《[HP]蝴蝶效应》 第1章 黑发少年 1978四月十八英国普利茅斯 浓郁纯白的厚重雾气从浅绿色小溪的上方倾泻下来,吞噬模糊周围的一切色彩,料峭的春风从山头吹拂而来,饱含湿意。 奥罗拉在小溪边的木桥尽头坐着,用脚踢着水玩儿了好一阵。直到随意披散在身后的长直浅金发都被空气里过分充沛的水汽弄湿了,她才起身从河水里抽回脚,扯起自己卷到膝盖处的双层黑灰色麻布长裙裙摆随意擦了两下,跳进旁边的鞋子里,用脚尖点了点地面,确定已经穿好。 这是她从一年前的某个深秋傍晚,突然睁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醒来后就新培养的爱好。 那时她的这具身体只有六岁,从无尽黑暗中苏醒以后,瞳孔里倒映出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陌生而陈旧的。那些交织在木质窗户边缘的蜘蛛丝在艳丽霞光里微微发亮,像一片轻薄的云彩,灰蒙蒙地挂在那里,她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醒了,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谁,曾经做过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是她很确定自己不是这具过分幼嫩的身体的原主人,她只记得在空旷迷茫的脑海深处,在所有的记忆都碎裂成飞灰离她远去以后,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虽然模糊无比却无法磨灭。 就像被什么利器深深镌刻进她的意识后,又被无数的时光消磨侵蚀了一样,朦胧而深刻。 之后的一切都像灾难一样。 完全空白的记忆,毫无印象的家庭和生疏至极的环境。奥罗拉甚至不得不从零开始,一点一点学习这个国家的新奇语言和适应这个让她茫然的世界。她从来都不接受那位乡下医生的“溺水导致刺激过大,所以失忆”的说法,你见过什么失忆能让人连语言和心理认知都倒退这么多年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奥罗拉一直保持着战略性的缄默,不去反驳。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母亲已经悲痛到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打击,原本就被病翳夺取大部分视力的可怜女人,在悲悔交加的次次痛哭以后,几乎要彻底失明。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女儿从内里已经换了一人,她估计下一秒就要咽气。 奥罗拉罗斯菲尔德,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名字,她很乐意地沿用了下来,反正她也不记得自己原来是谁叫什么了,就是这个小姑娘的年纪太小了。迷迷糊糊间,她记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幼小的。 随着身体的变化,奥罗拉在几天后察觉到自己的认知和理解力水平也发生了严重的倒退,和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比起来也就好不了多少。对普通小孩子来说完全听不懂的英文长难句依旧是长难句,唯一的优势就是即使弄不懂,奥罗拉也不会大哭大闹。 这个现象很奇怪,按道理来说,如果她真的退化成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是不会有这种意识的。她该肆无忌惮地打闹和玩笑,把那些敢合起伙来欺负她,骂她是妖怪的小孩子都吐一遍口水,根本不会费力纠结自己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她现在的情况,和一个因为家庭环境扭曲而被迫早熟,但是从内里来说依旧年幼纯真的孩子看起来一样,带着不合年龄的小大人气质。区别是,奥罗拉的情况和这种孩子刚好相反,她的内里才是超龄的那一个。 可惜即使如此,空白的过去以及身体机能的弱小和不协调,让她现在顶多就算个从不让人操心的乖孩子,跟“老练”和“成熟稳重”也沾不上太大的边。 只是偶尔的偶尔,她会想起来自己或许不该在这里,不该是这副模样。 后来她发现了这条河,每天来这里一坐就是两个钟头。 三个月后,奥罗拉放弃了对这个艰深问题的研究,她现在的智力和知识量真的不足以支撑她去思考这些问题。 她还是考虑一下一会儿怎么安全而不受打扰地回家比较好。 彼得森家的三胞胎简直就是噩梦,他们会在奥罗拉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准时伏击,用各种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的办法来捉弄你。不过比起他们层出不穷的整蛊把戏,他们的开场白就逊色多了。千篇一律到只要他们一张嘴,奥罗拉就能知道他们要说什么话“妖怪的孩子”,“你爸爸就是个老妖怪,你妈妈就快死了,接下来就是你这个杂种了”。 天知道奥罗拉根本没有见过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父亲,更不知道他和这家人有什么恩怨。不过从这魔鬼三胞胎的表现来看,奥罗拉更倾向于相信是他们活该的。 不过有一点他们说对了,这具身体确实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而且也是托他们的福,奥罗拉才被动知道的。 事情发生在奥罗拉从那场“溺水事件”醒过来的一个月后,奥罗拉记得那是自己最狼狈的一次,提着一篮子的土豆和卷心菜摇摇晃晃,然后被他们的宠物蛇吓到慌不择路的摔进旁边因为刚下雨而形成的浑浊泥塘。 大汗淋漓还浑身湿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她由此对蛇的恐惧更深了。 同时那三胞胎对她的厌恶也更深了,“小妖怪小杂种”的口号嘹亮得就像伦敦大轰炸时从飞机上投下来的炸弹,嗖嗖响个不停直到炸开了花,恨不得让整个英国都听到。 不怪奥罗拉反应过激,只要是个正常人,突然被一条从天而降的金黄色小型蟒蛇砸倒在地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更何况那时她才“只有”六岁多一点,趴在地上伸手一摸,蛇类的鳞片光滑冰凉到像在摸一把刀的锋面,鲜红信子艳丽得像刚舔过血那样触目惊心。 奥罗拉尖叫着在地上哭喊挣扎,手里篮子也在不知什么时候被扔了出去,里面的东西骨碌碌地撒了一地。她发誓自己这辈子也好上辈子也罢,都没有爆发过这么大的求生欲和潜力,不仅从那条蛇毫无温度的躯体缠绕下成功挣脱出来掉进泥坑,还用她刚从集市上买来的土豆和蔬菜把它砸得晕头转向。 一连从树上滚下来的还有彼得森家的三胞胎。 他们脸上的惊恐不比奥罗拉少。 然后奥罗拉发现那些蔬菜和土豆不是被自己砸出去的,而是它们自发地飘起来像一枚枚长了眼睛的小炮弹一样,朝那三个可恶的小男孩的屁股和脑袋狠狠地撞过去的。 其中有一个已经布满裂缝的鸡蛋和三胞胎中的老大的裤子同归于尽了,留下了鲜黄色的印记在裤子正中央,以彰显自己的壮烈牺牲。 还有一个体型太胖的土豆来不及追上去,在原地跳了跳好像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而在黄金蟒抬头张嘴的一瞬间,胖土豆义无反顾地把自己朝它的嘴里弹射过去,卡在獠牙之间。 黄金蟒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想把这个东西吞到肚子里。因为这种玩意儿对它的冬眠一点帮助都没有。 奥罗拉彻底哭出来了,连篮子都来不及捡就从泥坑里灰头土脸地跑出来直奔家里,裹着毯子缩在壁炉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母亲摸索着走过来,摸到奥罗拉身上的泥泞和潮湿,指腹慢慢贴上她的脸颊,温热的泪水让她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亲吻着她的额头。 直到太阳下山了,奥罗拉才想起来自己把未来几天的食物都弄丢了。 尽管母亲一再说不必再去,家里剩下的发软面包还可以帮她们熬过今晚,奥罗拉依旧在几番挣扎以后,提着马灯沿着原路返回到那个泥坑周围。 没有蛇,没有讨人厌的三胞胎,只有几个碎裂的鸡蛋和两个脏兮兮的卷心菜,几个零散的土豆。 奥罗拉用树枝戳了戳那几个土豆,确定它们不会再动以后,颤抖着用手把它们捡了回来。 后来的几天,奥罗拉看着母亲用它们和其他食材慢慢熬成浓汤的时候,心情都无比的复杂,喝汤的表情带着一种视死如归。 真庆幸母亲的眼睛看不太见,奥罗拉从来在找借口这门古老圆滑的艺术上都是天赋缺缺的。 很意外也很幸运,今天回家的时候,奥罗拉没有遇到那令人厌恶的三胞胎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才是被镇上的人厌恶得最多的一个这会让她一直到明天早上都保持着好心情。 四月份的英国,阳光是绝对的奢侈品。绵软而没什么温度的风吹干了奥罗拉的潮湿发尾,也顺带卷走了她身上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热量。 平心而论,她对阳光明媚的天气没有那么狂热的渴望,何况在英国这样的地方,你永远不能指望太阳会对这里慷慨大方。所以她也并不期待甚至有点不愿意春天的到来。 冬天多好啊,没有蚊虫没有蜘蛛,最重要的是没有蛇。 除了寒冷以外,简直完美。 推开家门以后,奥罗拉照例逗弄了一会儿蹲在门外等着迎接她的棕斑短毛犬,卡特。卡特见到她很开心,凑上去一个劲儿地舔奥罗拉的手,试图温暖她冰凉苍白的手指。 奥罗拉轻轻揉了揉卡特的头,用口袋里上次还没喂完的一小块熏肉干喂了卡特一会儿,却忽然瞥见在房屋后院的空地里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那个人有着一头墨黑色的浓密卷发,深灰色的眼睛像沉淀着雾霭的灰水晶那么深沉而闪亮,脸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痕。毫无疑问,他是个很英俊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少华正好风华正茂。前提是,如果他把身上那套有些破洞的外套换一下的话。 奥罗拉看了他一会儿,不明白他在看什么。然后环视了一圈后,她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看自己。 也许他是真正的奥罗拉的朋友看年纪有点不太可能。 那是以前认识奥罗拉的人她实在不愿意去联想“父亲”这个字眼,这个少年太过年轻了,根本不可能。 少年站在那里停留了好一会儿,奥罗拉抱着卡特跟他对望着僵持了一会儿,还没想好要不要走过去问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的时候,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奥罗拉身后响了起来。 “请问是奥洛娃菲尔德家吗”说话的是个男孩,和奥罗拉差不多大的样子,棕色短发有些滑稽地四处翘着,眼睛是温暖的金棕色。 “奥罗拉。”奥罗拉开口纠正了他,然后转头朝那个奇怪的高大少年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噢,抱歉。”男孩挠挠头,似乎在因为第一次见面就叫错了对方名字而有点尴尬。奥罗拉打量了对方一下,“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刚搬来的,就在你们家对面。”男孩指了指对面还不断有搬家工人进进出出的原木色房子,“我叫杰拉德沃克赛尔谢瓦利埃。” “奥罗拉罗斯菲尔德,很高兴见到你,谢瓦利埃小先生。” “叫我沃克斯吧,我爸爸这么叫我的。”沃克斯说着,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拿着一盒贴着卡片的东西,“爸爸让我送过来的,祝邻里愉快。” 一般来说非正式的称呼都是直接用正名的,中间名昵称用得很少,除非那个名字有什么特殊意义。 “谢谢,叫我奥罗拉就好。”奥罗拉接过盒子,请沃克斯进到客厅里稍微等一下,她去包一包昨天刚烤的野莓小饼作为回礼。 可是当奥罗拉进到厨房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餐桌上堆满了新鲜的食材和各种果蔬,以及一些色泽新鲜的肉类,还有一包用刷过油的羊皮纸垫在下面防水用的布包,甚至还有几本看起来非常崭新的书。 这绝对是幻觉。 奥罗拉胃痛地摸了摸肚子,自己竟然已经饿到出现幻觉了吗 她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它们依旧在那里。奥罗拉深吸一口气,转身从厨房里走出来,然后停了一会儿,再转身回去打开了门。 桌上的东西一动不动,一样不少,沉默地堆积在那里,近乎无辜。 “怎么了菲尔奥罗拉”沃克斯不明白她这样莫名其妙地走出来又走进去是为了什么。 她咕哝着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浅棕色的眼珠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堆东西。沃克斯好奇地朝里面看了一眼,颇为惊讶“很丰厚啊。” “抱歉但是,今天几月几号”奥罗拉终于承认这不是幻觉,因为旁边这个男孩子也看到了不是吗 拜托告诉她今天是圣诞节,不然她实在找不到理由来安慰自己。 “四月十八。”沃克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掂量这个女孩的精神健康状况。 “好吧”奥罗拉走进去,飞快而熟练地从壁橱上翻到自己要找的,将一大包野莓小饼包好塞到沃克斯手上,笑容灿烂而牵强,“邻里愉快你是不是该回去吃饭了” 沃克斯因为她的笑容抽了抽嘴角,接过饼干后很干脆地告辞了。 看样子邻里愉快是不可能了。奥罗拉完全可以肯定。 她回头看着那堆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东西,飞快提着裙子跑上楼去找妈妈。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刚刚在后院外的空地,见到过的那个黑发少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奇怪的邮差 最终,奥罗拉在征求了母亲的建议后,用一块从碗橱底层找出来的碎花灰色毡布将这些东西裹了裹,然后打了一个相对不算难看的结,放在了厨房里正对着后院空地的窗户旁边。 虽然从各方面来讲,她们很需要这些新鲜的食物,但是不代表会不分来历的吃掉它们。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和刚刚在后院看见的少年是有关系的,所以就放在了那里。 做完这一切后,奥罗拉的手指上还沾着些许刚刚因为打包这些东西,而无意从某个松软甜点上刮蹭下来的糖霜,她放在嘴里试探性地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味道和想象的一样好,带着丝滑的奶香味。 晚饭是中午吃剩下后现成的,早上在小溪里摸到的小鱼在厨房门背后的铅桶里半死不活的漂浮着。奥罗拉试着去抓它们,可惜小鱼的鱼鳞滑溜无比,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反倒被鱼尾巴甩了一脸带着腥味的水。 “罗斯”母亲的声音传过来,很轻缓,“还是让我来吧,你还太小。” 也许是已经失去了清晰世界太久,菲尔德太太的触感和听觉变得非常敏锐,只是身体总是很虚弱,因此不太下床走动,除了做饭的时候。奥罗拉不清楚这家人在以前是靠什么过活的,但是自从她来了这里后,她就一直很好奇。 菲尔德太太几近失明,连生活自理都困难。奥罗拉只有七岁,更指望不上她去做什么工作来养活家里。 但是有一点值得玩味,那就是她们即使拮据如此也没有沦落到上大街上乞讨。生活虽然远远算不上宽裕但也还勉勉强强的凑活,奥罗拉每次去集市上买东西时,菲尔德太太总是会从枕头底下摸出几张面额不大的纸币递给她。 她总说奥罗拉自从上次不小心溺水以后就乖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奥罗拉每次都用同样的话搪塞过去“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了,所以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个理由无疑是让人信服的,而且也是奥罗拉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 奥罗拉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信菲尔德太太虽然动作迟缓但是不会被割到手以后,她开始转身去布置桌子。 这时,客厅的方向传来一阵敲门声,礼貌而矜持。 母亲放下手里的刀,侧耳确认了一下“罗斯,好像有人来了。也许是阿希礼先生,快去看看吧。” 奥罗拉放下抹布,顺手在挂在门背后的毛巾上擦了擦手,然后走过去扶着门锁问了一句“请问是谁” “迈尔森阿希礼。有您的邮件。” 原来是每个月必来的邮差。 奥罗拉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打开了门,却被眼前的这个人给狠狠震惊了一下,蹦到嘴边的单词音调在专属孩童的尖细稚嫩嗓音里变了形,被人为地拔高一个调又打了个结拴在结尾。 眼前的人不可能是邮差,就算是七岁小孩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穿着一件造型夸张的紫罗兰色长袍,一直垂到地上,柔顺光亮的袍摆铺散在地面的幼嫩草尖上,头顶戴着一顶尖尖的帽子,和身上的袍子颜色如出一辙。他的年纪看上去可能有五十来岁,鬓角的发丝有些斑驳的黑白色,胡子因为嘴角的笑容而向两边幽默地翘起来。 原谅她没有孩子该有的无穷好奇心,就算对方打扮得就像一个衣服染错颜色的圣诞老人,等到奥罗拉从震惊中缓缓回神以后,下意识地也只想着快点关门。 尖帽子先一步用手拉住门,语气充满了慈爱长辈似的责备“噢,心急的小家伙。等等,你不想要你们家的邮件了吗” 那一瞬间,奥罗拉很想叫菲尔德太太出来帮忙,但是她忍住了。毕竟以菲尔德太太的情况,不可能指望她保护什么,自己这样把她叫出来还只会让她更担心。 奥罗拉谨慎地看了他一眼,尽量把自己往门板后缩进去,眼珠盯着他手里的邮件,不知道该不该接,或者要么狠下心干脆把门关拢。可是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并不强壮,但是力气却出奇的大,奥罗拉暗中试着晃了晃门板,可惜纹丝不动。 “您是邮差吗”奥罗拉轻声询问到。 “临时的。”对方冲她眨眨眼,眼睛眯得像月牙儿那样,看起来很和善,“这是每月按时送来的邮件,阿希礼先生前两天摔断了腿,所以菲尔德家的邮件由我来送。” “那其他家的呢”奥罗拉捕捉到对方话里的奇怪之处。 “噢,那看起来得他们自己去取了。”尖帽子遗憾地耸耸肩,将邮件递给奥罗拉,“顺便,布莱克先生让我转告你,希望你喜欢他下午送来的东西,他有非常要紧的事必须马上离开,伟大的事。不过我想他近期会来拜访你的,我是说至少那几本书你应该会喜欢的。” “布莱克先生”奥罗拉茫然地重复了这个陌生的姓氏,然后想起了那包放在窗户边的东西,还有那个黑发的少年,“呃谢谢他的好意,可是我不记得” 奥罗拉的话还没说完,尖帽子忽然从领口里掏出一只银色怀表看了看,然后惊讶地说道“我要迟到了”说着,他将包裹塞到奥罗拉手里,“好了奥罗拉,我必须得先走了。你妈妈知道布莱克先生是谁的,我就不跟你解释了。但是我劝你一定要尝尝那些烤饼,它们出自对角巷最出色的糕点师之手,你不会后悔的。” 说完,他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奥罗拉面前,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奥罗拉僵在原地好一阵,浑身哆嗦到几乎拿不住手里的包裹,然后用尽力气啪地一声关上门,上了锁。 这绝对是继那次蟒蛇事件以后,最可怕的事。一个人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她今天真的不是在做梦 “罗斯”菲尔德太太站在厨房门口,脸色担忧,“你怎么了不是阿希礼先生吗” “不是的妈妈,是一个”奥罗拉发现自己现在的词汇量真的很匮乏,她压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准确描述刚刚那个人她甚至都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人。 “布莱克先生”奥罗拉冷不丁地说出这个名字,“他说下午的东西是布莱克先生送来的。” 菲尔德太太的脸色微微闪烁,浑浊的眼瞳像是受惊似地皱缩了一下,仅剩的晦暗微芒在她眼里摇摇欲坠。然后,她又温和地招呼奥罗拉进来,声音蒙上一层英国冬天的雨雾那么空灵的色彩“是的,是的,西里斯,我记得他。为什么不进来看看那些东西里有没有你喜爱的呢今晚的晚餐会很丰盛了。” “西里斯是谁”奥罗拉捧着手里的包裹,试探性地问道。 “为什么不先吃饭呢” 奶白色的鱼汤冒着热气,在灯光下微微发着亮,面上漂浮着几段深绿色的葱段,还有一层薄薄的细碎油花。奥罗拉盛到碗里喝了一口,太咸了,而且鱼肉没有彻底煮烂,总之口感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比不上。 “那些东西是安全的,你可以选几样你喜欢的去打发时间,记得把食物储存好,足够我们使用相当一段时间了。” 说完,菲尔德太太抱着那封没拆开的包裹,摸索着上了楼,关了门。 奥罗拉带着满脑子的疑惑,看着菲尔德太太的背影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嘴里却涌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她对剩下的半碗鱼汤和新鲜白面包也没有了兴趣,索性站在矮脚凳上洗了碗,收拾好了厨房,把柜面上的菜叶根和鱼鳞丢到垃圾桶里,最后用清水洗了手,随意在裙摆上擦干手。 走上二楼以后,她听到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从菲尔德太太的房间里传过来。哀婉凄怨,飘渺得仿佛恸哭的幽灵,那种悲凉和痛苦是那么彻骨,光是听着就觉得被抹去了所有的生气。 “妈妈”奥罗拉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轻轻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有纸张被翻折揉皱的声音,菲尔德太太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些许嘶哑。 奥罗拉走进去,站到她床边,抬起手轻轻触碰她失去光泽的枯燥金色长发。她的侧脸被埋藏在发丝的阴影里,略显嶙峋的轮廓在窗外苍白幽冷的微光照耀下,氤氲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奥罗拉靠近她“妈妈,您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菲尔德太太伸手将奥罗拉紧紧抱在怀里,瘦削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发丝凌乱蓬松地披着,滚烫的泪珠接连不断的坠落在奥罗拉脸颊上。印象中,菲尔德太太是一个感情隐忍内敛的女人,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除了奥罗拉第一次睁开眼睛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是因为菲尔德太太以为自己要失去这唯一的女儿了。 “妈妈” “他不会回来了。”菲尔德太太的声音喑哑,音色像即将绷裂的大提琴琴弦,几乎是颤抖着说出来,“罗斯,你的父亲回不来了。西里斯带回来了他的消息他回不来了” “爸爸他怎么了”奥罗拉很茫然,但是双手却不自觉地抓上母亲的衣服,这个动作不像是她自己自发做出来的,而是一种肢体残余的本能在这么做,就像真正的奥罗拉的意识碎片被刺激到以后,引发的微微震颤,转瞬即逝。 “他不在了他不在了我告诉过他不要去我告诉过他的” 菲尔德太太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到最后甚至陷入半昏厥状态。奥罗拉只能在旁边守着她,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隔着薄薄的被子紧紧抱着她,稚嫩的小巧手心拉着菲尔德太太还在战栗的手,看着她迅速被抽干所有支撑力后衰颓下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彻底昏睡过去以前,菲尔德太太蠕动着干裂苍白的嘴唇呢喃得像个无助的婴儿“他答应我会回来的,这个骗子,我永远不要原谅他” 奥罗拉一直小心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亲吻她满是泪水的脸颊,直到她入睡,目光落在地上散乱的纸张上,忽然有了些好奇。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然后把被角给妈妈掖好,将地上的羊皮纸全都捡起来整理成一叠,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来到客厅。 下雨了,夜里的温度出奇的低。壁炉里的橘红火焰奄奄一息,奥罗拉从旁边的柴篓里捡了几根木枝丢进去,用铁叉将厚厚的灰拨开,让空气和火焰有更大面积的接触。 火焰很快蹿腾起来,奥罗拉借着火光努力辨认上面的字迹。 这些信件都是一式双份的,一份是盲文,一份是普通的手写信。 她还有很多单词不认识,但是大致能猜出来是一些家书。因为一些无法推脱的义务而常年在外的丈夫,心里对妻子和女儿的愧疚在这些信件里,一笔笔一句句,含泪带血,跃然纸上。 那些缭绕苍劲的字体有些凌乱,像是因为写信的人在极力压抑心里的感情,只能通过扭曲那些字母才能吞咽下去,笔尖擦画勾勒的单词尾端尖锐凌厉。 “已经进行到最困难的阶段,我不敢回家,不敢让那些食死徒发现你们的存在。我知道,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不在你们身边,我在这个家里就像幽灵一样单薄隐形,罗斯甚至拒绝叫我父亲。” “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这是我和邓布利多之间的约定。他会尽全力帮我保护我最爱最爱的你们,代价是在一切结束以前,我永远不能冒着风险和你们见面玛丽安,罗斯,我永远爱你们” “我希望这封信永远没有被寄出去的那一天,因为那一天如果来了,就说明我已经死了。我不想死,不想走,不想失去你们” “梅林在上。” 明亮的火光穿透薄薄的信纸,那些字迹一下子变得通透模糊起来,信纸的中央有一个特殊的感光标记浮现出来那是一个形状奇特的盾牌,上面雕刻着狮子雄鹰,巨蛇毛獾,正中央是一个大写的“h”。 奥罗拉愣愣地看着这个标记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它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而且是最近。 她将目光转向那堆下午突兀出现在餐桌上的东西上,那里有几本崭新的书,最上面的一本的封面上,赫然是这个奇怪的标记。 奥罗拉想了一会儿,将它拿下来走到壁炉边坐下,轻声念出封面上的烫金标名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小天狼星 那天晚上,奥罗拉抱着那本书蜷缩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梦境里很凌乱,那个穿着紫罗兰色长袍的尖帽子一直在对着奥罗拉大笑。她对这里的一切都觉得莫名其妙,还一直被什么人给拉着穿行在一个古老城堡里,从走廊到塔顶,从教室到森林。 城堡里好像永远大雾弥漫,周围的人物也全都模糊不清,看起来就像一团团人形的各种色彩在移动跳跃一样 她梦到了能够一眼看到满天星辰的屋顶,几百支漂浮在空中的蜡烛,还有一个会说话的帽子。 帽子从镶嵌着雕花鎏金边的曲脚桌上一跃而起,稳稳地戴在奥罗拉的头上,发出咯咯的笑声 直到天大亮了,奥罗拉才因为一个翻身滚落在地上,摔醒了。地上没有铺地毯,奥罗拉被撞得有点头晕眼花,胸口被那本边角尖锐冷硬的书籍压着,几乎喘不过气。 昨晚她一定是看着这本书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才会做这么奇奇怪怪的梦。怪只怪昨天那个神出鬼没造型奇特的人给她的震惊太大,再加上这本魔幻童话书写得实在神乎其神,把一个分类严谨古老悠久的魔法学院刻画得栩栩如生,好像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似的 奥罗拉躺在地上,双手不自觉地捧着那本书,棕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翻卷着些许干裂墙皮的斑驳屋顶出神,细碎光线在她的眸子里烙印下点点光斑。 她把书打开,伸直手臂举到自己正上方,看着那些不可思议的文段,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疑问如果这本书上写的都是真的,那么昨天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来自霍格沃茨的巫师呢 别开玩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魔法这么扯淡的东西。 可是昨天那个突然消失的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只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可是邮件确实送到自己手上了呀。 还有之前,那些自己动起来的土豆和蔬菜 各种想法塞在奥罗拉的脑海里,简直快要搅成一锅粥,还冒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浓稠泡泡在发出恼人的沸腾声。 直到楼上传来玛丽安的咳嗽声,奥罗拉才连忙一个翻身爬起来,没发现自己有几缕过长的金发陷落到木质地板的缝隙里后,又被夹层的倒刺勾住。所以当她跳起来的一瞬间,头皮被扯得一阵刺痛,发丝崩裂如琴弦。 她来到菲尔德太太的房间门口,打开门走了进去“妈妈,你好点了吗要不要我拿点东西上来给你”说着,奥罗拉将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上,替玛丽安将枕头垫在她背后,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你要吃点什么” 玛丽安轻轻摇了摇头,伸手去摸索她的外套,却意外摸到了那本书“这是什么”“一本书。”奥罗拉扫了一眼封面,“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玛丽安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好一阵,转而轻轻捏住奥罗拉的手,没有聚焦的双眼茫然地看向灰白的墙壁,声音虚浮得像一片飘荡在半空中的羽毛“你看过了是昨天那些东西里的对吗” “是的。” “能为我念一段吗,亲爱的” 奥罗拉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但是还是沉默而顺从地捧过书本,翻到第一页开始念了起来。她清脆的声线带着年幼美好的细滑,散漫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像八音盒一样悦耳“霍格沃茨是欧洲的三大魔法学校之一,寄宿七年制。下辖四个分院,它们分别叫做格兰芬多、斯莱特林、拉文克劳以及赫奇帕奇” 读到斯莱特林学院的院训院习的时候,奥罗拉已经觉得口干舌燥,脖子也有些僵涩了,于是她试探性地提议道“要不晚上再继续这本书实在很厚。” 而且其实也就是完全虚构的她猜测的话。 玛丽安没有作声,好像整个意识都处于一种放空状态。良久后,她忽然转头看着奥罗拉,眼睛的细小泪花像闪闪发亮的钻石“我们去买生日蛋糕吧就现在。” “呃,好的。”奥罗拉完全被搞糊涂了,她记得玛丽安的生日在九月份,而自己则是上个月才过七岁,不明白这时候去买蛋糕做什么。但是玛丽安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奥罗拉甚至觉得她是不是因为丈夫的死讯而开始精神失常了。 她才加入这个家庭不过半年,对那位从未谋面的父亲实在没有什么感情共鸣,除了觉得他的离开让人遗憾以外。但是作为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骤然失去对方的打击,奥罗拉想,玛丽安承受的痛苦远远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那要什么口味呢我很快去买回来。”奥罗拉起身说道。玛丽安穿起衣服,嘴角的笑容脆弱到近乎幻灭“我们一起去。今天是你父亲的生日,我要去亲自选一个蛋糕给他。” 奥罗拉张了张嘴,想不出什么劝住对方的话,只得同意了。事实上,让玛丽安和自己一起出门上街,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比起地上的石头和坑坑洼洼,镇上的相当一部分人对菲尔德家都是很不友善的。 等到买好蛋糕走在回家路上以后,奥罗拉对这个认知更加深信不疑了。 对面走过来大摇大摆的彼得森家三胞胎,脸上挂着典型的“菲尔德会倒霉”式表情。 奥罗拉牵着母亲的手,低垂着头不动声色地朝路边靠拢,让自己的长发垂下来拉成一道浅金色的帘子,把足够宽的空间让给那三个魔王。可惜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让彼得森们满意,他们相互对了下眼色,然后朝奥罗拉围拢过来。 “罗斯怎么了”玛丽安察觉到奥罗拉的手不自觉地在收紧,下意识地反握住她的手,同时也听到了周围好像有什么人在接近的声音,“有谁过来了” “没什么妈妈,我们走快一点吧,稍微快一点就好。”奥罗拉迈开步子,紧紧拉住母亲,躲开了年龄最大的男孩的恶意挤兑。玛丽安这时也已经发现了周围的不安全,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儿,却被一旁的小彼得森悄悄伸出脚一绊,整个人一下子就朝前摔过去,手里的蛋糕也飞出去砸毁在了地上。 “妈妈”奥罗拉连忙去扶住她,拼命想要把她拉起来,“妈妈你怎么样” “哈哈哈菲尔德家的老瞎子摔倒了”“小杂种吓到哭鼻子尿裤子了” “闭嘴你们这群蠢猪”奥罗拉的怒火一下子蹿腾起来,棕色眼瞳里的光焰灼亮惊人。她抓起旁边已经没有用的蛋糕和蜡烛,狠狠朝笑得最大声也最年长的那个男孩扔过去。洁白的奶油在他头顶立刻迸开了花,引发周围一片哄笑声。 “我去你妈的怪胎,你敢扔我”男孩因为极端的愤怒,整张脸一直涨红到脖颈,圆圆的脑袋活像个熟透的大虾仁,“见鬼的杂种,没人要没人管的妖怪” 他的力气比奥罗拉大得多,掐住她的脖颈的时候,奥罗拉几乎喘不过气。同时她也很能肯定,这个混球绝对早饭吃了过多的洋葱和大蒜。 玛丽安凄厉地尖叫着让他们放过自己的女儿,换来的却是周围人的无情奚落和冷眼旁观。奥罗拉被推搡到一个装满鸡蛋的竹匾面前,急速上涌的血液澎湃地拍打在耳膜上,激起一阵惊涛骇浪,让她几近昏厥。 “放开我”你们才是怪胎,才是没人要的杂种一群没教养没脑子只会乱哄的笨猪 这些骂人的话是以前这三胞胎骂她的,她被逼急了的时候,很乐意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不过很奇怪的是,明明这些话是一开始这讨厌的三兄弟说出来的,每次奥罗拉用以回敬的时候,他们都会远远比自己还来得暴跳如雷。 奥罗拉胡乱地伸手朝后去寻找支撑物,无意间将竹匾弄翻了,里面的鸡蛋却一个接一个地跳起来朝掐着奥罗拉的男孩脑袋上砸过去,一瞬间的事,地上到处都是滑溜的蛋液和破碎的蛋壳。周围的人见状后,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叫喊着,咒骂着,远离这场闹剧。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原本装载着竹匾和鸡蛋的木制手推车忽然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开始从地上蹦起来朝那三个男孩碾压过去。看到这一幕后,彼得森们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纷纷朝四下里逃窜出去。许多的蛋黄被他们踩碎后,一路像盖章一样朝他们逃跑的方向延伸过去。有好几次他们都因为脚底的鸡蛋而摔倒,但是又马上爬起来继续朝前跑,生怕被那辆手推车撞倒。 当他们经过一棵树的时候,被藏在树上的人逮住机会用机油淋了个从头到脚。这下一来,他们再想从地上爬起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真抱歉用这样的方式见面。”奥罗拉看到那个曾经在后院空地见过的黑发少年正带着一脸愉悦的遗憾表情朝自己走过来,“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吓唬他们一下” 说着,他朝坐在地上一脸不知所措的奥罗拉微微弯腰,脸上牵起温和迷人的微笑“需要帮忙吗” “你是谁”奥罗拉经过这一连串的变故,觉得自己说话已经相当不利索了,只能瞪着对方一动不动。还没等他回答,一旁由刚刚从树上跳下来的沃克斯扶起来的玛丽安却先一步认出了这个声音“西里斯你是西里斯布莱克” “见到您很高兴,夫人。”西里斯朝玛丽安点点头,然后冲奥罗拉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你还好吗” “是的先生,很感谢您。”奥罗拉缩回手,小心翼翼地跑到母亲身边,然后后知后觉地惊讶地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邻家男孩,“沃克斯你什么时候来的” “给那群仗势欺人的混蛋倒完那桶机油以后。”沃克斯说完,脸色有点怪异的凝重,“我老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西里斯冲金棕色眸子的男孩狡黠地眨眨眼,语气有些顽劣地说道“但是你因此做了一件值得称赞的正确的事,你不需要也不应该去懊恼。如果我是你,我或许还会再狠一点,比如把他们当成烟花一样点燃。” 奥罗拉和沃克斯听完同时抽了抽嘴角,尽管西里斯的笑容迷得人找不到北,但是说出来的话简直嗖嗖凉。 “你来这里做什么”玛丽安毫无聚焦地看着他,身影因为刚才的嘶吼而有些沙哑,但是更多的是沉静和某种怪异的冷淡。西里斯似乎并不介意玛丽安的不太友好,反而收敛了刚刚和两个孩子说话的玩世不恭的态度,很谦和地解释道“烦扰到您让我很抱歉,夫人。不过我带回来了一些埃蒙德的遗物,他曾经说过这些东西一定要送到您的手上。” “你认识我爸爸”奥罗拉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问。 西里斯蹲下身,伸手轻轻摸了摸奥罗拉的头,指尖擦过她的长发,轻柔得像一只蝴蝶停留过那样“是的。他比我年长很多,一直很照顾我,教导我。如果没有他的培养和牺牲,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他是一个英雄,他保护了我们很多的人。” “先回去吧。”玛丽安沉默了一阵后说道。 一路回到家,沃克斯和奥罗拉他们告了别,转身向马路对面的房子走去。敲门的时候,奥罗拉看到他犹豫了好久,连最后的挥手都带着一种悲壮。然后,她听到了一阵暴怒的训斥从对面那亮着光的客厅传了出来,嘹亮无比气贯长虹。 也许自己该去朝那位谢瓦利埃先生说明一下,沃克斯是因为打抱不平才弄丢那桶机油的,并不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奥罗拉想着,还没组织好语言怎么解释,院子的栅栏门外忽然又多出了一个身影。 “请问这里是菲尔德家吗西里斯”是个听声音和西里斯差不多大的少年。 奥罗拉开了门,然后发现自己也许判断错了。因为眼前这个人看上去比西里斯要大不少,甚至眼角还有一些不太明显的皱纹,鬓角有零星的白发。他看起来就像是经过长途跋涉以后,好不容易才到这里的,连带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旧。 对方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很轻快地开口说道“你好,我是莱姆斯卢平。你一定是奥罗拉菲尔德,对吗” “是的。”奥罗拉从来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家人原来这么有名,因此回答得十分谨慎,“请问您是来找西里斯的吗” “是的是的,当然也顺便也来找你。”莱姆斯微微一笑,他的声音和他的笑容带着一种少年才有的活力,这让奥罗拉很迷惑他到底多大,“你父亲说得没错,你的头发就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那么漂亮。” “谢谢您,请跟我来吧。”奥罗拉说着,侧身让莱姆斯进来,然后去关门。 这时,她忽然注意到沃克斯家庭院里的那棵梧桐树旁边,好像站着什么人。 那个人十分高挑,几乎完全隐匿在梧桐树冠的阴影之下,层层叠叠的黑色堆积在他身上,从发梢到脚尖无一例外都是那种压迫的暗沉。如果不是他的脸色太过苍白显眼,奥罗拉差点要以为他就是个黑色的幽灵。 几乎是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奥罗拉的视线。目光交汇间,森严大雪从他眼里纷纷落下,没有温度的眼神锋利而刻薄。 奥罗拉在对方的眼神里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用力关上了门。 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奥罗拉想起了自己仅剩的记忆碎片里,那双模糊而深刻的眼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入学通知 在西里斯和莱姆斯出现以前,奥罗拉从未想过在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里,魔法竟然是真的存在的,而那本被她当成魔幻儿童故事书上记载的魔法学校也是真实的。这听起来就和丘吉尔从他的画像里跳出来,还在大英博物馆门口跳了一曲弗朗明哥那么刺激。 然后她意识到对一个真正的儿童来说,那本书上的东西确实是太枯燥了一些。没有任何生动形象的比喻,只有干巴巴的陈述,连图片都很少。 西里斯临走前给了奥罗拉一个小松木盒,里面有一个小巧精致的银色怀表,背面刻着缠绕华丽如蔷薇枝蔓的花体字“献给我最爱的奥罗拉,感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像极光那么美好而绚丽”。 奥罗拉,就是极光和曙光的意思。 西里斯蹲在台阶上,看着那个捧着怀表沉默不语的小女孩,说“这是你父亲给你的。等你再长大一点,去到霍格沃茨学习了,就知道你父亲所在的那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了。” “他也是在那里读书的吗”奥罗拉歪着头看着他问道,“你知道的,我爸爸。” “是的。”他回答,“他是当时拉文克劳的学生,在拉文克劳相当有名。” “这样啊。” 暗淡的路灯灯光灰蒙蒙地扑落在两人脚下,屋顶和门前的茂盛树冠阴影在这种有气无力的光线里几乎要垮塌下来,而西里斯和莱姆斯也最终告辞。 此后的三年里,他们时不时就会来到菲尔德家探望玛丽安和奥罗拉。奥罗拉从他们那里知道了许多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父亲的事,同时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和她一样生活在麻瓜世界的小巫师。 奥罗拉第一次接触麻瓜这个词的时候,总是把它念成玛戈。不过由此以后,奥罗拉再遇到彼得森家那几个讨人厌的小男孩的时候,就多了一个骂回去的词。看着他们一脸迷惑不解到恼羞成怒的样子,奥罗拉觉得相当开心。 这三年里,西里斯从来没有缺席过奥罗拉一家人的生日和圣诞节,即使是已经故去的埃蒙德的生日也不例外。他成为了奥罗拉眼里的百科全书,无论自己问什么问题,他都能给出一个或诙谐幽默或严肃认真的答案。 奥罗拉对于巫师世界的最初印象就来自于西里斯布莱克的描述,一个朦朦胧胧却精彩纷呈的异世大陆。西里斯很早就告诉奥罗拉,并不是所有的巫师都是好人,而且那个世界和麻瓜世界一样复杂,斗争不断。奥罗拉的父亲就是那无数的牺牲品当中的一个。 时间在白雪和骄阳交替之间流逝得很快,奥罗拉在这个全新的世界和躯壳里也逐渐适应了下来。她慢慢习惯了这里的雨水和阴天,习惯了这里终年氤氲的苍茫白雾和茂密灰绿的温带森林,也习惯了这里的人除了沃克斯一家以外,对自己的不待见。 奥罗拉说不太上来自己和沃克斯的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她有自己的一个猜测大概是沃克斯躲在树上,朝那三个恶霸毫不犹豫地泼了一桶机油的时候。 也许是同样没有母亲的家庭环境,让沃克斯更能明白奥罗拉的心情。自从那件事以后,两个孩子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沃克斯热衷于捣鼓各种机械设备,谢瓦利埃家族的机械天分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地传承。在奥罗拉连自行车都骑得摇摇晃晃的时候,沃克斯已经开始自己动手,将那些放在自家仓库里的零件和设备改装一辆性能优越的山地车了。 他们一起骑车到海边,沿着英吉利海峡的沙滩一直去到很远的地方,看着红橙色的夕阳在天空中晕染出大片的迷蒙色彩。灿烂而斑斓的光线将海天的交界线压碎,把深蓝的海面涂抹成波光粼粼的紫色,也给奥罗拉飘散在海风中的淡金色长发镀上一层浅浅的金棕,就像沃克斯盛满霞光的瞳孔颜色。 十岁的时候,奥罗拉的母亲玛丽安因为一场肺炎而在隆冬季节去世。来参加她葬礼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奥罗拉,沃克斯一家,还有莱姆斯卢平。 可惜到了最后,玛丽安想要和她丈夫合葬的愿望依旧没有实现。奥罗拉替她选择了一处在天气好的时候,一定能见到阳光的地方安葬,因为她记得在玛丽安已经完全下不了床的时候,很多次提起过想要看看外面的阳光。 每到那个时候,玛丽安总是喜欢轻轻地触碰奥罗拉的长发,她说那是她见过最接近清晨初阳的颜色。 西里斯没有来,听莱姆斯说是因为他被关进了巫师界的监狱阿兹卡班,所以没有办法来参加玛丽安的葬礼。奥罗拉听得很茫然,不明白为什么西里斯要被关进去。从来在她眼里,西里斯都是一个虽然性格有些桀骜不驯甚至反叛强硬,但是正义感很强的人,监狱这个词汇怎么看都和他扯不上半点关系。 莱姆斯沉默了很久,摸了摸奥罗拉的头没有说话。 自此以后,莱姆斯的出现次数也越来越少,而每次他出现的时候,似乎都看起来比上一次还要疲惫。奥罗拉越来越少梦见那个神奇的魔法学校,越来越多的现实繁琐问题塞满她的神经。有时候她坐在沃克斯爸爸开的汽修店里,因为偶尔的空闲而发呆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曾经做过一个逼真而漫长的梦。 只是有的时候,她还会依稀地梦到有一个高大英俊的黑发少年,带着她悠游地走过普利茅斯的翠绿山头,神采飞扬地跟她说那个充满奇异色彩的巫师世界,告诉她这些都是不能外传的秘密,帮她不厌其烦地纠正着“麻瓜”这个词的发音,朝她描绘着他心里的宏伟梦想,给她展示一两个娱乐性的小魔法。 每次西里斯意气风发地说完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时,都会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奥罗拉觉得也许是因为这些话在他心里压抑太久,连说出来都有一种虚幻飘渺的感觉。好像那些话和那些未来,全都会被风卷碎了丢在大西洋的海底。 她不懂巫师世界的磨难和抗争,但是她很懂得如何做一个最好的听众。 梦里的黑发少年身长玉立,俊美的脸庞上带着标志性的叛逆笑容,有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奥罗拉从梦里震颤一下,清醒过来,厚重的机油和金属混合味缓缓渗透进她的鼻腔,卷走她的残余睡意。 她扬了扬酸痛的脖子,棕色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挂满蜘蛛丝的灯泡,忽然想起西里斯的眼睛是深沉闪亮的深灰色。 那刚刚梦里那个人有着的,是谁的眼睛 一九八二年的夏天,对奥罗拉和任何其他生活在麻瓜世界的人来说都非常平常的一天。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奥罗拉就被沃克斯的爸爸代为收养,直到有她的其他亲戚来领走她为止。但是奥罗拉知道这种事发生的概率,绝对不会比行星撞地球高出多少。所以她主动提出在他们家的汽修店帮忙,这样也能省掉他们的一个员工的工资。 也是直到玛丽安去世以后,奥罗拉才明白了自己家里以前的生活开支来自哪里。每个月都有人在按时往家里寄一定的费用过来,从来没有寄信人的详细地址,只有一个奥罗拉父亲的名字缩写,以及收信人。 那天下午正下着雨,奥罗拉从沃克斯家的汽修店里出来以后,想起晚饭的食材还没准备好。于是她穿上雨衣,套上雨靴,改变了自己的原计划,开始朝集市的方向走去。 英国夏天的雨来得实在漫不经心,更多的水分是以一种苍翠泛浅绿的雾气为形态在山间盘旋蔓延的,细密轻柔的雨滴坠落在雨帽上的声音祥和舒缓得就像一首催眠曲。 奥罗拉照例在集市边缘的一家文具店逛了一会儿,她有很强烈的买下各种精美笔记本的倾向,但是问题是她从来不用。不像沃克斯,在他的定义里,只要还有空白页就能够被称之为笔记本,哪怕工整严肃笔记的旁边就是奥罗拉信笔涂鸦的抽象派作品。 逛完文具店后,奥罗拉来到蔬菜摊,选了几个鲜红的番茄和一些莴苣,又买了几个土豆和洋葱,最后还买了一块鸡胸肉和咖喱,打算回去以后做一锅咖喱鸡肉烧来作为便利快捷的下饭菜。有了一锅这样的储备品,她可以连着两天不用再做饭。 带着一身湿重水汽回到家以后,奥罗拉脱下雨衣和橡胶雨靴,开始着手处理那些生鲜的食材。 半小时后,咖喱块已经彻底融化在各种食材里,锅里翻滚着黏稠浓香的褐黄色泡泡,奥罗拉一边耐心等着锅里的汤汁收缩到合适的浓度,一边靠在墙壁上,捧着一本从旧书店淘来的雾都孤儿慢慢翻阅着。 这时,一阵敲门声伴随着沃克斯的声音从大门传过来“奥罗拉,有你的信” 她的信 奥罗拉有点奇怪地放下书,走到客厅里开了门,看到沃克斯撑着伞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封有些被雨水弄湿的信使劲甩着“你信不信,这封信是被一只淋得全身透湿的猫头鹰送来的。” 奥罗拉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那我该说,谢谢猫头鹰谢瓦利埃先生” 沃克斯的脸部神经抽搐得厉害,声音都有些变调“我不是说我是猫头鹰我是说这封信是一只猫头鹰送给你的。”对上奥罗拉了然和都懂的目光,他觉得太阳穴都痛了“算了,我要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不会信。这年头还有用猫头鹰送信的。阿希礼先生下岗了以后,他们邮局的人找个像样的邮差真有这么困难” 这时,奥罗拉的视线忽然停留在沃克斯背后,“你说的那只猫头鹰,是不是全身深褐色花纹还一个劲儿往窗户上撞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沃克斯说着,顺着奥罗拉的视线朝自己家门口一看,果然看见刚刚那只猫头鹰正在和自己家的窗户进行着殊死搏斗。沃克斯的表情一下子就复杂起来了。 “也许我们都应该装一个信箱了。”奥罗拉平静地提议道,“不然我们新来的邮差先生下次可能只有从烟囱进来了,但是我打赌它一定不会喜欢我家的烟囱,因为我从来没有打扫过。” 沃克斯赶在那只猫头鹰彻底晕过去之前跑了回去,拿到了那封几乎湿透的信。与此同时,奥罗拉闻到厨房里传来了一种不妙的味道,脸色一变,赶紧去抢救她未来两天的晚饭。 收汁过头了,盛在碗里最底层的土豆和鸡肉都起了一层薄脆的焦黑。奥罗拉叹了口气,将信件往雾都孤儿里一夹,开始把半糊的食材挑出已经焦黑到不能吃的部分,然后往空锅里加水来软化底层的板结物。 她吃了几口,满嘴的糊焦味和咖喱味交织,然后随手将信件从书里抽出来。同时也很奇怪怎么这个月寄来生活费的信件来得这么早,以前都是按时月底来的。 然而她想错了,这不是什么生活费信件,而是一封入学通知书。 淡黄色的信封摸起来很光滑,那种温和的颜色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阳光和布丁,上面用翡翠绿的墨水描绘着一手漂亮的字体 普利茅斯,码头镇,1309号小屋,锅灶前的奥罗拉菲尔德女士收。 奥罗拉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的土豆块一下子掉下来了,棕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嚼了一半的东西突然有些难以下咽。 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将那口还没有彻底嚼烂的饭菜使劲吞咽了下去,指尖夹住信封里的纸张慢慢抽离,展现出里面的内容。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奥罗拉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看到过,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总之不会是什么报纸或者杂志。她一来不读这些东西,二来觉得这个名字实在不符合当今影星的挑选标准。 “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巫师协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魔法师。” 现在她想起来了,西里斯曾经跟自己说过,这个巫师界的传奇。怪不得她觉得眼熟。 “亲爱的菲尔德小姐,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以及装备一览表。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米勒娃麦格。” 奥罗拉犹豫了一会儿,将另一张纸也抽了出来,纸张快速摩擦的声音无比流畅悦耳。 “一年级新生需要” “奥罗拉”沃克斯的声音再次传过来。这次他和那只猫头鹰一样,选择的是奥罗拉家的窗户来拍打,刮花的玻璃和流淌在上面的漫天雨水并没有将他脸上的惊恐削弱多少,反而让他看起来像是被吓哭了一样“奥罗拉你看到那封信了吗” 当然看到了。 奥罗拉打开门让他走进来,顺便将剩下的东西快速浏览完,忽然想起西里斯的话,有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你也收到入学通知了” 两个孩子把自己手里的信件放在一起,除了名字那一栏不一样,其他的都一模一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对角巷 那只猫头鹰再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那天正好是七月三十一日。 比起奥罗拉因为有西里斯和莱姆斯的提前科普,所以接受起来容易得多,沃克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这三天里,他的情绪经历了他人生十一年来的最大波动,也知道了关于他们家的最大的秘密 沃克斯的母亲,是一名毕业于霍格沃茨格兰芬多学院的女巫。在生下沃克斯不久以后,就一直失踪至今。如今家里,也只有一些她很早以前的照片。 看到沃克斯的入学通知书以后,他的父亲沉默了很久,最终什么都没说就回房了。不过根据沃克斯的描述,第二天他做好早饭去叫他父亲的时候,才发现他抱着沃克斯母亲的照片喝得烂醉地缩在墙角,连站都站不稳。 “那你还要去上学吗你爸爸没同意吧”奥罗拉和沃克斯并排着坐在谢瓦利埃家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捧着一块吃到一半的西瓜,问道。 因为是大清早的缘故,奥罗拉的浅金色长发只被一根水蓝色带波点的旧发带松松垮垮的束着。偏头的时候,有些许发丝从那并不紧致的禁锢里跳脱出来,从前额垂下来贴上她带着果汁水渍的嘴角,被奥罗拉朝上吹气又掀开。 “但是他也没拒绝。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的想法。”沃克斯好像有些不确定,眉头一直紧皱着,原本就有些凌乱的棕发被他抓得更蓬松了,最后他索性往后靠着大门一躺。十一岁男孩的身高已经欣长得如同盛春时节里的勃发柳条,修长流畅,随意伸直的双腿能轻松够到地面上。 而奥罗拉只能勉强够到最后一节阶梯。 他忽然转头看着身边的玩伴“奥罗拉,你是一定会去的对吗” “对啊。”奥罗拉耸耸肩,声音因为嘴里含着西瓜果肉的缘故而有些含糊不清,“不然我留在这里还能干吗” 然后,她又想起那封入学通知里附加的装备一览表,抿了抿被西瓜汁浸染得绯红艳丽的嘴唇,说“不过也不一定,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生活费也就够勉强过活,剩也剩不了多少,根本没办法买那些东西,还别提学费了。” “也是。” “就这样咯。” “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去,因为说不定我还能在那里遇到我妈妈呢。”沃克斯说着,仰头朝上看去,金棕色的眸子因为天幕撒下的晕黄璀璨光线而眯起来,“要是能知道她以前的事也好啊,我爸爸一定会很开心的。” 奥罗拉的积极性显然没有沃克斯那么高,而是一种温吞得多的态度“随遇而安吧,我要能去最好,不能去也没什么损失。”最初西里斯刚和她提起巫师世界的时候,她也像沃克斯一样兴奋。不过在他告诉自己其实巫师世界也和麻瓜社会差不多复杂和有许多禁令规定了以后,她就没那么憧憬了。 倒不是说她是个天性爱自由的人,只是她觉得除了那些绚丽得像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玻璃糖纸的魔法以外,两个世界的人其实是差不多的。相当一部分麻瓜们觉得巫师是妖怪,总爱恶语相向打压欺侮。同样的,不少的保守派巫师们也觉得麻瓜们天生就比他们低一等,甚至有麻瓜血统的巫师也是不配有学习魔法资格的。 很难说哪个世界就一定比另一个好。 不过,不管去不去霍格沃茨,奥罗拉都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学业了。如果再不想办法上学,她将来很难养活自己。 “奥罗拉。”沃克斯忽然拍拍她的肩膀,有些奇怪地说,“那个在你家门口的家伙是谁啊” “啊” 奥罗拉茫然地抬头,看到莱姆斯正裹着一件起了毛边的浅棕色帆布斗篷站在门口,似乎在等着里面的人开门。她一下子跳起来,轻快地跑过庭院跨过马路,扯了扯对方的袍子“莱姆斯,你找我吗” 莱姆斯回头,温和的笑容立刻舒展在他脸上“听说你收到入学通知书了”“听说”奥罗拉眨眨眼,“你听谁说的” “自然是有人特意通知我的。”莱姆斯迂回圆滑地绕过这个问题,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怎么样,回信了吗” “还没有。” “为什么” “我还没有确定要不要去。” “奥罗拉”莱姆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她会有这个想法,“霍格沃茨很好,我保证你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好的学校了。你的父亲也是从那里毕业的,你忘了” “是的先生,我没有忘。可是我实在不觉得以我现在的经济状况能够去上学,而且还是一所魔法学校,装备一览表上的东西我几乎都没见过,更别说去哪里买。”奥罗拉想了想,补充道,“当然猫头鹰和猫还有蟾蜍我倒是见过不少。” “你担心的是这个”莱姆斯的样子看起来怪异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拉过奥罗拉的手,“走,我现在就带你去买这些东西。”奥罗拉一听,连忙拉住他,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莱姆斯,我已经很感谢你和西里斯这几年对我们家的照顾了,我实在不能再让你为我买这些东西了。” “不是我,奥罗拉。”莱姆斯笑着摇头,“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每个月按时给你寄过来的生活费是从哪里来” 奥罗拉愣住了“是谁” “跟我去对角巷你就知道了。” “对角巷” 这时,奥罗拉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朝一直站在马路对面的男孩喊了一句“沃克斯,我们一起去吧”然后她转头看着旁边的人,“能带他一起去吗他也有同样的通知书。” “嘿小家伙,要去的话就赶紧跟上来吧,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 “等等我” 到达伦敦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 瑰丽阳光正逐渐从厚重的云层背后绽放出来,冲破阻隔的一瞬间,磅礴肆意到有些刺眼,和普利茅斯那种常年的阴沉灰绿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这里的天气要好得多,连阳光落在叶子上的时候都仿佛带着质感,明快到像火焰那样。 绝妙的天气让大街上的人流量一下子大了不少,公共草坪上躺满了来沐浴阳光的人。 奥罗拉和沃克斯在莱姆斯的带领下找了一家餐馆简单的解决了午饭,紧接着来到一家看起来不仅狭小,而且破旧肮脏的酒吧门口。如果不是莱姆斯带路,奥罗拉是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的。相比之下,它旁边的咖啡馆和音像店就宽敞整洁多了,也更吸引人得多。 你很难想象它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地段运营下去的,因为它和这条街的任何店铺比起来都毫无优势。但是它确实是开得好好的,哪怕看起来它的生意简直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闭。 莱姆斯开了门,让奥罗拉和沃克斯先进去。 刚一进去,奥罗拉的视线里几乎是盲的,直到很快后她的眼珠适应了这里的昏暗才看清里面的景象。这里唯一明亮些的光源就是酒吧墙壁顶部,靠近天花板的空洞,晕黄朦胧的光线扑落在地面上,把空气里那些乱飞的细小烟灰都描绘得一清二楚。 莱姆斯没有给他们多打量这里的时间,带着他们直径来到了一口四面有墙的小天井前。 “我们要从这里跳下去吗”沃克斯谨慎地朝里面看了一眼,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个让人愉快的主意。奥罗拉欢快地调侃着说道“欢迎来到奇幻大陆,爱丽丝先生。这口井很深,记得不要睁眼睛。不过要是您带了替换用的裤子的话,那就尽情享受跳下去的过程吧。” 言下之意,别睁眼,睁眼会把你吓尿。 “奥罗拉”沃克斯恼羞成怒地喊了对方的名字,看着对方灿烂而带着一点无赖的笑容简直郁结。 他和奥罗拉一起长大,彼此都太了解对方的个性。奥罗拉虽然性格总是温和随性很好相处,但是偶尔蹦出来一些话真的能把人弄得哭笑不得,还找不到话反呛回去。 “别担心,不用跳进去。”莱姆斯说完,敲了敲其中一面墙上的几块砖。墙壁很快开始起了变化,伴随着砖块的自动抽出又组合,一条全新而热闹繁华的街道就出现在了面前。 “欢迎来到巫师世界的百宝箱,对角巷。” 这条路上铺满了鹅卵石,在温柔明媚的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来来往往的人身上都穿着奇怪的拖地斗篷和戴着一顶尖尖的巫师帽。奥罗拉忽然想起来几年前,曾经也有这么一个穿着差不多衣服的人来敲过自己家的门,那时候他还谎称自己的邮差。 这样看来,也许他当时没有说谎。他就是邮差,只不过是巫师界的邮差。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非常复古,女士们的宽边太阳帽上绣缀着华丽繁复的蕾丝,精致的丝带一直垂落到肩后。奥罗拉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就像走进了一场中世纪的电影里一样。 “走吧,我们先去古灵阁。”莱姆斯走在前面带路,朝已经被周围的奇异店铺彻底夺取注意力的两个孩子招手,“你很快就知道是谁一直在往你家里寄钱了。” 古灵阁是一座由白色大理石雕刻堆砌起来的巫师银行,里面的职员都是稀奇古怪的妖精。他们有的耳朵出奇的尖锐,有的手指则枯瘦奇长,好像只有一层干皱的皮肤裹在他们的手骨上,中间没有血肉和温度可言。 莱姆斯在一旁说了什么,奥罗拉已经没心思去听了,她的注意力都被这里样貌奇特身材矮小的妖精吸引了。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但是比起像沃克斯那样大胆地走到较远的地方去看,她更愿意待在莱姆斯身边。 莱姆斯带奥罗拉和沃克斯去见过了走廊尽头的妖精,对方在查阅了奥罗拉父亲当初留下的遗嘱凭据后,微微咕哝了一声,像是不赞同这样的转让方式,但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要求出示信物凭证。奥罗拉想了一会儿,将这四年来一直随身携带的怀表拿了出来“这个可以吗” 对方拿过去对照着手里的单据看了一下,然后又转动着那乌溜溜的眼珠盯着沃克斯“你的信物呢,小子” 沃克斯愣了一下,完全反应不过来“什么信物”莱姆斯提醒道“你妈妈是巫师对吗她有没有留下过什么东西给你比如,一把钥匙什么的。” “钥匙”沃克斯想了想,然后有点犹豫地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金色的钥匙,“这是夹在我的入学通知书里一起寄过来的,但是信上也没说这是什么。” 妖精的目光在沃克斯手里的钥匙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伸出奇长干枯的手指轻轻一勾“就是这个。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他将手里的厚重书本翻得哗啦作响,像有海浪在起伏一样,连带起来一阵风拍打在两个孩子脸上,带着一股旧书和奇特的油墨味道。 “啊,找到了。克劳迪娅唐森,这是她的钥匙。”说完,他起身,“跟我来吧。” 取到钱以后,莱姆斯将刚刚妖精递给自己的信件给了奥罗拉“你父亲给你的,还有那位一直在暗中关照你的人。回去看也可以,我们先去奥利凡德那里看看有没有适合你们的魔杖。” 奥利凡德大概是这条街上最不起眼的店了,不过奥罗拉此刻倒是对它充满了好奇。她发现巫师们好像都挺喜欢用破旧来掩盖价值,越是破旧的东西越有可能藏有更多的惊喜。 推门进去后,奥罗拉就被这里面的拥挤给惊呆了。这家店虽然面积不大,但是从落满灰尘的地面一直到挂着蜘蛛网和爬满裂缝的屋顶,都塞满了密密麻麻的狭长盒子。相对来说过分宽大的黑木桌面上放着一盏亮着光的马灯,不算太明亮的光线恰好补充了店铺因为位置关系而缺乏阳光的弱点,但也将这里所有东西的影子都拉扯堆砌到了一起,让她都有种这间屋子会被这里面过多的盒子给挤破的感觉。 “你们好,来选择你们的魔杖吗”一个柔和而飘忽的声音响起,像一片羽毛一样轻而缓地传来。奥利凡德从堆成小山的盒子里游刃有余地跳跃出来,花白卷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像团没有重量的云彩一样缭绕在他的脑袋周围。 奥罗拉发现这位店主先生连眼睛都是银白色的,这让她和他对视的时候有点不寒而栗。 莱姆斯点头,将两个孩子往前推了推“是的,麻烦您为他们两个各挑一根合适的魔杖。他们很快会去霍格沃茨上学。” “当然当然,这不成问题。”奥利凡德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卷尺,动作熟稔麻利地拉起奥罗拉的手臂,“你惯用右手是吧,我看到你刚刚一直用这只手在数这里的木盒。你叫什么名字” “奥罗拉。”奥罗拉有点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觉被他摸过的地方凉飕飕的,像被初春的料峭山风细吻过一样,让她有点颤栗。 “嗯,很贴切的名字,一定是你的头发颜色让你的父亲决定为你取了这个名字是吗”奥利凡德收回卷尺,然后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的木盒堆里抽出其中一个,打开后,将里面的魔杖取出来递给她,“试试看,苹果木和独角兽毛的组合。” 奥罗拉拿在手里还没看清楚它的样子,又被奥利凡德先生拿了回去“不对不对再试试这个,银毛椴和凤凰羽毛的组合,十又四分之一长。” 看起来还是不对,奥利凡德先生又将它拿走了。 “这个呢”他将再一个盒子打开,和拿其他的魔杖木盒不一样,奥罗拉注意到他用一种非常正式恭敬的动作拿出来这支魔杖,“和你这位引路的朋友一样的柏树木质和龙心弦的组合,十二又四分之三长,很不错,相当柔韧。” 奥罗拉将它拿在手里,一阵奇异的华光立刻在她触摸到魔杖的一瞬间,从魔杖尖端游走到了她的手心。 “就是这个了”奥利凡德高兴地拍手,然后他的情绪忽然又沉淀了下去,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飘逸轻快,而是带着一种凝重和劝慰,“奥罗拉,我们家族世代都是制作魔杖的,并且了解每一种魔杖的特性。但是在所有的魔杖主人里,能遇到柏树木魔杖的拥有者是我们最感到荣幸的事。” “为什么”奥罗拉瞪大眼睛看着他,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莱姆斯,对方冲她露出一个带着安抚性的无声微笑。 奥利凡德缓缓而坚定地解释道“柏树魔杖与高尚和牺牲精神息息相关,每一位被它选中的巫师,都愿意为了自己的信念、爱人和朋友,在最后关头毫不迟疑地献出生命。” “所以我注定会死”奥罗拉对店主的推销词显得很不受用,她打赌要是在麻瓜世界,这家店一定卖不出去东西。 “我不能妄下断论。”奥利凡德说完,他的声线又活泼起来,又像刚刚那样游离得像风中的丝线那么捉摸不定了,“那就让我们一起祈祷你不会遇到那个非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吧。记得要善用魔杖,龙心弦的内芯会让你的魔杖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同时它们也是只效忠于现任主人的。保护好它,不要被别人夺去。过来小伙子,让我为你量一量,找到你的最佳搭档是谁。” 沃克斯深吸一口气,朝前迈出一步,带着一种大义凛然。奥利凡德被他的样子逗得前仰后合“放轻松小家伙,你没必要这么紧张。” 奥罗拉转动着手里那根简练无华的细长魔杖,明丽的阳光闪烁在杖身上,那种清散迷人的光芒色泽几乎要和魔杖本身的淡黄色融合在一起。它没有任何雕饰,连必要的纹路都十分稀少,看起来相当平淡无奇,不过正合奥罗拉的喜欢。 她看着自己的魔杖,再看着莱姆斯“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们这些拥有柏树魔杖的人到最后都会牺牲” “每个人,无论是谁都会死的,奥罗拉。”莱姆斯轻轻地说,语气温和得像一个正在宽慰女儿的父亲,“但是对我来说,为什么而死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话音刚落,奥利凡德的愉快笑声又传过来了“哈哈,黑胡桃木和龙心弦的组合,十二又四分之三长” “这个有什么讲究吗”沃克斯看着手里的深棕色光滑魔杖,眉头紧锁。 “永远不要做自我欺骗的事,年轻人。你的魔杖不会喜欢一个连自己内心都不敢面对的懦弱家伙。它会最大限度地削弱你的魔法来惩罚你。” 阳光落到他的魔杖顶端上,他好像在挑赏着一颗晶莹的宝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霍格沃茨专列 “现在还剩下一些书籍要买了。初学变形指南还有”沃克斯有点头痛地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的装备一览表,跟在莱姆斯身后不知不觉偏离了直线,在一家店的门口和一个从身后走上前来的女孩装了个正着。 对方被撞得踉跄了一步后,从台阶上跌了下来扭了脚,原本整齐垂顺的棕色长发一下子散乱开,深褐色的眸子锐利地扫向沃克斯,眼底里仿佛滚动着冰块那样凉薄,尖细的魔杖尖端下意识地从她的袖口里滑落出来一点,隐匿在她的白皙指尖下。 奥罗拉连忙跑到两人中间,率先赔礼道歉“对不起,他刚刚一直在走路和看手里的东西,没注意到身后有人,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女孩没有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将目光转向奥罗拉,然后奥罗拉注意到她的眼神很古怪地闪烁了一下,像是有些难以置信。紧接着,女孩直起身体朝奥罗拉凑近了一点,目光沿着她的浅金色长发一路滑落到胸前的怀表上。 奥罗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女孩了,但是她好高,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比沃克斯矮不了多少的样子。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奇怪。 这时,女孩终于发话了,声音冷淡得就像冰珠落进封冻河流底层一样,“该道歉的人不是你吧” “是我的错,实在对不起。”沃克斯礼貌而客气地陪了不是。女孩没理他,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终于,在莱姆斯的靠近下,女孩收起了对奥罗拉的打量。那支魔杖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她的袖口里,她伸手轻快而优雅地掸了掸深灰色百褶裙上的灰尘,头也不回地进了面前的书店。 看样子她也是来买书的,也许她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走吧。我们也得进去买书,买好了就可以回家了。”奥罗拉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沃克斯,说。 书店里人满为患,一楼二楼都挤满了来买书的十来岁十一岁左右的孩子,喧闹欢乐的吵闹声几乎要把这间小店铺的屋顶都抬起来。奥罗拉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挤出来拿到一本标准咒语初级,那本千种神奇草药及菌类已经转眼就抢售一空。 明明就一个转身的时间当然要在这样的人潮里转身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时,刚刚那个被沃克斯撞倒的女孩忽然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本硬壳精装书朝奥罗拉晃了晃“你在找这个吗” “呃。”奥罗拉迅速环绕了一边周围,很快确认不可能再找到一样的了,只得点头,“是的。可惜我运气不太好,没抢到。” “给你吧。”女孩的神态和语气都像被预先设定好的精致机械娃娃那么美丽而不近人情,淡然甜美的声音流畅得仿佛光滑的丝绸那样,一丝起伏都没有,“我刚才顺手拿了两本,多了一本出来。” “啊,谢谢你。”奥罗拉迟疑了一下,礼貌道谢以后将书接了过来。女孩收回手,越过奥罗拉朝外走去,棕色的长发轻快地跳跃飘摇在她身后。看起来她手里那堆砖头一样厚的书一点也拖凝不了她的步子。 “买齐了吗”莱姆斯带着沃克斯从二楼走下来,“齐了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还有最后一样。” 最终,奥罗拉和沃克斯每个人都抱着一大堆书和一只装着自己动物伙伴的铁丝笼回了家。尽管莱姆斯的建议是猫头鹰能传信和包裹,所以会更方便一些,但是奥罗拉依旧很坚持地买下了那只蜷缩在店铺角落的黑猫。 大概是因为那只猫的瞳孔颜色和奥罗拉的长发颜色有点接近,睁开眼睛的时候灿烂得像承载了盛夏放晴天的阳光。而且比起逗弄猫头鹰,奥罗拉更喜欢这种能抱在怀里和缩在一个被窝睡觉的毛茸茸小家伙。 奥罗拉给自己的黑猫取名叫布莱特 ight,寓意明亮光辉。给霍格沃茨的回信则在回去的当晚,由沃克斯的猫头鹰黑斯廷斯一起带过去。 夜幕降临后,奥罗拉在房间里收拾要带到学校去的东西。布莱特安静地坐在床面上看着她将衣柜里几乎所有的衣服都倒腾了出来,然后行李箱依旧还有相当一部分空间能够将一部分书放进去。 奥罗拉看了看,又从衣柜底部将已经穿不下的小时候的衣服拿出来,用剪刀将它们剪开,然后用针线麻利地缝制了一个样式简单的挎包。沉重的行李被放上床面的时候,布莱特都被震得弹了弹,然后迅捷地跳到床头柜上,歪着头看着主人,一点声响也不发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奥罗拉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口袋里的信一下子从浅浅的兜里滑落出来飘落在地上。她捡起来,打开。 “亲爱的奥罗拉,我的女儿,既然你看到这封信了。那么我想你已经做好去霍格沃茨上学的准备了。那里曾经是我的学校,我热爱那里,热爱到愿意为之付出我的一切。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喜欢那里。 我在古灵阁为你存了一笔钱,如果运用得当,你应该刚好能用到五年级。因此我真诚的建议你在假期的时候可以去做一些兼职,对角巷的相当一些店铺会给学生很不错的假期职位。当然如果你能在普利茅斯找到一份工作也很好。 被食死徒盯上以后,我在巫师界所有的一切都受到了严密的监控。我不能给你们写信,也不能轻易挪动我的账户资金到别的地方。好在邓布利多教授在危急关头伸出援助之手,主动承担起了为你们寄信和钱的事,但是也只能一次转移一点点。 他是位伟大而慈爱的校长和老师,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去找他。不过我希望那是在你毫无头绪束手无策的时候。菲尔德家的女儿从不轻易求人,哪怕对方不会拒绝。 最后,你是我的骄傲。永远都是。 另附,我希望你能分到拉文克劳,那是我以前的学院,如果是的话,那你得格外努力了。当然格兰芬多他们也很好。不管你去哪个学院,请永远记住,成就你的是你本身的修养和学识,并不是学院的光辉和谣言。 永远爱你,埃蒙德亨利菲尔德。” 1982九月一日英国伦敦国王十字车站 出发上学那天,莱姆斯卢平和沃克斯的父亲斯科特都来送了他们。 奥罗拉捏着那张车票,推着装着自己行李箱和布莱特的布盒,紧紧跟在莱姆斯的身后。车票上写着火车5972列次将会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等待,到时候会准时出发。 “这种站台真的会存在吗”沃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领口的结稍微扯松了一点。今天是第一天上学的日子,斯科特特意为他准备了一套看起来相当体面的休闲正装,不过看起来沃克斯更想念那套被他折叠在箱子里的运动套头衫。 奥罗拉则选了一件很简单的浅灰色长袖打底t恤衫,外面一件松绿色的工装立领短袖,顺便将两鬓的长发松松地捆在脑后。早上两个孩子刚一见面的时候,奥罗拉还打趣说沃克斯像是去参加舞会的少爷,而自己则是留下来清理现场的清洁工。 “反正跟着莱姆斯走总是没错的。”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奇怪的细节,心情放得很愉悦,一路上都在打量周围的人和事物。 走到九号站台和十号站台中间的时候,奥罗拉发现除了他们几个以外,还有一些别的孩子也渐渐加入了进来。他们的装备都和自己差不多,除了有的带的猫头鹰和蟾蜍,有的行李箱累起来的高度几乎要超过他们自己的头顶。 沃克斯的父亲已经只能停留在这里了,他不会魔法,没有办法去到墙壁背后的世界。 “从穿过这面墙壁开始,一切都靠你们自己了。”莱姆斯摸摸奥罗拉的头,“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奥罗拉。”斯科特拥抱了自己的孩子,眼里的情绪复杂而深沉。从今天开始,他的孩子将要去往他妻子来的那个神奇世界,而自己却只能永远留在以外。 “你有你妈妈的照片对吗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她,告诉她我还在家里等着她,永远如此。” “好的爸爸。”沃克斯反手紧紧搂住父亲,“我们都会回来的,我保证。” 和斯科特告别以后,莱姆斯带着他们一起穿过了矗立在九十站台之间的姜黄色墙壁,等到奥罗拉再次睁眼的时候,头顶冒着纯白蒸汽,最前端飞扬着金色的“霍格沃茨专列”字母的火车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陆陆续续的孩子们上了车,有的则是高年级的学生。奥罗拉和沃克斯耐心地等在队伍旁边,等着人潮过去以后再上车,莱姆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用钢笔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写着自己的地址。 这时,奥罗拉听到旁边一个正在等着排队上去的红发少年偏头和他的同伴说着什么“嘿,你听说了吗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上学年末的时候换了,而且还要任教学校的魔药必修课。天哪,这一届的新生真惨,我都要同情他们了。” “我听说了,他是上学年快期末的时候来的,因为交接的事情和一些其他的事情一直没怎么出现在学校。不过我听说比霍拉斯还要严苛无情,要是想要成为傲罗,他的高级魔药课必须拿到优秀。斯莱特林那帮家伙要倒霉了。”黑发少年啧啧了几声。 “可是他毕竟是斯莱特林的院长,真正惨的应该是我们这几个学院吧”红头发撅噘嘴,“话说他叫什么来着我得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的选修课,我一定要全部避开。” “好像是叫西弗勒斯斯内普。”黑头发把他喋喋不休的同伴一把推上了车。 奥罗拉看着他们上了车,自己也跟着沃克斯在队伍末尾踩上了火车的最后一级台阶。 “奥罗拉,拿着这个。”莱姆斯飞快将笔记本撕下一页递给她,“有什么事就让沃克斯的猫头鹰传信过来。” “噢,好的。”奥罗拉连忙去接,火车准备开始启动了,微微的震颤从手里抓着的手扶杆上传来,“莱姆斯,你认识霍格沃茨的什么西弗什么斯内普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奥罗拉觉得自己说完这个名字后,莱姆斯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他虚空地握了握手指,然后揣进大衣的兜里“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我刚刚听人说他好像是什么斯莱特林的新院长,还要教我们的魔药学。”奥罗拉回答,“魔药学不过关会很严重吗我看过那本千种神奇草药和菌类,感觉很困难。” 这下莱姆斯的表情连古怪都不能形容了,简直称得上诡谲莫测,好像他要表演一套叫做如何用面部肌肉展现英国晴转雷雨天气的绝活一样。奥罗拉本来还没什么感觉的,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一下子就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了。 “莱姆斯” “哦真是让人惊讶。”莱姆斯张了几次嘴,像是有一大堆话要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着走,“他这很难概括。总之,你祈祷别被分进斯莱特林就好,还有就是,别去招惹他。”说完,莱姆斯低声咕哝了几句奥罗拉完全没听请的话。那些太过轻声细语的词汇被火车启动时的轰隆隆声碾压得粉碎。 不过她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什么叫招惹他” 莱姆斯的表情凝固了,“这个” 火车开走了,奥罗拉被沃克斯一把拉进了车厢。 浓白沸腾的蒸汽从火车头顶源源不断地飘出来,霍格沃茨的标志矗立于车头,在阳光里锋利闪亮如出鞘的利刃,破开层层叠叠的阳光帷幔,一路呼啸着奔腾而去,遥远的地平线是一片浅淡的金黄。 沃克斯和奥罗拉一起在车厢过道里艰难前进,沿途的车厢包间几乎都被坐满了。沃克斯的个子在一群同龄人里显得有些扎眼,每一只逃脱的猫头鹰都把他那头蓬乱的棕发当成了临时歇脚站,这让他很抓狂。 终于找到了一个空闲的包间,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地挤了进去。奥罗拉将布莱特抱出来搂在怀里,替它梳理着被弄乱的漆黑毛发。 这时,车厢门又开了,奥罗拉看到上次在对角巷遇到的棕发女孩和另一个有着栗色波浪卷和漂亮蓝色眼睛的笑脸女孩正站在门口。 “真抱歉,只有你们这里还算空闲了,介意我们四个人一起挤一下吗”笑脸女孩率先挤进来,将手里的沉重行李箱放在奥罗拉的座位旁边。 “好的,当然可以。”奥罗拉看到沃克斯的目光在触及到那个冷淡的棕发女孩的一瞬间,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窗外的田园风景上。 “卡洛琳库珀,纯血家庭。”笑脸女孩将自己朝奥罗拉身边一扔,浓密的栗色卷发披散在肩头,温婉得如同秋夜里静谧流淌的河流。 “奥罗拉菲尔德,一半一半。” 棕发女孩很快地看了奥罗拉一眼。 “你们俩呢”卡洛琳转头看着同样都默不作声的沃克斯和女孩。阳光浸染下的两个人,发色惊人的相似。 “杰拉德谢瓦利埃,一半一半。”沃克斯简短地回答,目光礼貌性地朝卡洛琳游移了一瞬间。 “贝芙莉格林伯格,不知道血统。”棕发女孩的回答同样简短。 之后的时间里,奥罗拉觉得他们所在的这个车厢绝对是整个霍格沃茨专列里最安静的一个,尽管有卡洛琳在一直不停地说话,自己也一直在搭腔。但是对面的气氛显然没那么融洽。 摇摇晃晃一直到天空已经擦黑的时候,火车渐渐慢了下来。 霍格沃茨,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分院帽 天空彻底黑下来的时候,火车也到达了它的终点站。 下车以后,老生和新生立刻分成了两批队伍。已经在霍格沃茨上过学的学生集结着朝另一边搭车去往学校。新生们则拥挤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学校,直到巨人海格来迎接了他们,集体渡船去往霍格沃茨。 老实说,海格出现的时候,许多新生都被他吓了一跳。只看到一束明亮的光芒背后,有一个庞大的黑影在缓缓挪动着靠近。他手里的矿灯把火车喷出来的大量蒸汽都映照得发亮,看起来他就像个从云雾缭绕里走出来的巍峨巨怪一样,层层叠叠的阴影被拖拽在他身后。 霍格沃茨是一座坐落在高耸壁立悬崖边的中世纪城堡,城堡面积几乎覆盖了整个山头,崖底就是广阔无垠的水域。他们到的时候,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整座城堡却灯火通明,仿佛那些星星都被摘下来装饰在了学校里一样。 越靠近霍格沃茨,水面上浮动的清亮光斑就越多,温暖的光线自上而下地倾洒下来,交织在城堡底层的薄雾里,氤氲柔和。在此之前,奥罗拉他们都像是在一片黑暗里漂浮穿行似的。 靠岸后,他们沿着那条从学校大门修建起来一直延伸到水表层的楼梯,逐渐向上进入到学校内部。 里面的景象让所有的学生都有了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似乎这里有一种魔法,将一个完整的世界割裂成了两个不同的场景。在外面,麻瓜们尽情享受着二战以后的第三次科技革命带来的便利能源,将原子能和计算机越来越多地渗透到生活里。而巫师界却一直保持着以前的模样,从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一种维多利亚时代甚至更早的年代才有的古典韵味。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古老,每一块砖石都是无尽历史的见证者。那些雕刻自时光流逝的磨损痕迹沉淀着和现代社会截然不同的晦涩精致,那是一种和鲜明活力完全沾不了边,但是有着厚重底蕴的感觉。岩黄是这里所有一切的主色调,斑斓如爬满阳光的信纸。 站在层层台阶之上的女巫身披森绿色的丝绒长袍,苏格兰风情的羽毛尖帽在她的脸上投下一大片阴影。她的年纪应该已经很大了,但是身形高挑瘦削,气质和姿态十分优雅,带着一种威严的气场,让周围的人都不敢造次。她只是站那里什么都没说,就让原本闹哄哄的新生们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简单的自我介绍和学院奖惩制度明细宣布以后,这位自称麦格教授的女巫就将新生们带进了餐厅里。一切都和奥罗拉在那本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看到过的一样,但是又远远比那些贫瘠文字所带来的冲击力强得多。 被施了魔法以后能够看到天幕苍穹的高高屋顶,几百支漂浮在半空中的洁白蜡烛,橘红的火焰团团燃烧在上面,盛放如在白雪大地上肆意淋漓的玫瑰。 新生们聚集在四张长而宽阔的餐桌最前端的空地处,规规矩矩地面对着台阶之上霍格沃茨的所有教授和校长。麦格教授抖开手里的羊皮纸,站在放着一顶和书里描述得一样破旧的巫师帽的凳子旁边,将上面的名字一个一个地念出来。 “塞西莉亚温斯顿。” 分院帽戴上那个高个子蓝眼睛女孩的头顶,思考了大概半分钟后,愉快而嘹亮地宣布了结果“赫奇帕奇” 靠墙的那张餐桌上的学员们立刻发出了欢呼声,欢迎自己的新同学。 “比尔韦斯莱。” 红头发的男孩也很快得到了自己的结果“格兰芬多” “真不知道我们会被分到哪个学院去。”沃克斯有些紧张地看着前面的新生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去,然后得到自己的答案,朝奥罗拉问道,“你有想过想去哪个学院吗” 相比起沃克斯和其他学生的紧张,奥罗拉看起来就自在得多,说话声音依旧轻快从容“我没想过这个,不过我希望我能去一个很友好的学院,优不优秀都不重要,我自己本身也没什么特长。” “但愿我们能在同一个学院。” “希望如此。” 这时,麦格教授忽然叫了沃克斯的名字“杰拉德谢瓦利埃。” 沃克斯狠狠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抓紧衣袖又放开,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凳子前。奥罗拉尽量朝前靠去,因为她的个子在这群新生里算是矮的,只能通过人群的缝隙来看到上面发生了什么。 分院帽戴在沃克斯的头顶大概一小会儿的功夫,再次发出了那种振奋嘹亮的声音,这次它的帽檐也欢快地朝两边翘了起来,像一对小翅膀一样“格兰芬多” 沃克斯松了一口气,很快迎着同院同学的掌声来到比尔韦斯莱旁边的空位处坐下,然后回头朝奥罗拉露出一个鼓励性的微笑。 名单走了半张,赫奇帕奇的学生最多,斯莱特林的学生最少。 “卡洛琳库珀。” “赫奇帕奇” “贝芙莉格林伯格。” 奥罗拉看到分院帽在接触到贝芙莉不到十秒的时间就给出了答案,嗓音被拉得尖细刺耳“斯莱特林” “奥罗拉菲尔德。” 奥罗拉从人群里挤出来,坐到了木凳上,分院帽被麦格教授放在了她的头顶。 “唔”奥罗拉听到一个细小缥缈的声音挤进自己的思维,“这种天赋不错,以前霍格沃茨也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天赋,几十年前的一个学生。哈,真奇特,你们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嗯性格也很适合。” “那么,该不该把你们放到同一个学院呢”那个声音拖着长调子问道,“来,让我们问问,你来霍格沃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 “愿望”奥罗拉被问得蒙了一下,然后认真想了一会儿,“好好学习,顺利毕业,将来找个好工作。” 她发誓她回答得很认真。 那个声音开始在奥罗拉的脑海里闷闷地笑了,好一会儿以后才停下来“同样的天赋,合适的个性,我知道你该去哪儿了。哈哈,真有意思。” “赫奇帕奇”分院帽这次几乎都要从奥罗拉头上跳起来了,洪亮宣布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笑意。 奥罗拉朝报以热烈掌声的赫奇帕奇走过去的时候,回头看到了坐在格兰芬多餐桌前颇为失望的沃克斯。她朝他挥挥手,然后坐在了卡洛琳的旁边。 很快地,每个学生都找到了自己未来七年要与之共处的同院同学,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站起身来宣布本学期的新老师和其他注意事项。 “这是一个迟到的宣布,因为我想上学年就已经有许多同学知道了,不过介于新生入学,所以我还是要再说一遍。斯莱特林学院的老院长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先生已经离开,所以从去年开始,斯莱特林的新院长以及从本学年开始的正式魔药学教授,就由西弗勒斯斯内普来担任。” 就在邓布利多校长还在介绍的时候,奥罗拉忽然感觉自己的脚似乎被什么寒气刺骨的东西给冻住了。她疑惑地朝桌面下一看,看到一个全身半透明且呈珍珠白色彩的幽灵正躺在地上冲她做鬼脸。那个幽灵有着圆阔的大脑袋,眼睛几乎有乒乓球那么大,耳朵尖锐奇长,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盯着奥罗拉,咧嘴露出一个森冷诡谲的笑容。而奥罗拉感觉到的那种浸透骨缝一样的冰冷,就是从那个幽灵身上传过来的。 因为他正抓着自己的脚。 “让我们欢迎斯内普教授。” “啊啊啊有鬼” 奥罗拉顾不得此时正是全场寂静的时候,被脚底的幽灵吓得从凳子上直接跳起来了。紧接着的一系列就像灾难一样,卡洛琳和其他赫奇帕奇的新生都被吓得尖叫连连。沃克斯和贝芙莉同时站起来朝赫奇帕奇的方向望过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闹剧还没完,另一个胖乎乎的小修士一样的幽灵从墙壁里突兀地跳出来拦在新生们的面前,冲桌底下滚来滚去哈哈大笑的皮皮鬼难得一见的发了脾气“你太过分了皮皮鬼怎么可以在校长讲话的时候吓唬新生” 说完,他回头摸了摸还在惊恐状态下微微颤抖的奥罗拉的头发“噢可怜的孩子,你没事吧”他不摸还好,一摸就让奥罗拉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冻得发抖。 幽灵的体温太低了。 “我”奥罗拉紧紧贴着墙,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幽灵。她完全能透过对方半透明的身体,看到所有人都在朝自己这边看,包括那个刚刚被打断了介绍的斯内普教授。 他和邓布利多站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奇特而戏剧性的反差效果,从身上的每一抹色彩一直到眼神,几乎都是相反的。大厅里的浓稠热烈光线似乎一点也感染不到他,连他整个人的轮廓都没法温暖分毫。 斯内普的眼睛和他身上的袍子一样漆黑,不带情绪看人的时候,就像冬夜里封冻在冰面以下的暗沉河水,毫无波动深不见底。奥罗拉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她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双眼睛,只是眼前这位斯莱特林新院长明显要比她脑海深处的那个模糊记忆清晰陌生得多。 “恶作剧该结束了,皮皮鬼。”邓布利多说完,伸手虚空地捏住皮皮鬼的后衣领将它拎起来,微微缩了缩下巴,闪亮的蓝色眼睛从镜片上方看着那群被吓坏的孩子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奥罗拉觉得刚刚邓布利多好像非常轻地微笑了一下。 除了血人巴罗,皮皮鬼只听邓布利多一个人的话,于是他乖乖地穿过墙壁,消失了。 “对不起教授”奥罗拉缓过神来后,发觉有的同学正在低低的哄笑,顿时觉得很丢脸。 “噢,没关系的,用不着道歉。请入座,孩子们。”校长优雅地伸手示意,袖口的细小宝石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卡洛琳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紧紧挨着奥罗拉坐下,时不时地朝地下看去。胖修士安慰她们,皮皮鬼在短时间里不会再回来了。 之后的介绍,奥罗拉几乎一点也没听进去,只听到什么“禁林”什么“黑湖”之类的字眼。直到最后宣布开学宴开始,奥罗拉的注意力才又被眼前丰富精致到摆满一张能够坐满整个学院的学生的餐桌,却没有一样重复的食物所调动起来。 她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菜尝试,却发现那颗天鹅的眼睛居然是薄荷糖薄荷和糖,两样她最讨厌的东西融为一体了,憎恨都不能形容这种味道。 宴会结束后,他们在邓布利多的指挥下唱了一首只有词没有曲调,所以任何人都可以用自己喜欢的调调唱出来的校歌。之后,各个学院的学生都被级长们带回了各自的住处。 奥罗拉见到了自己的室友,一个是已经早已认识过的卡洛琳库珀,还有一个是同样被分到赫奇帕奇的塞西莉亚温斯顿。 卡洛琳的性格相当自来熟,和同样活泼开朗的塞西莉亚很快就从身世爱好聊到了家庭背景。因为赫奇帕奇是出了名的学员大杂烩,所以这里没有人会对血统纯正与否有看法,只要性格合得来就可以从天黑一直聊到天亮。 行李是早就已经被送到住处的,奥罗拉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布莱特从布盒里解救出来。小家伙被憋狠了,上来就对着奥罗拉一阵抓挠,软软的肉垫一个劲儿地朝奥罗拉脸上拍,样子超凶。 另一边,沃克斯遇到了刚刚吃饭时就坐在一起的比尔韦斯莱。对方对于麻瓜世界的兴趣让沃克斯有些吃惊,比尔告诉他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在魔法部和麻瓜有关的部门工作的,他的父亲很喜欢研究麻瓜。 沃克斯抽了抽嘴角,没有提醒他虽然比尔的这个说法毫无恶意,但是麻瓜们听了绝对不会高兴。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被当成研究对象。 霍格沃茨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了,夜色沉淀得更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老师 一大早,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就贴出了告示,和以往的安排不一样,他们新学期的大部分课都和斯莱特林以及格兰芬多分在了一起上。重新打乱分配的消息在赫奇帕奇没有引起多少话题讨论度,他们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和其他学院合上的时候当一块安静的背景板,所以和谁一起上都一样。 不过据说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次数倒是寥寥无几,因此这次的公告贴出来的时候,连级长都有些意外。 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二天,卷积酝酿在天空中许多时日的乌云终于将大雨倾洒了下来,整个霍格沃茨都被迷蒙在烟雨里,看起来更像一个神出鬼没的幻影城堡。级长将赫奇帕奇学院统一印有黑獾的黄色雨衣雨靴发到了每个新学员的手上,顺便还预祝他们新学期适应顺利。 赫奇帕奇的宿舍离厨房很近,这大概是让奥罗拉最高兴的一点了,更不用提这里的人都十分亲和友好。 吃过早饭以后,奥罗拉和卡洛琳结伴来到了上课的地方,一路踩着无数的水花。西风带的暖湿气流滞留在英国上空不肯走,雨水把这里的一切冲刷了一遍又一遍,赫奇帕奇的学员们在大雨里穿行成一道道金色的线条,像英国转瞬即逝的明丽阳光交错在雨里。 沿途上和他们打招呼最多的是热情活力的格兰芬多,拉文克劳们停留在台阶边缘,仰望天空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们是不是在计算雨水下落的加速度。至于斯莱特林,虽然不是全部,但是不得不说大部分斯莱特林都是不愿意和赫奇帕奇说话的。 不过与之对应的,也几乎没有哪个学院的人愿意和斯莱特林主动说话。卡洛琳说是因为那个神秘人和现任院长的关系,很多巫师家庭都认为斯莱特林是一个和黑巫师直接挂钩的学院。 奥罗拉点点头,麻瓜世界里成长起来的她对这些事没什么感觉,她决定保留意见。 因此,当贝芙莉和另一个斯莱特林抱着课本从走廊对面走过来,还停下来主动朝奥罗拉打招呼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挺惊讶。 “早上好,奥罗拉。”贝芙莉朝刚走进走廊,向还没来得及抖落一身雨水的奥罗拉礼貌地问好。奥罗拉愣了一下,然后绽开笑容温和回应“你好,贝芙莉。你们一早也有课” “嗯,魔咒学。”贝芙莉略微点点头,浓密的棕色卷发上零星雨珠闪烁。 和贝芙莉告别以后,卡洛琳还时不时回头看着她,然后好奇地说“我以为你们只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原来一早就认识了” “不算吧”奥罗拉想起第一次见到贝芙莉的样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话说回来,我们早上的课和哪个学院一起上啊” “好像是格兰芬多吧。” 第一堂课是魔法史,由幽灵教授宾斯讲授,霍格沃茨的必修课程之一,但是也是最无聊的课之一。 之前拿到书本的时候,奥罗拉就随手翻了一下,发现和人类书籍里的中世纪女巫异端迫害大行动有些许的重复。和新生们一起上课的还有两三个赫奇帕奇四年级重修的学生,他们一进到教室就十分默契地滑到了最后一排,然后把书竖起来放好,摆出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奥罗拉听到他们谈论的话题是关于一种叫做“魁地奇”的东西,好像赫奇帕奇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魁地奇的奖杯了。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字眼,奥罗拉猜测也许是霍格沃茨独有的某种比赛的名称。 在即将要迟到的时候,沃克斯和比尔韦斯莱终于带着一身湿重雨水气和新鲜放线菌的味道溜进了教室,坐在了奥罗拉旁边。奥罗拉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大雨里的森林里打了个滚才来上课的,介于比尔那头凌乱到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的红发,这个猜测挺有可信度。 “真是见鬼,格兰芬多的宿舍那么高,里面的路又多又复杂,楼梯还走到一半就没了,要么就是转到别的地方去。”沃克斯轻声抱怨着,接过奥罗拉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头上的雨水,原本因为湿润而稍显整齐的头发立刻又飞扬跋扈起来,“你简直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在同一个楼梯那里走了五次。” “还有因为自己的成名曲没有得到掌声而一直不肯停下来的胖夫人。”比尔适时地补充道。然后,他朝奥罗拉做了自我介绍“比尔韦斯莱,巫师家庭,父亲在魔法部工作。” “看起来你们有一个不同寻常的早上。”奥罗拉收回手帕,朝比尔微笑了一下,礼貌地回答,“奥罗拉菲尔德,一半一半。” “你们赫奇帕奇难道没有会变来变去的楼梯也没有非要给你们唱歌的画像”沃克斯惊讶地问,看起来他以为大家的宿舍应该都是一样的才对。 “没有。”奥罗拉回答,“我们就挨在厨房旁边,在地下一层,很安静的。” “厨房”比尔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语气透露这一种恰到好处而丝毫不让人反感的幽默,“我想,我知道赫奇帕奇那极负盛名的擅长和食物有关魔法的美名从哪里来了。” 这时,宾斯教授那慢吞吞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起来就像他的喉咙出了什么故障,语速快一点就出乱子似的那么冗长“或许有人能为我们解答一下妖精叛乱的确切时间呢,韦斯莱先生” “公元1612年,先生。”比尔沉着地回答,把自己的语调和语气控制在一个绝对不会惹怒对方的范围里。 “很好。”宾斯教授用他半透明的眼珠上下转动着扫了比尔一眼。奥罗拉和沃克斯低头认真看着书,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刷刷记录着书本上的重点。这是一门老师讲的都是重点,学成秘诀主要靠天赋和悟的玄幻学科,笔记和记忆力决定一切。 下课以后,沃克斯翻开自己的课表看了看,然后有点遗憾地说“我们下堂草药课和拉文克劳一起上。你们呢” “魔药学。”奥罗拉说着,平滑细致的音调微微浮动了一下,像某个站错了音区的音符。她忽然想起了在火车站的时候,莱姆斯的告诫“别去招惹他”。 “和斯莱特林一起上。”奥罗拉说完,将课程表叠好放回去。 比尔扬了扬眉毛“哇哦,向日葵组合。希望这样的搭配能让魔药学的课堂欢快轻松起来。那我们就先走了,顺便,你的头发颜色和你的名字很般配。” “谢谢,再见。” 魔药学的教室不难找,只要安静地跟在斯莱特林学生的后面走就好了。两个学院的学生之间好像隔着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谁都不会主动掺和到对方的队伍里去,甚至一直到了教室里都是如此。 也是知道这个时候,奥罗拉才明白了比尔口中的“向日葵组合”是什么意思。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承包了教室的前半部分,赫奇帕奇则很乐意地坐满了教室的后半部分,从讲台上来看的话,绿色和黄色泾渭分明互不包含,就像向日葵一样。 奥罗拉忽然想起刚刚的魔法史课,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并没有这么明显的界限,谁和谁坐纯粹是看喜好。那按照比尔的说法,他们刚刚岂不是坐成了一盘番茄炒蛋 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了一下后,奥罗拉忍不住笑了出来。 卡洛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压低声音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魔药课,还没上课就乐成这样。你不觉得这个教室太可怕了吗你看墙壁两边的那些罐子里的标本梅林啊,那些是魔法生物的爪子和内脏吗” “没有,我在想别的事。”奥罗拉摇头。 不过卡洛琳是对的,这个教室实在太过压抑了。因为是地下教室上课的关系,这里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阴冷,当然绝大部分的功劳是教室里随处可见的动物残肢或者内脏标本。同样是地下一层,赫奇帕奇却只会让人觉得温暖明快。而这里,头顶的土层似乎把所有和温暖舒适沾边的东西都隔绝在了外面。 就连窗户外流淌进来的苍白微光都那么有气无力。 大门被忽然打开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从外面快速走进来,漆黑的披风追随飞舞在他脚边,然后直到他突然停在这个教室唯一的光源下面后,顺着惯性裹上他的身躯。从他出现一直到站立不动,整个过程流畅如蝙蝠收缩合拢它的翼膜,然后挑剔刻薄地审视着整个教室的学生。 他看起来和麦格教授一样威严而极具威慑力,不用说任何话就能让全场的人乖乖闭嘴。但是斯内普教授看起来比后者更加不近人情,就像从他的眼神一直到脸部线条,无一不透露着一种尖刻的锐利。尽管作为一个学院的院长,他的样子看起来太过年轻了,和那些毕业班的学生比起来大不了多少。 奥罗拉猜测他的年纪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可惜从打扮到着装都带了一种阴森森的古板气质,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年龄。 “看起来今年的期末成绩在开学第一天就已经能够被基本预见了。”斯内普说着,像是在短短几秒内就已经对整个教室的学生都已经了如指掌那样有了定夺,语速十分快,让人根本想不起来要提出质疑。 他将左手搭在讲台上,姿态略微放松,然后微微抬起下巴,保持着那种让人目瞪口呆的说话速度却又咬字清晰地宣布了他课堂上的所有规矩。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带着一种极富质感的语调,华美如大提琴音在空旷音乐厅里回荡。 但是与这把抓耳嗓音相反,声音的主人很习惯将它打磨得又冷又硬,遣词造句苛刻刺人,暗讽讥诮简直运用得游刃有余,故意咬着单词拖长尾音的时候显得相当不怀好意,更不用提他有时候在一个句子里对某个单词加重音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轻蔑和别有用心。 奥罗拉觉得也许斯内普的语速只有两个选项快速尖锐和缓慢压抑,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或者没想过要让他的听众感到自在。 如果可以,斯内普更喜欢看到他的学生在他面前恭顺沉默,那种具有时代先锋精神的反叛艺术家型学生一定不是他的青睐对象。 真是糟蹋了这把嗓子。 奥罗拉这么想着,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根据对方的说话方式就想到这么多关于他性格上的东西,自己又不认识他。 不过不得不说,斯内普的这番开场白十分奏效,接下来的课堂上,没有一个学生搞小动作和不听指挥。他们被分成小组来辨认一些简单的魔药材料和药水配置,每个人都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合作伙伴,无一例外都是同学院的学生。 唯独奥罗拉被剩了下来,因为赫奇帕奇今年很不幸地收了奇数的学生。 发现这一点后,奥罗拉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当她隔着教室的对角线和斯内普对视了两秒后,她立刻打消了去问斯内普该怎么办的念头。毕竟从他的第一句话就能看出来,赫奇帕奇的学生在他那里是不受欢迎的,所以最好是不要去烦他。虽然奥罗拉怀疑除了斯莱特林,还有没有学生受他欢迎。 “一起吗”贝芙莉忽然转身,隔着两排的斯莱特林学员朝奥罗拉邀请着说道,“我也一个人。” “那再好不过了。”奥罗拉迅速走到贝芙莉身边坐下,“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分院帽在分配学生的时候,特意考虑了一下魔药学天赋的问题。奥罗拉连魔药材料都没分清楚,贝芙莉就已经按照着标准顺序将它们研磨好又丢进坩埚里了。她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教室,大部分有条不紊的都是斯莱特林,而大部分毫无头绪的都是赫奇帕奇。 好在赫奇帕奇们唯一的优势是,即使毫无头绪依旧可以不慌不忙,给老师一种他们都会,只是动作比较慢的错觉。 不过显然对于斯内普来说,这种错觉的迷惑效果可以被忽略不计,因为他已经一连抓出来五六个浑水摸鱼的学生了。意料之中,斯内普的评价绝对不会顺耳,但是足够有用。他们很快知道了该怎么正确地操作剩余的步骤。 说实话,奥罗拉在魔药学上的天赋实在是乏善可陈,但是她模仿能力很强。她照着贝芙莉的样子,又听了几遍斯内普对其他几个同学教贬参半的话,认真一步一步来。最后成型的魔药质量虽然不差不好,但是好歹算是成功了,没有像卡洛琳那样炸坩埚。 当时斯内普正好站在卡洛琳的旁边,因此抢救得很及时。不过看着斯内普乌云翻滚的脸色,奥罗拉瞬间觉得外面的天色和他此刻比起来也显得十分明亮。 “库珀小姐,新学期第一天就带来这么让人印象深刻的表现,真了不起”斯内普愠怒地将袍子甩开,边角和下摆被滚烫的药水灼烧出一个个不显眼的细微小洞,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兆,“赫奇帕奇会以你为荣的,因为它得为你的行为而被扣两分。” 教室前半部分传来轻而密集的嘲笑声,卡洛琳那双海洋一样的蓝眼睛瞬间泛起一阵波浪,随时都有水珠要溢出来。不过看到斯内普紧皱的眉头和余怒未消的眼神,卡洛琳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真是个一点也不温柔可爱的老师。 奥罗拉完全明白了火车站上那些学生对新生的同情是多么有道理,也明白了莱姆斯的话是毫不值得怀疑的。 “你们的其他任务都完成了吗”斯内普抬头,阴沉沉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室,奥罗拉在触及到他眼神的前一秒,很敏感地避开了。 她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魔药书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禁林 雨一直下到了下午,天空中的乌云还没彻底散去,厚重深灰色的云层边缘镶嵌着一圈朦胧的金光。在这样一个被终年浸泡在阴雨和森林里的国家,灰绿色是绝对的主基调,它们沉默而固执地把霍格沃茨包围在烟雨凄迷之下。 等待着上第一堂飞行课的孩子们挤在通道的出口处,揪着雨衣的领子仰望着天空,观察落下来的雨滴的大小和密集程度。 不怪早上的时候整个拉文克劳都在盯着天冥想,毕竟下雨大小关系到他们是否要去上飞行课。 奥罗拉蹲在台阶边,看着地上的积水倒映出来的整个铅灰色天空,光影交错,纷乱晦暗。她没有戴雨帽,细丝一样轻盈的雨滴坠落在她的发顶,更多的则落向地面的积水,牵开一圈圈银色的水纹又很快被抚平。 离正式上课还有十分钟,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们挤在一起等着去领飞行课要用的扫帚。据级长说,学校的扫帚很多都有问题,但是一年级新生不允许自带,因此只能到仓库统一领。 奥罗拉向来不喜欢和别人去争东西,干脆蹲在边缘等着他们挑剩下了再去拿。沃克斯则因为患有比奥罗拉这个女孩子还要严重的恐高症,所以积极性也不高,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这是门必修课,他压根就不会来这里。 比尔韦斯莱和卡洛琳则看起来对这门课很感兴趣,两个人拿着扫帚比划的时候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很快地,两个学院的学生都来到了学校建筑物以外的草坪空地上等待上课。刚吸饱了水的草皮踩起来有一种柔软下陷的错觉,浅绿色的青草汁液溅满孩子们的雨靴边缘。 飞行课老师是霍琪夫人,她那头与众不同的灰色短发和金色眼睛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某种鹰类。 第一次的飞行课混乱得就像车祸现场一样,除了少数几个学生可以让自己勉强不摇摇晃晃以外,其他的学生连控制方向都做不到。沃克斯只要脚尖离地三十英尺就不敢睁眼睛,双手死死抓住扫帚,用力到指节都开始发白了。 霍琪夫人一遍一遍地呵斥他不要这么用力,扫帚会很不高兴到把他甩下来的。事实证明,霍琪夫人是对的,沃克斯摔得简直毫无悬念。 奥罗拉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能飞得比沃克斯高一点儿,但是她的控制力很差,而且扫帚似乎比她还恐高,超过五十英尺就开始瑟瑟发抖,还不停地想要往下降。整堂课她都在试图和沃克斯保持一定距离,这是很明智的,梅林才知道两个飞行废物撞到一起会引发什么样的惨烈后果。 可惜沃克斯的扫帚似乎对他意见很大,带着他在半空中一直横冲直撞,比尔试图去拉他却屡次失手。奥罗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让她和扫帚都能够感到愉快的高度练习,转眼就被沃克斯撞了出去。比尔眼疾手快地抓回了他的室友,却只能一脸惊恐地看着奥罗拉朝走廊的方向摔过去。 “命令你的扫帚停下来,菲尔德小姐”霍琪夫人一边躲开着一连串尖叫不已着冲过来的赫奇帕奇,一边朝奥罗拉大喊,“你要学会控制噢,梅林啊” 奥罗拉显然没能担起霍琪夫人的厚望,像颗失控的炮弹一样飞出去把刚从拐角处走过来的几个斯莱特林撞得人仰马翻。领头的那个学生手里的魔药材料瞬间天女散花般地撒了一地,几条重获自由的鼻涕虫也从罐子里飞了出来,稳稳地贴在墙壁上的画像上,滑溜过一道道黏糊糊的痕迹。 还有一些珍贵的画像则被震得掉落下来,玻璃碎裂了一地,这对画像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九级地震一样的灾难。 额头在猛地撞上粗粝坚硬的墙壁后,奥罗拉有那么半分钟好像五感全失了一样,耳朵嗡嗡直响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有什么温热黏稠的东西顺着皮肤和眉骨一路滑落到嘴唇,奥罗拉茫然地伸手胡乱抹了一把,通红艳丽还有粘性。 “天哪天哪,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些恶心的东西从我脸上拿下去”画框里的女爵夫人看起来假发都要气歪了,缩在画框边缘狠狠瞪着那条慢吞吞的软体动物。 “你怎么控制扫帚的没长眼睛吗”为首的斯莱特林女生被撞得最惨,后脑勺剧烈疼痛,头晕眼花,满地的魔药材料让她有种想把这个傻兮兮趴在地上的新生丢到到黑湖里去冷静的冲动,“喂,说你呢你听到了没有” “对不起。”奥罗拉花了点功夫才彻底看清楚对方的满脸怒容,然后就是满地狼藉的魔药材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捡起来吧,真的对不起。” “奥罗拉,你没事吧我的天哪”沃克斯跑过来拉起奥罗拉,被她满脸鲜血的样子吓了一跳,“你的头我带你去医院” 对方看到奥罗拉头破血流的样子也有一瞬间的无语,但是旋即又狂躁起来“喂,你们就这么走了,我怎么跟斯内普教授交代啊”“是我的错,我会去跟斯内普教授说明白的,真的对不起。”奥罗拉在一片嘈杂里渐渐缓过来,才觉得头上的伤口痛得厉害,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 “看样子赫奇帕奇今年是迫不及待要垫底了。”另一个站在旁边的斯莱特林女生轻蔑地看着他们,“你不会以为认个错就算了吧” “让开,让我看一下。”霍琪夫人推开周围的人群,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奥罗拉的伤势,然后说道,“好了都散了,我带她去医院,你们全都给我把扫帚放回地上,谁都不许动。不然我就让他的学院今年垫底” “来吧奥罗拉,我们先走。”霍琪夫人说着,扶着奥罗拉的肩膀。 “可是那些魔药” “是我把你撞倒的,我去跟斯内普教授解释吧。”沃克斯说完,一条鼻涕虫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落下来趴在他肩膀上,滑溜溜的一长条,被他连忙甩开。比尔的表情看起来连同情都不能形容。 这时,不知谁忽然喊了一声“院长”,斯莱特林们像触了电的猫一样立刻整齐地一字排开。奥罗拉怔了一下,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他们那位年轻的魔药大师正站在拐角处,目光扫过地上的一片壮烈景象,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漆黑的眸子里酝酿着薄怒。 奥罗拉觉得这位年轻的教授一定在黑脸这门艺术上造诣颇高,泼油漆都没他这么快这么彻底的,从面无表情到阴沉愠怒,几乎不需要任何铺垫就能办到。如果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面部肌肉控制力很强,那就是他对这两个表情已经运用到炉火纯青,所以可以任意切换的地步了。 斯内普收回目光,拖着长腔的语调显得十分阴森森“没有人愿意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些本应该出现在我办公室的魔药现在却以这样的姿态躺在地上吗” “是我撞倒了她们她。” 斯内普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两个几乎同时开口的新生,目光在奥罗拉满是鲜血的脸上停顿了半秒,挑起眉毛“可以想象。那么,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被各扣两分也是可以想象的,对吗” 话音刚落,最后一个因为刚刚的连环撞车事件而勉力坚持的画像也从墙上掉了下来,正好砸中之前唯一没有被弄坏的魔药瓶。这下是真的全毁了。 画像地上哀嚎“梅林的袜子啊,这白鲜的味道太可怕了,谁来拉我一把” 斯内普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奥罗拉听到这句话后控制不住地弯了弯嘴角,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或者你们更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去巡逻禁林那就去吧” 说完,他一挥魔杖,地上的药水和鼻涕虫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斯内普快速利落地转身走掉了。 霍琪夫人叹了口气“西弗勒斯啊。”她拉着奥罗拉朝医院的方向走去,“不过别担心,有海格在,你们不会在禁林出事的。当然前提是你们得足够听话。” 校医院的庞弗雷夫人是一位待人温柔且干练精明的女士,她对病人的呵护关照让人很难相信她是很久以前的斯莱特林学生。尽管她在工作上十分严厉,校医院里只有她说了算,邓布利多有时候都会被她赶出去。 偏见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就像斯莱特林的人温柔体贴是奇闻一样,赫奇帕奇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专收废物草包的学院。 庞弗雷夫人替奥罗拉治愈了伤口以后,又用湿毛巾细心替她将手上和脸上的血液擦干净。其实她大可用一个清洁咒就能搞定这一切,不过她似乎很乐意和奥罗拉多说一会儿话。 “瞧瞧你的头发颜色,多么漂亮,还有这双温暖的眼睛。”庞弗雷夫人温和地说着,眼神看着奥罗拉的时候,好像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有过一个妹妹,她的头发颜色就和你的一样。浅淡朦胧得像微弱的阳光,可惜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那时候她还不到八岁。” “我很抱歉,夫人。” 忽然,庞弗雷夫人又问“你姓马尔福吗以前在霍格沃茨,我只见过马尔福家的人有这么漂亮的淡金色头发。那几乎成了他们家族在学校除了斯莱特林院徽以外,最显眼的标志。” “我姓菲尔德,奥罗拉菲尔德。”奥罗拉摇摇头,回答。 “菲尔德”庞弗雷夫人思考了一会儿,“在我还是个学生的时候,那会儿倒是认识一个菲尔德。他是拉文克劳最优秀的学生,还曾经当过男学生会的主席。” “我想,那应该是我的父亲。”奥罗拉轻轻地说,“我对他的印象很模糊,他很少在家,所以我不太记得他的样子。但是他也是拉文克劳的学生。埃蒙德菲尔德,对吗” 庞弗雷夫人惊讶地拍了下手,更加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哦天哪,你是他的女儿我还记得他有一头红棕色的头发,你一定随了你的母亲。” “是的,她的头发颜色比我稍微深一点。” “他们还好吗” “都过世了,夫人。七岁的时候是我父亲,十岁的时候是我母亲。” 庞弗雷夫人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摸了摸奥罗拉的头“你一定很想他们。” “一直如此。”这句话很有很大的造假成分,因为奥罗拉没有这具身体六岁以前的记忆,唯一怀念的就是玛丽安。至于那位传说中的父亲,她真的没有任何感情。 “好了,我想你的伤已经没事了,可以回去上课了。不过记得下次上飞行课的时候小心一点。这里每年都会来许多从飞天扫帚上摔下来的学生。” “谢谢您,夫人。” 又下雨了。 连绵的阴雨最能勾起人心里的烦闷情绪,过分湿漉漉的天气就是最好的温床,所有的不愉快和负面心理都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得到最大程度的发酵,像一堆被撒了生长剂后疯狂而失控的阴湿苔藓。 斯内普从校长室出来以后,入眼就是满世界的清亮雨水,飞珠滚玉一样跳脱在屋檐和地面。他刚刚接受完一场来自魔法部的人的例行检查,自从邓布利多将他从魔法部保释出来并且让他担任要职以后,魔法部的人隔三差五就来找他的麻烦,盘问这个询问那个,叨扰得就像一群失智的巨怪一样。 老实说,这群人的准备工作做得十分粗劣,审讯逻辑漏洞百出,问的问题让人忍不住要怀疑他们曾经的入职培训官还是否健在。斯内普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椅子上,双手交叉在一起,面无表情并且隐晦暗讽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缠的人,所以当毫不知趣的对方惹得他相当不快以后,斯内普的语气就明显地没那么友好了虽然他一开始的语气就没什么和善可言,只不过当他开始恼火的时候,言语之间的刺人意味就渐渐明显起来了。 每当这个时候,邓布利多总是会揭开茶盖刮刮杯沿,偶尔感叹一句麦格教授送给他的茶叶真是优质得没话说。 斯内普不得不着意调整一下自己的措辞。 所以跟蠢人说话永远是最费劲的,尤其是当愚昧和狂妄撞在一起的时候,那简直就是灾难。 在盘问即将结束的时候,邓布利多很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展示出他作为保释人和校长,对于斯内普的绝对信任“斯内普教授现在在这里很好,他还会帮助校医院制作很多疗伤用的魔药,帮了庞弗雷夫人和我们的学生很大的忙。” “听到您这样说,我们很高兴,邓布利多教授。我们改天再来拜访。” “随时恭候。”斯内普不带任何感情地,干巴巴地说道。 摆脱了那群巨怪以后,他拒绝了邓布利多邀请喝茶的好意,快速地从校长办公室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那阵空灵悠扬的音乐声,就是在他刚来到一楼看到漫天雨帘的时候闯进他的耳朵的。 像是竖琴但又明显有小提琴音色的乐曲,悠闲轻快到让人无法不去注意,尤其是在刚刚结束完一场让人厌恶的检查会后,这样优美流畅的音乐无疑是最好的扫走心头阴霾的宽慰。 斯内普无意地朝音乐飘来的方向望了一下,看到了那个下午上飞行课的时候被撞得头破血流的赫奇帕奇新生。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在这样下着雨的天气里是不应该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的。偏偏奥罗拉跟没察觉到在下雨似的,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裹着赫奇帕奇学院的统一明黄色雨衣,坐在秋千上读着一封信一样的东西,不知是谁的猫头鹰正站立在她的肩膀上,像个忠实的守卫。 密集轻盈的雨珠在奥罗拉的伞面和雨靴上跳着快节奏的踢踏舞,而那阵让人舒缓的音乐声,是来自她手里的魔杖尖上流淌出来的蓝色五线谱。一个一个精致的音符被安放在在自己的位置上,共同演奏出美妙到近乎飘渺的乐调。 她的长发垂在脸颊两侧,笔直静谧地蜿蜒过她的肩膀,凝结着星星点点的清澈雨珠,还有零星的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暗红色血迹。 她坐在秋千上,在大雨里摇摇晃晃,像即将坠落云端的太阳尾焰。 这是奥罗拉目前唯一会的魔法,在进入霍格沃茨以前,西里斯布莱克教她的。用魔法将信纸里的乐谱演奏出来,在没有钱去学钢琴却羡慕不已的幼年时期,西里斯用这样的办法让奥罗拉每次都能欣喜雀跃。 这次的信件来自于莱姆斯卢平,附赠的乐谱原作者是路易斯波尔,奥罗拉记得西里斯第一次为自己施展这个魔法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音乐家的乐谱。 奥罗拉将信件读完一遍,然后将双脚勾在一起松开对地面的支撑。秋千开始慢悠悠地摇摆,大片的雨水从她的伞面洒落,如同抖落一地的水晶花。 竖琴和小提琴的华美乐章已经走完一遍,开始进入第二个轮回。斯内普想起自己是该回办公室的,而不是在这里听一个砸毁他魔药的新生的雨天演奏。都是因为那群魔法部的人越来越刁钻难缠,好像不把他抓回去誓不罢休一样。 斯内普嘲讽性地轻轻勾了下嘴角,他们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这时,沃克斯从走廊跑出来“奥罗拉,我们得去见海格了。” “走吧。”奥罗拉挥了挥魔杖,幽蓝色的五线谱纷乱破碎开,音乐声消失了。 他们准备去找海格,然后前往禁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天赋 海格的小木屋就在禁林的边上,从沃克斯和比尔他们的寝室窗户就能看到。整个小木屋就像是从一堆凌乱堆砌的木头里自己长出来的似的,看起来那么摇摇欲坠却又相当坚固。 给他们带路的是霍格沃茨的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一个总是穿着一身脏褐色长外套,秃顶且留着脏乱长发的男人。看起来形容枯槁,但是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总是闪着那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凶光。提着马灯走在前面的时候,嶙峋佝偻的身影显得格外吓人。 费尔奇一路都在尖酸恶意地叨念着在阿芒多迪佩特担任校长的时候,那些花样百出赏心悦目的刑罚,可惜现在都被邓布利多给废除掉了。 “上一个撞毁那些画像的学生,现在早就应该已经在地牢里受鞭刑了。”他咧嘴笑着,时不时阴恻恻地回头看着跟在他身后的两个新生,黑色眼珠转到眼角,露出大部分眼白,看起来活像个即将发怒的怨灵,“那些叫声在夜里简直太美妙了,我最喜欢的摇篮曲。” 沃克斯皱了皱鼻子,他决定了,他厌恶这个管理员。 将奥罗拉和沃克斯交到海格手上以后,费尔奇照例留下一句挖苦的话后离开了。海格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半分区别,蓬松浓密的深灰黑色毛发让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像狮子。他将拴着牙牙的皮铁链递到沃克斯手上,黑色的大狗乖乖地跟了上去,却没有理牵着自己的沃克斯,而是朝一旁正神色平淡地朝禁林里张望的奥罗拉凑过去,伸出粗糙的舌头不住地舔着她的手指。 “噢,嗨你好。”奥罗拉蹲下身和牙牙打了招呼,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牙牙好像很高兴,蹭着奥罗拉的衣袖欢快地摇着尾巴。 “看起来牙牙很喜欢你。”海格笑着将弓弩背在肩上,伸手去提一旁的马灯,“走吧,你们跟紧我,不要乱跑。其实禁林巡逻也没那么可怕。” 没走几步,海格忽然又问道“话说回来,你们是犯了什么事被罚来这里的” “糟糕透了的飞行课。”沃克斯叹了口气,手里的马灯灯光在下了雨后团积氤氲着大量雾气的森林里照不到多远的距离。禁林的光线即使在白天也是十分昏暗,如今只有马灯是唯一的光源了,可惜照亮的全是面前的苍茫浓雾。 奥罗拉简短地概括了一下“我们在飞行课上闯祸了,不仅把走廊上的画像都弄坏了,还打翻了斯内普教授的魔药。”“唔”海格挠挠头,“那确实很严重。” 越往里走,雾气越浓。层层叠叠的树影和黑暗蜷缩在微弱的灯光范围外,纠缠在白雾里,浑浊而寂静。禁林的雾气和平常英国雨后的雾气不太一样,没有那种标志性的浅绿色,而是泛着一种古怪的灰蓝。那种色彩在轻薄无形的雾霭里简直像是会流动那样,有时候眼睛一花就会觉得那里面藏着什么鬼影。 森林里的气温低得出奇,沃克斯第三次踩到土坑的时候,他的运动鞋已经被泥水湿透了,每走一步都是踩在水里的感觉。倒是奥罗拉这样上完课后懒得换衣服的人捡了便宜,雨靴和雨衣把她保护得很好。 这里的树木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很难被分辨出来种类,它们有的像典型的温带落叶阔叶木一样挺拔粗壮,表面布满深深浅浅的纹路。有的则又矮又瘦弱,生长出来的树枝弯弯曲曲带着尖刺,稍不注意就被它们勾住了袍摆。 也许是环境太过幽森诡异,奥罗拉觉得最好还是找个话题比较好,免得自己老是看着周围的动静,稍有风吹草动就头皮发麻。于是她主动开口询问道“这座森林平常是不会有人来的对吗” “学生们除了高年级需要上神奇动物保护课的会来这里,其他时间只有教授们需要这里的什么材料了才会来。”和奥罗拉他们比起来,海格显得自在得多,甚至还有心情吹那么一两声婉转短促的口哨,来驱散这里的阴冷气氛,“这里虽然被列为禁林,但是我向你们保证,你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丰富更迷人的地方了。” “您在这里很多年了吗” “相当久了,我来这里的时候,巫师界还没有神秘人这号人物。”说完,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泛着光芒的雾气越来越浓,扑落在视线里却化开一阵清透和明亮。奥罗拉看着面前开阔来的森林,一个微微发着光的洁白身影从浓雾里渐渐分离出来,像是一匹马的形状。 这一片的树木再次发生了变化,它们的粗壮根部已经不再安分于掩藏在泥层之下,反而开始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地虬结爬满地表。 “那是什么”沃克斯下意识地去摸藏在袖间的魔杖,即使他现在还不会什么魔法,但是作为巫师的本能准备训练得不错。 “那是独角兽。”海格伸手在沃克斯面前虚空地拦了一下,“你们运气很好啊,它们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被看到的。” 紧接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洁白优美身影从雾气里剥离出来,显示出真正的模样。它们的鬃毛笔直密集,在漆黑的森林里温婉得像一匹月光,身形高大,毛色雪白,眼睛是璀璨的金黄色。 海格数了数独角兽的数量,惊讶地说道“这么多真是稀奇。它们是在找什么吗” “你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独角兽吗”沃克斯不可思议地问。海格诚实地摇摇头“从来没有,它们虽然是群居动物,但是一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面积聚集的情况。” 说话间,一头体型明显还是幼崽大小的独角兽从父母的庇护下挣脱出来,欢快地朝奥罗拉跑过来,低头用头部亲昵地蹭着她的脸,把她的雨帽都弄得滑落下来,散开满头浅金色的长发。幼年的独角兽是通体纯金色,到了两岁左右才会慢慢改变颜色至成年体的雪白。奥罗拉被它的举动吓了一跳,又被脸上小兽那种还没完全变得粗硬的毛发的扫弄触感弄得很痒,忍不住笑出来“很痒啊。” 又有几只小兽跑出来围着奥罗拉轻快地嘶鸣,四蹄在堆满败叶层的土地上欢乐地踢踏着,柔顺光滑的长长尾巴兴奋地甩来甩去,好像看到了什么让它们十分开心的东西。 沃克斯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后,试图去拉奥罗拉,却被独角兽们团团排挤在外“它们这是怎么了” “它们好像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海格说着,带着一种不确定,“独角兽对人类是很友好的,它们是最和善的神奇动物了。”“这里还有其他的神奇动物吗”奥罗拉一边抚摸着独角幼兽的鬃毛,一边好奇地问。 也许是奥罗拉意外的受独角兽欢迎让海格起了兴趣,他朝他们刚刚来的方向望了望,然后低下头朝两个孩子说“当然了,来,带你们去看看其他的。” 就这样,两个孩子和一个混血巨人走在禁林里,朝着越来越深的地方走进去。独角兽们不远不近地跟着,只有小兽喜欢贴着奥罗拉走,时不时用自己的头去磨蹭她的手掌。 禁林越深的地方,树木越是粗壮,上面大部分都寄生着一种十几厘米的生物。它们的身体十分细瘦,看起来僵硬却柔软无比,长着褐色的,疙疙瘩瘩的腿和胳膊,每只手上有两根树枝一样的手指。它们浑身都是和树皮极为相似的深褐色,只有头顶两片嫩绿色的树叶会随着心情的变化而健康或者枯萎。镶嵌在树皮一样的脸上的两只眼珠闪闪发亮,只要有人靠近自己所在的树就扬起手指示威。 海格压低声音解释道“这是护树罗锅,它们喜欢土鳖和仙人蛋作为食物。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而且性格温和友善,不过相信我,你们不会喜欢它被惹怒的样子的。” “可我看它们好像很小很柔弱的样子啊。”奥罗拉说着,慢慢凑近那一双双闪亮的褐色眼睛,对方也好奇地看着她。 “别靠那么近” 海格刚说完,离奥罗拉最近的一只护树罗锅就跳到了她的头上,细长弯曲的手指勾起她的金发当做绳索,一路往下滑来到奥罗拉的雨帽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头顶的碧绿色叶子在外面。 “噢天哪。”海格试图伸手去抓它,“快下来小家伙,她可不是你要保护的那些树。” 护树罗锅直起上半身威胁性地晃了晃自己奇长有力的手指,躲开了海格的手,将奥罗拉的浓密长发当做帘子一样把自己藏了起来。 “看起来它不想下来。”沃克斯举起马灯,好奇地凑近那个小家伙,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就是脸上火辣辣的痛,“哎哟什么东西” “你怎么了”奥罗拉转身看着他,发现他脸上多了一道像是被什么东西抓挠出来的红痕。她尽力把头往后偏,一点也看不到那个小东西的身影,“它去哪儿了” “好痛啊,这小东西好凶啊。”沃克斯捂着脸疼得呲牙咧嘴,“你赶紧把它弄下来,它躲在你的雨帽里。” “什么”奥罗拉吓了一跳,连忙麻利地将雨衣脱下来使劲抖。小家伙从雨帽里跳出来,沿着奥罗拉的手臂几下就重新窜回她的头顶上,看起来就像奥罗拉带了一个会动的树芽型发卡一样。 “它对你没有恶意,别担心。它只是很喜欢待在你身上。”海格说,“真奇怪,你好像对付这些神奇动物很有一套。你是哪个学院的” “赫奇帕奇。”奥罗拉将雨衣正面的学院徽章露出来,头顶的小树芽跟着她转头的动作抖了抖叶子。海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很不能理解,然后他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然后咕哝着说道“应当是的,应当是这样。上一个有这种天赋的人也是在赫奇帕奇。不得不承认,这个学院和神奇动物总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奇妙联系的。” “上一个人是谁”奥罗拉想起当初分院帽也说过同样的话,于是下意识地追问道。 “纽特斯卡曼德,赫奇帕奇几十年前的一个学生,他在神奇动物界可是鼎鼎大名的一个人物。”海格说着,继续慢吞吞地挪动着庞大的身体朝前走去,“事实上我想你们的其中一本教科书就是他编写的,如果你们现在的书单和我们当初一样的话。” “当初因为他的影响,很多巫师在毕业后都选择了从事和神奇动物研究以及保护的工作。不过几乎都是以失败为结局。这个东西得看人的,你知道的,天赋真的很重要,仅次于你的努力。” “据说他当初也是还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就展露出来能够轻易和神奇动物亲近的非凡才能。”海格转头看着奥罗拉头顶时不时欢快抖两下的小叶子,“你和他的才能很像,怪不得分院帽会把你分到赫奇帕奇去。” “这样子啊。”奥罗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护树罗锅跟着她一点头。 继续往前,森林变得开阔起来,烟青色的微弱光芒从地上的一些不知名植物叶片上散发出来。雾气在这里已经消散了,偶尔有像萤火虫一样的发光飞虫从他们的身旁飞过。这里到处横倒着巨大的腐坏树干,茂盛而厚重的青苔爬满了它们。 “这些是什么”奥罗拉看着眼前的几只骨瘦如柴的黑色长翅膀的动物,有点紧张地问道。 它们就像是由骨架和光滑黑色皮肤构造出来的骷髅一样,浑身看不到一点脂肪和肌肉堆积的样子,除了骨骼就是表皮。它们的翅膀宽大而有力,和蝙蝠的翼膜翅膀很类似,可是头部却和龙十分相像,巨大的眼珠呈现诡异的银白色,没有瞳孔,修长细瘦的尾部拖在地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生物的眼睛让奥罗拉想起了那家魔杖店的老板,奥利凡德先生。 “什么什么”沃克斯茫然地看着周围,“你看到什么了” “你看不到吗”奥罗拉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生物,紧紧朝沃克斯的方向靠拢,“它们就在这里,长得很奇怪。像骨架一样有翅膀。” “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沃克斯瞪大眼睛,依旧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海格刚要说什么,却被一个从身侧的漆黑森林里传来的低沉嗓音抢了先 “那是夜骐,只有看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它。” 这把嗓子太具有标志性,以至于奥罗拉根本不用去反应就能知道是谁。对方说出口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那样悦耳醇厚,带着习惯性的冷淡和微微的拖凝,落进耳朵的时候让人想起冰块抛进红酒的质感。 “斯内普教授。”她说,然后转头。黑袍的高大年轻男子站在空地的另一边,身姿挺拔,整个人几乎要和这里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脸色苍白得可怕,乌黑的眼睛下方有浅浅的青色,像是熬夜造成的。他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向下看,掠过两个孩子和海格,然后又看向奥罗拉的头顶,那抹摇摇晃晃的惹眼翠绿。 海格看了看对方手里的几株珍奇植物,了然地点点头“这么晚了,您是来找魔药材料的吗” “在我原本准备好的魔药被全部毁掉以后”斯内普的声调拖得更长,依旧面无表情,目光从奥罗拉头顶不着痕迹地收回来,“没错。” 沃克斯有点尴尬地别开头,将马灯改为双手抱着。 “啊,那确实是个灾难。”海格挠挠头。斯内普冷哼一声,转身准备去寻找最后的材料。这时,奥罗拉忽然开口问道“您还差什么没有找到吗我想,我们可以帮您。下午的事真的很抱歉。” 当然如果能顺便把扣掉的分补回来就再好不过了。奥罗拉自认为没有那种能帮学院一雪前耻咸鱼翻身的顶尖本事,所以她对自己的要求一直只是不要被扣分就好。可惜这个最低底线好像也很难做到的样子。 斯内普回头审视着她,相当不信任。奥罗拉忽略掉他眼里让人不舒服的眼神,继续说道“我只是想戴罪立功而已,教授。您知道的,这里这么冷我又特别困,而且沃克斯的鞋子里全是泥,我的雨衣一点也不防寒。所以,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小女孩一本正经心平气和地说着他们的惨状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发笑。斯内普扬了扬眉毛,同意了奥罗拉的说法。他见过太多畏畏缩缩或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来找他求情的学生,以至于斯内普后来只要一看到对方缩着脖子吊嘴角,或者眼睛起雾就厌烦不已。 他都能模拟出一千种学生求饶的措辞模板,所以拒绝起来也是相当不留情面。 像这种不慌不忙的实在很少。 “请问您要寻找什么呢”奥罗拉紧跑几步跟上斯内普一点也没放慢的脚步,沃克斯和海格惊讶地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沃克斯没敢用马灯去照自己的鞋,他觉得那个场景有点不忍直视。 “冬青树的树脂。”斯内普用一种干巴巴的学术型语气说道。 “那那种树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吗”奥罗拉问,“不然这里这么多树,找起来很费力的。” “你也可以反悔。”斯内普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气人的笃定,就像他一开始就认定奥罗拉是一个只想讨好老师而逃避惩罚的学生一样。 奥罗拉也不恼,转头很认真地询问海格“您知道吗” “其实就是刚刚这个小家伙所在的那棵树。”海格指了指趴在奥罗拉头上的护树罗锅。 “那很容易。” 斯内普听完冷笑一声,格外的阴风阵阵。 再次来到刚刚见到这只护树罗锅的地方,奥罗拉提起手里的马灯朝树干表面照去,几只被打扰的小东西迅速朝树干更高的地方爬去。她侧身为斯内普让开位置“教授,您要找的树脂是在树的哪个部位啊” “在这些护树罗锅的巢穴里。”斯内普没动,从眼角向下看着这个小姑娘。淡金色的长发,明黄色的雨衣雨靴,看起来就像个黄澄澄的蛋挞一样。他想看看这个小蛋挞能有什么办法,从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变得凶猛无比的护树罗锅巢穴里,拿到那些树脂。 那是一种由护树罗锅的分泌物和冬青树的籽结合成的东西,晶莹剔透,看起来和松脂很像。 “或许我们该去找一些土鳖或者仙人蛋。”海格迟疑了一下,建议道。 奥罗拉蹲下身,果然看到粗壮树干的底部有一个漆黑的洞。她试了一下,自己的手刚好能伸进去还有一些活动空间。 “奥罗拉,你不能这么直接伸手进去。”沃克斯见她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就要往里伸,连忙去拉住她,“海格说得对,我们得去找一些它们的食物来将它们引开。” “没问题的,对吧”奥罗拉朝自己肩膀上的小东西扬了扬下巴,对方顺着她的手臂呲溜一下就滑了进去,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奥罗拉伸手进去摸了摸,许多护树罗锅像潮水一样密密麻麻地涌了出来,很多还跳上了奥罗拉的手臂。 斯内普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愠怒地伸手抓住她的帽子将她提了起来“看起来校医院的服务让你流连忘返,所以你打算再进去一次是吗我想你刚刚应该已经听到了,你这样去惹怒它们的行为简直是愚蠢至极的” 最后一只跑出洞的护树罗锅跳上来,勾住奥罗拉摇摆的淡金色发尾一路往上,跳到她的头顶,将两只细瘦爪子里捧的冬青树脂朝斯内普狠狠地扔了出去,看起来样子超级凶。 海格愣了愣,然后发出了沉闷的闷笑声。 “我想,教授您找到您要的东西了。”奥罗拉理了理帽子,拍拍身上的泥土,接住那只小家伙放在肩膀上,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金黄色结晶物递到脸色极为难看的魔药教授面前。 它和独角兽的眼睛一样金黄璀璨,里面凝结着许多冬青籽。 还有一朵盛开得分外艳丽的白色花朵也意外被永远的凝固在了里面,此刻正躺在小女孩的白嫩手心里,朝面前的年轻男子肆意绽放。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论文 进入十一月份的尾巴时分以后,霍格沃茨的雪就越来越大,白茫茫的一片盖在校园里,掩盖掉锥形塔尖的各种斑驳色彩。奥罗拉来到这所魔法学校已经快五个月,还是没有把所有的构造和道路都搞清楚。原因是因为她的方向感实在很差,而且还不怎么喜欢出去逛,老城堡的各种通道对她来说就和迷宫没什么区别。 还好胖修士记住了这个总是迷路的小姑娘,常常都能把她找回来。几次下来以后,奥罗拉就养成了去什么地方都原路返回的习惯。 倒是去禁林的路已经很熟悉了,毕竟去得多,海格说她可以随时来探望这些神奇动物。奥罗拉倒是希望他能把岩皮饼做得松软些。 除了禁林,去斯内普教授办公室的路也是她已经烂熟于心的一条,因为她在魔药课上的表现实在是太容易被罚留堂,因此她成了这位斯莱特林新院长办公室的常客。 早在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斯内普就说过每堂课熬制魔药最差的一个要留堂。而奥罗拉除了开头那几天因为是和贝芙莉搭档,所以逃过了以外,其余时间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 说来奇怪,她从来不像卡洛琳那样炸坩埚,也不会像塞西莉亚那样总是把配方记错,但是熬制出来的魔药就是质量不好。斯内普在后来的课堂上着意观察过她很多次,同样的材料和步骤,贝芙莉和沃克斯都能熬制出相当不错的成品,可惜在奥罗拉手上就像被诅咒了一样。 最后斯内普下了定义,她一点也没有熬制魔药的天赋,尽管奥罗拉的院长在草药学上对她赞不绝口。不过现实情况就是这样,草药学和魔药学之间没有什么一荣俱荣的联系,相反,你只要祈祷它们别你死我活就好,不然就会像奥罗拉一样。 迄今为止,奥罗拉在魔药课上唯一得到过的“e”就是一篇论文作业,名字叫各种不同类型的解毒剂。纯理论,不掺杂任何实践操作,内容简练充实,没有半句废话,甚至还在后面附加了整整两页的关于一些一年级书上没有提到过的,一些高年级草药课本上也只言片语带过的珍奇植物,对于在单纯的解毒剂这个领域里的运用。标题是,论文以外的一点想法,不计入总字数。 斯内普将她的论文看了两遍,然后用鲜红色的特制龙血墨水在羊皮纸上留下了一句批语 “我想你的草药学老师看到一定会很欣慰的,不过我也该满意于你还记得这是一份魔药学论文,是吗” 奥罗拉在三天以后的魔药课堂上收到了自己的这份作业,她在这篇论文上很用心,对于结果不能说是完全不期待,虽然也不会有多高的奢望就对了。因此当她轻轻呼出口气,把论文翻到最后一页的教师签名处,看到那个浓墨重彩的“e”的时候,确实愣了好一会儿。 全班只有两个人得到了“o”,毫无疑问都是来自斯莱特林,其中一个就算奥罗拉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贝芙莉,她是魔药课上最优秀的学生。 奥罗拉在反复确认这个“e”不是自己的幻觉后,心情轻松了不少,翻开后面两页的时候,动作也轻快了很多。然后,她看到了斯内普给自己留下的评语,以及对后续两页的各种纠正和批注。 龙血墨水即使再过一百年,也能将它落纸成型一瞬间的色彩牢牢定格住,所以奥罗拉看到的字迹里还带着一种极有韧性的鲜活。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手好字,优美到即使书写出的单词和温和这种品性相去甚远,也让人忍不住想要再看上好几遍。 鲜红的字体在纸页上缭绕如火,每个单词的最后一个字母的末尾那一笔一定是勾擦向上的凌厉飞扬,恰好作为词与词之间的间隔,其余字母则苍劲圆滑连贯流畅。把隐忍和锋芒毕露两种原本相反的特性结合得恰到好处。 羊皮纸没有水平线,但是斯内普的手迹却一直是踩在笔直的线条上写就的。 这个人要么就是有强迫症加字迹雕刻大师,要么就是性格严谨固执而且深沉傲慢。 奥罗拉将论文合好放回桌面上,她觉得自己似乎太容易在斯内普身上贴标签了,仅仅是因为一些细微的习惯和地方。就好像她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并且和这个人十分熟悉一样,即使时光埋没了所有的记忆和痕迹,只要对方和她都没变,她就能很容易地认出并且了解他。 想到这里,奥罗拉将面前的材料一股脑儿全部丢进了尚未加热完毕的坩埚里,刺啦啦地蒸腾开一片浓烟。她躲在烟雾里面把脑海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开,毫不意外地听到了斯内普让她下课后留堂的声音。 上次从禁林里回来后就一直跟着奥罗拉的护树罗锅茶卷,被这样的烟雾熏得从她的口袋里跳出来一直咳嗽。奥罗拉不动声色地把茶卷按回了兜里“是的,教授。” 不过根据奥罗拉的猜测,斯内普不会真的让她留堂,而是会让她跟着他一起去禁林里寻找各种魔药的材料,俗称“将功抵过”。不然按照这一届新生们的表现和斯内普的严格,赫奇帕奇将永无翻身之日。 虽然连斯普劳特院长自己都记不清,上一次赫奇帕奇捧起学院杯是什么时候了。 其实对于斯内普来说,选择这个小女孩和这样的方式完全是意外。魔法部一如既往地喜欢来搞所谓的突击检查,他除了要应付小巨怪们惨不忍睹的试卷作业考试和永远写不完的教案,还有即将到来的魁地奇杯和学院杯,以及魔法部多变得和英国的雨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但是你知道它一定会来的例行询问。 最后还有为了作为贡献之用的校医院魔药熬制。 这完全是邓布利多的主意。斯内普一想起来就头痛。平心而论,他虽然感激这位号称最伟大的白巫师的校长,但是这也一点都不妨碍他讨厌这个老家伙。和伏地魔比起来,邓布利多一点也不会好对付到哪里去。 因此他只能在这所有的事情里想办法尽可能的压缩时间,奥罗拉是个很好的选择。因为她能够轻易和许多神奇动物亲近的天赋,每次和她一起去禁林找魔药材料的时候总是能节省许多的时间。斯内普甚至根本不用准备其他乱七八糟的用于引开那些动物的东西,有时候如果那只动物足够温和,他只用站着就能得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不过熬制魔药就指望不上她了,处理材料倒是不错,奥罗拉自己要求的。所以遇到一些十分基础又大量需要的魔药,斯内普会让斯莱特林高年级的苏尔加西亚和贝芙莉配合着来处理,其他的比较复杂的魔药就自己亲自动手。一来二去,苏尔和奥罗拉也就熟络了起来。 选用这几个人的时候,斯内普还是经过了一番斟酌。贝芙莉的天赋很高,苏尔效率可观,而且两个人都是斯莱特林。至于奥罗拉,她性格温和细致,而且除非遇到问题,否则不会轻易开口说话来打扰斯内普的工作,即使遇到需要处理的材料很多的时候,也不会出现质量下降的情况。 有时候斯内普都会忘记自己办公室还有那么一个人,两个人可能呆在办公室一下午,说的话只有几句 “教授您好,我来了。” “材料在那边。” “好的。” 最后就是 “教授,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你可以走了。” “再见。” 除此之外几乎不会有其他的对话。 于是整整一学期,赫奇帕奇的分数都变化得很诡异,增增减减上上下下,像场拉锯战一样,最后只上升了一点。卡洛琳有时候都怀疑奥罗拉是不是得罪了那位年轻严厉的魔药教授,不然怎么会在加分扣分之间沉浮得这么痛苦。 奥罗拉倒是不以为然,她劝告卡洛琳别再去追问这件事,毕竟能从斯内普教授手里得到加分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多的时候他们都得靠着自己院长的仁慈和善来撑起半边天,可惜的就是他们的院长对任何一个学院的学生都很慷慨。 和赫奇帕奇学院这边的“一切随缘,能加就好”的态度不一样,同样一起上课的斯莱特林那边引起的话题度就热闹多了。一年级的斯莱特林们几乎都知道了这个在自己院长手里“加分容易如本院,减分更快如狮院”的赫奇帕奇。 其实奥罗拉只是比较容易从斯内普的一些不经意的习惯里来揣测他的心情,所以不容易惹到他,而自己实在在魔药熬制上又没有什么精明的办法而已。 第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一种叫做收集巧克力蛙卡片的小游戏在一年级之间悄然蔓延开。奥罗拉不喜欢巧克力,就像不喜欢糖一样,茶卷则除了仙人蛋和土鳖,不吃任何东西。比起这些小零食,茶卷更喜欢呆在奥罗拉的头顶上。 当然最近它找到了自己的新爱好,那就是和黑猫布莱特打架,谁赢了谁就能霸占奥罗拉的枕头和被窝。沃克斯还戏称这就是一场宫廷争宠大战。 不过即使不喜欢巧克力,奥罗拉也挺执着于寻找一张邓布利多卡片的。还好同寝室的卡洛琳是个不折不扣的甜食控,奥罗拉的巧克力蛙有一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可惜奥罗拉仍然没能收集到一张邓布利多的卡片。 沃克斯一直很奇怪她为什么这么想要一张邓布利多的卡片,奥罗拉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是为了期末的魔药学考试。 “你想让邓布利多帮你考试”沃克斯瞪大了金棕色的眸子,满脸不可置信,“那你搞错方向了啊,你该用自动答题笔。”说完,他朝嘴里丢了一颗比比多味豆,“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它的工作原理。不过不是为了作弊,就是对于这种全自动的东西很感兴趣。” “不是,不过也算是。”奥罗拉将脖子上的黄黑色围巾裹得更厚,双手不停地搓着,“我是想要一张校长的卡片来祈福,许愿我期末的魔药课别挂掉。” 沃克斯惊呆了。 他脑补了奥罗拉对着邓布利多的卡片,学着那些东方人上香的样子,有一种诡异的滑稽。 半晌后,棕发的男孩严肃地指出了对方的错误“那你该用斯内普教授的卡片来祈福啊。” 奥罗拉摇摇头,“他太不和蔼了,我怕我对着他的卡片,连愿都许不下去。” 沃克斯目瞪口呆,然后觉得对方说得竟然十分的有道理。 三天后,沃克斯来赫奇帕奇的休息室找了奥罗拉,递给她一张邓布利多的卡片。上面那位银发苍苍,蓝眸闪亮的老校长正在逗着一只浑身火红的凤凰。 沃克斯说“我们一个寝室帮你吃出来的,他们顺便让我转告对你的同情和感同身受。” 奥罗拉接过卡片的时候没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我觉得我也许会在你们格兰芬多出名的。” “那倒不至于,不过我想我们寝室的人都认识你了。” 又是一场苍茫纷飞的大雪,魁地奇杯的日子已经悄然来到了。 每个学校都选了几个本院的学生作为志愿者,守在指定位置随时等着上场抢救伤员。人类那些在地上的运动都时常免不了有运动员受伤,更别提魁地奇这种在空中进行的比赛了。 奥罗拉和卡洛琳分到了一组,沃克斯和贝芙莉分到了一组。 天空又开始零星的飘雪,霍琪夫人穿着裁判服拿着扫帚,走向赛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雪盲 这是奥罗拉和沃克斯第一次接触魁地奇这种风靡整个巫师届的运动,以至于他们当初搞清楚比赛规则都花了好一阵。为此,沃克斯还特地从图书馆借了一本书来翻阅,奥罗拉则只等着从他那里听个精缩版。 她对新奇事物的好奇心很有限,也许是因为从深层本质来讲,她根本不是一个小女孩的缘故。有时候奥罗拉也会试图去回想自己以前是谁,到底多大。她觉得以自己即使已经倒退了很多年的认知也这么缺乏孩子该有的鲜活生气来看,也许自己以前已经是个垂暮苍苍的老人了。 可事实是,奥罗拉每次能想起来的东西实在过分零碎,甚至根本不能被称之为记忆,更像是一种残留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而且就算是这些碎屑一样细微的东西,在全新的环境和越来越难应付的课程压迫下,都已经变得如同被浪花抚平过的沙滩足迹一样微乎其微了。更多的时候,奥罗拉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异时空旅客,眼前的繁重课业让她很吃力。 宾斯教授已经糊涂到能把一场大战双方的领头人物给搞反;飞行课永远是赌上未来一个月的独立行动力的生死赌局,坐上扫帚的一瞬间就是扼住了命运的咽喉;而魔药课已经困难到,让奥罗拉有一种自己在用生命试探斯内普的底线和惩罚手段的感觉。 不过幸运的是,自从海格帮助奥罗拉在禁林和一头夜骐幼崽建立了友好联系以后,她的恐高症已经减轻很多了,虽然这也让她越发的讨厌扫帚了。 至于魔药课,奥罗拉很多次都是堪堪踩着斯内普设立的最低标准擦线而过。这门课反正在她眼里是越上越玄学了,她好像真的实践能力很差,但是每次又都能够到斯内普的最低接受度,而且是在那个接受度是随时浮动的情况下。 所以奥罗拉都搞不懂自己是真的学不会魔药熬制还是怎么回事,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斯内普的表情和眼神都在警告她,如果要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就最好永远都不要落在他手上,否则奥罗拉一定会后悔来到霍格沃茨。 卡洛琳安慰她,反正都没有学好的天赋,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每次都能过线,反正标准是提前说好的,斯内普又不能把她怎么样。要知道多的是学生希望能和奥罗拉一样,踩线一踩一个准。 可说实在的,这种频频踩着教授底线的学生最容易被抓出来,反倒是那种差得没救的和不好不坏稳居中游的学生是最不容易引起教授注意的。 真希望斯内普教授在下一学年不要记得她这个底线衡量器才好啊。 奥罗拉叹了口气,细小的水汽从她的围巾缝隙里升腾出来。她眯起眼睛看着满天的白雪和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魁地奇队伍,斯莱特林队已经遥遥领先于拉文克劳,蓝色毛衣的找球手正在努力从大雪纷飞里追捕那只快得根本看不到影子的金色飞贼,试图扭转颓势。四个一年级的孩子挤在地面的特定位置的医疗棚里,胸前别着校医院志愿者的徽章。里面的帐篷里躺着一个刚刚被游走球砸中的拉文克劳球员。 白雪虽然在今天一早已经被清理过了,但是还是又很快累积了薄薄的一层。 坐在地面的视角其实很不好,没一会儿就会脖颈酸痛难忍。而且两边的选手速度都快得出奇,只能看见在漫天雪白帘幕里,几道宝石绿和海蓝色的残影在交织飞舞。奥罗拉索性不抬头看了,直接用听来判断欢呼声从哪个方向来。右边就是斯莱特林得分,左边就是拉文克劳。 茶卷被这样的低温折磨得很痛苦,缩在奥罗拉的针织帽里不愿意出来,把柔软温暖的棉线和小姑娘光滑的长发当成了自己的小窝。奥罗拉特地将自己的头发扎了一小半盘在头顶当成一个圆圆的丸子,让茶卷可以蜷缩得更舒服。 “看起来斯莱特林是赢定了。”沃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脖颈。旁边的贝芙莉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看不出情绪变化。 “你不高兴吗”沃克斯看着对方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贝芙莉眨眨眼,语气比落在地上的白雪还要轻盈冷淡“很高兴啊。” 沃克斯张了张嘴,觉得对方应该是对高兴这个词有着很深的误解。不过看着斯莱特林的表现,沃克斯很为明天的格兰芬多担心。 正想着,其中一个原本绕着观众席画圈的游走球突然改变了方向,朝地面的医疗棚里直冲过来。极高的速度卷起地面的层层白雪像风暴一样席卷过来,凛冽寒风呼啸纷乱。 校医院的护士苏珊娜看到游走球朝这边冲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去拉门口看比赛的几个孩子“快躲开” 卡洛琳和奥罗拉被抢救得很及时,因此躲开得很迅速。贝芙莉本能地伸手对准面前已经越来越近的游走球,尖细的桤木魔杖杖尖从袖口里探出来一点对准球心,一个无声咒从女孩的袖口里弹射出去。 狂风夹裹着冰雪吹开白色帐篷的门帘,就近处的挂衣架和板凳全都被甩出去老远一段距离。 贝芙莉把手朝上一抬,游走球和因为高速运动而变得锋利如刀刃的气流铺天盖地而来。毫无温度的细小雪花旋转成一把把尖锐的匕首划破在脸上,清晰刺骨的冰冷疼痛。 奥罗拉刚抬头,眼睛里迷蒙了一片苍白,生理性的泪水被刺激得涌了出来,用温热的体温来融化眼里的冰霜结晶。受到强烈刺激的视网膜在一瞬间里什么都看不见。 “贝芙莉沃克斯” “趴下” 沃克斯在最后关头将贝芙莉撞开,鲜红如火的披风抖开将两个人裹住,齐齐朝地上摔过去。 贝芙莉在心里默念完魔咒的最后一个音节,游走球在即将撞上沃克斯的一瞬间改变了方向,朝头顶的帐篷顶冲上去,将整个医疗棚都冲得几乎散架,顶部破开一个大洞。 纷纷扬扬的白雪从破洞上空散落了下来,羽毛一样温柔洁白,落在沃克斯的头顶和贝芙莉铺散在雪地的棕色卷发上。贝芙莉眨眨眼睛融化掉落进眼里的雪花,视线里漾开大片的清澈,也看清楚了撑在自己上方的男孩脸上的表情。 沃克斯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细长光滑的桤木魔杖嗖地一声从贝芙莉的袖口窜出来,末端握在她的手里,杖尖抵住沃克斯胸口的格兰芬多徽章。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冻结的甜美,落在耳朵里让人觉得悦耳却有点哆嗦“起来,现在就起” 沃克斯愣了一秒,几乎是跳着从贝芙莉身上起来,然后满脸尴尬地退到了一边。他的脸因为寒冷和过多血液上涌的共同作用而变得有些显眼的红润,金棕色的眸子茫然地看着周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聚焦点。 “你们怎么样啊”奥罗拉跑过来,一边从雪地上扶起贝芙莉,替她拍掉身上的雪块,一边看了看沃克斯,“有没有被砸中受伤什么的”贝芙莉轻轻喘出一口气,摇摇头,小巧精致的脸被墨绿色和银色交织的围巾遮盖了大半。 苏珊娜和另外几个护士连忙过来查看了两个孩子的情况,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只有奥罗拉的眼睛好像因为长时间盯着雪地,刚刚又被风吹进眼睛里,有些发红流泪。 这时,嘹亮婉转的哨音从宽阔莹白的赛场对面传了过来,观众席的右边几乎沸腾起来那样喧闹,口哨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霍琪夫人和奥罗拉的声音同时响起来“斯莱特林赢了。” 退场的拉文克劳们来接回之前因为被游走球砸中而意外中途退赛的队员,奥罗拉退让到医疗棚外,给他们在凌乱狭小的帐篷里让出一点空间。 她抬头看着斯莱特林的观众席上,一片欣喜雀跃,每个人都在庆祝自己学院进入总决赛的喜讯。只有他们那位总是一身黑衣的魔药教授,斯莱特林的新院长,依旧保持着落座时候就有的姿势坐在位置上,脸上的表情被飞舞的雪花和纷乱的及肩黑发遮掩住,看不出他高不高兴。 比赛结束后,雪也暂时停了下来。 尽管离期末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但是因为同样临近圣诞节再加上刚刚结束了一场魁地奇比赛,低年级的孩子们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还逗留在教学楼以外的空地上堆雪人或者打雪仗。高年级的小巫师们则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圣诞节前一个周末即将去往的霍格莫德,为近在眼前的圣诞节购买新衣服和用以互相赠送的礼物。 奥罗拉婉拒了卡洛琳她们邀请一起去打雪仗的提议,因为巫师之间的雪仗总是和魔法作弊脱不了干系的,比麻瓜之间的雪仗凶残一百倍。她选了一条离沃克斯他们不远的长椅,用魔杖将上面的积雪全部清洁掉,然后坐在上面打开背包,开始给莱姆斯卢平写回信。 她将自己在霍格沃茨的近况以及一些想法,事无巨细都写在了上面,羊皮纸用掉了四五张,手掌酸痛。奥罗拉甩了甩右手,浓稠的墨汁从羽毛笔尖溅落到素色无暇的雪地上,斑斑点点的漆黑,沿着雪花结晶的纹路舒展浸透开。 在信件的末尾,她照例问候和祝福了远在阿兹卡班的西里斯布莱克。奥罗拉很想念他,越到圣诞节越想,也很想念玛丽安。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除了沃克斯一家和卢平以外唯一的联系。 她知道麻瓜的监狱是可以去探望里面的囚犯的,不知道阿兹卡班有没有这样的规定。她想问问莱姆斯,如果有的话,她很想去见见西里斯,带上斯普劳特院长教她做的蛋奶酒和生姜嵘螺饼干。 末尾的末尾,奥罗拉写上“我和你一样,相信有一天他一定会清白地回来”。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追问西里斯入狱的原因,因为卢平一定会迂回绕过这个问题,奥罗拉也不想再让他为难。 她只是很怀念那个意气风发潇洒随性的英俊少年,无论什么时候都像烟火一样绚烂夺目,只用一瞬间就能将整个夜空焚烧点亮,和莱姆斯的温和内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却又无比和谐。在她因为自己不得不适应这个陌生世界和陌生身体而茫然无措的时候,西里斯和莱姆斯的出现给了她很大安慰。 “又下雪了。” 不知谁这样说了一句。 奥罗拉抬头,看见洋洋洒洒的雪花从烟灰色的天空中飘扬下来。她的眼睛还是很不舒服,刚写信写到一半开始就看东西越来越模糊,还一直流眼泪,总觉得像是进了沙子。 她用手帕揉了一会儿眼睛,可惜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奥罗拉茫然地看着周围,过分苍白的雪原开始刺痛她的双眼,让她几乎没有办法克制眼泪的涌出。 茶卷从棉线帽的缝隙中探出头,细长柔韧的身体垂落到奥罗拉面前,用头顶的翠绿叶子轻轻抚弄她的双眼,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奥罗拉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是在雪地呆的时间太长,再加上之前被风霜扑落进眼睛里,所以出现了雪盲症。 这时,换场休息的沃克斯一边躲避着塞西莉亚的雪球,一边朝奥罗拉这边跑过来“怎么样,写好了吗我拿回去给黑斯廷斯奥罗拉你怎么了,你的眼睛” 奥罗拉用手臂遮住眼睛想要站起来,怀里的信纸和羽毛笔一下子散落了一地。她啧了一声,皱着眉头想弯腰去摸索着捡,被沃克斯扶住她的胳膊拦住了。他将地上的信纸匆匆捡起来,“我带你去校医院。” 说完,沃克斯转身朝一旁的红发男孩喊道“比尔,能告诉我校医院怎么走吗” 比尔刚要说什么,塞西莉亚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斯内普教授” 奥罗拉下意识地侧了侧头,让自己的长发遮住脸颊,伸手将茶卷塞回帽子里,眼睛疼痛难忍。 斯内普原本只是恰好路过,无意间却看见那个挺眼熟的小东西正泪流满面地站在雪地里,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雪花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和她淡金色的长发纠缠在一起,让人想起了清晨浅薄阳光里招摇盛开的朵朵白色梨花。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小家伙下意识地侧脸躲开,好像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不过显然没什么用。斯内普看一眼就明白了,一群精力过剩的小巨怪在雪地里像灾难一样地横冲直撞,其中有个很倒霉的得了雪盲症。 他挑了挑眉,也许这个小姑娘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喜欢下雪了。 沃克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道“教授,奥罗拉的眼睛好像受伤了,您能告诉我校医院怎么去吗” “享受够了这样的雪景,确实该去医院放松一下不是吗”斯内普微微颔首,语调比这空气里的温度温暖不了多少,和落在他肩膀的雪花一样慢吞吞。然后他转身,示意沃克斯跟上自己。 还没走出几步,沃克斯就被一个格兰芬多给叫走了,说是麦格教授找他有事。奥罗拉松开了他的厚实长袍,让他先去,自己没问题。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去了,没关系的。”她是真这么觉得。而且麦格教授如果叫沃克斯去,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那,谢谢您带路。”感谢斯内普无论春夏秋冬都对黑色钟情不已,奥罗拉还能从一丝缝隙里勉强辨认出那位魔药大师的轮廓。 斯内普回答“不必。”然后放缓了脚步走在前面。 将近一学期的认识和脑海里很多时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肯定想法,让奥罗拉明白斯内普是一个不喜欢别人和他靠得太近的人。即使在禁林里,奥罗拉也会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绝不会像走在海格身边那样蹦蹦跳跳还拉着他的袖子,更不用说聊天和开玩笑。 只是这样的距离在现在而言是个严峻的考验,奥罗拉试图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路,可惜她现在根本办不到。反而在扭曲模糊的视野里,一个趔趄就朝前栽了过去,下落过程中她本能地朝前抓,入手之处是一片柔粗砺冰凉的厚硬布料。 像是某种毡毛的质地,但是应该挺旧了,有很多毛球的样子。 为了不让茶卷因为这样的动荡从帽子里掉出来,奥罗拉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帽子,自己则是真的一点缓冲都没有地脸着地摔在雪堆里。霜花和冰寒瞬间侵占了她的鼻腔和肺部,还有剧烈的痛楚。 她绝对被痛得哭出声了,但是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纯粹是生理反应。 斯内普毫不犹豫地抽回了被奥罗拉拽在手心里的袍角,将被猛地拉扯到臂弯的披风重新穿好,脸色不善。对方的短促哭声被硬生生压抑了下去,然后扶着帽子坐在地上抬起头,拍了拍脸上的雪,咳嗽了几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睛充血到布满红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出那种鲜红的血珠。 “抱歉,教授。我刚刚没看清。” 奥罗拉一边说着,一遍揉着发痛的鼻尖,突然有些庆幸雪盲夺走了自己的视力。她一点也不想看清斯内普现在的表情,怕自己的承受力接受不了。 她刚刚是不是把对方的外套扯下来了 感谢梅林,感谢冬天。 斯内普微嘲地回应道“那或许让你留在这里继续适应一下会好一点” 奥罗拉选择了战略性的沉默。说实话,她现在有点后悔让沃克斯走了,她什么都看不见,眼睛痛得不停流泪,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要趴在地上摸索着走了,前进速度就像蜗牛爬。 校医院还有多远啊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瞎 斯内普第三次回头,看到小姑娘已经偏离了自己的身后,朝一堵墙的方向浑然不知地走过去。他抿紧嘴唇,几步跨过去将小女孩拉回来。奥罗拉刚一抬头,就感觉一件带着淡淡魔药苦味和不属于自己温度的衣料盖在了自己头上,遮去了所有会刺激到眼睛的风霜和雪原反光。 眼睛的剧痛得到了稍微的缓和。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教授。”奥罗拉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但是这样我就更看不见了。” “和你刚才的样子有区别吗”斯内普一针见血地挑穿她的谎言。 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奥罗拉识相地闭嘴了。 看着被全身裹在披风里连脚尖都看不到的小女孩,斯内普迟疑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极为不熟练地将对方抱起来。然后他察觉到奥罗拉一下子就僵硬了。小女孩柔软轻盈得如同一团棉花糖,斯内普抱起来没怎么费力,走进学校里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他们这位性格古怪的魔药教授又从禁林里找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材料了。 “月长石和喷根草。”奥罗拉的声音闷闷地从黑袍子底下飘忽出来,带着年幼的稚嫩和柔和顺滑,细细软软地挠弄着人的听觉,她在透过这件把她裹得密不透风的长袍上的残留味道做出推测,“教授您在配置缓和剂” 斯内普面无表情,声音冷硬而刻薄“辨认力不错,菲尔德,可惜赫奇帕奇得不到加分。所以闭嘴吧。” 太好了,这样即使一路不说话也不会尴尬了,是他让自己闭嘴的。奥罗拉得偿所愿地闭嘴,连带着放松了身体。 庞弗雷夫人很细致地为奥罗拉治疗了眼睛,并且嘱咐她下次绝对不可以在雪地里呆这么久。如果雪盲次数过多,会严重影响到正常视力。 奥罗拉眨眨已经恢复聚焦的眼睛,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回了正常,只是眼眶周围的嫣红色还没有消退下去,看起来像刚哭过一样。 “谢谢您,教授。”她仰头看着一边的斯内普,诚恳地道谢。 对方意料之中地没有回话,转身离开了校医院。 大门打开,新鲜苍白的雪花扑簌簌地掉落到斯内普的脚下。 雪依旧没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圣诞 当白雪落满翠绿槲寄生花环的时候,圣诞节就开始了。 在此之前,一年级的新生们刚刚从魔药学期末考试中煎熬过来。就连走出考场看到外面坠落在洁白雪原尽头的灿金色太阳和灰桔色天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知道今年的考试安排是怎么回事,草药学和魔药学是挨在一起考的,这种从天堂跌进地狱的感觉让很多赫奇帕奇们都吃不消。 奥罗拉在前一晚,朝一直在自己书桌上呆了好一阵的邓布利多卡片虔诚许愿,希望自己能够平安度过。邓布利多一边在卡片里削着苹果,一边摇头晃脑地答应了小姑娘的要求。 然后她自我催眠一样地上了床,临睡前亲吻了茶卷和布莱特。 得益于这学期经常来帮斯内普处理一些材料的缘故,奥罗拉在考试的前半段还是很游刃有余的。可是一到真上手熬制了,她就只有靠自己的人品和邓布利多的保佑,以及赫奇帕奇稳如泰山的优良心理素质了。 将自己的魔药成品装进玻璃瓶里后,奥罗拉用羽毛笔在软木塞上写下姓名的首字母缩写,之后排队来到斯内普的讲桌面前把瓶子放在桌上,底下压住一叠魔药课论文。 顶着这位年轻的魔药教授压抑而挑剔的眼神出了考场,奥罗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对面的格兰芬多显然也结束了考试,带着红色围巾的小狮子们从洞开的黑漆大门里鱼贯而出。和比尔韦斯莱挤在一起低声快速说着什么的沃克斯将头埋得很低,几乎是从漂移着从教室走出来,把自己朝人最少的地方流放过去,深红色的围巾几乎遮住他的眼睛,转角就要消失在走廊拐角尽头。 两人擦肩而过以后,奥罗拉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看着男孩走远的身影有些莫名其妙。她慢慢把手垂了下去,然后很快跟着沃克斯的步子追了上去。 比尔回头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淡金色脑袋,正在一群棕色和红铜色里起起伏伏。他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沃克斯“嘿,奥罗拉来了。” 沃克斯收回脚步,回头停在原地很谨慎地等着她赶上来,清澈透亮的眼珠时不时转动一下,像是十分提防着周围会跑出什么怪物来吃了他一样。 “你怎么了走这么快。”奥罗拉气喘吁吁地站定,将散落垂晃到膝盖的黄黑色围巾重新草草围在脖子上,光滑柔顺的长发被围巾裹得乱七八糟。卡洛琳这时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喘着气搭上奥罗拉的肩膀“我觉得我这次完蛋了,我好像在最后的药剂里忘了加月长石粉了,梅林啊” “没事,你祈祷斯内普教授不要注意到就好了。”奥罗拉安慰着她,然后拉着她跟上沃克斯和比尔的脚步,“也许他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他真的会不注意吗”卡洛琳的语气听起来很怀疑。 “除非他五感全失,否则一定会注意到的。”比尔忍不住打趣道。 奥罗拉轻巧地冲他眨眨眼,俏皮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在唱歌一样欢快“这很容易。我的那瓶魔药就在卡洛琳的前面,我想它应该能够担任起这个光荣艰巨的使命,尤其在斯内普教授的嗅觉是这么敏锐的情况下,让他丧失嗅觉五分钟应该不难。” “那你赶紧弄一瓶出来给沃克斯解解围,他最近快被那群一直跟着他的小姑娘弄得烦死了。”比尔哈哈大笑着说道,还不忘朝自己的室友投去同情的眼神。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突然雪盲,沃克斯本来要送你去医院,结果被麦格教授叫走了那件事”比尔说,“这次在圣诞节假期的前一天会有一个新生圣诞晚会,沃克斯可是我们格兰芬多的小提琴手。” “那不挺好”奥罗拉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毕竟从小一起当对门邻居五年,沃克斯的小提琴是她看着从什么都不会到现在的远超同龄人的。不过沃克斯显然不这么觉得,他依旧没有把脸从围巾里露出来,说的话闷在那团厚实柔软的布料里显得格外瓮声瓮气,只有些许的白色雾气从围巾里飘出来“一点也不好。麦格教授从来没跟我说过当小提琴手还会被这样追杀的,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了。” “你现在可是受到好几个格兰芬多女生青睐啊,你管这个叫追杀”比尔坏笑着拍拍他的肩头,样子极其的幸灾乐祸。奥罗拉直觉那几个青睐者可能有些对不起观众,于是随口问了一句那几个女孩怎么样。 果然,通过比尔几句精炼形象的概括,奥罗拉几乎都要同情自己的朋友了。沃克斯头痛欲裂,白眼就差要翻到后脑勺“我更宁愿演出当天就来一场龙卷风,把整个霍格沃茨都卷走。” “有邓布利多教授在,龙卷风来了也拯救不了你的命运,最多能在她们冲上来把你包围的时候,吹得你睁不开眼睛,帮你减少一点视觉上的痛苦。”奥罗拉语气平和地打碎了沃克斯的幻想,然后迎着对方瞪大的金棕色眸子,牵开一抹灿烂微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学着慈爱长辈的语气,“孩子啊,人生就是这样的。” 比尔和卡洛琳几乎要笑岔气。 第二天下午,奥罗拉去大礼堂看了新声乐队们的排练表演,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沃克斯一直这么愁眉苦脸,连一早收到来自父亲的圣诞礼物都拯救不了他掉进马里亚纳海沟的心情。 这次的新生圣诞表演会是各个学院混合进行的,抽签决定谁和谁一组。沃克斯很不凑巧地分到了和斯莱特林的一个长笛手搭档。不知道这个狮院和蛇院相互看不顺眼的传统,是不是从萨拉查和戈德里克那里就流传下来了,总之就是这两个人配合得十分的痛苦。 一个架着小提琴将头偏得能把鼻尖戳到墙壁里去,另一个吹着长笛高昂着头,恨不得用下巴戳破学校的礼堂顶。最后,老师不得不将他们俩重新分配了搭档,让沃克斯和贝芙莉一组。 贝芙莉原本是独奏,她的乐器是一种来自东方的古老膝琴,拨动声音清脆如玉珠跳落水晶盘那样悦耳。奥罗拉对这种样式奇特的乐器很好奇,随口问了问贝芙莉是从哪里学来的,也没指望对方会回答。 贝芙莉三言两语解释了,自己和这把琴的渊源。她自小流浪,又因为巫师体质而被视作异类,直到有一天被一个游走欧洲的中国琴师捡到,跟着她一起四处辗转居无定所。直到1979年,她的师父突然失踪,只留下一把膝琴。贝芙莉带着这把琴,一路流亡到伦敦,在唐人街当茶童过活。 女孩的声音很凉薄,语气平淡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奥罗拉愣了一下,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问别人的事“对不起。” “没事。”贝芙莉摇摇头。 “那你现在是怎么办的呢你一个人,年纪又小,怎么负担得起学费啊”奥罗拉看着她问。 贝芙莉的语气更淡了“我师父一直保护,并且为之献出生命的那个人。他现在是我的监护人。” “贝芙莉,你过来。”老师朝坐在一旁的棕发女孩招手。 贝芙莉顺从地走了过去,刚迈出去几步,她忽然又回头,看着奥罗拉说“你的父亲是个好人,你和他的气质很像。” “你见过我爸爸”奥罗拉惊讶地脱口而出。女孩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然后抱着琴走到台上坐好,等着和沃克斯合奏。同样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组合,这两个人就和谐多了,果然学院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人本身的性格才是决定性因素。 这时,斯莱特林的高年级学生苏尔加西亚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奥罗拉身边,浅棕色的长发像波浪一样垂散在她胸前,手指甲上的指甲油颜色,和上次奥罗拉在斯内普办公室处理材料时见到的又不一样了。她一边用手指轻擦着指甲上的鲜艳色彩,一边瞧了瞧台上的两个孩子,说“你和那个贝芙莉也熟” “算是吧。”奥罗拉笑着看了看她的纤长手指,“学姐,颜色很漂亮啊。” “有眼光”苏尔欣慰地拍拍奥罗拉的头,继续说,“不过你注意一点。我知道这位格林伯格小姐好像和布莱克家的某个人有些什么关系,而且那个人好像还是为神秘人做事的。” “布莱克家”奥罗拉一下子就想起了西里斯,不由得追问道,“哪个布莱克” 苏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关注点很清奇啊,正常人难道不都应该先问和神秘人的关系吗” 然后,她接着说道“具体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你知道的,布莱克家是个古老而尊贵神秘的家族,我可惹不起。我只是在开学的时候,看到送她的那个人是一个布莱克家族的人罢了。不过这位格林伯格小姐好像很不领情的样子。” 西里斯家原来这么神秘的吗,她还真不知道不过开学的时候来送贝芙莉奥罗拉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那就不是西里斯了。应该是他的什么亲人吧。 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有点不对“诶,可是,你怎么知道他是布莱克家的” 苏尔这次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颇为骄傲地扬起脸看着她“我可是号称霍格沃茨的地下情报收集站,没有我不知道的消息。更何况布莱克家的那几个人当初在霍格沃茨可是相当出名,想听不见他们的传说都难。有空来斯莱特林休息室,我给你看看照片就知道了。” 奥罗拉听到最后一句话,再联想一下西里斯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苏尔仅仅通过照片就能认出那是布莱克家族的人。 “谢谢,我有空一定会去的。” 不过说真的,獾进蛇窝,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奥罗拉觉得这种好奇心还是不要去满足的比较好,尽管目前她接触到的几个斯莱特林都还算友好,但是要知道斯莱特林最不缺的就是难相处的人。 不过苏尔的这番话确实点醒她了,奥罗拉大概确定自己这个圣诞节要去的地方是哪儿了图书馆。她确实对自己的父系家族和这个陌生的巫师世界了解得太少了。 正好自己给莱姆斯的圣诞礼物还没寄出去,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那个送贝芙莉去车站的人是谁 吃晚饭前,奥罗拉偷偷去海格的小木屋找了她这位巨人朋友。海格像是一早知道她会来,特意将那头已经和奥罗拉建立了亲密联系的夜骐幼崽带了过来。 小家伙在禁林的天然环境和海格的照顾下成长得很快,就是身上还是一点肉都不长,奥罗拉摸着它光裸肌肤下的清晰密集骨骼,总觉得很担心它的健康。尽管小东西的吃相让人觉得这个担心很多余。 海格的小木屋里生着温暖的火焰,夜骐幼崽半趴在奥罗拉怀里,偶尔伸出舌尖去舔一舔小女孩垂在胸前的淡金色长发。那些发丝在火光下泛着瓷器釉质一样温润的光晕,浅淡的发色几乎融化在这样的橘黄里。 茶卷用一只爪子吊着奥罗拉的丸子头,将自己垂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这只神奇的生物。夜骐也微微仰着脖子看着它,茶卷索性将女孩的头发当成绳索滑下来,稳稳坐在对方肩头。过了一会儿后,茶卷发现对方既不是土鳖也不是仙人蛋,正巧夜骐也发现茶卷看起来很难吃的样子还没有翅膀,于是又双双不再去注意对方。 互赠完圣诞礼物以后,奥罗拉将杯子里的红茶一饮而尽,和夜骐告了别,承诺假期一定来天天看它。 门外微微飘零着雪花,奥罗拉将茶卷捧在手套里抱紧,戴上连帽棉服的帽子,轻快地冲进雪地里。 晚饭之后的圣诞晚会举行得热烈又隆重,整个霍格沃茨都被魔法和冬青枝条以及槲寄生花环装饰一新。晶莹剔透的冰晶和蜡烛成百上千的漂浮在半空中,烛光和冰面反射交织在一起,把整个魔法学校照亮得如同白昼。大片大片的浮动光芒氤氲在头顶,魔法制造的雪花温暖干燥,落满每个孩子的肩头和发梢。 弗立维教授用魔杖制造出一连串的金色泡泡,懒洋洋地随着气流流通而掠过学校的每一寸上空。斯普劳特教授则将许多圣诞树上的装饰品都点缀成食物的模样,施上一个巧妙的咒语,整棵圣诞树就飘着诱人的香味。 奥罗拉和卡洛琳挤在角落里,踩着凳子勉强看完了沃克斯和贝芙莉的合奏。这种东西结合的音乐表演让每个人都感觉很新鲜,音乐快要结尾的最后一小段,换上棕红色华丽巫师袍的邓布利多校长用魔杖当指挥棒,替他们打完了末尾的拍子,然后带头鼓掌。 之后的活动就很诡异了,凡是运气不好被抽中的小孩子们都得上去来段即兴表演。奥罗拉听完他们这位古怪又和蔼的校长宣布完后,果断做出了逃跑的决定。 她的个子很娇小,混在人群里悄悄溜出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就是离开温暖的室内去面对外面的霜天雪地让人有点退缩,但是无论如何都比上台表演的好。打定主意后,奥罗拉很轻松地就溜了出去。 毕竟当时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欢乐的晚会上,这样一个平时存在感并不算强的新生离开,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她来到通火通明的走廊上,外面的雪地正在这样明亮热烈的光线下被映照得朦胧发亮。奥罗拉坐在走廊的低矮栏杆上,眼神被投放到很远的地方,那里除了黑暗和白雪的模糊界限以外,什么都没有。 她忽然想起玛丽安,想起西里斯他们,还有自己那位从未谋面的理论上的父亲。奥罗拉摇摇头,一定是因为节日的气氛让她开始胡思乱想,或者因为这几天学校里大部分同学都在讨论回家过圣诞节的缘故,让她有点感慨。 她跳下栏杆踩进雪里,抽出细长的柏木魔杖在地上一点一点写出算不得赏心悦目的单词和句子,细致莹白的雪粒沾满淡黄色的魔杖尖。 当西弗勒斯斯内普终于受不了里面的过分喧闹而走出来换气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蹲在雪地里的小女孩手里抓着自己的手套,双手冻得通红,长长的围巾拖到地上沾满白雪。浅淡的金发像缎子似的铺散在身后,水润光亮。 小家伙用魔杖在地上写出一句“rry christas”,然后就傻愣愣地盯着那句短语发呆,眼角因为低温的长时间侵蚀而泛着病态艳丽的嫣红,棕色的眸子里潋滟着雪地反射的烛光,像涟漪一样清澈透亮。 斯内普微微抬着下巴撇着那个女孩,想起几天前也是同样的这个小东西,被雪地的强烈反光弄得眼红泪流狼狈不已,连路都走不动,现在却又这样傻乎乎地蹲在这里盯着地上的雪。 所以才说一切不痛快都是自己找的,小巨怪的大脑就是这样,永远好了伤疤忘了痛。 “我假设你是觉得里面的晚会气氛不如校医院热闹温馨,所以你又来这里,试图找个完美的借口躺在庞弗雷夫人为你准备的病床上,安详地度过一整个假期。”斯内普冷淡地开口,面无表情,缓慢刺人的语调漂浮在寂寥无人的走廊,让人恼怒的悦耳,“那你可以继续欣赏这里的雪景直到你泪流满面为止。” 奥罗拉被警醒,连忙退回走廊里,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果然引起一阵轻微的刺痛和痒,还好还在她能忍受的范围内。茶卷比奥罗拉先发觉斯内普的到来,早就缩进围巾里把自己裹好,藏得密不透风。 “谢谢您,教授。”她将帽子戴起来拉低,松了松围巾让茶卷有缝隙可以喘气,大片阴影扑落在她的小巧脸庞上,大幅度削弱了光源对眼部的刺激,“您怎么出来了” “这个问题看起来应该我先问你。如果我没记错,现在新生们应该在里面等着上台表演。”斯内普轻轻扬了一下眉尾,漆黑的身影和身后的白雪形成强烈反差。奥罗拉第一次这样有空观察他们这位魔药大师,发现对方虽然高大,但是身形却有些瘦削,脸色也一如既往的苍白憔悴。 她打赌,这位年轻的斯莱特林院长一定不知道什么叫规律作息。 奥罗拉心虚地眨眨眼,伸手抓了抓刘海,陈恳贴切地给自己摆正了定位“我还是比较适合坐在旁边给别人鼓掌。” “这就是你的理想”斯内普略带轻蔑地看着她。他明白为什么分院帽当初会毫不迟疑地将眼前这个小姑娘分到赫奇帕奇了。 察觉到对方的讽刺,奥罗拉无所谓地耸耸肩“总要有人来当那些不起眼的观众的,不然上台的人还有什么意义他们需要这样的人,掌声和赞美,不是吗” 教授抬了抬下巴,目光中多了一分审视,也许是因为他发现小姑娘的想法和她表现出来的,以及自己理解的有很大出入“这么说,你施舍这些去做一个不起眼的观众,是为了满足你的高尚道德心” 奥罗拉扯了扯嘴角,她算是知道斯莱特林为什么一大半的人都喜欢在说话的时候拿下巴去捅别人头顶了,原来是跟着他们院长耳濡目染形成的高傲习惯。不过她不是直率冲动的格兰芬多,不会因为对方句句带刺就毫不客气地顶撞回去。她还记得自己的目标就是不要让学院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扣分。 因此,小女孩依旧捧着一开始的谦和态度,认真地回答了斯内普的问题“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教授,我没有那么高的道德觉悟。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没有那种能够讨得台下观众欢心的本事而已,其实观众有时候也很为难的,尤其是在台上的表演者并不那么让人满意的时候。所以,我还是不要去折磨那些和我一样的观众了。” 小金毛不软不硬的态度和进退得宜的措辞让斯内普挑了挑眉毛,就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来你对这份不用苦思进取的光荣职业相当乐在其中。” “是的教授,我想我还算是个能衡量自己能力大小的人。”小金毛温和灿烂一笑,微微屈膝提了下垂在焦糖色大衣下的格子棉裙,行了一个并不标准的礼。 斯内普没有说话,眼神落在奥罗拉的身后,看不出情绪。 这时,邓布利多校长的声音突然从奥罗拉身后响了起来“那我想,你也一定和你的父亲一样,最懂得如何去规避危险。” “邓布利多教授。”奥罗拉连忙转身,看到那位即使已经发须花白,但是眼睛依旧闪亮深邃的校长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的目光在奥罗拉的围巾处停顿了一下,奥罗拉下意识地想去捂住茶卷藏匿的地方,但又觉得这样实在太明显了,只好就这么站着。 “圣诞快乐,西弗勒斯,奥罗拉。”邓布利多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笑容春风和煦,“要来点甘草魔棒吗斯普劳特教授最近又改良了它的味道,和蟑螂糖的味道很接近了。” “不。”“不用了,谢谢您。” 斯内普和奥罗拉想都没想就同时出声拒绝了,然后奥罗拉愣了一下,回头间,对方刚好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邓布利多的眼里迷蒙着一层薄薄的笑意,像是一早就知道了这两个人的反应:“事实上我觉得斯普劳特夫人这次的效果还算成功。” “我还有一大堆的试卷没处理,先回去了。”斯内普说着,伸手拢了拢拖至地上的厚重披风,快步离开了走廊。他从奥罗拉身边经过的时候,一股带着淡淡魔药味的冷风随之钻进她的脖颈里,冻得她不由得缩了缩。茶卷也将自己埋得更深了。 真可惜斯内普教授不喜欢经常在城堡里闲逛,不然他的披风一路这样扫过去,都不用清洁咒就能把地上弄得干干净净。奥罗拉这么想着,有点替霍格沃茨的地板砖感到遗憾。 目送黑发男人已经消失在拐角以后,邓布利多低头看着下巴几乎缩进围巾的小女孩,“要回晚会里去吗我刚刚看到沃克斯他们好像在找你。” 奥罗拉回头看了看灯火辉煌的礼堂,听着他们开始玩抽签的什么什么游戏,迟疑了一下:“还是算了,我不适合那种游戏。” “那就去走走”老校长说,“你和你父亲一样,都不怎么喜欢热闹的地方。年轻人啊,等老了才会体会到其实一个人的滋味没那么美好。” “您知道很多我父亲的事吗能告诉我吗” “如果你愿意听的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礼物 假期的第二天,白雪依旧在霍格沃茨肆虐。 厚重的雪层和因为低温而愈发暗沉的森绿色,让整个禁林如同一块封冻在冰层之中的祖母绿宝石,朦胧冰凉而剔透纯净。 奥罗拉和沃克斯偷偷跑去海格的木屋里好几次,在那里消磨了大半个圣诞节假期。得益于斯普劳特院长的教导,奥罗拉成功用魔法将海格做的岩皮饼变得松软可口。沃克斯一边吃一边感慨,赫奇帕奇宿舍离厨房这么近还真不是白搭的。 在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奥罗拉跟着海格去禁林看了一只即将成年的独角兽的蜕变仪式。它们幼年时期和毛色一样的金黄色角会因为停止生长而脱落,然后在十几分钟之内,长出一个银白色的新角。 当新角长出来的时候,这头独角兽就算成年了。 独角兽的幼年角是十分珍贵的魔药材料,在市面上可以卖到两百加隆一枚。奥罗拉看着将换掉的角衔到自己手心的独角兽,伸手摸了摸它和白雪一样无暇的毛发,已经褪去了幼兽的柔软光滑,开始有了成年体的粗硬和密集。 可是说老实话,自己拿着这枚独角兽角实在没什么用处,难道要她当做寝室装饰品放在桌上,或者挂在床铺帷幔上辟邪吗怎么看都很浪费。 最后,奥罗拉在海格小木屋的壁炉旁边坐了一下午,决定将这枚独角兽角当做礼物送出去,以发挥它应有的价值。 “尊敬的教授,圣诞节快乐。海格之前照顾的那头独角兽波比已经成年了,他很慷慨地将这枚珍贵的独角兽角赠给了我。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珍贵的魔药材料在我手里实在很浪费。希望您不会介意它是一个转赠品,您知道的,作为新生,我没有得到去禁林的允许。 感谢您上次及时送我去了校医院。 那么,再一次地,圣诞快乐。 您真诚的学生,奥罗拉菲尔德。” 以上,就是第二天一早,斯内普在雪后初阳的霞光里,收到的一封意外包裹的附赠信件内容。里面的小巧独角兽角完好璀璨,耀眼得让人疑心剜取自上等的鎏金。 他对圣诞节和礼物完全没有概念,唯一的记忆就是在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红发碧眼的天使送给自己一个系着和她发色一样美丽的蝴蝶结的盒子。洁白肆意的百合花烫印舒展在纸盒的一角,那样的纯白几乎浸透了斯内普的整个少年时期,连带着那抹淡淡的花香味也像被施了魔法一样,镌刻在梦境深处,挥之不去。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送给过他礼物。 直到今年。 办公桌上放着两个包裹,一个裹着夸张闪亮的紫色星星包装纸,来自他们的校长先生。一个则素白得和窗外雪地一样纯净,没有任何装饰,仅有的一根用来捆绑用的丝带,颜色和奥罗拉的长发如出一辙,让人很容易就想起清晨的第一抹阳光。 斯内普将那张卡片夹在手指间翻转了一遍,然后放在漆黑的桌面上,卡片的白色清冽得几乎要流淌下来,在昏暗的办公室里微微发着光。 这份意料之外的圣诞礼物来得很及时,斯内普前两天刚去对角巷看过独角兽幼角的价格和品质,没有挑到满意的。这一枚无论是质地还是它作为赠礼的性质,都很完美。 只是不知道这个赠与者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送给自己的。斯内普回想了一下奥罗拉的魔药期末考试成绩,老样子的踩线过。 他啧了一声。这个小女孩好像比他自己还摸得清自己的底线。 对方说是出于上次送她去校医院所以才送的礼物,斯内普并不信服这个说法。但是他也没极端到直接把这枚独角兽幼角给原封不动退回去的地步,毕竟说真的,这样的上等魔药材料不好找。 而且小姑娘把理由说得很清楚,为了感谢而已,没有要将来拿着这样东西说自己欠她人情所以在学业上放下水什么的。这样没有后顾之忧的礼物,干净利落,你情我愿。 于是,这枚珍贵的幼角就被储存在了魔药教授办公室墙壁架子上的一个空玻璃瓶里。 接下来的大半天,斯内普皱着眉头改完了新生们的论文试卷,情况和他想象的一样糟糕。两极分化最严重的是格兰芬多,中规中矩毫不起眼的是赫奇帕奇,不相上下的是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 而等他终于放下羽毛笔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他伸手准备揉一下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冷晴天的寒风突兀地闯进来,撞开办公室的窗户,把零星的碎雪和稀薄的阳光撒到桌角的白色礼盒上。 魔药大师顺着阳光和冷风,用眼角余光瞥着那个小盒子,思考了一会儿。 他再度直起身子,重新提起蘸满墨水的羽毛笔。 浓黑的墨水滴落在淡棕色的信纸上,在笔尖下被缭绕勾勒成一个个锋芒锐利的单词。 傍晚的时候,奥罗拉抱着布莱特和茶卷坐在霍格沃茨的一座废弃塔楼上,看着橘红艳丽的夕阳渐渐沉没在洁白的地平线以下,焚烧透半边天,却依旧抵抗不了东方越来越明显的灰蓝色蔓延侵蚀。 这在英国实在很难得,尤其是冬天的情况下。所以几乎所有留校的学生都来看了日落,挤满了霍格沃茨的最佳观景点。 贝芙莉站在奥罗拉旁边,倚靠着粗糙古老的石头墙壁,将桤木擅长施无声咒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那些稀稀落落的雪花在她的沉默和魔杖舞动下变幻无穷,从天鹅到海豚,无一不是栩栩如生。 奥罗拉还开玩笑说,可惜学校没有一个冰雕或者雪人大赛,不然贝芙莉一定是第一名。 贝芙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魔杖尖在空气中游走出曼妙的弧度,雪花随之飞舞。这个假期里,奥罗拉几乎每天都会和贝芙莉在一起逛一会儿,因为斯莱特林的人基本上都回家了,只有这个和自己一样无家可归的小女孩留了下来。 奥罗拉从她那里知道了,她当初在对角巷之所以盯着自己的怀表看,是因为这个怀表在西里斯交给自己以前,是自己父亲的贴身之物。当初贝芙莉和她的师父被食死徒追杀的时候,埃蒙德恰好救了她们。贝芙莉记得埃蒙德的样子,还有那块怀表的样子。 这种感觉很微妙,奥罗拉一直在从别人那里听说“自己父亲”的事,邓布利多也好,贝芙莉也好,西里斯也好,都是别人说的故事。自己却连亲眼都没有见到过这位当时拉文克劳最有名的学生,只从上次邓布利多给她看过的一张凤凰社成员集体照里见过一次。 他们说得没错,奥罗拉笑起来的样子,和这位前凤凰社成员很有几分相似。 雪又开始零星地飘,奥罗拉站起来拍拍冬裙上的洁白晶体,朝贝芙莉说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因为学生大部分都走了的缘故,而贝芙莉作为唯一的斯莱特林又没有什么高傲尖酸的架子,就是话少了点,所以小孩子们干脆挤在了一张餐桌上热热闹闹地吃饭。 当最后一道泰式咖喱鸡端上来的时候,沃克斯的猫头鹰黑斯廷斯正好从门外带着一身雪花飞了进来。游荡到餐厅的皮皮鬼无时无刻不喜欢折腾学生和那些猫头鹰,黑斯廷斯凄凉地成了他的受害鸟之一。 小家伙被冻得一个哆嗦后,在孩子们的惊呼声和皮皮鬼尖利刺耳的笑声里,一头栽倒在奶油爆米花堆里,嘴里衔着的深色硬壳信封跳出去,正好一角卡在咖喱鸡弯曲的脖子中间,旗帜一样高高竖起。 “呃”沃克斯看着已经早就没影儿的皮皮鬼,连忙朝黑斯廷斯身上施了几个温暖咒和一个清洁咒,然后摸摸它的毛喂了点东西,让它回到猫头鹰棚里。 “给菲尔德”一个围着格兰芬多红围巾的女孩好奇地歪着头,几乎要让自己的视线和那只烤熟的咖喱鸡平行,“奥罗拉,这是给你的信。奇怪,怎么只有收信人的姓氏,连个寄信人都没有。” 奥罗拉吃完最后一口布丁,将信封取下来。被咖喱酱汁和植物油浸透的信封依旧边角又尖又硬,她打开被火漆封住的取信口,斜着将里面的厚实信纸抽出来,信纸已经走了一半,却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她愣了愣,干脆将整张信纸都从信封里抽离而出,抖落开的羊皮信纸上蔓延着大片的单调淡棕色,像是被烈火燎原后衰颓的不毛之地,荒凉冰冷到起不了一丝生机。 唯一的短语矗立在信纸正中央,色彩浓重笔锋锐利,肃穆得让人想起某些碑刻铭文。 “rry christas” 没有一般信件开头惯有的称呼问候语,没有结束时用于寒暄客套的结束语,甚至连一句表明身份的话都没有。 整张信纸,这是唯一的话。 奥罗拉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寄信人是谁,然后她不动声色地将信纸塞了回去,放进包里。 “奥罗拉,谁给你的信啊”沃克斯好奇地问道。 小姑娘耸耸肩,用叉子叉起面前还流淌着香甜汁液的蜜色鸡肉,面不改色地回答“梅林吧。” 餐桌一下子变得诡异的安静。 奥罗拉一边吃着鸡肉喝着南瓜汁,一边回想着那封信上简洁得没有办法再简洁的短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能把圣诞快乐写得这么阴气森森的人,大概除了他们那位同样阴气森森的魔药教授以外,不会再有别人了。他就是有那种把任何句子都写出碑文味道的能力,这毋庸置疑。 可是教授,您写两个表示您名字的缩写在结尾都这么困难吗不怕您的收信人认不出来是谁寄的信 奥罗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脑海里莫名其妙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回答 你总会认出来的。 好吧,确实是这样。有着这样写信风格的人,怎么可能会认错。 可问题是,她不应该知道对方的写信风格的不是吗 那么自己到底知不知道 奥罗拉一下子有点迷茫了。 圣诞节以后,学校又恢复了正常的上课程序。有了前半学期的适应,后半学期的课程应付起来就相对没那么困难了。 时间在复活节彩蛋和慢慢回春的大地散发出的各种花香里度过,斯莱特林在这一学年里得到了学院杯。整个餐厅上空的旗帜在邓布利多挥手之间,变成了满眼的丝绒绿和银色巨蛇,绿色的悬垂彩带招摇得像外面新抽条的柳枝。 奥罗拉将自己缩得更低,专心应付眼前的螃蟹壳,不去看头顶的绿色旗帜。 不是她对斯莱特林有什么偏见,只是她对蛇这种东西有很大阴影,尤其是当满屋顶都是蛇的时候,她只感觉头皮发麻,脖颈爬满鸡皮疙瘩。这绝对是彼得森家那三胞胎给她留下的最大阴影。童年创伤总是很难被治愈。 霍格沃茨的暑假就要来了,大家相互之间都在招呼一定要在暑假保持通信,要么三三两两约出去玩。 卡洛琳一边收拾着寝室的行李,一边问奥罗拉暑假有什么打算。奥罗拉想了想还真没有,不过她有意向去对角巷看看能不能找个不太复杂的兼职,毕竟她想要在霍格沃茨上完学的话,不去找工作是不行的。 就是不知道巫师届有没有“童工犯法”这个概念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迎来了暑假。结束的那一天,除了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和麦格教授的变形课还算得上纪律尚可以外,其他老师根本压不住这群早就已经把心思放飞得和窗外的白鸽一样自由的学生。 最后一节课是斯普劳特教授的草药学,宽和善良的院长很理解孩子们的心情,即使课堂再闹也没有扣分,只要那个学生没有失控到跑出教室,或者把手伸进还没来得及换盆的曼德拉草的嘴里。 尽管已经是夏天,这片漂浮在大西洋的绿色大陆却还是算不上多热,最高温也就七十华氏度二十摄氏度多一点左右。 奥罗拉来上课的时候还穿着刚来霍格沃茨的那件套装,浅灰色长袖t恤和松绿色工装立领短袖。茶卷充当起了小姑娘的头绳,把奥罗拉的一头淡金长发松松地圈在背后,留两片碧绿的叶子时不时动一下。 其实沃克斯倒是和奥罗拉说过一起回家的想法,毕竟如果只是因为学费的问题,那么完全可以选择就在他们家的汽修店打工。不过奥罗拉在了解了一下麻瓜货币和巫师货币之间的汇率后,果断枪毙了这个提议。 于是在假期开始之前,奥罗拉去了一趟斯莱特林休息室,当然只是站在门外等着,她还没有那个勇气敢一个人走进去,而且斯莱特林们看起来也不愿意让这个外院的学生进到他们的休息室来。 奥罗拉一直不太明白这是不是斯莱特林的传统,明明赫奇帕奇也是在地下,但是他们的休息室非常明亮,奶酪黄的主色调和斯普劳特院长时不时拿来装点用的新鲜花朵,让整个休息室看起来温馨极了。窗外随处可见摇曳的蒲公英和各种鲜花。 可是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却总是很阴暗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在水底的原因。事实上不只是休息室,包括他们那位年轻院长的办公室和魔药课教室,都透露着一种让人压抑的阴暗。 奥罗拉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苏尔就像只花蝴蝶一样飞落了出来。她今天穿着一身银蓝色的短裙,浅棕色的头发被随意妩媚地扎成一个辫子垂在左胸前,有许多银色的小星星点缀在发丝上,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漂亮。当她穿过斯莱特林的休息室的时候,几乎将整个阴暗的水下世界都照得发亮,那双蓝汪汪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 看来格兰芬多们说得没错,虽然斯莱特林在很多方面都让人不服气尤其对他们来说但是苏尔加西亚是年级公认的级花这件事,大家出奇地一致同意。奥罗拉不止一次看到那位斯莱特林的级长,亲昵地称呼苏尔为他们银色巨蛇头顶最闪亮的一块宝石。 “找我什么事啊”苏尔说着,打量了一下奥罗拉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还穿着开学的那套衣服” “你怎么知道我开学穿的什么衣服”奥罗拉抓重点一向很准。 “嘿嘿,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父亲以前就是赫奇帕奇的学生所以我当初一直以为我会进赫奇帕奇。分院帽说我进斯莱特林的时候都把我吓了一跳。”苏尔灿烂一笑,漂亮的眼睛线条微微弯曲,迷人又可爱,“所以我后来在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就会格外关注一下赫奇帕奇的新生。更何况”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在我们院长的介绍时间,当着全校人的面喊了一句有鬼,我想不记住你都难啊。” “”奥罗拉抽了抽嘴角,从来没意识到过这件事原来影响这么大,“希望你们院长不要记得这种小事才好啊。那你妈妈呢她是斯莱特林吗” “不是,我妈妈是媚娃。”苏尔说,“话说回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哦,是这样的。把你不是说过你是霍格沃茨情报收集站吗我是想来打听一些事情。”奥罗拉说着,苏尔自信地扬了扬眉毛,那张漂亮的脸因为这样的动作愈发生动起来。 她了然地点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说吧,看上哪个帅哥了,我保证半天时间就能把他的身世底细全部搞到手。” 看来分院帽把她分进斯莱特林是有道理的。这种强大的人际关系和信息收集能力,对于以“审时度势,明哲保身”为信条的斯莱特林来说,很有用处啊。 “不是这样。”奥罗拉无奈地笑了笑,“我是来向你请教一下,对角巷有没有暑假工职位的店铺还有就是,哪些店铺愿意收留十一二岁小孩子的” “巧了,你来之前也有一个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苏尔眨眨眼,说。 “谁啊” “贝芙莉格林伯格小姐。” 十分钟后,奥罗拉拿到了一份关于暑假工职位信息的单子,登上了离开霍格沃茨的列车。苏尔临走前特意嘱咐她,如果实在没有愿意去的店铺,宁愿回麻瓜世承受毫无人性的汇率也不要去翻倒巷。 “混蛋流氓最多想着扒了你的衣服,翻倒巷那群家伙不仅想扒你衣服,还想扒你的皮。”苏尔尖刻而形象地说道,“你除非想不开,千万别去那个地方。当然如果是我,就算想不开也不会去那里。” “谢谢学姐,我知道了。” “暑假后见。” “暑假后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翻倒巷 最终,奥罗拉在一家魔法宠物店找到了一份暑假工工作。店主是布伦特太太,一个有着亚麻色蓬松卷发的老妇人,眼睛是凹陷的黄褐色,带着一副很厚重的水晶眼镜,总是披着一件已经褪色的拼花粗针织的干净羊毛披肩,哪怕在七月份的时节里也是如此。 奥罗拉能得到这份工作实在是巧合,但是也并不完全是意外。因为当她走进这家店的时候,所有的魔法宠物都安静下来了,齐刷刷地望着她。布伦特太太发现这个小姑娘有种能够轻易接近这些脾气古怪的小东西的能力,平时自己两天才能把每个魔法宠物的健康检查完毕,奥罗拉一上午就能做完,因为宠物们都很配合。 布伦特太太完全找不到拒绝这个小姑娘的理由。 就这样,奥罗拉在对角巷的这家魔法宠物店呆了大半个月,每天做的就是给宠物们清理笼子和喂食,确保它们的健康。托这段经历的福,她已经把清洁咒的咒语背得炉火纯青,就是没办法实践。 每一个新生在离开霍格沃茨以前都被严厉警告不许在校外使用魔法,否则就面临着被开除的风险。奥罗拉可没有想过要去试探魔法部的执行力和灵敏度。 布伦特太太是个优雅细致的女人,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股古老而有涵养的家庭才会有的从容和仪态。这一点从她的着装细节就能看出来,她的衣物大多数都不是崭新华丽的,但是一定是整洁而得体的。就算是裙摆的边缘都能做到一尘不染,每一丝卷发都在它该在的地方。即使店里再忙,每天下午的三点半也是雷打不动的下午茶时间。 老太太钟爱红茶,每次必配的一定是水果酥饼,里面夹有甜腻的干果,外面再撒一层薄薄的糖霜。奥罗拉第一次吃的时候,就肯定她的这位雇主一定会和邓布利多校长有共同的甜食话题。 在已经连吃十来天甜到忧伤的水果酥饼以后,奥罗拉主动提议由自己来准备下午茶点,因为她发现老太太只会做这一种饼干,这简直就是噩梦。 感谢赫尔加赫奇帕奇的厨艺天赋辐射到了大部分赫奇帕奇学员的身上,奥罗拉利用现有的材料,做了几份苹果肉桂饼干和浓茶饼。这样才总算不用在每天的下午茶时间里,心里的小人都得一边默念着邓布利多的名字,一边画着虚无的十字。 魔法宠物店的生意旺季是每年的七月份,那时是霍格沃茨的新生潮。每个收到入学通知书的小巫师们都和他们的监护人或者老师一起,在短短几天内涌向拥挤繁华的对角巷,把原本就狭小弯曲的小巷堵得更加拥挤。 贝芙莉的打工地点是对面的丽痕书店,接待员把一张张订书单折成千纸鹤,然后让它们接二连三地飞到贝芙莉手里。棕发女孩一天到晚在各个书架间穿行,有时候还会遇到高年级需要买的一些脾气古怪的书,得花很大力气才能让它们乖乖跟着买主走。 印象中,贝芙莉遇到过的最难缠的书应该就是那本妖怪们的妖怪书了。它们因为凶狠成性,甚至不得不被集体关在一个特质的铁笼子里相互撕咬,而经理则需要一遍一遍地用魔杖将那些即将被同伴撕碎的书救出来再复原。 所以贝芙莉已经习惯了将头发绑起来,再带上一顶巫师帽将它们都保护住。这个办法很有效,毕竟你永远不知道你经过的书架上,会有些什么极富恶趣味的书。 上个周就有一个血淋淋的例子,新来的拉文克劳女生因为没有束发,已经被迫和她那头柔顺飘逸的金褐色发丝说再见了。她现在每天看着镜子里头发只有齐耳短的自己,眼睛红得就像刚用洋葱敷过了一样。 至于隐形术的隐形书,梅林才知道它们在哪里。 但是这都不是让贝芙莉烦躁和不悦的原因。 她真正不乐意的是那位每天都会来书店里做他的新书宣传签售会,然后大肆夸耀自己写在书里的传奇经历,并且外套永远拿来风骚搭肩还爱拨头发的洛哈特先生。贝芙莉欣赏不来一个男人对于西柚色衣服的钟爱,就像她也欣赏不来洛哈特对每个接近他的人都露出的愚蠢微笑。 总之,这个男人身上的一切细节都在表明他的浮夸和不切实际。而贝芙莉因为从小跟着师父游历英国的关系,在他出现的第二天就很不幸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偏偏他的书迷和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们似乎发现不了似的,每天来的人数几乎要把这间不算宽阔的书店挤爆。 暑假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对角巷已经没有那么热闹了。只有少部分才存够钱的新生会来对角巷买开学要用的东西。 奥罗拉在这段时间一直和沃克斯保持着通信联系,他会给奥罗拉寄一些照片和在家捣鼓发明的机械小玩意儿过来,奥罗拉则会回赠几份手工饼干。 日子被放进河水的白纸船,在猫头鹰和猫咪们的叫声里,在一杯杯纯透馥郁的红茶里,在一盘盘香气怡人的烤饼里慢慢朝前滑行而去,过得摇摇晃晃又安稳无比。它永远朝着前方,却不知道下一站会是经过什么样的光景。 奥罗拉每天坐在魔法宠物店的落地窗前的高脚凳上,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听着布伦特太太念叨她年轻时崇拜的神奇动物权威,纽特斯卡曼德的种种事迹,那是她决心开这家魔法宠物店的原因。奥罗拉猜想老太太这么待见自己的原因,估计也是因为她的天赋和纽特的差不多。 她忽然对这位和自己隔了几十年时光,却拥有同样天赋的前辈有了一些好奇。 时间滑进八月份,伦敦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晴朗天空里能够一眼看清树木的山峦全都被烟雨抹去了模样,只剩一个单薄的蓝青色轮廓还能看见。对角巷的每个店铺都被迷蒙在雨雾里,严重阻碍了来买东西的人的脚步。 书店的生意要比宠物店忙得多,贝芙莉很多时候都顾不上吃饭,奥罗拉就每天端着鲜热的饭菜去找她。两个孩子挤在屋檐下的石阶上,捧着饭盒慢慢吃着聊着,面前的透明雨珠像帘子似的从顶牵连到地上,绽开朵朵水花。 在八月刚来临的时候,魔法宠物店接了几单订购生意,要求送货上门。下订单的人和布伦特太太是老相识了,从她的家族还没落寞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对方要求送去一只雪枭和一只长尾林鸮到家里来,给家里即将上魔法学校的孩子做为送信联系的宠物。 以往这种事都是布伦特太太亲自去的,然而这次她却因为老毛病犯了以后已经卧病在床好几天,这几天的店铺都是奥罗拉在打理,连隔壁的扫帚店主看到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才是一个刚满十二岁的小孩。 最终,奥罗拉决定照着信上留下来的寄信人地址给对方把猫头鹰送过去,布伦特太太给了她一张简易的地图,还是没有东南西北那种。奥罗拉拿到那张地图的时候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老太太糟糕的情况,明白自己不能奢求更多。 走之前,她将店里全部打扫了一遍,把挂在外面的魔法宠物们都收了进来,然后将店门锁紧。 这不是一个出门的好天气,大雨已经密集到把所有的房屋和树木的色彩都在这样的滂沱大雨里晕染开,十米以外的东西就已经模糊不清了。 奥罗拉穿好雨衣和雨靴,再将装着两只猫头鹰的笼子盖上一块尼龙布,留下底部边缘的一丝缝隙给它们呼吸的空间。然后她撑着伞,走进温凉透明的雨幕里,踩着一路雨花朝目的地走去。 她开始怀念那只夜骐幼崽,夜骐们带路从来不会出错,这简直是让人嫉恨无比的天赋。 她出发的时间是中午,布伦特太太告诉她如果一切顺利,她将会在半个小时后就走到那家人的庭院门口。不过奥罗拉没对她话里的“一切顺利”抱希望,她对自己迷路的本事实在太了解了。 所以当她一路问到目的地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地发现时间是快下午一点。 已经走在雨里近一个小时,奥罗拉对自己外形的整洁度也就不再抱希望,只在将两只猫头鹰交出去的时候,习惯性地牵开微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一共是三十五加隆和八个银可西。” 对方将钱装进一个小布袋子里递给奥罗拉,然后面前的黑铁大门就再次森严关拢了。 奥罗拉将雨伞搁在肩上,歪着用头夹住它,把袋子打开点清了一下数目,确认无误后装进口袋里。沾湿了雨水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的时候,将那张地图牵连了出来,掉落在地上,迅速变成一团印染着黑色墨汁的废纸。她啊了一声,回头看着烟雨迷蒙的乡间小路和自己连衣摆下方都是褐色泥浆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 大雨用最快的速度将泥土的表层冲散软化,把所有来时的痕迹都抹平。奥罗拉勉强凭借着记忆穿行在森林小路里,被层层叠叠树叶阻隔后的雨滴不再那么密集地笼罩她,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放线菌和腐殖质味道。 森林里的雨水是浅绿色的。那是一种只有当它们自由坠落的时候才会有的虚幻色彩,一旦落地或者被伞面接住就会消失不见。 这样的场景让奥罗拉想起了普利茅斯,那个安静悠闲的海边山地小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乡。茶卷对于能够回到自己熟悉的森林显得十分高兴,坐在奥罗拉的肩头不停摇晃着头顶的两片青翠绿叶,伸出纤细奇长的手指去试图够那些清澈晶莹的雨水。 然而等她从这种恍惚的亲切感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面前有一条分叉路,左和右,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 奥罗拉两条路都走了一段,一点也记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从哪里过来的。她在原地等了一段时间,没有人从这里经过,看起来她真的只有靠运气来猜了。 她思考了很久,直到雨已经停了下来,最后决定走左边。不管去到哪里,只要能看到人就好,自己问路回去就是了,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多绕几个小时错过晚饭。 打定主意后,奥罗拉一边收了伞安慰着自己,一边踏上了左边那条满是腐烂落叶的小道。 她将父亲的怀表一直抓在手里,每走一段就看看时间,秒针一下一下,走得漫不经心又兢兢业业。直到周围的森林越来越开阔了,面前出现了石板路和巷口,奥罗拉才松了口气。同时也才注意到自己的小腿和脚都已经因为长时间跋涉而酸痛难忍了。 咬着牙快步跑进巷口里,脚底踩上光滑坚硬的石板路后,奥罗拉才彻底放下心来了。可是等她抬头看清眼前的场景后却愣住了,因为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对角巷。 黑色,像是被火焰焚烧过后留下的那样,爬满了这条小巷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人全都穿着脏旧漆黑的衣服,走路的样子是一种人类办不到的僵直。离奥罗拉最近的那个巫师正蹲在地上,手里提着一只腐烂了一半的青蛙,脚边浑身湿漉漉的棕斑猫只有一只眼睛,瘦得吓人。 也许是奥罗拉的出现让他们觉得很有趣,渐渐的,周围一下子开始聚拢很多人。 一只干灰嶙峋的手搭上奥罗拉的肩膀,它的主人和它一样枯瘦病态,青筋爬满她的额角和手背,看起来像许多小蛇一样。她刚碰到奥罗拉,奥罗拉几乎要跳起来那样惊恐。 “亲爱的,来买点什么”她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黑黄牙齿,声音嘶哑。茶卷从奥罗拉的雨帽下跳出来,扬起手指狠狠朝那个女人的手背刺过去,痛得对方大叫一声。 小女孩慌忙将茶卷捧在手里,抓紧手里的长柄伞朝前奋力跑去。沿途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她,脸上挂着诡谲阴森的笑容,像在看一只濒死挣扎的兔子。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家规模宏大,灯火通明的店。它大概是这条小巷里唯一亮着灯的店了,所以奥罗拉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跑了进去。 关上大门的一瞬间,她已经累得几乎站不住了。她回头,看到那些阴森笑着的人站在玻璃窗外,对着她指指点点,脸上的表情让她想起了普利茅斯的彼得森一家。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雨水,重新将视线放到这家店铺里,然后立刻明白自己进错了地方: 这里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恐怖玩意儿。一只放在软垫上的干瘪人手、从压抑低矮的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串尖锐的东西、染血的扑克牌、一只光溜溜的眼珠紧紧盯着她、墙上挂着一些表情恐怖的面具,在灯光下让人看不清它们的材质,是一种介于皮肤和橡胶之间的感觉。 奥罗拉不知道怎么的,想起学校万圣节的时候,几个高年级的格兰芬多讲的鬼故事用一种恐怖的黑魔法可以让被吓死的人的脸部皮肤保持临死前最后的模样,让它们看起来永远在尖叫和恐惧,这时候只要将他们的脸部皮肤剥下来就可以做成一张最具惊悚效果的面具。 视线推进到空旷房间的尽头,那里有一个高高的光滑的柜台,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人头骨。 这里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 奥罗拉觉得全身的雨水似乎都冻住了,莫名的寒冷让她几乎牙齿打颤,大脑立刻朝僵硬的肢体下达了命令跑 她没有任何犹豫就转身,却透过面前的方格落地玻璃窗看到有两个人正在朝这里靠近。奥罗拉迅速环视了一圈周围,然后躲进了左边的深色绸缎窗帘后面。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躲,但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她想这么多。遇到不可知的危险就避开,这大概是所有人类的本能。 有一个巨大的书柜隐藏在帘布后面,地上乱七八糟全是书。奥罗拉胡乱低头辨认了一眼可以下脚的地方,满眼的潦草拉丁文和哥特式字体,依稀能认出什么“黑魔法”什么“妖怪录”。 有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和说话声。奥罗拉把自己蹲在一个被周围的书籍围出来的小空地里,捧着茶卷的手微微发抖。她感觉到自己在流汗,但是后背却冷得让她忍不住想哆嗦。 “哦,是的是的,我确实有这几本特别的书。”她听到一个阴滑无比的声音在说,那种声调让人忍不住想起毒蛇游过沼泽的流畅,“但是说实话,我还真的很惊讶能够再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这里了。” “如果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的话。”另一个声音说道,音色低沉,语调微微拖凝,听起来像大提琴弦被缓慢拨动那样。奥罗拉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个人说话的样子,一定是一手横在腰前,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拉着袍子的侧面边缘,面无表情。 西弗勒斯斯内普。 她肯定。 “你不怕魔法部的人再来找你麻烦” “我不来他们也一样会来找我麻烦。” “好吧。”对方笑了笑,“我去找找你要的东西。最近刚到的货,你运气真不错。” 奥罗拉听到有脚步声在朝自己这里靠近,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茶卷爬上她的肩头,威胁性地举起了手指。 她朝后退,却撞上身后的书柜,头顶被什么边角厚重坚硬的东西砸了个正着,还掉进了她的雨帽里。奥罗拉忍着没吭声,反手想去抓出那个掉进自己帽子的东西,头顶突突的疼。 茶卷被刚刚掉下来的东西吓了一跳,攀爬上书柜来到锁着的落地玻璃窗旁边,用灵活瘦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开了锁。 奥罗拉顾不得快被发现的危险和后果,扑过去将茶卷捧在手里,挤出窗户朝外面没命地跑出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雷古勒斯 一旦有了一个差劲的开头,那么后续事情的发展永远会比你预料的更加糟糕。 早上的时候,猫头鹰送来了每学年开学前,邓布利多一定会写给每位教授的欢迎信,在信的末尾,他告诉斯内普魔法部的权限已经到期,他可以回到他以前的住处了。 斯内普也回了信,只有短短数行,言辞简练开门见山地申请了新学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职位,列出了几条申请必须要的原因和优势。 猫头鹰飞走后,他抽空回了一趟蜘蛛尾巷的住处,灰暗而不起眼的大门上还贴着魔法部的封条。斯内普抬手让袖内的魔杖滑出几英寸的长度,光滑冰凉的熟悉质感紧贴手心,无声咒弹射出去将封条全部搅碎,大门朝这位昔日的主人重新打开。 里面和以往一样,昏暗而阴冷。地板上蒙盖了一层薄薄的灰,被一根金属丝勾着的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里面的蜡烛在魔法的作用下点亮,很快在地上投下一团模糊晦暗的光斑,把地面的灰尘描绘出一种类似磨砂纸的毛糙视觉效果。 光线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削弱,即使外面还是白天,这里却感受不到什么明快鲜活的色彩。 压抑从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爬出来坚韧生长,把这里的空气都凝固住。苍白的日光游荡在厚重而毫无花纹的纯黑色窗帘背后,泄露进来的微弱锋芒落在墙根边缘,晕开一层薄膜似的明亮。 这里的每样东西几乎都被贴了来自魔法部的封条,此刻又在魔法的驱使下自动卷起然后掉落地面。斯内普手里的魔杖一挥,所有的封条都不见了踪影。 书架上的书被动过了,斯内普缓慢地将每个书架查看完毕,意料之内地发现自己从学生时代收集的几本古代黑魔法咒文不见了。 看样子魔法部的折腾可以暂告一段落了。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将被弄乱的书架很快恢复原状。 自从黑魔王倒台以后,整个巫师界对于打击他的党羽都十分热衷。而在当时的审判中,本以为会被毫无悬念地投进阿兹卡班那群摄魂怪怀抱去接受它的死亡之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却在邓布利多的保释和周旋下全身而退,还甚至当上了斯莱特林的院长。 这在当时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也让一些因为食死徒攻击而丧失亲人的巫师家庭开始集体仇视斯莱特林。在斯内普还没有被保释出魔法部的那段时间,蜘蛛尾巷这间房屋就被列入了魔法部的重点搜查地带。而在他回到霍格沃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魔法部的人都还在试图抓到他的纰漏之处,将他关进那个海上监狱。 显然,魔法部最后没能成功。而斯内普在挂职院长后又隐匿了大半年,也就顺利地按照他和邓布利多之前的计划,留在了霍格沃茨任教。 只是 他轻轻解开袖口的一排密集扣子,把衣袖卷到臂弯处,显露出苍白肌肤上一个极淡极淡的黑魔印记。 黑魔王还没有死,斯内普很清楚。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去到对角巷选了几样庞弗雷夫人要的魔药的制作原材料,想起被魔法部收走的几本黑魔法咒文研究书,他又掉头来到了翻倒巷。那几本书用来研究和备课是个不错的选择,尽管邓布利多还没有表明态度,但是斯内普很清楚他应该明白,整个霍格沃茨没有比他更适合当这个老师的人了。 如今魔法部已经被迫停止了这样的频繁查询,解封了自己的住处,那么邓布利多也不用再因为这个原因而拒绝自己的申请。 斯内普盘算了一会儿,对这次的申请结果有了一个基本的自我忖度。 翻倒巷街的博金博克店一如既往的大门紧闭毫无生意,但是如果有人因此而看不起这家店,那一定是他犯过的最严重的错误。这家店和其他店铺不一样,三年一开张,开张吃三年。顾客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担心,只要这里的东西足够有吸引力,那么博金博克就永远会存在下去。 还没走到大门口,斯内普先被店主在巷子拐角的黑酒馆门口叫住了。对方手里端着一个像是用某种动物的骨头打磨成的光滑酒杯,将滑到眼前的像是从油里浸润过的头发朝头顶抹平,可惜他的头发并不打算如他的愿,仅仅只是一个起身扬酒杯的动作就让他的头发重新掉回了眼前。 斯内普看着对方咕哝无奈的模样,微微挑起了眉毛“博克先生。” “斯内普教授,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博克先生朝他伸手感慨,夹着骨色酒杯的手指细长枯瘦,有点像某些魔幻派雕刻家的作品,“这太让我惊讶了。” 斯内普听出对方话语里的隐晦寓意,脸色不变,不着痕迹地回应了回去“是的,我也没想到会在店外面就遇到您。您不担心错过生意吗”对方微微一笑,狭长细小的眼睛里流转着犀利精明的光“既然您站在我面前了,那就说明我没有了。” 说着,他放下酒杯,掏出几个银可西放在了酒馆守门童的掌心里,将头发重新朝后一撩“让我来看看,能为您做点什么” “我需要几本书。”斯内普回答。 博克先生的目光落到斯内普手里拿几样明显出自对角巷优质店铺之手的魔药材料,明白对方一定是去过或者没有选择丽痕书店,然后了然地笑了笑“那一定是很麻烦的书了。您跟我来吧。” 最终,斯内普买到了他要的几本书,顺便欣赏了一下博克先生发现窗户锁被打开后暴跳如雷的样子。听对方的言辞之间,像是丢了一个连他都一直没有办法驯服的危险东西。 斯内普原本以为他会马上将整个翻倒巷都扒开找一遍,却没想到博克先生只是阴冷森森又扭曲无比地笑着,朝进店后就捧在手里的骷髅头嘴里丢了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加隆,用那种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的阴滑声音诉说着希望那个小偷不得好死的单纯愿望。 他付了钱后很快离开了店铺,外面此刻开始下起了小雨。斯内普没有带伞,不过下雨这种事对英国来说实在太过平常,左右不过一个干燥咒的问题。因此当他走进雨里的时候,连步调都没慢一点。 翻倒巷最不缺识货的店铺老板,当然也就不缺识货的小偷。这种事实在是太正常了,如果哪天这里没有发生盗窃案那才是新闻。不过不得不说那个小偷很有胆量,敢朝博金博克的店铺下手,而且看起来装备精良。要知道这里的锁芯都被施过特殊魔法,可以免疫任何开锁咒,只能用钥匙打开。 这么想着,斯内普很快地拐过几个角后又走了一段,然而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小金毛身影被围堵在角落的时候,确实确实惊讶了一下。因为这里怎么看都不是她该来的,这毋庸置疑。 奥罗拉这时也看到了他,抱紧怀里的雨伞和先一步钻进袖口的茶卷,惊恐地朝斯内普大叫“教授帮帮我”女孩缩在墙角,看起来就要被周围的阴暗人群吞没进去。灰蒙蒙的雨水和暗沉坠落在她盛满惊惧慌乱的清澈眸子里,一点点掩盖住她头发的清朦色彩。 她看着自己的样子,就像看见了黑暗里唯一的光一样。 斯内普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地朝围拢在奥罗拉身边的落魄巫师和流浪汉看去。他停留在原地没动,但是眼神里的冰冷压抑却让周围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退让到了两边,后背紧贴着墙壁。像有人拿着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那么有效而快速。 奥罗拉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快就让开了,连忙快步跑到斯内普身后,不由自主地抓上对方的长披风。斯内普微微侧脸,乌黑的眼珠转到眼角朝下看着满脸不知是泪痕还是雨水的小女孩,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奥罗拉幡然醒悟,松开了斯内普的袍子,但是仍然用指尖虚空地触碰着那层没有温度的潮湿布料,表情茫然,声音还有些虚浮颤抖“抱歉教授,就拉一会儿。我很快很快就好,真的。” 他没搭腔,转身开始朝对角巷的方向走去,奥罗拉连忙紧跟着他。要想在这样的环境和情绪下保持和这位魔药教授一个让他不反感的距离真的不容易,但是奥罗拉在尽量尝试。她祈祷这条路不会太远。 直到已经重新回到那条熟悉的小巷以后,奥罗拉终于松了一口气,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主动而轻快地朝旁边走了一点,和年轻的院长保持回了禁林边缘里那种疏离而合适的距离。 斯内普瞥了小姑娘一眼,嗓音和雨水一样凉薄缓慢“像你这样的小女孩怎么会想到来这种地方,而且还是在这样的雨天”奥罗拉摇摇头“我迷路了,回来的时候在森林里选错了路。我运气一向不太好,不过刚才真的太感谢您了。” 他牵动了一下嘴角,敷衍性地挂着一个假笑,接着说“真不幸。下次希望你能找个好一点的地方迷路,要知道来这里的人,一般都会被认为是来做一些坏事的。” “可是您也来了。”奥罗拉撑开伞,因为茶卷藏在她的衣袖里戳她的手臂提醒她在下雨。姜黄色的伞面陡然撑开,正好遮住斯内普因为这句话而变得不算愉悦的脸色。 奥罗拉犹豫了一下,看着对方被雨水淋湿的长发和肩头,试探性地将雨伞举高朝斯内普的方向靠过去。斯内普颦着眉峰侧开一步,看起来一点也不打算躲雨。 看到对方脸上的阴云酝酿后,奥罗拉的脑海里用极短的时间闪回了一下刚才的对话,然后依旧保持着刚才那种真诚无害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补充道“但是您就不是坏人。所以第一个提出这句话的人看法是不全面的。” 斯内普脸上的假笑变成了冷笑,那表情好像在看一个睁眼说瞎话的小孩。 “不过,您真的不打伞吗”小姑娘看着教授身上已经快蜿蜒出小河的雨水,忍不住问道。“不用。”他干巴巴地说道,“我想到这里你不会再迷路了吧希望你开学还记得你的宿舍在哪里。” 说完,斯内普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奥罗拉突然叫住“您到店里来坐一下再走吧我是说,现在下着雨。”她觉得应该这样,对方是她的老师,又在刚刚的恐怖小巷里救了自己,总不能看着他一身湿的就这样走掉。 “店铺离这里很近。”她又补充道,“我打工的魔法宠物店。现在正好是下午茶时间,说不定等一会儿雨就停了。英国的雨总是这样。” 说完,小女孩侧身学着电影里的侍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像是在招待自己的客人那样。 斯内普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反对。 回到店铺以后,里面的猫头鹰和其他动物都沸腾了,叽叽喳喳吵到让人心烦。斯内普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往里走的步子,就见奥罗拉用魔杖在空气里挥了挥,没有用任何咒语“安静一点,我们有客人。” 然后,那些聒噪的小东西们就真的不闹了。 斯内普挑了下眉毛,再次想起了自己学生时代看过的一本神奇动物在哪里的教科书的作者,纽特斯卡曼德。 特别却典型的赫奇帕奇。 “请您稍微坐一下,茶和饼干很快就好。”奥罗拉说着,把雨伞放回去,转身朝里面的厨房走去。布伦特太太给了奥罗拉随意使用这里房间和设备的权利。 她将挂满雨水的雨衣脱下来挂在厨房的椅背上,然后从碗橱里拿出走之前提前烤好的覆盆子酸奶饼和姜汁饼干,再拿出茶叶等待着水的加热。可惜现在不是在霍格沃茨,不然明明一个加热咒就能搞定的事,现在只能悲催地等待。 等她终于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壶伯爵红茶和两份饼干出来后,斯内普身上的雨水已经早就全部干透了因为干燥咒的缘故。 奥罗拉将红茶倒在瓷杯里直到恰到好处的高度,然后递给斯内普,这时才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问他的饮茶喜好,只是凭着感觉就选了这种很传统的下午茶,以及不甜的饼干。 “您不介意这种茶吧”她觉得虽然已经晚了,但是还是有必要问一下,换一种反正也不麻烦。对方接过茶杯,垂眸扫了一眼茶水的成色“还可以。” 至于饼干分成两盘装你不能指望一个连被靠近都不愿意的人,会愿意和别人共同分享一盘饼干。 曾经奥罗拉以为斯内普是有洁癖所以才不喜欢被人靠近,但是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毕竟从他的着装整洁到其他细节,无一不透露着这位年轻大师是一个对自己的打扮和外貌优美程度有着最低要求的人。 他也许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和人接近而已。 之后的时间里,两个人就没怎么再说话了,因为实在没有话题可以聊。即使这一学年里因为学业的问题,眼前这位斯莱特林院长是对奥罗拉来说仅次于自己院长的熟悉,但是那种熟悉也十分表面,只是知道他大概是个什么性格,其余细节一概不知。而且奥罗拉也是个不排斥沉默的人,她直觉如果自己一直说个不停,肯定会让对方十分反感。 茶杯空了以后,外面的雨也停了。斯内普起身离开,奥罗拉礼貌性地地送他到了门口。 这时,斜对面的丽痕书店大门突然打开,贝芙莉咬着嘴唇从里面冲出来,在即将被抱着货物进来的员工因为视线盲区而撞倒的时候,另一个人冲出来一把拉回了贝芙莉。 斯内普看到了那个人,然后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神猛烈闪烁了一下,像是很惊讶于眼前看到的这个人。 “教授,奥罗拉”贝芙莉朝他们喊道,随即,那个拉住贝芙莉的人也回了头。 他有着一头柔顺而略带卷曲的黑发,还有一双深沉闪亮的灰色眼睛。 “西里斯”奥罗拉脱口而出,斯内普迅速看了她一眼,然后听见她在对方茫然的眼神里道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你们你是” “雷古勒斯布莱克。”斯内普盯住对方,嘴角勾起的浅薄笑容让人简直背后恶寒,“好久不见,见到你真是让人又惊又喜。” 雷古勒斯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含蓄礼貌地朝对方点了头,“您好。我也一样。”奥罗拉偷偷瞄了瞄这两人,突然有一种气氛不妙的感觉。 但是眼前这个人和西里斯实在长得很有几分相似,只是和西里斯比起来相貌没有那么突出的俊美,也是姓布莱克,应该是家人。她想起苏尔之前说的,贝芙莉和布莱克家族有关系,顿时觉得苏尔这个“移动情报收集站”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不过相比起雷古勒斯的态度,斯内普显得要咄咄逼人得多“之前我听到了一些传言,还以为你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现在看来,我当时的担心是多余了。” 雷古勒斯点点头,眼神依旧很茫然而谨慎,语气温和“谢谢您的挂念,我最近还挺好的。” 斯内普听到他的话,脸色扭曲了一下,像是被对方的态度恶心到了。雷古勒斯显然也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说道“抱歉,我还有点其他的事,得先走了。” 说完,他微微俯身拍了拍贝芙莉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 斯内普忽然叫住他“听说你家里出了不小的事,关于你的哥哥,我感到很抱歉。”奥罗拉发誓,他绝对没有任何的遗憾或者抱歉的意思,这话怎么听怎么讽刺。 她这位教授好像很讨厌眼前这个人奥罗拉眨眨眼,否定了这个想法。斯内普就没表现出来过喜欢谁。 雷古勒斯猛地回头看着斯内普,眼神里的惊讶和茫然在触及对方的神情后迅速萎缩下去,然后他把已经滚动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那种温和有礼“谢谢您。我会替您转告给他的。” 斯内普的脸色又扭曲了一下,假笑挂上嘴角“希望你们团圆愉快。” “一定会的。”雷古勒斯大概摸清楚了对方是个不好相处的人,转身离开的动作比刚刚要利落得多。 直到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斯内普才低头看着贝芙莉“你们认识” “他是我的监护人。”贝芙莉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奥罗拉愣了一下,原来贝芙莉的师父保护并且为之付出生命的人,就是这个雷古勒斯布莱克 “你不是布莱克家族的人。”斯内普用了陈述句,在这种环境里有种压迫的感觉,“他没有理由成为你的监护人。不管是家族,还是身份。” 贝芙莉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又被周围的人的眼神给堵住了。奥罗拉这时退回了魔法宠物店的门口,将大门打开“为什么不进来聊一下呢” 于是,三个人重新坐回了宠物店里,奥罗拉很快拿出了新的饼干和红茶。她走到门口,将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朝外露出“暂停营业”的字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日记 一如既往,校长室房间的口令又是一种糖的名字。斯内普走进去的时候,邓布利多刚好从一堆古籍里抬起头,手边放着一盘享用了一半的柠檬奶油糖。火红的凤凰站在金色栖木上打盹,察觉到有人进来后睁开宝石般剔透美丽的眼睛轻轻一扫,拍打了两下翅膀接着打盹。 校长放下羽毛笔,将面前的书和羊皮纸都放到一边,修长手指朝一旁的乌木桌上随意一勾,光洁的茶具稳稳当当落在他的手里。 邓布利多习惯性地和蔼一笑,晃了晃茶杯,略带涩味的茶香晕散开在房间里,和浓郁的旧书味道纠缠在一起“早上我泡茶的时候才发现糖没了,本来想叫家养小精灵们送一些过来,忙到现在也忘了。不过现在看来,糖没得实在刚刚好。” 说完,一张在灯光下泛着和杯里的红茶相同蜂蜜色泽的红木椅子悄无声息地移滑到了斯内普身后。 邓布利多没有忘记斯内普是一个多么讨厌不必要交际的人,平时就算有什么事也是通过猫头鹰来联系,像这样自己过来的次数实在很少。所以,他要说的一定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斯内普坐下,浓重的黑色从他的发梢流淌到脚尖,只有脸色苍白憔悴得可怕,声音低沉“雷古勒斯没有死。” 他因为试图叛逃而被黑魔王杀死的谣言是假的。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半月形的水晶眼镜后面闪烁了一下,双手交叉在一起“你见过他了” “对角巷。”斯内普回答,“和我的一个学生在一起,成了她的监护人。” “监护人那个学生是” “贝芙莉格林伯格。她说是因为一直将自己带大的老师以命换命才把雷古勒斯救了回来,所以他会当这个孩子的监护人。”斯内普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但是他那种纯机械似的复述语气让邓布利多觉得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看起来你有不同意见。” “至少从雷古勒斯的表现来看,我的不同意见很理由被重视。” 邓布利多点点头“你发现他不对劲” 斯内普回想起雷古勒斯当时那种茫然温和到近乎无辜的态度,再次皱眉,语气更加凛冽“我怀疑虽然黑魔王没有杀死他,但是也让他付出了代价。当然”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本就低沉的声线被刻意拖凝得更长,吐出的字词夹杂着颇为尖刻的嘲讽,“不排除他的表演天赋超乎常人的优秀这种可能。” 邓布利多挑出一颗柠檬奶油糖丢进嘴里,他几乎都能模拟出斯内普麻利而痛快地朝雷古勒斯来一记摄魂取念的样子,要么就是那些塞在他办公室柜子某个角落的吐真剂。 斯内普不喜欢布莱克家族的人,这毋庸置疑。 这么想着,邓布利多再次把目光放在了斯内普身上。他还记得他是个刚入学的孩子的时候,雷古勒斯比他小一届,现在这个孩子都成了自己的同事了。 有时候时间在周围和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就是这么不经意间会被察觉到。就像前两天和斯普劳特教授一起吃饭,她还在说自己第一次当教授去上课的时候有多紧张,一转眼曾经教过的学生都和自己一样成了院长了。 “那我先告辞了。”斯内普起身离开,面前的红茶没有被动过。 福克斯此刻已经睡醒了,轻轻发出了一阵婉转悦耳的鸣叫。邓布利多走到自己的老朋友身边,伸出手指抚摸着凤凰的羽毛,指腹沿着福克斯火红优美的脖颈一路滑下,对方用喙部友好地碰了碰他的手。 也许,该找个合适的时候去见一见那个孩子。 邓布利多走到冥想盆旁边,用老魔杖将自己的记忆取出来。发亮银白的一丝细线被挑在杖尖上,融入冥想盆的水里。 很快地,雷古勒斯当初刚进学校的样子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分院帽嘹亮尖利地宣布了男孩的学院,斯莱特林。下一幕,他脸上挂着和胸前的绿色领带看起来颇为不衬的温和笑容,对待女孩的时候,永远是彬彬有礼克制绅士的,和他的哥哥西里斯完全不像,尽管他们容貌有几分相似。 斯内普回到地窖,出门前刚刚放在火焰上的坩埚此刻正冒着粘稠的绿色泡泡。他搅拌了一下,观察了一下成色和质地,然后挥手熄灭了火。 时间算得不错,熬制得还可以。 他坐下来开始翻看新买来的几本书,雨后天晴的微弱阳光在逼近傍晚的情况下,呈现出一种有气无力的衰落浮华,细细密密地洒在窗棂边缘,灰蒙蒙地发亮。 晚七点过,奥罗拉照例做好了晚饭去找了贝芙莉。她今天整个下午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因为雷古勒斯来过。奥罗拉大概能理解,面对这个自己师父不惜抛弃自己也要去保护的人,贝芙莉的心情怎么样都轻松不起来的。 她没有说太多关于雷古勒斯的事情,因为她也知道得很少。只记得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黑夜里,她的师父将已经半人不鬼的年轻男子拖回来,贝芙莉借着闪电的光看清了雷古勒斯的样子,形容枯槁干瘦深灰如僵尸。 然后,自己的师父一天天衰弱下去,对方一天天变回正常人的样子。最后,师父死去了,雷古勒斯却带着完全碎片化的记忆醒过来。 他既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为什么会变成自己被救回来时的那副样子。 奥罗拉看着贝芙莉,轻轻地拥抱了对方。 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住处。布伦特太太很好心地将自己的房屋分了一间出来借给奥罗拉住,这样可以帮她省掉一笔可观的房租费。奥罗拉作为回报,担任起了这间屋子的清洁员。 回到房间的时候是晚上快十点半,奥罗拉洗漱完毕后准备将雨衣晾到阳台去,然后上床睡觉。 这时,她忽然发现了一个怪异的地方自己雨衣的雨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本厚重老旧的墨绿色软皮面书,四个角被银色的金属装饰起来。 这本书看起来很旧了,侧面的纸页颜色深浅不一,像是因为时间太长而被氧化形成的。封面上一个大写的银色“s”静静地躺在墨绿色封皮上,如同蜿蜒在森林深处的一条蛇。 奥罗拉愣了一下,将它拿在手里确认了一下不是自己的幻觉。如果自己没记错,下午和斯内普教授用茶点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东西在自己雨帽里的,而且雨衣也是被自己拿回来后就一直放在这里,根本没有人动过,怎么会莫名其妙多一本书出来 难道有人进来过了 奥罗拉想到这里突然觉得睡意全无,一阵尖锐的寒气从脊梁骨直窜头顶。她迅速从枕头底下摸出柏木魔杖再穿好外套,确认自己房间没有别人以后,将窗户锁死再悄悄走出了房间。 可是整栋房子静悄悄的,除了布伦特太太的均匀呼吸声从隔壁传来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奥罗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不太敢一个人去检查所有的地方,尤其是在自己在离开学校就被禁止使用魔法的情况下。 房间里一切依旧,那本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书也依旧躺在桌面上,银色锋利的“s”在灯光下发着冷冰冰的光,让人想起一些舞台剧上带着鬼怪面具的刽子手拿的斧头。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的经历,忽然想起在翻倒巷感谢斯内普的提醒里的一家店铺,自己在慌张躲藏的时候,曾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砸了一下,还掉进了自己的帽子里。后来因为太害怕光顾着逃跑,又遇到了斯内普教授才得救而一路回来 等等,自己一路遇到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醒自己帽子里有本书难道这本书不是从那家店不小心带出来的吗 奥罗拉这么想着,慢慢朝那本书走过去,用细长的魔杖轻轻去挑起那本书的书封一角,缓缓打开露出扉页。 墨绿色封皮翻开的弧度越来越大,灯光爬满里面的古老纸页,撕破尘封在里面的黑暗,奥罗拉咬住嘴唇,克制地朝那本书里面看去,汗珠挂上秀气白皙的鼻尖。她几乎都有种在拿着手术刀切开自己胸腔的窒息感。 终于,当书封边缘触碰到桌面的时候,里面的内容也完整的展现了出来。 奥罗拉站得不远不近地看了一下,只有一句话: 要想等着你彻底打开这本日记还真不容易啊。 和封面那个咄咄逼人的“s”不一样,这句话的字体带着一种散漫的优雅华丽,能够达到教科书那样的整齐悦目水准,字母的勾画柔韧细长,那是一种比枝条更有生命力和张力的字迹,像某种细小艳丽的蛇类缠绕而成的那样。 漂亮到让人头皮发麻,寒气森森。 慢慢地,字母开始扭曲连接,变成一条蛇的模样在羊皮纸上懒洋洋地游来游去,狭长的竖瞳时不时地看着已经完全僵掉的奥罗拉。 然后,在奥罗拉想冒着被魔法部请去喝茶的风险而朝这本诡异的书发射燃烧咒的前一刻,那条蛇扬起自己的尾巴从头往下一晃,柔韧细长的身体再次分裂拆开,又变成了一句话“放弃吧,没用的。你毁不了我。真可惜,亏我在那家无聊到让人想杀死点什么才好的店里遇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天赋异禀的巫师,没想到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紧接着,字母再次纷乱变化“放下你那毫无威胁的小号擀面杖,来,坐到我面前。” 最后一个字母“e”的收尾是条细长的蛇尾,正在漫不经心的甩摆着晃悠,好像在朝奥罗拉招手或者招尾。 奥罗拉一点也不想过去,夏夜里出的一身冷汗已经将她的睡衣几乎都湿透,冰凉黏腻着贴在她的后背上。她想抓起这本书就从窗户扔出去,最好正中楼下的垃圾堆,让那些耗子把它啃个干净。 但事实是她连挪动一根手指都困难。她太怕蛇了,她真的很怕自己还没来得及把对方扔出去,里面的那条蛇就窜出来把她活吞了。 听说蟒蛇都是先把猎物缠绕到窒息而死才开始整个儿不带嚼地吞下去的,她该感谢蛇类的进食习惯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进去的场景简直就是恐怖片。可是窒息而死的过程也不好受啊 “啧。”字母收缩成一个不耐烦的语气词,再度扩散,笔迹多了几分狠戾的味道,“坐过来” 奥罗拉颤抖着身体坐到了日记面前,双手都是冷汗,嘴唇苍白的蠕动,发不出一个音节,浅棕色的眸子呆呆地盯着纸页。 黑色在纸页上纠缠,字迹浮现“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奥罗拉愣了好一会儿,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笔筒里的羽毛笔自动漂浮出来落在书脊缝间,奥罗拉明白了对方是让她写字。 她颤抖着拿起笔,选了一块离那条重新由字母变化成的蛇远一点的地方,稚嫩虚浮的笔迹在对方的衬托下形成美丑的鲜明对比。 她写,你要我看什么 蛇冲她不满地嘶嘶吐着信子,游过去把她的笔迹一口一口全部吃掉,然后身体变幻出句子“你除了这本书和我写的字,什么都看不到” 奥罗拉茫然地瞪大眼睛,仰头从天花板一直看到墙角,再回到这本书,那条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再次写,什么都没有。 蛇古怪地看了她好一阵,然后再次用尾巴将奥罗拉的笔迹拖过来,整个不带嚼地吞进去“现在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奥罗拉觉得这次的字迹又不一样了,和之前比起来显得正式很多。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这本书,最后还是老实写着“什么都没有,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蛇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女孩,尖尖的尾巴翘起来挠着下巴,然后竟然露出了一个在奥罗拉看来毛骨悚然的微笑“你比之前任何一个遇到我的人都有意思多了,真新鲜,你还是第一个什么都看不到的人,看来我之前没看错人。今天就这样吧,晚安。” 它拉长身体在纸页游走了一圈,钻进一扇凭空出现在纸页上的线条门里,不见了。日记也重新自动合拢,只剩那个银色的s还直勾勾地盯着她。 奥罗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本书,然后哆哆嗦嗦地打开窗,闭上眼睛一把抓起它,用尽力气抡圆了朝外猛地扔出去,很快听到外面传来了啪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颤抖着将窗户重新锁好,拉上窗帘,把椅子抵在门后,抱着马灯手脚并用地上了床,薄薄的被子蒙过头顶,整个人缩成一团。 整整一个晚上,奥罗拉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眼前总是浮现着那条在纸页里游来游去活灵活现的纸片蛇。直到天边浮现出朦胧发亮的鱼肚白了,奥罗拉才勉强入睡,却还是在不一会儿后就惊醒了。 她疲惫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双手因为昨天死死抓着被子而酸痛不已,一抬手就跟断了一样没力气。 奥罗拉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慢慢睁开眼睛。清晨的浅淡阳光正透过厚实的窗帘,朦胧地氤氲在头顶的天花板上,留下一块淡黄色的发亮印记。 没有凶残诡异的日记,没有蛇,没有s。 她起床,慢吞吞地整理好自己,把一头因为糟糕睡姿而炸毛的淡金色头发压平,将魔杖收在衣袖里,转身去收昨天挂在外面晾干的雨衣。 然而就在她刚打开窗户的一瞬间,一个黑影突然像失控的炮弹一样劈头盖脸地就朝她的脸上砸了过来。奥罗拉整个人被砸得踉跄一步,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双重冲击让她几乎眼冒金星。 她痛呼着去摸盖在自己脸上的东西,入手的是冰凉细腻的软皮面材质。奥罗拉本能地尖叫了一声,将它朝旁边扔了出去。 日记撞上墙壁掉落下来,墨绿色的封面自己呼啦一声打开,里面的蛇看起来气得要命,恨不得现在就冲出来咬死这个金毛小混蛋。 这次的字迹看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凌厉飞扬,勾撇锋利得像尖刀一样,墨迹浓厚到几乎要滴落下来“你敢把我从窗户扔出去” 奥罗拉紧紧抓着魔杖,脑海里蹦出无数个魔咒又被一一否决,她决定了,就算被投进阿兹卡班也不能阻止她用魔法烧了这本日记。说不定自己还能见到已经好几年没见过的西里斯,虽然这种重见方式不怎么让人愉快就对了。 日记察觉了她的意图,干脆利落地将自己飞过来砸中奥罗拉的手腕,缴了她的魔杖。那条蛇在纸页上烦躁地游动,最后化成一句话“就凭你也想毁掉我在连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冒着被抓进监狱的危险愚蠢至极” 这句话让奥罗拉冷静了下来,它说得对,自己只有一次可以朝它发射咒语的机会,然后就会被魔法部丢进监狱去。但是就凭自己掌握的咒语,怎么看都很难毁掉这个诡异的东西。 进监狱不可怕,可怕的是进了监狱说不定还会遇到这个神出鬼没的玩意儿。如果是这样,她宁愿面对魔药学。 奥罗拉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爬起来拿起羽毛笔,在纸页上写下“你是谁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蛇歪着头瞥了一眼那句话,张着嘴让那些单词一个一个欢快地排着队蹦进嘴里吃掉,然后给出了回应“啧啧,我不是昨晚就说了吗你不是第一个得到我的人,但是是第一个会对我遗留在这上面的魔法免疫的人。” “所以” 蛇吃掉单词,继续晃晃尾巴“就这样啊,你不会被魔法控制,还能陪我聊天。” 奥罗拉手一抖,笔尖几乎戳进羊皮纸里,“你很无聊吗” “你试试被关在这本书里一千多年看看” “一千多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注意你的措辞小家伙,一般来讲,活了这么长时间以后,你就不应该再期盼对方和你是同一个种族的生物。” “你不是人”这个问题很蠢但是很惊悚。 “曾经是,很久很久以前是。”蛇懒洋洋地游着,“不过也不重要,我总算等到一个不会被我魔法控制的人了。告诉我,小东西,你的大脑封闭术是谁教的” 奥罗拉愣了愣,看了好一阵后,写,“我没学过这个东西,你在这本日记上施了什么魔法” “别想骗我”蛇突然褪去了刚才那种慵懒的样子,竖起上半身盯着她,过了一会儿后又像是有些气急败坏一样地变出一串单词,“没学过大脑封闭术绝不可能不被我的魔法影响,到底谁教你的” “我真的没有学过你说的这个什么东西,我才刚学习魔法一年,你找错人了。”奥罗拉写完,那条蛇冲她威胁性地吐了吐信子,游过去用一种凶残至极的方式把那些黑色的词汇全部撕碎了吞下去。 “等会儿,你昨天说在店里看到我。你真的是那家店里的可是后来怎么没人看到你” 或许这是个警告,奥罗拉默默腹诽,在警告她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也许该把这本书送回去,然后再跟老板道个歉。 “我可以让自己隐形,看不见摸不着的那种隐形。”蛇得意洋洋地晃晃尾巴尖,“那家店的老板根本没办法对我怎么样,他太容易被我的魔法迷惑。”然后,它又盯着奥罗拉,“你说你什么都没学过,怎么会不受我的影响” “这我怎么知道” 蛇吧唧吧唧吃完这句话,然后变幻出句子“你很特别,你的精神力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暂时想不出来为什么,但是这样也好,终于找到一个有意思的人可以聊天了。一千年了” 奥罗拉顿时觉得一阵恶寒,她从来没想过要和这条蛇聊天,阴森森的。但是它刚刚说自己的精神力和其他人不一样难道是因为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灵魂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关系 她写,“我不能陪你聊天,我很快要去上学了,或者我可以给你找个真正会大脑封闭术的人陪你” 蛇不耐烦地伸出尾巴拍碎那些词汇,“你怕什么你上次那个把你从翻倒巷带出来的教授不也一样没发现我你在哪个学校读书” “霍格沃茨。” 蛇不说话了,瞪着眼睛看了她好久,“你哪个学院的格兰芬多那家伙的学生” 那家伙奥罗拉皱皱眉,觉得对方的用词很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不是。不过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也认识我的教授是霍格沃茨的。你也是那里的学生” “不是你昨天一见人家就叫教授”蛇一边吃着词汇一边勾勾尾巴扔出新的单词,“我当学生的时候,还没有霍格沃茨呢。告诉我,那里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霍格沃茨”奥罗拉喃喃着这句话,然后想起封皮的墨绿色和银色s,突然一阵极端的恶寒窜上头顶,“你是” 蛇高高扬着下巴,修长尖细的尾巴甩出一个字迹飞扬跋扈的名字 萨拉查斯莱特林。 奥罗拉顿时石化了。 下一秒,她哆哆嗦嗦地在纸页上写着三个词“你骗人” 然后啪地一声把日记合上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返程 一大早,贝芙莉刚到丽痕书店就看到奥罗拉正撑着那把姜黄色的长柄伞,傻愣愣地站在还没开门的书店台阶门口。透明的大雨从她的伞面朝下溅落,细碎的雨珠沾湿了她的长发发梢。 她没穿雨衣,甚至连雨靴也没有穿。只是把自己的深蓝色牛仔裤卷了起来,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带着泥沙的雨水星星点点贴在她的肌肤上。布面的鞋子脚尖被黑色的泥水浸透。 “早上好,奥罗拉。”贝芙莉走过去,“你怎么这么早” “哦,我来借一些书。关于”奥罗拉想了想,像是苦恼于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要找的东西。 然后,她忽然朝贝芙莉靠近,倾斜的伞面从她身后牵开一层涟漪一样的雨帘“你知道你们店里有哪些书是关于我们学校的四个创始人的吗” “你对他们感兴趣” “啊,对啊。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就快开学了,找来看看。” “那我建议你还是借一些关于魔药学的书比较救急而且实际。” “” 一番搜罗以后,奥罗拉在店员们目瞪口呆的眼神里,带着那种标志性的无懈可击微笑办理了借书证,拖着沉重的书籍回到了对面的魔法宠物店。 可惜,直到开学那一天,奥罗拉也没能研究个大概出来。这些文献都实在太官方了,专挑大事年表进行艺术加工和修辞润色,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 倒是眼前这本日记里的萨拉查远远比书本上的那位来得鲜活得多。 经过最后大半个月的相互试探,奥罗拉发现其实这本日记除了曾经属于或者说依附在上面的人是萨拉查这一点,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以外,其他的都还算比较正常。当然用萨拉查的话来说就是,这得多亏了奥罗拉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不受他当初留在这本日记上的魔法的影响,不然现在早就疯疯癫癫了。 每当说到这个话题,羊皮纸上的那条蛇都会用一种格外阴恻恻的目光看着奥罗拉,偏偏嘴角还带着一种诡谲的笑意,看起来就像那种黑暗童话里的恶毒巫师变的一样。而奥罗拉由一开始的每次见到必定瑟瑟发抖,也已经修炼到了后来的无动于衷。 她有时候都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可能是已经有了带着所剩无几记忆来到一个全新世界的经历,在萨拉查出现了三天以后,奥罗拉就能勉强恢复到原来的生活节奏了。 茶卷对这个新来还会动的日记本显然充满了兴趣,细长枯瘦的手指总是很好奇地试图去戳萨拉查那条蛇。这种危险行为进行到第三次的时候,预谋已久的蛇祖毫不犹豫地用日记本在茶卷靠拢到合适距离的时候,狠狠合拢将它包了个三明治,几乎把可怜的小东西挤扁。 从此以后茶卷看到这本日记就发抖,趴在奥罗拉头顶死都不下来。 黑猫布莱特的体型大得多,包三明治不现实,于是萨拉查很干脆地在它用鼻子去蹭自己的时候,将那条细长的小蛇陡然放大到整个页面,连每一块坚硬光滑的鳞片和恐怖的灿金色竖瞳,以及尖利的獠牙都被刻画到栩栩如生。 布莱特惨叫一声瞬间炸毛,慌不择路地把自己弹飞出去。然后它很不幸地掉进猫头鹰笼,压碎了两枚猫头鹰的蛋,被暴怒受惊的鸟儿啄得怀疑人生,从此再也不敢靠近日记。 就这样,萨拉查用了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在这家魔法宠物店奠定了不可撼动的霸主地位。 不过由此奥罗拉也发现,萨拉查其实是个算得很精而且很怕麻烦的人。他在赶走茶卷和布莱特的时候都是用的一些直接却十分有效的方法,手段简单粗暴,没必要用的魔法他真是一点也不浪费。 她很庆幸萨拉查暂时没发现自己对蛇的恐惧,不然就算自己不会被日记本的魔法影响,也会和布莱特一样,被突然占满页面的毒蛇吓得好几天连走路都是顺拐。 不过托萨拉查的福,茶卷和布莱特终于放下了对彼此的偏见,开始抱团发抖一致对外。奥罗拉看着两个小东西和平共处相亲相爱的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个周以后,她试探着问过萨拉查要不要自己把他送回那家翻倒巷的店。不过闷了一千多年才终于找到一个正常聊天对象的蛇祖显然不赞同这个提议,他把那些单词用尾巴尖拍扁再勾起来送进嘴里,像吸溜面条似的吞进去,懒洋洋地半眯着蛇眼写出一句话“你怕什么,我留在这上面的魔法对你又不起作用,难道还能自己爬出来吃了你不成。” 可是这不是魔法起不起作用的问题啊,斯莱特林先生。光是你的身份就足以把人吓哭了,更不用说其他,拿着这本日记实在很考验心理承受力啊。 奥罗拉想了想,半是诚恳半是调侃地用羽毛笔在纸页上写到“我只是觉得不胜惶恐,您应该能体谅一个普通学生遇到了学校创始人之一的激动心情。您应该被放在高高的柜台上供人瞻仰,而不是在这样的小书桌上和一个二年级学生闲聊。” 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的继续写到“我觉得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穹顶中央就不错,您可以和他们每天聊聊天谈谈人生和理想什么的,多么其乐融融啊。也许我可以给您引荐一下您学院的现任院长” 天地良心,这些话绝对是一个十二岁小姑娘的幽默玩笑。但是萨拉查明显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他冷笑着把那些话用尾巴揉成一个团抛来抛去“然后你再每天去门口祈祷我不得好死” 奥罗拉闭上眼睛滚动了下眼珠,当做自己翻了个白眼。只要脑袋里没塞满喷根草,一个正常的赫奇帕奇都不会去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晃悠的,更何况是每天。最悲伤的是,当对方是霍格沃茨奠基人之一的时候,奥罗拉觉得就算邓布利多的卡片也不能给她安慰了。 暑假的最后时光就像指间沙一样很快流逝完毕,奥罗拉在开学前几天打点好行李,拿到了布伦特太太结算的暑假工工资。开学前一天,她收到了新学年要用的书单,用刚到手的钱抱了厚厚的一摞回到住处。 新学年一如既往要学习魔药学,这个发现让奥罗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前她收到了成绩单,意料之中的草药学和变形课是优秀,其他科目中等,魔药学低分飘过,她都数不清自己踩了斯内普多少次底线了。如果来年继续,那个画面她有点不敢想。 于是本着笨鸟先飞的精神,她决定先自己看看书有个底。不过打开书的瞬间她就后悔了,那些单词单独拎出来她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很玄学了,这让她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的英语水平出了问题。 时间过了晚上十一点,奥罗拉趴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的魔药学课本,开始思考自己上霍格沃茨的人生意义。手边的墨绿色日记慢悠悠地打开,羊皮纸在晕黄的清散灯光下显得更加古老斑驳。萨拉查游到纸页边角,抬起头扫了一眼课本,甩出一串句子:“你现在还不睡,是想把这本书在开学前背下来吗” 奥罗拉翻了个白眼,把下巴垫在手臂上,将垂到眼前的淡金色发丝吹开,提笔写到:“要是我能背下来就好了。这门课就是我的克星” 萨拉查扬了扬下巴,用尾尖从从纸页里凭空拖出一个茶杯,把那些句子都揉碎了装进杯子里变成一杯茶,喝了一口:“才二年级能难到哪里去” 奥罗拉一口血堵在喉咙管:“对您来说可能是这样啊,斯莱特林先生。您不妨假设成您最讨厌最不擅长的科目试试看” 萨拉查即使变成一条蛇,喝茶的动作依旧带着一股流畅的优雅。他眨眨眼睛,将剩下的茶叶倒在纸页上,汇聚成一句话:“我没有不擅长的科目。” 奥罗拉两眼一黑,差点一口气吊不上来去见梅林。那条蛇则甩着尾巴,姿态高傲地看着这个小女孩,竖瞳半敛着。有那么一瞬间,奥罗拉彻底感受到了来自斯莱特林院的恶意从创始人到现任院长的那种。 她抿了抿嘴唇,不再去理这位过分悠闲的创始人先生。 “不如这样。”萨拉查慢吞吞地写着句子,字体又变成了一见面时的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华丽优美,修长柔韧的笔画蜿蜒缠绕如蛇,“你这么头痛这门课,我可以帮你补习。” “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奥罗拉警觉地回复写着。她突然有种感觉,萨拉查即将要写的内容,才是这半月来他真正想要说的话。 “不干什么。”萨拉查漫不经心地将奥罗拉的笔迹翻卷成一束玫瑰再撕碎吃下去,“我现在还没想好,你先欠着吧。” 欠一个斯莱特林的人情,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件让人轻松的事。尤其对方还是斯莱特林中的斯莱特林。 奥罗拉掂量着写到:“我能力有限,您确定要我答应您一件事我做不到怎么办您不是亏本了” 萨拉查阴恻恻地笑了,细细的分叉舌尖威胁性地冲她晃了晃:“这两个月工没白打啊,讨价还价试探底线学得挺快。”奥罗拉下意识地搬动椅子离这本日记远了点,“我这是在为您着想,怕您将来后悔。” “那我还该感谢你了”蛇瞪着眼睛嘶嘶地吐着信子。 “不用,这是作为学生应该的。”这绝对是生物最本能的求生欲。 萨拉查冷笑着吃完最后一个字母,唰唰唰写出一句话:“那就成交。”下一秒,日记啪地一声自动合拢了,留下奥罗拉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突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九月一号的早上,奥罗拉准时来到了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意料之中的,她遇到了一个暑假没见的沃克斯,两个孩子高兴地拥抱在一起。贝芙莉在前一天就回去了,因此一早来的时候三个人直接在车站见了面。奥罗拉看到雷古勒斯来送了她,两个人的交谈很少,毕竟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 和上次在对角巷遇到的时候不一样,这次雷古勒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灰色的漂亮眼睛在外面。单看双眼的时候,他和西里斯简直惊人的相似。区别是雷古勒斯的身形比印象里西里斯的身形更加瘦弱,也没有那么高挑。 刚上火车,贝芙莉就说:“邓布利多教授来找过他。”沃克斯眨眨眼:“他” 奥罗拉看了看窗外那个沉默忧郁的男子,对方的睫毛很长且密集,半垂着眸子的时候几乎看不见瞳色。察觉到有人在看他,雷古勒斯抬头和奥罗拉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睛轻轻眯了一下,眼角微弯,像是在无声的微笑。 火车开走了,贝芙莉简短地把那天的情形说了一下,几句话勾勒出一个大概。沃克斯听完后,挠挠头:“能让邓布利多教授亲自跑一趟的,你那位监护人可能身份不一般啊。” 布莱克家族的人,就算是远房亲戚也是很不一般的,这是常识。 回到霍格沃茨以后,奥罗拉给莱姆斯寄了一封信,想了想还是没把自己捡到萨拉查日记的事写进去,免得到时候他被吓到。写完以后她去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外找了沃克斯,请他帮忙把信交给猫头鹰黑斯廷斯带走。 她运气不错,刚到就遇到了准备进休息室的比尔韦斯莱,对方很乐意地给奥罗拉帮了忙。沃克斯出来的时候手里还带着一个硬牛皮纸做的盒子,里面装满了自己暑假在家捣鼓出来的精细机械制作品,送给比尔作为礼物。他还记得比尔的父亲很喜欢这些麻瓜的小玩意儿。 比尔对那个上紧了发条再松开就能围绕着房间飞好一阵的小东西很感兴趣,可惜在霍格沃茨里没办法试验其他的电子机械,不然沃克斯很乐意为他演示一遍。 “今年圣诞节你一定要去我家,你们俩都要去”比尔拍了拍沃克斯的肩膀,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个小东西,“我打赌,我爸爸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发明。” “那就先谢谢你啦。” 回到学校上课以后,奥罗拉的生活重新变得单调而有规律起来。比尔锲而不舍地朝沃克斯灌输着魁地奇的魅力之处,可惜到头来总是效果甚微,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恐高症患者会对这种运动有多少好感。 周三的时候,赫奇帕奇们迎来了本学期的第一堂魔药课。根据比尔和沃克斯的描述,斯内普教授一如既往的阴气沉沉,不过似乎因为申请黑魔法防御课的职位被拒绝,脸色看起来更差。 奥罗拉咬着浆果面包,觉得实在可以理解。像斯内普那种谨慎而傲慢的人,一旦出手的事十有八九都是做足准备胸有成竹的,可想而知被拒绝的时候有多震惊和愤怒。 开学的几个星期,萨拉查说到做到的帮奥罗拉补习了魔药学。不过说真的,还好奥罗拉一开始就没抱着什么换个老师换个心情的想法,毕竟蛇祖的措辞和斯内普不相上下的尖刻犀利。 她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能用魔药材料的特性,在无形之间把人损得体无完肤的,但是她由此也很确定了一件事: 虽然没有文献记载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魔药才华有多么出众,也没有办法去比较他们这位太过年轻的院长和他们的创始人在魔药学领域,到底谁技高一筹。 但是奥罗拉并不在意。 因为,不管他们谁更有天赋都跟自己没关系。反正自己是一定没有的,奥罗拉非常确定。 而且斯内普能在二十一岁就当上斯莱特林院长是有道理的,就冲他和萨拉查说话方式这么像,不当院长都天理难容。 想到这里,小姑娘叹了口气。 人生啊,可能这就是命吧。 不过,好在也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充满悲观色彩的,至少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下来,奥罗拉发现了萨拉查的一个特点整洁强迫症。他一定要保持自己所在的那页羊皮纸是干净的,所以才会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笔迹全部都吃掉。 对此蛇祖有自己的意见和解释,他觉得奥罗拉的字迹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太过幼稚拙劣。而奥罗拉则没告诉他,其实每次看到萨拉查那一手分支于erte英文书法的er字体的时候,都觉得这人实在无比骚包。 有了这个发现,奥罗拉顿时就觉得和这位创始人先生的相处变得轻松了起来。当然只是她单方面这么觉得而已。 因为当萨拉查再半敛着蛇眼朝奥罗拉冷嘲热讽的时候,奥罗拉找到了可以让他抓狂的办法。她会在乖巧而有筛选性地记下萨拉查说的话后,用羽毛笔蘸满浓黑的墨汁,然后在萨拉查的周围涂满她的灵魂抽象狂放派大作,然后再笑眯眯地给目瞪口呆的蛇祖解释自己的作品内涵,一般来说都会上升到致敬梵高的境界。 可惜啊。看着萨拉查愤怒至极地将那些涂鸦吞进嘴里的样子,奥罗拉就知道他和梵高没什么共鸣了。 或许他会喜欢写实派毕竟斯莱特林是以严谨优雅著称来着。 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他们那位总是冷冰冰的魔药大师斯内普教授。 然后她有点惊讶自己竟然可以把对方的样子记得这么清楚,不是那种对样貌的深刻,而是对他的性格和不经意的习惯的深刻印象。 奥罗拉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愣了愣,最后一颗墨水珠坠落在日记纸页上,被萨拉查用尾巴尖拍碎成一朵漆黑的花。 “你发什么呆呢”萨拉查扬扬下巴,“难道在想你那位格兰芬多小情人你的眼光啊啧啧啧。” 从学院来讲,萨拉查有这个评价很正常。 奥罗拉没回过神,随手写了句:“你说哪个格兰芬多”比尔还是沃克斯 “” 不过萨拉查提醒得对,她确实有点莫名其妙了。奥罗拉摇摇头,把那个高大瘦削的身影从脑海里抹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玫瑰 九月份的时候,斯普劳特教授培育的魔法玫瑰全都盛开了,火热艳丽的浓稠色彩几乎把温室的淡绿色棚壁染透。在一个空闲的下午,她从温室里剪了一把下来,用金色的丝带扎成一个漂亮的鲜红球形,又额外摘了一些带进了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 小獾们平时最喜欢挤在自己学院的温暖休息室里分享零食和聊聊天,顺便传阅最新的各种流行杂志和预言家日报。斯普劳特教授进来的时候,正好是休息室最热闹的时候。散发着馥郁香气的美丽花朵很快成为了孩子们的宠儿,用不着斯普劳特教授招呼,小家伙们自发地都围拢了上去。 魔法玫瑰和麻瓜世界的普通玫瑰看起来差不多,除了花朵更大一点以外。它们的碧绿杆茎上长着许多柔韧纤细带着锯齿的细小枝条,一旦受到攻击就会自动舒展开和周围同类的枝条缠绕在一起,锯齿会被杆茎里的汁液充满而变得尖锐起来,形成一张布满小刀的网。 它们的药用价值不大,但是观赏价值很好,和另一种叫火龙心血的奇异魔药植物很极为相似,而且具有一种奇特的记忆声音的功能。如果对着它们唱歌或者演奏音乐,它们会将听到的声音记录下来,并且在感受到气流流动的时候,将那些声音重新放出来,这样的记忆功能在一直到花朵枯萎前都有用。 斯普劳特夫人种植它就是因为它的美丽和特殊功能,于是那个下午,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就被各种风格的歌曲和孩子们甜美稚嫩的歌声给塞满了。 每个人在场的学生都对着花球唱了几句或者一整首自己最喜欢的歌,斯普劳特教授给玫瑰施了保鲜咒然后挂在休息室的窗户前。只要一有风吹进来,浓郁芬芳的花香就会温柔地洒满房间,随之响起来的还有不一定会是谁的歌声。 美好得恍若仙境。 “我还专门摘了一些额外的玫瑰,用来奖励上学年草药学取得优秀的学生。”说着,斯普劳特夫人从手袋里取出另外几支玫瑰,在一片惊叹和欢呼鼓掌声里,将玫瑰分发给奥罗拉和另外几个同样得到草药学优秀的学生,“来吧孩子们,唱首歌,我们都是你们的听众。” 用玫瑰当话筒,这对奥罗拉来说实在很新鲜。她对音乐没有研究,会的大多数也都是一些没有歌词的乡村小曲。可是这种情况下,总不能用摇篮曲的调子唱一首霍格沃茨的校歌吧她要真这样做了,第二天就出名了。说不定邓布利多教授还会很欣慰地给她一盒糖。 没错,就冲着她对糖的深恶痛绝也不能唱校歌。真可惜邓布利多教授的爱好是甜食,他要是换一个自己喜欢的,奥罗拉就直接无所谓地唱校歌了。 她坐在赫奇帕奇休息室那泥土色的柔软沙发上,将自己缩在一团晦暗的阴影里,认真地在自己的记忆里挖掘着有没有可以值得被记录的歌曲。她的整张脸和大半个身体都被墙角的阴影牵拉遮掩,只留没有拘束的一头淡金色长发流淌在肩膀和手臂上,被外面的阳光照得微微发亮,好像那些清蒙梦幻的光芒都实体化了一样。 在奥罗拉前面的最后一个人是塞西莉亚,她对着玫瑰深情款款地吟唱了奥黛丽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里那首著名的oon river。 女孩的歌声很美,就是因为紧张而有些晦涩僵硬,但是这并不影响最后的效果。她收获了最热烈的掌声,然后像只轻盈的蝴蝶一样落在奥罗拉旁边的沙发上,白皙的脸庞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泛着健康诱人的血色。 “来吧,奥罗拉,该你了。”斯普劳特夫人冲金发的姑娘招手,其他人都相继朝奥罗拉投去期待的视线。 可是,自己真的没有什么会唱的歌啊。奥罗拉突然就觉得很头痛,也许自己注定要成为校歌的忠实拥护者吧。 她叹了口气,灵活地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休息室中央,褶皱的浅绿色棉布长裙从膝盖处开始垂落,一直散开在她的脚踝上方,绽开裙摆周围的团团白色雏菊。奥罗拉沉吟了一会儿,开始回忆霍格沃茨校歌的第一句话。天知道,她只唱过一次,还是一年前的开学宴上盯着半空中的歌词瞎唱的。 所以,第一句是什么来着梅林啊,谁能提醒她一下。萨拉查,这歌词是你写的吗如果是,她一定会一辈子耻笑他的。 女孩站在原地犹豫不定,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阳光更肆意地从窗外攀爬进来,几乎要融化在奥罗拉的头发上,极致的灿烂仿若燃烧。她幻想自己在唱歌,她会想唱什么 “梅林,她的头发颜色真的太漂亮了,像阳光一样。”奥罗拉听到有人这么说。 她将视线投向窗边,看到那美妙到不可思议的光线穿透玫瑰的花瓣,勾勒出每一丝脉络的走向,那是一种极具生命力的色彩,让人看了就心怀希望。奥罗拉忽然想起自己在六年前,也是在这么一个美丽明亮的时刻醒过来,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的脑海里蓦地响起一阵朦胧悦耳到近似低语呢喃的旋律,从已经被握在手里的魔杖尖流淌出来,优美缓慢地回荡在休息室里,舒缓得像一个绵长温暖的梦境。 “you are y sunshe, y ony sunshe you ake hay hen skies are gray you never kno dear, ho uch i ove you ease dont take y sunshe aay” 深绿色的花枝在奥罗拉手里转了一个圈,花朵尽情舒展开每一片自己的花瓣来接住那些轻快活泼如精灵的音调,忠实地记录着它们。 很简单的几句话,照着调子重复两遍就好了。 奥罗拉的歌声彻底落地消失的一瞬间,掌声纷纷响起。 她将那支玫瑰带回宿舍,斜斜地插在笔筒里,花朵的阴影正好笼罩在日记的正上方。 萨拉查辨认了一会儿那团阴影的形状,了然地摇摇头,“女孩子啊。”奥罗拉微笑着回应,“老男人啊。” 萨拉查的尾巴危险地晃了晃。 之后照例是魔药课的补习时间,地点在图书馆。奥罗拉可不想被室友发现自己有一本会动的日记。 说是补习,其实更应该被称作是疑难解答,奥罗拉只有在好像有印象但是又不会的情况下才去问萨拉查。倒不是对他不信任,只是觉得他一直没说到底要自己帮忙做什么,所以不敢这么肆无忌惮。不然他将来要是突然翻旧账,自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一看就完全不会的,她也就空白在那里,等着斯内普第二天在淡黄色的纸页上留下一两句刻薄的评价,她觉得很安心。 这是一个战略性的折中方法。 虽然从目前来看,萨拉查就是单纯地很无聊所以想找个人说话而已。奥罗拉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被关在日记里一千多年,还没个人能聊个天什么的,估计得被憋疯。 于是,她有时候空闲下来,会往日记上抄录一些学校最近发生的有趣事情。考虑到萨拉查应该会对斯莱特林院的事更感兴趣一些,奥罗拉也很含糊地提过一次因为神秘人的关系,斯莱特林院的名声现在不太好。 但是萨拉查好像对这件事没什么明显的反应,只轻描淡写地写下一句“猜到了。” 奥罗拉搞不懂他这个“猜到了”是指猜到现在斯莱特林院的情况,还是在创立之初就知道这个学院会有这么一天。不过萨拉查这种有点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觉得很奇怪。因为一般来讲,这种态度是她自己才会有的,反正计较了也不会怎么样,还不如不计较,还能少点烦扰,乐得开心。 不过她并不觉得萨拉查会和她的想法一样,因此她挺好奇。 “您不生气吗我是说,明明大部分关于您的学院的恶意谣言都是假的。” “你也知道是假的啊”萨拉查反问,“我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很多东西时间久了就自己看得开了而已。何况我现在留下来的这个样子能干什么” 奥罗拉没接话,他继续写,“如果这一千多年来没有哪个活腻的愚蠢家伙改动过我的院训,那么他们就该明白,进入斯莱特林从来不是通往荣耀和舒适的捷径。它只是帮你看清楚整个生存环境的镜子而已,优胜劣汰,你要什么,就得同样付出和承受什么。” 所以这就是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核心区别啊,一个是不屑于计较,一个是懒得计较。 不过说真的,要是什么都看的这么清楚掂量得这么精确,那得活得多累啊。 萨拉查对此只有一句话“所以我不选那种活在梦里的人做学生。活着本身就是累的,如果更累一点就能比大多数人都更有远见和成就,那为什么不” 奥罗拉明白了这位创始人先生的想法,也就不在这个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里多话,转而继续和他时不时分享一些周围的八卦事件。可惜通常来说,萨拉查都不会配合的微笑,反而会把当事人挑剔得一无是处。 所以啊,有的人人生里没什么欢乐是很有道理的。在萨拉查眼里,奥罗拉实在太过没有追求;凑巧的是,奥罗拉也觉得这位创始人生前未免实在活得太累,现在呆在日记里这么悠闲也挺好。 “典型的赫奇帕奇。”萨拉查写。 “和赫尔加一样”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很奇怪地,每次奥罗拉这么问的时候,萨拉查都不会再接下去,话题要么终止要么变成其他的方向。久而久之,奥罗拉开始有点好奇为什么萨拉查在触及到赫尔加赫奇帕奇的问题上都会沉默。 这中间的缘由,怎么想都很有研究挖掘价值啊。 有了这个想法后,奥罗拉试着在图书馆找过好几次答案,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意料之中却也不免有些遗憾。不过她也没好奇心旺盛到去直接问萨拉查的地步,这还不如让她去问斯内普要他们的期末考试答案。要是她哪天想人生重来一次了,也许会这么干的。 求生欲和求知欲这两样东西,轻重缓急很明显。 周六的早上,奥罗拉带着那支魔法玫瑰去找了沃克斯和贝芙莉。不过据说沃克斯被比尔拖去感受魁地奇的魅力顺便补习飞行课去了,于是奥罗拉又在温室里找到了正在研究曼德拉草的贝芙莉。 她朝斯普劳特夫人申请了温室指定植物的研究权,得到对方允许后,打算自制一份可以解除石化的高级魔药作为这次作业的内容,也是斯内普给出的几个选项里最难的一个。奥罗拉在前两天已经选了一个相对简单不少的选择作为了作业内容。 她将手里的玫瑰朝贝芙莉晃了晃,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故作神秘地问:“猜猜看这是什么” 贝芙莉疑惑而惊讶地看着她:“火龙心血你哪儿来的”奥罗拉忍不住笑了出来:“猜错了,这只是魔法玫瑰而已,火龙心血不是这个。” 贝芙莉听完后,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那支花朵,然后了然地点点头:“火龙心血杆茎上的枝条要比这个粗一些,确实不是。”奥罗拉欢快地笑了,手里的玫瑰摇摇晃晃在空气里惹眼的火热漂亮:“生命的智慧它把自己伪装成火龙心血的样子,会让很多人上当而不敢去招惹它。” “不错,火龙心血的汁液会让人皮肤起水泡和溃烂。”贝芙莉一边翻开魔药学的笔记一边说,“斯普劳特教授送你的吗” “你怎么知道” “她可是草药学专家,没有她种不出来草药,不是吗” “当然”奥罗拉带着点崇拜和骄傲地说道,然后冲玫瑰轻轻吹了口气,“可是我想给你听的是这个。” 霎时,一阵优美柔和的歌声和木吉他的声音从玫瑰里传了出来,氤氲扩散在整个温室里。贝芙莉睁大眼睛,“你的声音” “现在是玫瑰的声音了。”奥罗拉弯眸一笑。“这歌很好听。”贝芙莉听了一会儿,清浅的微笑爬上嘴角,“它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you are y sunshe吧,很久很久以前的老歌了。”奥罗拉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在一家旧二手音像店偶尔听到的。热心的老板邀请她一起欣赏完了整张唱片,还吃了蓝莓果酱饼干。从此这首歌在奥罗拉记忆里就永远沾上了蓝莓果酱和阳光的味道。 “真好听。”贝芙莉垂着眸子,赞叹着说道。“就喜欢你这么捧场的样子。”奥罗拉拍拍好友的肩膀,嘿嘿一笑眨眨眼,“要得到你们骄傲的斯莱特林的赞赏,可真是不容易啊。” 贝芙莉摇摇头,语气淡然地回答:“我们不是不爱赞赏别人,只是比较客观。” “”你们是不是对客观这个词汇有什么误解 “如果是真的很好,我们不会吝啬对对方的赞赏。”贝芙莉继续说道。奥罗拉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说道:“我没有说斯莱特林不好的意思,你别误会。” “我知道。”贝芙莉无奈地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惜其他人不这么想。” “为什么要在乎其他人”奥罗拉奇怪地反问,说出了之前没在萨拉查面前说过的真实想法,“你们已经足够优秀了,其他人的看法能对你造成什么影响还有很多人觉得赫奇帕奇都是饭桶,但是我们也一样天天聚在一起很开心啊。生活是自己过的,好不好自己知道,干嘛去管别人” 说着,她放下手里的玫瑰,开始带上耳罩着手帮贝芙莉处理那些难缠的曼德拉草。她的动作很熟练,语气也非常轻快,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随意:“我知道你在烦什么。因为神秘人的关系,很多地方和很多人都对斯莱特林抱有敌意。但其实他们只是害怕而已。” “因为他们并不如你这般优秀。”奥罗拉做了总结。 贝芙莉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笑着说:“你说话可真不像我们的同龄人。”“可能是我内心比较苍老吧。”奥罗拉故作感慨,眼里却是笑着,“你知道的,乐观和随遇而安是我的唯一优势了。” “我将来想去圣芒戈医院工作,你呢”贝芙莉问。奥罗拉一边往盆里熟练利索地撒着土,一边回答:“难说,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不过我想将来能从事和神奇动物有关的工作。最好能像我们学院的前辈纽特斯卡曼德那样吧,我想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神奇生物。” “那很好啊” “这是对我魔药学的妥协,毕竟曾经我想过开一家专门治疗神奇生物的医院。后来为了它们的种族繁衍着想,我还是不要付诸行动了。” 这时,温室的大门突然开了。一个红褐色卷发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看起来像是刚刚疾跑过来的,还喘着气:“呃,我是校医院实习的学生。请问,火龙心血是种在这里的吗庞弗雷夫人需要它作为魔药原料。” “在那边。”奥罗拉指了指那片燃烧盛放的火龙心血。“谢谢”她拿起特制的剪刀和铅桶走向那片红云,小心翼翼地避开剪断根茎时溅出来的汁液,然后把它们平摊在一旁的桌上,紧邻着奥罗拉之前随手放上去的魔法玫瑰。 彻底打理好后,她又问:“对了,咱们新来的魔药教授的办公室在哪儿庞弗雷夫人说这个药只有他会做。” “地下一层。”贝芙莉说道,“我一会儿也要去,你着急吗可以等我一会。” 联想到因为斯内普教授只教了一年多的魔药课,所以即将毕业和已经毕业的学生不知道也很正常,奥罗拉主动提议着说道:“或者我带你去也行。”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对方笑了笑,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阿曼达盖伦,格兰芬多。” “奥罗拉菲尔德。赫奇帕奇。” 阿曼达擦了擦汗,利落地抱起那堆已经汁液干涸的火龙心血放进铅桶里,跟在奥罗拉身后来到了斯内普的办公室。 既然庞弗雷夫人已经说了不着急用,那么斯内普在看到那堆几乎快要燃烧起来的火龙心血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指了指魔药柜子的角落,示意阿曼达把那些材料先放到一边。 也许因为两个人都是斯莱特林,相处起来会比较轻松一点,庞弗雷夫人在过了最初的一年后,也很识趣地没有再拿那些基础魔药来烦斯内普,而是一些必要的时候请他帮忙。 在餐厅吃过晚饭后,斯内普回到地窖准备着手用火龙心血制作成魔药。然而当他刚走近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声,空灵美好得像一只沉在寂静水底独自演奏的八音盒,漾开一连串的水绿色气泡。 斯内普几乎是在听到的一瞬间就认出那是木吉他的声音,清澈流畅,欢快而清脆,让人联想到一个小女孩穿着玻璃舞鞋在水晶台上踢踏舞蹈的美妙景象,灵巧轻盈如精灵。 “you are y sunshe, y ony sunshe ”你是我的阳光,我唯一的阳光。 “you ake hay hen skies are gray ”当我的天空都灰暗下来的时候,是你让我心情愉快。 “you never kno dear, ho uch i ove you”亲爱的啊,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ease dont take y sunshe aay”请不要带走我的阳光。 渐渐的,女孩的声音也弥漫开来,稚嫩甜美,干净温暖。那些简单悦耳的词汇落在灰蒙蒙的空气里,绽开明快的色彩,交织成画面: 金发的小姑娘坐在草地上,弹奏着一把木吉他,蜿蜒过肩膀的发丝比太阳更明亮。 漆黑的桦木魔杖从袖管里无声滑落到斯内普手中,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顺着这首歌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他对童年这种东西没有概念,唯一的印象就是到处碎裂的酒瓶,落满灰尘的魔药笔记,母亲惊恐瘦削的脸庞,永远不会有尽头的谩骂和哭喊,带着泥土味的被子,还有这首歌。 他的母亲,艾琳普林斯,每次紧紧抱着年幼而发抖的他的时候,都会颤抖着轻哼这首歌,嘶哑的歌声一直陪伴着他直到入睡。 “the other night dear, hen i i hed you y ars”亲爱的啊,每天夜里我都会梦到你,在梦里紧紧拥抱着你。 “but hen i aoke, dear, i a i hung y head and i cried”但是当我醒来时,亲爱的,我才发现那只是我可笑的错误,所以我只能抱头痛哭。 当思绪在下意识的大脑封闭术的影响下冷静下来后,斯内普皱起眉头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木门,掀起一阵灰尘四散,门板不住地震动。他的声音被压得更低,近乎威胁那样的语气,极快的语速却带着一种愠怒和烦躁:“菲尔德,这里不是你的演唱会立刻给我” 没有人。 空荡荡而因为重重叠叠的阴影显得拥挤不堪的阴暗办公室里,只有一阵一阵的歌声和清风。唯一的亮色调是堆积在魔药柜子旁边的火龙心血,热烈如赤焰的锋芒,红得烫人的视线。 斯内普快速地辨认并且扫视过他的办公室,然后直径走到那堆火红面前,伸手精准地挑出了其中的异类。娇艳芬芳的玫瑰绽放得热情肆意,女孩的歌声和木吉他的欢快音调一下子拉到他的面前,仿佛就在对着他哼唱。 “抱歉,教授”门口传来歌声主人略带尴尬的声音。斯内普阴沉沉地回头,看到金发的小女孩穿着一身亚麻色的长裙,脚上还穿着一双没来得及换的拖鞋,纤细的手里握着一支和他手里极为相似的火红花朵,那种明媚的颜色也微微染到了奥罗拉跑动过后的脸颊上。 “那个,阿曼达下午不小心拿错了一朵。不过我已经从温室里重新选了一支您要的花,刚选的。”奥罗拉说着,试探性地将手里的火龙心血递过去,“那,那朵能不能让我带走” 昏暗的地下室,两朵花红得像两颗跳动的心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给S.S 发现那朵魔法玫瑰不见了的时候,奥罗拉刚刚吃完饭回到宿舍。然后看着空荡荡的笔筒愣了三秒,毫不犹豫地把书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了个底朝天。 墨绿色的老旧日记在书桌上弹跳了一下,哗啦啦地打开,里面的蛇形萨拉查正扬着下巴,相当不悦地瞪着那个把自己粗暴甩出来的小东西:“你找什么” “我的花不见了。”奥罗拉将书包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然后把书桌也翻得一团乱,依旧没看到。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下午去过了哪些地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手里没有那朵花的。顿时,一阵极度不妙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写出来的字迹也潦草了不少:“呃天哪,我好像把它忘在温室里了” 而且还是在那堆火龙心血旁边。 “那就去找回来啊。”蛇祖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些歪歪扭扭的单词,伸出尾巴尖把它们全部都戳成碎片又揉成一个球。 奥罗拉确定了自己是在温室弄丢的玫瑰,可惜等她跑到温室的时候才发现事与愿违,又连忙去了校医院找到了正在帮庞弗雷夫人处理学生伤势的阿曼达。马上要交魔药学作业了,校医院的烫伤人数一下子激增,庞弗雷夫人每次都开玩笑说她就坐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摸清楚每学年赫奇帕奇的魔药学上课时间表。 阿曼达听到奥罗拉的话后也是一惊,结结巴巴地说自己当时没看到什么不一样的玫瑰花,就一下子全都拿去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了。 奥罗拉听完就觉得自己也许只有等着明天一早,去斯莱特林的垃圾集中处才能找回斯普劳特教授给自己的花了。 这真是个充满味道的设想。奥罗拉皱起了眉头,离开了校医院。 “怎么办。”她翻开萨拉查的日记,用魔杖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画着鬼画符,“我把我的花落在一个教授那里了。” 萨拉查眯起眼睛,蛇眼里的金色几乎要燃烧起来,然后在勉强辨认出对方写的是什么以后,嘶嘶吐着信子回答“我更关心那个教授是谁。” “为什么” “如果是你熟悉或者关系不坏的教授,你会来特意通知我一声”蛇懒洋洋游动着,用身体把奥罗拉的字迹抹平。奥罗拉叹了口气,忽然问道“如果是你发现自己的魔药材料里混了一朵魔法玫瑰会怎么办” 都是斯莱特林的院长,既然魔药学都一样精通,那估计对这件事的反应也差不到哪里去 萨拉查冷笑“垃圾集中处理点在学校后门,用个开锁咒就能进去。每天早上四点半由家养小精灵统一处理,不用谢。” “” 虽然自己设想的最糟糕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但是为什么被别人说出来的时候就带着一种沉重的凄凉了呢。 “不过你赶快也许还来得及。”萨拉查补充道。 奥罗拉看完这句话,啪地一声合上日记,飞快朝温室的方向重新跑回去,轻薄的宽大裙摆在这样的急速转动下和女孩的长发一起跳跃盛开。 她冲进温室,利落地拿起橡胶手套戴在细瘦的手臂上,抓起剪刀将一朵艳丽炫目的火龙心血从根部剪断。 来不及等着它流尽那些哪怕沾到一丁点也会腐蚀你肌肤的汁液,奥罗拉单手脱掉手套,把随意垂在腰侧的飘带缠绕在腰身上,固定住藏在背后的日记,用长发将它完全盖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捏住花朵深绿色的枝干,提起裙子朝地下一层冲过去。 斯内普的办公室大门打开着,清澈歌声犹如山谷晨间的白雾,从房间里陡然泄出。这是个好现象,意味着自己可以不用在明早四点半的时候,和家养小精灵一起跋涉在各种各样的垃圾里。 不好的是,很显然斯内普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茶卷的开锁功能用不上了,真让人难过。 她抿了抿嘴唇,最后加速预备冲进魔药教授的办公室。 头顶的厚实土地隔绝了所有的阳光和热量,黑漆漆的走廊空洞森冷得像一万英尺以下的大西洋。 有那么一瞬间,奥罗拉觉得自己就是那艘七十一年前的泰坦尼克号,正要义无反顾地去撞一座叫做斯内普的冰山。 最终,那朵玫瑰又回到了自己的书桌上,茶卷用瘦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花朵娇嫩的花瓣,头顶的绿色叶子欢快地抖动着。 奥罗拉将日记从自己的腰带间解放出来,顺手翻开写上晚安,然后照例亲吻了茶卷和布莱特,爬上床翻开图书馆借来的一些闲书。 第二天一大早,奥罗拉和卡洛琳刚到餐桌上准备享用小精灵们带来的丰盛早餐,就感觉周围的人都明显有些不对劲。如果说只有小獾们聚集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讨论一些可爱八卦的话,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像邓布利多教授一定会在早餐吃蛋挞和蜂蜜牛奶一样。 可是如果连斯莱特林都开始三三两两地讨论,还时不时朝赫奇帕奇的长餐桌这边看过来,那就是有某种事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 因为一般来说,斯莱特林们是不会愿意把自己的目光施舍到餐厅的另一边来的。 奥罗拉一边拿过面前的玉米片和烤土司片,一边用勺子挖出一勺覆盆子酱涂抹在吐司上,然后加上生菜叶和番茄片以及洋葱圈,以及一些火腿片和浇汁牛肉,再加上一杯南瓜汁,完美的早餐搭配。她可以用一成不变的三餐食谱打乱顺序地吃一整个学年,比如上学年。 这时,塞西莉亚端着餐盘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奥罗拉身边,柔软的棕色发丝擦过奥罗拉的手臂。她的眼神谨慎地扫了同样背靠墙壁的斯莱特林那边一眼,低声说“奥罗拉,你昨天去找过斯内普教授” 奥罗拉愣了一下,奇怪地点点头“怎么了” 她不解地顺着室友的目光环视周围,看到了许多或是敬佩或是惊讶以及同情的眼神,当然最明显的要数来自斯莱特林的不屑和讥笑。 “你真的找过他梅林,你真的是去给他送花”塞西莉亚瞪大眼睛看着对方,蓝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送花”奥罗拉把这个词放在舌尖掂量了一阵,像含着糖球那样在嘴里滚动体会了一会儿,觉得火龙心血这种植物实在不好界定算不算花,于是问道,“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她似乎把奥罗拉的回避当成了默认,表情更惊悚了。奥罗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来以前莱姆斯送自己上学时,听到斯内普是霍格沃茨的教授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表情,只是没那么夸张。 奥罗拉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她的重点还是一向很清奇,于是继续反问道“大家是谁” “就是很多人啊。昨天晚上的时候,有几个人说看到你拿着斯普劳特教授送你的玫瑰去找了斯内普教授。”塞西莉亚连珠带炮地将整件事抖了出来,“然后还看到你被拒绝了又拿着玫瑰花出来了。你还好吗” 她眼里的同情货真价实。 奥罗拉愣了好一阵,然后缓缓转头看向墙那边的斯莱特林,忽然明白了原来他们一直在看的都是自己。这个发现让她嘴里的牛肉和番茄好像一下子混合出了生骨水的味道,卡在喉咙里怎么都下不去。 所以人少是真的不好,霍格沃茨一年收那么寥寥四五十个学生,整个学校的师生加起来还没黑湖里的鱼多,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跟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瞬间飞遍整个城堡的每个角落。 “我不明白,这种东西你们是怎么相信的。”奥罗拉一边在心里丢个硬币替霍格沃茨的人数默哀,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舔了舔自己沾上酱汁的指尖。也许是因为八卦对象是看起来人见人怕鬼见鬼哭的蝙蝠教授,所以不管听起来可不可能都会引起话题讨论度毕竟听起来很刺激的样子。 人类的猎奇心啊。 “那你昨天去干嘛了”塞西莉亚看着对方褪去了一开始的惊讶就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奥罗拉翻了个白眼,继续切割着盘子里的早餐,醇香浓厚的肉汁和酱料在洁白的瓷盘上团团晕开“校医院的实习生拿错了魔药材料,所以我就去把它换回来了。那根本是不同的两种植物,就是长得喜庆了一点,开得有点着急而已。可是这种话你们也信你们怎么不问校医院的阿曼达,她可不止送了一朵,她送了一堆呢” 而且相信的人还不止一个。奥罗拉看着对面盯着自己眼神古怪欲言又止的同院同学,嘴里叼着半张生菜叶,吧唧吧唧像吸面条一样一寸一寸咬进嘴里。 “因为你的魔药学不管斯内普教授怎么修改标准,永远都是压线过。她们都说你为了引起斯内普教授的注意,用心良苦。”塞西莉亚的语气听起来有一丝不忍心,眼里的纠结和同情好像那些面对着绝症患者的医生,浓郁到几乎要滴落出来。 奥罗拉手里的叉子滑了一下,坚硬的叉头和盘子划拉出一声短促的锐声。她觉得也许是时候把萨拉查这个外挂彻底打开了,至少塞西莉亚提醒得对,踩线不是长久之计,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一脚踩空。如果说之前是为了求知欲所以让萨拉查帮她补习,那现在就是为了求生欲了。 你不能指望一个连别人对他靠近都觉得反感的人,会对这种幼稚可笑的传言拥有多好的反应。当然当然,按照学生之间早就流传开的“斯莱特林院长是会半夜变身的吸血鬼”,斯内普却似乎没什么反应来看,好像并不需要过多地去想这个问题。 但事实是,平安无事的前提是你不要在他面前犯任何错。这对自己来说实在太有挑战性了,虽然说奥罗拉没有成为傲罗的伟大理想,但是也用不着成为他有深刻印象的黑名单学生吧 总之,规避风险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他看起来太不和蔼了不是吗”奥罗拉这么想着,干脆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我欣赏的是那种儒雅睿智充满绅士和幽默气息的人,你知道的,人格魅力比外表来得可靠得多。” 小女孩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室友,“你是说拉文克劳的男生” 奥罗拉摇头,认真地回答:“我是说邓布利多教授。” 塞西莉亚瞬间石化了。 奥罗拉将面前的最后一小块芒果布丁扔进嘴里,视线落到教师餐桌的正中央,看着那位从身上衣服到头发胡须都银闪闪的校长,无限感慨:“可惜魔药学不是邓布利多教授来上,不然你就会明白,有时候踩线和第一,真的就是一咬牙的事。” 塞西莉亚哆哆嗦嗦地端着自己的盘子回去了。奥罗拉喝完最后一口南瓜汁,开始考虑下午的魔药课和其他事情。 她并不怎么担心这次的小插曲能有多么长久的生命力,要知道对于一群被关在城堡里而想象力又丰富到可以装下一整个浩瀚星际的小巫师们来说,校园生涯最不会缺的就是八卦。 它们更迭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而且内容永远不会重复,甚至还会在好久以后还能产生一些奇妙的因果联系,让福尔摩斯看了都自愧不如。所以啊,永远不要小看人民群众的力量。 下午的魔药课一如既往的阴森森又枯燥压抑。斯内普出其不意地在这堂课上来了一个突击测验,范围是这学年开学以来所有的内容。 奥罗拉缩在挤满阴影和学生低低哀叹声的石头教室角落,一个最不起眼的地方。旁边的同院同学打开羊皮纸试卷后飞快扫了一眼的表情,痛苦得像是在用刑罚撕裂她的皮肤,还用烧红的铁针把那些单词都雕刻上去,直到流出滚烫的血液。 多么标志性的表情,你看着就能知道她们在上什么课。 奥罗拉把试卷铺平,然后拿起羽毛笔审视着那些题目,对方也刻薄地回望着她。 时间是四十分钟,题量不大但是胜在质量。当最后一粒淡绿色的沙从斯内普讲台手边的沙漏上端滚落下来后,时间就结束了。然后他将试卷收上去,开始公布刚刚测验的答案。 这真是个让人胃痛的习惯,把试题收上去就马上公布答案,趁你的记忆还鲜活的时候就干脆利落地给你扎上一刀。奥罗拉猜,面对着教室里此起彼伏的低声哀嚎,他们这位魔药教授大概挺享受 毕竟他也是要被那些惨不忍睹的试卷折磨的,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难以置信,他们居然要和这位魔药大师相互伤害七年。这才第二年,奥罗拉就明显感觉自己要绷不住了。 她抬起头,棕色的眸子匆匆扫过几个自己最不确定的答案,然后悄无声息地从书包里拿出萨拉查的日记,放到桌面上被墙根凸起的立柱刚好遮挡到的地方,写: “刚刚魔药学随堂测验了。” 萨拉查用尾巴擦掉那些词汇,慢悠悠地回复,“需要我推荐最佳的自我了结地点吗城堡的设计图最后是由我定稿的,我想我能给你一点专业的指导。你想轰轰烈烈或者悄无声息都可以。” 奥罗拉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不能从一个标准的斯莱特林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她又写,“我想,我确实该想办法让我的课业不要那么精准的踩线了。” “这还不简单,你下次交个白卷试试,我保证你马上就不会踩线了。”萨拉查微笑,优美华丽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字体写出来的话让人简直想吐血。 “是的,先生,因为那样我就直接垫底了。”奥罗拉用力,几乎把羊皮纸戳破,“您的建议和看法就不能正面一点吗” “我的看法是,你的先天条件太差,后天补足会很困难,建议是下辈子重新来过。” “谢谢您愿意肯定我的后天努力。” “我是在否定你的先天大脑条件。” “” 奥罗拉嘴角抽了一下,然后很快淡然地将羽毛笔重新蘸上墨水,开始用力在纸页上写,“尊敬的先生,您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做贪吃蛇的游戏” 萨拉查敏锐地竖起头,嘶嘶地吐着信子,金黄灿烂的蛇眼警觉地瞪着眼前的小姑娘。 然后奥罗拉开始重新落笔,在纸页上毫无章法地到处乱画,把萨拉查周围的空白页面很快破坏得乱七八糟。 蛇祖愣了一下,紧接着是强迫症被触发而引起的升腾的愤怒。他清理纸页的速度比任何一次都快,表情凶狠得像是刚刚杀完人正在毁尸灭迹的变态杀人犯。 奥罗拉不慌不忙地把更多的墨水洒落到纸页上,感慨着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刺激的贪吃蛇游戏了。 这么想着,再看着萨拉查在日记里动作娴熟手法老练的样子,奥罗拉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讲的东西有那么好笑吗菲尔德。”一声带着真正蛇类冰凉而且明显警告性的低沉嗓音滑落进女孩的耳朵,那种再熟悉不过的华美音色让奥罗拉几乎头皮发麻。 她条件反射性地将日记本合拢,抬头看着站在教室正前方的斯内普,尽量面无异色地回答:“没有,先生。您讲得很完美。” “那你在笑什么”斯内普扬了扬眉毛,习惯性地稍微抬起下巴,冰凉的视线压迫性地从上方笼罩下来,让人想起已经扬起头的眼镜蛇。 奥罗拉考虑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回答:“因为获取到新知识的无比喜悦” 前排正在喝水的某个斯莱特林不负众望地喷了同桌一脸水。教室里死一样的沉默以后,蛇院和獾院的学生头一次如此默契地笑场。 斯内普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凌厉地剜了所有学生一眼,“安静” 然后,他从讲台上快速而大步地走下来,站到奥罗拉面前,挡住了唯一的光源。奥罗拉抬头看着他,视线里扑落进大片的阴影灰暗,清晰地倒映出对方的模样。魔药教授也同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漆黑无光的眸子里好像有魔力,谁的影子都没办法在里面留下痕迹。 斯内普伸手,细长漆黑的桦木魔杖探进立柱背后,点在日记本的封面上方,将它拖了出来:“你在写什么” “写诗”奥罗拉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眼神慌乱地坠落到那本日记上,心里疯狂刷着萨拉查的名字。 不是说可以隐形到看不见摸不着吗这种时候怎么还在 斯内普皱着眉头看了那本日记好一会儿,他能感觉到这上面微弱的黑魔法波动。但是他不太确定,因为那种波动太模糊了,就像幻觉一样,仅仅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抓不住。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了一个测试黑魔法的咒语,可是日记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普通日记该有的那样。 他抬眼瞥了奥罗拉一眼,继续面无表情地用魔杖挑开反面朝上的日记的外壳,杖尖一页一页翻过那些羊皮纸。清晰的纸页哗啦声落在奥罗拉的听觉神经上,尖锐得像用匕首在割裂丝绸,仿佛斯内普翻的不是日记,而是在一根一根撬开她苍白的骨头。 终于,大片的美丽字体出现,繁华如团团盛开的夏花。斯内普的视线阴沉沉地上挑,盯着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命令道:“念” 奥罗拉手脚无措地顺从着靠拢斯内普的方向,目光散开在纸页上。那些字词透过她的眼睛却被拒绝在了大脑以外,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上面的话,满脑子都是萨拉查日记被发现的震惊和害怕。 她要怎么解释这本日记的来历还有,萨拉查这个家伙的字迹怎么好像又变了变得像个女人写的字似的,和他之前的任何一种风格都不一样,柔婉娟秀得过了头。 难道他这一千多年来,就研究了怎么让自己的字看起来千变万化雌雄莫辨 “你是阴云海啸,撕毁我的四面八方。 你是刀锋利剑,穿透我的胸膛心脏。 我逃离又坠落,恐惧又渴望。 你轻易点头就能让我把生命双手献上。 我濒临绝境,你笑容大方。 给,ss” 奥罗拉梦呓般地念完,然后茫然抬头看着斯内普,对方脸上的表情冷硬得仿佛精心雕琢出来的面具。全教室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奥罗拉偏头就对上塞西莉亚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然后她的逻辑神经终于哆哆嗦嗦地开始重新工作。 她低头再次扫视了一遍那些词汇,然后呆了三秒,突然很想和这本日记同归于尽。 “如果我说这个ss其实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您会信吗”奥罗拉诚恳地看着斯内普。对方连一贯的假笑都懒得施舍出来。 自己会火的。奥罗拉肯定。 不知道现在退学还来不来得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妥协 那堂灾难一样的魔药课,最终以奥罗拉毫无悬念地被罚去留堂一个月为结束。这意味着未来一个月里,她将有充分的机会被各位需要临时助手的教授们轮番疼爱一遍。 这简直就是噩梦。 为什么还没有龙卷风来把学校刮走 或者黑湖水位暴涨把学校淹没 要不还是地震吧,毕竟自然的力量才是最伟大的魔法。 奥罗拉这么想着,用最快的速度收拾着自己的书本和羽毛笔冲出教室,一路朝人最少的山谷吊桥处跑过去。她心里阴暗地演练着到了半夜的时候如何把萨拉查的日记千刀万剐,凶器还是就近取材的家养小精灵们做饭用的菜刀。 她不确定那个“ss”是否真的是巧合,毕竟谁能想到一千年以后的斯莱特林院长会和自己学院的创始人名字缩写一样呢 但是,日记没有和以前一样在紧急关头自动隐形这件事,绝对是萨拉查故意的这是对自己拿他玩贪吃蛇的报复 梅林啊,她居然真的把那些话念出来了,还当着整个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面。一想到这里,奥罗拉顿时觉得人生都灰暗了,也许拿到菜刀以后直接朝自己来一刀更痛快些。 她忽然想起莱姆斯卢平,想起他送自己上学时的忠告。奥罗拉绝望地蹲在木质吊桥上,颓废地背靠着栏板,把自己的脸埋进怀里的书本上,“莱姆斯,我全搞砸了。” 茶卷从奥罗拉的口袋里快速地爬出来,吊住小女孩有点过长的衣袖来到她的手臂上,用小小的细瘦身体去拥抱她的额头,头顶的小叶子因为心情变化而朝下耸拉着。 微凉的风顺着山顶一路滑落又沿着山谷的弧度攀爬上吊桥,经过瀑布和河流的时候被饱满充沛的水汽浸透,吹在人脸上的时候有种清新湿润的感觉,森林草地的干净味道扑面而来。 多雨的英国,连风的尾巴都是淡绿色的。那是穿过森林后遗留下来的色彩,朦胧清透。 就这样一动不动十几分钟以后,手臂和脊椎渐渐明显起来的酸痛开始提醒奥罗拉换个姿势。她爬起来抖抖还有些酸软的手,利落地打开书包,抓出躺在里面的墨绿色日记本。茶卷看到那本日记跟见了天敌似的,猛地一窜就来到奥罗拉的头顶,小爪子抱住女孩扎起的丸子发型,瑟瑟发抖。 她把日记重重地拍在栏板上,翻开,拿起羽毛笔把自己的字体尽可能地放大以表达心中的愤怒,表音用的英文字母在她笔下几乎扭曲成表意用的图画,“尊敬的斯莱特林先生,您有一千一万种选择,可是为什么要选这样一段话来报复我” 萨拉查沉吟了一会儿,把那些鬼画符都吸溜到嘴里,回答,“至少让你的教授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追究你上课不认真的事了不是吗” 和学生写情书给疑似教授的人被发现比起来,上课不认真的光环确实可以忽略不计。 “那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吧实在抱歉,我对此真的说不出谢谢” “没事,我不介意。” “” 奥罗拉终于发现自己其实是根本没有办法斗过这位即使只有一本日记形态的蛇祖的,这么一想,突然有种痛哭流涕的冲动。她心情复杂地看着那条悠闲无比的蛇,盘算着干脆把这本日记从吊桥上扔下去算了,一了百了。 在她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的前一秒,萨拉查忽然又开始慢悠悠地在纸页上写字,饱满漂亮的字母徐徐绽开在蛇尾下,“而且只要我还在你手上,你就该感到庆幸了。” 奥罗拉的面部神经抽搐了一下,然后迅速收拢成一种面无表情。她决定了,如果萨拉查没有一个很合理的原因,她就算顶着欺师灭祖的骂名也要把日记扔进山谷里。最好下面的瀑布和河流是与黑湖相通的,这样就能送这位创始人一次“萨拉查漂流记”或者“湖底两万里”的宝贵经历了。 反正斯莱特林不是属水吗 没注意到奥罗拉没有表情的秀气脸孔下面翻滚着怎样的计划,萨拉查继续在日记上写着:“小家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有一个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关于你的身份,或者说,你自己。” 奥罗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其实是个异时空旅客的秘密。她看了日记好一会儿,吸了口气重新落笔,这次的字迹就规矩多了:“你什么意思” “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又资质平庸的一个十二岁小孩,居然可以免疫我留在这上面的魔法。我想你应该看到了,即使是你的教授也会被我骗过去而没有办法发现我的存在,你是怎么做到的” 奥罗拉想了半天,想不到怎么去反驳萨拉查的那句“资质平庸”,但又不想被他带过去,只好写道:“所以呢” “如果我被收走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的不寻常。你觉得你的秘密还能捂住多久” “我可以死不承认,就说是你控制的我。” “是吗不管用什么手段,你觉得他们是相信我的话容易些,还是相信你很简单的,他们试一试就知道了,就会发现你的精神力不受控制。” 奥罗拉没接话了,她在等萨拉查继续说下去。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是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发现的对吧那么你最好不要让我落到别人手上,不然你很难解释怎么得到这本日记的不说,我想他们会对你的特殊之处更感兴趣。” 即使察觉到蛇在吐信子,奥罗拉还是想最后挣扎一把。她的目光落在山谷里,那片被奔腾恢宏的白色瀑布破开的满眼翠绿:“我现在在吊桥上。” “所以” “我要是现在就把你扔下去呢” 萨拉查仅仅迟疑了一秒,然后继续保持着那种气死人的悠闲淡然:“那你就等着魔药课一辈子踩线吧,我想你的魔药教授即使百年以后还是会对你记忆犹新的。” “” 奥罗拉后悔了,她不该威胁萨拉查的,她该自己跳下去才对。 “顺便一提,我不知道你这种免疫能力是否对类似吐真剂的魔药也管用,但是我猜测应该不是。毕竟你的特殊之处只在于精神力,魔药是直接作用于你的身体,两者完全不一样等下,你刚刚是不是在魔药课上被抓到的” 来不及等着萨拉查做出无限同情的表情,奥罗拉颤抖着把日记合拢塞进背包,然后又一路跑回赫奇帕奇的宿舍。 梅林西里斯莱姆斯赫尔加邓布利多你们在哪儿,斯莱特林的院长都好可怕 还没走到地窖,一只羊皮纸叠成的纸鹤就从走廊的窗户里滑翔进来,不偏不倚地闯进斯内普的视线。他伸手让纸鹤停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走进面前的幽深楼梯。微光把他的影子动态地雕刻在岩黄色的墙壁上。 那是邓布利多传过来的纸鹤,希望斯内普能尽快到校长室一趟。 斯内普看完后,眉峰颦蹙得更深了,他记得魔法部的人几天前才来过,这次的时间间隔实在太短了。或许因为是真的进入暂时的太平年代,所以这群家伙开始百无聊赖地没事找事干了。 他把手里的纸鹤揉皱,调头去校长室的方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里只有邓布利多一个人,正站在圆形房间的金色栖木前,乐呵呵地逗弄着福克斯。看到斯内普来了,邓布利多微微晃了晃手腕,垫着金色流苏边的酒红软垫的椅子自动滑到斯内普身后“不是魔法部,是关于雷古勒斯的。” 说着,他走到书桌前坐好,“红茶还是奶茶” “都不用。”斯内普干巴巴地说道,心里把对方的意图猜了个大概反正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就对了。 “那孩子失去记忆了,所有的一切,全都不记得了。”邓布利多伸手揭开书桌一角的小巧白瓷罐子,用银色汤匙舀了一勺在斯内普看来完全是想要自杀才会放的量的白糖搅拌进面前的奶茶里,晕开一阵过于甜腻的温热奶香和茶味,“而且他的健康状态很不好,整天昏睡的时候和清醒的时候几乎差不多。” 斯内普适时而矜持地挂上一副同情的表情,可惜他的面部肌肉对这个表情太陌生了,所以实践起来效果并不好,反而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恶毒感觉“听起来真让人难过。”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反着光的水晶眼镜后面不漏痕迹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薄薄的热气氤氲在他的镜片上,他想,这孩子是真的看起来不怎么讨人喜欢。 “是啊,让人难过。我还记得他当初刚进学校,彬彬有礼温和善良,让人简直眼前一亮。”邓布利多继续说着,又加了一勺糖进去。斯内普再次皱眉,决定不去看这位校长的手部动作,那会让他的胃部一阵翻滚。 然后他听清了对方的话,嘲讽性地勾了勾嘴角。在一大群当时勾心斗角暗自较劲的食死徒以及他那个狂妄愚蠢的哥哥的衬托之下他确实具备这些优良高尚的品质。 邓布利多看见了他的表情,由衷地觉得还是这种类型的表情比较适合他。 “您不会就是想找个人和您一起缅怀一下过去吧”斯内普明显不信,而且他很清楚就算邓布利多年纪上来了想找个人唠嗑也不会选自己。当聊天对象这种事,从来都是赫奇帕奇的擅长,那里不只有一个,那里有一群呢。 想到这里,斯内普忽然想起了刚刚魔药课上的一些事。那本似乎有黑魔法波动的日记,还有那个一抬头,清澈眼睛里全是自己倒影的金发小姑娘。 从他的魔杖触碰上那本日记的时候她就在慌张,不敢看着自己,一直到最后乖乖念完那首诗。她看起来就像只遇到蛇的兔子,警惕而恐惧,跑出教室的时候简直就是在逃命。 斯内普不确定那本日记到底有没有问题,虽然从无声咒的测试结果来看,那本日记就是很普通的而已,但是同时他也不认为自己的第一直觉出了错。他太了解黑魔法了。 至于那首诗 邓布利多开口打断了斯内普的回忆,说“啊,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说话跑题。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忙看一下,有没有办法让雷古勒斯能够好起来。你真该去看看他,他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 斯内普抿了抿嘴唇,嘴角往下吊了吊,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在这位慈爱敏锐的校长面前做过什么事,让他觉得自己有这么泛滥的同情心“为什么不送他去圣芒戈” 如果邓布利多能把自己从阿兹卡班那群摄魂怪的怀抱里拖出来,那把雷古勒斯以一个让世人信服的身份和理由送进一家魔法医院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何况就像他说的,雷古勒斯的情况真的糟到能够激起任何人的同情心。 “太冒险了,他的身份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邓布利多摇头,他其实想过这么做,但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了斯内普再来一个雷古勒斯,魔法部估计第二天就要拿着搜查令来封了霍格沃茨的大门,看看这里到底是学校还是“前食死徒集中营”。 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邓布利多无所谓,很乐意把雷古勒斯立刻送到医院去。但是当他的第一身份是霍格沃茨校长的时候,很多事情就不能这么干净利落了。 他看着斯内普,补充道“我不能再次拿学校冒险。” 斯内普的脸色有点黑,他是在提醒自己当初把他保释出魔法部是赌上了全校的性命和荣誉吗 魔药教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头“我会去拜访他的,很快。”邓布利多慈祥地笑了“那我到时候会选一个很方便的时间通知你,陪你一起去的。” 斯内普在心里冷笑,他是怕自己一个人去的时候,把“可怜到能激起任何人同情心”的雷古勒斯活剥生吞了还是怎么样 不过他答应这件事也有私心,因为他想看看这位在过去十数年里只有区区点头之交的同院布莱克,到底落魄到了什么样,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还是伪装得高明到过分。 如果是后者,那斯内普可就太佩服他了。 晚饭的时候,奥罗拉没有照例去餐厅吃饭,而是选择了在图书馆提前开始她的留堂受罚生涯。比起平斯夫人挑剔而凶狠的目光,以及对那些古老书籍近乎病态的爱护,坐满学生尤其是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学生的餐桌,简直就是地狱。 她都不用模拟,半顿饭的功夫,她下午在魔药课的壮举就传遍全场了。等到吃饭结束,你将会听到不下于五六个版本在学生之间流传。 这么一比起来,那位即使脾气暴躁身材奇瘦的图书管理员女士,也善良可爱得像拉斐尔笔下的天使一样。 “天使”扬着下巴嫌弃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深褐色的眼睛有些可怕地凹陷进去,因为瘦弱而显得细长得十分诡异的手臂伸直,指着一片明显书架颜色要比她们现在站立区域的书架深很多的地方,尖细刺耳的嗓音从她干瘪的嘴里挤出来:“那片是禁书区,不想延长你的劳动时间就最好别去。你的任务是这边。” 她的手臂调转了一个方向,毫无柔软可言的肢体动作让奥罗拉想起海格小屋外面随风摇晃的稻草人:“把那些被学生乱放的书,全部按照上面的索书号和字母顺序放回去。” 奥罗拉顺着她的手臂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堆足足摆满几张长书桌的书本正毫无章法地挤在彩色玻璃窗前,把上面人物的脸都遮了一大半。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里是图书馆,奥罗拉更可能以为那是一个失败的金字塔模型,或者是写实派的智人时代人类居住房屋重建。 总之,再结合自己因为受罚不能用魔法,而这里的书柜几乎快挨着头顶描着彩绘的弧形穹顶来看,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你还在等什么”平斯夫人摆摆手,走出去几步又转过头来用那双深陷进眼窝的浑浊眼珠盯着奥罗拉,“不许弄坏这里的任何一本书,否则你会后悔的,我保证。” “是。”奥罗拉点头,然后又问,“请问梯子在哪里” 平斯夫人朝墙角扬了扬下巴,眼珠吊到眼角看着她,露出大片夹杂血丝的眼白:“祝你好运,什么时候弄完就什么时候回去吧。” 说真的,看这个工作量,这句祝福语实在脆弱飘渺得还不如空气。 她叹了口气,开始走到那堆书面前着手把它们按照索书号首字母逐一分类。低头久了以后,颈椎骨骼开始渐渐酸涩起来,奥罗拉仰头转了转脖子,看到彩色玻璃窗上显露出来的完整人型。 浓烈的暖黄灯光把外面的漆黑夜幕当成了底色,剥离出鲜活怪异的人物形象。他的嘴角被看不见的情绪牵引着往下弯曲,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是那种悲伤的气息,彩色的眼珠朝上翻,好像在不甘心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奥罗拉摸摸自己的脸,她觉得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是这幅德行。 她在空旷硕大的图书馆里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每扇窗户都这么愁眉苦脸,一副生无可恋的鬼样子,眼珠朝上翻。 搞不懂设计这里的人是怎么想的,怪诞哥特美学吗这种苦大仇深的环境里,看得进去书才怪。 “奥罗拉”门口传来沃克斯的声音。女孩回头,看到自己有着金棕色眸子的好友和他的红头发室友比尔,以及总是沉默寡言的贝芙莉正站在门口。 “你们怎么来了”她问。 沃克斯回答:“来给你送饭啊,你还没吃饭吧”说着,他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平斯夫人不在吧” “她要真的在,你上一句话的时候就该被轰出去了。”贝芙莉淡淡地提醒到。然后她打开手里的银绿色围巾,露出里面包好的乳酪面包和几块果酱饼干以及布丁。 沃克斯摸了摸鼻尖,上次因为在这里边看书边吃东西而被平斯夫人连吼带骂地轰出去的记忆还栩栩如生,比尔后来告诉他说他已经被平斯夫人通缉了。 然后,几个小孩就蹲在图书馆大门旁边的楼梯上挤在了一起。 “听说你下午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比尔灿烂一笑,带着些揶揄和无赖,蓝眼睛里流光溢彩,“你没去吃饭是正确的,大家都在传。”说着,他故意吊起嗓子,把原本那种清爽悦耳的少年音捏成一种怪异的调子,“赫奇帕奇的二年级学生奥罗拉菲尔德,在课堂上给蝙蝠大魔王写情书,还被抓到念给全班听。” 沃克斯和贝芙莉同时投来审视的死亡注视。 奥罗拉刚吃了一口手里的东西,顿时觉得这口布丁有毒。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ss真的是”贝芙莉的语气听起来相当不确定,但是又想不出别的解释。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是斯内普教授”奥罗拉说,“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萨拉查斯莱特林”反正都一样听起来不靠谱,怎么联想都可以吧 三个孩子沉默了一阵,然后同时摇头。 沃克斯:“我想我的想象力还没有挣脱人类的水平。” 比尔:“天还没亮呢,你怎么就开始做白日梦了” 贝芙莉:“客观一点。从难度和技术层面来讲,这两个人差不多,不存在递减关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手迹 时间无声无痕地滑进十月份,夏日里的温暖热烈与清蒙晕黄和那些绿叶与玫瑰一起凋零下去,一场泛着淡绿色的大雾正在树林里酝酿,饱含雨水的云层垂浮得更低,和遥远高耸的灰蓝色山峦连接在一起,触手可及。 霍格沃茨重新被包裹在苍绿色和浓白里。 为期一个月的留堂进行到最后一个周的一天,弗立维教授找到了奥罗拉,请她帮忙收拾一下自己办公室的私人书库。拉文克劳对于书籍和知识的热情痴迷十分惊人,这一点从弗立维教授自己有个颇有规模的书库就能看出来。 他答应奥罗拉,整理结束以后能够选一些自己喜欢的书回去直到她看完为止。奥罗拉猜测是因为,他已经把这里所有书的内容都刻在脑海里了的原因。对此奥罗拉很感激,不仅仅是因为弗立维教授的慷慨承诺,更是因为他在费尔奇即将把自己塞进桃金娘的盥洗室的前一秒,提出要自己来收拾他的书库。 老实说,弗立维教授的书库实在没有必要这种累赘的活动,它们本身就已经很整洁了,除了最近被他拿出来的书是凌乱不堪地堆在地上和桌上的以外。 这很容易,有了图书馆整理的经历,奥罗拉大概半个小时就能收拾完这一切。 整理工作做到收尾的时候,窗户玻璃已经被密集的雨水滴落得湿透,有薄薄的雾气覆盖在上面。奥罗拉的视线投放出去,看到泛着灰色的苍白天空,一望无际的绿色森林和雾茫茫的黑湖,还有用手或者外套遮着雨赶紧往城堡里跑的学生。 她将最后一本书放回它该在的位置,然后开始一一观赏弗立维教授的藏书。在书籍内容和数量都是如此丰富的情况下,这是个很好的消磨时间的办法。奥罗拉不想这么快回到教学区去,事实上在费尔奇把她三番五次往桃金娘的盥洗室指使之前,她甚至觉得这一个月的留堂都是美好的。 和面对大半个学校的八卦比起来的话。 想到这里,奥罗拉第一次发现了自己学院的劣势,赫奇帕奇什么都好,就是小道消息传得也是真的快。只要有一点苗头,他们能让它很快开出盛春里争奇斗艳的万千花朵,连魔咒都没这么绚烂。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结束的时候临近万圣节,话题风向开始有了明显改观。等自己的留堂惩罚结束了,万众期待的万圣节也就来了,那这次这件事也就算真的过去了。 至于这一个周以来一直处于小獾和小狮子们话题宠儿地位的万圣节活动,奥罗拉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她自从那次魔药课以后,天天都活在万圣节里,感觉整个人都从灵魂开始苍老了,实在对这种年轻小孩的欢乐感受无力了。 她蹲在地上看着最下层的一排厚重书籍,漫不经心地思考着万圣节如果沃克斯和贝芙莉没有安排,那他们就一起去禁林找海格好了。邓布利多前两天宣布万圣夜那天每个科目都不用留作业,特许学生们可以在不受伤不过分的情况下进行化妆狂欢晚会。 当时餐厅里的孩子们兴奋得集体跳起来朝空中抛着帽子,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格兰芬多们甚至打算放几个魔法烟花庆祝。 奥罗拉看着满脸慈祥温和儒雅的校长,顿时感觉之前看过的那些杂乱闲书里的翩翩绅士型男主都有了脸。说真的,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的年龄被时间给不小心搞错了,他们的校长才是年纪二十三的那一个。 手指轻轻擦过一排排书脊,奥罗拉的视线被一本漆黑的砖头书吸引了,书脊上有些皲裂掉落的烫金字母依稀可以被辨认出是写的“霍格沃茨建立以前”。 看起来是一本关于学校创始人的书 奥罗拉心中一动,将它从书架底部抽出来,牵拉出一阵灰尘。她熟练地施了个清洁咒,然后就地坐下开始翻看这本书,落了满手的发脆纸页纤维。 这是一本手写的书,笔者的字迹苍劲有力,潇洒豪放,浓墨重彩栩栩如生地描绘出了当时的混乱环境。 第一部分是讲当时巫师们和麻瓜们之间的摩擦和矛盾,有的巫师以奴役甚至杀戮麻瓜为乐,有的巫师则被麻瓜们当做异类来烧死,而巫师的后代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迫害得相当凄惨。几百年的斗争下来,双方都死伤惨重。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巫师的人数比麻瓜少太多。 这些在魔法史课上就已经学过了,奥罗拉略略看了看后就跳过了,直接进去第二部分。 这一部分是关于当时最伟大的四个巫师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罗伊娜拉文克劳,赫尔加赫奇帕奇和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介绍。 和一般的书不一样,这里的记载要详细得多,介绍了四个人从陌生到相识的过程。奥罗拉注意到这部分的手迹发生了变化,变得秀丽修长,排版严谨优美,而且和前一部的记叙手法差别很大。 上一部分的记载里,关于时间的问题很模糊,只是着重强调了当时情况的混乱,强烈的情感是主旋律。这一部分却显得十分考究,时间甚至精确到了天这样的计量单位。它看起来更像一位旁观者写的,渲染出的感情色彩很淡,你几乎捕捉不到笔者的主观情绪,就是在单纯地看一些过去的东西。 书上写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然后才认识的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而且是一起认识的,因为当时遇到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是同行的。 文中没有说明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关系,仅仅以一句“早先结识”就轻描淡写地带过,评价是“一个才华横溢且高傲锐利,一个细心体贴且温柔坚韧,两个人看起来性格反差极大却又怪异的和谐”,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笔墨把这两个人单独放在一起描写过,倒是后期格兰芬多经常和斯莱特林的名字一起出现。 但是奥罗拉发现,虽然赫奇帕奇本身几乎不跟任何人起冲突,可每次其他三个人起什么争执的时候,她总是能把斯莱特林劝住。 奥罗拉忽然想起每次和萨拉查谈论到关于赫尔加的话题的时候,对方总是不接话或者绕过去的场景,忽然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很微妙。 这一部分结束于四位创始人的理念开始渐渐出现不可调和的分歧,赫奇帕奇是最晚表态的一个,在此之前她从来不公开发表自己关于收学生的意见,尽管她几乎是来者不拒一视同仁。 笔者用一句“事情已经尖锐化到退无可退”为结束段的开头,阐明了赫奇帕奇在“万般无奈之下,选择了和格兰芬多相似的理念,支持麻瓜出身的巫师入学”。 末尾最后一句“这导致了斯莱特林和其他人的决裂”。 奥罗拉愣了愣,觉得这句话怎么理解怎么有问题。“这”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指代是什么事放在这样的语境里,给人一种斯莱特林是因为赫奇帕奇的站队才出走的惊悚感觉。按照这部分内容的作者的一贯严谨态度,这样的模糊化处理无疑让人觉得很怪异。 奥罗拉翻到下一篇,映入眼帘的笔迹又变了。和上一篇那种几乎不近人情的工整漂亮比起来,这次的字迹要柔软随和得多,纤细如幼嫩花藤的枝条,在纸页上舒展蔓延。但是却让奥罗拉觉得莫名地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部分内容很平淡,就是写的霍格沃茨是怎么建造起来的,都有哪些设施和空闲空间,以及各个学院的分区和管理以及教学理念。考究程度中规中矩,感情色彩平淡适中,温吞流畅毫无起伏。如果说第一个人的文章是伏特加一样的烈酒,第二个人就是精致高雅的红茶,而这最后一个人的风格,无疑给人一种在喝一杯再普通不过的温开水的感觉。 三个性格迥异的人写的三部分关于霍格沃茨建立以前和之初的故事。 奥罗拉把头靠在书架上好一阵,突然发现这三个人的风格恰好完美契合霍格沃茨其中三个学院的核心精神。 然后她的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狂风过境一般的呼啸而过。 奥罗拉低头,仔细观察着最后那个人的手迹和写字特点后终于肯定,这样的风格和样子,跟萨拉查日记上的那首“给ss”的诗是如出一辙的。 那不是萨拉查为了报复自己而写的,是别人早就写上去的。而且和写这一部分内容的人是同一个。 想到这里,她忽然很好奇这本书的作者是哪些人。她已经有自己的猜测,但是终归不是事实。 弗立维教授很快给出了确切地回复:“这是当初三位创始人留下来的亲笔遗物,算是他们自己晚年的回忆录吧。他们各自写好后就订在了一起,一直放在校长室,直到后来邓布利多教授送给了我。他知道我喜欢这些书。” “回忆录”奥罗拉看了看怀里的书,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只有前两个人在回忆啊,最后那个人根本没有写自己的任何事情,就是把霍格沃茨的里里外外都介绍了一遍而已。” “哦,那是赫尔加赫奇帕奇写的内容。”弗立维说,“对于我刚到学校的时候,实在帮助很大。我想她的本意应该就是这样吧,给每一位新校长一份详细的学校构造情况说明。据说她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拉文克劳这么说过,我相信你在前面已经看到了。” “真要这样,她把这部分单独弄成一本书不是更好吗” “那可能”弗立维迟疑了一下,回答,“可能她不想写关于自己的事情吧。” 奥罗拉很同意弗立维的看法,然后征得了弗立维的同意,借走了这本书。 回到寝室,她窝在床上,把立柱四周的床帘严密地垂下来,翻开萨拉查的日记,抽出夹在枕边的几本书里的薄薄羊皮纸,尽力细致地临摹着赫尔加的笔迹,然后将纸张垫到萨拉查在的那一页下面,将字迹再次重现出来。 她写,“于是,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被定稿在了霍格沃茨湖的湖底,我则将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同样也放在了地下室。” 最后一个字母成型,萨拉查依旧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你忘了加厨房这个词,还有厨房也在地下室。” 说完,他尾巴一卷,把奥罗拉抄写的那句话缩成一根树枝缠绕上去,盯着面前的小姑娘。 “我刚刚找到一本书,弗立维教授跟我说是赫尔加他们亲手写的回忆录。可惜赫尔加没写自己的,只是介绍了一遍学校。拉文克劳写您和赫尔加很早就认识了,是真的吗” “一天到晚看些没用的,怪不得魔药课老是踩线。” “这是一个赫奇帕奇对自己学院创始人的敬仰。” “你还是先从课业角度保持对你那位可怜的魔药教授的敬仰再说吧,还是说你真的想成为他最忘不了的一个学生” “不了,我珍爱生命。” 奥罗拉将日记放在曲起的膝头上,上半身陷进柔软的枕头里,心里长叹一口气,本来以为能得到点什么有意思的消息,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 然后,她忽然想起那本书上写的萨拉查坚持“纯血统论”和那首诗,以及拉文克劳最后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忍不住把日记重新拿过来,斟酌了半天,选了一个很隐晦地方式写到:“话说回来,我好像一直忘了问,上次那首诗是谁写的” 萨拉查睁开灿金色的眼睛,密集的裂纹爬上奥罗拉的词汇,将它们纷纷撕碎。他冷笑着露出尖锐森白的獠牙吐着紫色的信子,看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狰狞:“活着不好吗” 奥罗拉一哆嗦,立刻写到:“对不起,我不问了。” 出乎意料地,萨拉查沉默了一下,然后尾巴尖甩出两个词,“晚安。” 日记自动合拢了。 奥罗拉知道,一般萨拉查这样子就是不打算理人了,除非想不开,否则最好别去烦他。 她重新躺回枕头里。 雨还在下。 距离万圣节前夜的化妆狂欢夜还有一天,对于小獾们来说却是最难熬的周三,因为这天有魔药课。 奥罗拉自从上次的“ss”风波以后,再也不敢把萨拉查的日记带到魔药课上来,毕竟只要大脑体积正常且智商为正的学生,都不会想在斯内普爆发的边缘试探。 这和聪明与否无关,完全是生物求生的本能。 最近这个月她一直坚守着教室最后一排在一个狭小窗户下的位置,离讲台相当偏远。但是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样,奥罗拉发现每当自己埋头写个不停的时候,再一抬头,斯内普总是会阴森森地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眼神落在她手上的感觉,尖锐凉薄得好像被带着棱角的冰块滚动过。 她当然不会觉得斯内普是在专注而审视地看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他好像格外地关注她在写什么。 奥罗拉有点心虚,总觉得是和那本日记有关。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和奥罗拉的猜想又完全不一样。 斯内普在意的是她手上的笔记本是否还是上次让他觉得非常不确定的那本,并不是她写的内容。不过根据他自己几次的观察下来,小女孩没有再把那本笔记本带到教室里来过。 这么想着,他将手里的教案翻到教学计划中的最后一页,“课本186页一到十三题,课堂作业现在完成,然后你们就可以去开始恐吓你们的同学以此相互取乐了。” 底下哀嚎声一片。 “但是,教授。邓布利多校长说万圣节前不用留作业。”某个赫奇帕奇一脸认真地看着斯内普。奥罗拉叹了一口气,开始认命地拿出笔记本抄写题目,心里感慨着这位同学才是真的勇士。 “所以我让你们课堂上做,不用带回去。”斯内普扬起眉毛,低沉悦耳的声调危险地拖长,“那么,你们还在等什么” “天哪,他居然还有这一招。”塞西莉亚难以置信地摸出笔记本。教室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翻书声。 “这大概就是斯内普教授送我们的万圣节礼物吧。”奥罗拉用笔重新蘸了蘸墨水,说,“很贴切主题不是吗” 还好都是些纯理论的题目,奥罗拉做起来不至于像亲手熬制那么崩溃,其中大部分萨拉查都给她补习过。不过说真的,她更佩服自己大脑的过滤功能,不然萨拉查那一排洋洋洒洒的解答下来,她估计记住得最多的就是他的讽刺。然后她再把萨拉查的原话写在作业本上 很好,那么斯内普第二天就会让她滚蛋,霍格沃茨和巫师界双重意义上的那种。 想到这里,她抿了抿嘴唇,写完了最后一个单词,然后起身走向讲台将笔记本递到斯内普面前的讲台上。 正当她准备转身走的时候,斯内普忽然开口说道:“今天是你禁闭的最后一天吧” “呃,是的。”奥罗拉尴尬地挠挠耳后,然后谨慎而克制地点了点头,浅棕色的眼睛对上对方从头顶垂下来的冷淡眼神。几秒的接触后,奥罗拉把视线落得更低,因为斯内普的眼神实在太过有压迫性。 隔着教室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靠近了和他对视就很有压力了。 “吃完晚饭去校门口。” 奥罗拉明了,看起来他需要禁林里某种被神奇生物们护得死死的魔药原料。 意识到这点后,她的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画面戴着园丁帽的斯内普正在拿着一把叫奥罗拉的铲子去铲一朵张牙舞爪的花。 奥罗拉不由自主地有点想笑,却被斯内普的眼神生生逼得吞了回去。 他的声音凉丝丝的,像蛇信子舔在皮肤上的感觉:“让你去禁林你很高兴” 奥罗拉愣了一下,一下子有点搞不懂对方是单独让她去禁林关禁闭,还是和他一起去找材料了:“您不也要一起去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这上下对话理解起来怎么想怎么别扭,好像她是因为觉得斯内普也要和自己一起去才笑的一样。教室里剩下的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都在低低地笑。斯内普的脸色瞬间黑到史无前例。 眼看这位斯莱特林的新院长要开口说什么,奥罗拉果断地选择了跑走:“教授再见” 萨拉查说得没错,他们的这位魔药教授一定会对她印象深刻的。 出教室没多久,塞西莉亚站在人群中朝奥罗拉挥手示意。她看着刚跑出来的小姑娘,眼神好奇而审视,语气里带着先知才有的那种玄幻笃定味道:“你要和斯内普教授一起去禁林” “禁闭最后一天。”察觉到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奥罗拉纠正补充到。 “那就是要咯。” “嗯。” “我真想知道你现在什么心情。” “我只希望邓布利多教授不要知道就好。” 如果连他们这位和蔼可亲的校长都听说上次那件丧心病狂的事了,那就整个霍格沃茨的教职工人员几乎都知道了 奥罗拉这么想着,叹了口气,抓了抓金发朝餐厅方向走去。身后的塞西莉亚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显然理解错了奥罗拉的意思,她第一反应是奥罗拉之前说过她的理想型是这位老校长这件事。再配合上这次奥罗拉一脸衰颓地说不希望校长知道,小女孩的思维瞬间发散出了一系列诡异的联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形状 邓布利多的信是在周一的早上由猫头鹰传过来的。那个时候斯内普刚结束对学生的论文批改,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手边那杯早就已经彻底凉掉的伯爵红茶。 他对这位老校长的品味爱好不做评价,但是如果斯内普没记错,那么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邓布利多用过同样颜色的墨水给他写信。 从翡翠绿到丁香紫最后是晚霞色渐变,斯内普猜也许邓布利多对不同颜色的墨水收集热爱仅次于对糖。 信的内容不长,字体是对方标志性的那种,比一般经典花体要更加圆润,钝化每一个字母的边角,看起来像一排圆滚滚的珍珠抽出纤柔的细丝,弯钩弧撇描绘得特别夸张。 老实说,很有邓布利多本人的风范。 信中照例开头寒暄问候了斯内普的近况,然后就是了解到最近两天他没有课,所以很客气地询问对方是否愿意一起去看一下雷古勒斯。 斯内普的回信更短,只有一个短语,十分荣幸。 然后,两个人在霍格沃茨的礼堂门口碰了面,一起去了贝芙莉的住处伦敦郊区的一间屋子,在麻瓜世界。 这是一幢样式和年代都很老旧的房子了,材料就是很普通而且廉价的深灰色石块,门口草坪边缘的木制栅栏看起来就是在背后的温带森林里就地取材做成的。整个房子唯一的亮点是二楼的落地窗,从窗帘颜色来看,是属于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的。 草坪上杂草丛生,一点也没有受到已经日渐凛冽的冬风的影响。深褐色的潮湿土壤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败叶腐殖质层,浓郁的泥土和放线菌味。 邓布利多走上前去,敲了敲面前的原木色大门。 很快,门开了一条细缝,露出一双谨慎而爬满些许血丝的深灰色眼睛。 邓布利多主动退让开一些距离,笑容温良无害,语气像慈爱的长辈那样亲和:“雷古勒斯,最近还好吗” 里面的人看清对方后,又将门缝开大了一些,露出大半个身体,然后点点头,嗓音有些沙哑:“您好,邓布利多教授,最近和以前一样。您和贝芙莉呢最近都还好吗” 邓布利多笑呵呵地侧身让雷古勒斯能够看到身后不远处的斯内普,回答:“我很好,贝芙莉的话,这你得问她的院长了,介绍一下,斯莱特林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 雷古勒斯和斯内普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撞到了一起,后者敷衍性地挂起一个假笑。平心而论,一点也不和善,反而让他看起来像个图谋不轨的阴谋家。 雷古勒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很快认出对方是几个月前在对角巷遇到过的人。他看起来似乎认识自己,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尖锐感。那时候雷古勒斯就觉得,也许自己以前和他的关系非常之差。 他扶着门板的手不自觉地变成了抓,眉头轻轻颦蹙在一起。 斯内普没动,继续这样打量着对方。虽然雷古勒斯只是和西里斯长得有几分相似,气质完全不一样,但是光是这几分相似就够让人厌恶的了。 “我们能进去吗”邓布利多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流转一圈,不动声色地继续保持着之前的温和态度,“我们都觉得斯内普教授也许会对你的病情有办法,他的魔药才能十分出众。” “您过誉了。”斯内普谦虚地说,脸上的神色却染上了几分得意。这让雷古勒斯越发的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但是他还是在斟酌一会儿后,彻底将大门打开:“请进。” 房屋里的家具很少,和麻瓜们的家具售卖城里随意搭建出来的样板房差不多甚至更少。如果不是锅炉上的水还在烧,可折叠餐桌上放着两个刚吃完食物还没来得及清洗的盘子,这里很难想象会有人住。 看样子,雷古勒斯的境遇和自己想的一样糟糕。斯内普收回目光,做出了一个粗略的评判。 三个人在会客厅的阳台坐下,雷古勒斯从橱柜里找出一些勉强还算有卖相的茶点作为招待。斯内普不打算动这些看起来软塌塌而且挤满看不见微生物的饼干,倒是邓布利多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吃了两块后,主动问道:“听贝芙莉说,你最近找到了一份时间自由的工作感觉怎么样,精力跟得上吗” “还可以。”雷古勒斯点点头,脸色看起来憔悴得可怕,整个人消瘦得十分厉害,肤色带着一种病态的灰,“一家书店,我一般都是去上晚班,老板付我一样的工资。” “那就好。贝芙莉在学校怎么样,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转头看着身旁的黑衣男子,脸上的一贯笑容温和得让斯内普心里一阵恶寒。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干巴巴地回答:“她是我的课上最优秀的学生,表现一直不错。” “多谢您。”雷古勒斯冲他短暂地投去注视,然后迅速移开。 “那接下来的检查工作就拜托你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拿起第三块饼干,闪亮的蓝眼睛安慰性地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雷古勒斯,“希望你能帮助他快点康复起来。” “我会竭尽所能的。”斯内普的语气依旧不变,抽出藏在袖间的魔杖,“就是需要布莱克先生稍微配合一下。” 雷古勒斯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斯莱特林院长简直是最恰当不过的,他看着对方那双毫无光亮的漆黑幽深眸子,感觉自己好像对上了一条黑曼巴蛇的冰冷竖瞳。 他再一次确定,自己以前和这位院长先生的关系极差。 吃完晚饭后,雨渐渐停了下来。 万圣节的奇异欢乐气氛在霍格沃茨里陡然蔓延开,餐厅里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色蜡烛也变成了橘黄色的魔法南瓜,眼睛和咧开的嘴巴是尖锐的锯齿状,明艳温暖的光芒藏在南瓜的笑容背后,仿佛燃烧那样灿烂。 对于一群已经是准巫师的孩子们来说,和麻瓜一样去扮演巫师就显得很无聊了。因此他们更乐意去扮演其他的一些神秘生物,比如吸血鬼,狼人以及海妖什么的。 霍格莫德村的新口味整蛊糖果在一周以前就销售一空,注定今晚的霍格沃茨会有一场相互伤害的腥风血雨。 奥罗拉吃完晚饭后回到寝室换上了赫奇帕奇统一的雨衣雨靴,虽然现在已经不下雨了,但是雨后的禁林对衣物和鞋子来说都不是一个友善的地方。不出十分钟,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看不见本来的色彩了。 她想了想后,还是带了一把较小的折叠伞备用,然后一路尽量贴着墙走地来到校门口等着斯内普。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避免不被过分兴奋的小巫师们用魔法气泡和一些不知名的泡沫砸中,但是等她赶到的时候还是身上弄得脏兮兮的。 顺手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咒后,奥罗拉来到学校的门外。这里漆黑一片,只有不远处的湖水表面闪着鱼鳞一样细碎微弱的光,朦胧着起伏。 她只在台沿上等了一会儿,黑衣的魔药教授就来了,“教授,晚上好。”斯内普冷淡而生硬地回复了礼节上的问候,手里的魔杖尖端荧光闪烁,照亮了前面的一大片范围。奥罗拉不远不近地跟着,彼此都沉默得只能听见雨滴从树叶滑落到地面低洼浅坑的滴答声音。 墨绿森林湿润寒凉,雾气晕光,扩散蔓延。 海格牵着牙牙从小木屋里快步走出来,让它趴在外面透透气。他的肩头还耸拉着几片枯黄的叶子,浓密的黑发一如既往地虬结在一起,身上的黑灰色厚实毡毛大衣多了几处焦化的破洞,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火焰给点燃过。 “晚上好斯内普教授,奥罗拉。”混血巨人在女孩善意而无声的手势提醒下拍了拍自己肩头的落叶,“邓布利多教授拜托我去对角巷买一些东西,我得先走了。” “再见。”女孩朝他挥手,然后紧跑几步跟上斯内普的脚步。 进入禁林后,气温随着光线一起陡然就降了下来,奥罗拉缩缩脖子,庆幸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地加了一件羊毛衫在里面。斯内普手里的魔杖照着前面的路,她手里的马灯就负责照着自己脚下的路,免得踩到什么东西。 就在奥罗拉觉得他们也许这一路都要沉默过去的时候,面前的高大黑衣男子却忽然开了口,不带温度的华丽冰凉语调拨动在禁林的漆黑空气里,冻得小姑娘一哆嗦。 他说,“听说过迷粉蝶吗” 奥罗拉眨眨眼,“您要找血皮藤” 她在纽特斯卡曼德的神奇动物在哪里里看到过,这种奇异而美丽却又十分危险的生物,最喜欢群居在血皮藤上,而血皮藤是一种不太常用的魔药材料。 这个词很奇特,不是稀有珍贵的意思,而是不常用。至于为什么不常用,纽特没说。奥罗拉自己去翻过一些别的书,对这种植物的记载也总是语不详焉,因此她并不知道这种植物是用来干嘛的,只知道迷粉蝶确实很有威慑性。 斯内普依旧保持着朝前的动作,只是从眼角向下看了看奥罗拉:“看起来你看的书比我想象得要多。” “谢谢您。”但是平心而论,从斯内普的语气来说,他那句话的讽刺意味绝对大于赞赏。更不用说他听到奥罗拉的答谢后,嘴角勾起的厌恶弧度。 不过奥罗拉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她现在想得更多的是纽特对于迷粉蝶的记载,和自己即将结束的禁闭。 因此,她丝毫没有受到对方的影响。毕竟她一早就知道,自从萨拉查那次事件以后,要想让这位过分严苛的魔药大师对她有个不坏的印象已经不可能了。 没有教授会喜欢一个天天踩线还在课堂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学生。 奥罗拉说,“迷粉蝶数量特别大,不过它们喜欢有强烈香味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先找到一些魔法迷迭香,它们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成熟了。用它们的果实磨碎就可以引开那些迷粉蝶。” “办法不错。”冰冷的赞美从斯内普口中飞出,“那么你也一定了解如何对付刺豚” “看过。”奥罗拉简短地回答。事实上,当她借来纽特的神奇动物在哪里以后,就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时不时也会憧憬自己将来也能像他一样走遍世界去看和研究更多的神奇动物。 毕竟他们的天赋是如此相像。 斯内普口中的刺豚是专门保护魔法迷迭香的神奇生物,当有人试图采摘或者伤害那些植物的时候,会把全身的刺都竖起来,锋利而坚硬,刺尖带着微量的神经性毒素和强烈的致幻效果。 穿过层层叠叠的森林后,面前出现了一条翻卷着苍白水花的深绿色河流,一路奔腾过去破开茂盛浓密的古森林。 斯内普踩着河床裸露石块过去的动作,轻盈快速得像某种夜行的黑色鸟类。奥罗拉则笨拙得多,甚至因为手里马灯跟着自己摇晃出重重阴影和附着在石块表面的滑腻青苔的缘故,她还很倒霉地摔了一跤,带着冰冷绿意的湿重河水爬满她的雨衣和发尾。 斯内普回头看着那个从水里很快爬起来的金灿灿皱了皱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去拉她一把。奥罗拉抹了把脸上的水,拍拍雨衣,“还好我早有准备。” “你还不上来是打算从水里游回去吗”斯内普说完,抿着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朝奥罗拉伸手。对方踩在河里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快速道谢,下意识地选择了对方可能没那么反感的手腕作为借力点,很快上了岸。 斯内普顺手给她施了一个干燥咒。 “谢谢您。” “我更希望你能看路。” “是因为刚刚石头上的青苔太滑了。” “那就提升一下你脆弱的平衡感” 奥罗拉点点头,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您说得对,我会的。”这是她和萨拉查相处几个月以来总结的心得,反正都是说不过对方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他们的话说。 你说是就是,反正同意你的话又少不了一块肉,就当尊老爱幼。 斯内普瞥了小女孩一眼,他本来以为对方不会接话。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他接触得比较多的几个学生里,其他几个人都是很有自己特色性格和做事风格的。只有这位菲尔德没有。 她的性格给人的印象很模糊,像一捧水一样,根本没有形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别人说什么她几乎都不会反对。 斯内普忽然觉得,这种性格和邓布利多有点像。这位最伟大的白巫师,胸襟宽广深沉到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让他有强烈的情绪波动,他的感情色彩也是这样模糊朦胧,没有形状。 不同的是,邓布利多的淡然是出于深谋远虑和多年沉淀的阅历盘算,带着厚重的深灰色。奥罗拉更像是一种天生的特性以及单纯的不在乎,一片不含杂质的白茫茫。 多典型的赫奇帕奇,在乎得很少,想争取的也很少。多数人一生平淡无奇,风过无痕。 和斯内普的人生信条完全相反。如果这一辈子都碌碌无为,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死了。 想到这里,他微晒地动了动嘴角。 奥罗拉轻声提醒:“教授,前面到了。” 不远的地方,成熟的魔法迷迭香盛开繁华成一片高贵深沉的暗紫色,在森林里招摇而醒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蝴蝶 “教授,前面到了。” 奥罗拉说完,一阵窸窣的声音就从那片肆意淋漓的魔法迷迭香根部传了过来。斯内普把魔杖压低,苍白的荧光随着他的动作浮动着坠落,照亮铺满半腐败落叶层的地面。 一团团灰溜溜的小东西从迷迭香丛里滚出来,然后舒展开柔软浑圆的身体,漆黑的小眼珠警惕地盯着斯内普手里的魔杖,露出锋利细小的牙齿,背上原本像毛发一样的尖刺开始渐渐竖起来。 “它们不喜欢太亮的光芒,那会让它们很紧张。”奥罗拉提醒道,“您要不把咒语解除吧,我试试看。” 斯内普低头看了不慌不忙的小家伙一眼,晃了晃魔杖,收回了荧光闪烁的咒语。没有过分明亮光源的刺激,那些刺豚稍微放松了一点,但是依旧警惕地盯着他们,发出尖锐而密集的咯咯声。 奥罗拉回想了一下纽特在书上写过的东西,试探性地慢慢走过去,把马灯放在离它们较远的位置上,伸手抓起地上黏腻着滑溜墨绿青苔和雨水的湿润泥土,朝自己的双手上均匀地抹好。据说这种泥土的味道会让刺豚们觉得有安全感。 她一点一点接近那些尖刺慢慢软下去的小家伙们,听到它们的叫声由一开始的刺耳咯咯声变成了柔和的咕咕声。 这样近距离接近刺豚是很危险的,但是奥罗拉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天赋的原因,她并不觉得对方会伤害自己,也有可能是她知道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位魔药教授的原因。 每次当她成功驯服那些神奇动物的时候,只要她一回头,一定会看到斯内普慢慢放下自己的魔杖。 这会让奥罗拉有种感觉,其实他们这位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年轻教授也并没有他表面的那么可怕。 一只肉乎乎的小刺豚摇摇晃晃地走上来,小心翼翼地用鼻子闻了闻奥罗拉的手,然后蹭了蹭。奥罗拉挠挠它的鼻尖,对方打了个喷嚏,然后躺在地上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四只小爪子一伸一伸的。紧接着,其他刺豚同类看到后也跟着躺下来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咕咕唧唧地叫着。 很快的,奥罗拉的口袋里和手上就都装满了迷迭香的果实。一颗一颗深褐色圆溜溜的,裂开口的边缘长着一圈短短的毛刺。 她给自己手上施了个清洁咒,拍了拍:“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去找血皮藤了,教授。” 刺豚们抖抖身上的泥土,又缩回了迷迭香的茂密叶丛里不见了。 成熟的魔法迷迭香果子被挤碎后会散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香气,沾到衣服上很久都散不开,是迷粉蝶们的最爱。 斯内普用魔咒将那堆被奥罗拉放在草丛堆里的果实全部炸开,浓郁到呛人的香气仿佛找到了缺口的洪水,一下子就迸发开来了。太过淤积的香气和禁林里过分沉甸的水汽纠缠在一起,奥罗拉用衣袖捂住口鼻,觉得好像被人一头摁进一堆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冰凉花堆里。 “后退。”斯内普低头瞟了她一眼,魔杖尖点了点她的肩头。奥罗拉很快和斯内普一起,朝离那堆芳香馥郁的果实较远的地方躲避过去。 这里比刚刚的路更不好走,过分繁茂的青苔欢乐地挤在一起,毛绒绒的从树枝上延伸到空气里。阴冷黏腻和喜阴植物的独特潮腐味道无处不在。 迷粉蝶们大肆飞舞过来,身上的粉末在黑暗的环境里微微发亮,抖落下来的细微粉尘则跟撒了荧光粉的纸屑一样漂浮在半空中。它们聚集在那堆汁液和种子流了一地的迷迭香上面,漂亮极了。 “它们真漂亮。”奥罗拉回头看了看那群蝴蝶,勉强跟着斯内普的脚步。对方则明显跟她抱有相反的看法,“我假设你大概是指那些能让人一旦吸入就能产生幻觉的粉末,那我得说你很有勇气。” 奥罗拉耸耸肩:“啊,您要原谅我。小女孩子嘛,年轻的时候就是喜欢些闪闪发光的东西,老了就好了。”小女孩的声音还带着年幼的稚嫩甜美,说出来的话却透着股让人好笑的老气横秋。 斯内普扬着眉毛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正在他身后扶着树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得很欢乐,一点也不受禁林的环境影响。 两个人顺着蝴蝶飞过来的方向一路朝前走,很快来到血皮藤的生长地。那是一种寄生型植物,幼苗时期从腐烂的动物尸体上成长起来,然后逐渐转移到附近的树木上,天敌是护树罗锅,所以它们选择了用迷粉蝶来作为自己的武器。 靠近那堆红褐色的藤蔓后,奥罗拉按住口袋里职业病发作的茶卷,不让它出来张牙舞爪。斯内普走上前去,很利落地用魔杖尖挑开那些过于茂盛又没有作用的墨绿色叶子,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样式老旧但是非常实用的切割刀,开始精准地挑除那些烦人的枝节连接处,割断采集中间有用的藤条部分。 这时,一只落单的迷粉蝶轻飘飘地从藤蔓缝隙里钻出来,顺着两个人身上残留的迷迭香味道滑翔着落在斯内普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抖动着双翅,若有若无的发亮粉尘开始弥散开。 “后退,屏住呼吸” 魔药教授皱紧眉头,朝一旁的奥罗拉厉声提醒到。下一秒,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忽然伸过来半握住他的手,一把将那只蝴蝶锁死在合拢双手之间的狭小空隙里,连带着那些粉尘也被掩合掉。 斯内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开始垮塌成一贯的阴沉沉:“我认为我刚刚表达的意思已经够清楚了,你该后退到合适的距离去。” “是的教授,您表达得很清楚。” 奥罗拉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双手,试图将斯内普的手松开。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在一个不小心就会放出里面的小魔头的情况下。 斯内普刚要说什么,大片的淡金色从眼前流淌而下,比阳光还要浅薄虚幻却充满生命力的色彩,轻轻地抚过他的鼻尖和下颌线条,冰凉柔软,带着雨水和迷迭香的味道。女孩的侧脸离他很近,专注而稚气,只有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清透明亮,不慌不忙,在昏暗的禁林里尤其引人注目。 斯内普敏锐地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十二岁女孩会有的眼神。 手心里握了一只蝴蝶的感觉很痒。奥罗拉抿紧嘴唇,终于将蝴蝶从斯内普手上彻底捉住,锁在手心。 “你是打算把它握在手里一辈子,还是打算掐死它”斯内普活动了一下刚刚被小姑娘握住的手,抿了下嘴唇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做。”迷粉蝶的血液会让动物的皮肤产生剧烈的灼烧感。 “那也是它的一辈子,要知道蝴蝶的寿命都很短的。”奥罗拉回答,“至于掐死它,我没有这个打算。它很漂亮。” 然后,她感受着手心里蝴蝶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知道它是暂时力气耗尽了,于是将合拢着的手朝前一甩打开。重获自由的迷粉蝶慌里慌张地朝前飞去,发光的粉末零星地飘散开。 几乎是奥罗拉打开手的同时,一片带着淡淡魔药味和迷迭香气的漆黑布料兜头盖过来,遮住她的整个脸孔,隔绝掉所有的迷幻粉尘。那是斯内普的披风。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抓,却被对方毫不客气地用光滑冷硬的魔杖挑开,“这不是你的手帕,菲尔德。别用你沾满那些粉末的手去擦。” 说完,斯内普朝空气里丢了几个奥罗拉听不懂的咒语,把那些残余的粉尘都清理了个干净,连带着干净的还有奥罗拉的手心。 薄薄的一层黑暗退散开,奥罗拉看了看手心,仰头看着刚好低头瞥了自己一眼后转身去血皮藤枝蔓的斯内普,礼貌地道谢:“谢谢您,教授。” 对方看也不看她,简短地抛出四个单词:“你的禁闭结束了。” 奥罗拉摸了摸鼻尖,想起这次为什么被禁闭的原因,有点心虚,眼神四下里乱飘。 快走到禁林边缘的时候,夜骐幼崽咖啡豆顺着奥罗拉的味道找到了她,亲昵地用头蹭了蹭她的脸。斯内普听到奥罗拉给这只已经比去年长大一圈的夜骐取的名字,微嘲地动了动嘴角,决定对小姑娘实在乏善可陈的取名能力不做评价。 不过不管他怎么挑剔,奥罗拉在应付神奇动物这一点上,确实让他没话说。 刚出禁林,一束火星就带着长长的拖尾划破夜色绽开在漆黑天幕上。幽绿色的南瓜锯齿状笑脸逐渐放大又消失。霍格沃茨的万圣节狂欢活动还在继续。 走进城堡以后,一排画着夸张妆容自带魔法流星效果的妖精们呼啦啦地从眼前跑过。孩子们的嬉笑玩闹声,和偶尔传来的各位教授们的提醒声此起彼伏。奥罗拉战略性地靠近斯内普,却又很恰当地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一路相安无事。和她想得一样,有斯内普教授在旁边,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来捉弄她,因为他就是那个最可怕的存在。 斯内普很快察觉到小姑娘把自己当驱鬼符这件事,乌黑冰凉的眼珠转到眼尾朝下看着她,神色依旧空白,毫无表情。走到地下室的时候,他的脚步稍微拖凝了一下,选择了离赫奇帕奇较近的那一头。 奥罗拉有点愣,但是对她来说这样更好,于是她很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飞快瞟了一眼身后通往地窖的那条路,若无其事地跟上黑衣男子的步伐。 迎面是一个拐角岔道口,转进去直走再右转,上个楼梯就能到宿舍。斯内普停下来,没什么起伏的音调听起来透着股瘆人的悦耳,不太明亮的光源模糊了他眼睛的聚焦点:“我想你现在应该不需要挡箭牌了” 被拆穿了。 奥罗拉摸摸鼻尖,诚恳道谢:“那些魔法泡沫弄到身上连清洁咒都洗不掉。谢谢您送我到这里,万圣节快乐。” 说完,小姑娘轻快地跑进走廊里,从雨帽里陡然散开的长发在烛光下亮得惊人。 斯内普转身走回地窖。 意料之中,寝室里空无一人,大家都还在外面过万圣节。 奥罗拉将茶卷放到桌上,小家伙很快和黑猫布莱特厮杀在一起,却又在奥罗拉将萨拉查的日记拿出来摊开的时候,情敌秒变情人那样紧紧抱着对方,退避三舍,抖得宛如帕金森病发作。 所以牛逼的人物永远牛逼,就算他只剩下一本日记了,依旧牛逼。 “万圣节快乐,斯莱特林先生。”奥罗拉写。 萨拉查慢慢地在纸页上滑动,张嘴把句子整个儿吞下去,半敛着灿金色的蛇眼看着她,尾巴尖上盛开一朵烟花,坠落成句子:“禁闭结束了” “对啊,刚从禁林回来。我想请教您一个关于魔药学的问题。” “听我的,魔药学你还是下辈子吧。” “我是说您知道血皮藤是干什么用的吗” 萨拉查半扬起头,“你那位教授在找这种东西” “对啊。” 蛇祖慢悠悠地用尾巴尖挠了挠削尖的三角形下巴,大片花纹般的字体蔓延出来,“那是一种药性很强的解毒剂原料,但是它本身也带有同样强烈的毒性,一般不作为魔药原料考虑。 会用这种植物制药的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方已经没救了,只能用这种极端的药物来治疗和最后赌一把。毕竟,血皮藤能救回来的都是一般被判了等死令的人。要么” 萨拉查突然牵开一个冷笑,细长的紫色信子探出来晃了晃,骨白的獠牙一闪而过:“要么他就是跟那个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奥罗拉有点哆嗦,“下毒” 萨拉查很干脆地拍碎那个虚浮扭曲的单词,用那双蛇类的眼睛翻白眼的时候,呈现出一种惊悚的效果,“我都说了它是解毒剂的原料,就是药性阴毒了些。意思就是,能治病,但是喝下去的感觉会让人觉得很刺激。” “刺激”光是这个字眼看着就已经让人觉得很刺激了。 “你要是好奇的话,可以去扯一把来舔舔看。”蛇祖脸上挂着毛骨悚然的微笑。 “不了,您描绘得已经够栩栩如生了,我基本上能感同身受。” 就是不知道斯内普教授是打算把这个药用在谁身上怎么想那个人都会很凄惨的样子。 这时,窗外一阵鸟类的扑腾声传来。奥罗拉走过去打开窗,黑斯廷斯跳进她怀里,歪着头咕咕叫着把嘴里叼着的信递给她, 奥罗拉拆开一看,是沃克斯他们三个写来的信,恭喜她禁闭终于结束,还附赠一小包出自比尔的妈妈,韦斯莱太太莫丽之手的家庭手工柑橘味水果糖。在众多糖果中,奥罗拉勉强能接受这种被酸味掩盖后相对没那么甜的。 她丢了一颗到嘴里,酸甜正好。奥罗拉很快回了信,再把早上邓布利多教授送给她的一盒糖取了一大半出来分成三份包好,交给黑斯廷斯带回去。听说比尔挺喜欢这类甜食,正好这盒糖终于不用放在自己这里被浪费了。 就寝时间的钟声悠悠响起,城堡里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嚎。 奥罗拉估摸着卡洛琳她们快回来了,翻开萨拉查的日记,提起笔在满眼疑惑的蛇祖旁边画着简笔画。 “你干什么”萨拉查警觉地竖起身体,抛出一句话。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现在很有理由怀疑奥罗拉又打算把他困在一堆致敬梵高的乱七八糟涂鸦里。 “今天万圣节,还是得有糖才行。”奥罗拉嘴里含着柑橘糖,笑眯眯地在纸页上画下一颗小小的东西。然后端详了一下萨拉查难以描述的表情,提笔在旁边写下一句“这是一颗水果糖”,附赠一把卷着尾巴的箭头指着那个东西。 “”蛇祖半敛着竖瞳,呲了呲牙,“无聊” “这叫有童心,斯莱特林先生。您要知道,孩子们的世界都很五彩斑斓的,他们天天这么开心,就是因为很有童心,一点普通的事也能让他们高兴很久。这样活着才不累啊。所以将来就算我变成一个老太太,那也得是个有童心而且活得很轻松的老太太。” 萨拉查等着小女孩写完,“和蔼”一笑,“八岁有童心那叫正常,八十岁还有童心那叫弱智” “” 奥罗拉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之间的脑回路差别,那简直就是刷新着人类认知差别的极限,塞一个东非大裂谷进去都绰绰有余。真不明白赫尔加是怎么和这个家伙认识,并且看起来关系好像还不差的样子的 想起那首噩梦一样的诗,奥罗拉觉得也许不只是“关系不差”,说不定还 “晚安。”他写。 “晚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触觉 等到面前已经熬制了快一个星期的魔药呈现出灰蒙蒙的紫色的时候,斯内普终于挥了挥魔杖,把早就准备好的血皮藤粉末撒了进去,再顺时针搅拌了四圈。 之前的紫色开始沸腾和收缩,层层叠叠地沉淀消弭下去,清澈的透明水色从坩埚底部泛滥上来,氤氲出一团淡青色的烟雾团积在已经成型的魔药上方。 斯内普用杖尖挑散那团雾气,将透明无色的药水装进三个魔药瓶里封好这是邓布利多和雷古勒斯联合起来送他的提前版圣诞礼物,一份魔药熬制工作。 当然,他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了一份回礼,并且有十足的把握能把这些东西灌进雷古勒斯的喉咙,以减缓他身上反反复复的隐性干尸化症状。 斯内普得承认,雷古勒斯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梅林仁慈,而且从上次不着痕迹的摄神取念来看,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勉强还能被称之为清晰的记忆就是一片黑茫茫的湖水,还有他自己的痛苦惨叫。 最后就是一个有着纤瘦欣长身形的模糊白衣东方男人,以及歪着小小的身体靠在门框边,被怀里一束茂盛的矢车菊遮住大半张脸,目光淡漠无神的贝芙莉。 毫无生机的黑白和密集裂纹爬满雷古勒斯的记忆。画面定格在这里的时候,大片迷蒙的柔光从女孩头顶照射下来,她怀里那束蓝紫色的花成了他所有记忆里唯一的色彩。鲜活得仿佛马上就会融化开,滴落浸透在思维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他真正清醒以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 看起来黑魔王用了一份大礼招待了这位布莱克。 斯内普将魔药瓶一起装好,开门朝一楼的一个偏厅走过去。当他进来的时候,刚刚还在和老校长融洽闲聊的雷古勒斯立刻闭嘴了,直起身体朝斯内普矜持而礼貌地点了点头,“斯内普教授。” 邓布利多依旧笑呵呵地朝茶杯里撒糖,密集的白色颗粒从他手中的银匙抖落如外面的白雪:“坐吧,西弗勒斯。红茶还是绿茶” “都不用。”斯内普看了一眼对方手边显然是刚填满所以储备充足的糖罐,拒绝了这个让人胃痛的提议,然后把手里的魔药放到了桌面上。 “这么快。”邓布利多打量了一下那三瓶透明的魔药,闪亮的蓝眼睛迷蒙着一层捉摸不透的笑意看着斯内普,“我就知道交给你是正确的选择。” 斯内普牵动脸部肌肉挂上一个和赏心悦目一点也沾不着边的假笑,回答:“希望您的敏锐直觉能一直持续到新学年的教师职位申请上。” “为什么不现在试试看呢雷古勒斯。”邓布利多一秒都没有犹豫地就把话题抛回一旁沉默的年轻男人身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慈爱,就像那些哄小孩子乖乖喝药的外祖父,“我们都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斯内普对于校长的回避挤出一个无声的冷笑,然后那种标志性的面无表情迅速侵占他的脸孔,掩盖掉所有情绪色彩,只剩略微挑高的眉毛展露出他对于雷古勒斯喝药后的反应抱有期待。 雷古勒斯一动不动了一会儿,然后顶着邓布利多祖父般的微笑打开了一瓶魔药,克制地喝了下去。 汤药刚接触到舌叶的一瞬间,一种极端的苦涩和辛辣味道就在口腔里爆炸开。折磨人的刺激味道在味觉神经的每一个末梢上张牙舞爪,直窜咽喉和头顶,恨不得在他的喉咙处戳个洞出来喷火。有那么一会儿,雷古勒斯都怀疑自己的味觉是不是就要这么报废了。还好自己喝得比较慢,不然他估计能被呛出眼泪。 “血皮藤的功效,你还好吧”斯内普的眉毛扬得更高,原本紧抿的嘴角略微弯曲着一抹上翘的弧度,这让他口中带着关切意味的话语听起来那么苍白无力,甚至透露着一种隐晦的幸灾乐祸。 雷古勒斯用尽力气把唇边因为突然的强烈刺激而不自觉表现出来的抽搐抿下去,然后喝完最后一口药水,挺直腰背朝斯内普点头。他想说点什么来着,可惜糟糕的身体状况剥夺了他进一步伪装的权利,他现在连调整脸色和抚平眉宇间的皱痕都办不到。 血皮藤的残余刺激味道还在折磨他可怜的胃和喉咙,让他有点想吐。 邓布利多从口袋变魔术一样里摸出一盒茶粉蜂蜜糖,丢了一颗在嘴里:“要来一点吗没有什么比喝完药后来点糖更让人心情愉快的了。” 雷古勒斯低声快速道谢,含了一颗糖在嘴里,然后又灌了一口茶,迟钝破碎的味觉在口腔中慢慢复苏。 “辛苦你了,血皮藤这种魔药材料很难找吧迷粉蝶可不是本性纯良的生物,刺豚就更不是了。”老校长看向一旁的魔药教授,随意问了一句。 “是。”斯内普想都没想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然后他想起奥罗拉用手去捉那只落在自己手上的迷粉蝶的场景,他都搞不懂这个小女孩是真的不害怕还是不知者无畏。 女孩的手因为在禁林里待久了的缘故,有点凉,很柔软,像某种落满露水又毫无温度的花朵。 披散而下的长发色泽很淡薄,在昏暗森林里朦胧的亮眼。 “也还好。”斯内普纠正了一下自己先前的说法,然后他将话题引回正轨,“三天喝一次。如果顺利,未来几天内,你的长时间昏睡状态会有所改善。” 雷古勒斯再次点头,然后将融化得差不多的糖块咽下去,“我想先去个洗手间,失陪一下。” “当然。”邓布利多指了门外的公共洗手间方向,“直走尽头就到。” 雷古勒斯起身速度很快,走出去的时候脚步有点乱。 斯内普收回视线看向校长,等着他开口说他把雷古勒斯支出去的原因。 雷古勒斯拧开面前的水龙头开关,冰凉清澈的水哗啦啦地喷涌出来浇灌在他手上。他用清水洗了把脸,摸出口袋里一张绣有rab字样的手帕胡乱擦了擦。 灼烧感还残留在他的胃部,他试着想吐又吐不出来,额头重新爬出细密的冷汗。 他已经清醒了有两年多的时间,但是更多的时候雷古勒斯都有一种自己好像被浸泡在一个梦里的感觉。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有没有亲人,整个世界对他来说很陌生,除了每天晚上一定会闯进他梦里的黑色湖水,空旷洞穴和一些扭曲的模糊人形。 雷古勒斯一直选择隐居在麻瓜世界,因为根据贝芙莉的师父所说,他原本是纯血巫师家庭的人,如果他以失忆的状态回去,会有很多想要杀了他的人。黑魔王虽然倒台了,但是他的党羽还没有彻底被瓦解。 而在其他人眼里,雷古勒斯自己就是一个。 既然传言里他已经死了,那么他就继续保持这个假死身份好了。布莱克家族的人这么多,长得像也不少,只要出现次数够少,不会被什么人认出来。 只是在仿佛毫无尽头的昏睡间隙里,雷古勒斯会很茫然自己到底曾经做过什么,该往哪里去。他好像一下子和这个世界脱节了,而其中的大部分人还对他抱有敌意。 邓布利多找到他的那天,雷古勒斯确实是被对方身上那种无敌强大的亲和力给打动了。但是他很快就发现邓布利多温和从容之下的复杂深沉,这让他本能地不敢跟他说太多幸运的是,雷古勒斯本身记得的就寥寥无几。 有风从窗外溜进来,雷古勒斯走到走廊边的台阶上,看着城堡外的连绵灰蓝色山峦,被白雪和浓雾钝化的峰尖轮廓,还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禁林,和 湖边的小女孩。 雷古勒斯记得她,一年前的对角巷里。贝芙莉带回来的照片里的朋友,赫奇帕奇的学生,奥罗拉菲尔德。 她坐在雪地里,单手环抱着自己并拢的双膝,裹着厚重的焦糖色冬衣,脖颈上缠绕着黄黑相间的围巾。过长的淡金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发梢扫弄在雪地上,零星雪粒缠绕在她的发丝上,温柔得像浮动在浅薄阳光里的霜花。 女孩的模样很安静,浅棕色的眼睛很暖,流淌而出的眼神平静温和得出奇。有些冻红的细长手指拿着一根刻有简练花纹的淡黄色魔杖,正在湖边的石头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慢慢地,深绿色的湖水开始起了波纹,有什么东西要从水底挣脱而出。 这个场景给了雷古勒斯一种莫名的刺激,他的头开始有些发痛,那些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开,撞碎在湖边,落下一地锋利残渣尖锐地碾压着他的神经。 雷古勒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也见过这样的一幕他站在嶙峋怪石的中央,漆黑的湖水疯了一样上涨,有什么东西正要破水而出朝他扑过来。 “快走”雷古勒斯茫然地张口喊了一句,引得女孩奇怪地回了头,隔着一片不远不近落满白雪的草地看着他。 哗啦一声,湖里的生物显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是一只有着人和鱼的共同特征的半人鱼,深蓝绿色的皮肤布满鳞片,额头上只有一只眼睛。满嘴锋利獠牙,手骨细长尖利,淡绿色的蹼膜连接在手指间,颜色近似水草。 “你好,雷古勒斯。”奥罗拉冲他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你来找贝芙莉吗她一会儿就过来。” 半人鱼渐渐靠近女孩,眼珠滴溜溜地看着她,又看着脸色苍白的雷古勒斯,喉咙发出一声古怪的叫声。 “你离它远一点。”雷古勒斯的手有点发抖,他遵循着本能去摸自己的魔杖,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这种东西了,“它很危险。” 奥罗拉愣了一下,发现对方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脸色过分苍白了,于是主动站起来朝他安慰道:“没关系,它们其实挺温顺的,只要你不做出攻击的姿态,它们就不会伤害你。” 说着,她在一旁的背包里翻了翻,“我想我应该有点东西能喂给它们。” 一包家养小精灵做的手工原味鱼干。 奥罗拉拿起一条小鱼干放在半人鱼面前的湿润石块上,对方嗅了嗅,很快抓起来放进嘴里,微微朝前挪动一下,盯着她手里的下一条小鱼干。 “你看,就这样。”奥罗拉朝雷古勒斯笑笑,“你要不要过来试一下”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阵,他发现那条半人鱼真的没有要伤害这个女孩的意思,纯粹只对她手上的小鱼干感兴趣。 “你喂养它们吗”他问。 “没有。”奥罗拉摇头,又丢一块小鱼干过去,“我也是才发现这里有半人鱼的,还是沃克斯和比尔告诉我的。” 然后,她看了看一直站在旁边的年轻男人,想了下,指指自己自己坐着的石头的空闲地方:“你要不过来坐一下吧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别站着了。” 雷古勒斯顿了顿,没有反对,走过去站在离奥罗拉不远的地方,“你今天和贝芙莉约了出来玩的吗”“对呀,今天雪停了,大家都跑出去玩儿了。”她又丢一块小鱼干过去,半人鱼谨慎地看着雷古勒斯,没有去捡食物。 奥罗拉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肉类碎屑,伸手去摸了摸半人鱼的蹼爪,将小鱼干递到它面前。对方抓过去,依旧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喉咙里咕噜咕噜响。 “看来它对你很感兴趣。”奥罗拉若有所思地说,然后朝他招手,调侃着说,“没事的,真的,你过来跟它打个招呼就好。不然我看它光盯着你看,饭都顾不上吃了。顺便一提,它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 雷古勒斯的嘴角动了动,好像对于这个冷笑话消化无能。 他慢慢走过去,克制地保持着一段让他自己觉得舒适的距离,半人鱼直勾勾地盯着他,时不时舔一下嘴边的鱼干碎末,让雷古勒斯一阵恶寒。 他想了一会儿,决定告辞。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奥罗拉先走过来拉住雷古勒斯的手朝湖边走去,挥挥魔杖让半人鱼靠得更近。 女孩的手很小,软得仿佛没有骨骼。 “别害羞。”奥罗拉一本正经地说,“作为绅士,对一位女士主动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对吧”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女士雷古勒斯顿时有了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各种意义上的那种无从下手。 半人鱼的鳞片非常光滑,因为常年浸泡在水里的原因,有点水生植物的黏糊滑溜的感觉,好像在摸一块爬满青苔的石头。 半人鱼享受性地蹭了蹭雷古勒斯的手腕,奥罗拉笑得眯起一双暖棕色的眼睛:“你看,她果然很喜欢你。”然后又故作感叹地叹息一声,“唉,女孩子啊。” 说着,她把手里的小鱼干丢了一块在嘴里吧唧吧唧嚼着。 雷古勒斯的手随着奥罗拉对半人鱼用的人称代词变化而僵硬了一下,有些古怪地看着这个小女孩,“你不也是个小女孩吗” 奥罗拉耸耸肩,继续半真半假的瞎扯,“那,可能我的内心住着个晚年无处安放的老人吧。” 雷古勒斯, 她是真这么觉得的,看着身边的“同龄人”一个个都有或同院或跨院的暗恋或者倾慕目标,奥罗拉却慢悠悠地借着赫奇帕奇集八卦消息之大成的优势,只听故事从不尝试。可能是之前当众“表白”斯内普教授的余威尚在,尽管奥罗拉性格温和模样清秀,但是对她表露好感的男生几乎没有。 不过这样反而合她的意了。 比起活力四射的同学,她就悠闲得像个躺在摇摇椅上晒太阳的老年人。这么看来,她能跟萨拉查这个活了一千多年的日记本互掐好吧,其实是萨拉查单方面的碾压到一起,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啊。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要么就是我在做梦。”奥罗拉咕哝着说,叼着小鱼干把视线毫无聚焦地投向茂密森林的边缘。 雷古勒斯愣了一下,“你有这种感觉”就像他也有一样。 这时,一个低沉华丽的嗓音阴森森地在一旁响起:“也许适量地增加你的作业量能帮助你回到现实” 奥罗拉一抖,手里的小鱼干掉了一地。半人鱼叫了一声,抓起地上的小鱼干,扑通一声跳进水里,留下一湖透明而微微带着水绿色的涟漪。 “斯内普教授。”小姑娘扯开一个笑容,回头,果然看到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正站在背后,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着这两个人,继续说,“好巧啊。” 对方没动,站姿挺拔得像雕塑一样看着他们。雷古勒斯收回被小女孩握着的手,起身朝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两个都不会什么客套寒暄的成年人,一个正在试图琢磨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的被增加作业量的小女孩,空气诡异的安静。 直到贝芙莉和邓布利多的出现,僵局才得以打破。 “看起来我们错过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校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奥罗拉迟疑了一下:“因为户外空气清新”斯内普瞥了她一眼。 邓布利多了然一笑,“确实是。多呼吸新鲜空气有利于心情舒畅。”所以话题废往往还是要跟校长这样不动如山的人才能聊得下去,不管你选择了一个多么扯淡的开头,他都能保持着从容得体的态度跟你一起瞎扯下去。 一点都不尴尬,多好。 “为什么不去其他学生一起呢”邓布利多推推眼镜,朝刚刚来的方向扬了扬脸,“他们好像聚在一起讨论得很热闹,说不定会有你们感兴趣的话题。” “呃。”奥罗拉抱起背包,小心翼翼地看了斯内普一眼,发现对方没有要再说关于作业的事,立刻窜出去拉起贝芙莉的手,朝邓布利多挥手告别,“您说得对,我们这就去。” “啊,果然还是充满活力的小孩子最不缺快乐了。”邓布利多挥挥手,无限感慨。 斯内普看着两个小孩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处,速度快得像在逃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陋居 离圣诞节还有三天的那个下午,天空正在零星飘着雪,也是孩子们最惬意的周末。比尔韦斯莱特意来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找了奥罗拉,邀请她和沃克斯一起去他家过圣诞节。 他前两天就已经写信告诉父母会带两个朋友回去,并且征得了他们的同意,而韦斯莱先生则对沃克斯制作的那些机械小玩意儿充满兴趣。 原本比尔也邀请了贝芙莉,可惜她因为一些家里的事奥罗拉猜测是雷古勒斯的原因不得不回去,因此只能婉拒比尔的邀请。 出发的那天是圣诞节的前两天,下午最后一堂草药学考试结束以后,奥罗拉回到寝室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一件学院统一发的呢料斗篷,黄黑色的围巾,萨拉查的日记,黑猫布莱特和伪装成头绳状的茶卷。 布莱特一路都保持着高贵优雅的谨慎姿态,坚决不肯和奥罗拉的手工布包接近一寸。甚至在途中,当因为火车剧烈摇晃的缘故,奥罗拉的布包从车厢墙壁上的挂钩上掉下来,日记露出被银色金属镶嵌的一角的时候,布莱特想都没想就惨叫一声,浑身炸毛着弹跳进了沃克斯的怀里,顺便打翻了沃克斯手里的一盒比比多味豆。 比尔伸手挠了挠缩在沃克斯怀里面目呆滞的黑猫,看着奥罗拉打趣着说道:“你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能把布莱特吓成这样的” 奥罗拉一边慢慢剥着甘草魔棒的外壳,一边面不改色地把萨拉查的日记塞回围巾里,回答:“可能是我上次把它用这个袋子装起来又挂在床头一晚上,所以它心理阴影有点大吧。” 人生总是需要一点善意的谎言来作为缓和剂的,不然奥罗拉完全能够想象,如果她实话实说,炸毛和满脸呆滞的就不只是布莱特一只猫了。 火车轰隆隆地穿过重重叠叠的温带森林,大片的湿冷灰蓝色从远处的山峦轮廓里蔓延出来,融化在雾气里漂浮得到处都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有一种被泡在一个温柔绵长的梦境里的感觉。火车车身的红色在这样压抑而实质性的冷色调里,变得像个脆弱鲜艳的幽灵,一路破开那些过分阴郁冷淡的色彩朝前冲去。 到达韦斯莱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色是几乎要垮塌下来那样的阴暗晦涩。 韦斯莱先生因为临时被魔法部叫去处理一些事情,因此没来得及在车站接他们。而莫丽韦斯莱太太又疲于应付年纪尚幼却活力十足的双胞胎和其他孩子们,作为韦斯莱家孩子老大的比尔因此主动当起了这趟旅游的向导。 在巫师界,你可能很容易能找到信仰纯血或者本身就是纯血的巫师家族。但是在本身就是纯血的情况下,还能对麻瓜如此友好的家庭,韦斯莱绝对是唯一的一个。 与他们那种和其他纯血巫师比起来,显得十分格格不入的观念一样,他们住的地方看起来也很奇特。奥罗拉觉得这幢建筑能够存在就是对魔法神奇之处的伟大见证,如果不是这样,这幢看起来已经完全违反建筑学常理的屋子,一定不会这么摇摇欲坠又安稳无比地存在于这里。 进到韦斯莱家以后,尽管第一个回复比尔的人是韦斯莱太太,但是第一个冲出来的却是比尔的弟弟查理韦斯莱。他有着韦斯莱家标志性的红色蓬松头发,身上穿着一件莫丽给他做的火龙睡衣,摇着衣服后面的大尾巴模仿着火龙的攀爬动作,夸张地展现着他的仿生派行为艺术。 比尔, “比尔,欢迎回家。”查理丝毫没有察觉到外人的存在,继续沉溺在他的火龙世界里,大尾巴摇得更欢乐了,矮脚桌上的积木玩具和照片全都被撞得摇摇晃晃,“再过半年我也能去霍格沃茨上学了,到时候我就能离我的梦想更进一步了” “总有一天我会有一条龙的”小男孩跳上藤椅,模仿着火龙喷火的样子,一嗓子嚎叫出声。趴在楼上栏杆处的珀西相当不客气地反手一个抱枕给他扔了下去,正中红心。 “有客人来了。”珀西在查理炸毛以前提醒到。 查理回头,看到了一脸无奈的自家大哥,和一个有着金棕色眸子正在努力憋笑的陌生男孩,以及一个发色清朦美丽如初晨阳光的女孩。 她小巧的脸孔被黄黑色的围巾遮掩了大半,暖棕色的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看起来像是正在无声的微笑。一只样貌奇特的神奇生物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坐在女孩的肩膀上,她淡金色的长发一下子散开,有些凌乱地垂摆下来,怀里的黑猫好奇地伸出粉色的舌头去舔那些发梢。 察觉到对方的打量,奥罗拉把遮住脸的围巾拉下来,抱起布莱特给他打了声招呼:“你好,火龙韦斯莱先生,圣诞快乐。” 查理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后慢慢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就跟逃命一样噔噔噔跑上了二楼,拐角的时候被自己身后的大尾巴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等到他手忙脚乱地稳住身体后,继续朝上跑,很快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关门声传来。 奥罗拉抱着布莱特,看着查理逃跑的背影,有点愣:“我做了什么吗” “没事。”比尔狡黠地眨眨眼,走到桌前拿了一个青枣丢给沃克斯,又将一碗还沾着水珠的新鲜车厘子递给奥罗拉,“他就是忘了今天家里会来客人而已。” “比尔,亲爱的。”莫丽这时终于从哇哇大哭的金妮和笨手笨脚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妹妹的罗恩身边抽空出来,拥抱了自己的孩子,亲吻了他的额头,“在学校的生活怎么样噢,他们就是你说的朋友们吗” “韦斯莱太太您好。” “两个小可爱还在等什么,快把东西放下吧。比尔,你带他们去房间,晚餐很快就好。” 奥罗拉的房间在三楼,和沃克斯的房间挨在一起,阳台也是连在一起的,视角很好。站在阳台上的时候,能看到覆盖着苍茫大雪的原野,稀稀落落的房屋,再往外就是已经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森林了。 晚餐是莫丽亲手准备的,十分丰富,没有家养小精灵做的那么精致,但是却多了一份温馨的味道,让人更有食欲。 餐桌上,后来加入的亚瑟和沃克斯关于麻瓜世界和机械设施的讨论就没有停止过。尽管两个人的年龄看起来完全是父子,但是交谈起来更像朋友那样随意畅快。 谢瓦利埃家族的机械天分让沃克斯对于很多亚瑟搞不懂,但又很感兴趣的东西都非常精通。比尔将开学时沃克斯送给他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亚瑟很高兴地邀请沃克斯给他们都演示一遍。 这里不是霍格沃茨,那些被麻瓜的精巧设计和智慧创造而生的生命力,在失去了学校魔法的影响后,再次充满着每一件电子设备。 乔治和弗雷德对那只可以遥控的机械狗很感兴趣,两个小孩子拉扯着去追着那只小狗,然后对下一次玩耍权的先后顺序起了争执,双双摔倒在厚实的雪地里。 “噢,天哪你们两个,赶紧给我起来”莫丽单手抱着金妮,另一只手牵着年纪更小的罗恩,朝两个在雪地里打滚的孩子叫喊着,眉毛几乎气到竖起来。 两个小孩利落地爬起来,相互拍了拍对方身上的雪,朝母亲做了个鬼脸,继续追着那只会动会叫的小狗。 相比起其他人,查理的兴趣显然在茶卷的身上。 “我只在书上看到过。”查理谨慎地看着那只坐在小姑娘肩膀上,把那些淡金色的头发当成被子一样裹着的小东西,“你把它从小养大的吗” “不是。”奥罗拉伸手,茶卷跳到她的手心上,头顶的两片叶子欢快地抖动着,“我在学校的禁林里遇到它的,然后它就一直跟着我了。” “它不咬你吗” “噢,并没有。我想是因为我对应付神奇动物还算有一套的关系。” “你看了很多书我是说,比如纽特的书。” “老实说还真的没有,至少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多。”奥罗拉摇摇头,然后轻轻捏住茶卷的瘦长手指晃了晃,“我想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才不是运气好。”比尔回头,笑盈盈地看着奥罗拉说道,“你有着和纽特一样的天赋,这太酷了不是吗听说只要你和斯内普教授一起去禁林,他能省三分之二的时间。” “谢谢你帮我找出了一个可以安慰我为什么总是被关禁闭的原因。”奥罗拉回之以笑容。 查理看起来惊呆了,然后很快的,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一种崇拜和期待,明亮的蓝眼珠亮晶晶的,仿佛有萤火虫在眼里闪烁,“那你能应付地精吗我是说,它们并不凶,甚至还有点傻,但是它们实在不受人欢迎。花园里实在太多了。” 奥罗拉挠挠头,诚实地问道:“什么是地精”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伸手拉了拉奥罗拉的衣袖,“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 趁着亚瑟还在和沃克斯讨论麻瓜们如何利用电力和计算机实现机械全自动,莫丽又抱着金妮一路去追回跑得越来越远的乔治和弗雷德,比尔和珀西正在照看着罗恩,查理和奥罗拉飞快地溜到了韦斯莱家的花园里。 然后,奥罗拉第一次见到了地精。 而且就像查理说的一样,它们小小的,非常傻乎乎。茶卷对这群小东西很有兴趣,跳进草丛里没一会儿,地精们就被这只精力旺盛的护树罗锅弄得一边乱叫一边四下里逃难似地跑出来。奥罗拉伸手一抓,将三四只地精捏在手里好奇地观察着它们。 最后她得出结论:“它们挺可爱的。”如果能捏起来更肉感一点就更可爱了。 查理惊奇地看了她一眼,显然对此抱有相反意见,“它们可是会咬人的。”不过他很快发现这些地精在奥罗拉手里只是拼命挣扎和乱叫,并没有要咬她的意思。 “真神奇。”他凑近那些小东西,然后惊异地看着奥罗拉,“它们一般这时候都会咬人的,虽然不太痛。看来比尔说得没错,你有和纽特一样的天赋。”然后,小男孩又兴奋起来,“你见过龙吗那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生物就是它们很不容易被驯服,你说不定能够做到。” 奥罗拉耸耸肩,笑得有点无奈,“我没见过。事实上很多魔法生物我都没见过,我从小是在麻瓜世界长大的。不过要我说,你别对我期望太高,我可达不到纽特那样的水平。到时候如果有龙来追我们,我会跑得比谁都快的。” “你一定要去见一次龙你会迷上它们的,它们实在太漂亮了”查理说着,跳起来拍拍棉衣上的碎雪,开心地伸手朝奥罗拉比划,“你难道不想像纽特那样走遍全世界,去看看所有的神奇生物吗他的一生多传奇啊既然你和他这么像,这对你来说不会太困难的。”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龙啊”奥罗拉被对方那种勃发明亮的热情感染,伸手让茶卷顺着自己的手臂一路爬到肩膀,缩在围巾的缝隙里,看着这个手舞足蹈的小男孩有些好奇地问道。 查理抓了抓自己的红头发,像是有些苦恼该怎么说,解释得很笨拙:“我说不太上来,不过我想我是喜欢它们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你知道的,它们不容易被亲近和驯服,每一个品种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可以独自飞到很远的地方。只要你看着它们飞,就能感觉充满了希望。” 奥罗拉认真看了他好一会儿,牵开一个温和的微笑,“你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零星的雪花开始温柔无比地飘落下来,一朵一朵绽开在肩膀和发梢上。冬夜里的气温降得更低。 “再过一天就是圣诞节了。明天妈妈和比尔会去对角巷买礼物,你和沃克斯要去吗” 礼物啊。 奥罗拉忽然想起去年圣诞节收到的那封只有两个单词的信,脑海里没来由地浮现出斯内普的样子。 他一年四季都只穿黑色,脸色总是很病态的苍白,身上永远带着一股微苦的魔药味,像是某些提神用的药剂会有的味道。奥罗拉去过斯内普的办公室很多次,他手边的茶杯里永远一杯是茶,一杯是色泽诡异的魔药。 可是魔药只能消除身体上的疲惫感,并不能让疲倦状态真的消失,起的是一个掩盖作用而已。 这人的生活习惯绝对乱得一团糟。 “嗯,去啊。我也正好要去看看,买点礼物。”她回答。 第一年都送了礼物,第二年不送好像不太好吧 奥罗拉这么想着,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非常官方的理由。 回到房间,她把萨拉查的日记从自己那堆衣物里拯救出来,翻开。 看到那条蛇一如既往地在纸页上优雅游动后,奥罗拉提笔写到:“快到圣诞节啦,斯莱特林先生。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我不讲圣诞老人的故事,其他随意。”萨拉查懒洋洋地回复。 “我想问,有没有什么安神效果特别好的办法。” 萨拉查扬起头意味不明地打量了她一眼,细长的尾巴尖一晃,大片字体纷繁绽开,“考虑到你的魔药天赋,已经有一大半的办法被处决了。你去魔法草药店看下吧,你说洋甘菊,对方就知道怎么给你配了。泡水或者药剂的形式都有。不过这些都是用来缓和而已,小孩子别一天到晚想东想西,很容易未老先衰的。”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有没有那种直接放在桌上就有用的” 萨拉查的尾巴顿了顿,然后半敛着蛇眼端详了奥罗拉一会儿,吐着信子:“看来是我搞错了,你是拿来送人的” “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方便。”他不是蛇吗什么时候变成蛔虫了 “不说就算了。”萨拉查一脸让人脊背发凉的“友善”表情,“你说的那种方法也有,就是麻烦了点。你得自己把材料拿回来,然后把它们的药性用魔法处理提纯,再储存在一样东西上。” “什么东西都可以吗” “你要送花也可以,一个保鲜咒的问题而已。” “这就算了吧。”自从这前半学期以后,她已经对送花有恐惧感了。何况一个礼节性的圣诞礼物,花这种东西实在很不合适。反正明天都要去对角巷,到时候再看吧。 这么想着,她和萨拉查再闲聊了几句后,照例和对方说了晚安,亲吻了茶卷和布莱特。小东西们一起爬上床,挤成一团取暖。 雪还在洋洋洒洒地下,洁白悠长得像个无暇的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袖扣 圣诞节的前一天,浅薄到近乎虚幻的阳光落满昨晚铺垫成海的白雪,细致璀璨的金色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发光。 奥罗拉起床后,照例和萨拉查说了早安,然后下楼帮助莫丽做好了所有人的早餐,顺便学会了如何做好一份家庭手工糖果。她看着在莫丽的指导下渐渐成型的鲜奶油果酱夹心糖,一下子就确定了要送给邓布利多教授的圣诞礼物。 吃完饭后,莫丽从橱柜底部拿出了一小桶灰绿色的粉末,朝几个孩子招呼着说道:“来吧孩子们,抓一把飞路粉,我们很快就能到对角巷了。比尔,你先去,在壁炉那头等着奥罗拉和沃克斯。” 然后,她拍拍奥罗拉的头,安慰着说,“别担心亲爱的,你不会迷路的,飞路粉非常快的。” 事实证明,确实很快,而且还充满了不可控的随机性。 奥罗拉不知道飞路粉到底是怎么操作的,至少当她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来不停旋转,又狠狠往下砸的时候,她完全抽不出思绪去思考这个问题。 紧接着,她从一个壁炉里摔了出来,脸着地的那种。一股熟悉的草药香气钻进了鼻腔,闻起来像是迷迭香和薰衣草的味道。 还好,没有真的丢脸到吐出来,就是眩晕得厉害,要么就是周围所有的东西都被施了蹦跳咒,一刻也不肯安分地在自己眼前跳来跳去。 奥罗拉在确信自己一定是错过了比尔和沃克斯所在的壁炉的同时,欣慰地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自己料想之中的煤灰。她猜,这个壁炉的主人应该是相当爱干净。 这时,一个含着笑的声音传过来,带着被烟熏过的颗粒感和沙哑质地:“哦,小家伙,快起来。第一次用飞路粉感觉还好吧,嗯没问题吗” 奥罗拉抬头,看到一个戴着毡毛帽裹着灰色围巾的老妇人正在朝她走过来。她将满手的草药汁液随手擦在围裙上,伸手把奥罗拉扶了起来。 奥罗拉甩了甩头,让视线里的扭曲模糊渐渐稳定,重影纷纷散开,清澈回到眼里:“抱歉,我好像走错地方了。请问这里是” “这里是对角巷里连入了飞路网的店铺之一,草药店。”老妇人回答,顺便指了指身后的一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魔法植物。被施了咒语的剪刀和切割机正在欢快地工作,将那些植物一株一株地剔除干枯部分并且切断。 奥罗拉眨眨眼,听到对角巷这个地名后让她安心了不少,至少她不用满世界去找沃克斯他们了。想到这里后,她抿了抿嘴唇,“也不算,我本来就是要来这里的。”“那你需要点什么呢”店主微笑着问道。 “洋甘菊。”奥罗拉下意识地说道。对方了然地点头,“安神用的。” “是的。” “药剂还是泡茶” “我直接带回去吧。” “那你等我一下。” 说完,店主转身去拿那些已经粗加工好的洋甘菊和其他魔法草药,奥罗拉则被那堆放在木柜旁铅桶里的还带着露水的茂盛小苍兰给吸引过去了。鹅黄色的花心,花瓣舒展到边缘的时候,那种鲜嫩的色彩却越来越朦胧清透,花朵香气馥郁。 这时,趁着假期出来购置魔药原料的斯莱特林院长刚好走进店铺,一眼就看到蹲在那桶温柔灿烂的小苍兰面前的小姑娘。 她是真的个子娇小,蹲在地上的时候,围在脖颈上的长围巾几乎拖到脚边。一头没有任何装点的长发略微凌乱地铺散在她的肩膀上,和她面前那堆蓬勃明艳的花朵在色泽上有着惊人的相似。 斯内普牵动了一下嘴角,“菲尔德小姐。真让人意外。” 过分悦耳而没什么人情味的声音滑进耳朵里,流畅如冬夜里穿过森林的冰凉河水,飘满霜花。让罗拉被莫名其妙的寒意冻得微微打了个抖,然后转头看着对方,温和微笑,“斯内普教授,您好。” “我听说你去韦斯莱家过圣诞了。” “是的,他们呃。”奥罗拉的眼神飘动了一下,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然后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在别的地方,忙着选圣诞礼物。” 斯内普眉毛一挑,扯出一抹看起来冷冰冰的笑容挂在嘴角,拆穿着说道:“所以你就一个人来了草药店,打算临时补救一下你糟糕的方向感” 已经被蛇祖萨拉查的剧毒锤炼得百毒不侵的奥罗拉依旧笑容温婉可爱,点点头很乖巧地顺着斯内普的话回答道:“对啊,挣扎一下总比不挣扎好。不过正好我也想来这里买点东西回去,一举两得。” 斯内普听完,把唇边那抹和友善温暖这个词怎么看都没有关系的笑容抿了下去。对方那种软绵绵的态度让他有种微妙的感觉,因为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是在说好,很无所谓的样子。 像她这个年纪,和她同龄的小孩子几乎都聒噪讨厌得像一群刚被放出笼的巨怪一样。她这个样子,说真的,真不像个十二岁的小孩子。 “是斯内普教授吗”店主一边利落地将手里的草药打包,一边关上抽屉朝两个人走过来,“您的信我两天前已经收到了,您要的东西也准备好了。请稍等一下。” 说着,她很快将另一包打包好的草药从橱柜里拿出来,再将手里的草药交给各自的主人,收了钱。奥罗拉抱着怀里的草药,辨认了一下都有哪些种类,抬头的时候,眼神不经意间擦过斯内普递钱出去的手黑色外套下的白衬衫的袖扣掉了,只剩一截线头还留在衣服上。 “您的”她刚说了一个词,然后在对方的视线里迅速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团团绽放的洋甘菊和其他绿色叶片从羊皮纸的一角舒展出来,女孩的温和笑容牵开在嫩黄色花朵背后:“提前祝您圣诞快乐,教授。我先去找我的朋友们了。” 说完,她轻快地推开店铺的门,迅速消失在了各式各样的人群和飘扬雪花里。 斯内普收回了视线。 路过一家位于对角巷中部的巫师礼品店的时候,奥罗拉看到了正在门口着急张望的比尔和沃克斯。 她高兴地朝他们挥手,“嘿沃克斯,比尔,我在这儿” 沃克斯的样子看起来终于松一口气,从人群里挤到奥罗拉面前,打量了一下对方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你去到哪儿了亚瑟说你有可能被弄到英国的任何一个地方去,差点吓死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找。” “没事啦,我这么擅长迷路的人,总能找回来的。”奥罗拉安慰性地拍拍对方的肩头,一手的冰凉雪花,“话说,莫丽他们在哪儿” “他们都在找你,也是刚到不久。”比尔说着,凑上去看了看奥罗拉手里的东西,“你去了草药店啊” 奥罗拉扒拉了一下刘海上的碎雪,耸耸肩,有点无奈地说:“确切的说是飞路粉把我带去了草药店。幸运的是那家店的壁炉很干净,我现在没事了,去找莫丽他们吧。” 比尔伸手拦了她一下,解释道:“不用,他们现在估计在哪儿找你都不一定。我们约好了半个小时以后,不管找没找到你都在这家礼品店门口集合想办法,现在就快到时间了。” “呃,真是抱歉。” “你还算好的了。查理第一次用飞路粉的时候,直接去了爱丁堡的一个地方,我们全家找了他一整天才找到。” “那听起来挺惨的”沃克斯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相当惨。”比尔戏谑地笑着,“他被吓得哇哇大哭,回来的时候连说话都不利索。” 三个孩子在礼品店门口闲聊着等了一会儿,很快等到了焦急万分的韦斯莱夫妇。莫丽看到奥罗拉的一瞬间,脸上的凝重表情立刻轻松了,紧紧拥抱了她,“天哪亲爱的,比尔说你不在的时候,大家都吓死了。你还好吗你被弄到哪里去了” “对角巷的草药店。”奥罗拉回答,“我很好,莫丽。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我们正准备去店里选礼物,一起进来看看吧。” 这时,乔治和弗雷德一左一右地把查理夹在中间,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同样的揶揄表情,吊着嗓子学夸张戏剧里的小姑娘:“噢可怜的奥罗拉回来了,我们的小查理终于不用再担心了,欢喜结局” 查理几乎被气到跳起来,一手一个要去揪他们的耳朵,却被双胞胎灵巧地躲开,一路咯咯地笑着钻进店里。 “怎么回事”奥罗拉莫名其妙地看着沃克斯。没等他回答,比尔闭着一只眼睛朝奥罗拉歪歪头,笑容不变:“刚刚你不见了,查理的反应比沃克斯还大。” “啊”奥罗拉愣了一下,对他的话有点转不过弯。沃克斯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的室友。比尔哈哈大笑着揉了一把奥罗拉的头,“进去再说。” 这家店是对角巷里最大的一家礼品店了。礼物样式从传统正式到整蛊搞怪都有。店铺的布置也很别具一格,外观上大范围地采用了被漆黑的木框和透明玻璃的设计,玻璃上贴着古怪姐妹的最新海报和装饰用的黑胶唱片。 店里面分为三层,奥罗拉和沃克斯先在第一层逛,莫丽他们则去了第二层。 奥罗拉在里面逛了好一阵,最终买下了一对黑色的袖扣和一些其他的礼品。袖扣的样式很简单,通体漆黑,边缘被一道细细的金色金属包裹,纯净到起不了一丝波澜和杂质的漆黑像极了某个人的眼睛。 她几乎是在看到这对袖扣的一瞬间,就想起了那双在自己刚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时候,在自己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眼睛。也是这样漆黑,和斯内普的眼睛很相像。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奥罗拉的冷汗都出来了。然后她安慰自己别太胡思乱想,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那个梦了,记错了也不是不可能。这么想着,她付完了钱,将那对袖扣放进了洋甘菊花束里。 回到韦斯莱家后,莫丽将所有的食材都放进了厨房里,乔治和弗雷德缠着沃克斯想让他教他们如何控制那只机械电子狗,奥罗拉则把买回来的草药和礼物都放到桌上,然后下楼去帮莫丽准备晚饭。 吃完饭后,她回到房间里,开始按照萨拉查说的一步一步做,将草药的药性通过魔法提纯和转移到袖扣上。她试了很多次,最后都效果一般,只得认命地放弃,乖乖把草药进行干燥处理然后切碎装成可以泡茶用的茶包,再附赠一对袖扣。 “其实也不算太差,这个魔咒本来就比较复杂。”蛇祖安慰到。 奥罗拉看着日记本上的优美字体简直惊呆了。 萨拉查竟然人性未泯 她突然眼眶一热就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紧接着,蛇祖继续写到,“至少比我想象的好。” “”奥罗拉的感动开始逐渐缩水。 “我还以为你光让它起作用就要花半天时间。” 字体还在蔓延,奥罗拉的感动进一步缩水。 “我还想问问你买了多少个用来备用,没想到你居然没有用这个魔咒把你买的礼物炸开。” “”奥罗拉的感动就这么彻底再见了。 羊皮纸上的毒蛇悠闲得让人胃痛。萨拉查半敛着黄金一样灿烂的竖瞳看着坐在地上,握着魔杖的手臂开始微微颤抖的小女孩,吐了吐信子,“别气馁,你还有救。”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您这一千多年来这么无聊了。” 萨拉查眯着眼睛等着她说下去。 “上一个跟你聊天的人是多久以后被气死的”奥罗拉发誓,这个问题只是单纯的学术讨论。 “”萨拉查沉吟了一下,答,“你确实比他们强多了。” “谢谢您承认我生命力顽强。” “傻人有傻福,应该的。” “” 奥罗拉再次后悔为什么当初选择了森林里那条通往翻倒巷的路,从此她的人生就灰暗下来了。 萨拉查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当然也找不到男朋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愿望 圣诞节来临的那天,天气不算太好。刚起床,呼吸间都是在低温里氤氲成的白气。温差把房间里的暖气都铺开雾化在窗玻璃上,白雪落满窗棂边框,像孢子抽出的密集菌丝那样,毛绒绒的一圈装饰在外面。 奥罗拉掀开被子换好衣服,把赫奇帕奇学院的斗篷和围巾紧紧裹着在身上,脚尖勾着鞋子连蹦带跳地穿好,趴到窗户边去看远处已经被大雪掩盖得模糊不清的深绿色森林。韦斯莱家的双胞胎正在房屋外面你追我赶地打扫积雪,这是莫丽对他们一大早起来就闯祸的小小惩罚。 但是说实话,这对他们来说显然不是惩罚,更像是一种乐趣。楼下的空地里很快就爆发了一场雪球大战,双方势均力敌,厮杀得难舍难分。 楼下传来一阵流畅温柔的音乐声,是爱迪特皮雅芙的玫瑰人生,萨克斯的撩人深沉调子和歌手娓娓道来的迷人嗓音在空气里弥漫得悠长又悠长。 声音来源于沃克斯送给亚瑟的圣诞节礼物,一台出产自麻瓜世界的老式留声机,一张玫瑰人生的唱片。唱针一放上去,完美音乐陡然倾泻而出。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这是这个假期以来,亚瑟说得最多的话。短短一个假期,沃克斯和亚瑟的关系好得连比尔都目瞪口呆。 雪花还在飘零,沃克斯的猫头鹰从外面带着两个包裹飞快地飞了回来。很快,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和沃克斯的声音:“奥罗拉,你醒了吗有你的包裹。” 是莱姆斯卢平寄过来的。 奥罗拉很快将回礼和之前写的信交给黑斯廷斯带了回去,然后拆开随着包裹一起寄过来的信件阅读。上面写着莱姆斯最近一段时间的近况,虽然一直不算太好但是已经渐渐有了转机。等到奥罗拉三年级开学的时候,莱姆斯大概会在邓布利多的帮助下,在霍格莫德村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你在三年级的时候就能获准在周末的时候来到霍格莫德,你会喜欢这里的。等我彻底定下来以后会再给你写信,希望你在学校一切安好。” “怎么样莱姆斯还好吗”沃克斯好奇地看着奥罗拉问。“我们三年级的时候不是可以去霍格莫德村了”奥罗拉笑着甩了甩那张写满端正字体的信纸,“莱姆斯在那个时候应该也能在霍格莫德村找到一份工作,这样我们周末就能去找他啦” “那真是太好了” 这时,布莱特忽然从房间里悄无声息地窜了出去,很快引起一阵不小的动静从走廊另一边传过来。年幼的罗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头发,穿着一件花哨无比而且显然不是他的尺寸的旧棉睡衣,一路追着布莱特和一只田鼠跑过来。 “斑斑”罗恩一边跑一边叫,“斑斑你快回来” 田鼠被布莱特追得上蹿下跳,偶尔被挠一爪子还发出吱吱的尖叫声,朝各种可能的缝隙里拼命钻进去。 “布莱特”奥罗拉拦在黑猫面前,不让它去追那只田鼠,“它是罗恩的宠物,不是你的早餐。你饿了吗我们下楼去吧” 大概猫天生就是对老鼠有一种执念的,被奥罗拉抱在怀里后,布莱特还不死心地想去抓那只缩在罗恩怀里的肥硕田鼠。 “真抱歉罗恩,布莱特可能是饿了。”奥罗拉歉意地看着小男孩。对方摆摆手示意没关系,把斑斑揣进宽大的睡衣口袋里,抓了抓头发说:“没事没事,这只是怎么说天性。对,就是天性。斑斑长得太胖了,大概所有猫都会喜欢的。” “那我先下去啦,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奥罗拉抱着布莱特轻快下了楼,喂了它一些东西,然后转身到厨房里洗干净手,帮助莫丽准备早饭。这几天下来,她和莫丽相处得很好,对方一直在惆怅要是没有了奥罗拉在旁边帮忙,自己一定会很不习惯。 莫丽是个典型的格兰芬多,热情友善,喜欢把所有心思花在如何装扮家里和研究菜式上。她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奥罗拉要做的就是安静聆听然后时不时回以几句带着幽默风味的感想。 早餐吃完以后,奥罗拉借了韦斯莱家的猫头鹰,将昨天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出去。有给邓布利多教授的手工糖,因为他在万圣节的时候也送了一盒糖给自己,虽然大部分都被奥罗拉分出去了。 还有就是给斯内普的圣诞礼物。 和去年一样,她用白色的礼盒将东西包好,扎上一条金色的丝带,附赠一支盛开的小苍兰在上面。 然后,她走到门外,等着猫头鹰回来带走这最后的一份礼物。 乔治和弗雷德朝奥罗拉打了招呼,激烈的雪仗厮杀还在继续,留声机里的音乐也还在继续。有微弱到近乎虚幻的阳光从沉甸湿冷的云层背后探出头来,温柔迷蒙地洒落在雪地上,晕开一层朦胧的淡金色,丝绒一样的细腻质感。 “他的亲吻停留在我的眼角,一抹笑意掠过他的唇边。”皮雅芙的浪漫嗓音化开在空气里,整个世界都是如此美好而温暖。 “这就是他最真切的形象,这个男人,我属于他。” “当他拥我入怀,我能看到我如同玫瑰般的浪漫人生。”奥罗拉轻轻跟着留声机里的音乐哼唱,心情无比的轻松。 遥远的地方,一声尖利的猫头鹰叫声传来。奥罗拉站起来朝它挥手,举高手里素色无暇的礼盒,细小的雪花结晶和阳光一起扑落进她的视线里。 “爱的夜色永不终结,幸福悠然替代长夜烦恼全部消弭,幸福一直到生命终结。” 猫头鹰叼走了小女孩手里的礼物盒子,扑棱着翅膀朝霍格沃茨的方向飞去。奥罗拉看着很快消失在视野里的猫头鹰,无意识地和皮雅芙一起唱出了歌词的最后一句: “我看见玫瑰色的人生。” 玫瑰人生,圣诞快乐。 在圣诞节这天去看望雷古勒斯对于斯内普来说,绝对可以毁掉他一整天的心情,但是显然邓布利多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这也难怪为什么当贝芙莉打开门后,就能看见一脸阳光明媚的邓布利多和一脸乌云密布的斯内普。 看到小女孩惊讶的神情,邓布利多笑呵呵地伸手在她耳后打了一个响指,凭空变出一个礼盒在手上拿到她面前:“圣诞快乐,贝芙莉。” “圣圣诞快乐,教授。”贝芙莉接过礼盒,侧身让他们进来,“雷古勒斯好一些了,至少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一整天有一半时间都在昏睡。谢谢您,院长。” 斯内普抿出一个笑容,配合着他此刻的糟糕脸色的时候,看起来格外杀气腾腾。 说真的,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太不和谐了,一个像盛夏一个像凛冬。 检查工作并不复杂,雷古勒斯的情况和斯内普设想的一样,正在慢慢好转,但是他的记忆缺失问题很棘手。偏偏这个问题是最重要的。 斯内普留下了新熬制的魔药作为圣诞礼物,皮笑肉不笑地祝对方圣诞快乐,那表情和语气说得像要去抄了谁的家。雷古勒斯谨慎地点头,接受了对方阴风阵阵的祝福,送他们一直到院子外面。 “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们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你恢复记忆。”邓布利多游刃有余地在一堆话少的人里担当着话题开发者的角色,这对他来说似乎十分容易,“这段时间你先安心养病,我们会抽空来拜访你的。” “谢谢您,教授。很感谢您和斯内普教授的帮助,真的。”雷古勒斯轻轻地说道,深灰色的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神采。他身上的冬衣对他过分瘦弱的身形来说显得太过有负担,邓布利多亲和地拍拍他的肩膀的时候,手心底下都感觉不到他的肩骨形状。 这孩子真是瘦削得吓人。他想。 回到霍格沃茨以后,斯内普原本想告辞回到地窖办公室,却被邓布利多抢了先:“今天是圣诞节啊,要不一起去走走吧。一年里除了暑假,就只有这个时候的霍格沃茨几乎见不到什么学生了,安静极了。” 斯内普的脸颊因为咬牙的动作而滚动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同意了对方的提议。不为别的,就因为邓布利多说得对,现在难得的学生很少,所以整个城堡在他眼里非常美丽。 至于邓布利多是不是这么想的他就不知道了,但是斯内普很清楚,邓布利多一定猜出了他的想法。 两个人一起慢慢走朝学校山谷的吊桥处走去,白雪堆砌在森林里,把树木那种过分凝重的深色调掩盖下去,只留泛着朵朵透明浪花的绿色河流还在欢快地奔流不息。两岸的雪色剔透无暇到刺眼,仿佛平日里周围的那些色彩都被擦拭融化到了活泼的河水里似的。 “你觉得雷古勒斯的记忆有可能会恢复吗”邓布利多问,眼睛看着很远的地方,几乎找不到聚焦点。 斯内普回答得很干脆,就像他自己设想过很多次的那样,“先得让他的身体彻底摆脱那种干尸化,才有可能谈记忆的问题。” “阴尸的剧烈致变性毒素。”邓布利多接下去,“看起来雷古勒斯曾经到过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好在他足够幸运不是吗”斯内普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评价到。 “你刚刚说,他的恢复情况比预期要好,那么这个过程会很长吗”邓布利多忽然问。 “也许需要四五个月的时间。” 斯内普话音刚落,一阵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两个人同时抬头一看,就看见一只飞得摇摇晃晃的深灰褐色猫头鹰朝这里俯冲过来,爪子上抓着一个白色礼盒,正对着斯内普。 年轻的院长想都没想就皱着眉头朝旁边一闪,猫头鹰一个平沙落雁栽倒在吊桥上,大半个头埋进雪堆里,掉出去的礼物盒蹦跳了几下朝吊桥下面的深渊里坠落进去,被邓布利多用一个漂浮咒救了上来。 “噢是位美丽温柔的小姐送的啊。”邓布利多夸张而刻意地拖着欢快的尾音,让最后悠悠浮动上来一朵小苍兰平躺在手心,深邃的蓝眼睛从半月型眼镜上方看着斯内普,笑容慈爱到让人恶寒,“西弗勒斯,我相信这是给你的。” 说着,他用修长的手指捏住小苍兰的花枝轻轻晃动了一下,晕扩开一阵清淡怡人的芳香弥漫在冷冰冰的空气里。 “啊,多么年轻而充满生命力的花儿。”老校长无限感慨。 斯内普忍住丢枯萎咒的冲动,目光落在那朵颜色温柔的小苍兰上,微微顿了顿,下意识地猜测到了送礼的人。 邓布利多继续“慈爱”地看了看斯内普没什么表情的苍白脸孔,真诚地建议道:“你真的该好好调整你的作息时间了,西弗勒斯。年轻的放肆是要付出代价的,总有一天。” 说着,他把手里的小苍兰别回丝带系成的活结间,递给这位年轻的魔药大师。 斯内普接过去的动作非常快,告辞的动作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邓布利多挥挥手让他先走,自己还想继续留在这里看一会儿雪景。 真不明白。斯内普在心里颇为阴暗地想着,以邓布利多的年龄,他竟然能做到在用各种糖类对他自己狂轰滥炸的同时,还能一年都不去一次圣芒戈医院并且保持活蹦乱跳。 看起来他能和黑魔王正面抗衡不是没有原因的。 回到地窖后,斯内普将礼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手工制作茶包和一张洁白的卡片,还有一对袖扣。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果然只剩了一截空线头还在那里。 袖扣样式简洁无比而且意外地不让人讨厌。 斯内普抿起嘴唇,将那张卡片拿出来翻转一圈: “尊敬的教授,圣诞节快乐。 希望您不会反感手工制的安神茶。事实上我个人觉得它们的味道还不错,您可以考虑尝试一下。 祝您节日愉快。 您真诚的学生,奥罗拉菲尔德。” 晚饭过后,圣诞节最热闹的活动才开始。 雪已经彻底停了,用魔法漂浮在半空中的蜡烛朝地面撒下一层蜂蜜色的晕光。莫丽和亚瑟将桌子搬到了露天院子里,沃克斯和奥罗拉负责讲解麻瓜世界的种种小游戏的规则,然后大家立刻欢声笑语地玩在一起。 奥罗拉对家庭这个观念很淡薄,不管是在这个世界的经历还是自己原本的破碎记忆,都没有教会她家是什么样的。 但是她看着韦斯莱一家的样子,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家的概念。如果自己将来也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那么也要这样温馨欢快才行。 这时,查理提议大家说出自己的圣诞愿望,按照游戏规则,谁抽中谁就得当一次圣诞老人,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助对方实现这个愿望,不能做到的就罚唱歌。 大家一致赞成这个提议。 奥罗拉写下自己的圣诞愿望,然后揉皱纸条放进比尔拿过来的口袋里。等到所有人的愿望都放进去后,比尔使劲儿晃了晃口袋,笑着让每个人重新抽里面的纸团。 沃克斯抽到了亚瑟的纸条,上面写着希望能更多的了解麻瓜们的生活和发明。他随即邀请了亚瑟在任何双方都有空的时候来他家,他可以当免费的导游和百科全书。 比尔抽到了乔治和弗雷德的共同纸条,只得把自己上次在对角巷买到的一个会说话的骷髅头送给了他们。 亚瑟抽到了奥罗拉的纸条,满脸的哭笑不得因为奥罗拉的圣诞愿望是,希望她新学期的魔药课可以不要再踩线。 “这是福利,这样大家就一定能听到有人唱歌了。”奥罗拉笑眯眯地看着亚瑟。莫丽显然最高兴,因为她自从被求婚那一次以后就再也没听过亚瑟唱歌,“你这个愿望真是太棒了亲爱的” 小姑娘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最终,亚瑟磕磕绊绊地唱完了那首当初朝莫丽求婚的时候唱的英格兰民谣,莫丽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凑上去对准他的脸颊亲了一口。比尔很适时地一手一个捂住罗恩和金妮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乔治和弗雷德也吹起了轻佻欢快的口哨,然后是一阵哈哈大笑。 奥罗拉抽中的则是查理的纸条,上面写着他的愿望是能够见到真正的火龙,还能遇到一个和他一样喜欢火龙的好朋友。 小男孩的“好朋友”两个单词写得有些歪歪扭扭,好像在纠结什么一样。 奥罗拉想了一会儿,跳下凳子来到查理旁边,挨着他坐下,看着他认真地说,“你将来一定会见到龙的。而且,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你那位喜欢火龙的好朋友。” “噢”韦斯莱双子很默契的开始挤眉弄眼地拖长音。比尔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意味深长,看得沃克斯一阵胃痛:“你笑什么” “没什么。”比尔回答,“为查理交到一个好朋友而开心。这是兄长欣慰的笑容。”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是这样想的。”沃克斯怀疑地看着他,一脸不信。 这时,一声短促的猫头鹰叫声从头顶传来,紧接着,被羊皮纸包裹着的一个东西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奥罗拉和查理的中间,发出颇为响亮的声音。还好两个孩子反应很快,在它砸下来之前就躲开了,就是被吓了一跳。 “梅林,这只鸟真可怕。”罗恩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乔治好奇地凑上来,看着那个落满白雪的东西:“什么啊这是” “好像是本书”弗雷德将它捡起来,歪头看了看上面的卡片,“给,菲尔德。” “给你的。”他惊讶地递给奥罗拉。 奥罗拉愣了一下,接过来看了一眼卡片上的字迹,瞬间就猜到了是谁送的。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包裹居然这么厚,她还以为顶多像去年那样只有一封两个单词的信。 “是什么啊,奥罗拉谁寄给你的”沃克斯奇怪地问。按道理来说,亲近的人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单用姓氏的,可是如果关系十分疏远的话,好像也不会送礼物过来吧 “呃。我看一下。” 说着,她拆开外封的羊皮纸,露出里面的书籍封面,是一本有点旧的深绿色笔记本,里面的内容是关于整个第二学年的魔药学讲解的。看起来像本实用性非常高的课堂笔记。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硬卡片,墨水浓重,字迹隐忍圆滑而收尾锋利尖锐,“rry christas”。 “这是本魔药学笔记啊梅林”乔治不可思议地看着奥罗拉手上的笔记本,然后又看了看那堆纸条,“不是吧这么巧” “也许是梅林听见了我的祷告,终于显灵了吧。”奥罗拉眨眨眼,不慌不忙地回答,“毕竟我每次要考试之前,都会去学校里那个有他雕像的喷泉旁边许愿来着。” “你认真的吗” “当然。不过我有时候也会朝邓布利多教授的卡片许愿。”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蛇雕 假期结束之后,学校的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回来的那天正下着雪,气温低到即使已经裹上最厚的棉服也总感觉有湿透的冰冷水汽朝骨缝里钻,连活动一下都能听见关节间被磨碎的冰渣的声音。 大雪几乎把霍格沃茨埋藏起来,冷色调的深灰色天空下,只有禁林的深绿色还依旧凝重显眼。铺天盖地的密集苍白几乎要压垮这座古老的城堡。 隆冬季节的魔法学校,素白得像个干净温柔的梦。 自从奥罗拉在圣诞节收到那本魔药学课堂笔记后,她总算是摆脱了理论和实践两极分化的悲惨命运,从踩线能手进化成了她最满意的那种状态,不好不坏无功无过。 和奥罗拉的欣慰不一样,萨拉查在知道了即使是在有了那位传说中的“最年轻的魔药大师”的学生时代笔记,奥罗拉却也只能从踩线挣扎上来一小截以后,毫不吝啬自己的刻薄之词。 还好奥罗拉的心态很好,再加上这将近半年的相处让她早就习惯了萨拉查的尖锐。不然就凭这位创始人的说话方式,能把一般小女孩的自信心碾碎成分子。 新学期新开始。奥罗拉在发现自己终于不用踩线以后,用了很大力气来学魔药学,希望等到学年期末考核的时候都能保持这种充满安全感的状态。 但是奥罗拉薄弱在魔药的熬制操作上,这让她的补习在场地上受到很大的限制。如果她在图书馆挥舞坩埚,下一秒就能被平斯夫人丢到黑湖里去喂鱼。 这个难题困扰了她好几天,直到贝芙莉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城堡二楼,桃金娘的盥洗室。 她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顿时就对贝芙莉肃然起敬。然而比尔和沃克斯则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纷纷举手赞成。 “事实上那个地方除了魔药熬制以外,还是一个避难的绝佳地点。”比尔顶着奥罗拉活见鬼的眼神,面不改色地说到,“如果你被追到走投无路了,那么你躲进桃金娘的盥洗室里就一定能获救。敌方战斗人员最多蹲守一会儿就放弃了。” 奥罗拉吃完手里的最后一口三明治,眼神诡异地看着对方:“你别告诉我你进去过。桃金娘这个名字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生。” “事实上,进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比尔伸手搭上一旁假装望天的沃克斯的肩膀,把他朝自己这边一搂,手指使了点劲儿掐着对方,“就在今年的万圣节,不久前的事。那天你和斯内普教授去禁林了,我得说,你真的是躲过了一劫。你完全想象不到那天晚上的战况有多么惨烈。” “都躲进女厕所了,有多惨烈很难想象吗”贝芙莉轻描淡写地回答。沃克斯听完几乎吐血,“那是个意外,我就是眼睛一花没看清,所以才不小心进去了。” “理解。求生欲上来了都这样,人类的本能。”贝芙莉依旧面无表情,深褐色的眸子里波澜不惊。沃克斯顿时觉得自己被一把剑给从心扎到了肾。 所以分院是真的有科学道理可以考据的,同样一个学院的人,说话方式相像得就像被公式框套出来的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程度上的不同。 如果说贝芙莉还是一条刚破壳不久的小蛇,那斯内普估计就是一条刀枪不入的巨蟒了。至于萨拉查,他和人类这个界定范畴相冲突,不属于研究范围。 既然其他三个人都同意,奥罗拉也就将信将疑地决定和他们一起去那个从来没人敢去的女厕所看看。四个人的组合一路上引来了不少学生的侧目,大概是没见过相处得这么和谐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 毕竟有了上次两个学院在魁地奇赛场那一场堪称毫无人性的厮杀,其余人很有理由对于这个组合投来异样的眼光。而赫奇帕奇就不一样了,他们不管和谁比赛都不会伤了和气,因为他们很少会是赢的那一个。 从落满大雪的花园一路走进城堡内部,奥罗拉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所以,万圣节那天你们到底在躲什么这么凄惨。” “噢,没什么。”比尔轻快到有些欠揍地回答,“就是去年开始的那几个女孩子一直追着我们的小提琴王子而已,盛情难却啊,最后场面有点失控。” 沃克斯差点一个踉跄朝前栽过去,回头狠狠瞪了自己的室友一眼。 奥罗拉惊讶地问:“去年那几个这几个小孩子还挺执着。” 这话一出口,剩下的三个伙伴同时停下来看着奥罗拉,眼神古怪,“你也是小孩子。” “呃那个盥洗室在哪儿”她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这边。”贝芙莉伸直手臂,指着走廊的另一头。 封闭的走廊里除了墙上的烛光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光源,只有尽头的盥洗室里流淌出一地的灰蒙微光,覆盖在地上像一层薄膜似的,勉强够到第一盏烛光灯的灯影边缘。 比尔第一个走过去,谨慎地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回头看着奥罗拉“桃金娘现在好像不在,你先进去吧。”“那她在哪儿”奥罗拉一边慢慢走进去一边问。 “也许是马桶里,也许是天花板上。”沃克斯耸耸肩,“谁知道。” “她的样子吓人吗”奥罗拉又问,突然有点后悔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就进来了。如果对方长得很刺激的话,她岂不是很尴尬。 “当然不,事实上你已经很难找到比皮皮鬼还要像噩梦的幽灵了。”比尔顺手在门口布置了一个静音咒。 “她曾经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贝芙莉说,“后来因为意外死在了这里,成了这间盥洗室的幽灵。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来这间盥洗室。” “为什么餐厅里也很多幽灵啊。”奥罗拉有点奇怪地问,她原本以为这间盥洗室被废除是因为桃金娘是个很凶恶的幽灵,现在看起来却不是。 贝芙莉抿了抿唇,样子有点无奈“你上厕所的时候很享受有别的东西来围观你吗” 她摸摸鼻尖“原来如此。” 设想一下你内急得不行的时候来到洗手间,好不容易脱下裤子却发现马桶里有张脸嗯,估计能被吓到裤子都提不起来,马桶都不用了,直接就就地解决了。 “才不是意外”这时,一个仿佛是从气管里挤出来那样的用力,还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稚嫩尖细的声音从最靠近奥罗拉的一个马桶隔间里传过来。深绿色的木门呼啦一声打开,一个穿着霍格沃茨校服,带着眼镜扎着双马尾的半透明少女趴在马桶边缘盯着他们。 奥罗拉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你就是” “爱哭桃金娘。”比尔很快地接下去。 桃金娘的脸色变了变,一种浓厚的忧郁阴沉没有任何征兆地,迅速爬满她没有丝毫生气的珍珠白色脸孔,原本就音调偏高的嗓子被吊得更高,说出来的话扎在耳膜上激起一阵微微的刺痛,凄厉的哭腔从喉咙里迸发出来“我就知道你们都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丑八怪和爱哭鬼你们总是这样,我知道你们会这么说” 尖叫完后,她猛地扎进马桶里,高高的水花像喷泉那样爆发出来,四下里溅了一地。 “她是真的有点神经脆弱。”沃克斯朝自己身上使了个清洁咒和干燥咒,咕哝着说道。奥罗拉抖了抖斗篷上的水,表示同意“青春期的女孩子都这样,长大了就好了。” “”其余三个人再次投来诡异的目光。 “当然对于桃金娘来说这个就很困难了。”奥罗拉补充道。 贝芙莉将地上的水都变没后,找了个地方直接坐了下来,把魔药学的课本和其他东西一起拿了出来“这个地方很不错,至少我这么认为。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了。” “那就这里吧。”奥罗拉点点头,坐在贝芙莉旁边。沃克斯挠挠头发,说“我们下午还有和拉文克劳一起的草药学,下课了再来找你们。” “回头见。” “回头见。” 之后,奥罗拉将熬制魔药的器具都摆放出来,开始按照贝芙莉的指导慢慢来。 一段时间后,贝芙莉看了看坩埚里的魔药成色,对奥罗拉说道“差不多可以了,你可以把月见草根茎放进去了。” “好的。”奥罗拉随手将笔记本朝书包上一放,将提前准备好的材料朝里面撒进去。 “你别放这么多啊。”贝芙莉见她相当大手笔的朝里面撒了一大把,连忙拦着她,“这种草药不好找的,珍惜一点。” “禁林里多得是啊,再去找就好了。不过前提是不能让教授们发现。”奥罗拉说到。 贝芙莉顿了顿,半垂着眼睑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能够这么轻易的绕开那些神奇动物的,不然为什么魔药材料的价格有高有低” “这个我倒是忘了。” “你都记得些什么” 奥罗拉嘿嘿一笑,继续搅拌坩埚里的魔药。贝芙莉摇摇头,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间擦过奥罗拉的笔记本,忽然愣住了“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啊”奥罗拉回头看了看,“怎么了” “这是谁给你的”她指了指那本笔记本,眼神怪异,“这字迹看起来像是像是斯内普教授的” “呃”奥罗拉迟疑了一瞬间,然后考虑了一会儿,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声尖细柔滑的哭声溜进耳朵,激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咕噜噜的水声在隔间里此起彼伏。 桃金娘从马桶里猛地冲出来,坐在窗户的边缘上抽抽搭搭地哭,听起来就像在猛拉着一把老旧小提琴的琴弦,逼迫着震动出脆弱的刺耳音符。 已经快两个小时过去了,奥罗拉的魔药都快要成型了,桃金娘的眼泪却依旧像是忘了关开关的水龙头似的,根本没用尽头。她突然有点佩服起对方的毅力来,掏了掏耳朵问道:“你不累吗我是说,你哭了这么久。” 贝芙莉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那是因为我死的时候就在哭啊,所以我只能一直哭。”说完,桃金娘又哭了起来,半透明的灰白眼泪一连串地掉落下来。 “啊”所以桃金娘其实是哭死的霍格沃茨的学生果然不同凡响啊 也许是奥罗拉的表情太戏剧性,桃金娘收了眼泪变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朝两个小女孩瞪着眼睛,声音变得沙哑而可怕:“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你一定想着像她们那样嘲笑我,欺负我,看着我哭就特别高兴我就知道呜呜呜” 奥罗拉的重点永远清奇:“等会儿,她们是谁” “就是那些嘲笑我的人啊,她们天天欺负我,说我是丑八怪我只能,只能躲在厕所哭。”桃金娘说完,哭得更大声了。 “那也是她们杀了你”贝芙莉轻轻皱了皱眉毛,问。 “不是”桃金娘带着哭腔大喊,情绪激动,“我在哭我很难过,可是有个男孩子进来说着些我听不懂的话打扰了我我推开门想赶他走,可是推开门的一瞬间我就死了” “” 奥罗拉扯了扯嘴角,“真抱歉可是,你怎么会一开门就”难道外面藏了个地雷还是怎么着 “那我怎么知道”桃金娘气呼呼地冲过来,用自己的鼻尖对着奥罗拉的鼻尖,顿时一股彻骨的冰凉传遍了奥罗拉的全身。 她的语气变得格外像那些黑暗童话里的老巫婆,一字一句仿佛要剜下你的肉那样锋利:“我只看到一双好大的黄眼珠,瞳孔是竖长的黑色。然后,我就死了。” 说完,她大哭着跳进其中的一个马桶里,又不见了。 “黄黄眼珠”奥罗拉颤巍巍地呼出一口气,朝自己连着丢了几个温暖咒,拼命朝手心里呵气取暖。 “不知道。”贝芙莉依旧皱着眉头摇摇头,“桃金娘的事,学校里知道的人几乎没有,你看她自己也说得颠三倒四的。” “可是那个黄眼珠是什么学校从来没有过调查过吗”这可是死了一个学生啊。 “桃金娘在好多届以前就已经在这里了,我们能知道的已经很少了。”贝芙莉说,“也许是某种黑魔法恶咒。” 这时,已经下课的沃克斯和比尔从门口溜了进来,“嘿。怎么样,这里还行吧” 奥罗拉点点头,腾出一块相对干净的空地给两个人:“还行,除了伴奏有点单调以外。”比尔一副了然的样子:“桃金娘回来过了” “顺便还模棱两可地说了下她的死因。”奥罗拉回答。 沃克斯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什么她说什么了”奥罗拉耸耸肩,有点无奈,“很奇怪,好像是当时外面有人,然后她一开门就死了。最后记得的就是一对巨大的黄眼珠。” “巨大的”比尔沉吟了一会儿,“你确定有了这个形容词来修饰眼睛,对方还会是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摇头。 贝芙莉淡淡地说:“算了,桃金娘的事都多少年了,而且霍格沃茨的神奇生物又有多少,估计那个黄眼珠早就被弄到禁林里去了。你们难道还想当福尔摩斯还是怎么样” “好奇嘛。”沃克斯摊了下手。 “天哪,我手上都是魔药原料。我去洗一下。”说着,奥罗拉起身来到其中一个水龙头前,伸手拧开了它,可惜没有水流出来。 “这是坏的。”桃金娘忽然从另一个马桶里钻出来,趴在边缘盯着几个小孩。那些湿漉漉的水分一点也没把她的发丝和长袍弄乱,但是她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刚从地下河捞起来的阴冷冰凉,“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接近那个洗手池。” “为什么”比尔来了兴趣。 “我就是在那个洗手池里看到了一双巨大的黄眼珠。然后,我就死了。”说完,桃金娘又从马桶里消失了。 奥罗拉目瞪口呆地看着桃金娘消失的马桶,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沾满魔药粉末的双手旁边的水龙头,被上面的东西给吓了一跳:“这是蛇” 其余几个小孩子立刻围拢过来,果然看到这个水龙头的侧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小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梦境 生活不是小说,就算你莫名其妙来到英国也不可能就是福尔摩斯,更何况福尔摩斯不管巫师的意外死亡事务。 四个孩子围着那个雕刻有蛇的水龙头研究了半天,最终以奥罗拉的一句“我好饿”和沃克斯的一句“我也是”为结局,认命地收拾好东西踩着铃声来到了餐厅。 吃饭的时候,餐厅里的幽灵们全都围拢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什么事。很快,胖修士就从墙壁里钻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连奥罗拉给他打招呼都没听见。 回过神来的胖修士又倒回来,坐在奥罗拉身边的空位上,笑呵呵地挠挠头:“怎么了小可爱,有事吗” 小姑娘摇摇头,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圈:“噢,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到您好像心情不太好。话说回来,您怎么了”胖修士叹了口气,“没什么,尼克他们要去抓皮皮鬼,说是要给他一点教训。不过我觉得,虽然有必要但是也没到这么严重的份儿上。” “呃,我想他们也就是想吓唬他一下而已。你知道的,皮皮鬼最近捉弄了太多新生。”奥罗拉喝了一口南瓜汁,“您别担心。” 胖修士点点头,“他这次是因为捉弄了桃金娘,所以才让大家决定教训他。唉,那个小姑娘也真可怜,一天到晚哭,一定有很多难过的事。”说着,他挥手朝一路路过的学生一一打招呼,脸上挂着赫奇帕奇式的标志性温和微笑。 “桃金娘”奥罗拉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问道,“您知道桃金娘是什么时候变成幽灵的吗” “大概几十年前吧,那可真是一场灾难。”胖修士回答。 “因为什么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据说是因为被怪物袭击才这样的。唉,可怜的小姑娘。” “怪物”奥罗拉本能地联想到了桃金娘说的黄眼珠,“霍格沃茨里曾经有这么危险的怪物吗” “是啊,据说还没有找到,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说完,他又安慰奥罗拉到,“不过别担心。几十年前的事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过。而且我想有邓布利多教授在,你们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说的也是。”奥罗拉笑着点头。脑海里却莫名地浮现出那个水龙头上的蛇型浮雕的样子。 吃完饭走出餐厅,外面还在下雪。寒冷和霜雪没完没了地在霍格沃茨里肆虐,精力旺盛的小巫师们则毫不畏惧这自然力量的威胁,在雪地里欢笑打闹成一片。清脆稚嫩的笑声成了这满目苍白的唯一慰藉,蔓延开无形的奇妙色彩。英国的冬天真是单调漫长得让人生厌。 不过,这是奥罗拉最喜欢的季节。 可惜她的眼睛条件不允许她过多的在雪地里停留,不然就这样一直看着漫天落雪一直到天黑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明天是周末,学校在今晚的就寝钟声会晚一些响起,这意味着截止到目前,一直到宵禁都还有相当充沛的一段自由时间可以被支配。奥罗拉看着在飞雪里泛着森冷绿色的禁林边缘,起了想去拜访一下海格和夜骐咖啡豆的心思。 她裹紧围巾,把毛线帽的帽檐拉低,让茶卷从头上跳进自己的外套口袋,抬脚走进雪里。 混血巨人的小木屋一如既往的随意凌乱,而且因为有太多的东西而显得十分拥挤。 奥罗拉到的时候,海格正在将一些草药给包裹在铁皮罐子里放在火上烤,满屋子的焦糊草木气息,像是一场大火后又立刻降了一场大雪一样。潮湿而燥热。 “噢,奥罗拉,你来了。这下有救了。”海格说着,戴着特大号的隔热手套将那些烤草卷从铁皮桶里拿出来,却还是烫得他不停地换手。 奥罗拉连忙用桌上的盘子替他接过那些黑绿色的黏糊玩意儿,皱了皱鼻子,“这是什么” “这是给这些小家伙们暖窝用的。”说着,海格蹲下身将桌子下面的藤木筐小心翼翼地拉出来,掀开上面的破旧毡布,“你看。” 这是一窝刚破壳没多久的魔法长尾蜂鸟鹰,和普通的蜂鸟不一样,它们的尾巴细长漂亮,头部和猫头鹰类似。据说这种蜂鸟可以拥有很长的寿命,而且飞行的速度非常快,还可以像猫头鹰那样在夜间也保持活力,模仿出许多种猫头鹰的叫声。 “蜂鸟鹰”奥罗拉惊讶地看着它们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巢穴里垫着一层厚厚的黑绿色烤草层。“很漂亮吧等它们长大了会更漂亮。不过它们不太友善,我每次给它们换垫草都会被啄出许多伤口。”海格脱下手套晃了晃满是伤痕的粗糙大手,无奈又感慨。 “我来吧。”奥罗拉了然地点头,试着伸出手指慢慢靠近那些虽然被寒冷逼仄到颤颤巍巍,却依旧满脸凶相的小家伙。 其中一个小东西张嘴咬住了奥罗拉的手指,还好不是特别疼。奥罗拉耐心地等着它松嘴,然后轻轻抚摸了它们还很稀疏的羽毛,仔细而谨慎将新出炉的烤草垫到它们的小爪子下面。 “很有意思的,它们喜欢吃这些东西。吃草的鸟儿,哈哈哈。”海格看着在奥罗拉手上温顺无比的小东西们哈哈大笑,“果然还是得你才有办法。它们都喜欢你。对了,我上午刚做了岩皮饼,要来一点吗” “谢谢,我刚刚吃了晚饭。我想去看看咖啡豆。” “这不成问题,跟我来吧。” 大雪封锁下的禁林让人寸步难行,奥罗拉跟在海格身后慢慢地走,在老地方看到了已经接近成年体型的咖啡豆。她拿出从海格小屋里带出来的肉来喂给它,咖啡豆吃完后亲昵地蹭着小姑娘的脸,被茶卷戳得一哆嗦,生气地试图去咬对方。 “最近还好吗魔药学有没有轻松一点” “还不错,贝芙莉在帮我补习。”奥罗拉摸着咖啡豆光滑而有弹性的皮肤,说着,“就是桃金娘好像对于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挺有意见。” “桃金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海格的眼神剧烈震颤了一下。他的手指动了动,抓了抓头发,让它看起来更凌乱了,“你们怎么去那个地方了” “因为那里不会有别人去啊。”奥罗拉回答,又问,“你怎么了你认识桃金娘” “呃她”海格深吸一口气,说话有些奇怪的焦躁和语无伦次,“她是个好姑娘。可惜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是啊。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但是我能保证,这和蜘蛛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奥罗拉” “蜘蛛”奥罗拉奇怪地看着他,“海格,没有人说和蜘蛛有关系。你别那么紧张。” “呃对,我太紧张了。天气一冷就容易乱说话。”海格咕哝着,眼神飘忽不定,“天快黑了,我送你出去吧。” 奥罗拉看了看咖啡豆,最终还是没有追问下去,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离开禁林走到校门口外的宽阔草坪上,海格和奥罗拉遇到了正好也从外面回来的邓布利多和斯内普。 “教授您们好。”奥罗拉主动问候到。“晚上好奥罗拉。”邓布利多温和地笑了笑,“你们俩这是在雪中漫步吗” “呃。”小女孩和巨人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同时点头,“没错,我们在拜访朋友欣赏雪景。” 果然下次还是要提前对一下词才好啊。邓布利多教授应该没听见吧 邓布利多依旧笑容不变,蓝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下两人身后的脚印方向,也不拆穿:“噢,忘年交的友谊真是让人羡慕。这也是为什么比起魔法部,我更热爱这里,和小孩子们待在一起总是能让人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斯内普挑了下眉毛,重复了海格的话:“欣赏雪景” 奥罗拉摸了摸鼻尖,没接话。海格老实淳朴的笑容挂在脸上有点僵硬,不明白斯内普为什么要重复自己的话。 “好看吗”他问。 “挺,挺好看的。”奥罗拉试探性地回答,一般当她没什么主意的时候,都会这么顺着对方的话说。 “看起来你挺享受下雪。”斯内普牵起嘴角,“也挺享受下雪带来的视觉感受” 奥罗拉仅仅迟疑了半秒,立刻明白对于一个有雪盲症的人来说,海格找的理由太蹩脚了。她抬头看着斯内普,感觉下一秒对方就要毫不留情地把这个脆弱的劣质谎言掀个底朝天。 来不及感慨这位魔药教授的记性实在太好,凭借着这半年来被萨拉查训练出来的求生本能,奥罗拉想都没想就立刻用袖子揉着眼睛,衣料上的细碎冰花化进眼睛里,逼仄出一层水雾蒙在视线里,声音陡然间虚弱八度:“我还是不适合欣赏雪景,所以海格正打算送我回去。” 海格一愣,然后配合地点头。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斯内普嘴角的弧度被抿成一个毫无温度的冷笑。 最后邓布利多说话了:“那你快回去吧,再在雪地里也挺难受的。下次注意就好。” 所以他们这位温和儒雅的校长才是真优秀 “教授再见。” 看着小女孩跟在海格身后快步跑进城堡的样子,邓布利多抬了抬眼镜,收回视线:“她真是个小可爱,不是吗” 斯内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用力把什么不太雅观含蓄的句子给咬碎了吞下去,却再也挤不出一丝多余的力气来虚假地敷衍一下这位校长。 “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很像她父亲。”邓布利多又说。这次斯内普的脸上没有出现那种隐忍的反感表情了,只有一片难以捉摸的空白,铺满他的整张脸孔。 见对方不打算接话,邓布利多做了总结:“不管怎么样,这次魔法部的事算是暂告一段落了。” “是。”他干巴巴地回答。 那个印象中的拉文克劳出身的凤凰社成员,埃蒙德菲尔德。斯内普在记忆里翻检了一下对对方最后的记忆,邓布利多说得没错,这位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确实是和他很像。 他还记得埃蒙德最后的样子,满脸血污,伤痕累累,那双布满血丝的浅棕色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在燃烧一样。 “帮帮我。”他声音嘶哑,虚弱的语调落在耳朵里扎人的清晰。 他的手里拿着一块银色的怀表,表的背后刻着一个温柔秀丽的名字。 奥罗拉菲尔德。 片片冰花落得纷扬密集,深雪如梦。 刚进城堡,奥罗拉还没看清眼前的景物,一个带着淡淡清新橙花味的身影就扑落进视线里,将她一把搂住朝另一个方向拖过去。 奥罗拉惊讶地转头一看,对方的漂亮侧脸映入眼帘:“苏尔,你怎么了” “噢,别说话。”她皱了皱鼻子,步子迈得更大,奥罗拉被她拖着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腿太长了,“苏尔赫本” 连着跑开好一段距离以后,苏尔回头迅速观望了一会儿,松了口气:“看起来甩掉他们了。抱歉,我当时借口说我和朋友有约来着,正好你出现了,真是个大救星” “这次又是哪个学院的”能把身经百战的斯莱特林院花逼到这种程度,感觉只能是 “格兰芬多。”她回答。 果然。只有格兰芬多才有这样的战斗力和威慑力。 看着对方依旧时不时谨慎朝后看的样子,奥罗拉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到:“你要这么想,你这是在为霍格沃茨的和平做贡献。能让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达成共识的事情实在寥寥无几,至少你做到了。应该欣慰。” “我可没想过要牺牲自己来换取和平,我只想找个温柔体贴的人。老实说,我觉得你们赫奇帕奇的男生就不错。” “那斯莱特林呢”这么看得起赫奇帕奇的蛇院学生,恐怕苏尔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了。 “那得有很强的承受力才行,他们适合谈恋爱,我是说,如果你想有一段放手一搏的刻骨铭心恋爱经历,不管结果好坏的话。” “听起来有点像在自杀。”奥罗拉评价到。苏尔睁大眼睛看着对方,然后哈哈大笑:“你说话真有意思。不过我得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很形象。有机会你可以体验一下。” “还是算了,我求生欲强烈。”奥罗拉缩了缩肩膀,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苏尔,你知道桃金娘的事吗” “她你干嘛突然问起来她了”苏尔奇怪地看了奥罗拉一眼。 “没什么,就是见过一次,有点好奇。” “她的事我知道得就不多了,不过我听说是和我们学校的一个传说有关系。你知道的,杀死桃金娘的凶手到现在还没找到。” “什么传说” “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密室。” “什么的什么”奥罗拉下意识地反手摸了摸自己的书包,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凉。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就是那个密室在学校里,而且怎么找都找不到,但是曾经打开过一次。那次死掉的就是桃金娘。” “那那个密室里面有什么”比如黄眼珠之类的 苏尔摇头,“不知道。但是根据传说,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了那个密室,为的是有一天能够清除掉霍格沃茨里所有麻瓜出身的学生。你知道,对于有的巫师来说,血统很重要。” “这样啊,谢谢你。” 回到宿舍,奥罗拉照例把自己缩进床上,四周垂下深黄色的床帘隔绝掉外界。 萨拉查的日记合拢着放在她的膝头,封皮的墨绿和冷银锐利得有些不近人情,近乎刻薄。 她还记得萨拉查曾经说过,霍格沃茨的设计图最后是由他定稿的。那么,他应该是知道那个密室在哪里的。就算传说有误,所谓的密室跟他没关系或者根本不存在,那也许他会知道那种黄眼珠是什么东西 奥罗拉想翻开日记问问他,但是又觉得好像问不出来。天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东西的眼珠是黄色的,又有多少关于斯莱特林院的恶意传说。而那些传言大部分都是假的或者被妖魔化的产物。 受神秘人的影响,斯莱特林院的鬼怪传说现在可是满天飞。 奥罗拉摇摇头,闭上眼睛听着室友们关于下个月情人节的讨论。 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她抱着萨拉查的日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仿佛在做一个梦,这种感觉很不确定。整个画面很昏暗,光影的分界线模糊不清,许多东西都在朦胧发亮却辨认不出轮廓。 灰绿色是所有一切的主色调,这种阴沉压抑的色彩从每一个角落里生长蔓延起来,只有脚下的地面是纯透的漆黑。 这里空荡寂静,幽深的走廊没有尽头那样地延伸,遥远的地方氤氲无光,雾气浓郁。 更近的地方,沉积的色彩隐隐开始流动,把她朝一个陌生的方向推挤。 奥罗拉顺着那股力量慢慢往前走着,拐弯来到一个同样被那种接近腐烂却又生机蓬勃的森绿涂满的大厅。这次她认出来了,这是霍格沃茨的校门前厅,斑驳古老的岩黄被灰暗的绿色取代,好像被泡在水里埋藏了一百年后再度被发掘出来了一样。 她伸手搭上楼梯的扶手,一路往上,穿过走廊,来到一个盥洗室的门口。 她看到这里到处爬满了蜘蛛,牵拉出发亮的浅绿色丝线,把整个盥洗室都包裹了起来。这时,水龙头上的蛇雕突然活了,从洗手池上游下来,一点一点放大,发出可怕的嘶嘶声,瞪着一双灿金色的狭长兽类竖瞳,獠牙森白,吐着紫色的信子。 “萨萨拉查”奥罗拉愣愣地看着对方,本能地想朝后退,蜘蛛密集如潮水地涌过她的脚边,逃命一样。 黄金瞳孔的巨蟒靠近她,和它本身的血液温度一样冷的紫色信子触碰过奥罗拉的脸颊,浓重的血腥味。 奥罗拉惊恐地抬头看,桃金娘的尸体正挂在穹顶正中央,面目僵硬地看着她。 “啊” 奥罗拉尖叫着朝外跑,整个画面里的绿色都在波动皱缩,好像把她裹进了一场惊涛骇浪里。 下一秒,她猛地撞进一个陌生的怀抱里。仰头一看,是斯内普毫无表情的苍白脸孔,他身上的漆黑几乎流淌下来,和地面的黑色融为一体。 没有一点亮光的黑色眼睛怪异的熟悉,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曾经见过那样。 “教授,救救我”奥罗拉抱紧他,厚实衣料下的躯体没有温度,金色的长发散开在斯内普的黑大衣上,鲜亮的色彩呈现出一种精致的脆弱。他们的周围是铺天盖地的扭曲灰绿色。 “救救我救救我教授,求你了” “唔” 脸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拍了一下,剧烈的痛楚逼得奥罗拉一个激灵,翻身哐当一声滚下床,惊天动地的巨响。 此时天边刚刚灰蒙蒙的亮,大片的深蓝色还没有褪去,破晓将至未至。 “怎么了”塞西莉亚第一个爬起来,顶着一头炸毛的棕色头发惊讶地看着趴在地上脸着地的奥罗拉,“你奥罗拉你没事吧” “我没事”奥罗拉迅速爬起来,强忍被尖锐疼痛刺激出来的泪花,“做了个噩梦,有点可怕,没事。” “你梦到什么了,梅林。居然能从床上摔下来,这得多刺激”塞西莉亚目瞪口呆。 “好像是斯内普教授”她想了一会儿,决定说一个相对没那么有冲击力的诚恳回答。 “果然很刺激。滚下床完全可以理解。”不过塞西莉亚显然不这么想。 奥罗拉甩甩头,爬上床接着睡,很快就又被拍醒。她捂着脸睁开眼睛,模糊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条状物,还在扭来扭去。 她惊了一跳,睡意全无,垂死病中惊坐起那样的迅速。 “你叫什么救命这么凄惨”萨拉查半敛着金色的竖瞳看着她,“梦到什么了” 我说是你你信吗 “没什么,早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报纸 写完教案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四十五,外面的雪还在有气无力地飘。斯内普放下手里的羽毛笔,习惯性地去拿放在手边的茶杯,才发现里面的魔药已经空了。 他放下杯子,用魔杖隔空将柜子第三层最右边的抽屉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斯内普啧了一声,非常烦,同时也感觉到那种被熟悉倦怠感牵引出来的头痛有着隐隐发作的迹象。 他起身去找有没有可以临时替代安神剂的药物,眼角余光瞟到那封躺在书桌一角的印有魔法部印章的信,伸手将它抽出来丢进了垃圾桶。 这封信是今天一早的时候送过来的,内容是一场关于斯内普的指控,起因是魔法部的傲罗抓到了一个潜逃的食死徒。对方为了获得减刑,供出了许多他知道的食死徒的名字。 其中就包括西弗勒斯斯内普,还有卢修斯马尔福。 两个人在开庭之前匆匆见了一次,那时候卢修斯正在和法官商谈着什么,所以彼此在看到对方后都没有正面问个好,仅仅是用短暂的一瞥用以表示。 开庭后,法院先审理了关于卢修斯的指控。被关在中央囚笼里的人蓬头垢面,声音嘶哑得仿佛刚刚吞进去过一块烧红的热炭,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可以被称之为体面的地方。 卢修斯则恰好相反,他从进场开始,一直到坐在法官面前不远处的椅子上为止,都那么从容不迫倨傲冷淡。他穿着很正式的复古设计黑色西装,白色立领衬衫,金色的扣子一直扣到喉咙,手上戴着深灰色的龙皮手套,光滑到和他那头整齐的淡金色头发一样,起不了一丝褶皱,腰间横放着一根带着金属蛇头的男士手杖。 关于这次指控,卢修斯的解释和以前的每一次都完全一样。他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来受审的,反倒像是受邀来参加一个聚会的。不管法院提出什么样的问题,他都会一一回答,言语之间保持着克制的礼貌,下巴却习惯性地略微朝上抬。 苍白的脸孔上,那双冰冷的灰蓝色眼睛锐利精明如蛇。灯光扑落在卢修斯的身上,整个人没有一丝柔和的线条可言,看起来高傲到不近人情,锋芒毕露。 法官对他的审讯很快结束。斯内普猜测除了刚刚在庭外碰见的两人“友好会晤”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指控太过泛泛,没有一个清晰的罪名。 紧接着,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变成了斯内普。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视线没有一点交汇,仿佛陌生。 他刚坐上去,看到法官翻了下面前的白色纸页,然后用力抿了下嘴唇,嘴角朝下吊去。 斯内普等着对方抬头,然后,法官看着他问:“你认识埃蒙德菲尔德吗” “见过几次。”斯内普不带感情地回答。 “他放任了埃蒙德菲尔德的死亡。”囚笼里的人抬起头,凌乱油腻的金褐色头发铺散在脸上,咧嘴露出牙齿,“他是帮凶。他当时就在旁边” 斯内普偏头看着对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对方的声音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整张脸也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要想起来他叫什么名字还真有点困难。 但是他确定,自己见过这个人。 “也许西弗勒斯当时的确在旁边。”门开了,穿着银色巫师服的邓布利多从外面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语气沉稳而威严,“但是那并不代表他有那个想要杀死埃蒙德的意愿。事实上,他更有可能根本不在旁边,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清晰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次指控的真实性。” “邓布利多校长。”法官的表情更差。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辩护人。”邓布利多纠正。 “就您一个人吗”陪审席上有人发问,“我们记得埃蒙德菲尔德有一个女儿正就读于霍格沃茨,她有权来这里知道真相。” “然而真相是,法院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什么是真相。”邓布利多接过对方的话,顺着说了下去,“仅仅只凭一个囚犯的无端指控抱歉,我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去揭开她的旧伤疤,徒劳增加她的困惑和悲伤。何况被诋毁的人是她的教授。她今年只有十二岁,噢,还有两个月满十三岁。” “他当时在旁边他看着菲尔德去死,当时读取完菲尔德记忆以后说对方没有价值的人就是他”囚牢里的人猛地扑到铁栏杆上,双手的镣铐撞击在笼子上,刺耳的响亮。 “那就给出证据”邓布利多高声说道,海蓝色的眼睛里仿佛有光焰在闪烁那样明亮,“西弗勒斯有我的担保,学校里其他教授的信任,也有魔法部长时间的检查为证。这才是真实,来自证据和魔法部亲自调查的真实。” 斯内普一动不动,他看到法官的脸色几乎要变成青色了。 辩驳和审讯还在继续,最后以邓布利多占据了优势作为结局。他从来都拿捏得很好,魔法部的态度强硬的时候,他也同样寸步不让,可是当魔法部开始松懈的时候,邓布利多很乐意给他们铺好台阶下。 “那么,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是否指示并且造成了埃蒙德菲尔德的死亡”法官的脸孔呈现出隐忍的扭曲,语气压抑到恨不得把这些词汇咬碎了,再和着鲜血吐出来摆到斯内普面前。 “没有,法官先生。” 斯内普冷静地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眼睛里进不了一丝光亮,封冻冷硬如凛冬长河下的石头,能够压碎对方全身骨头那样的笃定有力。 时间滑过凌晨一点,斯内普停止了对白天魔法部经历的回想。他依旧没有找到可以暂时替代的魔药药剂,但是却看到了上次和那支小苍兰一起被猫头鹰叼过来的茶包。 斯内普看了那盒很明显是出自于手工制作的茶包一会儿,挑出一包,满手清淡安神茶香。 今天是周六,雪后初晴,阳光灿烂。 奥罗拉从餐厅吃完饭回来,看到小獾们挤在休息室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许多份预言家日报在他们手里传来传去。 寒风和霜雪夹杂着飞落进来,擦过窗户上的魔法玫瑰花球,赫奇帕奇的休息室满屋温柔歌声。 “早上好。”奥罗拉照例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到宿舍里去。 意外的,她这次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大家都在看着她。 “怎么了”奥罗拉奇怪而警觉地问。 塞西莉亚犹豫地看着她,语气十分不确定,湛蓝的眼睛充满关切:“你还好吗” 她眨眨眼,“有什么东西让我不好吗” 卡洛琳和塞西莉亚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奥罗拉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追问。 “你看吧。”卡洛琳最终将手里的预言家日报递了出去。 奥罗拉接过来打开一看,抬头的黑色粗体标题就让她愣住了前魔法部自由职业顾问埃蒙德菲尔德之死另有隐情 副标题落网食死徒的指控,斯莱特林新院长的指使 报纸把埃蒙德还穿着拉文克劳院服的照片,和法院门口抓拍到的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照片放在了一起。 “噢,这这”奥罗拉匆匆看了两眼,顿了半天没能说出来下个词,满眼的犀利黑色词汇密集到嚣张刻薄。塞西莉亚轻轻搭上她的手腕,“奥罗拉” 半晌后,奥罗拉抬头,晃了晃手里的预言家日报:“我能把它借走一会儿吗” 另一个赫奇帕奇连忙说道:“当然可以,它是你的了。” “谢谢。” 她说完,转身走出了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她走得很快,在地下走廊穿行的时候单薄飘忽得像个幽灵,经过拐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某个斯莱特林,激起对方的一声闷哼和咒骂。 “喂你没长眼睛吗”对方反手揪住她的围巾猛地一拉,几乎要把奥罗拉勒到窒息,“撞了人就走” 奥罗拉干脆把围巾解了下来抓在手里,和眼前的斯莱特林学生僵持在一起,柔韧的黄黑色围巾被两股力量绷成一张纤细的网:“抱歉,我刚刚走太快,没看到你,实在不好意思。” 这时,那人的同伴轻蔑地哼了一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嘲讽地说道:“跟一个饭桶学院的人计较干嘛,我们还很忙啊。” “说的也是,层面不同沟通不了。”说完,她将手里的围巾朝奥罗拉脸上扔过去,转身和身旁的同伴开始朝走廊另一头走。 奥罗拉站在原地,慢慢把围巾重新围好,眼睛注视着那两个时不时回头厌恶看着自己的女生,淡黄色的柏木魔杖握在手里。 不要在惹恼一个斯莱特林以后马上就用后背对着她,这是同样生活在地下一层的赫奇帕奇们心照不宣的惯例。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两个女生了以后,奥罗拉才倒退着来到楼梯口,迅速跑了上去,来到外面铺满素白大雪的城堡第一层。清新寒风劈头盖脸地吹过来,透过厚实衣物直钻骨缝。 她来到一条无人的走廊,蹲在立柱间的石头长椅上,将几乎被自己抓皱的预言家日报拿出来,吸了口冷风仔细看着。 报道上写了落网食死徒对斯内普的指控内容,也写了邓布利多对斯内普的辩护,还反复强调了斯内普曾经的食死徒身份,还用了位高权重这个词。 奥罗拉看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困惑而惊讶,不仅仅是斯内普的身份,还有邓布利多的出奇维护。她并不是完全不知道斯内普曾经是什么人,毕竟现在只要身处巫师界,就不可能没听过神秘人的名字,更不可能没听过关于斯莱特林的谣言。 只是,她没想过斯内普即使是在食死徒阵营也是这样一个颇有地位的人物,而现在又成功变为邓布利多亲任的斯莱特林院长,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他的全力辩护。 这个人真是 奥罗拉不由得想起莱姆斯说过的,让她别去招惹斯内普的话。 很显然莱姆斯是对的。 冬风卷起地面的些许细小雪花落在报纸上,被奥罗拉伸手擦开,透明晶体碎裂在纸面上。照片上的埃蒙德正在冲奥罗拉无声地微笑挥手,眉目清秀柔和。 “爸爸”她轻轻地喊,然后觉得很别扭,这种词汇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了。她不是真正的奥罗拉菲尔德,她只是个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迷路者,没有过去没有记忆,更没有对这位因为背负使命而被迫远离妻儿的菲尔德先生的强烈情感。 但是她依旧感觉到很难过,视线里有什么泛着波浪的东西在蓄积,模糊晕开报纸上的每个单词,把它们扭曲成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球。 这种情感有一部分更像是来自这个身体残留的意识,不受奥罗拉自己的控制。她想起得更多的反而是玛丽安,那个到最后已经病到神志不清,只会喊埃蒙德和奥罗拉的名字的可怜女人。还有埃蒙德留下来的,那些含血带泪的书信。 他们很相爱。 奥罗拉确信这一点。 茶卷从棉线帽里钻出来,坐在小姑娘的肩膀上,歪着身体用头顶的小叶子去蹭奥罗拉脸颊上的泪珠。不知道在这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蹲了多久,奥罗拉渐渐感觉到酸麻开始侵蚀她的双腿,尖锐沉重的痛楚一顿一顿爬上她的神经,绵长而清晰。 邓布利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一如既往地温和:“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吗我刚刚看到你的朋友们在找你。” 奥罗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衣袖去擦眼睛,让茶卷钻进自己的衣袖,转身跳下石质长凳,腿一软差点给老校长磕了个头,还好对方及时拉了她一把。 “邓布利多教授。”她说。 邓布利多点点头,眼神瞟到被小姑娘抓在手里的报纸,说:“你都看到了你一定很难过。真抱歉,我昨天没有让你去出席。因为魔法部至今也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了反而会更伤心。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我的决定做错了。” “不,没有。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了。”奥罗拉仰头看着表情和蔼的校长,又说,“妈妈一直很想他,很想很想。我其实,几乎快要记不得爸爸的样子了。您说的对,在没有得到彻底的清楚结果以前,我不去也好。我现在年龄太小,容易受到其他人看法的影响。我只要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谁就好,中间的不太重要。” 过了一会儿后,奥罗拉很轻地补充到,“但是那并不代表我不难过。” 邓布利多拍拍她的肩膀,“你挺像你父亲。说真的,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副老成的样子,说话做事完全不像个孩子。” 奥罗拉迟疑了一会儿,指了指开头第一句:“报纸上这个,说的是真的吗我是说,斯内普教授他,在那边也是” 她想不到什么美化的词,总不能说对方是个优秀的食死徒她其实倒不是真的觉得这个指控是真的,只是很不可思议。至于指控的真实性与否,她没去想过。 一种很奇怪的选择性忽略,就像她在被动而且不自知的情况下默认了不去相信一样。 这个认知让奥罗拉有点迷茫。 “我挺惊讶的,因为我以为你会更关心这个指控是否属实的问题。不过如果你想知道你所指的这件事的话是的,这是真的。”邓布利多很直接地回答,然后话锋一转,闪亮的蓝眼睛从镜片背后专注地看着她,“但是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人是会变的,有的会变好,有的会变坏。至少,我非常信任他,奥罗拉。” 奥罗拉看了邓布利多一会儿,然后将报纸折了回去,点点头,“我懂了。” “去找你的朋友们吧,他们看到今天的报纸一定急坏了。我如果没记错,他们应该正好在去找海格的路上。” “谢谢您,教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2章 飞翔 水烧开了,海格用它泡了满满一壶红茶,再加了些柠檬片。揭开盖子的时候,整个屋子都飘满了温暖的茶香,醇厚浓郁。 他给刚进屋的奥罗拉倒了一杯,然后坐在她对面,挠了挠头说:“沃克斯他们刚走,你来得不太凑巧。不过你晚点去找他们也没事,我听比尔说正好麦格教授找他们也有事,你现在回去估计也遇不到他们。可是,说真的奥罗拉,你还好吗” 奥罗拉捧起杯子,茶水的滚烫温度透过杯壁和手套后,已经被削弱到一个恰好的范围,暖手正合适,“是的,我挺好。”她的精神上对这件事只是作为旁观者的惋惜,身体上却有些反应过度。那种莫名其妙的沉重感压在她的肩膀上,让她调动不起往日的活力和情绪。 她知道也许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自己该更悲痛欲绝一点,但事实是她感受到得更多的只是一种算不上多深刻的惋惜和悲哀,仿佛她就是个挺有感触的局外人。 然而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她还真就是个局外人。 再一次的,奥罗拉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茫然得像是个被流放的无名个体。时光翩擦数年后,她依旧在这里,活在这个逼真到醒不过来的梦里。 她像是踩在铺了一层棉花和羽绒的草地上,明明感觉到那么不真实却还是在摇摇晃晃地走下去。 这种感觉她不是第一次有,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奥罗拉几乎时时刻刻都被浸泡在这样的空虚茫然情绪里。但是现在的感觉和以前明显有些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有点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愿意再去回想自己空白的过去。 海格看着面前这个秀气脸孔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小女孩,她浅棕色的眼睛里一片没有聚焦的灰茫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奥罗拉的木然沉默落在他眼里,被解读成为了过度悲伤下的抑郁。 相对沉默了好一阵后,海格拍了拍自己的腿,朝奥罗拉用一种颇有些滑稽的搞笑语气问道:“要去禁林里逛逛吗看看咖啡豆它们。” 奥罗拉终于回神,眨眨眼睛看着自己的巨人朋友,放下手里的茶杯:“好。” 禁林里永远比外面来得潮湿阴冷,遮天蔽日的茂密树冠隔绝掉大部分降雪,只留低矮灌木丛和一些石块上偶尔能看到幸存的白雪残骸将化未化,呈现出一种半流动的晶莹美丽。 更远的地方,森林水汽因为低温而凝练成的烟绿色,迷蒙如缥缈的雾海,看不见边际和形状。 奥罗拉把那份报纸一起带去了禁林,翻看着其他版面的内容。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略微算是有些印象的人,那位洛哈特先生,又出了一本新书,被预言家日报写上报纸大肆报道。 海格一路讲着他自己以前的事,奥罗拉坐在咖啡豆背上,慢悠悠地跟在他旁边。他摘了一些叫做刺冬果的青绿色毛绒绒果实递给奥罗拉,奥罗拉学着海格的样子,捏住果子的两端用力一挤,满手甘甜的清澈汁液。 甜而清新,带着点冬天的霜寒味道,像是拌了蜂蜜的雪球。 茶卷好奇的看着那些不停朝外冒着水的果子,伸出手指去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吐吐舌头,看样子是觉得很难吃。 就这样一路边说边聊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奥罗拉发现咖啡豆正在有点烦躁地踢踏着地面上的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是成群结队的小蜘蛛,黑色河流一样朝某个方向流淌过去。 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个满是腐烂绿色的诡异梦境。 她侧身去拉了拉巨人的衣袖:“海格这里好多蜘蛛。” 海格低头看了看,然后顺着蜘蛛们爬行的方向朝没有尽头的森林望过去,“噢,是蜘蛛们。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我得过去看看。奥罗拉,你要留在这里吗,还是和我一起” 奥罗拉果断摇头,“我还是不去了,我不太能和蜘蛛这种生物打交道,它们”想了一会儿,奥罗拉摸摸鼻尖补充道,“腿太多了。” 海格笑了笑,对方能开玩笑就说明心情已经好不少了。于是他对奥罗拉说,“那我过去看看,你一个人别走太远,咖啡豆能把保护你把你带回小屋的,我们小屋见。” “好的。” 海格离开后,奥罗拉四下里看了看周围,从咖啡豆背上跳下来,摸摸它的头,“走吧,我们去河边坐一会儿。你的家人大部分也在那里,对吗” 咖啡豆有点犹豫,好像觉得奥罗拉一个小孩子去更深的树林不是什么好主意。奥罗拉安慰性地拍拍它,拉着它继续往前。 这片区域她来了太多次,就算路痴也已经熟悉了。只要方向正确,再走三百英尺左右就是河流,夜骐族群就栖息在附近。当然还有刺豚和魔法迷迭香。 咖啡豆回到自己的家园领地后,发出尖锐特殊的叫声,引来了家族的其他成员。这是除了血液以外,唯一能够让它们大规模聚集的信号。 刺豚们显然受不了夜骐过分高亢的叫声,纷纷竖着尖刺从迷迭香丛底下钻出来,发出威胁性的咯咯声。 奥罗拉看到刺豚们气势汹汹地冲出来后,连忙伸手在夜骐们面前晃了晃,示意它们不要再叫了。然后她蹲下身,在满是腐殖质和水分的泥土地上抓了一把,抹在手上,朝刺豚们伸手:“嘿,你们。” 领头的小家伙嗅了嗅奥罗拉的手,然后慢慢收拢尖刺躺在地上,露出肚皮。这时,她看到迷迭香丛旁边,有一堆很新鲜的果实外壳,像是刚刚才被什么人给采下来的。 “有人来过来这里吗”她自言自语到。 紧接着,一声炸裂声从不远处传过来,把刺豚和夜骐们都吓了一跳。刺豚很快重新钻进花丛里,奥罗拉则一边抱住咖啡豆的脖子,一边尽力让其他夜骐冷静下来。几乎是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一股奇异浓烈的香味在森林里弥漫开,海浪一样冲刷过这过分湿润阴沉的古森林。 “迷迭香难道” 雾气背后,有闪亮的东西正在慢慢飞过来,那是成群结队的迷粉蝶。 “梅林啊。”奥罗拉愣了愣,连忙抽出魔杖将已经靠近的迷粉蝶定住或者击退,然而那些亮光却越来越多。 夜骐们尖叫一声,开始扇动巨大而光滑的翅膀,卷起阵阵铺天盖地的强烈气流,逼得蝴蝶们在这样的混乱风向里纷纷逃离开。 奥罗拉将自己的手洗干净,把围巾拉高捂住口鼻,把报纸卷好装进大衣的口袋里,拍拍咖啡豆的头,开始朝蝴蝶飞过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所以体型上的差异是真的无法克服的,虽然迷粉蝶数量众多,可是夜骐们只要聚集在一起扇动几下翅膀就能把它们吹散。 很快地,她看到在蝴蝶逃窜回去的方向尽头,站着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正在被吹得毫无方向的蝴蝶们慢慢包围。 “斯内普教授。”奥罗拉没太多惊讶,毕竟她在那声爆炸响起来的时候差不多就猜到对方是谁了。 “我们快过去。”奥罗拉指着迷粉蝶越来越多的方向,爬上咖啡豆的背,朝它打了个手势。茶卷站在奥罗拉肩膀上,学着小姑娘的样子一起伸直手臂呜哇乱叫。 斯内普收好足够的血皮藤然后回头的时候,正好是迷粉蝶们宛如龙卷风一样朝他扑过来的瞬间。魔杖调转方向指向那群被莫名狂风激得失去常性的发光蝴蝶,石化掉一批却又有更多的蝴蝶朝上扑过来,那些发亮的银蓝色粉尘开始越积越多,散发出一种虚幻的甜味。 察觉到迷粉蝶的致幻魔法能力开始起作用后,斯内普下意识地使用了大脑封闭术来摒除掉开始波动的记忆。下一秒,强烈的狂风从侧面吹过来,卷走所有的粉尘和蝴蝶。 一只几乎成年体型大小的夜骐从树林里扇动着翅膀跳了出来,背上坐着一个斯内普很眼熟的人。不是因为围巾颜色和身形,而是因为她的发色。 飞扬散乱的淡金长发,在阴郁无光的古森林里如此醒目,像极了那些穿透阴霾的瑰丽阳光。 夜骐嘶叫着用翅膀扇动大风吹散这些蝴蝶,两人一兽几乎被密密麻麻的蝴蝶包围在风圈里。 果然,光靠咖啡豆是不够的,迷粉蝶太多了。 “教授,快上来”奥罗拉回头,视线里几乎都是自己乱飞的发丝,估计自己的样子和那些恐怖传说里的女鬼差不多了。 斯内普皱着眉头看了小女孩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利落地坐上了咖啡豆的后背,女孩的长发洒了他满怀。 “朝上飞。”他拉过披风捂住口鼻简短地说,“立刻马上”蝴蝶越来越多了,估计禁林里其他生长有血皮藤的地方的迷粉蝶都过了。 奥罗拉搂住咖啡豆的脖子,脸颊贴着它的皮肤和骨骼:“我们冲出去” 咖啡豆调整姿势,用极快的速度朝头顶密不透风的树林冲过去,枝条树叶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还好自己穿得够厚。奥罗拉想,不然自己估计能被这些粗硬树枝给抽成馒头。 头还好,用围巾裹住好歹能有点阻挡作用。按住头顶围巾的手就很惨了,尖锐短促的疼痛一直噬咬在她的手背上,没一会儿,奥罗拉就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失去知觉了。 看来这次就算不会被抽成馒头也会被抽成猪蹄了她咬住嘴唇,紧紧闭着眼睛把脸埋在自己的斗篷里,祈祷咖啡豆再快一点,长痛不如短痛。 咖啡豆飞离地面的一瞬间,斯内普就下意识地低头去避开那些从上往下的过强气流冲击,大片冰凉柔软的浅金发丝铺散在他脸上,带着迷迭香的沾染上去的味道。小女孩胡乱按住裹头围巾用的双手,在发丝里渐渐透出一种被树枝抽擦而出的血红,整个手背伤痕累累,衣物被刮蹭出深深浅浅的划痕。 当然,斯内普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戴了一双手套,起因是他发现血皮藤上会残留许多迷粉蝶的分泌物,空手接触的时间过长会引起皮肤红肿发炎。 这是他上次接触过这个植物后的心得体会。 斯内普眯着眼睛看了看缩成一团的小姑娘,顿了顿,然后拉过披风将她整个人包裹着圈起来,伸手替她挡在头顶上。 奥罗拉僵硬了一下,抬头从发丝缝隙里看着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的斯内普。对方的下颌线条因为微微咬着牙的动作而有些紧绷,肤色苍白。 “教授” 嘈杂的树叶和空气摩擦声终于停止,黑色的夜骐从禁林上空冲破而出,撕破密集森严的树冠封锁,卷带起一阵树叶和白雪追随在身后,温暖明亮的阳光潮水一样淹没了过来。 没有了树林的禁锢,咖啡豆的速度瞬间加快起来,修长宽大的翅膀几乎不用扇动也能飞得极快。此时,感觉到对方环住自己的手臂收了回去,奥罗拉从漆黑的披风里抬头,过分浓稠的光芒挤进眼睛里,让她的眼珠都有种刺痛的感觉。 苍穹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天蓝色,浪漫温柔,高而远,白云如烟。奥罗拉看到整个墨绿森林和苍白大地都匍匐在他们脚下,连霍格沃茨都被甩在身后。 周围寒风怒号,阳光笼罩,夜骐飞得轻盈而稳健,带着他们飘在天地间,仿佛挣脱一切那样的自由美妙。 眼前的场景,震撼到让人说不出话,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 奥罗拉伸手想去接住那些过分虚幻脆弱的美丽光线,才发现自己手上已经布满伤痕,青紫和猩红交织成一片,根本看不出本来的肤色。 斯内普把视线投向最远处,蓝白色的交界在天幕下发着亮,整个世界都在坠落着离他远去。奥罗拉的长发飘散着闯进他的视线,和阳光缠绕在一起,几乎没有分界线那样的相似。他望了远处一会儿,很快收回视线,然后瞟着眼前的小姑娘:“如果你不想让你的手继续严重下去,最好现在就让它停下来然后去校医院。” 奥罗拉回头,有些尴尬地去捞那些张牙舞爪的发丝:“您还好吗” “我很好,所以,现在让它降落下去。”斯内普回答。 最终,咖啡豆降落在了黑湖的旁边,收拢了修长宽阔的双翅。地面上的光线条件远远没有天空上好,天幕上的淡蓝色被一种晕光的乳白色替代,看起来雾蒙蒙的。 奥罗拉跟在斯内普后面跳下咖啡豆的后背,卷成筒状的报纸从大衣下摆掉落出来,正好摊开到有埃蒙德和斯内普以及邓布利多的那一个版面。 斯内普的视线落在上面停留了一下,然后又转到奥罗拉身上,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咖啡豆蹭了蹭小女孩的脸,展开翅膀飞回禁林去了。奥罗拉回头,“您要去呃。” “看起来邓布利多教授不用特意通知你了。”斯内普把报纸递还给她,面无表情,“我想你已经看过了”事实上他不太确定这个推断,因为如果她看过了,按道理来说自己不会在刚刚那种情况下见到她。 奥罗拉耸耸肩,将报纸重新叠好,手背伤口一阵剧痛:“是,看过。它们被描绘得很有噱头。” 斯内普微微颦起眉峰,偏了偏头。他忽然有点好奇这个小女孩的想法,带着那只夜骐来帮助一个疑似杀死自己父亲的人,她到底怎么想的。 奥罗拉看着对方的样子,然后习惯性地用手挠头发,却因为牵扯到伤口而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别人写着我看着就行,真不真谁知道。” “这就是你的想法” “是的,教授。这就是我的想法。因为我很在乎这件事的真相,它关系到我的父亲,所以我也不想让这件事有任何的误会。”小女孩仰头看着他,很认真地回答道,“至少,现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能让我相信报纸上的话。我在麻瓜社会当过报童,我想这里也一样。他们不管事情真是与否,只要印刷出来的报纸卖出去了,那他们就成功了。” 斯内普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朝城堡里走进去:“你该去校医院了。”最好还让庞弗雷夫人检查一下,她的脑子是不是不小心丢在禁林被那群迷粉蝶给吃了。 女孩愣了一下,“那,那我去禁林的事”赫奇帕奇垫底之势简直山雨欲来。 斯内普停住脚步,回头朝下看着她,冷笑:“你不说我还忘了。” 这是蛇在吐信子 奥罗拉的求生欲腾地一声上线:“那就忘了吧,教授再见”说完,她一路朝城堡里飞快地跑进去,好像后面有什么怪兽在追她一样,留下身后雪地上一串脚印。 云散了,阳光倾垂直下,满目光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同行 将奥罗拉带到校医院以后,斯内普很快就离开了,庞弗雷夫人细心地替奥罗拉处理包扎了双手。 走出校医院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学生们三三两两都在往餐厅的方向走,奥罗拉也在餐厅门口碰到了沃克斯和比尔他们。 “拜托了,告诉我你的手不是因为早上那份见鬼的报纸。”沃克斯皱着眉头看着她裹了一层白色纱布的手说道。 看起来对方觉得她因为这次的打击过大而去自残了。奥罗拉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晃了晃自己的手,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不是。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纱布手套法,我可是求了庞弗雷夫人好一阵才弄到它们的,你们男孩子不会懂的。” 比尔听完就笑了,蓝眼睛微微眯起来,轻松地耸了下肩:“还能开玩笑,看来心情还不算太糟糕,这样我们就放心了。不过你的手真的没事吗” “我真的没事,这只是个意外。”奥罗拉收起俏皮的玩笑话,认真地回答。沃克斯皱了皱鼻子,朝自己的室友摊了下手:“我就跟你说的吧,她什么都不会说的,反反复复就一句我没事,别担心。从小就这样。” “那你看我哪次真的有问题了” “这倒是。” “放心吧,我已经经历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了,其他很难再有什么事能让我崩溃了。” “最不可思议的事” 奥罗拉看着自己缠满纱布的双手,握拳的时候能感受到手背的淤青和伤痕在相互撕扯,清晰的钝痛就像那些枝条还在抽打她的皮肤。然后,在沃克斯和比尔好奇的注视中,她用一种带着某种故作神秘的半开玩笑式语气缓慢说道:“睁眼来到这个世界上。” 两只小狮子的眼睑鄙视性地下垂了一半,清澈漂亮的眼珠朝她投来不信任的审视眼光。 “这听起来像个滑稽的哲学命题。”沃克斯评价。 “看来我们是真的不用太担心了。”比尔说。 “所以啊,好好享受你们的周末吧。午餐愉快。” 说完,奥罗拉轻快地走到赫奇帕奇的长餐桌边,开始享受面前的食物。 吃完饭后,她借了沃克斯的猫头鹰黑斯廷斯来给海格传信,告诉他很抱歉出了点状况,没能在小木屋等他,自己已经平安回到城堡里,顺便希望蜘蛛们只是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冬游了,所以才成群结队地出来。总之,祈祷平安。 海格的回信很快就到,告诉奥罗拉禁林里一切都好,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不管是手上还是心情上。 看起来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在因为埃蒙德的事而抑郁不已。然而事实是,这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她从来不是一个卓越的情绪雕刻大师,装不出因为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人而悲痛欲绝的样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少说点话多望天,这样别人就会觉得她浑身上下充满了令人唏嘘的悲伤气息,就像她作为菲尔德的“亲生女儿”应该的那样。 可惜,她这个冒牌货的感情远远没有真正的那位女儿来得强烈,即使已经消失这么多年,残存的本能依旧让奥罗拉能够感觉到身体上的倦怠和沉重。她有时候会想,如果是真正的奥罗拉菲尔德,那么知道了这件事会是怎么样的 多年不闻不问的误会终于解开,一直怨恨的父亲是个英勇的人,就像其他牺牲的凤凰社成员一样,可是等到女儿理解的一天,他却早已不在了。 梅林啊,听着都让人觉得潸然泪下。怪不得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该疯狂大哭,要么抑郁过度成现在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更悲惨的是,真正的奥罗拉菲尔德早就在七年前的落水事件里死去了,倒让自己这个孤魂野鬼不知道怎么回事地捡了个便宜。 想到这里,奥罗拉把下巴垫在手臂上,拿起笔慢慢朝萨拉查的日记上写到:“斯莱特林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一觉清醒过来,发现你变成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你会怎么办” 萨拉查漫不经心地回答:“那就只能祝那个身体原主人的仇人们好运了。” 奥罗拉嘴角一抽,这果然很斯莱特林。 时间在渐渐温暖起来的清透雨水里流淌,褪去白雪外衣的大地一天一天的被越来越生机盎然的嫩绿色和斑斓花色涂满。 五月份,七年级的学生们已经要准备离校。按照传统,会有一个给毕业生们的欢送会。 那天天气格外好,欢送会设定在了城堡外面,临着黑湖的地方,举办了一场露天音乐表演会,主要表演的人是低年级的孩子们。 表演进行到最后的时候,七年级的毕业生代表们一起对着面前一如他们刚入学时的霍格沃茨城堡,齐声唱了一首the first ti ever i sa your face。 歌还没唱完,斯普劳特院长已经和即将离开的赫奇帕奇们抱成一团。许多感情细腻的女生在刚唱出第一句的时候,嗓音就开始发颤下降,最后蜿蜒垂落成阵阵低低的哭泣声。 这时候,所有没课的学生都跑出来观看了这场音乐会,奥罗拉和贝芙莉一起趴在城堡第二层的阳台上朝下看,看到从右往左的獾狮鹰蛇院,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泪水逐渐减少。最左边的斯莱特林们整整齐齐地站在斯内普的旁边,只有少数还没有找到合适工作岗位的人脸上带着有些焦虑的神色,其余的毕业生脸上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跃跃欲试或者疏离冷淡。 你很难从他们那一张张尚未完全褪去稚气的年轻美好脸孔上,捕捉到哪怕丝毫的悲伤和不舍,这种丰富感性而过分外露的情绪和他们胸前的深绿色学院勋章太不相配。 奥罗拉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在所有场合里,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学生都是站在整个学校两端的了。两个学院的反差太大,站得太近会反差出一种过分鲜明的戏剧性,而且还是喜剧效果的那种。 于是到最后的时候,整个毕业生代表演唱环节里,只有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是真的把这首歌唱完了的。格兰芬多们勉勉强强,赫奇帕奇们则光顾着哭去了。 后果就是这样原本一首温柔绵长的浪漫乡村音乐歌曲,硬生生被蛇院和鹰院的代表们唱出了一种字正腔圆的咄咄逼人。好像他们不是要和霍格沃茨告别,而是要冷静地谋划着如何把这里攻略下来。 奥罗拉看着不远草坪上的音乐表演忍了又忍,还是觉得有点想笑。 但是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这首歌本身还是很不错的。 低年级的演奏团们还在尽职尽责地按照尚未完成的乐谱演奏,轻快而深情的音乐仍在回荡。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场演唱,城堡里传来的歌声也愈发清晰起来:“the first ti ever i sa you the sun rose your eyes”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感染人,奥罗拉渐渐也开始摇头晃脑地跟着节奏一起轻哼慢唱:“and the oon and stars ere the gifts you gave to the dark and the ety skies, y ove” 音乐终了,城堡里的孩子们都在朝毕业生们挥手,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再见”为草坪上的他们做最后的送行。 一届一届学生们来了又走,一场一场春天去了又来。霍格沃茨依旧在这里,忠实地记录着这里每个人的成长和过去。 散场之后又是新的开始,生生不息。 奥罗拉在魔法学校的第二年,学院杯依旧属于斯莱特林。离校宴会上,邓布利多宣布完结果后还风趣地说这样再好不过了,都不用他动手把餐厅上方的旗帜换掉。 暑假正式开始的前一个星期,奥罗拉写了封问候信给对角巷魔法宠物店的布伦特太太,询问对方是否还需要暑假工助手。 布伦特太太很快回了信,表示店铺助手的位置一直还处于空缺状态,毕竟能忍受这么多聒噪而精力过剩的魔法宠物的人本来就不多,能让它们全都乖乖听话的就更少了。 就是因为布伦特太太的儿子和儿媳碰巧从法国回来的缘故,奥罗拉得自己找地方住了。她首选麻瓜社会里的出租屋,因为这样相对来说她可以省下更多的钱。 这么想着,奥罗拉一边仔细地检查自己的行李有没有遗漏,一边将萨拉查的日记从抽屉里拿出来,准备最后直接放进贴身的挎包里。 然后,她看到了之前从弗立维教授那里借来的那本三个学校创始人手写的书,还一直躺在里面。 奥罗拉想了想,把它拿出来准备去还给弗立维教授。这本书虽然已经在自己这里放了半个学年,可是自己也没把它彻底看完,主要是因为魔药学太凶残的缘故。 栽在一门贯穿始终的必修课上,奥罗拉觉得自己整个人从三叉神经都开始痛了。 她叹了口气,刚随手将书放在桌边,就被从书架上跳下来的布莱特掀翻在地。厚重的书本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已经早就发脆的古老羊皮纸像快进镜头下的花朵一样瞬间盛开,抖落出里面的娟秀字迹。 奥罗拉连忙将它捡起来,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被摔坏。在确认书没有损坏后,她舒了一口气,然后一把将还在喵喵叫的布莱特塞进了笼子里,茶卷则站在小姑娘的肩膀上朝它吐着舌头。 提着行李急匆匆来到一楼,奥罗拉把行李箱放在了一开学领取它们的地方,然后抱着书本朝弗立维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列车出发的时间到了,上车口简直挤得人山人海。奥罗拉和另外几个低年级的学生一起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人潮过去。车门刚开的时候,沃克斯和比尔他们就先被挤上了车,奥罗拉则因为个子太小的缘故,被人群筛选得落单在后面。 当然了,等到她都已经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一个车厢还能坐下去人了。 火车开始慢慢启动,奥罗拉抱着布莱特拎着行李箱,摇摇晃晃地在过道里走着,寻找一个有空位的地方。过多的负重让她保持平衡有些困难。 于是在火车再一次提速的时候,奥罗拉整个人剧烈一晃,布莱特就本能地从她怀里跳了出去,钻进了旁边车厢门还没来得及关拢的缝隙里。 “布莱特”奥罗拉拖着行李箱连忙把面前的推拉门打开,就看到自己的黑猫正端庄地坐在了里面的桌子上,正在用舌头梳理自己的毛发,爪子挠着头。 这个车厢里没有人。或者说,除了他们那位黑衣的魔药教授以外,没有人。 斯内普抖了抖手里的报纸,让它从自己面前垂下去一半,然后看到了站在门口满眼惊讶的小姑娘,眉毛不经意地略微挑了挑。 “呃,教授”所以是因为这里坐着斯内普的关系,才没有人敢进来吗这个车厢在整个已经挤得不能再挤的火车里,看起来简直是有鬼一样的空旷。 奥罗拉朝身侧两旁的车厢里看了看,左右都是座无虚席,除了自己面前的以外。她抿了下嘴唇,指了指斯内普对面的空座椅:“车上实在找不到别的位置了,能和您一起吗” 斯内普了然地点头,手里的报纸顺着他的动作朝对面的褐色皮面座椅晃了晃:“当然,请便。”接着,他继续把报纸竖起来。 “谢谢您。”奥罗拉说完,将肩膀上的挎包取下来放在了座位上,然后将行李箱费力地提起来举过头顶,准备朝贴着车厢顶部的置物架上塞进去。 然后她沉默了。 置物架太高了。 奥罗拉深吸一口气,开始偷偷垫脚。然而还是差了一小段距离,而且她的手臂因为朝上举起重物的关系有些发抖。 逐渐汗湿的手掌已经抓不住行李箱,在奥罗拉觉得自己估计能被砸到失忆的前一秒,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替她将行李箱稳稳托住,然后很轻松地塞进了头顶的置物架上。 她回头,看到斯内普正朝下看着自己,语气没有起伏地说道:“如果你不是打算搬起你的行李箱来砸自己的脚,那下次最好把它们放在你够得到的地方。” “谢谢您。”她挠挠头,伸出还有些使不上劲的手去够座椅上的挎包。萨拉查的日记意外地滑落出来一半,边角的银色金属在满车厢的交织光线里刺眼的闪亮。奥罗拉僵硬了半秒,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它重新塞了回去,抱着挎包坐在座位上。 斯内普看到了那本日记,手指动了动,眼神变得有些晦暗的锐利:“那不是你的日记吧,看起来挺旧。”这次他没有感觉到黑魔法的波动,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本日记不会很简单。 “不是。”奥罗拉摇摇头,金黄色的温暖光斑从窗外透进来,在她手上流淌,没有温度的璀璨。她半真半假地回答,“是我父亲的。” 斯内普听完,眼神如她所愿地微微波澜了一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亲自交给你的吗” “倒也不是,我在家里意外找到的。我想应该是属于我父亲的。”这话不算太假。要知道在斯内普面前说谎,尤其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车厢里,实在太考验心理素质。 “是吗或许你该知道,不能完全确定来历的东西最好别用。”他略抬着下巴看着奥罗拉,重新拿起报纸。夕阳西下的光芒因为角度的关系,一点也照不到斯内普的身上。他和奥罗拉面对面坐着,只隔了一张桌子,一个人满身灿烂,一个人深陷黑暗。 “您说得对。”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开始专注地看报纸。 在没有任何人可以聊天的情况下,奥罗拉坐在摇摇晃晃的火车上很快有了睡意。她把头靠在窗户边上,勉强睁着眼睛看着车窗外是流动的森林原野风光,背景是黄昏时分的天空,遥远的地方宛如燃烧那样的灿烂。这对于英国这样一个常年被浸泡在阴云和雨水的国家来说极为罕见。斑驳交替的光影色彩醇厚温柔,让人想起某些平和安静的老电影。 饱含水分的灰色云层在东方步步紧逼,那些锋利的光线在越来越明显的颓势下开始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一阵,直到火车停留在了某一个没听清名字的站台时颠簸了一下才醒过来。然后她看到斯内普已经收拾完毕好整以暇地站起身。 “您到了吗” “你最好问一下乘务员你有没有睡过头。”斯内普说着,顺手帮奥罗拉把行李箱也拿了下来,“如果去对角巷,那你最好保持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清醒。” 奥罗拉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看到自己面前有一封来自魔法宠物店布伦特太太的信。那原本是放在她挎包里的,应该是之前刚刚不小心掉出来了。 她想说点什么,然而对方已经走了。 这时,萨拉查的日记忽然自动打开了,里面的蛇祖看起来姿态比任何一次都要威严:“你的魔药教授” “是啊,他也是斯莱特林院长,我应该说过吧” 萨拉查把奥罗拉的话揉碎,跳动的火焰线条从那些词汇碎片周围升腾而起,把它们都化为乌有:“我还没有老年痴呆,不用重复这种事。” “您怎么了”奥罗拉觉得有点不对。 萨拉查沉吟了一会儿,用一种非常庄重正式的字体在纸页上写到:“如果我是你,我会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他还是您学院的院长呢,这样说真的好吗” “这和学院没关系。”萨拉查烧掉奥罗拉的话,笔迹漆黑锐利,像一把无光的刀刃在纸上切割,流淌出背后的阴影,“记住我的话。就拿你之前说的什么前食死徒身份来谈,你们俩的世界完全不同,你接近他会倒霉的。” 奥罗拉看完这句话,火车又开始慢慢启动起来。她忽然看向窗外,那个高大而有些瘦削的黑色身影正背对着自己渐行渐远,在深蓝色的天幕下,孤单漂浮得仿佛一个幽灵。灯光把奥罗拉的模样投影在窗户上,她看到自己的眼睛正在慢慢失去对方。 “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好奇您为什么突然有这种看法。” “他能模糊察觉到我这本日记的不寻常,虽然还很不确定,但是有一定疑心。光凭这一点,你就该离他越远越好。” 当初是谁报复心这么重的自动曝光的,现在还来教育起她来了而且,她和斯内普看起来怎么都不可能有什么很深的交集吧 “你跟这种人走近了,总有一天,你自己那点事会被他扒个精光的。” “这听起来确实很凶残,不过我怎么觉得您说得对,而且您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斯莱特林创始人和现任院长到底哪个更可怕 这绝逼是个送命题。她一点也不想去试探。 萨拉查冷笑,看起来狰狞无比:“那你就等着将来的时候哭吧,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所以,这是一个两位斯莱特林院长暗中相互试探的英国恐怖故事吗 那为什么听来听去倒霉的都只会是自己明明她又不是斯莱特林的人这真是非常的 奥罗拉突然就很想找一个槽来卧一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5章 番外·oneday·少年教授[上] 他说,找到她,杀了她。 1978四月十三英国伦敦 斯内普醒来的时候是清晨五点一十七分,寒冷和漆黑沉重地禁锢着他,让他在意识回笼后还缓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身体控制权,感受到因为整夜的糟糕睡姿而带来的酸麻僵涩爬满四肢。 在他的手指能够活动后,第一件事是握住自己的魔杖。 斯内普坐起身,将逐渐清明沉寂下去的眼神投向身侧的阳台,触目所及之处,一片深灰到接近黑色的阴云翻滚,晦暗无光。初春的料峭寒风一阵一地挤进房间里,试图剥离掉这里所有根本不存在的温度。 天空低垂到和山峦相贴的地方,有一丝朦胧的金色在酝酿,可惜那样明快的色彩在铺天盖地的暗色调下显得如此的奄奄一息。 他站起来,走到洗手间胡乱而随意地洗了把脸,面前是一堵墙,没有镜子。整个卫生间里弥漫着一股冰凉的魔药材料味道,新新旧旧。有的是昨天刚倒进去的,有的则已经开始脱离冬天低温的压制而开始在四月里腐化变质。还有一股潮湿的青苔气息混合在一起,杂糅出类似烧焦的皮革味。这里没有一点光,素黑得如同斯内普从头到脚的装扮。 他从洗手间走出来,端起桌面上昨晚睡着前没喝完的冷咖啡一饮而尽,就着沉淀在杯底的黏糊咖啡粉末又倒了一些魔药进去,摇晃两下再次灌进自己的喉咙。 最后是一块已经软塌塌的三明治,风干的菜叶和洋葱圈咬起来有种在嚼着湿透水的羊皮纸的感觉。 斯内普吃完,擦了手,门铃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卢修斯马尔福穿着几乎拖到地面的复古烫印暗花的黑斗篷,领口的扣子却金黄得烫人的眼睛。他用戴着深棕色皮质手套的手将怀表的表盖合了回去,放回外套的口袋里,重新空闲的手活动了一下,金属蛇首的手杖在他手里旋了半圈,准备再次敲响面前的大门。 然后,门开了,卢修斯看到了最近被黑魔王时不时挂在嘴边的魔药天才准新朋友。 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还没正式从霍格沃茨毕业。他们同校的时间不过一年,然后卢修斯就毕了业离开了霍格沃茨,所以对对方的印象很淡薄。唯一的记忆就是对方阴沉孤僻的气质,还有混血的身份。 至于魔药才能,他还真没注意。因为那时候还有更多的事情值得他去投入绝对的精力和关注度。 卢修斯站在门口,略微抬着下巴睥睨着对方,扬起下颌线条优美,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种油然而生的高傲。面前的少年纤瘦欣长,黑发浓密而凌乱,脸色苍白病态得像个幽灵,身上穿着一件洗得起毛边的黑色院服,眼睛下方有明显的熬夜造成的淤青。 但是他的眼神让人无法不去注意。 卢修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确定,那是一个典型的斯莱特林才会有的眼神,隐藏在层层叠叠的谨慎淡漠下的锐利刻薄,毒蛇还未亮出獠牙的沉稳。 “马尔福先生,突然大驾光临真是意外。”斯内普看清了对方,略微把门打得更开了一些,破晓之前的孱弱微光扑落在他身上,加重了他身上的那种阴森感。他的手握着魔杖藏在门后,贴上门锁,低沉的少年音平滑轻缓,没有一点起伏和温度。 卢修斯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贴着便签的透明玻璃试管,里面装着一半容量的发亮银白色线状物:“主人让我给你送来这个。顺便一提,他听说了你昨天的表现,对你很满意。” 斯内普的目光轻轻擦过那支试管,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然后一丝迟疑也没有地抬手接过它们,“多谢。我会办好的。” “别让主人失望。”卢修斯的灰蓝色眼睛看起来像极了头顶的天空,铺满难以捉摸的雨水和阴云。 “我会的。” “那就祝你好运了。” “你也一样。” 关上门,斯内普将试管上的便签翻转过来,黑魔王的手迹展露出来。漆黑的墨水在淡棕色的纸片上仿佛永恒那样的凝固,华丽优美到即使写出的内容象征着死亡也是一种让人惊叹的艺术。 他说,找到她,杀了她。 斯内普走到地下室,将里面的东西倒进冥想盆,然后埋头深陷进那片旋转扩散的银白色。 他知道那是谁的记忆,因为是他昨天亲手从那个人头脑里取出来的。所以斯内普以为自己会迎来一片冰冷愤怒的压抑,却没有想到睁眼就撞进一团灿烂的温暖里。 新鲜的青草味道,沁人心脾的小苍兰香气,明亮温柔的阳光暖得让手心都发烫。 斯内普跌进这团过分鲜活的记忆里,睁眼的瞬间,迎面闯进来一张肆意美好的笑脸。暖棕色的眼睛被一种明快的愉悦牵引得弯弯的,干净柔软的淡金色发丝铺散在草地上,仿佛铺开的孔雀屏尾,和青嫩的草叶一起,虚空缠绕在他指缝间。 那是个很年幼的小女孩的模样,被无比清晰地定格在埃蒙德菲尔德的记忆里,绚烂了他的整个回忆。 女孩躺在地上冲刚好跌落在自己头顶上方的斯内普哈哈大笑,手里摇晃着一束盛开的小苍兰。然后她翻身爬起来,头发上勾着几张毛绒绒的草叶,蹦跳着朝斯内普身后跑过去,细瘦的手臂张开着去拥抱站在不远处蹲下身的年轻男人,仿佛那是她的整个世界。 “爸爸”女孩大喊。 “奥罗拉。”埃蒙德摸摸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额头,将她抱起来用带着些胡渣的下巴去蹭她的脖子,惹得她笑个不停,手里的小苍兰落了一地。 奥罗拉笑完了,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着他:“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这次回来时间会停留长一点。”埃蒙德的眼神暗淡了一瞬,然后说到。 奥罗拉的肩膀一下子垮下去,眼睛里的光芒退散殆尽:“你还是要走吗” “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有一直在一起的那天的,我保证,亲爱的。” “可是,后天是我的生日。” “那我想我们可以一起过这个生日了。” “真的吗还有妈妈一起” “还有妈妈一起。” 斯内普看得有点茫然,他印象里的父亲可不是这样,而且这个记忆实在太过温情,让他有点怀疑自己昨天有没有提取到正确的那部分。 “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 斯内普迅速跟上去,他需要知道菲尔德家的地址,这样才能完成黑魔王交给他的任务。他需要这些,在失去了最爱的莉莉以后,空洞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弥补的灵魂,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虚假地填满。野心权力和地位,他像个被宣判了死刑的绝症患者,无论把手伸得多长也再也够不到那片曾经温暖他整个童年的绿色,莉莉眼睛的颜色。 斯内普曾经盯着斯莱特林的徽章看了很久,终于发现徽章的绿色永远无法和莉莉的眼睛融合在一起。它们太不一样了,一个冰冷深沉,一个璀璨纯真。 有时候他半夜爬起来坐在浮动着水光的休息室,看着头顶波光粼粼的湖水,有种快被那浓郁绿色溺死的感觉。 他无药可救的那样痛苦,自虐似的隐忍,偏偏还束手无策。 记忆开始剧烈波动,斯内普掉进下一个漩涡,画面稳定以后,他站在铺天盖地的雨水里。那些透明的雨丝穿透他的身体落在地面上,在周围的路灯映照下朦胧地发亮。 他面前是一家麻瓜社会的礼品店,那个叫奥罗拉的小女孩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和他面对面站着,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橱窗木架上的音乐盒。一个穿着洁白芭蕾裙的小人偶在里面保持着一个姿势转圈,清脆流畅的音乐徐徐晕开。 “爸爸,我想要这个,你送它当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有猫头鹰顶着瓢泼大雨飞进店里,落在埃蒙德的手上。他打开那封几乎湿透的信,脸上的笑容瞬间蒸腾得无影无踪。 “抱歉罗斯,我得走了。” “什么”奥罗拉愣了一下,尖细甜美的声音颤抖着拔高,“你答应我要留下来陪我过生日的就是今天” 埃蒙德握住她的双肩,语气里的决绝和悲哀激烈如窗外的大雨,没有尽头那样倾泻而出:“对不起罗斯我,我现在就得走了。你和妈妈一起回家好吗,我发誓我会很快回来的” “你不能走你答应过我的,你骗我”奥罗拉挣脱他的手,“你在发抖,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这个骗子” 哐当一声,音乐盒摔在了地上,奥罗拉冲进雨里,从斯内普身边跑进黑暗里,纷乱的发丝穿透他的手掌和臂弯。 “罗斯” 斯内普抬头看了埃蒙德一眼,转身打算跟上奥罗拉的脚步,却再次掉进新的漩涡里。 这是一间昏暗破旧的房屋,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即将熄灭的马灯,浓重的黑影从四面八方生长起来,把埃蒙德困死在里面。 他写信,“尊敬的邓布利多教授,我愿意为对抗伏地魔而献出我的生命。我祈求您能保护我的家人,让他们远离厄运,我请求您,用我的所有一切来请求您” 斯内普低头,看到洒了满地的发皱信纸,爬满阴影,写的全是一样的内容: “爱,玛丽安,罗斯。我爱你们。” “爱,玛丽安,罗斯。我爱你们。” “纸薄情深,吻我所爱千百遍。” “我为他们,更为你们。” “魂兮归来,与爱常在。” 爱。 这个字眼出现了太多次,几乎要燃烧起来那样的灼热,烫伤斯内普的视线。他眨了眨眼,等待着下一个记忆碎片的出现。 再一次的旋转扭曲又破碎复原,斯内普站在了埃蒙德身后,看着面前的小屋。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的门牌号,确定了菲尔德家的位置。 他该从这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里离开了。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行动,斯内普就被卷进下一个场景。 这段记忆没有丝毫的温暖,是斯内普熟悉的那种沉重压抑。首先闯进感官的是贝拉特里克斯的尖锐狂笑,夸张而病态,直刺胸口的那种可怕。斯内普习惯性地皱起眉头,把那个女人疯子一样的笑声尽量隔绝开。 他和贝拉特里克斯可不一样,那个女人的血管里流淌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岩浆,发起疯来可以摧毁一切,根本不管后果。斯内普更倾向于冷静沉着的处理方式,把对方所有的价值都挖掘得一点不剩以后再考虑处理问题。 不过有时候,他也得承认贝拉特里克斯的手段很有效率。 埃蒙德躺在地上,满脸血污,焦黑枯瘦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被血液浸透的小布包,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失去光亮的棕色眸子直直而空洞地看着斯内普。 他在埃蒙德眼里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的笑容,纯净灿烂得如同清晨破晓的太阳。 很久以前,斯内普也在莉莉脸上看到过这种一模一样的笑容,美好得只要她一笑,全世界都黯然失色了。 奥罗拉从埃蒙德的眼睛里抬起头,暖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斯内普从冥想盆里猛地抬起头,有点狼狈地跌坐在身后积满灰尘的破旧椅子上。椅子立刻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如果他没记错,埃蒙德最后手里拿着的布包里,装着的是一缕淡金色的头发。和马尔福家那种标志性的发色很像,但是远远要来得温暖柔和得多。 斯内普抹了把脸,离开地下室来到一楼,扑面而来的冷风吹打在脸上,从衣领的破洞里钻进去,亲吻着他略显嶙峋却异常撩人的苍白锁骨。 他看着手里那张来自黑魔王的便签,字迹浓郁阴森地写着: 找到她,杀了她。 普利茅斯离伦敦并不远,不过也称不上有多近。斯内普到的时候,正好是快正午的点。 他换了一件纯黑到没有任何其他一丁点装饰的衣服,就像他以往每一次接收到黑魔王指示的时候会穿的一样。这种可以忍耐并且掩盖任何色彩的颜色,让斯内普感觉到可以信赖。 斯内普到达菲尔德家的时候,房屋里安静到似乎没有人。针对麻瓜设计的锁匠显然在设计门锁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作品有一天会面对一位巫师,更何况就算有时候入侵者是麻瓜也不一定就真的有用。 他走到这间屋子里,轻松得仿佛就是这里的主人。 然后斯内普确定,这里是真的没有人。 桌上摆着几本书,大部分斯内普都见过,最面上的是那本霍格沃茨,一段校史,正好翻到斯莱特林的院训那一页。 斯内普没有刺探别人家庭隐私的癖好,也没有打算坐在客厅等着那位小姑娘回来,以此达到一种惊悚恐怖片的效果那是贝拉特里克斯的作风。因此在他发现这里没人后,选择了到对面的庭院里暂时等待。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那个女孩,还有他最厌恶的人之一,西里斯布莱克。 和他的堂姐一样狂妄张扬而且更加愚蠢。贝拉特里克斯至少还是个斯莱特林。或许这就是布莱克家族的天性。 他冷冰冰地看着那三个人走进去,然后那个有着金棕色眸子的男孩掉头朝自己的方向跑过来。 斯内普移到男孩的视觉盲区,直到他进到面前的屋子里,很快那里面就传来一阵骂声。 这太正常了。斯内普看也没看那对父子,重新把视线投向菲尔德家,后来的莱姆斯卢平也走了进去。而奥罗拉恰好在这时候平视前方,视线和斯内普的目光短暂的交汇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莉莉,那个眼睛里永远洋溢着如火热情的女孩,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看到她,就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明亮炽热的光辉永远不会从她的眼睛里离去,仿佛燃烧迸发自灵魂那样。 奥罗拉的眼睛里有一捧没有形状的水,专注而安静,温和且清澈。 这两个人从头到脚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相似,但是就是莫名其妙的让斯内普有一瞬间地联想到了一起。 下一秒,她似乎哆嗦了一下,然后用力关上了门。 然后,斯内普明白过来,大概是因为这两个人的眼睛都太过直白没有防备,你能一眼就望到她们的心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6章 番外·oneday/少年教授篇(下) 斯内普真的觉得,过分而且不加掩饰的保护永远是一件是件糟糕透顶的事。如果埃蒙德只是对他的家人不闻不问,消失得很彻底的话;如果他没有请求邓布利多来干涉他家人的事的话,黑魔王不会决定要这个女孩消失的。 在“受到邓布利多保护的混血后裔”这个头衔下,黑魔王首先注意到的是“受到邓布利多保护”这个词。当然也是很后来的时候,斯内普才明白事情没有自己想得这么简单。 埃蒙德是最早加入凤凰社的成员之一,也是给黑魔王造成最大麻烦的人物之一,光凭这两点就足够了。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目前来说,斯内普兴趣不太大。 拉文克劳一向睿智博学,但是当他们被感情牵绊的时候,做出来的蠢事不会比格兰芬多好到哪里去。所以从来在霍格沃茨里,斯莱特林才是站在顶峰的那一个,因为他们可以不受甚至说反过来控制和利用感情的影响。 很多时候光有智慧是远远不够的,你还得有足够的忍耐力和自控力去驾驭它。斯莱特林是蛇,当他们游过烧红的尖刀以后,那就是真正的蜕变了。 所有立志加入食死徒阵营的人都该知道,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期限只有一天。 斯内普没有在沃克斯家的庭院里等多久,就看到西里斯和莱姆斯一起离开了。奥罗拉出来送了他们,还很谨慎地朝自己之前站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显然她的视线落空了,因为斯内普换了位置。 然后,她回到屋子里和那位菲尔德太太轻声说了些什么。之后再出来的时候,斯内普看到她穿上了一件长到脚踝的鸦青色大衣,发丝被乱七八糟地塞进过高的衣领里成一团,头上戴着一顶边缘有些脱线的宽边渔夫帽,花朵一样的帽檐几乎垂到奥罗拉的眼前,把她的眼睛也一并遮住。 一路上,小姑娘时不时地就会掀起帽檐朝四周警惕地查看。斯内普像道没有生息的影子一样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发现,这个小女孩和她的父亲有双一模一样的暖棕色眼睛。 漆黑的桦木魔杖滑落出了几英寸在掌心里,斯内普跟着奥罗拉走了好一段距离,面前的小女孩依旧生命鲜活。走到人多的地方以后,奥罗拉收敛了轻快的脚步,开始以一种不起眼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在人群间穿行,把帽檐压得更低。 周围的人都在朝她投去或厌恶或畏惧的目光。 她忽然提了下肩膀,然后加速朝前冲。斯内普把步子迈得更大一些,很容易就跟上了她。和他快速利落的步伐相反,斯内普的手上动作却一直在犹豫。 他的脑海里翻滚着黑魔王的话,才发现这四个简单的词汇真正执行起来有多困难。死亡这个话题对斯内普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他已经目睹了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实在太多的东西,早已学会了如何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一直只是在接受,没有去创造过。 事实上,黑魔王的态度一直让斯内普有些捉摸不透,他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很欣赏自己,欢迎他的加入,但是又离信任差得很远。斯内普表现了所有他能想到的代表忠诚的表达方式,黑魔王却显然有他自己的考虑。 “你的决心总让我想到那些刺眼的火焰。”这是黑魔王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他说得没错,自己的决心的确就像火焰。从莉莉和詹姆宣布订婚那天起,这把火焰就再也没有尽头了。它扎根在斯内普的心里,从骨髓里燃烧起来,和他同生同死那样的顽强。 他们宣布订婚的那一天,斯内普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加入了准食死徒的阵营。莉莉眼睛里那团曾经照亮他整个童年的火光,终于泛滥成灾地要和他同归于尽了。 但是这团火焰还没有把他所有的理智和原则都烧毁,因此斯内普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跨出这一步。他愿意效忠黑魔王,可惜目前做的准备里似乎还没有一条叫做“动手杀人”的。 他想过,总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过会是现在。 所有立志加入食死徒阵营的人都该知道,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期限只有一天。 面前不远处,奥罗拉溜进了一家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音像店。推门进去的一瞬间,她就将帽子取了下来,伸手到颈后把长发从衣领里解脱出来,抖开大片的柔软淡金色垂在背后。 “梅里兹先生,我来还您上次租给我的唱片。”奥罗拉说着,将几张唱片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递给面前的老板,“它们都很棒,谢谢您愿意以低价租给我。” 梅里兹将手里的香烟摁灭在桌上的玻璃烟缸里,看着小女孩笑得有些无奈地说道“现在愿意来租唱片的人越来越少了,能遇到一个是一个。怎么样,今天想听点什么” “这我还不知道,我得去看看。” “正好我最近淘到一部性能还不赖的老古董留声机,你自己去选吧,选了我直接放给你听。” “谢谢您。” 奥罗拉转身消失在店铺里的各个立柜和密密麻麻的唱片之间,斯内普调整了一下角度,看到她正蹲在玻璃窗下面的那一排唱片面前,低声念叨着什么“惠特尼休斯顿”,“约翰列侬”,“披头士”。 斯内普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概念,但是现在,奥罗拉依旧背对着他,两个人之间只有一层透明的玻璃,一条几步就能跨过去的拥挤过道。 温柔的阳光从玻璃窗上流淌下来,笼罩在毫不知情的小女孩身上,把她整个人的轮廓发照得发亮。她开始仰头去看那些更高地方的东西,摇晃下滑的发丝几乎要把她头顶的金色抖落在地上。 最终,奥罗拉选中了其中一张,把它放到了留声机上,爬上高脚凳和老板面对面地坐下,够不到地面的纤细小腿从鸦青色的大衣下摆中探出来,跟着节奏欢快地点在凳子的金属脚托上。 “you are y sunshe, y ony sunshe”你是我的阳光,我唯一的阳光。 “you ake hay hen skies are gray”当我的天空都灰暗下来的时候,是你让我心情愉快。 “you never kno dear,ho uch i ove you”亲爱的啊,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ease dont take y sunshe aay”请不要带走我的阳光。 斯内普愣了一下,这是他小时候听得最多的一首歌,母亲经常为他唱的。木吉他在欢快地拨动,温柔深沉的成年女人歌声和稚嫩轻柔的女孩嗓音交织在一起,偶尔还有一个沙哑男人在跟着哼唱。 这种感觉很奇异,从来这首歌在斯内普的记忆里都是灰蒙蒙而且伴随着母亲身上的淡淡魔药味的。它们总是飘荡在自己失眠恐惧的夜晚,一遍一遍抚平自己紧绷的神经,安慰自己睡过去。 现在,他依旧现在阴影里,却伸手就能碰到树荫外,勉强从云层背后探出头的绵长光线。 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自己蜷缩在她怀里,搂抱着她瘦骨嶙峋的身体的安心感觉。 斯内普犹疑了一会儿,放下了抬到一半的魔杖。他躲在阴影的怀抱里,沉默无声地听完了整首歌,一遍又一遍。 过了许久,音乐声终止了。奥罗拉和梅里兹闲聊了几句,将唱片以非常低的价格租借了回去,然后开门走了出来。 斯内普以为她会直接回家,却没想到奥罗拉在该向左转的时候朝了右。经过一家花店的时候,她照例买了几支小苍兰,然后来到了一条河的岸边安静地坐着。 她把大衣脱下来叠在一块干燥的石头上,拎起裙子在膝盖处系了一个结,然后把双脚浸泡在河里,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河面,手指拨弄着胸前的怀表,她父亲埃蒙德的遗物。 斯内普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小女孩好像跟他在埃蒙德记忆里看到的那个女孩有点不太一样。她太安静了,甚至于在知道自己的父亲死去以后都没有剧烈的情绪泄露,和他在冥想盆里看到的那个因为埃蒙德的离开而摔东西走人的小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他现在有点怀疑到底是埃蒙德对他自己的记忆造了假,还是自己认错了人。但是从西里斯和莱姆斯的出现来看,自己没有弄错才对。 可是等一下,这些事不都是他该考虑的。斯内普闭了下眼睛,想起黑魔王给自己的话,脑海里还没有彻底做出决定。也许,他可以选择不用索命咒,改用自创的神锋无影。只要他不用反咒去救她,那么这两个咒最终的效果是一样的,只不过神锋无影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过程更痛苦一些。 要么,就改用神锋无影 斯内普还在犹豫。 他不确定同样性质的事情,被他换了一个方式来做能有多少欺骗性的安慰作用。他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善良之辈,如果对面站的是詹姆波特,斯内普估计都不知道甩了几次神锋无影了,但是他也还没在十八岁的年纪就学会用不相干的生命来铺垫出自己想要的路。 尽管他很需要这样。在他看来,这是唯一的路。也许在决定成为食死徒的那一天起,斯内普就该想好这一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所有选择负责,不管是用什么办法。 他迟疑了一阵,面前不远处的女孩仍旧一无所知。然而还没等他有任何的动作,一个无比熟悉又苍老沉稳的声音忽然在斯内普身后响起:“我不知道你和这孩子的父亲也有渊源西弗勒斯。” 斯内普回头,看到邓布利多正站在身后,穿着紫红色的华丽巫师服,刚施完隐形咒和静音咒的接骨木魔杖还没收回去。邓布利多就着魔杖冲他晃了晃,算作打招呼:“还是你认识这个孩子” 斯内普忽然就庆幸了自己刚刚的犹豫,然后面不改色地回答:“是她的父亲,邓布利多教授。” “哦,我猜也是。西里斯和莱姆斯那两个孩子也是这么说的。”邓布利多微微一笑,闪亮的蓝眼睛直直地看着斯内普,“你来看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了,是吗” “是啊。”斯内普无比熟练地运用起大脑封闭术,这对他来说实在太容易太顺手了。撇开别的方面不谈,在邓布利多面前用大脑封闭术蒙混过关他还是有把握的,因为他已经这么干了很多次了。 “她笑起来很像她父亲。” “是,眼睛也像。” “我好像忘了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埃蒙德在一起意外里救过我,就是一年前的对角巷那次。” 邓布利多的眼神又变了一下,闪烁在水晶眼镜背后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那为什么不上去跟她打个招呼呢我看你在这里站了挺久了。” 说真的,有时候斯内普在面对他们这位校长的时候,总有一种好像在面对洗白版的黑魔王的感觉。 “我也就和他父亲见过一次,找不到什么好说的。”斯内普顿了顿回答,“何况来的人越多,她的心情可能更糟。” “说的也是。”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埃蒙德真的是弗立维教授很看中的学生,他到现在还在伤心难过,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真抱歉。”斯内普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同情,但是没能成功。然后,他意识到不管自己现在是用哪个咒语都不可能了,所以朝邓布利多说道:“我就来看一下他的家人。看完了也该走了。” “真的不去打个招呼吗”邓布利多温和地看了看还在河边发呆的奥罗拉,“你要知道很多事是没有后悔的机会的,要么就别做让你后悔的事。” 斯内普克制住了去看他的动作,然后转头看着奥罗拉的纤瘦背影很配合地说道:“还是算了,等她心情好一点再说吧。” 邓布利多理解地点点头:“也行,斯拉格霍恩教授刚刚好像还在找你。你回去看看他有什么要你帮忙的吧。” “教授再见。” “再见。” 斯内普快步朝回走着,脑海里设想着该怎么把这件事圆到让黑魔王满意的地步。身旁的小路上,一个双目几近失明的女人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茫然地朝斯内普的方向喊了一句:“罗斯” 她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经过。 奥罗拉回头,看到自己的妈妈正在对面,然后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光着脚朝她跑过去:“妈妈” 天空灰蒙晕光,阳光绵软悠长。 四年一晃而过,斯内普在挂职斯莱特林院长大半年后,终于正式宣布就职。 一大群新生被麦格教授带着走进霍格沃茨的餐厅里,对着周围一切的事物都充满好奇。 斯内普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被周围过分活跃的气氛弄得有点心烦了。他厌恶地抬头,看了看那群好像把他们的惊叹声吞咽下去就会把自己噎死一样的新生。 然后,一个有点眼熟的淡金色脑袋闯进了他的视线。 斯内普顿了一下,感觉自己应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有种很朦胧的印象。 还没等他想出答案,对方跟着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一起笑了,暖棕色的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 她一笑,斯内普瞬间想起来了,那个拉文克劳菲尔德的女儿。 “赫奇帕奇” 分院帽嘹亮欢快地宣布了奥罗拉的学院,斯内普看到她舒了口气,跳着就跑到了赫奇帕奇学院的餐桌旁边坐下。餐厅的璀璨灯光坠落在她的头发上,随着她长发的摇曳荡开水晶海浪一样的弧度。 斯内普把视线重新别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7章 校友 七月中旬的一天,昨晚雨下了一整夜。 奥罗拉起床后推开窗户,感受到有温凉的透明雨丝零星地坠落在她脸上,清新湿润的空气还带着从森林里卷出来的草木气味,雨后的一切都显得湿漉漉的。 这里是伦敦郊区的一处出租屋,主人是一对已经白发苍苍却依旧保持着健康年轻心态,并且非常深爱对方的夫妻。他们的孩子们都已经成家立业,搬往了别的城市或者别的国家。因此这对夫妻决定把空余的房间租出去,希望能有容易相处的年轻人搬进来为这座房屋增添活力。 老先生叫杰弗里霍桑,年轻的时候是一位乐器店的主人,同时也是一位手工乐器制作爱好者,家里许许多多的乐器都是出自他之手。他在退休以后依旧保留了制作乐器的习惯,多到家里都快塞不下。后来他的儿子儿媳教会了他如何将这些过多的乐器通过报纸广告位卖出去,吸引来了许多前来购买的人。 霍桑太太则曾经是伦敦歌剧院的一位歌唱家,一直名气平平不温不火。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霍桑先生为歌剧院乐器的时候,他带着自己新做好的小提琴去到正在排练的剧院厅,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台边闭着眼睛的约瑟芬。 少女睁眼的一瞬间,满眼星辰大海那样的闪烁美丽,嗓音优美迷人。 后来,约瑟芬成为了约瑟芬霍桑。杰弗里说这是他这一辈子最骄傲的成就。 霍桑先生钟爱木吉他,天气好到让人愉快的时候,他就会坐在院子里,轻轻拨动吉他弦为约瑟芬伴奏,然后听她为自己歌唱。 奥罗拉也有幸曾听过霍桑夫人的演唱,尽管她已经年老,但是当她重新开始歌唱的时候,那些年轻时的美丽和鲜活就又重新回到了她的面孔上。她站在草坪上,仿佛沐浴万千灯光。 奥罗拉觉得霍桑先生说得对,约瑟芬唱歌的时候,眼睛里有星辰大海,璀璨非常。 在霍桑先生的影响下,奥罗拉逐渐爱上了木吉他这种乐器,简单纯粹,随意平和。比起钢琴和小提琴的高贵优雅如贵族少女,木吉他就像一个穿着棉布长裙挥舞着帽子,从窗外踩着水花跑向你的邻家女孩。 霍桑先生对此很高兴,他教了奥罗拉基本的弹法和一些简单的曲子。从此的晚间音乐会,霍桑太太就有两位伴奏员了。 和约瑟芬的歌唱天赋相反,虽然霍桑先生乐器制作一流,可惜他唱歌很难在调上。然而尽管如此,他仍然喜欢用他跑到大西洋的调子和自己心爱的妻子同唱一首欢快的老歌。 “oh, say et fyg” “here kid” “to the sky ,dear” “e josehe, y fyg ache”来吧约瑟芬,坐到我的飞行器上。 “g u she es u she es”飞啊飞啊,直上云霄 这就是奥罗拉学会的第一首曲子了,一首来自1910年的歌,关于一对恋人,以及一对深爱对方的夫妻。 吃完早饭以后,奥罗拉照例将碗筷都清洗干净然后放回了橱柜里。霍桑太太总是习惯早起为大家准备食物,奥罗拉就主动帮她清理残局,两个人配合得很好。 之后,奥罗拉将每天必带的东西装进挎包里,然后骑着自行车去往破釜酒吧,布莱特则很省事地蹲在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里,一旦前方有障碍就大声喵喵叫,都不用奥罗拉拨动车铃。 车程大概二十来分钟,沿途完美展现了森林和城市的过渡与变迁。奥罗拉将雨衣盖在自行车上然后把它锁好,抱着布莱特钻进破釜酒吧的大门,快步来到对角巷。 离霍格沃茨的新生们回复入学通知的截止日期还有两个星期,对角巷里再次被兴奋的预备小巫师们挤满。奥罗拉一上午都和布伦特太太忙得团团转,布伦特太太感慨这已经是最好的效果,不然就她一个人,这个宠物店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她一边喝口茶喘口气一边对奥罗拉说道:“我曾经为了追回来一只逃走的雪枭,一连跑了快十几英里。你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什么场景,太可怕了。” 奥罗拉忍不住笑了,“我想我能想象到,我曾经被一条蛇吓得连滚带爬地从集市一路跑回家里,那真的是人生噩梦。” 布伦特太太惊讶地看着她:“你怕蛇我是说,神奇生物里有不少蛇,你居然会怕它们,真神奇。你还怕什么” “其实我对蜘蛛也很大概我对所有长有超过六条腿的多腿生物,和除了鱼以外的没腿生物都有一种本能上的畏惧感。” 可惜从麻瓜社会的经历来看,这两种生物好像不存在什么直接的食物链关系。否则,如果有种专门吃蜘蛛的蛇或者专门吃蛇的蜘蛛,奥罗拉估计睡着了都能带着幸福的笑意醒过来。 还有什么能比看到最害怕的两个物种厮杀在一起更让人兴奋的事不管谁占上风,奥罗拉都只想撒花喊加油。 临近傍晚的时候,对角巷的人已经少多了。奥罗拉将店里收拾了一遍以后,回到柜台前翻开萨拉查的日记跟他闲聊,茶卷和布莱特见到以后,都自动缩得远远地蹲在桌角的地方。 这是奥罗拉第一次在萨拉查面前提起自己的身世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身世,也是第一次提起自己有能够轻易和神奇动物亲近的天赋。她还以为萨拉查会觉得这种能力很没用,毕竟她知道不可能会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好话。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萨拉查好久都没回她的话,最后只写了三个词汇“我猜到了”。奥罗拉看着这句话愣了一下,这大概是她认识萨拉查快一年以来,这位蛇祖写字写得最潦草的一次了。 这种变化很细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流只有靠写字来完成的原因,所以奥罗拉很熟悉萨拉查正常情况下的字迹该是什么样子,即使区别很小。 想到这里,奥罗拉突然感觉一阵不妙:“您怎么了这个能力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萨拉查这次很快地回复,“这个天赋很好。” 奥罗拉目瞪口呆,好像看到了斯内普在课堂上冲学生露出了邓布利多式的温和笑容那么惊悚。 “那您以前见过有这种天赋的人吗”总不能是瞎说的吧,就算是,萨拉查也不是那种会夸人的类型啊。 又过了一阵,萨拉查回复:“见过,所以我说很好。” “能让您有这样的评价,突然好好奇那个人是谁。”奥罗拉半开玩笑地写到。 “你这么好奇的话,我也可以这样夸你让你感受下。”萨拉查冷冰冰地用那双金黄的竖瞳看着她。 “还是算了,我怕我承受不住” 这时,一个清脆美好的稚嫩女音突然在门口响起,语调非常欢快活泼,唱歌一样悦耳:“请问,这里还在营业吗” “是的。”奥罗拉将日记合拢放在挎包里,起身迎接对方,“请问你要买什么魔法宠物呢” 对方将歪扣的鸭舌帽取下来,乌黑的眼睛冲她眨了眨,白皙的心形脸孔上露出一个俏皮可爱的笑容,散开一头亮紫罗兰色的中长发垂在肩膀上,颜色奇特而美丽,仿佛那些在四月份里盛放的紫色花朵。奥罗拉注意到她的头发不是纯粹的紫罗兰色,还有一些银色和红色夹杂在里面,像是挑染成的。 女孩的衣服也和她的发色一样奇特,一件军绿色的马甲配上黑色的衬衫,宽松的牛仔裤有些拉丝状破洞,脚上穿着一双马丁靴。 “你头发颜色真漂亮。”女孩看了奥罗拉一会儿,然后笑眯眯地说道,“有那种照顾起来不太麻烦的魔法宠物吗我总是会粗心大意地忘记给它们喂饭或者什么的,这对我们来说都是灾难。” “谢谢你。根据你说的情况,我推荐你养一只鬼枭,它们有很强的独立性。”说着,奥罗拉转身朝其中的一只猫头鹰打了个响指,对方立刻扑腾开翅膀跳到她手臂上,乖巧无比。 “你可以梅林” 奥罗拉一回头,看到那个女孩的头发突然由斑斓挑染的绚丽紫罗兰色,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清朦淡金色,连长度都变得一样,从原本的肩膀垂到了腰际。 女孩对着柜台上的镜子自我审视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抓抓那一头金发:“太长了。”说完,她的头发立刻变回原来的长短。 奥罗拉愣了好一会儿,抱着那只鬼枭呆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巫师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样貌,但是她一直以为那得借助复方汤剂的作用才可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几句话就好。 “唉,算了。”女孩抓了把发丝,所有的淡金色瞬间从她的头顶开始剥离,迅速皱缩到她的指缝间再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配这个颜色的头发不好看,还是你比较好看。真可惜。” “你,你怎么做到的”奥罗拉惊讶地看着她。“那你又怎么做到的”女孩反问,歪着头看着她,“这家店里的神奇生物们可从来都没有这么温顺安静过,这是你的原因吧” “天赋。” “一样。”她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垫了垫脚,轻轻跳了跳。明明很简单的动作,被这个女孩呈现出来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流畅。 精灵。 这是奥罗拉的第一反应。不是那种家养小精灵的形态,是那种北欧神话里的精灵,从自然和神的力量里诞生,天生美丽迷人,活泼灵动。 她的黑色眼睛里有闪烁的宝石,让那种浓重的漆黑不会让她看起来显得过分压抑和死气沉沉。 女孩朝奥罗拉手臂上那只鬼枭指了指,用她细滑美好的声音问道:“我能看看那个小家伙吗” “当然。” 鬼枭有些不情愿地飞到女孩手臂上,发出一声阴森凄凉的短促叫声,听起来格外瘆人。奥罗拉看着女孩脸上略微抽搐的表情,顿时感觉这单生意要凉,毕竟鬼枭虽然是猫头鹰里最让人省心的一种,但是因为叫声太过阴森恐怖所以也是最难卖出去的一种。 她尽量解释道:“它们叫声就是这样的,不过它们很独立也很聪明,比其他的猫头鹰飞得都要快,不需要主人喂食,可以自己寻找食物。” “是。不过,梅林,它们的叫声真有够恐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把它们拔光毛活烤呢”女孩满脸犹豫。 “其实也还好。”奥罗拉耸耸肩,很坦诚地说道,“反正它们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棚里,你应该替其他和它同一个鸟棚的猫头鹰们感到难过,因为你是听不到的,只是它们之间在相互伤害而已。” 女孩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奥罗拉,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好吧,我就买它了,谢谢你的推荐。” “不客气,谢谢带走它,它会是很好的送信员的。” 付完钱后,女孩带着一副厌世脸的鬼枭离开了,步子轻快。然后,她忽然回头看着奥罗拉:“刚刚忘了问,你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吗” “是的。赫奇帕奇,开学三年级。” “哇哦。那就再见了,未来校友。” “再见。” 当一天的工作结束以后,薄暮已经铺满天穹。 奥罗拉将店里全部检查了一遍,然后关上门朝破釜酒吧的方向走去。刚进到昏暗的酒吧里面,她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色高大身影。 “教授” 斯内普回头,眼里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语调凉薄:“菲尔德小姐。” 奥罗拉站在原地没动,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斯内普是要说什么的。这种感觉没有任何根据和理由,她也远远没有了解对方到能够看出这一点来,但奥罗拉就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然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诡异无声对望了一阵。 也许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奥罗拉低头,然后重新抬头朝他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教授再见。” 说完,她绕过斯内普朝门外走去。 这时,斯内普突然开口叫住了她,语调一如既往地拖着某种意味不明的长腔:“期末考试成绩比我预期要好,菲尔德小姐。” 奥罗拉脊背一凉,然后在听清对方的话以后猛地回头,“真的吗我是说,没有踩线了对吗” 斯内普瞥了她一眼,“是的,没有。”奥罗拉顿时感觉自己的整个暑假都光辉灿烂了,至少她不用再整天惦记这个事了。 “谢谢您教授,感谢您之前送的那本笔记,那真的帮了我很多。”奥罗拉感激地说道。和一些自制的手工茶包比起来,一本魔药笔记简直太贵重了。至少对奥罗拉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她真的后半学年没有再踩线了。 感谢梅林感谢邓布利多感谢 “不用谢。”他勾起一抹完全让人感受不到什么温和友善的笑容。 “上次那些茶包您有试过吗” “有。” “是吗那太好了,它们还有用吗” “还可以。” 小姑娘听完斯内普的回答后舒了口气,说:“那就好。谢谢您今天告诉我,希望有机会能够报答您。” 她是说真的,毕竟她能摆脱踩线的命运实在挣扎得太不容易了。 “那挺好。”斯内普听完她的话后扬了扬眉毛,“你正好有这样一个机会。” “啊” “我猜你三天后可能也是这个时间准备回你的住处” “是。”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的样子。 “挺好,我等你,如果你愿意来的话。” 说完,斯内普就起身离开了。 奥罗拉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出破釜酒吧。这时,挎包里的日记突然开始动了。布莱特发现了以后,立刻在奥罗拉怀里叫得十分凄惨,好像那些麻瓜社会里要被抓去兽医院做断子绝孙切的猫那样。 她把布莱特放到自行车的篮子里,借着手电筒的光打开了日记。 萨拉查冲她亮出獠牙:“你被骗了” 奥罗拉顿时觉得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你听不出来他是在等着你说那句话吗,还往里面跳得这么欢乐” “” 怪不得刚刚一直觉得斯内普的那些话逻辑不通,他根本没必要在偶遇一个学生的路上还顺便告诉对方她的期末成绩。纵观整个霍格沃茨,另外三个学院的院长都会这么做,但是斯内普绝对不包括在那三个里面。 所以,现在的逻辑简直特么一泻千里地通了。 “你们斯莱特林真可怕。”奥罗拉半晌终于憋出来这么一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8章 体验 这只是个梦。 奥罗拉反复告诫自己。 这只是个梦。 她沉浮在一片没有边际的灰绿色水域里,却丝毫没有被水淹没的痛苦,头顶有苍白的微光透射下来,脚下的绿色蔓延沉淀成模糊的黑色。 周围过分单调的色彩和环境让奥罗拉的视线开始失真,逐渐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在继续沉沦。她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却只能捞到自己飘散的发丝,仿佛透明一样的淡金。 奥罗拉剧烈喘息一口气,不清楚吸进去的是水还是别的什么。她拼命朝上游,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追逐那片光亮上,破水而出的一瞬间,她重获新生般的轻松。 奥罗拉湿漉漉地爬上来,用满是水的手背擦了擦脸,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有细小的水珠流进眼睛里,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扭曲。 这里是森林,浓雾弥漫。河水和树木的翠绿色融化到雾气里,奥罗拉除了满眼的绿色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她开始奔跑,仿佛有什么致命危险在追捕着她。她闯进那片大雾里,一路朝前冲出去,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有一个一定要逃走的念头驱使着她。 奥罗拉搞不懂自己在害怕什么,但是这些雾让她很不安,她渴望见到阳光,清晰开阔的视野,熟悉的人。 然后,她终于发现这里的不对劲。这是一个迷宫,她被丢到了中心,看不见周围,根本无法走出去。 有冰凉的物体缠绕上自己的脚踝。奥罗拉低头一看,一条墨绿色的纤细小蛇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自己的小腿,黑色的信子正轻轻舔舐过肌肤,刺骨的冷。 奥罗拉尖叫一声想甩开那条蛇,才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处都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蛇,深绿的浅绿的翠绿的亮青的。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涌动如潮水那样,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铺天盖地。 “走开走开”奥罗拉拼命把自己缩成一团,尽最大可能不要占据太多空间,保持着和那些冷血动物的距离。 她抓住自己的头发,紧闭着双眼大声尖叫:“走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走开” 奥罗拉迷糊地躺在床上大喊大叫着,被极度的恐惧逼迫到彻底清醒过来,浑身冷汗几乎把薄薄的睡衣湿透。 她爬起来,头痛欲裂。 这个梦真是糟糕透顶。她现在想想梦里那种感觉,胃部一阵抽搐痉挛,有点想吐。 布莱特跳上床,轻轻舔了舔奥罗拉的手,乖巧地看着她,茶卷则趴在奥罗拉头上,熟练地替她梳理着乱成一团炸毛状的头发。 “早上好。”奥罗拉有气无力地揉了揉布莱特的头,爬下床来到卫生间洗漱,换好衣服。 吃过早饭以后,奥罗拉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破釜酒吧。从这里进入对角巷,她开始了新一天的暑假工生涯。 刚开始营业没多久,奥罗拉还在忙着给魔法宠物们喂食和打扫笼子,门突然开了。 她回头,看到了比尔正笑着站在门口,晨光落满他的红发,耀眼到仿佛燃烧:“奥罗拉,早上好啊。” “比尔”奥罗拉愣了一下,然后笑开了,“你是带查理来买开学要的魔法宠物的吗他人呢” “是的。”说着,比尔朝外面的小孩招了招手,“干嘛啊你,昨天这么高兴,现在来了又不肯进来。快点啊。” “怎么了”奥罗拉看着走进来以后显得有些窘迫不安的查理。小男孩挠着头,把一头火红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看起来更像一团勃发的火焰了。 他胡乱地看着周围的神奇生物们,张了张嘴,最终说到:“嗯,我想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猫。”奥罗拉眨眨眼:“猫现在买猫头鹰的孩子最多,它们大多数平时都不用你自己照顾,还能送信和包裹。你为什么不选一只猫头鹰呢” “呃,因为”查理结结巴巴了半天没说个所以然出来,求助性地看着比尔。比尔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头,然后说:“查理很喜欢布莱特。” “我知道了。让我看看。”奥罗拉点点头,然后从猫舍里抱出一只棕褐色的猫递给查理,“它有一半的猫狸子血统,性格非常活跃,很通灵性。你可以对它进行简单的训练,然后它就能根据你的手势动作来完成你的想法。就像这样。” 说着,奥罗拉拍了拍手,那只棕褐色的猫立刻从查理怀里跳出来蹲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奥罗拉再伸出手指转转圈,猫咪也跟着转了一圈。 她蹲下身张开双臂,猫咪娇气地叫了一声,扑进奥罗拉怀里。 看到如此乖巧的魔法宠物,查理也蹲下身看着它:“这要训练多久”“这个,我训练了它大概两个小时。”奥罗拉回答,“不过它们很聪明的,你买一点它们爱吃的东西作为奖励,它们很快就能学会。我想我这里还有一些它们的食物,如果你要带走它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些。” “那就它了”比尔歪了歪头看着自己的弟弟问道。查理冲哥哥很认真地回答道:“嗯,就它了。” 比尔一边付了钱,一边朝查理调侃着说道:“这下高兴了吧,也不枉费你帮妈妈洗了四个月的碗,如愿以偿了。”奥罗拉忍不住笑了:“查理这么想要一只猫啊” 比尔故作无奈地耸耸肩,看着脸上突然晕染出一片薄薄红色的小孩:“是啊,原本妈妈打算让查理和我共用一只猫头鹰的,他死活不肯,还非要来这里一趟,说是要买只自己的猫。也不知道是真的想要一只猫还是想看看别的什么” 查理一愣,鼓着腮帮子给自家大哥瞪了回去。 奥罗拉听完,笑着回之以调侃:“有只自己的猫也好嘛,查理是在替你考虑啊。要是哪天你的猫头鹰因为忙着送那些小姑娘给你的情书忙晕了头,送到查理那里去了,那多尴尬。” 比尔:“算了,说不过你。” “欢迎下次光临啊。” “有空来我家玩吧,妈妈念叨你好多次了,对吧查理” “一定。” 时间差不多了,奥罗拉将店里打扫了一遍,然后关门朝破釜酒吧的方向走去。 酒吧里一如既往的昏暗阴沉,香烟和酒精的味道到处弥漫,店员们从后门处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串自动在地上蹦跳着前进的白砂糖袋。粉尘状的微小糖霜从麻袋的缝隙里钻出来,雪花碎屑一样浮动在半空中,空气里都是那种浓厚的甜腻味道。 有喝醉了酒的客人摇摇晃晃地从位置上走下来,奥罗拉缩在后门处的角落里,朝四周查看着寻找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很快,她看到了刚进酒吧的几个人里,那个站在门外似乎不打算进来,敷衍性地朝里面飞快扫了一眼就准备离开的人。 她直起身子,喊:“教授,在这里。” 斯内普听到这个声音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转头,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糖霜风暴中心的小姑娘,白色的颗粒轻盈地落满她的长发。 她还真敢来,即使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和她父亲的可能渊源以后。斯内普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佩服她,原本他就打算在门口看一眼就走。要知道,从正常人的逻辑来讲,就算不相信报纸上的内容,也不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更不该这么轻易的就跟一个前食死徒单独见面。她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推脱过去。 她在想什么 奥罗拉轻快地跑过去,才发现对方的脸色不太好看,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怀表的时间,解释道:“今天店里生意挺好,所以我来得” 斯内普打断她的话:“来得挺早。走吧。” 奥罗拉惊讶地看了看他,觉得他刚刚说的不像是反话,于是跟上去,有点奇怪地问道:“不是回霍格沃茨的禁林”她以为他们会去火车站,然后回到霍格沃茨去。可是斯内普的样子看起来不是这么打算的,因为他正带着奥罗拉往酒吧的二楼休息平台上走。 火车不会经过这里的,奥罗拉确定。 斯内普抽出袖间的魔杖,半举到奥罗拉跟前用起荧光闪烁,明亮的光芒立刻驱散开阁楼里的晦暗,照亮了她面前的路。奥罗拉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被对方接了过去:“是什么让你觉得全世界的魔药材料都能在禁林找到” 奥罗拉低头吐了吐舌头,才发现自己头发上都是糖霜。她随手拍了拍,沾了满手的雪白粉末,用舌尖轻轻舔了下,非常甜。 察觉到对方没回话,斯内普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的样子观察了下她的表情,如果她有一点后悔和犹豫的意思,那他会立刻让她自己回去。尽管这样一来,斯内普将会花费成倍成倍的时间和精力来寻找那种魔药材料。 他说不太上来这是种什么感受,但是如果奥罗拉真的临阵脱逃的话,会让他的心情轻松愉快一些,因为这样才符合斯内普自己一开始的设想。 然后,他看到了正在偷偷舔一下指尖白糖的小女孩,像是根本没意识到他刚刚说的话代表着什么。 典型的赫奇帕奇他冷哼一声。 走到二楼的半露天式空休息室后,斯内普收了魔杖,忽然低头看着奥罗拉:“你晕车吗” “啊”奥罗拉没想到这么麻瓜气息的一个词能被斯内普说得这么自然,好像他对麻瓜很了解似的。然后她摇摇头,“不晕。” 斯内普牵起嘴角笑了笑,让人没来由地一阵恶寒:“那再好不过了。” 奥罗拉看着他的表情,几乎本能的求生欲让她萌发出一股落荒而逃的冲动。这是被萨拉查训练出来的后天本能,专门针对斯莱特林有奇效。 不过斯内普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 还没等她把虚空后撤的脚步真正迈出去,斯内普伸手一把捏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同时,奥罗拉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开始扭曲模糊了,空间似乎被巨大的外力挤压成了扁平化的狭缝。那种压迫力同样传达到了奥罗拉的身上,让她觉得自己的骨骼都快被压碎,内脏都挤成一团了。 奥罗拉试图挣扎,才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困难,双手乱抓之间不知道该抓住什么。她张嘴想喊点什么,才发现自己没有人的名字可以喊出来求救,只能本能地反手紧紧抓住那只一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终于,那漫长折磨的压缩感好像有了松懈的势头,对方拉住奥罗拉的手腕,一把将她从那个被挤压得快要垮掉的空间里救了出来。 奥罗拉头晕目眩,心脏跳动得非常凌乱而快速,一阵一阵的血液上涌冲击着视网膜,让她有短暂的时间里看不太清眼前的东西。 斯内普扶了还有点站不稳的女孩一把,挑了挑眉,客观地说道:“你比那些第一次练习幻影显形的高年级学生强多了。” “大概他们晕车吧。”奥罗拉茫然地回答,然后环视了一下完全陌生的周围,“这里是哪里啊” “阿格尔特森林。”斯内普简短地回答。 英格兰最大的半天然半人工森林,著名的神奇动物和魔药材料生长地,此刻正被磅礴绚烂的金红色夕阳光芒照得透亮。醇厚耀眼的金色仿佛一地融化的黄金,烫得灼人的视线,让你睁不开眼去直视。笔直的树干脚下是道道平行的影子,把那些满地的鎏金灿光切割成得整整齐齐。 低垂的树叶和一些矮小的草丛无声地承接着这些热烈的光线,连每一丝脉络都被映照得清晰无比,稀薄的绿色被焚化到几乎透明。头顶的森林穹盖稍微薄弱的地方流淌出大片的明亮,阴影之外一圈金边。 这里和禁林完全不一样。禁林永远是森严阴沉的,那种浓厚的冷淡灰绿色顽固地爬满每个角落。这片森林则是活泼热情的,它不排斥阳光对它的穿透。 “这儿真漂亮。”奥罗拉感叹,然后又问,“我们现在还在伦敦吗” 斯内普看了看她,发现她对于幻影显形的体验确实要比预想的适应得快,于是说道:“不算了,这里不归伦敦管。” “这样啊。那这次要找的是什么”奥罗拉偏头看着他。斯内普张了张嘴,既然对方也没提出要歇一下,那他索性也就不麻烦了:“木毒芹,龙爪花,先找到这两样再说,最后一样不一定能碰到。” 这种概率性事件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事的样子。奥罗拉摸了摸鼻尖,感觉有种不好的恶兆正在朝自己头顶慢慢聚集。 “走吧。” “哦哦,好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9章 蛇语 黄昏过后是黑夜。 这里靠海,白日里因为炽热阳光而干爽清新的森林一旦入了夜,很快就起了一层雾盘旋在里面。暮色的余晖还没有彻底消弭下去,空气里逐渐浓郁起来的水汽还带着太阳的晕黄,在逐渐暗沉下去的环境里微微发着亮。 奥罗拉一路跟着斯内普朝森林里走去,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一些夜光型的神奇草药则开始慢慢舒展开自己的枝条来发出点点幽蓝色亮光。 经过一条相对来说还算开阔的道路以后,奥罗拉看到斯内普正朝着的方向尽头有一块深褐色的公告牌,上面用一种已经脱落得差不多的荧光颜料书写着类似“危险地带,请勿靠近”的字样。 看样子前面是神奇生物和魔药材料的集中生长地,所以被麻瓜们列为了禁区。 斯内普走上前,挥了挥魔杖让告示牌周围的铁丝线全都漂浮起来,然后走了进去,转身看着奥罗拉。女孩收回好奇的视线,很快穿过铁丝弯曲成的拱桥跟上他的步伐。 这里到处都是倾斜倒下的巨大树杆,茂密的青苔为它们织了一件全新的绿色外衣,脚底踩着的和刚刚的坚实土地不一样,多了一层厚厚的腐殖质层。这一带的草木气息比之前的森林要浓厚潮湿,团团锦簇的魔法雪绣球盛开如大片凝固苍白的积雪,更多的护树罗锅趴在树干上,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 一路沉默无声到现在,奥罗拉觉得有必要找个话题调节下气氛。于是她主动开口问到:“您经常来这里吗我是说,您看起来对这里的路好像很熟悉。” “来过不少次。”斯内普回答,将荧光闪烁的效果加大,举过奥罗拉的头顶,“需要比较麻烦的材料的时候。”奥罗拉点点头:“听说有木毒芹的地方,一定会有猩红蝎子。” 斯内普补充:“龙爪花和箭毒蟾蜍的邻里关系也不错。” “所以得先去找食腐鸟的蛋。”奥罗拉接着说到。斯内普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几枚拇指大小带着花斑的鸟蛋递给奥罗拉:“我想你说的应该是这个。” “您已经找到了”奥罗拉惊讶地看着对方,然后接过那几枚还微微带着对方体温的鸟蛋,“看起来我们能节省很多时间了。” “我想是的。” 很快地,前面出现了大片依附着木毒芹的银边松杉。 驯服猩红蝎子的办法并不困难,但是危险系数很高。它们的体型在蝎子类里算是中等,平常状态下身体呈暗红色,被激怒的时候则呈现出血一样的鲜红,尾钩有剧毒。 好在这种神奇生物是独居动物,平时靠木毒芹的汁液和一些比它小的昆虫为食,最爱食腐鸟的蛋。只要将鸟蛋敲碎放在离木毒芹不选的地方,很快就能将它们吸引出来。 “然后再捏住它们的尾钩下端,它们就没有力气了,最后再挠它们的腹部。”奥罗拉说着,准备伸手去靠近那只正在欢快舔着蛋壳里液体的猩红蝎子。斯内普用魔杖拦了她一下,递给她一双厚实的老旧鹿皮手套。 奥罗拉愣了一下,抬头,看到对方没什么表情的苍白脸孔,雾光模糊了他的眼睛,她只能听到斯内普说的话还依旧清晰:“我假设你是打算去试探到底是幻影显形去圣芒戈的速度快,还是它的毒素发作起来快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就这么用手去抓它。” 女孩点点头,将右手的手套戴好,然后她发现,这双手套当然不是自己手的尺寸,但是看起来也不会合适斯内普的手。它的原主人应该是一名成年女性,手指修长细瘦。 来不及去想别的,奥罗拉伸出手指快速捏住了猩红蝎子的尾钩,然后朝它的腹部挠了挠。蝎子的身体很快从被惊动的血红色变回暗红色,两只螯钳也软趴趴地晃来晃去。 被倒提着挠得晕晕乎乎的小家伙趴在奥罗拉的左手上好一会儿,然后一摇三晃地站起来,抖了抖尾钩,沿着她的手臂一路爬到肩膀上,示威性地咔咔夹了夹自己的两只螯钳。 斯内普将木毒芹装进随身带的魔药袋子里,然后转头看到趴在奥罗拉左边肩膀上的猩红蝎子,还有右边肩膀上正在被扎的边缘试探的一只护树罗锅。 蝎子对于眼前这位抢了自己木毒芹的年轻男人显然意见很大,不停地朝他摇晃尾钩。奥罗拉看了看蝎子又看了看斯内普,提出一个合理的猜想:“也许它是一个男孩子。” 所以同性相斥。 斯内普扯了扯嘴角:“那我该替你高兴还是替你难过”“站在您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值得高兴的。”奥罗拉嘿嘿笑着回答。 “走吧,还有龙爪花。”斯内普看了那只趴在她肩膀上模样温顺的猩红蝎子一眼,平静地说,“希望一会儿你遇到的箭毒蟾蜍也是一个男孩子。” 对于对方刻意的长尾音,奥罗拉只是抿着嘴唇耸了耸肩,连带着肩膀上的茶卷和蝎子一起跟着晃了晃。 这个画面有点诡异的惊悚,斯内普确定,如果换个人来被这只猩红蝎子趴在身上,那那个人就是躺着的了,不然魔药市场上的木毒芹不会被卖到天价。 “走吧。”他看了那只蝎子一眼。 “好。” 有了猩红蝎子的帮忙,找龙爪花的过程就快多了,而这完全是一个意外。起因是奥罗拉试图靠近那只箭毒蟾蜍的时候,对方毫不客气地朝她吐了舌头和口水。斯内普深知箭毒蟾蜍的毒性,在它朝奥罗拉吐口水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把女孩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却没想到因为自己这一拉,让奥罗拉肩膀上的猩红蝎子被甩出去,接住了蟾蜍吐的一身口水。 下一秒,被激怒的猩红蝎子全身都变成了血液一样的红色,从地上一跃而起跳上龙爪花的大型花盘中央,对准箭毒蟾蜍的脸,扬起螯钳就是一耳光。 蟾蜍怪叫一声跳开,用黏腻的亮绿色蹼爪捂着脸,瞪着乌黑的眼睛看着这只浑身通红的蝎子。猩红蝎子似乎觉得不解气,反手再是一耳光,尾钩高高扬起,尖刺血红。 箭毒蟾蜍反应过来,调整姿势,朝它吐出布满毒液的黑色舌头,却被蝎子的尾钩扎得呱呱乱叫。 总之,这是一场猩红蝎子的完全胜利,在双方都是剧毒满身的情况下,谁凶谁有理。然后蟾蜍就乖乖蹲在旁边,用两只小蹼爪一点一点帮这只巨凶无比的蝎子把身上的黏液扒拉干净。 奥罗拉惊呆了,然后正式宣布决定给这只英勇的蝎子取名叫蔓越莓。 斯内普收集完龙爪花,听到奥罗拉的碎碎念后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得不说有时候语言不通真是好事,就是不知道它对这个名字抱有什么看法,真让人好奇。” “我想它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吧蔓越莓”奥罗拉冲猩红蝎子伸手,对方很快爬到她手上,一路往上,趴在女孩肩头,尾钩软软地耸拉着。茶卷看完刚刚的厮杀大战,默默爬往奥罗拉的头顶趴好,不去招惹那只新来的蔓越莓。 “教授,您最后要找的是什么” “一种魔法生物的尾哨。”斯内普说着,朝森林里更深的地方望了望。入夜的森林很安静,凝神听的时候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海浪声,来自森林边缘悬崖下面的汪洋大海。 两个人继续朝前面走了一段,穿过一条细窄的小溪。这里的大型神奇动物渐渐多了起来,一些在麻瓜世界被认为已经灭绝的渡渡鸟巫师们成为球遁鸟依旧在这里小数目的聚集和活跃,还有一些鹰眼梅花鹿,以及浑身闪亮蓝色的食腐鸟。 据说这种鸟在吃掉动物的腐烂尸体后,可以模仿出它死前的最后一些叫声。 不过显然,这些魔法生物都不是斯内普要找的。他的注意力在地上,还时不时会用魔杖朝草丛里丢一两个魔咒,惊出一群黑色甲壳虫四处逃窜。 奥罗拉跟在他身后,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没把那个小型手电筒带出来。虽然荧光闪烁的效果很好,斯内普也挺照顾地把光芒举过她头顶这样不用刺激到她的眼睛,但是每次魔杖晃动的时候,周围一阵光影颠倒错乱,看起来非常头晕。 她揉着眼睛后退一步,无意间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像是一团枯萎的杂草。奥罗拉伸手去扒开那团枯草,却发现好像摸起来有点不太对,这手感不像是杂草,倒像是 斯内普本来回头打算叫奥罗拉继续往前,看到那团缠绕在女孩脚踝上的东西后,快步走过来拦住她的手:“别动,是蛇皮。” “什么”奥罗拉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感觉呼吸都困难了,“您刚刚说这是什么” 斯内普瞥了她一眼,“蛇皮。走吧,在附近了。” 所以说你最后要找的魔法生物是一条蛇奥罗拉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股恶寒从脊梁骨朝头顶窜上去炸开,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您您要的是,蛇的尾哨我是说,响尾蛇那种” “不是。曼古拉斯哨蛇和响尾蛇的区别很大,我想斯卡曼德先生应该在他的书里写得很清楚才对。” 斯内普说完,回头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挑了挑眉,低沉悦耳的嗓音被意味不明地拖长:“你,怕蛇” “大部分人都是怕蛇的。”奥罗拉含糊不清地回答,眼神谨慎而慌张地朝周围扫视着,“它们很多都有毒,还很凶。” “也有很多没毒。”斯内普挑剔地戳破这个劣质的借口,用魔杖指了指蔓越莓,“事实上我想你如果这么害怕被什么所谓很凶的东西毒死,那你更应该害怕它不是吗猩红蝎子的毒性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你觉得它扎那只箭毒蟾蜍的时候很温柔” “可是它们体型太大。” “那就设想一下你的咖啡豆夜骐” “可是它们没腿。” 斯内普张了张嘴,然后从眼角朝下看着还在试图挣扎的女孩:“那我看你吃鱼的时候倒是挺欢快” “可是它们还喜欢团成一团又拉长,然后又团成一团又拉长,然后再团成一团再拉” “也许”斯内普打断她,脸色瞬间阴沉翻滚如英国上空永远散不去的乌云,“你在厨房只要看到别人揉面也会吓晕过去” 奥罗拉无言以对,看起来这位蛇院院长觉得自己学院的院徽被冒犯了。天地良心,她绝对没有,只是在单纯地表达对蛇这种生物的敬畏而已。 她摸了摸鼻尖,刚打算解释一下自己说的话,却看到斯内普看着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古怪,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他回答。 那是一条红色的曼古拉斯哨蛇,瞳孔呈现出发亮的深紫色,体型和普通竹叶青差不多大,修长柔韧的身体从奥罗拉头顶的树枝上垂下来,吐着紫黑色的信子轻轻触碰着趴在她头顶的茶卷。 小东西抓住奥罗拉的头发当成绳索,刺溜一声滑到发尾吊着,瑟瑟发抖。红蛇好奇地看着一下子滑下去的茶卷,把身体伸得更长,虚空地沿着奥罗拉的背部朝下探去。 斯内普一把拉过奥罗拉到自己身后的同时,抛出一个魔咒将那条红蛇击飞出去,落进不远处的一堆草丛里。 很快地,更多的嘶嘶声从周围传出来,黑绿色的茂密树冠中垂落出许多的红色丝带,卷起来朝他们吐着分叉的信子,看起来像一层层被风吹得泛开密集波纹的红色帷幔。 在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情况里,这些蛇有不有毒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足光凭数量就足够吓人了。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奥罗拉真的很想把书包里的萨拉查日记掏出来,扔在这些蛇的脸上砸死它们算了。她不记得纽特的书里有没有记载过关于纯蛇类的神奇生物驯服记录,但是就算有,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胆子去靠近它们。 鸟蛇这种生物不算,它们好歹还有点鸟的样子作为缓冲。 那个梦。 奥罗拉紧紧抓着斯内普的长袍,冷汗淋淋,满脑子都是那个梦,爬满了各种颜色的蛇,铺天盖地。她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根本没醒。 还在她愣神的时候,一条鲜艳的红曼古拉斯突然从树上掉下来,正好落在奥罗拉和斯内普中间,缠在她的手上,犹如一团没有温度的火焰,刺眼而冰冷,瞳孔亮紫。 奥罗拉尖叫一声本能地后退着,甩动手臂试图扔开它。斯内普听到她的叫声后立刻回头,更多的蛇从头顶的树冠上掉落下来,天火乱坠一样晃眼,团团燃烧在两人中间。没过多久,整个周围都是那种要命的红色。 奥罗拉摸出魔杖,却又想起自己没有在校外使用魔法的权力,极度的恐惧逼迫着她逃离这片火红蛇海,一头闯进没有边际的幽暗森林。 “菲尔德,回来”斯内普皱起眉头,看着那个慌乱跑远的纤细身影,连忙朝那些已经靠近奥罗拉周围的红蛇抛出几个石化咒和倒挂金钟击退它们。 但是由于魔法生物天生就是自带着一定对魔法的抵御能力的,并且会随着它们的体型和年龄增长而增长,普通的魔咒只能对一些年幼的红蛇起作用。 如果是一种体型巨大又过了几百年的魔法生物,那就几乎没有什么魔法能够伤害到它了。 奥罗拉一路朝前跑,树叶和枝条抽打在她身上,她拼命喘着气,在黑暗里完全看不见路。不知道跑了多远,奥罗拉突然被一棵横倒的半腐烂树干绊了一跤,直直地朝前摔出去。整个人在地上滑蹭了一段距离滚了好几圈,膝盖小腿和手心全是磨破翻卷起来的皮肤,血红一片,钻心的痛。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丛里传出来,曼古拉斯哨蛇的速度和那些传闻中的一样快,它们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追上了这个被恐惧淹没的小女孩,红色波浪如同染血的刀刃一样破开黑暗,逼仄近趴在地上的人。 “别过来,不要过来”奥罗拉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有血液从小腿上的伤口处被挤出来,留下一道浅浅的血渍痕迹在地上,“不要过来” 蔓越莓和茶卷从她肩膀上跳下来,冲周围的红蛇浪潮露出警告性的动作。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奥罗拉紧紧抱住自己,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催眠一样,一点也不在意这样的动作让自己的血流得更快了。 这是梦,这只是个梦,快醒过来这是个梦 这时,萨拉查的日记突然从奥罗拉的帆布挎包里飞了出来,紧接着,日记本猛地自己打开,纸页哗啦作响,漾开一阵一阵的绿色光芒。奥罗拉抬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正在轻声地飞快念着一种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也许是因为无法听懂内容,所以奥罗拉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了那个声音本身上。那是个年轻人的嗓音,介于男人的成熟低沉和少年的清朗尖细之间,非常悦耳舒服,带着一种蛇类的柔滑,让人有点战栗的阴森感。 他说话好像不怎么喜欢用力气,说出来的声音也空灵得极其不真实,好像那些幽灵的低语一样,还习惯在句末微微拖长尾调,但是又因为音调偏低的缘故而有种无形的压迫力。 不知道怎么的,奥罗拉听着这个声音莫名地打了个抖,感觉像被一条懒洋洋的蛇舔过了脆弱的咽喉,冷汗爬满额头。 慢慢的,那些蛇开始后退,日记本也重新合拢飞回书包里,消失不见了。 不远的地方,一团由荧光闪烁点亮的光芒正在快速靠近。斯内普拨开面前的低矮树枝,看到奥罗拉正傻愣愣地坐在地上,浅黄色的t恤下摆和藏蓝色的裤腿被划破,小腿上血迹斑斑,样子颇为狼狈。 他第一反应是奥罗拉被曼古拉斯哨蛇给咬了,顿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好在等斯内普查看了她的伤口后才发现,那不是咬伤,只是比较严重的擦伤而已,血液颜色也正常,没有中毒的迹象。 没有了刚刚那个声音的压制,血海似的蛇群渐渐又开始躁动起来。奥罗拉整个人一抖,大喊:“走开全都走开” 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声音的影响力还在,还是因为她的叫声太凄厉,蛇群犹豫了一下,最终被斯内普连甩的几个神锋无影吓得瞬间就没影儿。刚刚还汪洋一片的鲜红色,眨眼间就被森林的黑色重新吞没得找不到一点出现过的影子。 看着这立竿见影的效果,奥罗拉由衷觉得这个世界上暴力的存在是有道理的。她要是有这个逃命速度就好了。 “对不起教授”奥罗拉抹了把脸,满手的冰凉冷汗,摇摇晃晃地想要爬起来背上书包,可惜一直滑倒,声音里的虚浮颤抖即使被努力压制还是无济于事,“我刚刚太害怕了,真的对不起。” 说到最后的时候,奥罗拉主动闭嘴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声音走调得不成样子,还带着一种窝囊的哭腔。 斯内普脸色不太好地抿了抿嘴唇,本来想问她关于刚刚那个自己隐约听到的奇怪人声,但是看着站都站不起来的女孩,最终还是放弃了询问:“这话留着跟你自己说吧。” 说着,他蹲下身替奥罗拉查看着伤势。他的手很凉,像刚从冰堆里捞起来,激得奥罗拉一哆嗦。 “还能动,比我想得好。” 森林里的味道很闷,厚重的泥土味和腐烂枝叶味道夹杂在一起,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蛇腥味,让人作呕且浑身紧绷。而当斯内普身上那股熟悉而发苦的魔药味钻进鼻腔的时候,没来由地让奥罗拉眼里一阵酸涩潮湿,连忙把头别开看向别的地方。 她在心里祈求自己想点别的,或者找点什么话题来转移注意力。泪珠扑簌簌地从她眼里落下,收都收不住。 这是不对的,她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根本用不着去哭。伤口很疼,但是这不是主要原因,她就是控制不了,好像身体和意志完全脱节。她越是告诫自己不要哭,眼泪就掉得越快。 斯内普抬头,看到奥罗拉正把头偏向自己看不到她正脸的方向,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传来细微的抽泣声。他皱了皱眉,感觉有点莫名的烦躁,刚到嘴边的话是什么也一下子忘了一半,这就更让人烦躁了。 可是到底,还是自己带她来的这种地方,虽然他不知道奥罗拉这么怕蛇,但是主要责任还是在他。 “别哭了。”他说,把手里本来打算用来为她草草包扎伤口的手帕递了出去。 奥罗拉愣了一下,接过来擦干眼泪,“谢谢。” 然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见奥罗拉有些出神地盯着前面的黑暗好一阵,斯内普用一种冷淡的笃定口吻说道:“后悔了”“没就是”奥罗拉想了想,最终诚实地回答,“我有点饿。” 她说真的,她还没吃晚饭,又在森林里走了这么久还跑了这么久,早就饿扁了。 斯内普, 所以真的不能指望一个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能在同一个频道上说话,他们的关注点永远凑不到一起去,互相都会觉得对方脑回路清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0章 深爱 奥罗拉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很难再找到比蛇更恐怖的存在。可是直到她看到那一地的红曼古拉斯哨蛇尸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蛇很可怕是没错,但是蛇院院长更可怕。 她缩在石块上,谨慎而克制地看着斯内普在一旁从那些红蛇尸体上取下尾哨部分。他的动作熟练到让奥罗拉想起某种手术刀,锋利精准到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看起来斯内普说得真的没错,需要自己道歉的不是他,而是那死去了一地的曼古拉斯哨蛇。 奥罗拉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回趴在自己手心的蔓越莓,然后努力挪动身体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草丛茂密的地方,将它放了回去。禁林里目前还没有木毒芹这种植物,它只能留在这里。 蔓越莓停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用螯钳轻轻夹住奥罗拉的手指晃了晃,很快钻进草丛里不见了。 “走吧。”斯内普转身,朝奥罗拉说道,“去医院。” “圣芒戈”奥罗拉问。 “不然呢校医院”斯内普瞥着她,颇为嘲讽地反问。 奥罗拉把破烂的裤腿朝下拉了拉,说:“我不想去圣芒戈,本来就只是一点小擦伤而已,我回去用酒精和消炎药擦一下就好了,真的。” 仰头对上斯内普没有波动的漆黑眼睛,奥罗拉摸了摸鼻尖,把视线快速转移到别的地方,老老实实地回答:“圣芒戈太贵了教授,我不想把我大半个月的工资全都投进去。我就想回到我的住处,然后吃个饭睡个觉,反正伤得又不严重。” 顺着斯内普的目光,奥罗拉看到自己的小腿上一片被蹭烂的皮肤,有点血肉模糊的恐怖。 “我觉得还好吧。”她咕哝着说,痛是很痛,但是明显饿更重要。 “你住哪儿”他问。 “麻烦您把我送到破釜酒吧就好,我可以搭酒吧对面站台的公交车回去。”奥罗拉回答。 斯内普将蛇哨放进口袋里,带着奥罗拉消失在幻影显形的模糊残影里。 奥罗拉在一片熟悉的窒息感和压迫感里睁开眼,小腿上的伤口开始更加火辣辣的痛。然后她发现这里不是破釜酒吧,当然更不会是那个公交站台。 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有股熟悉的淡淡魔药味和老旧书籍的味道。 她的第一感觉是冷,然后对于自己的感官有点诧异,因为这可是七月份。但是事实上,这个房间从天花板到地面,从整体色调到细节,都让她觉得有种锐利的冰冷。 房间的墙壁显然很久没有翻新粉刷过了,淡淡的黄色痕迹在石灰粉化脱落的空洞边缘蔓延生长,成为了单调苍白墙壁的唯一色彩点缀。光线很暗,深色的窗帘把有气无力的路灯灯光隔绝在外,整个房间灰蒙蒙的。 高大的书架是黑的,上面塞满的书也几乎是黑的,还有那张有些剥离出木质内芯的书桌,茶几,靠背椅等等,几乎是清一色的深灰和素黑。就连倒扣在瓷盘里的高脚玻璃杯,都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晦暗光芒。 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同时奥罗拉也发现,这里除了书以外,所有的同类物件都只有一件一个杯子,一张椅子,一个瓷盘。你在这个毫无温度和柔软温暖可言的房间里,完全找不到任何多余或者用做装饰的东西。 很显然,这里的主人独居,单身,爱书,嗜好魔药熬制,对家居美学漠不关心。奥罗拉在杂志上见过这种类似的装修风格,它们简练克制,鲜亮明快的色彩通通被拒之门外,从头到尾透露着一种凉薄压抑。 民间称之为,性冷淡式装修。 不过用在这里,应该是“颓废折旧式性冷淡装修”才对。 她转头看着斯内普,很容易能猜到这是他的家。这太有标志性了。 没在已经能清晰感觉到坐垫下方弹簧形状的沙发上坐多久,奥罗拉就看到门再次打开,斯内普拿着两瓶魔药和一卷绷带,从门外走了进来。 施了一个清洁咒以后,斯内普用小刀将粘连在伤口周围的裤腿布料划开,然后消毒上药,最后裹上一层白纱布。 “谢谢您教授。”奥罗拉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清凉的魔药扑灭掉伤口的火焰。 斯内普继续将魔药涂在她的手心上,平静地问道:“你还是感谢你自己的运气吧,让它们只是追着你没把你咬死。” “确实是。”奥罗拉习惯性地摸摸鼻尖。斯内普扫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摔倒了,然后它们就围了过来,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奥罗拉说着,打了个冷战,甩甩头,脸色苍白,“和我那个梦一模一样,太可怕了。” “梦” “啊,我做过一个差不多的梦。老实说,噩梦成真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它们为什么只是追你却不攻击你”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天赋,也可能就像您说的,我运气比较好。” 斯内普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她问:“你当时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做啊。”奥罗拉茫然地看着他,视线交汇的瞬间又立刻把眼神错开。和这位斯莱特林院长对视需要很大的勇气,而这从来不是她的特长。 斯内普看了她一会儿,又问:“那你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 “别人说话的声音。” 他说的是萨拉查日记里发出来的那个声音 奥罗拉顿时感觉整个后背都发凉了,眼睛不由自主看着别的地方。她其实很想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但是她的演技实在太烂而且她又太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最后只能做出一副很茫然的样子看着周围,然后闭上眼睛摇头:“没有,我没有听到什么别人说话的声音。我想那里应该没有什么别人才对。” “你到底在看什么”斯内普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游移不定的眼神。“没,我就是有点困。”奥罗拉揉揉眼睛回答。 斯内普审视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牵开一抹假笑:“那就提前祝你晚上,好梦” 对方刻意放缓的语调听起来格外悦耳且不怀好意,奥罗拉听完缩了缩脖子,微微一抖表示敬意。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九点半,霍桑先生和他的太太还在客厅。见到奥罗拉裹着白纱布回来,两夫妻吓了一跳。奥罗拉解释这是她骑车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还好遇到自己在学校的老师救了自己。 “总之,已经没事了。”奥罗拉耸耸肩,笑了笑说到。 霍桑太太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沙发上,替她将挎包随意放到一旁:“下次小心一些,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挎包被这样倾斜的一放,里面的东西全都滑落了出来。斯内普着意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也没有那本笔记本。 只有一些很普通的,比如折叠伞,简奥斯汀的小说,一本木吉他初学者指南,两只羽毛笔,一根头绳。 他收回视线,很快告辞离开。 奥罗拉吃完迟来的晚饭后,将挎包很快收拾好,慢慢挪进房间开始刷牙洗脸。傍晚在阿格尔特森林的经历还盘旋在脑海里,依旧鲜活无比,那些蛇的体温和模样也还栩栩如生,只有镜子里她的脸色非常灰白。 她咬着满嘴泡沫和牙刷看了看自己的腿伤和左手手心,身上黏黏糊糊,非常想洗个澡。 拧开开关后,热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来,渐渐充满整个浴缸。奥罗拉把自己泡进去,浅金色的长发没有重量那样漂浮在水面上,仿佛金色的海草。她把受伤的小腿搭在浴缸边缘,任由温热的水包裹着她,柔软得像母亲的怀抱一样。 她闭上眼睛躺了好一会儿,很快感觉到困意渐渐泛滥起来,于是挣扎着起身用毛巾草草擦干了身体,换上睡衣,用头巾披在肩膀上把湿透的长发和衣服隔开,坐在凳子上。 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安静的夜里只有雨声在回荡,落在窗沿上的水珠在台灯的映照下如同钻石一样闪亮,朵朵破碎开。等待头发变干的时候,奥罗拉用耳机听了一会儿夜间收音频道,里面播放着那首温柔无比的英国古老民歌斯卡布罗集市的现代演绎版。女歌手温柔美好的歌声让她盯着外面的苍茫夜色,无意识地跟着哼唱出声。 “绿林深处山岗旁,香芹,鼠尾草,迷迭香,百里香。在白雪封顶的褐色山顶上追逐山雀她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听着听着,这首歌里的空灵曲调忽然触动了奥罗拉的某根神经,她睁开眼,伸手去翻挎包里的东西,没有看到那本墨绿色的日记。 “斯莱特林先生”她喊。 日记在一丝绿光里出现,安静地躺在包里。奥罗拉把它拿了出来,翻开,看到那条熟悉的纤细纸片蛇正团在纸页上,半睁着眼睛看着她。 “晚上好,先生。刚刚在森林里的事,谢谢您救了我。”她写。 萨拉查用尾巴勾住那句话,张嘴把它整个囫囵塞进去,“我不明白,你怎么能够做到在拥有能够亲近任何魔法生物的天赋的情况下,还能被几条曼古拉斯哨蛇吓成那样” “您是不是对几条这个概念有什么误解那不是几条,那是一片。” “有什么区别吗”萨拉查翻了个白眼,看起来颇为惊悚。 “对您来说可能是没什么区别,可是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区别大了。不过,那个声音是您吗我是说,好像有点太” “太什么”萨拉查扬着头盯着她,紫色的信子威胁性地晃了晃,警告对方只要乱说一句话就要血溅当场。 “太年轻了” 萨拉查冷笑:“那你以为我多老” “您不是一千多前的人吗” “留在日记本里以后,年龄是不会再发生改变的。” “这样啊”奥罗拉继续跟着耳机里的舒缓音乐节奏晃动着手里的笔,然后问,“那您留在日记本里的时候多少岁” “十八。”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所以,萨拉查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和其他几个创始人一起建立了霍格沃茨 人生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别人的十八岁,自己八十岁也追不上。 这么想着,奥罗拉一边用手指穿过半干的长发抖开它们进一步晾干,一边感慨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的。萨拉查忽然又写到:“至于你的那位魔药教授,他比我想象得要精明一些,当然对你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奥罗拉看完他的话,思维一下子跟着耳边的音乐一起进入了空白间期,好半天后才有点僵硬地回复道:“您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了吗” “现在当然还没有。”萨拉查顿了下,繁花一样的字体继续盛开在奥罗拉眼前,“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我告诉过你。你有你的秘密,它让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或者说它是你不一样的原因。即使我现在看透了你的本质所以懒得追问,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会。” 奥罗拉沉默了良久,“我知道了。” “晚安吧。伤口结痂以前别碰水,当然如果你享受这种痛苦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晚安。” 合上日记以后,奥罗拉抱着收音机缩到了床上,头发的大部分已经重新变得柔软而干燥,就是发尾部分还依旧有些潮湿。 她把自己横躺在床上,让长发沿着床的侧面像一匹丝绸那样垂摆下去一直延伸到地上,堆积起来的发尾卷曲如小小的漩涡。奥罗拉闭上眼睛,耳机里的电台歌曲已经换成了john aite的那首issg you,细微的雨水拍打树叶的声音跟着音乐节拍跑进耳朵里,整首歌透露着一种直白又深情的爱意。 奥罗拉试图让自己睡着,但是很难做到。和萨拉查的对话还浮现在眼前,牵连出来的记忆还有埃蒙德,玛丽安,普利茅斯,霍格沃茨,沃克斯,贝芙莉,斯普劳特院长,韦斯莱一家,还有那一睁眼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茫然和惶恐。 她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态改变了很多,以前她总是去想自己曾经是什么人,来自哪里,经历过什么。无数次用自己并不算特别丰富的想象力,企图去勾勒出模糊的线条,模拟自己完全丢失的过去。 每次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被发现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时候,感到的都是对于未知后果的恐惧。 但是她现在想得更多的是自己如今周围的人和事,那些鲜活温暖的记忆,那些她热爱的一切。她在这里有深刻的牵挂,割舍不下的情感。她深爱这里的所有。 她不再想要记起来自己曾经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是因为不想有任何事来打扰自己现在的状态。这才是她现在不愿意让别人发现她身份的真正原因因为她深爱那些同样爱着她的人,她的朋友她的父母,她的学校和老师。 她忽然想通了,原来这就是答案。在不知不觉的时间里,她其实已经变得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用力生活,用力去爱。从她用自己的真实情感去投入这个世界开始,他们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 耳朵里的约翰维特还在唱,奥罗拉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放在被单上跟着拍节奏,心情放空而轻快地跟着唱:“今夜我的心封冻如磐石,受到狂风暴雨的侵袭。当他们提到你,仅仅只是名字也能让我情不自禁。” “我知道自己已输掉这结局,我已经万念俱灰,你却一无所知。我拼尽全力想要靠近你,却发现在你的世界我不过是灰尘。” “我不想你,我没有欺骗自己,我已经不再想你。” 奥罗拉越唱越欢快,伸手借着台灯的灯光在天花板上比出各种手影。 夜晚温凉绵长,晚安,所有我爱的你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 失控 保持糟糕睡姿一整夜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一早奥罗拉刚睁眼的时候,有那么短暂的半分钟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臂和双腿存在的。 她躺在床上,等着那种麻痹感从清晰到消失,软绵绵的钝痛重新爬上受伤的小腿和手心,盘旋在那里不肯走。 吃完早饭后,奥罗拉慢慢走到门外,将信箱里一早由报童送来的信件和报纸都取了出来,准备送进屋子里。她已经给布伦特太太请了假,打算等腿上的伤好一些了再去工作。 看起来前段时间杰弗里霍桑先生刊登在报纸上的手工乐器广告非常成功,奥罗拉看了看满怀的明信片抬头,几乎都是来求购乐器的。她将信件和报纸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随手打开收音机,流淌而出的甜美女声正在播报今天的天气预报,末了以后,每日例行地提醒听众要带伞。 她在这里呆了快六天,斯内普的猫头鹰几乎是在每晚的固定时间点,一定会飞到奥罗拉的房间窗台,带着新的魔药过来。第三天的时候,奥罗拉感觉走起路来已经没有那么钻心的疼了,就是因为不小心碰到了水所以有些复发和感染。不过到底是比之前好不少了,因此她打算和霍桑夫妇一起去伦敦城市里逛一下。 那天正好是约瑟芬的生日,奥罗拉和杰弗里一起为她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就在伦敦的一个小广场上。 出发的那个上午,杰弗里找出了家里好久没用过的照相机,穿着一身相当年轻化的运动衫,将他和奥罗拉的木吉他一起背在了身上。尽管奥罗拉再三说明自己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可以自己背吉他,但是杰弗里还是坚持他来背。 地点离这幢屋子并不远,搭公交车到第七站下车,然后再走个十五分钟就能到。 那是一个年代颇为久远的河边小广场,因为最近十来年的城市规划变动,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价值,变成了一个投喂鸽子的好地方。 杰弗里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为他深爱的妻子写了一首歌,然后和奥罗拉一起偷偷练习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准备在约瑟芬生日的时候唱给她听。 生日惊喜很成功,那个早上的后来,整个小广场几乎成为了约瑟芬的临时露天演唱会,她高高兴兴地唱了一支又一支的曲子,赢得了周围所有人的掌声。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姓埃利森的自由音乐人,和奥罗拉一起用吉他合奏了好几支欢快的经典舞曲,看着虽然已经白发苍苍但是却依旧对对方满怀深情的霍桑夫妇,在广场上紧紧牵着对方的手翩翩起舞。 一只纯白的鸽子滑翔到奥罗拉的吉他上,咕咕地叫着歪头看着她。奥罗拉朝它伸手,让它跳到自己的手背上。小家伙友好地张开翅膀,伸出头去轻轻啄了啄奥罗拉的鼻尖。 这一幕恰好被杰弗里拍了下来。他将刚刚从相机里吐出来的照片夹在手里晃了晃,让它快速将光感色彩固定下来,然后递给奥罗拉“我发现那些小东西们好像都挺喜欢接近你的。” “可能是因为我身上总是会带着一些小零食的缘故吧。”说着,奥罗拉将一小包盐焗豌豆从口袋里摸出来撕开,喂给手上的那只白色鸽子,“它们也真聪明,能看得出来哪些人身上带了自己想吃的东西。” 鸽子吃完豌豆,啄啄奥罗拉的手指,很快飞走了。 太阳彻底升了起来,洒了每个人满身温柔明亮的金色光线,伦敦在一片乳白色的雾气和晕黄的清晨曙光里逐渐清醒过来。 回到郊区的屋子以后,奥罗拉在房间里听了一整天的收音机,换着频道碰运气,遇到喜欢的音乐和小说朗读就停下来,过一会儿再换。现在在房间里回荡着的,是莎莉曼沃特朗读的理智与情感,正好进行到布兰登上校因为一些不知名的事而急匆匆地离开聚会,只身前往了伦敦。 她窝在床上翻看着杰弗里送给她的照片,从挎包里斜抽出一张纸将今天的经历都写了上去。她没什么写日记的习惯,除非发生了什么比较有感触的事。比如今天。 这里和韦斯莱家给她的感觉很像,都是那么温馨欢快。也许是几乎很少感受过这样的氛围的关系,这种在其他人看起来稀松平常的小事总是能够触动到奥罗拉。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去想,如果埃蒙德没有死的话,那么他和玛丽安一定也是现在这个她羡慕的样子。 奥罗拉从领口里摸出那块跟了自己几年的怀表,惋惜地叹了口气,把自己陷在轻厚柔软的枕头里,将写满字迹的薄薄硬壳笔记本盖在脸上,长发铺了满床。 收音机里的内容进展到了奥罗拉最熟悉的片段,她都不用刻意去想,就能脱口而出那句印象至深的话:“爱是永不褪色的印记,纵使狂风暴雨,也绝不动摇。” 下一秒,一只带着白色斑点的深棕色鬼枭飞进窗户,冲床上挺尸的女孩阴森森地叫了叫,小爪子把用厚羊皮纸包裹着的物件丢到了萨拉查的日记上,然后被突然打开的日记吓得连滚带爬地缩回窗沿上蹲成一团,瞪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本日记。 奥罗拉连忙爬起来,将日记盖了回去塞到枕头下,然后伸手摸了摸那只呆住的猫头鹰,把包裹打开看了看。和她想得一样,里面装着的是今日份的魔药。 她原本以为自己从森林回来以后,斯内普就不会再管她了,所以在第二天还跟杰弗里他们商量了一下要去哪家医院预约。没想到,当天傍晚的时候这只猫头鹰就来了,还带来了一份外伤用的魔药和一张便签,字迹熟悉到即使闭上眼睛奥罗拉都能猜到是谁写的。 便签上的话简洁到只有两个单词,外敷用药。典型的魔药教授风格。老实说,第一天拿到那些魔药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奥罗拉很快从书桌上找出来一张信纸,写上简短的感谢,自己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大概再有两天就能回魔法宠物店工作了。然后又写了一些自己白天的经历,顺便从那堆照片里挑出了一些漂亮的风景照准备一起放进信封。 然后她想起,现在不是什么节日,对方也只是出于教授对学生的职责所以才送药给自己。她这封除了开头几句以外全是无关紧要的废话,写了两三页长还附赠照片的信,实在不怎么合适。 他只是自己的一位魔药学教授,又不是像萨拉查和沃克斯他们那样熟悉的唠嗑对象。她可不觉得斯内普会喜欢和一个小女孩聊天,这在霍格沃茨,稍微有点常识的都应该知道。 奥罗拉抿了抿嘴唇,把照片和信纸拿了出来,重新提笔在一张不大的便签上写下了礼貌得体的感谢语,放在扁平的信封里薄薄的一层。 也许自己是应该送给对方一样什么东西的,毕竟自己的伤能好得这么快都是因为这些魔药的关系。但是奥罗拉实在想不出来送什么。捏着那张便签犹豫了前后半个小时,最终还是将它放进信封里。 就这样吧。她想。 猫头鹰衔起信封,扑腾着翅膀很快飞走了。奥罗拉将药换好后,躺回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稀薄的落日阳光从窗户外爬进来,铺开一片精细梦幻的光圈,让人看久了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迷迷糊糊间,奥罗拉做了一个梦,在她就要被那群血腥海潮一样的曼古拉斯哨蛇吞没的时候,她看到斯内普忽然出现来救了自己。梦境和现实的界限被那个漆黑的身影撕得粉碎,本该早就消弭的情绪重新从梦境的深处翻滚出来,仿佛从未远离过那样。 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她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把抱紧面前的人,失控一样地放声大哭。 声嘶力竭地哭喊发泄完以后,奥罗拉看到自己怀里抱着的早就不是那个黑衣的男人,而是已经去世多年的玛丽安。 “妈妈” 她看着自己,眼神柔软静谧如浓雾下的广袤森林,一眼望不到尽头和形状:“你要一个人去上学了,罗斯。妈妈今天不能送你,也不会去接你。” “为什么” “你不能总是那么淘气爱哭,你得学会照顾自己。我知道你能做到,但是不会在我面前做到而已。” “我不明白。” “我不来,你就不会哭了,亲爱的。我知道的。” “为什么我要哭” 她亲吻了奥罗拉的眼睛,喃喃地说道:“因为你知道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你的眼泪只会对爱你的人有用,而只有你爱的人才会让你流泪。” 奥罗拉伸手想去拥抱她,却落了空,然后睁眼醒了过来。 墙壁上的时钟尽职尽责地记录着每一秒流逝的时间,它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一十分,一个本该万籁俱寂沉静安睡的时刻。 奥罗拉坐在床上,伸手环抱住自己,脑海里反复翻滚着玛丽安的那些话。有风从没有关拢的窗户里溜进来,吹在脸上,冰凉一片。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手的湿润水渍。 “如果我不在,你就不会哭。因为我知道你爱我,就像” 压抑到凝固的黑暗里,时间和低语是唯一流动的存在。那些话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绽放到极致,然后迅速凋零在空气里。 “我爱你一样。” 奥罗拉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试图重新催眠自己,却一直清醒到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她重新坐起来,下床来到窗边,趴在窗台上看着逐渐亮起来的地平线。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失眠过了除了刚到这里那段时间,也就只有玛丽安去世的时候,她像这样从天黑坐到了天亮。 现在,她再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就像她拿到了一份再次踩线的魔药成绩单一样不,是还要糟糕十倍。 总之,就是一种大祸临头的不妙感觉。 请假养伤的第七天,奥罗拉决定回到店里去。虽然伤口才结痂不久,走得久了还是有些痛,但是她也实在不好意思让布伦特太太一个人忙活。 按照去年的经验,七月中下旬是最忙的时候,那时候对角巷会被即将入学的小巫师们挤满。而到了八月底,对角巷就更热闹了,因为霍格沃茨的老生们要开始去买新学期要用的书。 奥罗拉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将薄薄的一层纱布裹好在伤口上,然后选了一条勉强能遮住纱布的浅棕色长裙穿上,背上挎包出了门。 虽然已经料想到对角巷里的人会很多,但是这样人山人海确实还是出乎了奥罗拉的预料。而且主要都集中在丽痕书店那一带。奥罗拉艰难地在人群里朝魔法宠物店里挤过去,无意间听到了洛哈特这个名字,顿时就明白了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毫无疑问,一定他的大批书迷们,还有预言家日报的记者。 还没等奥罗拉挤到店门口,一个有着一头卷曲金色短发,戴着方形眼镜,穿着一件亮绿色丝绸长裙的中年女人突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一把搭在奥罗拉的肩膀上。 奥罗拉惊讶地回头,看到对方正缩着下巴,用眼睛从眼镜上方盯着自己,抹着鲜红口红的嘴唇咧开一笑,语速出奇的快速且笃定,听起来非常尖锐:“我猜,你就是最近一直处于魔法部中心话题的一件事情里的隐藏关系人,对吗菲尔德小姐。” “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我见过您。”奥罗拉被她过长的坚硬指甲掐得肩膀一阵疼痛,试图挣扎了一下,可惜不成功,“麻烦,您能不能” 女人听完,眯起眼睛更用力地抓住她,好像奥罗拉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没关系。我见过你父亲就可以了,你长得和他挺像。还有这块怀表,我不会认错的,我采访过他好几次,他总是戴着这块表。” 奥罗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去推对方的手:“谢谢您还记得他,您能不能放开” 女人灵活地躲开她的手,然后半拖着她从人群里游刃有余地朝前挤过去,姿态优雅,可惜奥罗拉只能勉强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脚步,小腿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你知道吗,我在几个月前就想来采访你。我想你应该知道上次那场关于你父亲的魔法部审判吧我很好奇你的感受。当然当然,邓布利多拒绝了我,说是会让你更加伤心和困惑。” 说着,她打了个响指,一支深绿色的羽毛笔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开始自己在羊皮纸上刷拉拉地记着什么。 女人的话还在继续,快速强硬得不允许奥罗拉有一丝机会打断和插嘴:“可是你知道吗我觉得他压根就没告诉你这件事,试想哪个女儿会对于自己父亲的死因无动于衷呢你其实很想去那场判决会的吧但是却没有办法从霍格沃茨里逃出来,是吗真可怜。” 奥罗拉努力去抽回自己的手,否决了她的自说自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麻烦您放开我,我要回去工作。” 然后她看到了羽毛笔将自己的话记录成了“出于恐惧地默认”。 “嘿我没有默认您说的话,我只是说我想回去工作” 羽毛笔写“失去父亲的小女儿无所依靠,只能独自在外打工谋生,因为害怕被退学而不敢说出自己被蒙蔽的事实”。 奥罗拉简直被这支笔的脑回路震惊了。 “你知道你父亲遇害的真相吗”她问。 “我不知道,但是” 羽毛笔飞快记录下来“邓布利多对菲尔德女儿的蒙骗,让她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遇害”。 奥罗拉愣了一阵,紧接着是生气:“你能不能让它不要再乱写了我从来没有说过邓布利多教授骗了我你问的是真相,所以我回答不知道。难道你又知道吗” 羽毛笔记录“绝望的小女儿企图痛过预言家日报来寻求父亲死亡的真相。” 奥罗拉, “我了解到你最近几天没有来对角巷的店铺打工,而且是在一个傍晚和那位斯莱特林院长的见面以后。”女人,或者说丽塔斯基特微微弯腰,被化妆品修饰得过分妖艳的脸庞看起来像戴着一层面具一样虚伪刻薄,“他威胁你了吗” 奥罗拉皱着眉头不说话,免得又被那一个羽毛笔乱写什么,然而对方将她的沉默解读为恐惧下的无声默认。 “我注意到你手上有伤。”丽塔的视线扫视过奥罗拉的全身,然后分不清是惊讶还是惊喜地啊了一声,伸出手指勾了勾对方的宽大裙摆,“还有腿上也有” 奥罗拉从她手里抢过自己的裙摆,挣脱开她的手:“等一下,我根本不认识你,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些问题吧何况我认为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你已经把你想要的东西都编出来了不是吗” “呵呵呵。”丽塔笑了笑,眼神却变得有些阴森森的。 “我先走了,抱歉。” 说完,奥罗拉快步穿行过人群,一路跑进魔法宠物店里。 “奥罗拉,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布伦特太太回头看到进来的人,大喜过望地说道,“你都不知道这几天这群魔法生物们有多么闹腾,我根本管不住它们了。” “抱歉布伦特太太,我该早点回来的。”奥罗拉将挎包放在桌上,开始着手将那些笼子一一打开准备给它们喂食。 “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了。”除了刚刚跑太快所以有些痛以外。 “咔嚓。” 奥罗拉皱着眉头回头一看,门口正站着一个举着魔法照相机的报社记者。“我只是好奇。”丽塔走上台阶,“你的伤怎么来的,你看起来好像很害怕提到这个因为跟什么人有关吗” 羽毛笔开始欢快地写下,关于斯内普和奥罗拉受伤之间的更离谱的猜想。 “不要拿他的事来乱写”奥罗拉几乎是愤怒到吼出这句话。 “他”丽塔玩味着这个词,眼睛眯了起来。 “不许议论我的父亲,教授,校长,一个都不许” 下一秒,整个魔法宠物店的猫头鹰和猫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从笼子里冲出来恶狠狠地朝门口的丽塔和摄影师扑过去。一瞬间,整个对角巷乱成一团,到处都是猫头鹰在飞,羽毛如隆冬季节纷扬的雪花一样飘落,尖叫声此起彼伏。 “梅林啊”布伦特被惊呆了,僵硬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 两只雪白的猫头鹰追着那支绿色的魔法笔撕扯,把它原本光鲜亮丽的羽毛啄得乱七八糟。另外的猫头鹰们则乐意于去抓破那个写满瞎编内容的本子,纸屑落了一地。 “梅林,这是些个什么见鬼的玩意儿”丽塔一边躲避头顶的那些猫头鹰,一边还要应付脚底的猫,“噢,这该死的” 奥罗拉同样被这样的场景吓了一跳,回神以后才发现店里的魔法生物们全都跑了出去。 她连忙朝那些还在追着丽塔和羽毛笔的宠物们喊到:“你们快回来” 然后,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小家伙们就真的乖乖从外面跑了回来,钻进自己原来的笼子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丽塔和摄影师有些狼狈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很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留下奥罗拉和布伦特太太无声对望。 “我是不是,要被魔法部关进去了”奥罗拉的语气听起来很后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 “事实上,你在对角巷用了魔法他们也不会管的。踪丝无法判断到底是你还是对角巷其他人用的魔法,所以你不会有事的。”布伦特太太安慰道,“但是,要我说的话,你刚刚真的干得漂亮极了” 然后,两个人同时笑出了声。 这章作话必看是不是有的人从来不看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2章 法律 经验教会人们,任何古怪的事发生都是有它的原因的。奥罗拉了解到这个道理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奥罗拉正在忙着给小家伙们喂饭。一只陌生的猫头鹰却忽然飞了进来,将一封信送到了柜台上,然后好奇地啄了啄日记本上正在悠哉打盹的萨拉查。 紧接着,它就惨叫一声被蛇祖毫不留情地拍晕到了地上。好不容易翻身爬起来以后,猫头鹰似乎还处于一种懵逼状态,张开翅膀撒开脚丫子在地上乱跑,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会飞这件事。 奥罗拉连忙放下手里的猫粮盒,去将那只猫头鹰抱起来,摸了摸它的毛。小东西缓过来以后,啄啄奥罗拉的手指,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这时,那封信忽然自己从柜台上一跃而起,面朝着奥罗拉开口说道“亲爱的菲尔德小姐,这里是魔法部老实说,听到这最后两个单词的时候,奥罗拉几乎都要吓死了。我们带着深切的关怀前来通知您,请务必前来参加一场明天即将开庭的刑事审判。 我们相信您对此也许是毫不知情的,所以请让我为您简短的介绍一下这次刑事审判的内容。关于您父亲的死因,以及您所在学校的一位教授。 晚些时候,会有我们的人员来将您接送至合适的地方,祝您生活愉快。 阿米莉亚伯恩斯。” 说完,这封信就自我毁灭了,只留一地的碎纸屑在地上。 奥罗拉愣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信里说的简短介绍也实在是太简短了一点吧关于自己父亲和一位教授的刑事审判 还有什么“晚些时候会有我们的人员来将您接送至合适的地方”,她现在的地方很不合适吗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奥罗拉感觉自己完全被一封来自魔法部的信给搞糊涂了,而且还不能抓住身边的什么人问清楚,因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盯着地上那一堆碎纸片看了好一阵,最终转身去拿清洁用具将它们都扫在一起,倒进垃圾桶。与此同时,魔法宠物店的大门被什么人给大力打开了,进来的人在看到奥罗拉的一瞬间,立刻松了口气“梅林你还在这里,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魔法部的人接走了,奥罗拉。” 奥罗拉惊讶地看着对方,下意识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莱姆斯你是莱姆斯卢平” 他取下那顶宽大破旧得有些令人发笑的帽子,露出了乱糟糟的深棕色头发,朝奥罗拉温和地笑了“是我,奥罗拉。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莱姆斯”奥罗拉呆了一瞬间,紧接着高兴地扑过去一把紧紧抱着他,“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还以为只有等到我开学以后去到霍格莫德才能见到你。你已经在霍格莫德找到工作了对吗” 莱姆斯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是的,事实上我已经在那里工作了快两个星期了,只是一直事情太忙,所以还没来得及跟你写信。”说完,他脸上的轻松神色又消退下去:“奥罗拉,我这次来是有原因的。魔法部的人随时会来,我得长话短说。你看过这几天的预言家日报吗” “我父亲的事,对吗”奥罗拉看着他,有些不解,“可是几个月前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莱姆斯摇摇头,俯身看着奥罗拉的眼睛,说“还没有,明天的审判是终审,这次结束了才算真的结束了。听着,奥罗拉,在我们的世界,有一条刑事法律是这样的。它规定,在案件无法得到确切突破和进展的时候,对于被告人的拘留与否,牵扯到原告人及其家人的意愿。” “也就是说,在有一定可信证据的情况下,魔法部会根据原告人或者其家属的意愿来选择是否暂时拘留被告人,以此保证案件调查的无干扰进行和原告人的安全。” “而又因为我们每一个巫师都是在魔法部进行注册登记的,所以我们的家人也一并被登记了进去。在魔法部建立之初,法律规定它的权利来自于所有巫师的意愿。当我们被登记入册的时候,我们就同意了赋予魔法部在发生刑事案件的时候,代替我们追捕罪犯的权力。” “当然与此同时,我们将这项是否拘留被告人的权力也转移了出去,这就是魔法部为什么拥有直接扣押巫师权力的原因。” “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是你的情况有点特别。你的父亲,埃蒙德菲尔德在加入凤凰社的时候,为了避免你和你的妈妈有一天会受到牵连,所以将你们的信息从魔法部抹去了。按照这种情况来讲,魔法部本来是可以直接代替已经死去的当事人行使权力的,但是现在你出现了,这让魔法部必须要考虑你的意见。” “魔法部没有你的信息记载,他们就不能通过登记入册的权力转移来替你作出决定。但是你又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他们不能装作没看到,所以他们来找你了。” 莱姆斯最后总结“他们需要你同意将西弗勒斯斯内普进行停职调查,暂时扣押在阿兹卡班。” 奥罗拉瞪大眼睛看着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夏日里的薄暮灿烂依旧,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白日里的热烈温度,贴在奥罗拉脸上的时候,冷冰冰的让人有点发抖。 她的双手绞在一起,十指和手心全是细密的汗珠,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你还好吗”莱姆斯叹了口气,蹲下身轻轻握住奥罗拉的手臂,“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奥罗拉” 半晌后,奥罗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维,喃喃地说道“写这条法律的人是不是有病啊。” 这下轮到莱姆斯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奥罗拉的重点会偏得这么厉害,只好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这是一种政治手段。其实说穿了,魔法部在这一套上和麻瓜社会的法庭是一样,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通过证据和法律来对被告人进行拘留。但是魔法部多了一个步骤,让它的行为看起来更加符合大众意愿和民主化,这样会让更多的巫师愿意服从它。” “那万一又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然后她不同意怎么办魔法部不是就没办法了吗”奥罗拉问。 莱姆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前为止还没有。在事关自己亲人的事上,不管是麻瓜还是巫师,没有人会拒绝把嫌疑人关起来的提议,尤其是当还有一定证据能够证明,这个人就是要抓的那个人的时候。”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达成了庭外和解,而这也是为什么魔法部马上要来找你的原因。” 奥罗拉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起了下午,那个一直追着自己的预言家日报记者。她把自己的话统统曲解成了完全相反的意思,还不肯放过自己到底是否和斯内普见过面的问题。 看起来如果自己不同意魔法部的关押提议,那么预言家日报估计就能把这场不存在的“庭外和解”瞎编成事实了。 可是 奥罗拉忽然抬头看着莱姆斯,表情里有一种很浓郁的困惑“我以为你和斯内普教授的关系很不好。” 莱姆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否认“确实是这样。”“那为什么”奥罗拉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点点头,“是邓布利多教授让你来的,对吗” 毕竟上次的事就能看出来,邓布利多教授真的非常维护斯内普。 “是。你猜到了。”莱姆斯承认道,“但是他只是让我来给你提前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要让你和魔法部对抗的意思。你知道的,也许一会儿你到了魔法部,听到的就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解释了。选择权依旧在你手上,奥罗拉。” 她垂了垂眸子,然后开口“我,我今天下午” 奥罗拉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还有一个浑厚低沉的陌生男人的声音“请问是奥罗拉菲尔德小姐吗” “是。”她抬头回答到。莱姆斯站起身,迎着对方疑惑审视的眼神略微笑了下“我是这孩子的监护人,莱姆斯卢平。” “噢,这倒是个新鲜事。”对方听完,怪异地皱了皱鼻子,似乎对于莱姆斯的名字并不陌生。然后他对奥罗拉说道“我相信你应该已经收到我们给你寄的信了,那么,请跟我们走吧。” 奥罗拉看了看莱姆斯,和他一起走出门,踏进满地的晕黄夕阳光芒里。 这是间坐落在一条森林公路旁边的孤单小屋,灰白色是墙体的主要色彩,屋顶则是接近黑色的深褐色。屋子背靠着缄默茂盛的温带森林,面朝着一条宽阔无比的柏油马路,笔直地从平原的另一头延伸过来。 夜色沉重而不可抗拒地笼罩下来,把白日里远处山峰的精细轮廓慢慢磨平,让它看起来就像一团模糊的有色团块,最后被浓郁的黑暗吞没进去。然后是平原上的斑斓花堆,低矮灌木丛,最后是公路,和奥罗拉的整个视野。 客厅里的壁炉是被魔法部连入了飞路网的,而且只能去往魔法部。 莱姆斯端着刚泡好的一壶茶从厨房走出来,叫了坐在阳台上的女孩一句“别坐在那里了,过来喝杯茶吧。但愿我泡茶的手艺还没有全丢掉。” 奥罗拉跳下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坐在沙发上,捧起茶杯“如果魔法部还是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来证明罪行,那么这种临时扣押令能有多久的效力” “一个星期。”莱姆斯看着被热茶的苍白水汽模糊了脸孔和眼神的女孩,回答,“一个星期以后,魔法部必须放人,直到有证据能够定罪为止。巫师监狱和麻瓜不一样,没有保释这一个说法。” “这样啊。”奥罗拉点点头,没再说话,眼神没什么聚焦地落在壁炉边缘的繁复雕刻上。 莱姆斯安慰她说“你必要有太大压力的,只要他真的没做,不管你同不同意魔法部的扣押提议,都不会对最后结果造成什么影响。”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奥罗拉忽然转头看着他,有点犹豫地问道。 “当然。” “你为什么和斯内普教授关系不好” 莱姆斯愣了一下,将已经空掉的茶杯放回桌面上,旋即又拿回来放在手上转来转去地看着那些花纹。 那些色彩艳丽的纹路投影在他没有光亮的眼睛里,飞快扭曲成一些怪异的图案,让人根本摸不清他的神情到底是怎样的“那是些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很懦弱,害怕被排挤,因此做了很多自己很后悔的事。他倒不一样,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到底有没有朋友,除了” 说到这里后,他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正常。 “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奥罗拉。”莱姆斯冲她和善地笑了一下,看起来相当疲惫,眼角的皱纹痕迹也深刻了许多,“老实说,我觉得自己真的挺遗憾的。有些事情我知道做得不对,我本来应该站出来阻止,但是我却因为害怕而没有这么做。我放任了很多错误的发展。” “所以即使你们关系不好,但是你还是答应了邓布利多教授来找我。”奥罗拉明白地点点头,不再追问对方不愿意说的过去。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给你客观地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已,你的选择没有人能能够干涉和左右。”他歪了歪头,有点孩子气的一个动作。 “那你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这么信任斯内普教授吗” 莱姆斯听完,轻轻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摇摇头,重新把手里的茶杯倒满“这个我真的不清楚。但是我相信他有自己的原因,而我也愿意相信他。邓布利多不是一个会随意偏袒别人的人,他很和蔼而且习惯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考虑,这是没错,但是这不代表他容易受到蒙骗。” “相反,我觉得几乎没有人能够骗过他,区别在于他戳穿还是不戳穿。” “我懂了。” “早点休息吧,别担心太多。” “你也是。” 回到房间,奥罗拉翻开萨拉查的日记将这些事都告诉了他。萨拉查看起来却是不怎么担心的样子,他很同意莱姆斯的看法,觉得在这件事里,奥罗拉的意见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只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个借口而已,到时候真是做足了准备要把你那位魔药教授关进监狱的,根本不会因为你的同意与否就改变结局。”蛇祖用尾巴尖勾抹出满纸赏心悦目的er花体,“你想再多也没用。” “可是我下午还遇到预言家日报的人了那是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的一种报纸过程有点复杂,总之就是,他们胡编乱造了一些东西。而且我感觉如果我不同意魔法部的意见,那么预言家日报就会朝整个英国的巫师界报道,说什么”奥罗拉回想了一下莱姆斯的话,接着写到,“庭外和解我不确定这种东西违不违法,但是我感觉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萨拉查盯着她的字迹看了半天,吐了吐信子,灿金色的竖瞳意味不明睥睨着小女孩,狭长蛇眼里流光溢彩“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啊。” “什么”奥罗拉没反应过来,她好像就从来没有跟上过这位创始人的思维脚步。 “你已经不会按照魔法部的意志行事了吧。”萨拉查微微一笑,细长的尾巴尖在纸页上飞快写出一连串的单词,“看起来明天的审判会会很有意思,记得把我也带上。” 奥罗拉几乎吐血“他可是您学院的院长啊。”你还这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真的好吗 “你不都作出决定了吗” “我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如先告诉我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到底是你那个根本不会影响最终结局的决定,还是预言家日报的鬼话连篇,会对你那位教授造成的潜在更糟糕的影响” “”奥罗拉看了萨拉查的话老半天,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我怎么觉得您说话怪怪的。” 萨拉查冷笑“我倒觉得你怪怪的,正常人不都该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指使杀死你父亲的人吗你倒好,还担心起他来了。” “我只是怕到时候如果不是,我又冤枉了他,多尴尬。我可还有好几年学要上,魔药学又是我最害怕的科目。而且就像您说的,这件事关系到我的父亲,我不想有任何误会。” 这个理由听起来还算无懈可击,不过蛇祖对于奥罗拉的解释显得不是很买账,他有自己的看法“那就说明在你心里,你已经默认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了。” 奥罗拉突然就有了一种想把这本日记塞进碎纸机的冲动,对方那种笃定的语气让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焦躁,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去否认“我怎么觉得您说话的方式就像认识了我几十年一样您是在把我当成谁来看的” 话语是有魔力的。 不知道谁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而现在,它几乎是诅咒一样的灵验了。 奥罗拉写完这句话的一瞬间,萨拉查的神态就变了。一种漆黑的可怕神色搅碎他之前的那种懒散模样,眼瞳里的金色耀眼到仿佛正午的太阳,被剥离开所有的温度,只剩下刺伤你眼睛和神经的冰冷灿烂。 他简直比英国的天气还要多变,而且来临的不是绵绵阴雨,是狂风暴雨。 不知怎么的,奥罗拉觉得那条纸片蛇下一秒就会从日记本里钻出来,撕开她的血肉活剥生吞了她。这种感觉比被那群红蛇包围还要压抑,好像周围的黑暗和寂静一下子都有了重量,全压在她身上。 “要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很难吗”萨拉查的字迹变得尖锐浓黑,几乎要挣脱出纸页对它的束缚,把笔锋割到奥罗拉的肌肤上那样,光是看着就胆战心惊,“还是你想说别的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您能这么了解我实在不可思议。” “相信你的明天会更不可思议的,我说得对吗” 日记啪地一声合拢后,钻进挎包里不见了。 奥罗拉试着喊了他一句,没有任何反应。 看样子自己是真的把他惹生气了。真是个倒霉透顶的一天。 明天也依旧会这样,她确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3章 审判 早上七点,奥罗拉精疲力竭地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梦里挣脱出来,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密集雨声。屋子里暗沉沉的,阴郁无比,她不用拉开窗帘也知道外面是一幅怎样的场景。 铺天盖地的透明雨丝,深绿厚重的古老森林。她在漫山遍野的浓雾和雨水里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稀薄灰光从帘布缝隙背后探出头,她如同回到母亲怀抱的脆弱婴儿。 迷迷糊糊又躺了一会儿,莱姆斯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提醒他们该走了,审判会很快就要开始。 奥罗拉应了一句,爬起来,在卫生间很快洗漱完毕。也许是连接着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的缘故,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眼睛下方有淡淡的淤青,整个人就像从那些童话里的雨夜走出来的单薄幽灵,没有一点生机勃勃的样子。 也许魔法部会更乐意看到自己这样呢,这才是一个已故当事人的女儿该有的样子。 她尽量把一头长发梳理平顺,然后也没用发带把它扎起来,就这么散漫地披在背后。走到房间里,奥罗拉把挎包拎起来,朝里面看了看,还是没看到那本日记。 “斯莱特林先生”她不怎么抱希望地喊了喊,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反应。 好吧,他还没打算理人。 她再次后悔昨天说了不该说的话,尽管她其实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踩到萨拉查的禁区。这么一看,她还能依旧活着并且保持健康,简直就是奇迹。 不过萨拉查说得对,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担忧对象好像出了点问题。可是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思维跑偏的来着似乎那次还在学校的时候,她就莫名其妙地开始选择性忽略一些事,比如这次针对斯内普的指控的真实性。 这不是一种自己经过思考后做出的决定,更像是一种潜意识的本能。仿佛她真的很熟悉这个人,熟悉到即使像今天这样已经完全不记得他,却也不会去怀疑他。 奥罗拉微微打了个抖,把水龙头打开,接了一池的冰冷清水,一头埋进去试图让水把自己脑海里那些诡异的想法都淹没冲刷干净。 直到快要憋气到休克了,奥罗拉终于从洗手池里抬起头,头晕眼花满脸水渍,被吸进鼻腔的水分呛得忍不住咳嗽。 用不着想太多。她用莱姆斯和萨拉查的话来劝慰自己,自己的决定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用不着担心。 “奥罗拉”莱姆斯在门外疑惑地喊了她的名字。 她抹了把脸,回答:“我没事,很快就来。” 简单吃完早饭以后,莱姆斯带着奥罗拉通过壁炉来到了魔法部。这是一个金碧辉煌到让人有些头晕目眩的大厅,头顶的金色字符点缀在孔雀蓝的穹顶上,闪闪烁烁变幻无穷,像被极光染透的星辰夜幕那样无比美丽。来来往往的人多得就像对角巷里最热闹的时候那样。你根本用不着自己走,人群会把你挤在中间朝前推。 奥罗拉紧紧跟着莱姆斯,目光透过许多人之间的缝隙打量着这里。精致而森严,忙碌而规律,这就是她对魔法部的初步印象。目前这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个被建造在大厅中央的纯金喷泉雕塑了,水流柔和了黄金那种咄咄逼人的闪耀,让它看起来更加温和肃穆。 通过安全检查后,奥罗拉被带领着朝其中一个电梯走去。门开的一瞬间,一股带着黑烟的火焰就从里面喷了出来,莱姆斯拉着奥罗拉灵巧地闪开,发现火焰是从电梯里其中一个巫师怀里的箱子里喷射出来的。 抱着箱子的巫师拍了拍自己有点烧焦的胡子,说:“抱歉,它有点失重过敏症,所以恶心呕吐。你们先进来吧。” 奥罗拉先走了进去,视线正好能和那只被装在箱子里刚刚探出头的神奇动物平视。她朝那双发亮的青绿色眼珠微微一笑:“嗨。” 它彻底伸长脖子,亲昵而好奇地啄啄女孩的脸颊,清脆地啼鸣一声,然后被巫师按了回去:“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也许是您抱着它的方式不对,它有些不舒服。”奥罗拉提醒到。巫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个姿势抱着它,果然那只魔法生物就没有再躁动不安地喷火了。 “谢谢你。” “不客气。”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莱姆斯轻轻提醒到:“奥罗拉,我们到了。”“好。”她点点头,跟着莱姆斯一起走了出去。 这一层的光线比起刚刚的大厅就要灰暗压抑得多了,深色的地面被垂直锐利的棱和线切割成规则的方块,墙壁是让人看了发怵的骨白色,每隔一两个拐角就会有一个方向标提示。 走廊右边的尽头有一扇窗户,过多的光线正从那里汹涌进来,沉甸惨白地压在地面上,带着雨天的晦涩灰蒙。 奥罗拉转头看向走廊的另一端,毫无防备地和斯内普的漆黑双眼隔着大半个走廊的距离对上。她的心头猛地跳了一下,然后沉静下去,空气里安静得连外面的雨声都喧闹盛大成一场宴会那样。 他站在黑暗深处,阴影从头至脚,毫无血色的脸孔冷硬漠然,眼神幽深得就像这里的走廊,除了刚开始的一丝惊愕以后,再也捕捉不到任何其他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奥罗拉觉得他表现得好像压根就不认识自己一样。 穿着藏蓝色巫师服的邓布利多很快从阴影里走出来,轻声和斯内普交谈了两句,然后转头看到了奥罗拉,蓝眼睛里冲她无声地微笑了一下。 面前的大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面容严肃的女巫,穿着黑色的制服,胸口有一个魔法部特有的标记,奥罗拉记得这个标记也曾出现在那封信上。她看着面前的女孩,例行公事一般地问:“奥罗拉菲尔德是吗” “是。” 女巫又看向莱姆斯,“你是她的监护人”莱姆斯温和地微笑着点头,“我会跟她一起进去。” 奥罗拉握住莱姆斯的手,看着面露怀疑的女巫坚定地回答:“他是我的监护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奥罗拉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有一道颇为锐利的眼神从背后刺了过来,让她有些如芒在背。 “那好吧,请跟我来。” 审判厅和外面一样庄严阴森,奥罗拉坐在椅子上,把挎包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她感觉到了那本熟悉的日记形状,封皮软韧,边角尖锐,这让她多少安慰了些。 莱姆斯站在她身边,用一种微弱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道:“记得一会儿别去看邓布利多他们,你是赫奇帕奇的学生,跟斯莱特林的院长根本不熟,除了上课会见到以外。” 奥罗拉眨眨眼,看着还空缺着的法官席说:“当然,不可能会熟的不是吗” 莱姆斯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再说话。 很快,斯内普也走了进来,坐在奥罗拉侧面,隔了一整个法庭的距离。阿米莉亚伯恩斯最后落座,审判开始。 和莱姆斯解释得一样,魔法部的人先是出了一份非常详细的口供,然后再阐明了根据法律的规定所以特地请来埃蒙德菲尔德女儿的原因,最后请阿米莉亚根据被害人家属的意愿来进行公正裁决。 阿米莉亚转头,用一种平和而庄重的语气朝奥罗拉说道:“我们了解到你是在麻瓜社会长大的,因此对于巫师的许多事情尤其是法律并不清楚。刚刚我们的人员已经解释了一遍,你能明白今天坐在这里的原因吗” “是的,法官女士,我能听得懂。”奥罗拉点头,眼神一直放在阿米莉亚的身上,尽量不去看别的。 “那么,你在霍格沃茨上学是吗” “是的,二年级刚上完。” “你的学院是” “赫奇帕奇。” “认识你面前这个人吗” 奥罗拉依旧没有移开自己看着法官的视线,声音平滑清脆,没有任何颤抖,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他是我的魔药学教授。” “你和他私底下熟悉吗” “不怎么算熟,法官女士。” “请用更为准确的词来概括一下,好吗” “好的。”奥罗拉重新调整一下措辞,然后说道,“如果因为课业的问题而被留堂不算的话,那么我和斯内普教授没有私交。” “斯内普先生呢” “她在我课上和另外几个学生一起经常被留堂,除此之外,没有。”斯内普不带感情地回答。 阿米莉亚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么对于魔法部刚刚的口供,你有什么异议吗”“有。”斯内普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当时不在他说的那个地方。” “那你那时候在哪里” “霍格沃茨,准备最后的考试。” “你的证人” “是我。”邓布利多开口,态度温文尔雅,“我是他当时考试的监考之一。” 阿米莉亚挥手示意陪审席肃静,然后接着问:“那另一个监考教授呢” 邓布利多同样没有去看奥罗拉,只是注视着周围的人,然后平静而清晰地说道:“是格兰芬多学院的院长,米勒娃麦格教授。如果需要的话,她现在在庭外,可以随时出席作证。” “暂时还不用。”阿米莉亚说完,又转头看向奥罗拉,“既然你已经听懂了我们刚刚解释的法律条规,那么我想你也明白你要做什么了。那么,你是否愿意授权给魔法部,让他们代替你行使你的权力” 奥罗拉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帆布布料,紧紧抓着萨拉查日记的边缘,眼神依旧看着高位上的法官,停顿了一会儿后说道:“不,我想自己做这件事的决定。”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陪审席开始纷纷躁动起来。 “当然,这是你的基本权力。”阿米莉亚说完,朝周围的陪审席严厉地呵斥到,“请安静” “那么,你是否同意魔法部的提议,让西弗勒斯斯内普暂时停职,并且送去阿兹卡班接受调查” 沉默,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奥罗拉坐在椅子上,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要把她压垮那样的凝重逼仄。 外面的雨一定下得更大了,几乎是泼在了魔法部的顶上,恨不得把这些钢筋泥土全部压碎后奔涌进来,将里面变成一片汪洋大海。密集的雨帘挂在玻璃窗外,隔绝掉外部的所有色彩和物体轮廓。 这里僵迫冰冷如与世隔绝的牢笼,坐久了会失去所有感知愉快和欢笑的能力。 奥罗拉凝视着阿米莉亚胸前的徽章,一眨不眨地盯着。然后,她听到自己清晰地说道: “不,我不同意。” 全场一片哗然。斯内普从进场开始,第一次将目光放在了奥罗拉身上,邓布利多保持着他一贯的从容模样,丝毫没有惊讶表现出来。 阿米莉亚也微微吃惊了一下,但是没有过多的展露。 这时,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巫忽然开口了,声音尖锐苍老,咬词的重音让人听起来非常不舒服:“她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让她来做这样的决定实在太荒唐了。” “我是她的监护人,我对她的意见没有异议。”莱姆斯站在奥罗拉身边,谦和有力地说道。 女巫布兰奇艾略特的样子看起来受到了很大冒犯,脸颊气得通红:“但是她还是太年幼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意味着什么。这样的审判是不负责任的。我们的法律里也有一条关于未成年巫师的,在他们无法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前,魔法部有权力替他们处理好。” “但是那是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邓布利多提醒到,“很明显,菲尔德小姐是有自己的监护人的。” 斯内普垂了垂眼睑,大概猜到了是邓布利多的安排。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跟这个女孩说了什么,能让她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还能让魔法部毫无察觉。他可真挺佩服这位校长的。 “或许我们还好好评价一下这位先生,是否具有照顾一位未成年巫师的能力”布兰奇尖刻地反驳到。 邓布利多沉稳冷静地回答:“就我在学校里观察到的情况来看,他完全有这个资格。” “好了,安静一下,菲尔德小姐有话说。”阿米莉亚朝奥罗拉示意,同意了她的发言请求。 奥罗拉轻轻地问:“我只是有几个疑问,这里的人都认识我父亲吗” 陪审席上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阿米莉亚很耐心地解答了她的困惑:“不完全是,不过我倒是和他还算熟。” “那有没有人知道他最喜欢的歌是什么,喜欢吃什么,最喜欢的书是什么”奥罗拉继续问。 “这”阿米莉亚迟疑了一下,提醒道,“我们只能讨论和这次案件有关的问题,菲尔德小姐。” “这就是有关系的,法官女士。”奥罗拉抬头,直起身子看着周围一群完全陌生的人,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喜欢听德彪西,喜欢吃我妈妈亲手做的柠檬浇汁烤鳕鱼,喜欢看狄更斯。”这些都是玛丽安告诉她的,关于埃蒙德的真实。 阿米莉亚抬手打断了布兰奇想说的话,让奥罗拉继续。 “我想这里没有人会知道这些,是吗因为我是他的女儿,而你们只是知道这个人。” “魔法部的法律规定它的权力来源于每个巫师的意愿对吧如果这里没有一个了解我父亲的人,那么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自己能替他做出决定” “我从七岁不,应该是更早,六岁多的时候就没有再见过他了。直到莱姆斯卢平和他的朋友带回来了我父亲的死讯,还有那些他一直写一直写却从来不敢寄给我的信。” 奥罗拉的声音和雨声缠绕在一起,静静地回荡在法庭里,脆弱而坚定。 “他对你们来说,是一个伟大而富有牺牲精神的人。而对我来说,他只是我的父亲。他告诉我,他到了最难以忍受的时候,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我和我的妈妈。他为了我们所以牺牲,正是因为我父亲的死,还有其他人的牺牲和努力,才换回了各位今天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可是我还是很埋怨他的,因为他从来没有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过。我生日的时候,我妈妈因为肺炎死去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那不是他的错,因为他没有办法再回来了。”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真的被证明是杀死我父亲的人,为什么我要偏袒他”奥罗拉说,“我误会过太多人,其中最让我难过的就是我的父亲。所以我不想在完全的真实被揭露以前,再去误会其他人。” “我是我父亲的女儿,是他用生命换回来的最后的亲人。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资格替他做出决定的人。” 奥罗拉看着阿米莉亚:“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法官女士。” 暴雨中的魔法部法庭里没有一点声音,阴冷黑暗如无光的海底,难以想象的压力在这种诡异的沉默里堆积,逼迫得你无处遁形,最后被碾碎成一片残骸。 “这是法律。”邓布利多轻轻地说,“来源于每个巫师的意愿。” 最终,阿米莉亚宣判了结局魔法部尊重奥罗拉的意见,收回扣押令,审判结束。 大门开了,巫师们鱼贯而出。有的人在经过斯内普旁边时,看着他的眼神像是活见鬼那样,很扭曲地憋出一句:“真够可以的,这样也能没事。” 斯内普转头看着法庭另一头的女孩,她正靠在栏杆上,顺从地听着莱姆斯对她说的什么话。然后,他们同时回头朝自己略略点了下头,很快也消失在了门口,宛如陌生。 “是你让他去找菲尔德的对吗”斯内普看着因为终审结束而轻松不少的邓布利多,“我很好奇你跟她说了什么能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什么都没有,西弗勒斯。那孩子的表现实在让我惊讶不已。”邓布利多和他一起慢慢朝外走去,很快来到那一排暂时还没什么人的壁炉前,“我只是让莱姆斯去告诉她魔法部为什么要找她,跟她解释了一下我们的法律。至于她的决定,没有人去干涉过。” “是吗”斯内普干巴巴地回答。 “是这样。”邓布利多颇为感慨地说道,然后看着斯内普,“难道你觉得莱姆斯会为你说什么非常美化的话吗” “确实不会。”斯内普厌恶地回答。 老校长双手抱在胸前,修长的手指欢快地点了点:“所以这都是奥罗拉那孩子一个人的决定。没有人要求和教过她该怎么样。” 斯内普没说话了,很快他看到那个熟悉的小金毛正和莱姆斯一起等候在壁炉前,准备用飞路粉离开魔法部。 奥罗拉似有所觉地回头,看着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邓布利多忽然提议道:“要不也用壁炉回去吧” 于是,奥罗拉再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身后的位置由一开始的空闲,变成了一脸和蔼笑意的邓布利多和面无表情的斯内普。 她的视线刚好和他撞上。 魔法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壁炉这里是最热闹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莱姆斯告诉了奥罗拉要去的地方后,提前过去等着她。在那团噼里啪啦的绿色火焰腾空燃烧起来的瞬间,她轻轻地对身后的黑色身影说:“昨天预言家日报的人来问了一些关于您的事,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会很严重吗” 莱姆斯不见了,奥罗拉提了下裙子,抓了一把飞路粉站到壁炉里,和斯内普面对面。 他看着奥罗拉,回答:“不会。” “对角巷。” 飞路粉如烟尘一般洒下,碧绿色的冰冷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将女孩包裹在里面,一瞬间将她从斯内普面前带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雨还在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4章 日出 回到霍格沃茨的时候,雨已经小很多了,铅灰色的云层还翻滚滞留在上空不肯走,细雨迷蒙下的古老城堡显得孤寂而深沉。斯内普坐在教师餐桌前,看着窗户外外到处都是那种因为缺乏阳光而有些病恹恹的惨绿色。 家养小精灵今天准备的午餐是英国的传统菜式,据说这些菜式都是从赫尔加赫奇帕奇那里流传下来的。 弗立维坐在斯内普旁边,一边将餐盘里的土豆和冷切鸡胸肉浇上黑椒汁和薄荷叶碎末,一边朝他问道:“听米勒娃说,这次的审判会上,奥罗拉那孩子也去了” “是的。”斯内普回答,端起手边的南瓜汁喝了一口。弗立维摇摇头,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她一定伤心坏了。” 应该是的吧。斯内普心里想到,脑海里却浮现出奥罗拉坐在椅子上,对着整个魔法部法庭的人还能出乎意料地冷静对答的样子。她身上的色彩和整个接近漆黑的环境格格不入,太过温和浅淡,看起来就像个单薄轻盈的幽灵,被禁锢在黑色的牢笼里。 你很难想象,在没有人提前教会的情况下,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能够让一场原本看起来结局已定的审判得到完全相反的结果。恐怕当时出席的魔法部成员压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收场,包括斯内普自己。 他一直以为扮演这个角色的人应该是邓布利多。 她不像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从眼神到举止都不像,尤其是在某些情况下。而且跟他曾经在埃蒙德记忆里读取到的那个活泼任性的女孩也很不像。 这时,麦格教授用汤匙搅了搅碗里的汤,加入了弗立维他们的对话:“阿不思跟我说了奥罗拉在法庭上的表现,说真的,我有点吓了一跳。那孩子在课堂上不怎么爱说话和表现,除非当时实在没人理我的问题了,她才会主动举手。别人说什么她都笑眯眯地听着,作业完成得也很认真。不过有时候,我总觉得她只是习惯了保留自己的意见,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我能看出来,这次的事就是个例子。” 邓布利多笑着附和了麦格教授的意见,“显然是的。” “因为这样就不会和别人发生任何冲突了。”斯普劳特夫人适时地补充到,“我很喜欢奥罗拉,和她在一起说话会让你感觉到很平静。有时候你都记不起来她还仅仅是个孩子。不过你说的表现是什么” “她让魔法部撤销了对我的扣押提议。”斯内普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道。 斯普劳特和弗立维听完,很惊讶地看着他,直到邓布利多点头确认:“是这样的,我也没想到。她说得让魔法部的人都接不上话,说真的,她很像她父亲。”后半句是对弗立维说的。 弗立维叹息着,手里的叉子扒拉了两下面前的食物说:“我还记得埃蒙德的样子。”邓布利多感同身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不管怎么说,西弗勒斯这次没事了就好。”斯普劳特吃了一口玉米。 “是啊。”大家都认同地点头,话题很快又转向别的方向。 斯内普慢慢切着餐盘里的牛肉,听着同事们的闲聊,想起奥罗拉临走前说的话,关于预言家日报的事。他完全不难想象明天的舆论和报纸头版内容会是什么样子,也不想去关心。他真正考虑的是,奥罗拉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 如果她能想到在法庭上应付魔法部的那些话,那就能想得到不管报纸写什么都不会是不利于她的。她顶多就是个被逼迫得无路可走的可怜孩子,根本没必要去担心报纸会怎么写。 那么她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担心的都是些什么 预言家日报的效率永远快得惊人,审判结束的第二天,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就飞遍了英国巫师界的每一个角落。第二天奥罗拉来到魔法宠物店上班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她把雨衣的帽子拉得更低,晶莹透明的细小水珠从帽檐上不停滑落到脚尖上,双手抄在口袋里,沿着一排排店铺的门口边缘很快来到宠物店,开了门,走进去,开始着手一天的工作。 奥罗拉没打算浪费几个纳特去买一份预言家日报,来看看他们都把这件事都裱糊成了什么面目全非的样子。她相信既然斯内普说了没事,那么过段时间这件事就真的过去了。最多最近一段时间的时候,预言家日报带来的影响力会让这件事成为巫师们的话题中心。 不过话题是永远不会缺少的,毕竟预言家日报每天都会有新的内容呈现。 到了八月初的时候,这件事就会被大多数人所遗忘。暑假的最后一个月过得很快,奥罗拉每天除了工作以外,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着杰弗里学习木吉他的演奏,她打算等到暑假工的工资结算下来以后就把这把木吉他买下来。 快开学的时候,奥罗拉在拿到了暑假工的工资以后来到对角巷的二手店准备买一些新学期要用的书。这是塞西莉亚告诉她的办法,用二手书可以节省下一半的钱,往后的教材费用只会越来越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家巫师二手店大概是对角巷规模最大的一家店了,与其说它是一家店,倒不如说它是好几家店拼凑在一起的。你能从这里找到各种各样的东西,从书籍到衣服,从家具到各种奇特的小玩意儿,应有尽有。 奥罗拉带着那张昨天才寄过来的新学期书籍一览表出了门,虽然今天暂时还没有下雨,不过她依旧选择了穿上雨靴出门,毕竟以防万一总是对的。 走到店里以后,奥罗拉在纸飞机的带领下来到了专门放置二手书的区域。这里的书摆放得远远没有丽痕书店那么整齐有序,它们被不分种类地塞进褐色的老旧书架上,凌乱而拥挤。 奥罗拉沿着那些书架一个一个地对比着寻找过去,在一个靠窗的书架上发现了自己要的书,于是垫着脚伸手去拿。却没想到在刚伸手触碰到那本书的书脊将它抽出来的瞬间,有人就在对面在同样位置的地方也抽出了一本书。 明亮的光线从书架上的中空缝隙斜上方照耀进来,正好笼罩在奥罗拉的脸上。她眯起眼睛看了看同样看着自己的对方,他深灰色的眼睛逆光浸润在阴影里,闪烁如星子那样的漂亮。奥罗拉有点惊讶:“雷古勒斯” “你好,奥罗拉。”雷古勒斯冲她点点头。 奥罗拉注意到他拿走的是一本和黑魔法防御课有关的书,和自己一样:“你来给贝芙莉买书吗” “噢,不是,是我自己。”雷古勒斯掂了掂手里的硬壳盒子,里面还有两支羽毛笔,一瓶墨水,几个羊皮纸笔记本,“你知道奥利凡德店在哪里吗奥罗拉我需要去买一根魔杖。” 见对方没有多说自己买书的原因,奥罗拉也就很自然地不再去问,而是说:“当然,不过你介意稍微等我一下吗,我还有最后两本书就好,我一会儿带你一起过去。” “谢谢你了。” “不客气。贝芙莉怎么没来” “她还在丽痕书店,最后几天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样啊。” 买好书以后,奥罗拉带着雷古勒斯来到了奥利凡德的魔杖店。这时候的天空已经被一层薄薄的灰色阴云覆盖,光线逐渐沉淀下去,周围的一切都被抹去了在那种阳光下的明快灿烂,变得像那些电脑里经过调色的电影镜头画面。 刚进门,浓郁的阴影占据了整个视野,这里和两年前奥罗拉来的时候一样拥挤,数以千计的长条形盒子看起来杂乱无章地塞在店铺的每个角落,柜台上的马灯亮着昏暗的光。 “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再见。” “再见。” 八月最后一天的晚上,奥罗拉将房间彻底打扫和整理了一遍,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好放在客厅,然后把房间钥匙交还给了霍桑夫妇。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她起了床,换上一套运动装戴上帽子,独自骑自行车去到伦敦郊区的一座山上看了一次日出。 公路是新修的,能一直通到山顶。奥罗拉出发的时候,天空还是那种深沉压抑的宝石蓝,空气里都是昨夜里残留下来还没有被阳光蒸发掉的充沛水汽,混合着潮湿的松针和树林里独有的气味。 她越往上骑,天空就越亮,那种像罩子似地笼罩在天地间的色彩被一层一层地削弱,由浓厚凝练的深蓝变为了一种稀薄到半透明的水蓝色,前面的公路和周围的森林都在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你能够从这里眺望到更高的山峰上的清晰轮廓,它们沉默无声地看着你,却好像永远无法被接近。 卡伦卡朋特的深情悠长嗓音回荡在耳机里,那首百听不厌的昨日重现陪着奥罗拉一起迎来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 森林的阴影锲而不舍地跟随跟随着她,奥罗拉开始加快自己的速度。 螺旋状的灰白公路很快迎来它的尽头,奥罗拉没有拉闸,直接从自行车上利落地跳了下来,想当初她为了学沃克斯这个下车方式,摔了不知道多少次。 将车子锁在了一棵树旁后,奥罗拉整理了一下挎包,开始小跑着朝最后的顶部跑去。 她运气很不错,到的时候还没有错过日出的开始,东方的云彩是依旧一团泛着鹅黄的乳白。渐渐的,那种柔软如婴儿一样的光线开始活泼起来,将云层的色彩渲染得更重,夺目的金黄隐藏在地平线下蓄势待发。 奥罗拉看到最先起变化的是远处的森林,晦暗的深橄榄色逐渐转为清透的翠绿,这种变化缓慢而美丽,如同一只手在掀开一层无形的纱,先是一角,然后蔓延到侵占你的整个视线。那是包裹在腐朽外壳下的娇艳花朵,冲破束缚后绽放到极致。 燃烧起来的金色烧毁掉残余的黑暗,汹涌的光芒从正中央的太阳那里释放出来,展现出勃发肆意的热情和生命力,明亮得惊人。 奥罗拉坐在石头上直到森林和大地完全苏醒过来,林间的动物们开始陆陆续续出来觅食。 今天是九月一号,回到霍格沃茨的日子。 新学年的晚开学宴,照例是要举行分院仪式的时候。奥罗拉坐在赫奇帕奇的长餐桌前,注意力却越过那一群新生,被那个坐在斯普劳特院长旁边的清秀男人吸引了过去。 “雷古勒斯”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惊讶地看着对方。雷古勒斯显然也看到了她,冲她微微地弯了弯眼睛,算是微笑问候。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新学年的老师 奥罗拉看了他一会儿,回以一个无声的微笑,目光却无意间撞上了斯内普的视线。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目光垂落下去,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然后转头和塞西莉亚她们聊在了一起。 新入学的查理韦斯莱被分去了格兰芬多,分院帽宣布结果的时候,格兰芬多餐桌前的比尔和沃克斯是最高兴的。相反查理却没那么开心,他茫然而带着点失望地朝赫奇帕奇的方向看过来,奥罗拉冲他挥挥手,笑着鼓掌。 小男孩试图挤出一个笑容来,可惜不成功。 而奥罗拉上次在店里遇到的那个可以随意改变自己头发颜色的女孩尼法朵拉唐克斯,则分到了赫奇帕奇。她今天是一头墨蓝色的中长碎发,和身上的那套牛仔裙套装很搭配。 分院帽宣布了她的学院以后,小女孩就轻快地跳着来到了奥罗拉身边,笑了笑说道:“嘿,我记得你,漂亮金发。”奥罗拉为她挪出一个空位,说:“我也记得你,变形小姐。” “叫我唐克斯吧,千万别叫我尼法朵拉,我都快恨死这个名字了。”唐克斯说着,坐在了奥罗拉旁边。“好的,唐克斯。叫我奥罗拉吧。” 这时,邓布利多从餐桌前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除了每年必说的关于禁林和黑湖的强调,今年也介绍了一位新的老师。 “这位ra斯宾尼教授,就是我们本学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师,大家欢迎。”邓布利多说着,带头为已经站起身来的雷古勒斯鼓掌。 “斯宾尼”奥罗拉奇怪地重复了一遍,她明明记得斯内普说过他是西里斯的弟弟,布莱克家族的人。 再看斯内普的脸色,奥罗拉有点想笑,他大概是唯一一个能把鼓掌都鼓出一股杀气来的人了。他的脸色简直奇差无比,看着雷古勒斯的眼神厌恨到好像对方欠了他八百万一样。 这两个人的关系,怎么看怎么微妙啊 一旁的唐克斯听到奥罗拉的重复声,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你认识他”“呃,见过几次吧。”奥罗拉斟酌了一下,既然对方选择了隐藏身份,那么自己还是不要说穿的好,“你知道的,我在魔法宠物店见过很多人。” “这样啊。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唐克斯点点头,手指缠绕上自己的光滑发尾不断打转。她每转动一次手指,发尾的颜色就改变一次,看起来比魔法还神奇。 “什么地方” “不记得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宴会开始,面前的餐桌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丰盛食物,孩子们被眼前的美食夺去了全部注意力,很快把其他事抛在了脑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5章 空白 这个二年级的暑假对奥罗拉来说过得不算很好,然而开学以后的日子也没有让她觉得有所好转,反而是更动荡。 新学年开始不到四天,半个霍格沃茨都知道了查理韦斯莱一直追着奥罗拉菲尔德跑。奥罗拉觉得这种传言实在太过夸张,她只是和查理经常碰面而已,但是也仅限于吃饭和课间的时候,毕竟他们年级不同。 她都搞不懂为什么之前她和沃克斯以及比尔走得那么近的时候,都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反而现在把她和刚入学的查理传到了一起。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跟其他人读的根本不是一个学校,不然为什么思维差得这么大 另一边,因为新来的“ra斯宾尼”教授因为风度翩翩寡言少语,长得又非常帅气而忧郁,几乎是在黑魔法防御课的第一次课以后就在女生们之间迅速走红。 据说最夸张的时候,斯莱特林的“地下情报收集站”苏尔加西亚在同一天,重复了这位新教授的信息多达三十遍,而其中他和贝芙莉的关系最让人好奇。有人在回学校的火车上就看到他们是同一个车厢,有的人则说这位新教授是贝芙莉的监护人。 总之,贝芙莉在开学的前两个星期就被弄得烦不胜烦,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和奥罗拉一起躲在桃金娘的盥洗室里避难和熬制魔药。两个同样处于并且极度不喜欢处于话题中心地位的女孩,看着彼此的时候都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催感觉。 好在新学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的,新加入课程的神奇动物保护课成了奥罗拉除草药学外最喜欢的一门课,而恰好她也是这堂课上最受凯特尔伯恩教授喜爱的学生。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只要有奥罗拉在的课堂上,不管那堂课介绍的是什么神奇动物都不会出问题。 那天是星期四,天气难得的非常晴朗。可惜好像再热烈明快的光线也无法将禁林的茂密树冠层穿透,这里的光线条件依旧很差,满眼的浮动森绿色,浓郁到几乎要让你的眼珠找不到聚焦点。更远的地方,常年盘旋在森林里的雾气已经被染成了翠绿色,完全分不清哪些是树,哪些是雾。 单一暗淡色彩的过分堆积,让人即使只是站在边缘,也能很清楚地感觉到那种阴冷压抑的氛围。仿佛有幽灵在贴着你的肌肤,朝骨缝里吹冷气那样。 赫奇帕奇的大部分课程都被分到了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神奇动物保护课也不例外。两个学院的孩子们被各自的级长带着来到禁林边缘,等待着凯特尔伯恩教授的到来。 对于除了奥罗拉以外的其他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禁林。习惯了城堡里清晰熟悉环境的小巫师们,对于眼前这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幽暗森林充满了好奇,但是谁都没有要先进去一步的打算。赫奇帕奇们挤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讨论着,斯莱特林们则安静得多地站在一旁,彼此之间没什么交流。 “梅林,这里真冷。”卡洛琳抱紧自己,把自己尽量朝后缩过去,“现在可是九月份,这里就冷成这样,冬天的时候那些神奇动物真的不会冻死吗”“它们习惯了吧。”奥罗拉回答。 很快,凯特尔教授就抱着一头基本接近成年体型的莫特拉鼠走了出来。那是一只背上长着海葵一样的东西,外形酷似老鼠的魔法生物,有着长长的触须,全身粉红,性情颇为凶猛。它们因为出色的魔法抵御能力而闻名。巫师们往往因为它们的小巧体型而低估它们对魔法的抵抗力,但其实从相同体型的魔法生物来看,它们的承受极限比一只鹰马还要优秀。 在简单介绍完莫特拉鼠的特性和性情后,凯特尔教授抱起这只缩着爪子的胖乎乎的小家伙:“谁愿意来和它亲近一下它是个脾气很好的女孩,别害怕。” 莫特拉鼠冲面前的小獾和小蛇们露出了尖牙。 大概女生天生就是怕老鼠的,更何况是一只和普通家猫体型差不多大的老鼠。凯特尔教授说完,大部分女生都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慷慨体贴地把机会让给了在场的男孩们。 最终,斯莱特林的一个男孩主动举了手,凯特尔教授朝他微笑示意,让他走上前来。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莫特拉鼠似乎不太买这位斯莱特林的账,在凯特尔教授松手的一瞬间,小家伙回头就朝男孩咬了过去。被凯特尔教授阻止以后,它踩了男孩的手臂一脚,圆滚滚的一团就掉到地上,吓了男孩一跳后,呲溜一声就朝森林里窜进去。 凯特尔教授因为瘸了一条腿的缘故,一时没办法去抓住它。奥罗拉连忙从叽叽喳喳的人群里挣脱出来,朝那只快要看不见踪影的莫特拉鼠追过去。 “快回来”奥罗拉蹲在地上,朝缩在一团盛开着繁茂淡紫色小花的醡浆草里的莫特拉鼠伸手,“过来。” 小家伙盯着眼前的女孩,长长的触须抖了抖,然后欢快地从阴影里跑出来跳进奥罗拉的怀里。一旁的斯莱特林们的表情,玄幻到好像看到了他们那位年轻的院长,正在冲他们露出如沐春风般的慈祥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凯特尔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纽特斯卡曼德,他曾经最得意的学生。 两个人都是赫奇帕奇,都属于话不多很安静的类型。一开始凯特尔还以为他们有什么血缘关系,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不过奥罗拉倒是从这位老教授的口中得知了另一件事,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个拥有这样天赋的人,是霍格沃茨的创始人之一,赫尔加赫奇帕奇。 奥罗拉听完后,瞬间就明白为什么那次萨拉查知道自己的天赋以后,会破天荒地说这个天赋很好了。 她这么想着,捏住手里那朵深红玫瑰的绿色花枝晃了晃,光滑馥郁的花瓣轻轻点在奥罗拉的鼻尖上,温柔得像个落下来的吻一样。她突然有点替被困在日记本里的萨拉查感到遗憾,同时她也想起了一个她以前想过很多次的问题。 为什么那次去博金博克店的时候,萨拉查的日记这么凑巧就砸到她了呢 周二下午的最后两堂课是雷古勒斯的黑魔法防御课,卡洛琳中午吃完饭就拉着奥罗拉和塞西莉亚回到了寝室,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一一试了过去。 最后,已经完全记不住她之前试了哪些衣服的奥罗拉给了她一个建议反正她这一年里有的是机会和这位斯宾尼教授见面,这些衣服早晚都是要穿一遍的,只是顺序问题而已,今天穿哪件并不重要。 卡洛琳歪着头想了想,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由此奥罗拉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会忽悠人了。 今天的课程是实践课,安排在了一间能够看到夕阳的空旷大教室里。奥罗拉到的时候里面还没有人,只有满地的发亮光线和被照耀成蜂蜜色的木地板。禁林的阴影盘踞在窗外,和霍格沃茨城堡隔着一片灿烂瑰丽的光海。 她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然后翻开手里的书,准备提前预习一下今天的内容。不管是什么课,早到是奥罗拉的习惯,这门课也不例外。淡黄色的羊皮纸在阳光下看起来就像几乎不存在那样,那些单词仿佛都顺着流淌的阳光漂浮到了空气里,随时准备踮起脚尖舞蹈。 这间教室用来做黑魔法防御课的实践教室怪可惜的,如果能够在四周的古老墙壁上贴上镜子,那会是一个很漂亮的舞蹈房。奥罗拉这么想着,模仿着拨动吉他弦的动作,手指在桌面上轻快地勾挑了几下。 慢慢的,陆陆续续又有其他学生也到了教室,零散地坐在教室里,沃克斯和比尔照例坐在奥罗拉旁边,三个孩子很快聊在了一起。 雷古勒斯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满屋璀璨光线里的奥罗拉。明亮的阳光滚动在她淡金色的长发上,耀眼厚重得烫人的心脏。她穿着一件暖黄色的短袖,里面是巧克力色的长袖衫,黑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安静。 “看起来我好像来迟了。”雷古勒斯走进来,朝循声回头的奥罗拉微笑了一下,然后一一回应了其他学生的问候,“你们来得这么早吗” 说着,他走上讲台将手里的课本翻到了写有魔法生物博格特的那一页。 很快的,教室里就坐满了人。今天的课堂内容就是学习如何用博格特驱除咒来制服这种黑魔法生物,它们惧怕欢笑声,那会让它们痛苦万分直到灰飞烟灭。 咒语记起来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实践,好在雷古勒斯的课堂上从来不用担心参与度的问题。奥罗拉站在最后一排靠着墙,看着前面的同学们一个一个都施展出了能够克制博格特的咒语,和他们一起朝被施了咒语的博格特哈哈大笑。 其中最让奥罗拉印象深刻的是汉娜,她的博格特幻影是一头猪。因为她很害怕这种动物。还没等她动手施展魔法,周围的孩子们都被这只猪给笑翻了天。 沃克斯更凄惨,他的博格特幻影是那两个一直追着他不放的格兰芬多女孩,教室里爆发出来的笑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连雷古勒斯都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笑了下。沃克斯在练习结束后懊恼地朝后走,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靠在墙上,恨不得立刻原地蒸发。比尔则在旁边坏笑着安慰他,说,相信从此以后那两个女孩就不会再来缠着他了,这是件好事。 沃克斯连翻几个大白眼送给他。他隐隐感觉这件丢脸的事很快就会传遍全校,连桃金娘的盥洗室都拯救不了他。 奥罗拉其实不用站到博格特面前去都能知道它会变成什么,除了蛇不会是别的了,至于到底会是曾经出现在梦里的那条和萨拉查很像的巨蟒,还是在阿格尔特森林里的红曼古拉斯哨蛇都不重要,反正她都害怕。 还有几个人就轮到自己了,奥罗拉握紧自己的魔杖,之前的愉快渐渐被升腾起来的紧张压制下去,她能感觉到自己握着魔杖的手心已经出汗了,黏糊糊的非常难受。 奥罗拉不断默念着博格特驱除咒的咒语,深吸一口气,在卡洛琳成功将巨大灰色老鼠变为一只米奇卡通老鼠以后,咬牙走上前去。 “别担心。”雷古勒斯说,声音干净而清朗,“只是一只博格特而已。它变出来的东西都是虚假的,没有必要害怕。” “好的,我准备好了。”奥罗拉点点头。 雷古勒斯看着她的眼睛,然后伸手打开了博格特刚刚缩进去的箱子的锁,箱盖瞬间被掀开,一团不断变换着形状的东西从里面冲了出来,缓缓飘浮到奥罗拉正前方,一直在不断地改变自己的色彩。它看起来就像一团掉进彩色染缸以后,又被捞起来搓来捏去的棉花球。 很怪异,但是绝对和恐怖沾不上任何关系。 奥罗拉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那团迟迟没有拿定主意变成什么的博格特,直到都快窒息了才匆忙吐出一口气,冷汗爬满她的额头。 这时,雷古勒斯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奇怪,确切地说是一种浓郁的困惑。他的关注点也改变了,从那团还在变幻扭曲的博格特,转移到了奥罗拉的身上。 半晌后,奥罗拉能听到身后的许多同学也开始在窃窃私语着讨论到底出了什么事,雷古勒斯将箱子重新打开,把博格特关了进去。 他回头极快地瞥了奥罗拉一眼,不知怎么的,奥罗拉哆嗦了一下。 然后,雷古勒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朝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问到:“还有其他学生没有参与过或者还想再试一次的” “我我我”举手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奥罗拉愣了愣,然后朝墙角阴影里的沃克斯他们走过去。 “你没事吧”比尔看着她,又回头看了看还在议论纷纷的其他学生,“怎么回事,你的博格特怎么变不出来东西” 奥罗拉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以为它肯定会变成蛇什么的,我真的很怕蛇。” 沃克斯挠挠头:“可是它什么反应都没有啊,这是怎么回事博格特如果空白的话,那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我觉得这不太对劲。”奥罗拉皱了皱眉头。 这时,雷古勒斯的声音传了过来:“奥罗拉菲尔德留下来一下,其他人可以下课了,晚餐愉快。” 奥罗拉扯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你们先走吧,我很快过来。” “行吧,我们餐厅见。” “好的。” 雷古勒斯将关着博格特的箱子锁好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有点僵硬谨慎的女孩,微微笑了笑。他的笑容和莱姆斯有些相似,但是没有那么有亲和力,你看到他的笑容会放松下来,但是不会有亲近他的想法。 他说,“你的博格特是空白的。” 奥罗拉有点茫然地点点头:“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你最害怕的是什么”雷古勒斯问。“蛇。”奥罗拉老实地回答。 年轻的教授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平静地说:“能告诉我为什么博格特看不到你的内心吗这不是初级的大脑封闭术就能解决的,事实上这个咒语不仅艰深所以很难掌握,而且还需要很强的控制力才能起作用。你学过吗,谁教你的” 奥罗拉仰头看着他,对方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总让她想起西里斯,不同的是雷古勒斯的眼睛里总是一片忧郁和沉静,仿佛黑湖的水底。而西里斯的眼睛里总是跳动着火焰。 他们可真不像兄弟。 “我” 无法看透,不起作用。这些话个萨拉查当初说的一模一样,奥罗拉肯定,造成这种空白的原因一定是因为自己从灵魂层面来说,压根就是另一个人的关系。 奥罗拉在脑海里模拟出一千个谎言,但是又把它们一一枪毙,最终想起了博格特的生物特性,于是非常底气不足地说到:“我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它也是一种神奇生物的缘故,可能也受到了我的一些影响。通常它们都不会伤害我。” 雷古勒斯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掂量这个解释的可信度,奥罗拉看着他,完全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也许是吧,虽然它属于黑魔法生物。”雷古勒斯垂了垂眼睑,然后说,“你走吧,晚餐愉快。” “好。”奥罗拉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看着他问到,“您会把这个事告诉其他人吗”虽然她猜不管雷古勒斯说不说区别都不大,看到她博格特空白的人实在太多了。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 “最近关于我的话题实在太多了,我” “我不会说出去的。” “谢谢您。” 说完,奥罗拉转身朝外走去,却没走几步又回头看着半笼罩在阴影里的年轻男人,轻轻地问:“您好些了吗我听贝芙莉说斯内普教授一直在照顾您的病。” 雷古勒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眼神有些空洞地回答,“好多了。所以邓布利多教授让我来任教。至于其他方面,也许吧。” 他还是很多东西记不起来,虽然靠着本能找回了许多魔咒的记忆,但是除此之外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些是什么时候学的,那时候霍格沃茨是什么样子,他一点概念都没有。 “您会好起来的。” “谢了。” “再见。” “再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6章 眼睛 斯内普把最后一批用血皮藤制作出来的透明魔药送到雷古勒斯手上的时候,他发现对方正坐在椅子上,盯着校长室外因为夜色将至而暗沉沉的低垂云层发呆。 他深灰色的瞳孔色彩和那些云层几乎融为一体,看起来仿佛没有任何聚焦一样的茫然空洞。邓布利多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轻轻用银汤匙刮了刮杯沿,然后看着转过头来的对方温和地笑了笑“你最近的气色看起来真的好了很多,还会有那种动不动就想昏睡的感觉吗” 雷古勒斯摇摇头,换了一个比较正式的坐姿,回答道“没有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那就好。”邓布利多说完,又转向一旁的斯内普,“我们现在能帮助雷古勒斯恢复记忆了吗” “看情况。”斯内普略带着审视意味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忧郁男人,漆黑瞳孔里浮动着一层冰凉的暗光,仿佛要剖开他意识深处的所有秘密那样的锐利,“斯宾尼教授既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重新回忆起来那些自己曾经学过的东西,那我想他的状况应该跟我之前的设想有挺大差别。我不太好断论他的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 “这样啊。”邓布利多沉吟了一会儿。 斯内普看着他“关键在于,那些记忆到底自行恢复了多少”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声音和外面的云层一样充满灰暗,毫无生机的摇摇欲坠“我能记起来一些很模糊的东西,但是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个空旷漆黑的山洞,到处是水,还有一些模糊的人影我只能想到这儿,我越是想往前想曾经发生了什么,越是痛苦。我根本抓不住那些影像,它们太破碎了,我不确定它们是否有价值。” “你能做到这些已经很好了。”邓布利多安慰性地说道,双手指尖相对地合在一起,“让西弗勒斯帮你检查一下有时候多一个人帮忙总比你一个人要好。” 雷古勒斯张了张嘴,忽然想起奥罗拉临走时对自己说,拜托不要将她的博格特是空白的事说出去,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斯内普挑了挑眉毛,“看起来您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这是一句带着关切意味的话,可惜被斯内普说出来的时候更像是一种刺探。 “是教学不太顺利吗”邓布利多和蔼地问。斯内普微晒地动了动嘴角,克制地压下了自己想说的话。从西里斯到贝拉特里克斯再到雷古勒斯,他从来对布莱克家族的人都没什么好感。 雷古勒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回答:“还挺好的。” 邓布利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明亮的蓝眼睛注视着他,好像能看穿对方所有的想法那样:“那就好,我听说你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雷古勒斯抬头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些小女生。斯内普还记得上次听斯普劳特院长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邓布利多和她一唱一和地说得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这位老校长真的跟什么人都能聊得起来,用的还都是对方最感兴趣的话题。 “这让我想起了我刚来霍格沃茨当教授的时候,我提前一个星期做了准备,才发现原来我已经把前三个年级的内容都准备好了。”邓布利多说着,像是有点感慨地叹了口气,朝斯内普侧了侧身子,“我还真不太记得自己当学生的时候,这些课程上得有这么啰嗦。” 斯内普赞同而客气地回答:“我写教案的时候也发现了。” “那要不今天就这样吧。等你彻底好了再说。”邓布利多放下茶杯。 “好的,”说完,他起身告辞了。临走时,雷古勒斯再次朝斯内普道了谢。 目送他离开后,斯内普把视线重新转回已经起身朝冥想盆走去的邓布利多:“看起来他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恢复得倒是挺快。” “噢,的确是这样。”邓布利多用老魔杖,将刚刚和雷古勒斯对视的一瞬间就摄神取念成功的记忆从脑海里抽离出来,抛进冥想盆。 “不过也有一些挺有意思的事情。” 他微微缩了缩下巴,从水晶眼镜的上方朝斯内普看去:“不打算过来看一下吗” 斯内普走到冥想盆旁边,看着那些银白色的丝线徐徐扩散开,无数的记忆开始在冥想盆里自动展现了出来: 和雷古勒斯说的一样,他的记忆确实恢复得非常差。一旦触及到为什么会被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部分,就破碎得根本看不清原状。 “这是什么”斯内普发现有一个像是项链一样的模糊轮廓一直在反复出现,但是完全没办法看清那是什么。 黄铜色的坠饰,银色的链子。 “不知道,这个我会调查清楚。不过我真正想给你看的是这个。”邓布利多挥了挥老魔杖,另一段记忆浮现了出来。 冥想盆里的银色水纹逐渐被一种温柔又热烈的金色所取代。最先出现的是满教室的瑰丽阳光,然后是伸手在木桌上欢快点着某首不知名曲调节拍的金发女孩,她的长发在那种夕阳的照射下,几乎透明那样的美丽,和光色融为一体,脸庞却埋藏在阴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斯内普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明白邓布利多干嘛给他看这个。然而邓布利多用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老魔杖晃了晃,示意他继续。 画面又变了。 奥罗拉站在那团不断变幻的博格特面前,样子颇为紧张。博格特一直在试图变幻出什么东西,但是最后没能成功,被雷古勒斯重新关回了箱子里。 她的博格特是一片空白。 “我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它也是一种神奇生物的缘故。通常它们都不会伤害我。”女孩给出这样的解释。她的眼神有些闪烁,但是给出来的理由倒是听起来挺有道理。 “您会告诉其他人吗” “不会。”雷古勒斯回答。 斯内普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雷古勒斯不愿意让斯内普帮他检查记忆的原因。 “这很不可思议不是吗”邓布利多看着冥想盆里,正慢慢远离着朝门口走去的女孩,“我原先觉得她和纽特那孩子真像,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有点不一样。” “确实是。”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冥想盆里的女孩,直到她消失在满是银色发亮波纹的画面里。 后半夜的时候,窗户外的雨声开始越来越密集。奥罗拉把自己朝那团轻厚的被子里缩了又缩,在床上蜷成一团直到天亮。 她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那团没有形状的博格特,还有萨拉查在淡黄色羊皮纸上写下的种种警告的话。一早起来的时候,奥罗拉感觉整个人跟完全没睡一样,后脑勺痛得厉害,视线里都是雾蒙蒙的。 好在第一堂课是西比尔特里劳妮教授的占卜课,大部分学生选择这门课都是用来补觉的,比如沃克斯和卡洛琳。 整个课堂上唯一能够从头到尾保持着惊人热情的大概只有塞西莉亚了,据说她的奶奶曾经是巫师界极负盛名的一位爱情占卜师,因此她从小就对这些占卜类的东西极为痴迷。 在其他学生连如何正确掌握茶杯方向都还困难的时候,塞西莉亚已经能够根据里面的茶叶形状,准确地做出一些预言了。奥罗拉对于占卜课的期望不高,纯粹是因为觉得好玩儿才选择的它,毕竟从她开始上课的第一天起,她就很有自知之明地明白自己绝对不是预言家的料。 那些书本上的东西比魔药学简单不了多少,看久了就和英国的连绵阴雨一样,让人只想昏昏欲睡。 今天占卜课的内容是塞西莉亚期待已久的,关于爱情运势的占卜。事实上等奥罗拉坐到教室了以后才发现,不仅仅是塞西莉亚,班上的大部分女生都对今天的授课内容充满了期待。 奥罗拉选了一个最角落还没人的位置坐下,趴在桌子上困顿得仿佛只剩一副空壳儿,一阵风吹进来就能把她卷走。苍凉无力的孱弱光芒从头顶的彩绘玻璃窗户外扑落进来,奥罗拉听着这规律密集的雨声,昨晚因为它们睡不着觉,白天又觉得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安眠曲。 她强打着精神把自己下巴枕到光滑的木桌上,从包里摸出萨拉查的日记翻开,眼睛几乎要看不清这位蛇祖的样子,只能看到一条纤细柔韧的条状物“早安,斯莱特林先生,您知道博伽特吗” “博格特。”萨拉查纠正了她的拼写错误,把那个写错的字母拎出来吃掉,“怎么了” “我的博格特是空白的。”奥罗拉顶着一双几乎是蚊香状那样的眼睛写出这句话,笔迹都是漂浮的。 萨拉查嫌弃地把它们都吞进去,写:“那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拿着我这本日记这么久” 奥罗拉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嘶地吸了一口凉气,继续写到:“我不知道,先生。那时候好多同学都看到了,我觉得等我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大家就都在讨论这件事了。” “你怕被发现” “对。我不想被退学,也不想离开这里。”她很喜欢这里,很喜欢很喜欢,不管是麻瓜社会也好,巫师社会也好,她都很喜欢。 她已经离不开这个地方,这里的人。 “谁跟你说博格特空白就会被退学了”萨拉查奇怪地问道,“你那个新朋友一天到晚头发换几十种颜色不也没被退学这种想法你难道不是应该在第一次偷跑去禁林的时候才会有吗” “可是如果被问起来我怎么说”奥罗拉本来想加一句违心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但是很快她意识到萨拉查是不会相信的。他不提这个问题只是因为他懒得问又不在乎而已,如果奥罗拉骗他,后果不堪设想。 最好的办法是既然对方不问,那奥罗拉就跟着一起装聋作哑地避开这个话题。老实说,她很感激萨拉查的这种态度。 “那你上次怎么糊弄你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 奥罗拉把当时自己说的话原本地写了下来。萨拉查看完,微微笑了笑,看起来格外的阴气森森:“看来你不笨嘛。这个解释比我什么都不知道强多了。” “可是他们真的会信吗” “那就要看你的了。博格特的空白你还可以用这个糊弄过去,但是如果是摄神取念就不行了。” “那是什么” “这是我这本日记上施加的魔法之一,很显然对你不起作用。我说过了,你的特别之处在于精神力,魔药则是直接作用于你的身体。摄神取念做不到的,吐真剂之类的魔药能做到。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要怎么做” 萨拉查用尾巴尖垫在下巴下面,黄金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摄神取念是需要眼神直接接触才能起作用的,你别去看他的眼睛就好。” “就这样” “你以为这样很容易吗优秀的摄神取念师可以通过你和他眼神接触的一瞬间,就能知道你脑海里有些什么,你以为还要等着和他对视到什么时候” “照您这么说,我岂不是只有自戳双目才能有效” “你瞎他可不瞎。”萨拉查冷笑,笔迹突然变得格外凌厉,“真要避免摄神取念的话,你得把你自己的眼珠挖出来才行。” “”所以这种道德败坏又丧心病狂的魔咒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 这时,特里劳妮教授那标志性的沙哑嗓音从教室前排传了过来,带着溢于言表的兴奋:“塞西莉亚掌握得很好,你很有天赋” “其实是我奶奶教过我。”塞西莉亚不好意思地笑了,吐了吐舌头说道。特里劳妮点点头,伸手搭在她肩膀上亲昵得拍了拍:“她还教了你什么” “她说,这世界上有三种魔法是最伟大最不可控的,所有人都得臣服它们的法则和安排。”塞西莉亚的眼神闪亮而坚定,重复出她奶奶曾经语重心长地教导过她的话,“时间,生命,爱。没有人可以打败它们。” “噢,你的奶奶说得很对,亲爱的,确实是这样。”特里劳妮推了推眼镜,“在所有魔法里,最公正的是时间,最难以预料的是生命,最浪漫而残忍的是爱。这就是为什么占卜被需要的原因。” 她又开始自说自话,在课堂上,特里劳妮教授经常跑题,而且总是有对任何事都反应过度的毛病。 一个格兰芬多的男孩忽然举手,用一种挺严肃的学术讨论式口气问道:“那么教授,这三种魔法中,哪一种最强大呢” “噢,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特里劳妮教授将自己的水晶球捧了起来,手指轻轻沿着光滑的表面滑过,里面立刻闪现出美丽的光点。 塞西莉亚看着对方,很认真地回答:“除非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存在,那么爱永远是最强大的魔法,它可以超越生死,无视时间。我相信我奶奶说的话。” 男孩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话。 特里劳妮微笑着示意塞西莉亚坐下:“就像几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巫师诗人说的一样” 奥罗拉突发奇想,写:“那要是我把眼睛蒙起来会有效果吗” “”萨拉查顿了一下,感觉这句单词有毒,无从下口。 “爱是一切问题的终极,即使它蒙着眼睛,却依旧能走进你的心里。”占卜课教授说完,扬了扬手,“下课吧孩子们。” “或者还是算了。”奥罗拉收拾好书本塞进书包里,快步走出教室,沿着楼梯一路往下。 然而非常不凑巧的是,她刚到底楼,远远的就看到斯内普正在门口和雷古勒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不是吧”奥罗拉停在原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正对着楼梯口方向的斯内普很快看到了她,朝她这边望过来。 别去看他的眼睛。 奥罗拉想起萨拉查的话,立刻掉头就挤开面前的人群朝前走去,很快消失在越来越多的人潮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7章 夜归 萨拉查说得没错,要想做到不去看一个特定的人的眼睛是很困难的,尤其当对方还是你的魔药学教授的时候。 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三年级的魔药课被安排在了周五最后两节课,而且那天只有魔药课。这在奥罗拉的观念里,简直就是黎明前的黑暗。由此她更加落实了自己“魔药课墙角钉子户”的称号,她的座位和斯内普的讲台永远丈量着教室的对角线距离。 继上一次的情书事件以后,奥罗拉再一次感受到霍格沃茨没有秘密这件事。而且和她设想得一样,消息先是从学生之间流传起来的,然后才是教授之间。 斯普劳特教授第一次跟奥罗拉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奥罗拉就有种很快会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喝茶的悲催感觉。她都快要模拟出自己抓着邓校的巫师袍,痛哭流涕地祈求他让自己上完学的凄凉场景了。最糟糕的是,如果面对邓布利多,奥罗拉一点撒谎的机会都没有,只有硬着头皮说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莫名其妙来到另一个陌生世界,然后还误打误撞地变成另一个人这种事,听起来就像个疯子。她可不想被当成疯子一样关进圣芒戈的高层,和那些被魔法造成永久性精神伤害的巫师们待在一起。 不过斯普劳特教授说邓布利多校长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出去了,所以目前暂时不在学校里。 然而这并没有宽慰到奥罗拉的心情,她现在一到了周五就紧张,只有等坐到周五晚餐的餐桌前的时候才能松一口气。 萨拉查尝试过朝奥罗拉的思维里植入一些虚假的记忆来掩盖,这样即使在被摄魂取念以后也不至于会马上就发现她的不寻常。可惜这个办法很不成功,她的精神力就像层屏障一样,塞不进去也取不出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奥罗拉总觉得就像萨拉查说的一样,斯内普是隐约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的。除了上课的时候,她老是趴在桌上写着写着,忽然间发现那个黑色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旁边,还有就是她最近在城堡里和斯内普偶遇的次数有点诡异的多。 再这样下去,奥罗拉觉得自己都要被吓出心肌梗塞了。 又一个周五的下午,魔药课结束以后,奥罗拉第一个抱着书本冲出了教室来到餐厅。同样刚下课的唐克斯走进来以后,很自然地坐到了奥罗拉身边和她聊在了一起。 饭吃了一半,唐克斯忽然看着教师席的方向,用一种很古怪的语气说道:“斯内普教授好像一直在看着你。” 奥罗拉的手一抖,刚叉起来的面条又掉了下去。她顿了顿,然后继续叉面条,也没抬头去看:“是吗我倒觉得他有可能是在看你。听说你的魔药课成绩比很多同年级的斯莱特林都要好,给我们赫奇帕奇长脸就看你的了。” “现在没看了。”唐克斯咬着面包圈有点含糊不清地说,“我听他们说,你最近成了学校的话题人物了。本来大家的设想是也许从此以后斯宾尼教授会特别关注你,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啊。” 奥罗拉翻了个白眼看着她:“特别关注有什么好的,谁来和我换一下,我保证不介意。” 唐克斯笑了笑,用小勺一边挖着面前的焦糖布丁一边说:“话说回来,你的博格特是空白这件事,你问过斯宾尼教授原因了吗” 奥罗拉扯了个谎,她发现自己现在做这种事真是越来越顺手了。和以前每次被询问到空白博格特的时候一样,她这次也把这种现象归咎于自己的天赋,所以博格特没有变幻出让自己害怕的东西,而不是变不出来。 要知道虽然结果都是空白的,但是变不出来和不变出来的差别简直大相径庭。 希望最近赶紧出来一个更有冲击力的话题来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才好啊,奥罗拉扒拉着面前的土豆泥,虔诚地许愿到。 周六的清早,是从一场浓郁的苍白大雾开始的。七点半那会儿坐在一楼的花园里的时候,抬头都看不见往日里清晰可见的格兰芬多塔楼。 今天是刚上三年级的学生们第一次集体去霍格莫德的日子,大家基本都起了个大早来等着一起出发。 斯内普将之前从图书馆借来的书都还了回去,和他想得一样,书上没有任何文字记载过如果拥有能够轻易驯服魔法生物的天赋,就可以在博格特面前不受影响。 至少纽特和赫尔加赫奇帕奇写的书上没有过这样的记录。而他们则是在奥罗拉之前,仅有的两个拥有这种天赋的人。 他想起那本似乎经常被奥罗拉带在身边的笔记本,尽管只有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有种很模糊的黑魔法波动,但是斯内普从不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还有上次在森林里,奥罗拉被那群红蛇包围的时候,他的确是听到了什么的,很轻的声音,是个人在说话,就是听不清是男是女和说的是什么。 这些事情应该是有关系的。 这么想着,斯内普走回到地窖开了门,准备着手将上次从阿格尔特森林里找来的魔药材料处理和熬制出来。 一声清脆婉转的啼鸣声从窗外传来,斯内普将手里的魔杖对着窗户一挑,隔空将它打开。火红的凤凰正收拢翅膀站在窗沿上,嘴里衔着一封信,睁着宝石般剔透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魔药教授。 邓布利多不常用福克斯来做送信的工作,上次让它送信的时候,还是邓布利多正式写信决定开始相信自己的时候。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斯内普接过那封信拆开,羊皮纸上只用孔雀蓝的墨水简短地写了一句话“希望收到这封信没有改变你的周末计划”。 看起来邓布利多的调查有结果了。他回了两个单词交给福克斯“当然没有”。 凤凰带着卡片飞走没多久,一阵敲门声从门口传来。斯内普揭开面前装着曼古拉斯哨蛇尾哨的玻璃罐盖子,看着门口说:“请进。” 贝芙莉捧着两盆青葱茂盛的曼德拉草从门外走了进来:“刚刚去温室的时候,斯普劳特教授说您之前问过有没有成熟的曼德拉草,所以她让我给您送过来。” “放那里吧。”斯内普朝魔药柜子的角落扬了扬下巴。贝芙莉照做了,转身准备告辞却被斯内普忽然叫住:“我听说你最近老是去那个没人的盥洗室” “是。”贝芙莉愣了一下,然后老实地回答,“我和奥罗拉一起熬制魔药的时候会去那里,因为不会有人来打扰。” “不是因为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太受欢迎,所以牵连到了你”斯内普凉嗖嗖地说着,手里的尾哨被碾成一抔粉末丢进了一旁刚冒出浓白水汽的坩埚里。他搞不懂邓布利多怎么想的,宁愿让一个连自己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拎不清楚的失忆症患者来担任教授,也没同意自己的职位申请。 他还记得对方给他的回信里,给出的拒绝理由是“难以再去找到一个像你一样优秀的魔药学教授”。狡猾的混淆视听式手段,典型的笑里藏刀。 贝芙莉张了张嘴,承认道:“我是因为这个原因。奥罗拉是因为别的。” “什么别的” “自从凯特尔教授说她有和纽特一样的天赋以后,好多人觉得她只要站在原地不动,大喊一声就能把她们跑丢的宠物猫找回来。而且还很多人信了。”贝芙莉说着有点无奈,“但很明显不是这样的。” 斯内普的眼角抽了一下,将之前清理了一半的木毒芹很熟练地处理完毕,挤出汁液和龙爪花花瓣混在一起:“看来是我想错了。我还以为是因为博格特的原因。” “也有的。毕竟最近她被追着问了太多次这样的问题了。” “她很怕被问到为什么空白的原因吗” “是不习惯吧,奥罗拉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原因。” “那为什么她要跟别人说是因为她的天赋影响” “这个”贝芙莉想了想,“可能就是不想再被追问下去吧,她不喜欢被太多人议论来议论去的。” 斯内普将最后调好的草药汁液倒进坩埚里,氤氲开一大片淡褐色的雾气遮住了他的脸:“你可以回去了。” “教授再见。”贝芙莉说完,转身离开了。 斯内普慢慢搅动着坩埚里的魔药,觉得贝芙莉刚刚说得对,奥罗拉确实是不想再被追问下去,但是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相反,斯内普觉得她是对于这个原因实在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才不想被问到。 他注视着面前冒着粘稠气泡的魔药,呼吸间全是一种来自面前药剂的特殊清苦味道。那枚独角兽的幼角还在自己的魔药柜子里好好放着,斯内普看着那团灿烂的黄金,没来由地想起对方的长发在阳光下的梦幻色彩。 还有她在整个魔法部面前,以一种看起来非常中立的态度来为自己辩护的场景。 事实上,从那个时候开始,斯内普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是个灾难。 奥罗拉跟在沃克斯和比尔身后,飞快地奔跑在霍格莫德的大街上,头顶的漆黑夜空被五彩斑斓的魔法烟花点缀得宛如一瞬之间百花盛开的黑色禁地。 纷乱的火星落下来,一碰到物体就变成团团的彩色泡沫黏在身上。这种为了恶作剧而制作出来的烟花泡沫很难清理掉,奥罗拉一路都在小心避开这些泡沫。 今天是霍格莫德的节日。 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霍格沃茨的宵禁早就过了。奥罗拉他们几个和许多其他的学生一样,第一次来霍格莫德所以玩得有些得意忘形,尽管之前莱姆斯再三提醒他们必须得按时回学校,却还是因此完美错过了回校的截止时间。 好在火车还没走,奥罗拉他们最终赶上了回学校的最后一班车。 “我们死定了,听说费尔奇这个时候正在学校门口等着我们这些迟到的学生。”沃克斯捂脸,“他估计连把我们弄到哪里去受罚都想好了。” 比尔表示同意,顺便还做出了自己的推测:“也许是去打扫整个魁地奇赛场,还不许用魔法的那种。”“也有可能是去替他整理他那个跟牢房差不多的办公室。”沃克斯补充。 “据说他还特别喜欢把学生往禁林里赶。”比尔点头。 奥罗拉对禁林没什么感觉,她去过太多次了,如果是去那里的话,她反而觉得那会是个还不错的惩罚。 “我听苏尔加西亚说,他和斯内普教授关系不错,或者我们会被送到斯内普教授那里。”沃克斯的语气听起来更沉痛了。每一个格兰芬多对这位斯莱特林院长都是有心理阴影的,这太正常了。 奥罗拉听到这里以后啊了一声,感觉这个要慌,问题很大。 “咱们学校有后门吗”奥罗拉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或者我们可以从后门进去”就是这个问题得问问她背包里的萨拉查了,希望霍格沃茨这一千多年来不要有什么大的改动才好啊。 “我听说学校里有的地方和霍格莫德是连在一起的,有许多暗道。”比尔说,“可是我们现在都离开霍格莫德了,而且也不知道那些暗道在哪里啊。” “或者我们确实该找个别的什么方法进去。”沃克斯摸着下巴盯着头顶的车厢顶。 比尔头痛地说道:“霍格沃茨周围布了太多保护性魔法,用我爸爸的话来说就是,咱们学校比古灵阁还安全,很难混进去的。” “大门走不进,地下暗道也不行,难道我们真的要被费尔奇抓住去受罚”沃克斯长叹一口气。 “要是咱们有把飞天扫帚就好了,可以从空中进去,直接能到我们寝室,只要速度够快就可以。”比尔仰躺在座椅靠背上说到。 “我可不喜欢扫帚。”沃克斯嘀咕着说。 “虽然我们没有扫帚。”奥罗拉突然笑了,暖棕色的眼睛弯弯的,“但是我们有咖啡豆啊。我们就从空中进去吧,直接到你们格兰芬多的塔楼。” “咖啡豆” 下了火车以后,三个孩子一路猫腰溜进了禁林里。奥罗拉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咖啡豆很快从禁林深处扑腾着翅膀跑了出来,亲昵地蹭了蹭女孩的脸。 “走吧,咖啡豆会带我们从城堡后面绕到格兰芬多塔楼那里去的。”奥罗拉说完一回头,看到身后的两个同伴正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比尔瞪大眼睛:“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沃克斯因为有过一次经历而比他好一些:“我们这真的要坐一个压根看不见的生物回去吗” “已经没有办法了,悬空还是费尔奇,你们觉得呢” 两只小狮子对视一眼,立刻选择了前者。悬空飞行这种小事,怎么可能会难倒英勇无畏的格兰芬多。 夜骐都是天生的潜行家,它们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几乎不会发出声音,而且速度极快。三个孩子从夜骐背上通过沃克斯他们的寝室窗户翻了进去,躲过了被费尔奇抓住的厄运。 奥罗拉摸了摸咖啡豆的头,让它回到禁林里去。 “梅林我们终于到了”沃克斯舒出一口气,然后又看着奥罗拉,“可是你怎么办,赫奇帕奇离我们这里挺远的,路上说不定会碰到巡夜的教授。” “所以你们最好祝我好运吧。”奥罗拉轻声回复,将身上奶酪黄色连帽衫的帽子戴了起来。 “我们送你回去吧。”沃克斯有点不放心她一个人。“那你们就不怕一会儿回来遇到巡夜的教授”奥罗拉摇摇头,“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比尔回头看了正在熟睡的室友一眼,压低声音说:“我们送你出休息室吧,门外那些楼梯实在很缠人。” “不用啦,我没事的,你们先休息吧。我撤了。”说完,奥罗拉朝他们挥挥手,轻快地闪出了屋子。 最后,沃克斯和比尔还是将奥罗拉从格兰芬多休息室送了出去,然后嘱咐了她快点跑回去,楼梯变换时间间隔很短,然后才在奥罗拉的保证和催促下回去了。从里走出来以后,面前顿时一片漆黑。奥罗拉试探性地朝前摸了一下,最终还是用魔杖施了一个荧光闪烁来照明。她看到自己正站在目前最高的一层楼梯上,往下看因为光源受限的缘故,几乎望不到底,仿佛一个黑洞。 周围一些被光芒打扰到睡眠的画像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有些生气地朝奥罗拉说到:“嘿把你的魔杖放下,太亮了怎么睡觉” “不好意思,我很快就走。”奥罗拉低声道歉,把衣领拉得更高,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沿着楼梯快步朝下走去。 硬质的鞋底叩击着古老的石头阶梯发出闷闷的响声,奥罗拉停了一会儿后,干脆将鞋子脱下来用鞋带系在一起然后拎在手里,穿着袜子无声地朝楼下跑去。 这时,一个沙哑苍老的尖锐男人声音从其中一层楼梯连接着的木门口传来:“嘿站住我就知道格兰芬多一定会有不少不懂恪守本分的学生,给我站住” 是费尔奇。 奥罗拉吓了一跳,连忙头也不回地加快速度朝前跑去。她刚顺着楼梯拐到另一个方向,身后的楼梯就开始分离转向,仅仅十来秒的功夫,整个空间的楼梯构造都改变了,费尔奇气急败坏地被楼梯带着转到了另一个地方。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奥罗拉,却没有办法过来把她抓住。 费尔奇阴森森地警告着她,满脸凶相:“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除非你今天晚上想在走廊过夜,否则我一定会抓到你” 那你可能今晚真的要在这里过夜了。奥罗拉同情地想着,她根本不是格兰芬多,才不会回来。 重新转换后的楼梯让奥罗拉面前出现了一条直通城堡走廊的路,她欢快地朝下跑去,丝毫不打算去理费尔奇的咒骂。 自己今晚的运气实在不错 才怪 奥罗拉下楼梯正下到一半,突然惊恐地看到斯内普正从走廊拐角处的黑暗里走出来,魔杖上亮着的苍白光线将城堡里的阴影撕破,利刃一样刺进她的视线。 她差点就从楼梯上毫无形象地滚下去,直接摔到斯内普面前自首了。 这简直就是午夜场恐怖片。 奥罗拉慌忙将荧光闪烁的咒语收了回来,跌跌撞撞地朝回跑,躲在楼梯的围栏角落里缩成一团。整个空间重新陷入一片浓重的黑暗,只有费尔奇手里的马灯还有一团朦胧的昏黄微光在亮着。 “斯内普教授”费尔奇举高自己手里的马灯,大声喊着对方的名字,也不管周围被吵醒的画像正生气地让他闭嘴,“这里有一个半夜跑出来的格兰芬多学生” 奥罗拉用额头贴着粗糙石料雕砌成的围栏,心里盘算着如果自己从这里眼一闭心一横地跳下去,会不会直接摔成一张煎饼要不还是别了,受罚就受罚吧,何必跳楼,活着不好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扣分了。 看起来自己设想了无数次的拉着邓布利多校长的袍子,痛哭流涕地祈求对方不要开除她的场景还没实现,她得先拉着斯内普的袍子泪流满面地认错了。 问题是,奥罗拉并不觉得斯内普会吃这一套。让她用眼泪和示弱来去打动这位魔药大师,还不如让她去用牙签撬地球。 梅林,谁能来救救她。 斯内普听完费尔奇的话后扬了扬眉毛,用魔杖照了下周围,然后顺着面前的楼梯一路往上,明亮的荧光逐渐挤开盘踞在前方的阴影。 奥罗拉缩在角落里咬住自己的手背,感觉脖颈上悬了一把刀那样的几乎喘不过气。她紧紧抓住怀里的布包,把头埋在上面隔着布料贴着日记的封面,声音轻得像没有重量的丝线那样漂浮在空气里:“拜托” 拜托帮她一下,不管是让这个楼梯突然原地爆炸还是头顶下起蛇雨都无所谓,只要能赶紧离开这里。 “啧。” 奥罗拉听到一个阴柔空灵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在自己耳边响起,非常悦耳,而且很轻,像是没用什么力气一样。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大片的明亮犹如潮水一般兜头笼罩下来,漆黑的柔软袍角飘落到奥罗拉的脚边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 被被发现了 她抬头,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漆黑眸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8章 拥抱 被那片明亮到刺眼的光芒笼罩住的时候,奥罗拉有那么几秒钟脑海里都是空白的,整个人一动也不能动,毫无温度的锐利光线逼迫她本能地用手去捂住眼睛。然后奥罗拉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呈现出了一种非常彻底的虚无状态,起不到任何遮挡的作用。 她低头,看到那些从斯内普的魔杖尖上流淌而出的光芒无声无息地坠落在地上,把石梯围栏角落里的阴影焚化得一丝不剩,只剩楼梯本身的斑驳岩黄。 她隐形了。 奥罗拉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布包和日记本,朝后小心翼翼地坐在地上挪动,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贴上了那扇厚实紧锁的冰凉木门。 “那个学生刚刚就在那里的,我看到了,一定没走远”费尔奇恶狠狠地叫喊着,被昏暗灯光映照着的枯槁面容看起来就像黑魔法生物记载里的阴尸,恨不得掐死点什么那样的可怕。 斯内普晃了晃手里的魔杖,在黯淡无光的空气里拉出一条奇怪的光带,可是眼前确实是没人。他能感觉到刚刚这里有一种非常微弱的黑魔法波动,短促得仿佛幻觉。这让他想起了奥罗拉手里的那本日记。 他垂了垂眼睑,蹲下身面朝着那扇木门,苍白的脸孔在荧光下看不清表情,“也许,这里的确是有人的。”虽然他刚刚连用的几个测试咒都不管用。 说完,斯内普伸手朝前试探性地摸索了一下,可惜什么都没感觉到。 太近了。 奥罗拉僵在原地,感觉到整个空间都在斯内普的靠近下变得压迫而逼仄起来,渐渐浓郁起来的熟悉魔药气味胁迫她屏住呼吸,荧光泛滥如激流,将她淹没到最深的海底,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手伸过来,虚空地穿过自己的脸颊和长发,还有肩膀和手臂。在萨拉查的魔法影响下,斯内普完全触碰不到奥罗拉,但是奥罗拉能清晰地感觉他手指传来的温度,凉薄如英国初春季节还带着碎雪的河水,让她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奥罗拉试图将视线移到别的地方去,可惜荧光范围以外的地方都被隐藏在黑暗里,没有任何可以聚焦的事物。 她哆哆嗦嗦地还想后退,却感受到来自背后木门坚定而沉默的拒绝,将她困死在原地。 时间好像都在这种漫长的触碰里被凝固下来了,奥罗拉战栗着想伸手去推开什么,却只能徒劳地感受到那种来自另一个人的陌生温度浸透自己的掌心,毫无阻碍地穿过她的手,侵占肌肤的全部感官。 她能听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凌乱心跳激烈地回荡在胸腔里,像要炸开她的耳膜那样的响亮。 长时间的憋气让奥罗拉逐渐开始有些吃不消,她被迫无声地吸入一口温凉僵涩的空气来缓解那种要命的窒息感,却因为和斯内普的距离太近的关系,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一种很可怕的异样感觉死死掐着奥罗拉的神经,尖锐无比地冲她咆哮离开这里,马上离开 她不会被碰到,不会被看到,所以她可以无所顾忌地离开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发现。 奥罗拉膝盖发软地站起来,开始绕过斯内普朝他身后走去。尽管知道自己现在和一团空气差不多,但是奥罗拉也不想再次去体会被对方身上的温度包围的感觉,那实在太可怕太清晰,都快让她有种五感之内只有眼前这个人是唯一真实的错觉。 这是不对的,她现在该回到寝室里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都不记得最好。 奥罗拉沿着楼梯一路逃命似的往下,听到费尔奇还在不住地恶意揣测和抱怨,只穿着袜子的脚踩在楼梯上有些生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楼梯又改变了,奥罗拉抓住有些摇晃的围栏,看着它将自己带领向漆黑的安全走廊。 有光从背后照射过来,穿透奥罗拉的透明身躯。她转身仰头,看到自己所在的楼梯和斯内普所在的楼梯渐行渐远直至完全错开,中间隔着深渊那样漆黑宽阔的距离。 奥罗拉看着那个站在高处围栏边的身影,对方正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起身,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缓缓伸手将魔杖指向奥罗拉所在的楼梯方向。 荧光刺眼如锋芒,亮得奥罗拉睁不开眼。 斯内普没有什么确切的想法,只是本能地觉得,如果刚才真有人,那他只能是从这层已经分离转移开的楼梯逃走的。 而奥罗拉也确实这么做了。 凌晨的霍格沃茨走廊空旷幽长得仿佛墓穴里的通道,垂直的古老立柱一排接一排地飞快后退,仿佛没有尽头那样,哥特式的尖肋拱顶和雕花彩绘全都缄默旁观着奥罗拉的落荒而逃。 她都不记得自己下了多少层楼梯,最后终于摸索着回到了赫奇帕奇的宿舍里。奥罗拉开了门,顾不得要放轻动作来避免打扰到已经熟睡的卡洛琳和塞西莉亚,随手把手里的鞋子扔到床下,衣服也来不及换就爬上床,把自己埋进那团柔软的被子里。 她说不太上来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庆幸也有害怕也有刺激也有,但是那些都微不足道,更多充斥着她思维的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慌乱和悸动。奥罗拉缩成一团抱着自己,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心跳完全没有节奏可言。 她的手掌冰凉,脸颊却因为血液的上涌而滚烫。也许是因为刚刚跑太快,现在又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捂在被子里,所以缺氧了,她想。现在该睡觉了,没有迟到,没有惩罚,什么都没有,明天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 奥罗拉催眠似地告诫着自己,企图躲到梦里来忘掉刚刚发生的事。她会欺骗自己那只是个梦,醒过来就好了,她会这么做的。 可是迟迟平复不下去的心跳却让她的计划落了空,她不断地去回忆刚刚的画面,肌肤上似乎还残留着斯内普手上的温度。 奥罗拉猛地掀开盖过头的被子大口喘气,她几乎要把自己溺死在窒息感里了。 就这样仰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奥罗拉逐渐觉得自己的心跳没那么失控而疯狂了。她伸出还有些发抖的手贴在脸上,超负荷的长时间紧张和奔跑以后,沉重的倦怠感爬上她的四肢。 模糊梦境里,她缩在冷硬石梯的角落里,等待着一个身上带着淡淡魔药苦味的人朝她伸手,虚空却又无比真实地触摸上她的脸颊和肩膀,和她透明的手握在一起。 奥罗拉看着对方漆黑的瞳孔,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原来那个时候,她脑海里闪过一个一瞬间的强烈想法她想拥抱眼前这个人,哪怕对方看不见也摸不着她。 不,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有这个想法。她想拥抱他,别让他知道。 四个小时以前,斯内普在校长室和邓布利多见了面。他走进去的时候,邓布利多正在颇为出神地看着冥想盆里的什么记忆,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也没动,只是习惯性地晃了晃手里的老魔杖,开口欢迎了对方:“晚上好啊,西弗勒斯。” 斯内普客气地回应了他:“晚上好。” 他不知道邓布利多这个用晃魔杖来当打招呼的习惯是谁教的,但是曾经有段时间,每次邓布利多很和善地笑着这样冲他打招呼的时候,都会让他有种恶寒的感觉。 “我出去这一阵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邓布利多说着,用老魔杖将冥想盆里的记忆顺序整理好,朝斯内普偏了偏头,“是关于博金博克店的。” 斯内普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但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朝里面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明白了:“黑魔王曾经在那里打过工,所以您觉得他应该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是吗” 邓布利多点点头,挑出另一段记忆:“我的确这么想,不过因此倒是发现了另一件事。” 斯内普看到冥想盆里的画面主色调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黑灰,好像撒了一层烟草灰烬进去似的。博金博克店的主人正如同往常一样,捧着那个头盖骨被摩擦得几乎和他的头发一样光滑发亮的骷髅头,满脸怨恨地哑声抱怨:“是的小偷,该死的小偷我不会忘记的,一年多以前的夏天,那个该死的小偷偷走了我店里最珍贵的宝物。” 斯内普想起来了,那天他正好也在场。 紧接着,店主人忽然又很扭曲地笑了,看起来格外幸灾乐祸和狠毒:“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哈,那件东西脾气大着呢,他会饱含痛苦地死去的。它的每一任主人都是要么惨死要么疯癫的,他们实在没办法了才卖给我。那个该死的,愚蠢又贪财的肮脏小偷,不会比那东西的历任主人好到哪里去的。” “那么那到底是件什么东西呢”这是邓布利多的声音。 “噢那是我见过最不可思议的了。”他说着嘿嘿一笑,抚摸着骷髅头的干瘪细长手指变成了欢快地在头骨上跳踢踏,声音清脆得瘆人,“真实性仅供参考,毕竟没有人能够接近那个宝贝。他的上一任主人卖给我的时候,告诉我那是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东西。我不太在乎到底是属于谁的,但是它上面的魔法我想我可能再也不会见到这么完美无缺的东西了。” “听起来的确很有噱头。”邓布利多战略性地婉转恭维到。 “那可不仅仅是花招而已。”博克正如邓布利多希望的那样开口纠正到,“那是件绝无仅有的珍品。” “那是个魂器。”说着,博克摇摇头,“或者我该关注一下最近圣芒戈有没有突然发疯的流浪汉,或者去一些荒郊野外看看有没有离奇死亡的家伙,说不定我就能把它找回来了呢。我当时可是花了大价钱买过来的。” 他说完这句话后,画面开始剧烈波动起来然后慢慢消失。斯内普惊讶地看着邓布利多:“而且那个魂器不见了。”紧接着,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您是怎么让他把这些都说出来的” “只要有线索,办法总会有的。”邓布利多微微一笑,绕开了这个话题,“但是这个事让我想到,也许汤姆也曾经在那里接触过这个魂器,更有可能他还做过同样的事。” 想到里德尔在后来的行为的确越来越残忍疯狂,发展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没有多少理智可言那的确很像制作魂器的后遗症。 斯内普在心里揣测了一下,觉得博金博克店魂器的失踪应该和黑魔王没有太多的直接关系,因为时间和行为方式对不上。 “也许他的确做过这样的事。”斯内普说,“但是我不认为他是在博金博克接触到的魂器,然后才开始自己制作。因为如果他接触到了那个被博克如此大加赞赏并且视若珍宝的魂器,那么那个东西不应该是一年多以前才失踪。” 应该当天就失踪才对,而不是等到他失败以后。 “你说得也对。”邓布利多微笑着看着对方回答,忽然想起了斯莱特林的前任院长,那个非常喜爱里德尔的魔药教授。 “噢,还有这个。”魔杖晃了晃,另一段记忆浮现了出来。邓布利多三言两语解释了来由,“他的话给了我不少启发,所以我顺着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这条线索查了下去。很困难而且很琐碎,不过我能肯定的是,雷古勒斯那孩子记忆里的那条项链一样的东西,是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遗物。” “一条挂坠盒。” 那是一条由银色链子坠饰着黄铜色小盒子的项链,上面有一条碧绿的s型小蛇。 “您从哪里知道这个的” “噢,在被关在阿兹卡班的一个非常年迈的小精灵那里,她的主人曾经是这个挂坠盒的收藏者。” 斯内普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博克先生有没有说他丢失的那个魂器到底是什么” “你感兴趣” “那天我刚好在场,但是他并没有说是什么甚至也没打算去追回来,所以我一直挺好奇的。他不像是那种吃了亏还不还手的人。” “一本很老的笔记本。”邓布利多回答。 笔记本。 斯内普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同样的那个雨天,被困在翻倒巷的那个金发女孩,还有那本她似乎总是带在身上的老旧笔记本。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些想法。”邓布利多看着他说道。 斯内普微微迟疑了一下,不知怎么地想起了白天贝芙莉说的话“她就是不喜欢被太多人议论来议论去的,所以不想再被追问下去了吧”。 好像还真是,记忆里奥罗拉似乎不管什么事都总是很温吞的样子,不积极也不落后,就是那种对于教授来说不会一眼注意到的中等学生。 不过从一些层面来讲,自己应该告诉邓布利多这件事的。 “我在想,黑魔王要那条挂坠盒来做什么”斯内普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这是个问题,大概”邓布利多用老魔杖晃了晃冥想盆里的记忆,看着那些发亮游离的银白色说道,“大概他在寻找合适的魂器载体。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就很合适。” “的确如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9章 番外·药石无医·与正文无关向 番外药石无医奥罗拉x斯内普医患y没有年龄差系列平行世界 写在前面 这篇番外纯粹是脑洞来了就写了,和正文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们可以当做一个平行世界来看。 此番外又名假如赫奇帕奇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1 “病症。” “重度妄想症,有强烈且明显的攻击倾向,曾经很多次试图逃脱,危险病人之一。” “年龄。” “18。” “毕业院校。” “霍格沃茨,赫奇帕奇,1982届。” “家庭。” “孤儿。” “特殊备注。” “她有能够控制动物的能力,所以一般被锁在地下室里,不让她接触到除人以外的活物。她受过严密的训练,精通大脑封闭术,不受圣芒戈摄魂取念治疗的影响。” “那,名字。” “奥罗拉菲尔德。” 斯内普快速浏览完剩下的内容,手腕一晃,将病历本合拢,然后双手抄在黑色外套的兜里朝重监室走去。 还没走到,就听到一个药剂师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头上还顶着一坨新鲜的鸟屎,还有一只淤青的黑眼圈。 “该死,我再也不要接近那个家伙了永远,永远” 斯内普瞥了他一眼,除了一身的臭味和狼狈,对方的腿好像也有点瘸,走路的样子呈现出一种带着疼痛意味的不雅观。他把视线放到前面,冷白色的医院走廊没有温度,地面的瓷砖光可鉴人,纤尘不染。井然有序得仿佛一具完美排列的人体骨骼,视觉上非常舒服。 他让魔杖无声无息地滑了几英寸到手心里,站在虚掩着的门外,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女孩。 她坐在地上,双手被分别拷上银亮的镣铐,被两根很限制活动范围的铁链牵引着,维系在墙角处。她穿着病号服,宽大的袖管里露出一截骨感纤细的手腕和脚踝,肤色白皙到能清晰看到隐藏在下面的青色血管。 她没穿鞋,光着脚,脚掌正在很悠闲地踩在地上点着某首不知名舞曲的节拍。她的发色和晨光混为一体,可惜因为发质不太好的关系,发尾有些干枯卷曲,整体看起来有种病态的灰蒙。像那些穿透古老尘埃的温柔阳光,朦胧美丽。 奥罗拉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左手的每个指尖上都套着一个鲜红的草莓。她一边数着自己手里的铁皮盒子里还有几个糖果,一边挨个吃掉那些草莓,粉色的舌尖沿着手指舔干净那些嫣红的果汁卷进嘴里,剩下唇色依旧艳丽。 吃完最后一个草莓,奥罗拉将一枚含在嘴唇间轻轻吹气就能发出哨音的糖果丢进嘴里,然后嘟起嘴吹气。清脆婉转的哨声鸟儿似的从她口中飞出,传出这个临时重监室的窗外,很快引来了一群大大小小的鸟类。 她逗弄了一下那些鸟儿,忽然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高挑黑衣男人,对方身形瘦削凌厉,脸色苍白,眼神冰冷如凛冬暴雪下的黑湖表面。奥罗拉挑了挑眉毛眉毛,哨声急转直下,由悠闲变得急促。那些鸟儿突然疯了一样朝斯内普铺天盖地地飞过去,尖叫声几乎撕裂你的耳膜。 整个走廊顿时一团乱,魔药打翻的声音,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 奥罗拉冲门口拧起眉头的男人狡黠一笑,眼角眉梢都是那种不加掩饰的轻佻得意,跟只逮到猎物的小狐狸似的。 哨声还在继续,斯内普挥手施了一个通通石化,将场面瞬间扭转回来。奥罗拉耸耸肩,将那枚口哨糖吸进嘴里咯吱咬碎。 到底是普通的动物,没有魔法生物那样能够抵抗魔咒的能力。 她遗憾地想着,然后抬起被镣铐锁着的手,朝斯内普比了几个手势。 “她在说什么”斯内普没有动,朝一旁的助理问道。 “这个。” “说。” 助理深吸一口气,看着奥罗拉脸上地灿烂笑容,闭上眼睛心一横:“她说,fuck you。” “哈哈哈哈哈哈。”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如一阵带着小苍兰香气的风吹过。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了。 2 半个月后,斯内普就发现了为什么奥罗拉菲尔德会成为圣芒戈最麻烦的病人之一。 她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可以让任何动物成为她搞破坏的帮手。她永远不会跟着你的话题走,而且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坐在她对面的医生抓狂。最重要的是,她不受摄神取念的影响。 斯内普将自己的名字签在面前的病例观察记录单最后一栏的医师姓名空白上,然后重新将目光放回正端着一碗意大利肉酱冷面吃得心无旁骛的奥罗拉身上。 对方的吃相糟糕透顶,遇到不爱吃的洋葱就直接用叉子叉起来扔开,溅起来的肉汁和胡椒酱落在斯内普的崭新报告单上,晕开一团污渍。 他皱了皱眉头,听到对方含糊着开口说:“看了这么久,想到怎么挖开我的头了吗,医生” “用不着。”斯内普熟练地施了一个清洁咒把污渍抹掉,“你还懂得挑开自己不爱吃的东西,比我想象的好。” 少女吃完最后一口面,咬着银色叉子抬起头看着他,“我之前就想问,你个实习生干嘛这么急功近利地来啃我这块老骨头这么想升官发财” 说着,奥罗拉拿起一旁的罐装饮料打开喝了一口,面不改色甚至带着点挑衅地看着对方。饮料沾到了嘴角也不介意,直接大大方方地伸出舌叶舔掉,留下嘴唇上一抹湿亮。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 “让我猜一下,你看上了某个美丽热情完美无缺的女孩,可是她追求者众多你却口袋空空” “你拒绝服用我调制的魔药,还让一只松鼠咬伤了给你送饭的护士的侧脸。” “你很喜欢那个女孩,但是她却没有看上你,反而跟一个你觉得从头到尾都比不上你的纨绔子弟勾搭在了一起” “你在霍格沃茨的成绩还算可以,毕业后去了南美洲研究魔法生物,却在一次考察里失踪,直到一个星期以后才被找到。” “你野心不小,自尊心更强,无法理解自己的失败,所以想通过摆平我来证明你自己。” “我看完了你当时所有队友的说辞,以及你这两年的全部病例观察报告。” 奥罗拉喝完了手里的饮料,将那个锡制的饮料罐握紧在手里捏扁,然后朝后一扔。金属撞上大门,发出清脆的响声。变了形的罐子在地上孤独地转圈,犹如一个身陷囹圄的绝望舞者。 “我不认为你真的有妄想症,菲尔德小姐。但是你在害怕什么” 奥罗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换上一种很柔软的迷茫神情,凑过身体去趴在办公桌上,下巴垫在手背上看着斯内普,淡金到半透明的发丝散了几缕在眼前:“那你能放我出去吗” 斯内普冷静地看着她,捕捉住奥罗拉的每一个细微变化,“现在恐怕不行,菲尔德小姐,你根本不会配合我。” “嘁”奥罗拉收起刚刚的迷惑性神色,重新恢复到平常的顽劣,抬起脚重重地砸在斯内普对面的桌子上,另一条腿也压了上去。 她不打算配合了,斯内普知道。 他快速在病例报告单上记录了些什么,收拾起东西朝外走去。开门后,斯内普听到奥罗拉说:“像你这种人啊,是不是连做爱都要先去拟定一份你床伴的各种可能性反应列表啊真无趣。” 她从一直带在身上的铁皮盒子里挑出一块跳跳泡泡糖扔进嘴里,吹开一个浅绿色的泡泡然后又把它一点一点咬回嘴里,用戴着镣铐的右手支着头,嚼着泡泡糖冲面无表情的斯内普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如果冒犯到你仍旧是未验货的纯洁身躯,我很抱歉。” 她一点也不抱歉,她得意得想唱歌。 斯内普的脸色变得不太好,阴沉沉的,一如他的声音“或者我该给你安排一次脑功能检查,如果冒犯你只能装得下这些垃圾的思想,我很抱歉。” 3 一大早,斯内普对他的助理说“你今天不用跟着我了。”迎着对方困惑不解以及因为长时间熬夜而困倦不已的眼神,他回答“我要去一趟魔法部。” 他动用了卢修斯马尔福的人脉关系,成功换取到了在档案室的五个小时自由时间。对方得知他是因为一个精神病而去搞这些的时候,显得很不理解也有些轻蔑“她需要的是你绝佳的魔药天赋,以及能够完美有效地将那些魔药灌进她的喉咙的办法,而不是在这里看她的过往经历,西弗勒斯。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然后斯内普接受了他的提议,然后继续动用了他的人脉关系。 卢修斯, 他在那里待了一整个下午,直到黄昏将整个苍穹点燃。 奥罗拉坐在椅子上,吹着口哨糖,看到门口的那个小助理畏畏缩缩地不敢进来。她眯了眯眼睛“你的支配者呢” 她用的是doant这个词,有一种非常隐晦的暗喻,一般来说都用于s爱好者之间,代指施虐的那一方。 她说得如此自然,被她突然开口吓到的小助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顺着奥罗拉的话接了下去“斯内普先生去魔法部了。”紧接着小助理的脸爆红“等会儿,我不能跟着你的话语方向走。不对,应该是他不是你说的我不是呃” “噢,可怜的小家伙。”奥罗拉怜悯而戏谑地看着她,“你大概连你们俩的孩子的中间名都想好了吧我说的对吗”小助理要被她调戏哭了。 “小心点吧,那种人啊,表面上看起来高冷端庄,说不定脱了衣服比谁都变态。”奥罗拉又丢了一颗糖进去,然后抖了抖盒子,数着里面仅有的十来颗酸味爆爆糖。 小助理慌里慌张地跑开了。 斯内普回来简单的吃了一个晚饭,然后将下午记住的几个人名快速写在几张纸上,浓黑的墨水勾擦出尖锐凌厉的尾锋。 他把几件事和几个人名写下来,然后用漂浮咒让它们按照一定顺序排好队呈现在自己面前。 他想,他大概知道为什么奥罗拉菲尔德会在这里了。她是自愿进来的,而且是在这里寻求保护,因为魔法部有人在追杀她,从两年前的那次考察事故开始。 斯内普后来又花了好几个星期去得到了其他碎片,渐渐拼凑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然后按照计划写信给了安排他来这里的邓布利多。 凌晨一点,奥罗拉坐在床上,拿过那个铁皮盒子,把最后一个糖裹着低温和阴影丢进了嘴里,用牙齿把它们咬碎。 锋利的糖块割破了她的口腔皮肤和舌头,咸腥味渗透出来。 她没有穿鞋,光着脚在圣芒戈漆黑的走廊里走着,步子带着紧张的欢快,像在跳一支即将进入高潮的舞蹈。 4 医院红字警告,编号9527,出逃。 斯内普记得那是奥罗拉的编号,咖啡杯下压着一早送来的预言家日报,黑色大写首版标题新任魔法部长准备视察圣芒戈医院。 他记得这个人,在奥罗拉出意外的那件事里,是邓布利多圈出来的核心人物,康奈利福吉。矮胖的男人正挥舞着绅士帽,冲各个镜头微笑着示意。 壁炉里一阵轻微的噼啪声后,斯内普看到了邓布利多的头像出现在了那堆燃烧的煤堆里,带着种诡异的滑稽感。 “圣芒戈出大事了”他问。 “您的消息很灵通。”斯内普客气地恭维,其实他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是邓布利多一手策划的,他有理由这么相信。因为一个在进精神病院以前连一丁点甜食都不碰的人,现在居然会天天抱着一堆这位老校长最爱的糖果跟嗑药似的每天吃,这其中的关系怎么看都很耐人寻味。 最重要的是,奥罗拉除了她那个盒子里的糖,什么甜的都不吃,这就更诡异了。 “明天晚上的时候,福吉会举办一个他的就职晚宴,我会让福克斯给你送来邀请函的。” “她在那儿吗” “你很关心她嘛。” “因为这牵扯到我的实习结果以及要不要带催眠用的魔药,我觉得我有必要问一下。” “你会见到她的。” 奥罗拉逃出医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了那个空糖果盒,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吃甜食了,以梅林的名义发誓 跟她接头的人是尼法朵拉唐克斯,一个天生的易容马格斯,凤凰社的成员,魔法部的傲罗。她一路上欺骗过了无数关卡和守卫的眼睛,最后将奥罗拉带到了邓布利多提前说好的咖啡厅。 “加奶还是糖”银发苍苍的老校长颇带着点恶趣味地问道。 “都不。”然后一杯清苦的美式就这么被奥罗拉灌进了胃里。 邓布利多搅了搅杯里的甜香液体,说道“如果一旦福吉正式就职了,那么你的事就很难翻案了。只能在今晚把他做的事都曝光出来,因为晚宴上所有有分量值得作证人的人都会来,我会让另一个人在那里接应你。” “谁啊” “你会见到那个人的。” “那男的女的总透露一下吧,这牵扯到我的着装问题,我得慎重啊。”奥罗拉似笑非笑地回答,眼睛里的光却亮得惊人。她终于,终于有机会摆脱那种被困在精神病院的生活了,就在今晚。 “你选一套自己喜欢的就好。” 唐克斯看着将高跟鞋甩飞出去的奥罗拉,一脸囧相“你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啊,你是个女人” “邓布利多教授不都说了让我随意就好吗拿着。”说完,一条泛着水光的腰带就被扔到了唐克斯手里。她看着面前的金发少女把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脱了个精光,露出身线窈窕的赤裸躯体,雪白得耀眼,淡青色的血管隐约起伏在她身上,如一株缠绕着她的隐没玫瑰花枝。 她穿上一件定制款的小号男士白色西装,一头长发很随意地用几个夹子固定住,然后拿起礼帽朝头上一扣,领带打上一个双层温莎结。 “走吧,我的女伴。”奥罗拉牵起唐克斯的手,然后伸手按在对方丰软的胸脯上捏了一把,哈哈大笑着跑出去了。 5 然而到了晚宴上,很快奥罗拉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发现邓布利多说的那个接应竟然是斯内普。 两个人看见对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像是被对方恶心到了。 “真是让人惊讶。” “你也很不同凡响。”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斯内普的办事效率惊人的高,找的证据简直又狠又准,桩桩件件曝光出来都足以让福吉滚去阿兹卡班吻一辈子的摄魂怪。 唐克斯敬佩地看着斯内普,由衷地赞叹道“学长,你真的太厉害了。可是这些资料你怎么找到的,我试过很多次,魔法部的人不肯给我权限。” 奥罗拉也眯起眼睛看着旁边这个淡漠倨傲的男人。 “你喝水会去问那些水从哪里来的吗”斯内普绕开了这个话题。 穿着鲜亮丝绸绿长裙的丽塔斯基特带着她那只恼人的羽毛笔来到了三个人面前,想要采访一下掀起今晚这场海啸一样戏剧性转变的人物。 “请问你们是老朋友了吗” 斯内普厌恶地皱了皱眉,转身准备离开。 奥罗拉突然狭促心起地伸手,一把拉住斯内普的领带将他朝自己带过来,伸手摁住他的后颈,踮起脚狠狠地吻了上去。 丽塔脸上的微笑凝固了一下,甚至连带着整个空气都安静了一瞬间。 “我们是这样的关系。”奥罗拉回答。 她感觉到斯内普手里的冷硬魔杖刺上了自己的后腰,神锋无影蓄势待发。 他感觉到奥罗拉袖口里的蜷翼魔探出了头,能够一口咬碎人类头骨的牙齿泛着丝丝冷气贴上自己的脖颈皮肤。 唐克斯, 6 奥罗拉一脚踹开斯内普的地窖办公室大门,昏暗光线和满室的清苦魔药气味扑面而来。 斯内普一点也不意外地看着气势汹汹的对方,把鼻涕虫丢进坩埚的时候连手都没抖“你没敲门,菲尔德小姐。我和你的其他朋友一样,希望你忘掉你不愉快的过去,但是我不希望你连你仅剩的教养都一起忘了。” “是,斯内普,教授”奥罗拉咬牙切齿地将自己刚收到的病例报告拍在桌面上,“教授,斯莱特林的新院长,我想您或许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精神状况那一栏,还写着妄想症” 她决定了,如果他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把坩埚掀翻到他脸上。 “介于你在那场晚宴的着装和行为,我有理由怀疑你这两年来受到了别的刺激,所以需要进一步观察。”斯内普说完,双手交叉在一起,略微抬着下巴看着对方。 奥罗拉抓皱了那一叠病例报告,怒极反笑,一种流里流气的笑容狰狞地爬上她的嘴角“那么我亲爱的教授,你知不知道精神病们都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 “我认为你从这样毫无礼貌地踢开我办公室的大门开始,你就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精神病人如果犯了强奸罪,也是不会承担法律责任的” “” 猫一样的少女挥手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开在地,爬上桌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对方,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教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0章 启发 今天天气不错,斑斓温暖的阳光把所有的灰绿大雾都赶到了禁林的深处,蒸发掉了那种终日萦绕黏腻在霍格沃茨的潮湿感,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黑湖和城堡都给人一种视觉上的温暖感觉,让人看了就心情愉快。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适合上飞行课的天气。 奥罗拉坐在禁林边缘的低矮石头上,等着上一会儿要开始的神奇生物保护课,把挎包放在交叠伸直的腿上,仰头看着这难得的灿烂晴空,和时不时掠过的一两个在上飞行课的一年级学生。显然对于他们来说,骑上扫帚飞上蓝天是一件非常刺激有趣的事,此起彼伏的欢笑声和那些金色的美丽光线一起洒了一地。 距离上次去霍格莫德回来迟到所以被差点抓住,已经过去三天了。听沃克斯他们说,这几天一到了快宵禁的时候,费尔奇就一直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附近晃悠,振振有词地念叨着一定要抓到上次那个逃走的学生。 看起来自己给格兰芬多的学生们添了不少麻烦,虽然他们更觉得那是乐趣。 还好那次萨拉查及时帮了她一把要是下次这位蛇祖能把她的五感也封闭起来,奥罗拉会很高兴的不,还是不要有下次了,那种感觉太可怕了,早知道她就直接跳楼了。 奥罗拉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还觉得很惊悸。她倒不是害怕被抓住然后去受罚,这个原因有但是不重要。她害怕的是那种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的对斯内普莫名其妙的感觉。从理智和现实上,奥罗拉很清楚自己不该有想亲近对方的想法,但是从一些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潜意识层面上,这种感觉实在难以忽略。 这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奥罗拉想想都郁闷到恨不得把自己打结的思维抽出来,然后放进洗衣机狠狠搅一阵,再风干理顺以后塞回大脑里。 她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走进禁林边缘里吹了一声口哨,看着咖啡豆很快就从古森林里轻盈矫健地跑了出来。 身后,凯特尔教授的声音传了过来:“奥罗拉,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奥罗拉起身笑了笑,“因为前面没课所以来得比较早,教授您好。”凯特尔点点头,然后有些神秘兮兮地拍了拍奥罗拉的肩膀:“上个周我从一个倒卖魔法生物的黑巫师手上救下来一头很美丽的鹰马。它受了很重的伤,我帮它治疗了一阵后,已经恢复很多了,所以今天带它放生到禁林里。来吧奥罗拉,看看这个漂亮的小家伙。” 说完,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很老旧的布袋,用魔杖轻轻晃了晃施展出一串奥罗拉听不懂的咒语,将布袋里的那只银灰色鹰马放了出来。 它的身上还有几处很明显的狰狞伤痕,尤其是翅膀根部。但是好在伤口都已经结痂,整个看起来还有些缺乏活力,不过依旧非常美丽优雅。它的瞳孔是灿烂的金黄色,羽翼丰满宽大。 奥罗拉摸了摸因为第一次见到鹰马而有些戒备的咖啡豆,惊叹于眼前这个生物的不可思议。 “我看到你已经和这只夜骐建立了很紧密的联系了是吗,它们一生都会忠于那个驯服自己的主人。”凯特尔赞许地看着那只展开翅膀将奥罗拉包围起来的夜骐,“鹰马的速度和方向感确实远远比不上夜骐,不过它们的战斗力倒是非常优秀。” 奥罗拉走出咖啡豆的保护圈,和那只鹰马对望了一会儿,然后冲它微微弯了下腰。对方走过来,蹭了蹭她的脸,几乎把奥罗拉蹭倒。 “它为什么会被弄成这样” “它原本住的森林已经被麻瓜们开发得差不多了,奥罗拉。鹰马是比较独居的生物,只会和自己的伴侣在一起,孩子一旦满周岁就会被赶出家庭。这也意味着在它们成年以前,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威胁。”凯特尔解释道,“你知道的,在黑市里面,这些珍贵的魔法生物们的价格称得上是天价。因此很多黑巫师会跟着麻瓜们一起混进森林,然后抓住这些可怜的生物。” “这样啊”奥罗拉摸了摸鹰马低下来的头,“还好它遇到了您。就是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这样被抓的魔法生物了。” “是啊。”凯特尔伸手轻轻抚摸着鹰马的翅膀,然后看着奥罗拉说道,“你知道吗,你总让我想起纽特那孩子,不过他比你更沉默内敛一些。那孩子还在上学的时候,因为没什么朋友所以一天到晚几乎都泡在禁林里。我教了他很多东西,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孩子,学得很快。但是最后” 凯特尔说到这里,很压抑地沉默了一阵,奥罗拉没有打断和插话,等着他的情绪重新活泼起来:“但是不管怎么说,离开霍格沃茨以后他还是过得很好,他的人生非常传奇。你会和他一样的,我能看出来。” “他比我优秀多了。”奥罗拉摇摇头,“至少我是真的不敢接近那些蛇类的神奇生物。” “你怕蛇”凯特尔惊讶地问。“是啊,这就注定我没法儿做到像斯卡曼德先生那样了,不过我会尽力的。”奥罗拉回答。 “噢,这倒是的确很遗憾。我是说,魔法生物里有不少和蛇类有关系的,不过它们大部分都属于黑魔法生物。”凯特尔想了想,又说,“不过也别担心,毕竟它们当中最危险的已经早在中世纪的时候就被严格管控,而且也没有人会轻易去饲养它们。其他的嘛,你可以试着先从小蛇开始接触,慢慢克服那种恐惧。我一开始也很怕昆虫类的生物,不过现在已经不怕了。” “黑魔法生物里最危险的”奥罗拉好奇地重复,想起了同属于黑魔法生物的博格特。 “啊那是一种只存在于传说里的生物了。”凯特尔和之前的斯莱特林院长霍拉斯一样,对于自己喜欢的学生总是过分的宽容和有求必应,“我们把它称之为蛇怪,它们是有记载的所有黑魔法生物里最可怕的一种。通常它们能长到五十英尺,通体翠绿,而且最恐怖的是它们的眼睛,一双金黄色的蛇类眼睛,谁看到它们的眼睛就会立刻死去。” “黄眼珠”奥罗拉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差不多吧。它们什么都吃,包括人,寿命长达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当然它们最喜欢的是蜘蛛。”凯特尔说着,从布袋里摸出一只雪貂丢给鹰马,“没有任何解药的毒液也是它们的武器,藏在它们的獠牙里。这种生物在被法律禁止饲养以前,真的是所有人的噩梦。” “居然真的会有蛇会吃蜘蛛吗” “只有蛇怪会。” “那听起来真不错。”奥罗拉喃喃地说着,把视线投向了城堡里的桃金娘盥洗室的方向。 按照凯特尔教授描述的看来,桃金娘当时死前看到的那对黄眼珠很有可能就是蛇怪 可是如果真有那么大的蛇,学校里怎么可能没人发现呢 “法律禁止蛇怪饲养是因为它们太危险又难以消灭了吗” “是啊,不过最重要的是,它们只听会蛇佬腔的人的话,这就代表着即使是伺养者也很有可能会被杀死。” “蛇佬腔啊”奥罗拉不自觉地抓了抓身上挎包的带子,萨拉查的日记就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她的后背上,透着一股莫名的森冷寒意,“那确实很难看到有这种能力的人。” “咱们学校的斯莱特林学院创始人算一个,他大概是历史上最有名的蛇佬腔之一了。”凯特尔说完,朝陆陆续续往这里走的学生们招手,“孩子们,在这里” “走吧奥罗拉,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我就是设想了一下,一条五十英尺长的蛇得是什么样子梅林,真有够恐怖的。我觉得我还没被它的眼神杀死,就先被它吓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蛇怪现在几乎已经不存在了,毕竟除了蛇佬腔没有人能控制他们,你不用担心。” 下午最后两节课是雷古勒斯的黑魔法防御课,奥罗拉依旧来得很早,而且没把萨拉查日记带在身上。她中午没怎么睡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凯特尔教授说的蛇怪和苏尔加西亚说过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密室。上课前她去图书馆找了一圈关于蛇怪的书,可惜一无所获。 苏尔说过,萨拉查留下那个密室是为了清除掉所有麻瓜出身的学生那听起来就像个疯子一样的极端,也许和传说里的萨拉查斯莱特林挺像,但是 但是和自己认识了一年多的这位呆在日记本里的蛇祖却好像完全不一样。他虽然平时说话是难听了些,可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谋害自己或者威胁自己为他卖命的事。更不要提他已经救过和帮过自己很多次。 对于这种传说,奥罗拉一直有点抵触,不太愿意去百分百地相信。毕竟现在的斯莱特林院都被妖魔化了,而她和贝芙莉的关系依旧很好。所以有的事不能一味地相信传言。 然而说到底,她也还是有自己的疑虑的。她一直就想不通为什么当初就那么凑巧,萨拉查的日记能从书柜上掉下来不偏不倚地把自己给砸中了。 她有种直觉,这不是意外,这是有原因的。只是她不太敢去直接问萨拉查,而自己也没有聪明到能够猜出来的地步。 这么想着,奥罗拉把旁边的玻璃窗推得更开,大片的光明跟着温热的风一起披荆斩棘一般地冲进来,挤走这间教室的每一丝阴霾。过于灼热明亮的光圈打在地面上,有一种下一刻就会把木地板点燃的错觉。有的光线在被玻璃折射以后,在褐灰色的拱形穹顶上抹开一道斑斓无暇的彩虹,从顶一直蔓延到桌面上。 奥罗拉伸手去接住彩虹的尾巴,看着自己白皙的皮肤被染上七彩的光色,美得无与伦比。 “嘿奥罗拉。”沃克斯走进来和她打了招呼,和比尔一起坐在奥罗拉旁边,“你发什么呆呢” 奥罗拉回头看了看除了他们三个就没有别人的空旷教室,拉了拉沃克斯的衣袖低头和他凑得更近:“我今天上午在上凯特尔教授的课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一件事,我觉得那有可能和桃金娘的死有关系。” 比尔和沃克斯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调整了位置,让奥罗拉坐在了中间。沃克斯问:“你听说了什么” “你们还记不记得桃金娘曾经说过的,她是在推门出去后看到一双黄眼珠的瞬间就死了” “记得,那是什么” “我想那有可能当然也只是有可能,是蛇怪。因为我听凯特尔教授说,蛇怪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一双金黄色的眼睛。而且任何生物只要看到它的眼睛,立刻就会死。” “还有这种恐怖的东西”比尔皱了皱眉头。 “不仅如此,蛇怪只听蛇佬腔的话。你们知道的,是蛇佬腔的人实在太少了,我们学校如果曾经有,那应该” “萨拉查斯莱特林就是蛇佬腔。”沃克斯点点头,“这在很多书上都写着。” 奥罗拉顿了顿,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萨拉查,是说如果有这样的人为什么没被发现,所以会不会是外来的人干的。 “所以桃金娘会听到当时有人在说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比尔恍然大悟,“这一条也符合了。” “对。”奥罗拉回想起在阿格尔特森林的时候,从日记本里传出来的那个阴柔空灵的男音,他说的是什么自己一点也听不懂。 紧接着,她又说出了不合理的地方:“可现在的问题是,蛇怪体型非常大,能长到五十英尺。按道理来说,如果它真的出现了,没可能会没人看到过的。” “对啊。”沃克斯用手握拳敲了敲脑门,然后说,“会不会是那个会蛇佬腔的人用魔法把蛇怪变小了” “梅林,可是谁会把这么一条巨蛇放在学校”比尔回头看了看陆续进来的一些学生,压低声音说道,“那个人也一定是个蛇佬腔,说不定还曾经是学校的老师或者学生,从外面带进来的。” 奥罗拉本想把从苏尔那里听来的关于萨拉查的密室传说告诉他们,但是又觉得在一切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说,毕竟对萨拉查的影响不太好,于是改口说道:“你们记不记得桃金娘死去的那个盥洗室,那个水龙头上的蛇雕” “桃金娘就是在那个洗手池看到的黄眼珠”沃克斯反应过来,然后又立马觉得不太对,“可是那个洗手池很早很早以前就在那里了啊。” “也许,那条蛇怪也在那里很久很久了”比尔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瘆人,于是建议到,“我觉得我们还是去问一下教授他们吧,说不定他们会知道那个蛇雕是怎么回事。” “也行” 上课时间到了,奥罗拉习惯性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却惊讶地发现走进来的不是雷古勒斯,而是斯内普。 对方把目光投过来的瞬间,她连忙把视线错开,低下头盯着书本。 “怎么是斯内普教授啊”沃克斯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哀嚎。 “他真的不是走错教室了吗”比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漆黑的魔杖在斯内普手里微微晃了晃,窗户立刻全都紧紧闭了起来,浓重的黑暗围拢过来碾碎所有的温暖光线。奥罗拉看到自己手上的彩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教室的亮度陡然下降,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寒气升腾起来。 “翻到七十五页。”斯内普的声音不带感情地响起,在寂静无声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冷硬。 “斯宾尼教授去哪儿了”沃克斯一边翻书一边轻声碎碎念。 “不知道,也许一会儿碰到贝芙莉可以问问她。”奥罗拉回答。 “特殊黑魔法生物的起源和分类。”比尔念出纸页上的标题,“都是黑魔法生物了,还能怎么个特殊法” “提前说一句,这堂课的内容会是你们接下来的论文主题。”斯内普刚说完,底下就一阵克制的骚动。 “和黑魔法生物有关的论文”沃克斯满脸凝重,“该不会批改的人还是他吧” 奥罗拉没接话,她在想,或许正好可以借这个理由去图书馆先更多的关于蛇怪的资料。毕竟,蛇怪算是黑魔法生物里登峰造极的那一类了。 斯内普站在讲台上,瞥了那个沉默的金发女孩一眼,开始了今天的授课内容。 光芒在窗外无声地收缩消弭,长夜不可抗拒地笼罩下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1章 暗示 所有精通黑魔法的巫师都应该知道,魂器的发明者是著名的古希腊黑巫师海尔波,已知最早的蛇佬腔,第一个孵化蛇怪的人。但是将魂器咒语和制作方法完善并且保存记录下来的人,是萨拉查斯莱特林。 因此,单从这一点来看,斯内普并不觉得博克说的话有什么错。那个一年多前从博金博克店里消失的魂器,很有可能就是萨拉查的。毕竟精通黑魔法的巫师就不多,而精通到能够制作魂器的就更少了,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如果不是自己亲手制作过魂器,怎么可能会将魂器的作用和制作过程记载得这么详细。 最重要的是,那个声音。 斯内普再次回想起在阿格尔特森林里,曾经听到的那个低语声。他一直都不确定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听到了那样一个轻柔得仿佛梦呓的声音,不过现在他更倾向于后者。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斯内普一直没想明白,而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去直截了当地找到奥罗拉问清楚的原因。那就是这个女孩似乎太正常了。 假设她那本曾经被自己捕捉到过黑魔法波动的日记本就是那个魂器,为什么她可以看起来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依旧和刚上一年级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一个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如果自己推断得都没错,魂器找上奥罗拉的原因是什么他又想做什么除了拥有能够轻易接近那些魔法生物的天赋,奥罗拉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其他明显的闪光点可言那种典型的赫奇帕奇式温吞态度对一个斯莱特林来说,不算优点。 斯内普忽然想起那个在霍格沃茨已经流传已久的,每个教职员工都知道的秘密传说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密室。 传说中的密室一直在等着斯莱特林的后裔回到霍格沃茨,然后把它打开,释放出里面的怪物,清除掉所有在他看来不配学习魔法的学生。没有人知道密室里到底关着的是什么,但是邓布利多在斯内普刚当上教授时,告诉他这个传说的时候曾经说,结合萨拉查是蛇佬腔来看,很有可能是一条极具攻击力的蛇或者和蛇有关的魔法生物。 那如果是萨拉查自己回来了呢 比起等待后人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打开密室,自己制作一个魂器然后亲自打开密室不是更好吗他完全有那个能力,每一个斯莱特林都不会怀疑这一点,这位学院创始人在黑魔法上的巅峰造诣,是每个步入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心照不宣的暗色荣耀,斯内普也不例外。不过现在看起来,这种荣耀充满了尖锐的威胁性。 魔法生物能够亲近魔法生物的天赋。 斯内普想到这里,挥动魔杖熄灭了正在熬制魔药的火焰,起身离开了昏暗的地窖,快速朝校长办公室走过去,过长的漆黑袍摆勉强跟着他的脚步,几乎不沾地那样的轻飘。刚到大厅的时候,正好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麦格教授叫住了他:“西弗勒斯你来得正好,阿不思让我替他传个话给你。” 传话那看来自己这几天是找不到这位校长了。 “是的,怎么了”斯内普停下来,看着对方问到。麦格教授靠近他,“阿不思和雷古勒斯出去了,因为一些你知道的事。这个星期的黑魔法防御课得麻烦你代替一下。他们走得太急,所以来不及先通知你。我如果没记错,今天下午最后两节课就是了,给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三年级学生上的。” 三年级的赫奇帕奇。 斯内普垂在黑袍下的手指动了动,就像他下意识地摩擦自己魔杖的动作一样,脸上的表情除了褪去一开始被麦格教授叫住的困惑以后,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代课任务:“知道了。希望这次红蛇尾哨的药效给斯宾尼教授带来的灵感是真实的,不然校长可要很失望了。” 麦格教授笑了笑,“那就拜托你了西弗勒斯,我马上还有两节变形课,就先走了。” 斯内普在台阶上停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朝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里走去。因为是临时的通知,所以当他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学生。而斯内普几乎是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奥罗拉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恰好坐在了那片灿烂的光线里,发色上的浅淡金黄绽开一种流动的美丽,浓郁到让人没有办法不去第一眼就注意,充满生命力。 她正在和另外两个格兰芬多男孩挤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手上投影着一道模糊虚幻的彩虹。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将窗户都关了起来,扑灭了奥罗拉身上那种过分的灼热明亮。 他在安静无声的教室里,略略翻了翻雷古勒斯上次课结束时留在讲台上的课本,余光注意到奥罗拉并没有把那本老旧的日记本拿出来。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自己开始上课。 等着 斯内普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推测有个很大的问题如果萨拉查的魂器找上奥罗拉是为了能回到霍格沃茨来打开密室,那为什么这一年来学校没有任何异常那个魂器在等什么 还是说,其实自己的猜测是错的毕竟目前都是他的猜测,还没有特别直接的迹象能够证明。 斯内普想了想,决定用一个比较保守的试探性方法来先验证自己的想法正确与否:“翻到七十五页。” “你们的作业内容是写一篇关于黑魔法生物的论文,任何都可以。”斯内普清晰而缓慢地说完这句话,再看了奥罗拉一眼。她没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位置上。 吃完晚饭后,斯内普来到了图书馆,在一些非禁书区但是又需要教授的签字同意才能借阅的珍贵古籍区域里,找到了一本书。那里面专门记载了许多非常有名的黑魔法生物,是萨拉查斯莱特林亲手写就,是除了禁书区关于魂器的那本以外,留在世上唯一的书,没有任何黑魔法附加在上面。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现象,四大创始人里,只有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奠基人有足够多的手稿流传下来,忠诚地记录着这所学校的前世渊源。萨拉查和赫尔加写的东西则只有那么零星的一两本尚存,甚至根本和他们的生平没有半点关系,一个专注于黑魔法的研究,一个专注于描述整个霍格沃茨的构造细节。仿佛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参与过霍格沃茨的建立,也从来不认识其他人一样。 这就导致了现如今所有关于四大创始人的记载都是真假参半的,因为关于萨拉查和赫尔加,只能从罗伊娜拉文克劳的一些记录里找到些许描写和记载,其余的蒸发得像空气一样。 罗伊娜给出的解释是,霍格沃茨在建立不久以后曾经发生过一场灾难,火焰从地下室燃烧起来,几乎把整个地下一层都烧光。 在那场大火中同时烧毁的,就有萨拉查和赫尔加的差不多全部手稿。 这件事在霍格沃茨并不是不可公开的秘密,只要你足够了解这里的书籍,这个怪异的现象并不难发现,只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如果不是因为当初上学的时候,实在没有多余的任何一纳特去购买书籍,斯内普也不至于会对图书馆的书了解到仅次于平斯夫人。 他对罗伊娜拉文克劳的说法并不是很相信。没道理一场大火就能不可阻挡地烧掉当时最伟大的两个巫师的毕生心血,这个说法很拙劣。但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在他的自传里对这个说法给予了肯定。 斯内普拿到那本书翻了翻,听到有脚步声在渐渐靠近,同时还有几个颇为耳熟的稚嫩清脆嗓音。 “这次的论文你打算写什么”沃克斯看了下刚刚从书架上取下来的几本书,又看了看手里依旧空空如也的奥罗拉,“要不你从我这里拿两本去做参考” “然后你就可以后期参考一下奥罗拉的论文了”贝芙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想法不错。” 比尔忍不住笑了出来,被沃克斯瞪了一眼。“我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相关的书,我上课前来过,没找到。”奥罗拉回答。 “关于什么的”贝芙莉问。 奥罗拉顿了顿,然后继续用刚才的那种平常语气说:“凯特尔教授告诉过我的一种黑魔法生物,据说是已经消失了的,叫做蛇怪。它们只听蛇佬腔的话,而且通常能活几百甚至上千年,喜欢吃蜘蛛,谁看到它们的黄眼睛谁就会死。” 斯内普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翻开了手里的书,在第一页就看到了这种生物的详细记载。随即他想到了传说中密室里的怪物为什么奥罗拉会选择这种在理论上已经不存在的黑魔法生物来做论文主题 还是说,她知道些什么,所以要选择这种魔法生物。 贝芙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古怪地看着对方:“这听起来怎么”奥罗拉冲她快速点点头,贝芙莉很默契地没有再说下去。毕竟这里的人实在有点多。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关于蛇怪的书吧,可以分散进行。”沃克斯提议。奥罗拉眨眨眼:“那你们的论文怎么办总不能大家都写一模一样的吧” “论文什么时候写都可以啦,这个机会不能错过。”比尔灿烂一笑,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你要知道我和沃克斯的魔法史论文都是最后几个小时赶制加工出来的,不用担心我们的效率。” “可是斯内普教授比宾斯教授难应付多了。”奥罗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那就最后一天” 说完,沃克斯和比尔立刻像两尾灵活的鱼一样游窜了出去。 “格兰芬多的勇气啊。”奥罗拉感慨,她就不敢这么放肆。 “不顾后果的冲动鬼。”贝芙莉毫不留情地刻薄评价到。 斯内普得承认,两个女孩的评价很客观。 “那我也找去找了,你先找找看你要的论文参考书籍吧。老位置见。” “好的。” 金发的女孩和同伴分别后,很快拐进了身边的一个书架后面,斯内普合上手里的书,跟了上去。 他看到奥罗拉停在了一侧书架面前,一直在仰头看着上面都有些什么书,时不时伸手揉一下后颈。 说不定通过她,真的能牵扯出这个传说的谜底,斯内普想。他对于自己的推断很有信心,但是也不打算现在就直接动手干预这件事。如果奥罗拉一直带着的那本笔记本真的是博金博克店丢失的魂器,如果这个魂器真的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那么这样直接而不加掩饰的举动无疑是愚蠢至极的。 不但不能弄清楚真相,反而还会让她陷入危险中。倒不如一直在暗处观察和引导试探,如果自己猜错了,也能毫无痕迹地抽身。 斯内普这么想着,在奥罗拉低头活动自己有些发僵的脖颈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抽出她头顶上方的某本书,然后将自己手里的那本古籍放上去。 厚重的书本被魔法驱动着一点一点朝前移动。 奥罗拉抬头的瞬间,它从书架上结结实实地砸了下来,落在她面前,哗啦啦翻开里面的内容,声音沉闷响亮。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书,没注意到书架背后一闪而过的漆黑身影。 这是一本非常古老的黑色皮面书,它掉下来的时候,甚至因为撞击而抖落了一层薄薄的羊皮纸脆质纤维出来。不过尽管如此,它的内容依旧得到了最好的保护,里面的纸张平整棕黄,字迹清晰。 一条通体翠绿的大蛇图形盘踞在上面,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女孩,瞳孔金黄,冰冷的灿烂。 这是自己要找的书,毋庸置疑,而且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掉到了自己面前。 但是这都不是让奥罗拉惊讶的原因,她真正惊讶的是这本书上的字很明显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手迹。奥罗拉认识他一整年也看了他的字一整年,绝对不会认错。那种柔韧华丽到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变成一条条小蛇游走上你的手掌的字体,夸张而优美到让人发抖。 奥罗拉看了看周围,不明白这样一本珍贵的古籍怎么会这么随便得从书架上掉下来 来不及去思考更多,书页上的内容已经将奥罗拉的注意力牢牢抓住: “这种天生为蛇语者而生的魔法生物强大到不可思议,而且极富智慧,忠诚不二。在它们漫长的生命中只会听信一个主人的命令,或者受到主人任命的特定人选。它们会非常理性地筛选出不同人的命令执行优先等级,最初的驯服者永远是第一位。 饲养者可以通过对它进行训练而达到只有自己的蛇语能够控制它的地步,即使还有其他的蛇语者出现也不能让它臣服。 它们是极其少有的,只要认定其他主人以后,就能够比较成功地抵抗天生驯兽师能力的魔法生物。不会有很明显地受到这种人能力的影响,即使天生驯兽师能够轻易接近任何魔法生物” 天生驯兽师。 奥罗拉想,萨拉查能得到这个结论恐怕是因为赫尔加的原因。 这上面的记载如此详细,包括蛇怪的每一个成长阶段的变化和各种可能的潜在能力发展,让人毫不怀疑编写这本书的人一定是饲养过蛇怪的,否则不可能有这么细致的记录。 那么,萨拉查真的养过蛇怪而且它至今还存在,并且曾经杀死过一个学生 奥罗拉看着面前的书本,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苏尔曾经说过的话“密室的存在就是为了等待萨拉查后人回来,然后清除掉所有在他眼里不配学习魔法的人。” “你知道的,对于有些人来说,血统很重要。” 而斯莱特林,从来都是血统论者,这是常识。 这能解释一年前,萨拉查的日记为什么这么凑巧地砸中了自己吗好像可以但又好像还差了点什么。如果蛇怪一旦被驯服就几乎不怎么受自己这种天赋的影响,那萨拉查干嘛找上自己 她又不是他的后代。 还是说 奥罗拉有点不敢往下想,回想一下萨拉查和自己认识这一年,没有任何的异常,除了偶尔可能会涉及到关于赫尔加的问题会让他突然翻脸以外。 赫尔加,纽特。天赋,自己也一样。 “为什么是我”奥罗拉盯着面前的那条翠绿蛇怪,无意识地询问到。 对方回之以毫无温度的注视,那双黄金钻石瞳,和萨拉查在日记本上的形象如出一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2章 预言 奥罗拉坐在预言课的课堂上,一扇紧闭的窗户旁边,看到上面由彩色玻璃拼凑出来的抽象派人像开始哭泣,透明的泪水连绵不断。然后她才意识到,外面开始下雨了。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这场阴沉的小雨就演变成了开学以来最大的漫天暴雨。湍急的水流奔腾在窗户上,雾化扭曲掉外面的所有景物。深绿色的禁林变成了一团滴落在水中的绿色颜料,团聚扩散着侵占了半边视野,天空中的灰色沉甸潮湿,静默而冷酷地压在头顶。 听级长说,未来的两个周都是阴雨不断。 这两天奥罗拉都没怎么和萨拉查说话,即使有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学校八卦。她说最近因为斯内普在代课黑魔法防御课的缘故,她不敢把日记随时带在身上,萨拉查晃了晃尾巴尖表示了解,没说什么。 然而事实是,奥罗拉没办法像之前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那样和他想到什么说什么。桃金娘的死,蛇怪,传说,选中自己的原因,这些东西压在她的心里像块巨大的磐石,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不过奥罗拉也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萨拉查可能已经从自己的变化里知道了什么,虽然他没挑明说。 大概是这一年多的相处和许多次的救助,让她慢慢已经忽略掉这个日记本里的人到底是谁,即使有时候开玩笑地想着这位创始人如何如何,也不会真的和那位传说里的萨拉查斯莱特林联系起来。 奥罗拉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奇怪的事实,那就是自己一开始捡到这本笔记本的时候,确实是把里面的这个萨拉查和传言里的那位画等号的,后来才慢慢觉得不一样,以至于在他三番五次帮助自己以后几乎淡忘。 为什么会这样他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奇怪,类似一种诡异的平易近人,这是自己认识的这位蛇祖和传说中的那位最大的区别。奥罗拉想到这里,不自觉地用羽毛笔的羽尖刮蹭了一下鼻梁,视线里依旧一片大雨混沌,过于浓稠的冷色调凄惨地延伸在窗外,被雨水锲而不舍地浸泡着。 她想起暑假去魔法部的前一晚,自己不知怎么就把萨拉查惹到的场景。那时候自己说:“你到底在把我当成谁来看的” 萨拉查那次的反应挺吓人的,整整两天没理人。 难道说是因为 奥罗拉狠狠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猜想甩出脑海。 这时,特里劳妮教授的沙哑嗓音和雨声一起缠绕着传了过来:“那么现在,大家分成小组,尝试通过辨认茶杯里的茶叶来预测同伴的未来。开始吧孩子们” 特里劳妮教授的话音刚落,塞西莉亚就被热情的小獾和小狮子们围得水泄不通,都想让她帮忙看看自己的未来。不过要说的话,格兰芬多们更多的是好奇,赫奇帕奇里相信的比较多。 比尔拍了拍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沃克斯,快速说:“组队了,要看茶叶形状来预测未来。” 沃克斯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端起茶杯递给自己的室友:“你先喝吧,我随后。” “”比尔看了眼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男孩,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去找奥罗拉吧。” “嘿。”奥罗拉看着坐到自己身边的两个伙伴,迅速回过神,挂上一贯的温和笑容,“先说好,我这门课真的很不擅长,一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别信。” “没事,我们还有书呢。”比尔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课本,然后凑近她,“所以,我们现在能确定杀死桃金娘的怪物就是蛇怪了是吗梅林,这得告诉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校长,这玩意儿简直是见鬼的长寿,天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学校。” 奥罗拉看了眼不远处的特里劳妮教授,端起茶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我听说邓布利多校长最近出去了,不在学校。我们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最近也好再查一下。” “这还有什么好查的不都很明显了吗” “可是还有几个地方很奇怪啊,那么大的蛇怪,在学校里杀了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看见。而且我不觉得以校长他们的智慧会想不到是蛇怪,要知道他们的学识比我们渊博得多,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奥罗拉是真的这么想的,如果自己都能发现,那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他们没发现,这不正常。这个想法看起来很客观,但是说到底也有奥罗拉自己不太愿意相信的私心。萨拉查至少日记本里的那个人,不像是会极端疯狂到这种地步的人。说不定连那个传说都是被夸大化了的,斯莱特林是看中血统,可是 她忽然觉得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太多的谜团让她的信任和不自觉地维护看起来是那么摇摇欲坠又苍白脆弱。 “也有道理。”沃克斯这次是彻底睡醒了,然后抓了抓自己浓密的头发,金棕色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们等校长回来了再说吧,这段时间就再尽力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很困难了,几十年前的事,该磨灭的都被磨灭得差不多了。”奥罗拉轻声说道。 “总会有办法的。”比尔安慰到。 “嘿孩子们,你们的预测结果怎么样”特里劳妮教授走过来,有些神经质地捉住沃克斯的手。她蓬松的浅棕色卷发被有些凌乱地压在头巾下,圆框的水晶眼镜滑到了鼻梁中央,正期待地看着他。 “呃”沃克斯试图说点什么,可惜没能如愿,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奥罗拉和比尔对视了一眼,快速把手里的茶水喝到合适的位置,然后把茶杯摆好。 “教授,这太难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我们实在没什么天赋,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奥罗拉诚恳地看着对方。 “别担心。我会帮助你们的。”特里劳妮说着,拿过奥罗拉的杯子看了看,脸色顿时变得非常古怪。 “怎么了,教授”所以她不喜欢预言课是有原因的,太考验心理承受力了。 “蛇。”特里劳妮几乎是把这个字眼从喉咙里痛苦地挤出来,嗓音比以前更沙哑了,破碎且刺耳,像某种尖锐的玻璃在残忍地切割着肌肤,滴落下朵朵血花,触目惊心,“代表你内心深处的极端恐惧和极度渴望,终将有一天会合二为一。如果你不能打败它,它就会彻底吞噬你。” 奥罗拉由衷地觉得,这不是预言,这是诅咒。光是听着就觉得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恶兆正盘踞在你的头顶,随时准备着垮塌下来毁灭你。 直到特里劳妮教授宣布了下课,这种糟糕的感觉还萦绕在奥罗拉周围。 沃克斯安慰着她:“振作一点,特里劳妮教授说了,蛇代表的只是你自身的恐惧和渴望,这是内因,你可以战胜它的。你想想它要是代表了某个斯莱特林,那才是真的惨绝人寰。” 奥罗拉和比尔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满脸茫然的沃克斯。 “我说错什么了吗”棕发的男孩一头雾水。 “谢谢你的安慰,真是太鼓舞人心了。”奥罗拉说完,快步朝前走去,心情特别乱。 “当心啊,巫师们都知道,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因为成长环境都差不多,所以他们的未来在很大程度上也会很相似。”比尔严肃地看着他,“说不定你下次喝完茶,也会发现茶杯里有条蛇,也许还是代表了某个斯莱特林。” “” 周六的清晨,斯内普走出餐厅回到地窖的时候,推门看到火红的凤凰正好从外面飞了进来,轻盈优雅地落在装满魔药的柜子上,仿佛一团红云。 他拿过那封信看了下,邓布利多和雷古勒斯已经回来了,正在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二楼旅馆暂时停留,请斯内普立刻过去一趟,因为雷古勒斯的情况现在不太好。 老实说,猪头酒吧真的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但是邓布利多挺喜欢去,包括有时候和一些应聘教授职位的巫师的见面也会选在那里。雷古勒斯是这样,特里劳妮也是 斯内普闭了下眼睛,魔杖轻轻一晃将那封信焚烧成了灰烬。他总感觉邓布利多选在那里是故意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喜欢那个地方。 这位老校长的做事风格永远如此,亲善和蔼得让人提不起防备,但是有时候也总是带着一种灰色的意味。 猪头酒吧里一如既往的脏乱黑暗,厚重的羊膻味和一股雨天特有的潮湿泥土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里,几乎能呛人那样的浑浊。 邓布利多选的地方在二楼走廊尽头,视角很好的一个房间,能看到霍格莫德的相当一部分景观。 斯内普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雷古勒斯坐在椅子上,漂亮的灰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气,脸色惨白得仿佛死尸一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精致的吊线木偶。而原本应该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不知道为什么也来到了这里,正用他干瘦细长的胳膊紧紧抱着摇摇欲坠的雷古勒斯,充血的眼睛里雾蒙蒙的一片,嘴里不断轻声念叨着什么。 斯内普扫了这位布莱克一眼,将带来的魔药取出来打开,准备给他喝下去。克利切却忽然跳了起来,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惊惧激动,死死拦在雷古勒斯面前不让斯内普靠近:“没有人可以在克利切面前伤害雷古勒斯少爷,没有人可以” “没事的。”雷古勒斯摇晃着支起身体,有点凌乱的卷曲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清朗的嗓音带着沉重的疲惫,“克利切你不用担心我,斯内普教授没有这个意思。” 这可不好说。斯内普挑了挑眉毛,把魔药递了过去。 门开了,邓布利多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紧紧拽着什么东西:“我怕他的状况会糟糕到来不及回到霍格沃茨,还好你来得很及时。” “你们去了格里莫广场”斯内普说着,瞟了瞟那只正一边哭个不停一边颤抖着抓住雷古勒斯手的小精灵,意思不言而喻。 “是啊。”邓布利多点点头,然后走过来朝刚喝完药所以脸色有些缓和的雷古勒斯说道,“你先休息一下,不用着急,其他事交给我和西弗勒斯就好。你需要休息,别的不要去想。” 雷古勒斯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红蛇尾哨里的轻微麻醉成分让他很快陷入了安静的沉睡。克利切看到雷古勒斯不动了,顿时惨叫得好像把他绑在木桩上活烤了一样。 邓布利多花了好一会儿才让他分清睡着和死掉的区别。斯内普站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搐。 他走到阳台,空气里那种暴雨将至的水汽湿度越来越浓,天空中的乌云正森严阴暗到恨不得把整个霍格莫德都压碎那样,轰隆密集的雷声翻滚而来,气势磅礴如一整支军团的歌唱家在齐声高歌。 旅馆的厚重石墙把原本就已经虚弱无比的光线都割断,关上窗的话,灰光阴霾立刻扑面而来。 安抚好了克利切以后,邓布利多走了出来将阳台的门虚掩上,“他还好吗” “如果没有这次的刺激,应该会更好。”斯内普颇为带刺地回答,然后在对方叹了口气以后又问,“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我记得我之前提议让他回布莱克家,你一直不同意。” “是雷古勒斯那孩子自己提出要回去的。他的记忆在很缓慢地恢复,这是你的功劳,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看着阴云下几乎没有色彩的霍格莫德说道,“那天晚上,他很晚了来找我,说一定要带他回去他曾经的家里。他隐约记起来他曾经交了一个东西给一个小精灵,很危险又很重要的东西,必须找到。” “挂坠盒” 邓布利多抬手,一个黄铜色的古老精致挂坠盒从他手里跳脱出来,被银色的链子牵引着摇摇晃晃,上面有一条碧绿的蛇正在瞪着他。 “这是”斯内普惊讶地看着它。 “一个魂器。”邓布利多接了下去,“就像我们之前推测的一样,他在制作魂器。”说完,他将挂坠盒收了回去握在掌心,看不出情绪的眼神从水晶眼镜背后透露出来,仔细观察着那个挂坠盒,“他的确可以称得上是霍格沃兹最出色的学生了。” “这个挂坠盒一直在布莱克家” “是的,自从雷古勒斯把它从汤姆那里偷出来以后。” 斯内普回头快速看了一眼明显睡得不太安稳的雷古勒斯,克利切正跪在地上,忠诚地守护着自己的主人。 “我想那一定是一场很难忘的经历了。”斯内普完全能想象,不过他由衷地觉得雷古勒斯会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幸运了。他还能活着。 “而且代价巨大。”邓布利多附和到。 “现在的问题是,这是不是他唯一制作的魂器” 还在他们快速交谈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女声从楼下的空地传来:“给我站住” 雷声还在继续,乌云逼仄得更近。金发的女孩从拐角处挣脱而出,一路朝酒吧跑过来,纷乱飞扬的长发舞动如旗帜那样,成为这里唯一的亮色。 跟在她身后的女孩是个高个子,褐色卷发蓬松的像只炸毛的动物,手里握着魔杖朝面前的金发女孩发射了一记锁腿咒。 金发女孩飞快转身用咒语抵消掉她的攻击,因为疾跑而显得非常气息不稳。 “你和你那个愚蠢丑陋的小玩意儿别想跑,把它给我交出来”褐发女孩凶狠地冲她咆哮着,眼角处有一道很明显的血痕,仿佛差点被什么东西挖出了她的眼珠,这让她看起来更可怕了。 “不,绝不可能它没有打算伤害你托尼娅,是你先觉得好玩,所以想用漂浮咒把它扔到火里烧死它才反击你的”奥罗拉大喊,握着柏木魔杖的手微微发抖,但是更多的是因为愤怒。 差一点,托尼娅就以取乐的目的烧死了茶卷。 “它只是只毫无用处的宠物而已,低贱廉价,肮脏不堪”托尼娅恶狠狠地瞪着她,“就像你们这个赫奇帕奇学院一样,全是一群没用的饭桶和泥巴种” “闭嘴你没有资格这么说” 光芒激烈闪耀之间,托尼娅发现虽然对方不会主动攻击,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伤害到她。想到自己居然无法制服一个饭桶学院的三年级学生,她的怒火顿时更加旺盛,下意识地用了一个大概所有斯莱特林都会用的咒语:“serenrtia” 一条翠绿色的眼镜蛇从她魔杖尖迸发的光辉里飞窜了出来,冰冷柔韧的身体缠绕上奥罗拉的手臂,尖锐的獠牙闪着寒光,吐着鲜红的信子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啊走开,走开”奥罗拉尖叫着挣扎,魔杖脱手掉落到一旁,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眼镜蛇灵活地用身体卷住她的白皙脖颈开始收拢,冰冷的窒息感逐渐袭来。 “啊咳咳啊,走开” 奥罗拉胡乱地抓起手边的东西朝那条蛇砸过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堵在了头部,呼吸困难。 挎包掉落在一旁,老旧的日记本摔了出来,发出一种类似人的空灵声音,阴柔冰凉,念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几乎是那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眼镜蛇不动了,反而从奥罗拉身上爬下来开始朝托尼娅凶狠地撕咬过去。 “不你在干什么”托尼娅惊恐地看着它尖叫。 斯内普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想都没想就立刻幻影显形到了空地里:“era evanesca” 刚刚还杀气腾腾的翠绿眼镜蛇一下子焚毁在了一片火星里,像一团被丢进了壁炉的毛线团,消失得干干净净。 “院院长”托尼娅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冰冷得像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水流那样滑过对方的听觉:“你的事我们待会儿再说,文森特小姐。” 他回头,看到奥罗拉正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将那本笔记本死死搂在怀里,埋藏进她胸前垂下的淡金色发丝后面。暴雨在一瞬间铺天盖地地砸下来,拉上一层灰蒙蒙的雨帘在两个人中间。 邓布利多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奥罗拉身后,伸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在她颤抖着回头的时候蹲下身,“别害怕,没事了。西弗勒斯出现得很及时,对吗” 随后赶来的沃克斯,比尔还有贝芙莉三个人看着这一幕,有点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3章 曝光 奥罗拉缩在猪头酒吧二楼房间的一张宽大椅子上,双手搁在膝盖上卷着自己被施了干燥咒以后已经重新变得顺滑干爽的发尾,眼睛有些无神地看着周围那几乎无光的环境,屋外是暴雨倾盆。 茶卷坐在她的肩膀上,耸拉着头顶的两片小叶子靠着她的脸庞,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那种活泼。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有多久,密集雨声里,只能隐约听到外面的谈话声,是邓布利多在让沃克斯他们几个先回学校。贝芙莉则因为雷古勒斯还沉睡着的关系,留在了隔壁房间等他一起回去。慢慢的,谈话声和凌乱的脚步声都渐渐消失了,房间的大门被悄无声息地重新打开,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同时走了进来。 “教授。”奥罗拉动了动,低低地开口,看着邓布利多将那本墨绿色的日记本放在了桌面上。声音很轻微,却让奥罗拉的神经不由自主地跟着紧绷了起来。 她以为邓布利多会很直接地问她关于这本日记的问题,却没想到他先关心的是茶卷:“它怎么样还好吗” 奥罗拉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让茶卷跳到自己手上:“是的,还好没被火烧到。”邓布利多愉快地微笑了一下,但是奥罗拉本能地觉得他其实心情很沉重,有什么东西让他正在很紧张尽管这种情绪非常微弱。 她看了萨拉查的日记一眼。 “关于这个这本日记。”邓布利多用不同的语气说出同一个词汇,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区别效果,“我和西弗勒斯觉得你应该是意外得到的。但是我们很好奇你是怎么捡到它的,能告诉我们吗” 斯内普坐在一旁没出声,只是沉默地注视着那个几乎整个人都埋藏在阴影里的女孩。他得承认邓布利多这种提前表明他是站在对方角度的说话方式很有技巧性,这会给人一种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追究的积极心理暗示,因此更容易说实话。 “我一年多前捡到它的,那时候我刚刚给我打工的魔法宠物店送完客人要的猫头鹰,回来的路上却迷路了,然后闯进了翻倒巷。”奥罗拉顿了顿,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回避,然后接着说到,“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是觉得那里让人很不舒服,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知道不停地往前跑,直到看见了一家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邓布利多总觉得奥罗拉似乎有些在刻意地避免和自己有眼神接触,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后的斑驳暗淡墙壁上,带着点涣散的空洞。这种举动就像是在规避某种东西,比如需要通过眼神接触才能起作用的摄神取念。 邓布利多意识到这一点,没有立马戳穿她,而是依旧用非常温和的声音询问到:“那家店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他的语气在这场冰冷疯狂的大雨里,成了唯一有温度的存在。 奥罗拉蜷缩住自己毫无暖意可言的手指,感觉刚刚淋雨的寒凉还残留在自己的身上,哪怕魔咒已经将那些水分蒸发干。她摇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没有,我说实话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家店叫什么名字。我是无意间闯进去的,那时候只有那家店有光,我就进去了。” 这时,斯内普给出了答案:“博金博克。那家店的名字。” “这样啊。”邓布利多忖度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问,“你进去以后里面没人是吗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我没有发现它。我刚进去就发现外面有人要进来”奥罗拉说到这里,克制了自己想去看斯内普的冲动,继续盯着自己因为低温和紧张而变得苍白的指尖,它们看上去像那些艺术家手下的雪雕那样,僵硬而冰冷。 “我很害怕,一直朝窗户那里退,那里有副窗帘,我就躲到了窗帘背后。后面是个很大的书架,地面上都是乱七八糟的书。我就是在那里捡到这本书的,我太害怕了,撞到了书架,然后它掉下来砸到了我,落到了我帽子里。” “是茶卷打开了窗户上的锁,所以我才从那里逃出来的。”奥罗拉总结。 邓布利多听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好像想起了什么让他很开心的事:“啊,这个小家伙。我还记得纽特那孩子也是,他总是带着他的那只皮克特,什么锁都困不住他。不过说真的,这个小家伙凶起来也是挺厉害的。” 尽管护树罗锅体型很小,但是它们一旦被激怒就会毫不留情地挖出对方的眼睛,那个斯莱特林女生只是多了一道疤,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奥罗拉意识到什么,连忙解释到:“托尼娅的事,茶卷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想烧死茶卷,把它吓坏了,所以它才还手的。”“我知道,你别紧张。”邓布利多安慰性地摆摆手。 “再然后,我遇到了她,把她带出了翻倒巷。”斯内普补充到。 奥罗拉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她以为自己只要不说的话,斯内普是不会主动说出他自己也曾经被搅和进这件事里来的,尽管他那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蹚浑水从来不是一个斯莱特林会做的事。 “我明白了。不过奥罗拉,你知道你捡到的这个东西原本属于谁,又到底是什么吗”邓布利多认真地看着她,明亮的蓝眼睛广袤深沉如大海,你根本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奥罗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明白在邓布利多和斯内普面前撒谎是不可能的,只能坦白:“我知道它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但是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斯内普皱着眉头看向她,发现事情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他原本以为奥罗拉是对这整个魂器一无所知才会把它留在身边这么久,毕竟一个一年级学生不知道魂器实在是太正常了,因为绝大多数巫师都是不知道的,真要知道才是值得怀疑的。 但是原来她一直都明白日记里的人是谁 想到这里,斯内普快速冷硬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一直保留着它” “我他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过我或者其他人的事,只是跟我聊天而已。真的。” 奥罗拉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值得信服。 “如果你是这么缺乏社交乐趣,为什么不试着去找一个正常的聊天对象”斯内普有些尖刻地批判到,“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以前,就能毫无防备地和一本会自己写字的笔记本聊天,还是在知道它是来自于一个很奇怪的店铺的情况下” 他说着,带着一股明显的嘲讽和莫名其妙的怒气:“我得说,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菲尔德小姐。没人告诉过你在第一次接触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东西时,最好在一开始持戒备态度吗” 邓布利多眨眨眼,看了看这两个人,选择了暂时性的沉默。他忽然有点后悔刚刚没有泡壶茶上来。 奥罗拉看着他,迎面对上那双漆黑的瞳孔,清晰而缓慢地回答:“没有,先生。我自己一个人长大的,在麻瓜社会。” 斯内普的眼神有些狼狈地闪烁了一下,他想起曾经在埃蒙德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一幕,奄奄一息的父亲眼里最后是女儿温暖明媚的笑容。她从埃蒙德的瞳孔里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那你现在知道大概也不算晚”他最后说。 “我听到你刚刚说你只是单纯地和他聊天”邓布利多见斯内普不再打算说话,很适时地接过了话题,“那么你们都聊些什么我很好奇,斯莱特林先生会和一个小姑娘有些什么共同话题” “大部分是我找他聊,就是一些学校的八卦和有趣的事,举办了什么活动什么的。”奥罗拉回答,“还有就是我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他会给我很多帮助,他也救了我很多次。” 邓布利多的眼神极快地从那本日记上瞥了一下,然后重新放回奥罗拉身上:“你觉得这正常吗” “您是说”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会觉得是你搞错了对象,一直和你聊天的人是你所在学院的创始人才对,不是吗” “是,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是说,我应该没有什么价值能够让他特别对待。”奥罗拉低头注视着自己手里的茶卷,喃喃地说道。茶卷正趴在她手上,很乖巧地看着她。 “所以你的结论是”邓布利多鼓励性她继续说下去。奥罗拉张了张嘴,最后耸耸肩说道:“可能他就是太无聊了,所以才会听我喋喋不休地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不掐死我。” 斯内普冷笑一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样,听起来非常阴森。奥罗拉觉得,自己在他眼里估计已经愚蠢得和一只被砍了头的巨怪一样了。 邓布利多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找笑了:“你知道我曾经去博金博克店的时候,那位店主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怎么说的” “他在等着那个不小心把这本日记带走的人像之前得到它的人那样,突然死去或者发疯,然后他就能重新把这本日记拿回去了。”邓布利多说着,眼神在水晶眼镜背后变得有些隐晦的锐利,“可是显然他的计划落空了不是吗你并没有受到这本日记的影响,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奥罗拉慌忙垂下眼睑,盯着地面上那团从阳台栏杆上飞溅进来的雨水形成的潮湿团块,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奥罗拉。”邓布利多弯腰略微凑近她,温和而坚定地问道,“你的博格特为什么是空白的” 她不自觉地抓紧自己的衣服,指甲隔着布料掐进肌肤里,淡金色的发丝被压在手掌下,绷直如柔韧的琴弦。她看到墙根处的地面上有一层薄灰,来自布满石灰裂缝的墙面,铺在那里像一层被碾碎的惨白骨头碎末那样。 “我不知道,先生。”奥罗拉放弃了用自己的天赋糊弄过去这个想法。这招骗骗和自己一样的学生还好,在这两个人面前很明显不会很有作用。 “我想我知道。”邓布利多说,他在等着奥罗拉因为自己的这句话抬头和他对视,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紧接着,邓布利多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有一瞬间的震惊,下意识地觉得是大脑封闭术的作用:“这是谁教你的” “啊”奥罗拉茫然地看着他,然后瞬间想起来自己不应该去看他的眼睛这件事,连忙别过头去却正好撞上斯内普的视线。 这真是 斯内普动了动,眉峰颦蹙得更深,眼神尖锐得好像那些刀刃,下一秒就要把你刺穿钉在十字架上的锋利,浓重的黑暗从眼底翻滚起来:“真是个让人惊讶至极的发现。” 他的声音比外面的大雨还要冰冷,奥罗拉在他的注视下几乎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这时,萨拉查的日记突然从桌面上自己打开了,漂浮到邓布利多面前,优雅流畅地写出一串漆黑的单词:“是我教她的。” 奥罗拉看到日记本动的一瞬间,邓布利多和斯内普都变得有些紧张。 老校长的坐姿变得正式了许多,呈现出一个比较防备的状态。他挥了挥魔杖,写出自己想要说的话:“您好,尊敬的斯莱特林先生,我还以为您要等到最后才会想有什么话想要说。” “别给我来这一套了。”萨拉查冷笑着甩出新的话,把旧的焚烧成灰烬,“如你所见,这个女孩是我选中带我回霍格沃茨的,教她这个也是因为她实在不是一个好的秘密保守者。我得说我当初的确有点看走了眼。不过你想知道什么的话,不如直接来问我可能更快” 邓布利多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奥罗拉,然后冲斯内普笑了:“西弗勒斯,我想我和斯莱特林先生有些话想说一下。能麻烦你把奥罗拉送回去吗” 斯内普听完,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起身朝奥罗拉说:“走吧。” 奥罗拉看了看那本日记,想说什么却又哽在喉头,最后只能起身跟上斯内普的脚步离开了猪头酒吧。 银灰色的光芒从斯内普的魔杖尖流淌扭曲再缠绕,最后渐渐汇聚成了一把伞的模样笼罩在两人头顶。他们一路无言地来到火车站台,等着列车从雨雾朦胧的远方开过来。 大雨把铁轨和森林都浇得透湿,奥罗拉捧着茶卷坐在长椅上,周围的压抑灰暗都浸染到了她的眼里,驱逐掉往日的清透明亮。 她忽然开口:“教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斯内普瞥了她一眼,“什么” “邓布利多教授今年多少岁啊” 斯内普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皱起眉头看着她,回答道:“一百四十岁”他不太确定,不过这个数字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样啊。”奥罗拉突然有点担忧,她记得日记本里的萨拉查也就才十八岁,虽然过了一千多年真不知道过了一千年的十八岁和一百四十岁哪个更可怕。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在想,会不会出什么事。” “你是在担心你的那位校长还是那本日记” 两个都想选怎么办 不过奥罗拉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他们没有再继续追究自己不受博格特影响的事了呢萨拉查跟他们说了什么 “我很好奇你当时的感受。”斯内普坐在长椅上,和奥罗拉隔着不远不近地距离,平静地看着面前的雨帘,“在你知道他是谁以后。” 奥罗拉回忆了一下,诚实地回答:“刚开始我真的挺害怕的,我曾经试过把那本日记扔出去,但是不成功,他会自己找回来。” 斯内普的眼神闪了闪,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呢”他越来越好奇这个女孩有什么特别的,能让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魂器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待在她手里这么久。 这不可能是单纯的“无聊所以想找个聊天对象”,稍微一个典型点的斯莱特林都不会这么闲得慌,萨拉查就更不会了。一定有什么原因的。 “后来还好了。他从来没对我怎么样过,也没威胁我替他做什么事。”奥罗拉摸着茶卷头顶的叶子说道,“他帮我补习过魔药课,我就给他讲些学校的八卦解闷,就这样。” “和萨拉查斯莱特林闲聊,你确实很有想法。”斯内普意味不明地说道。 “他和传说里的不太一样。” “你知道他的传说啊,真让我惊讶。” “很难不知道吧。不过有多少是真的就不好说了,至少我目前觉得不好评价。” 察觉到斯内普审视的眼神,奥罗拉继续说道:“我还听说过不少关于斯莱特林学院的传说,教授。但是很明显它们大部分都是假的。我也听过不少关于您的,有的是关于我父亲,有的则不是。我不好判断,但是至少我现在觉得,您不是传言里那种人。” 斯内普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奥罗拉的态度让他有些不舒服,“我得说取得你的信任实在太容易了菲尔德小姐,当然这不是什么赞扬的话。你难道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骗吗依我看,如果他想骗你,那简直是太容易了。我简直要好奇你以前的经历是什么,才能让你的大脑里充满了这种简单美好得像肥皂泡的想法。” “也许吧,虽然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斯莱特林先生这么大费周章的。”这大概就是一个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最大的区别了。她说完,又转头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斯内普:“那您骗了我吗” 斯内普脸上的表情因为她这句话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那双黑色的眸子还倒映着雨水的微光和奥罗拉对视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想起自己在魔法部法庭上和奥罗拉一起出庭的那次,他当时说的是他在霍格沃茨考试。 但事实是,他的确是骗所有人的。 女孩安静地注视着他,暖棕色的瞳孔平和如清澈的泉水,带着真实的温度。 远处,轰隆隆的火车声在靠近,铁轨震动。奥罗拉跳下长椅,走到站台边缘,看到那辆红色的火车正破开重重雨雾以一种无畏的英勇姿态来到她身边,就像她第一次见到它,然后被带进那个神奇的魔法世界一样。 “教授。”她忽然回头,甩开的长发沾上朵朵透明雨花,表情凝重,“我会不会被退学” 斯内普扯开一抹假笑:“我还以为你在捡到那本日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 奥罗拉的表情瞬间凋零下去,甚至有了一种跳下去卧轨的冲动。 满意于对方的反应,斯内普起身同样站到站台旁边,此刻越来越多的学生一起结伴来到了站台,还包括刚刚醒过来的雷古勒斯和同行的贝芙莉以及克利切。 学生们像是约好了似的自发离斯内普远远的,倒是把雷古勒斯围了个严严实实。 火车停了,门打开。 奥罗拉走上去的前一秒,听到斯内普忽然说:“不会退学。” 于是,就连大雨砸在身上都成了一种欢快的享受。 今天天气非常不错,她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4章 疑虑 就像级长说的那样,连续下了快两个星期的雨后,天空终于有了些许放晴的迹象。克利切跟着雷古勒斯回到霍格沃茨以后,就去了厨房工作,据说和七号灶台的负责小精灵艾达拉相处起来摩擦甚多。 经常有进厨房里偷吃东西的学生看到他们俩互相挥舞着平底锅,在一群小精灵中间较量。艾达拉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气势上倒是一点也不输,听说她的年纪比很多霍格沃茨的教授都还要老。就是她的方向感不太好,如果距离稍微远一点的话,艾达拉的幻影显形就不怎么起作用了,十次有九次都走丢,还有一次就是原地转圈。 时间滑进开始逐渐降温的十月份,奥罗拉的生活从那次去往霍格莫德回来以后,开始变得无比的平淡而规律。好消息是她现在已经从话题中心地位离开了,更多更有意思的事抓走了学生们的注意。坏消息是萨拉查的日记被邓布利多收走也已经好一阵了,奥罗拉一直都不知道后续结果怎么样。 这段时间里她从来没碰上过邓布利多,倒是斯内普几乎能天天见着,可惜她没有那个勇气去直接问他们这位魔药教授。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尤其当和这个习惯有关的事还怎么都绕不开。奥罗拉很多次翻开魔药学课本的时候,都会无比自然地伸手去摸挎包里那本熟悉的老旧日记,然后才会想起来它已经不在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总是萦绕在心头。 这种感觉就像突然和一个很熟悉的朋友失去了联系一样,想起来就会蔓生出清晰的遗憾和怀念。 不过每次奥罗拉这么想起萨拉查的时候,也会同样想起斯内普对她说的话。最近因为自己甚至会在他的魔药课上想着想着走神,已经被抓住了好几次去留堂,还好他没有次次都扣赫奇帕奇的分,这是最近这段时间来最值得庆幸的了。 然而说真的,斯内普的脸色简直一次比一次难看。 周末的时候,奥罗拉留在了图书馆写魔药学的论文,她和平常一样查资料和认真书写,不去刻意把自己的水平想办法填补到有萨拉查指点的时候那样。不过他的补课效果还是在的,可以让奥罗拉在写论文的时候不用花太多精力去不停地翻书记笔记。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的魔药学论文交上去后,其他学生都很快收到了批改完成的论文和自己的成绩,只有奥罗拉没有。而对于这个现象,斯内普好像没发现似的,既不去理奥罗拉的疑问也装作看不见她举的手。 然后奥罗拉就很识趣地不去问他了,他想来找自己的时候自然会来的,自己才是找不到他的那一个。这个想法有点微妙,让奥罗拉每次想到都会有点不舒服。她觉得她好像对她的这位教授,产生了一种类似对莱姆斯和西里斯那样但又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最近也在试着不去想这个。 一定是上次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的经历太过惊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幻觉,一定是这样。 这么想着,奥罗拉胡乱掐断了自己的思绪,将手里处理好的魔药材料丢进了面前的坩埚里,开始准备加入新磨好的草药粉末。 “我假设你是打算把毒牙天竺葵的根茎粉末代替酸栗荚的果实丢进去,是吗”斯内普那种冰凉低沉的声音忽然滑进耳朵里。他刚刚指导完一个斯莱特林的魔药制作,然后转头看到了奥罗拉,等她抬起头后,斯内普继续说道:“我得承认这种办法在几百年前是挺有用,但是自从毒牙天竺葵进入人工嫁接时期以后,剧烈改变的生存环境就让它们已经不再具备能够替代酸栗荚的药性了。” 奥罗拉看了看对方,虽然知道斯内普的摄神取念不会对自己有用,但是他眼神里那种压迫感还是让人很难和他平静自若的对视。至少奥罗拉做不到,她会觉得很慌。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已经过时这么久的方法的,你的新发明”他问,可是平心而论,没什么问问题的疑惑,反而是一种抓包的笃定。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奥罗拉放下手里的魔药:“我想是我记错步骤了教授,对不起。” “我该称赞你即使记忆混乱也能和几百年前接轨吗”斯内普说完,转身走向了讲台。 很快下课了,奥罗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却被斯内普叫住:“不打算看看你的论文成绩吗,菲尔德” 奥罗拉原本已经走到了教室台阶的最后一级,听到这句话后回头,隔着整个教室看着斯内普,“当然,教授。” 一路跟着对方来到他的办公室,奥罗拉发现这里一如既往的昏暗,哪怕外面正阳光明媚。看起来斯内普是真的很讨厌所有和温暖欢快有关系的东西,他办公室的每一扇窗户都紧闭着,尽忠职守地阻挡下那些过分热烈的光线。房子里面积於着浓厚苦涩的魔药味,还有因为家具老化而散发出的腐坏木头气息。 奥罗拉刚进来的时候甚至有点喘不过气,忍了半天还是在斯内普询问她关于上次的魔药学论文的时候张嘴咳嗽了出来。太尴尬了,她想。 斯内普看了看她,伸手挥了挥魔杖,将其中一扇窗户打开了一半。阳光如撕裂深渊黑暗的发亮荆棘,以一种不容被忽视的姿态挤进来,光线的尽头正好够到奥罗拉的脚踝。 她站在光影的分界线上,一半灿烂一半晦暗。 “你在这篇论文的好几个地方都提及了一些年代颇为久远的魔药植物的性质,我想,是斯莱特林先生告诉你的是吗”斯内普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着虚空握在一起,眼神在这样灰光沉甸的环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锐利尖刻,“毕竟在这位创始人先生所在的那个年代,那些魔药材料还保持着你所写的这些特性。” “是的。”奥罗拉供认不讳,在这种事情上用撒谎掩盖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而对着眼前这个人撒谎就更不是了。 斯内普挑了挑眉毛,将已经批改好的论文朝前推了推:“那我想,让你现在拿回去按照我的意见,和你本身所处的时代环境来把它重新写一遍,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你上课的时候真的听了我的课的话。” “好的。”奥罗拉将论文拿在手里略微翻了翻,的确有好几处都被对方用鲜红的龙血墨水给标注出来了,那种浓艳的红色很扎眼,浸透在纸张上后也好像还在流动那样,“那我什么时候给您呢” 斯内普用魔杖指了指隔壁的空闲魔药教室,奥罗拉明白,自己大概要在那里修改到合格才能离开了。但愿小精灵艾达拉会在自己错过晚饭以后,为自己保留一些布丁和面包每个赫奇帕奇都应该知道,和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保持好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 她在教室里一直修改到夜幕浓重时分,斯内普则在隔壁批改作业和熬制魔药,直到奥罗拉反复确认自己的论文基本没有问题了以后,斯内普终于同意了她离开。当然这还是包括了她鼓起勇气地敲了斯内普办公室门十几次去请教的结果。 等到斯内普说“可以”的时候,奥罗拉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怀表八点半,比自己想得要快。 她松了口气。 “希望你下次能够学会筛选一下你得到的信息,辨别出哪些才是你该知道的,而不是没头没脑地一概接受。”他说。漆黑的瞳孔在魔药熬制飘出的淡绿色烟雾背后,看不清眼神,只能感觉到一种凉薄的锐利。 奥罗拉听出来这是一句带着暗示的警告,看样子对方是觉得自己这种私开外挂的行为等于可以放肆的上课不听。可是指着霍格沃茨的校徽发誓,她真的不敢。 “我知道了教授,谢谢您。”奥罗拉说完,拿着论文离开了办公室。 魔药成型了,斯内普熄灭了坩埚下面的火焰,从抽屉里抽出一份论文朝校长室的方向走去。 邓布利多在校长室外的露天阳台上和他碰了面,两个人就这么站着聊了起来。 将手里的论文快速看了一遍后,邓布利多习惯性地抬了下眼镜:“你觉得奥罗拉写的这篇黑魔法生物论文,和密室传说有关对吗” “不然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选一个理论上已经消失的生物做论文。”斯内普回答,“而且在我布置这个论文以前,她就已经去图书馆查过这种生物了。” 能被几条红曼古拉斯哨蛇吓成那样的一个女孩,没有特殊的原因却会选择蛇怪来作为论文主题,怎么看都不合理吧 “也许她的确察觉到了什么。”邓布利多合上手里的论文,略微侧了侧身正对着斯内普,“这段时间我和斯莱特林先生的交谈没什么进展,我们都不是那种会让对方带着说话的人。很遗憾,我没能从他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斯内普看了他一会儿,发现即使情况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但是邓布利多流露出来的感情色彩依旧非常淡薄,他和他的传奇经历一样让人看不懂。 察觉到对方在等着他说下去,斯内普很快敛了脑海里的其他想法,回答:“菲尔德看起来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 除了上课有时候会走神以外。还有就是,不知道萨拉查教了她什么方法,斯内普一次也没有成功地对她摄神取念过。这个现象让他很恼火,他本能地觉得这件事可能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这才是让我最担心的。她在没有魂器影响的情况下,表现得越和之前没有区别就越让我担心。” “您是怕她根本没有摆脱魂器的影响吗” “我是怕她根本就没有受到过魂器的影响。” 斯内普颇为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听到邓布利多用一种很虚幻的语气说到:“你不这样认为吗我从来不觉得斯莱特林的魂器被奥罗拉带回霍格沃茨是一件奇怪的事,只要它存在,就算不是奥罗拉也会是其他人。只能说这孩子运气不太好。” “可是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更像是。”斯内普懂了,“为什么是她。” “我一开始想过奥罗拉是一个被选中的媒介,她并不符合传说中打开密室的条件。当然,如果是斯莱特林自己的话,符不符合条件不重要。可是这一年多以来,学校里实在太平静了,我不懂他到底在等待什么。或者说,他留在奥罗拉手里是为了什么,明明已经有了足够可以打开密室的条件。” “您觉得他的目的不是密室,而是菲尔德”斯内普皱起眉头。 “我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觉得,这孩子身上一定有什么地方是被我们忽略了,但是却很受这位创始人先生重视的。” 说到这里以后,邓布利多突然转头半开玩笑着朝斯内普问到:“如果是你,你会最先注意到她的什么” 斯内普的脸色在对方的和蔼笑意里扭曲了一下,然后冷硬着脸孔和声音回答:“从她的任课教授角度来看,我想没有什么比她踩线的能力更值得让人注意的了。” 邓布利多听完,微微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一向都太过缺乏幽默感,西弗勒斯。看来是我想错了。” 这可不是什么幽默感斯内普几乎翻白眼,但是还是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后,他回答:“她的天赋。” “的确。我也想过,但是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而且这种能力对他来说有什么用,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邓布利多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论文,“不过有一点,那就是你给我看的这个东西足以证明,奥罗拉从头到尾没有受到过魂器的影响。” “如果她真的是萨拉查斯莱特林选出来开启密室的人,她就不会把这份论文交上来了。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魂器还是在她手上的,对吗” “是。” 邓布利多点点头,接着说到:“我想她自己也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去查询到了这些资料,最后再交给了你。也许她是知道了一些东西,只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她这样的举动看起来就像在试探着什么一样,不是吗” 看起来上次的魔法部事件,让这位老校长对奥罗拉的看法有了很大改变,斯内普心里想。虽然他并不觉得奥罗拉真的会想到邓布利多认为的这么复杂深远,不过他也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您觉得她对密室和魂器的目的一无所知” “不仅仅是她,西弗勒斯,我们也一样。但是既然魂器没有去影响她,那么也就不可能会让她知道太多了,这对他来说不安全,他绝不会放任一个知道自己太多的人不管。我们想从奥罗拉那里得到答案基本不可能。”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开始,为什么是这个女孩,为什么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魂器没有伤害或者控制过她 当然看起来奥罗拉对这个魂器的秘密也是一无所知,但是这种现象本身就非常奇怪。一定有什么原因,才让她不被魂器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对待。 可是霍格沃茨里,关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记载实在太少了。 斯内普还在思索,却被邓布利多的话给打断了:“我可能最近还要出去一趟,奥罗拉那孩子就交给你看着了。” “嗯。”他答应了,然后意识到自己好像答应得太快了点。 十月秋季的夜里,天空漆黑低沉如铁铸,厚重云层上没有一星亮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5章 窃听 猫头鹰披着十月末的晨曦微光从灰蓝色乌云的尽头飞过来,将信件放下后,很快又拍拍翅膀离开了。 斯内普拿过那封信看了看,是从对角巷的魔药材料店寄过来的回信,应该是和自己前两天写信询问的蜷翼魔毒液有关。这种毒液通过适当稀释,能够消除掉一些痛苦的记忆,他打算用来辅助治疗雷古勒斯现在的情况。 “尊敬的斯内普教授,您前两日写来的信我们已经收到,只是本店目前还没有蜷翼魔毒液存货能够,因此没有及时回信。我们在这两天通过各种可能的途径尽力寻找,无奈这种魔法生物的毒液实在太过稀少,短时间内无法购置。 对此我们深表歉意,期待您的再次光临。” 和自己设想的一样,蜷翼魔的毒液在现在的市场上很难买到。除了对角巷以外,也许翻倒巷的一些魔药店铺会有,但是品质大多都是以次充好,还有些根本就是用别的魔药来冒充的。 可能在一些倒卖魔法生物的巫师商贩手里会有这样的珍贵原料,但是要从一个专门吸食人脑髓为生的活体魔法生物嘴里得到它的毒液,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将信放进桌面上的纸盒里,离开地窖朝餐厅走去。 今天是周末,餐厅里只有低年级的学生全体都在,高年级的基本都去了霍格莫德。斯内普刚到的时候,教师席上的教授们正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话题的中心人物显然是凯特尔教授。 “嘿,西弗勒斯,你来得正好,凯特尔正好在讲他昨天在霍格莫德的经历。”弗立维教授热情地朝他挥挥手。斯内普对凑热闹没什么兴趣,比起和同事们挤在一起聊天,他更喜欢回去悠闲地熬一点魔药。不过他还是很客气地顺着弗立维的话,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弗立维三言两语给他解释了:“昨天凯特尔在猪头酒吧遇到一个倒卖月痴兽的家伙,他想办法救下来了几只,现在那几个小家伙正挤在禁林里发抖。它们实在太害羞了。” “它们真是太可爱了,性格非常温顺无害,等到满月的时候就会出来跳舞。”凯特尔高兴地冲身旁的麦格教授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滑稽地模仿着月痴兽们的动作。 “猪头酒吧一直有倒卖魔法生物的人吗”斯内普侧头,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凯特尔叹了口气:“是啊,还经常有一些挺危险的生物,我曾经见过有人卖比利威格虫的。” 他对这种贩卖神奇动物的事情一直非常反感,因为通常来说那些商贩们都不会对这些生物们有多好,把它们弄得遍体鳞伤是常有的事。尽管如今的巫师界因为纽特的关系,对很多魔法生物都有了比较大的改观,但毋庸置疑的是,这种倒卖的行为依旧到处都是。 甚至有时候因为商贩们对于到手的魔法生物们疏于看管,让它们逃走以后,很容易就会对周围的麻瓜城市和麻瓜们造成威胁,进而也增加了巫师界暴露的风险。这也是为什么至今还有一小部分保守派们始终认为,所有的魔法生物都该被处死。 斯内普略略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也许可以去猪头酒吧碰碰运气,他想。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有祈祷雷古勒斯能够尽快习惯并且享受这种记忆恢复所必经的梦魇一样的痛苦了。 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不管这次出去有没有收获,他的心情都会还不赖。 最早是从西南方向的天空开始,那种微微发着亮的厚重灰蓝色开始大范围地侵占天空,一寸一寸宛如一匹徐徐抖开的华贵地毯,挤走秋日里本就稀薄脆弱的光线,阴沉沉地压在头顶。空气里的温度逐渐降得更低,一场冰冷的大雨或者雨夹雪正在逐渐浓郁起来的水汽里翻滚酝酿。 迷蒙的水雾因为温差的拉大而慢慢爬上三把扫帚酒吧的窗户,奥罗拉用自己身上穿着的杏色毛衣的袖子擦了擦,外面的景象再次短暂的清晰起来。霍格莫德位于山脉的雪线以上,即使盛夏也是梦幻般的冰雪世界,更不用提现在。放眼望去,灰蓝满目,积雪遍地。 今天的酒吧一如既往的人多,奥罗拉帮着莱姆斯在送各种饮料给客人,沃克斯和比尔他们则去了蜂蜜公爵糖果店里买一些糖果,为了即将到来的万圣节。虽然家养小精灵们的手艺非常不错,但是显然在学生们之间,蜂蜜公爵的糖果更受欢迎。 忙了一阵后,莱姆斯邀请奥罗拉休息一下,顺便喝杯饮料:“樱桃汁怎么样”“好啊,谢谢你。”奥罗拉笑着点头。 “最近学校里还好吗你和沃克斯怎么样” “老样子啦,就是邓布利多教授最近好像特别忙,经常不在学校,你呢” “我也一样。” 两个人慢慢喝着饮料聊天,酒吧的大门却忽然间再次被打开了,略微有些刺骨冰凉的寒风卷着雪花刮了进来,吹在脸上有些生疼。 奥罗拉伸手去勾开被吹到唇边的淡金色发丝,转头看到一个从头到脚都被一身黑色粗毡毛斗篷裹得密不透风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缭绕的半透明雾气从他的口罩里飘出来,苍白如外面的一地积雪。 他走到柜台前的凳子边坐下,把肩膀上的厚重背包顺手搂进怀里,手指碾碎袖口上掉落的晶莹结晶。他从怀里取出自己的酒壶放到桌上:“灌满粮食酒,烧烫一些。” “好的,请稍等。”莱姆斯说完,走到身后的厨房里去取酒。 奥罗拉和他坐得很近,闻到他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烟草味和一种艾草烧焦的气味,还有一丝并不十分明显的铁锈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她有点想咳嗽。酒吧里的温暖开始将他身上的雪粒都融化掉,一点一点汇聚在一起浸湿衣物,朝下蔓延。 她吸了一口樱桃汁,耳朵里忽然闯进一个很细微的奇怪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扎。 奥罗拉顺着那个声音朝身旁男人的背包里看去,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那个微弱的声音也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她刚想凑近看得更清楚一些,却对上了一双冰凉凶狠的浅色眼睛,像一对玻璃珠一样,带着明显的警惕和尖锐。看起来,他觉得试图朝自己背包靠近的奥罗拉是个潜在的小偷。 “对不起。”奥罗拉道了歉,主动将自己的凳子搬离了男人一些。 那个声音还在。奥罗拉听到他烦躁而快速地将背包的带子用力勒得更紧,布料猛烈摩擦的声音流畅得像刀剑被抽出剑鞘。 他的背包安静了。 莱姆斯从厨房里推门而出,将已经装满热酒的水壶递给那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您要的粮食酒,谢谢光临。” 男人将几个银可西和纳特放在了桌上,将酒壶放回大衣里,利落地转身离开了,出门时还不小心撞到了正好推门进来的沃克斯他们。 “奥罗拉啊嘶” 沃克斯感觉自己被什么异常尖锐的东西撞到,胳膊疼得厉害,手里的巧克力也撒了一地。男人却好像没看到一样,很快走出去消失了。贝芙莉皱起眉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嗅了嗅空气里保留下来的什么东西,轻声说:“他身上的味道好奇怪啊。” “这人真是够粗鲁的。”比尔皱起眉头看了那个已经模糊的背影一眼,“你没事吧” “我没事。” “怎么了”奥罗拉跑过来,挥了挥魔杖让那些糖果和巧克力们都飘起来,把自己抖干净然后重新跳进沃克斯手里的纸盒。沃克斯甩了甩还有点发麻的手臂:“没事,被撞了一下。梅林,那家伙包里有一支步枪还是怎么样,真够疼的。” 这时,比尔忽然被地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这是什么”说着,他把那个玩意儿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像大号半透明胶囊一样的东西,冰一样冷,凝结着一层美丽的血红色霜花在表面,里面却有一些橙红色的小东西在动。 “冻火灰蛇蛋”奥罗拉惊讶地看着比尔手里的东西,“这是刚刚那个人掉下来的”“看起来是。可是这层红色的”贝芙莉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脸色变得很古怪,“这像是血的味道。” 奥罗拉回头,刚刚那个男人坐过的凳子边缘,一小滩融化的红色血水正在缓缓滴落到深褐色的地板上。 她重新把目光投到比尔手上的冻火灰蛇蛋上,想起了刚刚那个从背包里传出来的挣扎声音:“所以,他的包里还有其他的”几乎是下意识地,奥罗拉就想起来了凯特尔教授告诉过她的魔法生物倒卖商人,她飞快朝三个同伴解释道:“他包里一定还有其他的魔法生物,我听到了,但是不确定那是什么,总之一定是活的” “而且还受了重伤。”贝芙莉伸出手指,上面的血液在低温中逐渐凝固成暗红色,还有小半块不知道什么生物的绿色磷片,“他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像个魔法生物爱心救助家,不是吗” 沃克斯和比尔对视一眼,把糖果装进书包里:“走,我们跟上去看看。”说着就推开门往外走。 贝芙莉愣了愣:“你们”你们格兰芬多就不能考虑得详细周全一点了再着手行动吗这样冲出去很容易死的啊 奥罗拉拉起贝芙莉跟上那两只小狮子,冲进雪地里:“我们也去” “” 沿着时不时能找到的血迹一路往前,奥罗拉他们从霍格莫德最热闹的地方渐渐来到了墨绿森林的边缘,这里是猪头酒吧的所在地。 四个孩子绕到窗户边趴在上面试图看清里面有些什么人,却被玻璃上那一层厚厚的黑色油灰给弄得什么都看不见。 “这倒是个不错的防止偷窥的办法,那就是从不打扫卫生。”比尔咕哝着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窗户背后的轮廓,可惜很不成功。“该死,真的什么都看不见”沃克斯懊恼地摇摇头。 “嘿,我想可以用这个。”说着,比尔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原本已经包装好的小礼盒,“本来是送给乔治和弗雷德做万圣节礼物的,他们一定会爱死这个小玩意儿的。不过我们现在提前用一下也没事,就当替他们测试一下好用与否。” “偷听藤”贝芙莉看着他拿出来的小东西,浓密的睫毛上沾染了零星的雪花。比尔点点头:“是啊,可是我们要怎么把它放进去呢” “茶卷。”奥罗拉把自己的棉线帽拉开一条缝,茶卷很快跳下来坐在她手背上。她将偷听藤的一端递给小家伙,“帮我们把这个东西弄进窗户里去好吗,拜托了。” 茶卷欢快地吱吱叫了几声,用细瘦的胳膊举起偷听藤,灵活地撬开了猪头酒吧的窗户锁钻了进去。很快地,清晰的声音从比尔手里的另一只耳朵里传来: 有清脆的玻璃和金属调羹撞击的声音,火焰的滋滋声,倒水的声音,什么东西被点燃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各种人说话的声音。它们混杂在一起,像一盘质地脆硬的弹珠在盘子里被晃来晃去一样,乱成一团糟。 这时,奥罗拉辨认出了刚刚在三把扫帚酒吧里买酒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哦哦,是的。我这次手里搞到不少新货。它们都非常难得,当然也非常危险。” “就是他,是这个声音。”奥罗拉低声说道。 “你能帮我联系到几个买家你以前的那几个老主顾” “这个不好说,最近魔法部在严查魔法生物走私这一块,他们现在都不敢朝你买东西。”另一个人说到,听起来是个男人,但是嗓音非常尖锐,让人想到用指甲刮过黑板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有些起鸡皮疙瘩。 “这群胆小鬼”第一个声音轻蔑地评价到。然后他又问:“魔法部最近怎么突然开始查我们这一块了” “安东尼华尔森做上一单的时候失手了。他在南安普顿押送一批货回来的时候,遭到了几个潜逃食死徒的袭击,抢走了他的大部分货源,剩下的那些可给魔法部添了很大麻烦。米利森巴格诺那个女人气坏了,下令魔法部成立傲罗特别行动组来追捕所有的非法售卖组织。” “你是说华尔森那家伙从非洲弄回来那批货梅林,这下可有意思了。那老奸巨猾的玩意儿还给我炫耀过说自己搞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干完这一票就可以有足够的钱让他金盆洗手,回去过他的逍遥日子,哈”说到这里,那声音停了一下,然后是酒杯被重重放回桌面的声音,“你知不知道被食死徒抢走的是什么东西”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劝你最近别太张扬,现在魔法部正在到处找那批被抢走的货。安东尼那个混球估计已经把我们都供出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奥罗拉听到那个男人迅速而熟练地吐出一连串不重复的脏话。 “他果然是个非法走私魔法生物的黑心商人”沃克斯咬着牙说到。 奥罗拉揉了揉因为在雪地里待久了而开始有些发痒发红的眼睛,说:“那些魔法生物一定都在他包里。” 贝芙莉警觉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你们还嫌自己在学校的曝光度不够高” “可是” 还没等比尔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朝奥罗拉他们越来越近地逼迫过来,还有那个买酒男人恶狠狠的声音:“嘿,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一只正在偷听的护树罗锅” 说着,偷听藤里传来了一阵尖锐凄惨的吱吱声。 “茶卷”奥罗拉丢开偷听藤,转身朝猪头酒吧里跑进去。“奥罗拉不要”贝芙莉连忙伸手去拉她,却只碰到她冰凉光滑的发尾,只得一起跟了上去。 奥罗拉撞开大门,看到茶卷正被那个高大的男人紧紧捏在手里。他捏得很有技巧性,掐着茶卷的喉咙,让它没有过多的力气去反抗自己,手上的厚实龙皮手套则让茶卷的攻击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看到奥罗拉以后,茶卷像看到救星了一样尖叫起来,小爪子拼命伸长想去够眼前的女孩。 “请您放开它。”奥罗拉强迫自己不要太过表露出害怕,面前的男人高大得像一座小山一样,自己还没他胸口高,这种巨大的差异让她不自觉地开始害怕,但是她不打算因此而退缩。 “小孩子不要偷听大人讲话,这是不礼貌的,你爸爸没有告诉过你吗”男人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将茶卷塞了进去,然后盖好软木塞,“不听话的孩子都要被惩罚,所以,它现在是我的了。” 奥罗拉抽出魔杖指着对方,揪住他的大衣,因为过度用力而崩开了一颗扣子掉落在地上:“不把茶卷还给我” “拿开你的烧火棍,臭丫头”男人说着,反手扭住奥罗拉的手腕迫使她松开自己,伸手扇了她一巴掌。剧痛和耳鸣让奥罗拉一时半会儿有些站不稳,有血珠从她的嘴角淌了下来。 “离她远点”沃克斯和比尔他们举着魔杖冲了进来,雪花遍地。这时一开始和男人说话的那个尖嗓子也加入了进来,他嘿嘿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四个小孩,“真是意外之喜,多有勇气的伙伴。” “把茶卷还给我”奥罗拉抹了把嘴角的血,愤怒地大喊。她暖棕色的瞳孔亮得仿佛在燃烧那样,怒火在里面翻腾。 “你想都怎么了” 男人的话还没说话,他的背包突然开始躁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不安地挣扎。 “还给我” 背包里的东西挣扎得更厉害了。 “把它还给我” 背包开始出现裂纹,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在撕裂它。 “还给我” 愤怒催化着魔力疯狂地暴动,黑色的布包被撕成了碎片,一只巨大的酷似蝴蝶的飞行生物从里面飞了出来,绿色的背部长满了尖刺,宽大的翼膜内侧是漂亮的宝石蓝色,布满新新旧旧的伤痕,还在往下滴着血。它的头部很像一只没有任何血肉的苍白犬类头骨,眼珠漆黑,牙齿尖锐。 “蜷翼魔是蜷翼魔”有人认出了这种专门吸食人类脑髓为生的魔法生物,整个猪头酒吧立刻乱作一团。紧接着,比利威格虫也从背包里挣脱出来,蛾蝠和色彩斑斓鲜艳的恶婆鸟也飞了出来。 “梅林的胡子这下惨了,这下真的惨了。”沃克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头顶乱飞的各种魔法生物。 它们很快冲破这里的窗户,四散开冲了出去。伤痕累累的蜷翼魔漂浮到尖嗓子男人的面前,猛地用身体盖住他的脸,低头咬开他的额头皮肤,血肉模糊,下一步就是他的头骨。 恶婆鸟开始放声尖叫,它们的叫声足以对人的神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然而在它的声音释放出来之前,一道沉默咒从门口飞来控制住了它。 贝芙莉回头,惊讶地喊到:“斯内普教授” 蜷翼魔受到惊吓,放开了那个额头血流不止的男人,闯出窗户消失了。他瘫在地上,还活着。 奥罗拉愣了一下,捡起装着茶卷的瓶子,想都没想就顺着蜷翼魔消失的窗户翻了出去,跑进一片雪地里。 “回到车站去,立刻”斯内普皱着眉头抛下这么一句话,幻影显形去追已经跑远的奥罗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6章 追逐 雪线把所有的苍白冰凉近乎永恒地凝固在了这里,像一件白色的铠甲外衣。广袤墨绿的温带森林繁衍茂密在视线尽头,一片一片不断绵延开,越往近处看,单调的雪色渐渐充盈,最后爬满整个视野。 大雪下的霍格莫德一片混乱,尖叫声和各种魔咒的爆破声此起彼伏。奥罗拉追着那只伤痕累累又饱受惊吓的蜷翼魔,一路闯进阴暗无光的白雪森林里,很快就看不见它的身影了。 有鲜红的血珠滴落在白雪上,彼此之间却距离很远。奥罗拉站在最后一次看见血迹的地方四处张望,蒙了一层浅淡灰绿色的大雪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却再也没有其他的血珠出现。 茶卷终于从瓶子里挣脱出来,钻进奥罗拉的围巾里贴着她一直发抖,只露两片小叶子在外面。 她仰头,深绿色的树枝穹顶交织缠绕密不透风,周围安静得出奇,连积雪从树上滑落的声音都听得见,就是不见那只蜷翼魔的身影。奥罗拉有点着急,她知道蜷翼魔的食性是嗜吃人脑,当然也可以给它吃一些动物的脑髓,如果一旦被刺激,它们的性情会变得凶狠无比。最重要的是它身上有伤,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死掉。 “它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奥罗拉焦急地自言自语着,继续朝前走了一段距离,眼睛在大雪的刺激下开始渐渐有些发痛。 该死的雪盲症她心里诅咒。 这时,一阵短促尖锐的动物嘶鸣声从奥罗拉的左边传过来,还有一些撕咬挣扎和雪块掉落粉碎的声音。奥罗拉顺着声音朝源头快步走去,看到那只遍体鳞伤的蜷翼魔正在用牙齿撕裂一头成年梅花牝鹿的头骨然后吃掉脑髓。 混着坚硬头骨碎片的猩红血液流了一地,强烈的色彩对比在灰暗的森林里格外醒目。仿佛那些血液不是来自那只已经死去的牝鹿,而是喷涌自地面一条被撕裂的狰狞伤口,触目惊心。 蜷翼魔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孩,骨色的头颅上还黏腻着鲜红的血肉,漆黑眼珠眼神警惕,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嗬嗬声,背上的绿色尖刺纷纷竖了起来。 奥罗拉收回魔杖,慢慢蹲在被它发现时站在的地方,展开双臂表示自己没有会伤害它的东西:“别怕,没事的,过来这里。” 蜷翼魔依旧趴在已经没了半个头的牝鹿尸体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它身上有自己受伤流出的血,还有猎物的血,和地上的红色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它根本是从血水里生长起来的怪物似的。 “到这里来。”奥罗拉试探着朝它伸手,一旦发现蜷翼魔有任何紧张的动作就立刻停下来,很耐心地等着它放下戒备。 斯内普幻影显形过来的时候,正好是蜷翼魔慢慢将背上的尖刺收回去的时候。警惕性极高的魔法生物被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朝刚刚才从残影里站稳的斯内普俯冲过去。 “不要”奥罗拉慌了,连忙站起来朝斯内普跑过去想推开他。蜷翼魔的速度极快,背上的绿色甲层可以反弹掉一些攻击力并不十分强的魔咒。它径直扑到斯内普面前,宽大的翅膀扇起一阵带着浓烈血腥味的冷风,夹杂着从树枝上掉落的零星碎雪。 女孩在千钧一发之际拦在斯内普和蜷翼魔中间,霜雪晶体扑落进眼睛里,激起一层水雾和尖锐的疼痛。惊怒的飞行兽调转方向,尖刺勾破掉奥罗拉的围巾,在她脸上留下几道红痕,很快重新朝霍格莫德飞回去。 还没等她回过神,一只冰凉有力的手忽然捏住自己的肩膀,奥罗拉再睁眼时,自己已经是回到了猪头酒吧的门口。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些伤痕有些火辣辣的痛。“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们立刻回到车站去”斯内普看着还站在门口,用背包和斗篷遮住自己的头挤在一起的三个孩子,冷冰冰地开口说道。 贝芙莉面无表情地沉默着站在原地,比尔和自己的室友则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冷静地解释到:“我们刚刚已经走到一半了教授,可是车站那边的人也跑过来了,说是那边也被这些魔法生物袭击了,所以我们就不敢过去了。” 斯内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阴云翻滚如头顶暴雪将至的灰暗天空,好像在掂量比尔说的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奥罗拉看着混乱不堪的霍格莫德,脸色苍白而失神:“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话,它们不会跑出来的。” 在这个错误造成更可怕的后果以前,她得想办法尽力去弥补。 说完,她转身朝酒吧里跑进去,将之前装着那些魔法生物的背包抓起来背在背上,回头却看到斯内普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盯着她,神情冷硬审视。 “我必须这么做教授,这些魔法生物都是被走私到这里来的,它们是受了我的影响所以才这样失控的。”奥罗拉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最简练的语言朝他解释,“如果没有人去管的话,它们和这里的人都会受到更多的威胁,拜托您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哪怕不能把所有的魔法生物都找回来,至少能找回来一部分,再怎么也比放任它们在外面好,她对此有一定的把握。 昏暗光线里的女孩神情焦急而坚定,瞳孔清澈明亮,长发耀眼。斯内普的视线擦过她的脸,发现她好像被什么人打过,脸颊上的伤痕很明显。 “离魔法部的人来这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菲尔德。你最好快一点。”斯内普说完,伸手将揪住沃克斯的衣领拖进酒吧里,“你们几个待在这里,不许出来。” “谢谢您。”奥罗拉松了一口气,刚准备绕过斯内普跑出去就被他一把抓住肩膀,整个人被卷进那种熟悉的窒息压迫感里又挣脱。 她看到自己现在正站在霍格莫德的最高点,一座古老钟楼的顶端,灿烂晕黄的夕阳光从厚重湿冷的灰蓝色云层下挣脱出来,照耀自遥远的天际线。更远的地方,低垂的乌云和山峦融为一体,空气里都是那种过分充沛的冰凉水汽,仿佛下一秒就会凝固住,让你动弹不得。 白雪下的霍格莫德混乱一片,恶婆鸟和比利威格虫还有蛾蝠到处疯狂乱撞。斯内普的声音夹着雪风扑在耳朵上,带着一种刺人的寒凉:“我希望你能很清楚地记得到底跑出来了多少这样的魔法生物,菲尔德。不然你可能只有把你剩下的所有生命都耗费在这上面了。” “最危险的一个是刚刚那只蜷翼魔,它受了伤,需要进食才能让它恢复体力。”奥罗拉回答,眯起眼睛尽量减少那种被白雪带来的不适感,迅速擦了一把不受控制流出来的眼泪,“它会吃人脑或者其他动物的脑髓,直到它的伤势恢复为止。我想最好先找到它。” 话音刚落,一道极快的蓝绿色身影从钟楼旁边掠过。奥罗拉连忙指着它喊到:“就是它” 斯内普二话没说,带着奥罗拉幻影显形追了上去。一路上被打断了好几次进食的蜷翼魔发了狂,回头朝一直在阻挠它的斯内普恶狠狠地扑过来,张开的嘴里还挂着未干的血液,背部尖刺凌厉。 在它掉头的瞬间,斯内普立刻将奥罗拉朝一旁推了出去,留下自己一个人来吸引住蜷翼魔的注意力。巨大的蝶型阴影渐渐围拢他,斯内普用魔杖对准蜷翼魔的头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全身处于一个戒备状态。 奥罗拉爬起来,将背包无声地打开趁着蜷翼魔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斯内普身上时,朝它渐渐靠近。蜷翼魔张开嘴,在尖锐的牙齿即将触碰到斯内普的额头的时候,他却消失在了一片空气里,然后扑了个空的蜷翼魔被奥罗拉用背包重新塞了回去。 察觉到它的剧烈挣扎,奥罗拉吸了一口气,冲里面那只不安分的蓝绿色生物厉声呵斥到:“不许动给我立刻安静下来” 蜷翼魔愣了一下,开始渐渐收拢翅膀把自己收缩起来,最后成一个还不到手掌心大的绿色带软刺的茧,落到她手里。 她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茧握住:“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饿,但是现在还不行,再忍一会儿好吗” 看到奥罗拉将蜷翼魔缩成的茧塞进衣袖里,斯内普挑了挑眉:“你这是干什么” “它不喜欢这个把它囚禁过的背包里的环境,人类的体温和它们正常时差不多,因此它们会很乐意待在衣袖里的。”奥罗拉解释完,将背包重新背好,“其他的就没有这么麻烦了,会很快的。” “希望你的很快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利多了,这是从生命安全角度来讲。当然也糟糕多了,这是从那些调皮捣蛋又被饿坏了的魔法生物们造成的影响来说的。 奥罗拉顶着满头煤灰和乱发,从一家店的厨房储物间里的稻草堆里,抓住了正在大口吃着鸡蛋的蛾蝠。爬出来的时候,还有几根干枯的稻草很可笑地斜插在了她的长发里面。幽灵猫们几乎把霍格莫德所有能找到的火螃蟹蛋都吃光了,最后奥罗拉不得不用被比尔捡到的冻火灰蛇蛋伪装成火螃蟹蛋来诱捕它们。 霍格莫德村落里的魔法生物很快被全部收归完毕,已经逃出去的魔法生物则全部被魔法部赶来的人给收服了。 等为首的傲罗苏珊娜贝尔和她的同事们,带着剩下的魔法生物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只有一群行为正常脾气温和并且正在安安静静地排着队,等着一个有着淡金色长发的女孩挨个投喂的魔法生物们。 傲罗们的表情瞬间就有点玄幻了。要知道他们收到的消息是,霍格莫德里面还有一大群疯狂可怕的魔法生物在大肆破坏,整个景象惨不忍睹。 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它们简直是该死的正常。 “呃下午好,女士们先生们。”奥罗拉看到正在齐刷刷地盯着她的傲罗们,他们胸前的魔法部标志让她觉得很不妙,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 “你养着这些魔法生物你,一个小女孩”苏珊娜有点难以置信,略微抬起来的下巴让她看起来有些高傲。 “不是我。”奥罗拉摇头,一旁的沃克斯他们连忙跑了过来,一人一句地解释完了这些魔法生物的来由和整件事的经过。 苏珊娜看了看正用两只爪子亲昵地吊住奥罗拉的肩膀,伸长舌头去舔她手里的干果巧克力的幽灵猫,还有其他蜷缩在她脚边的魔法生物,褐色的眼睛里露出尖锐的怀疑神情:“那看起来你们在这两个小时内和它们建立了很深厚的友谊啊,我该说恭喜吗” “它们是被走私的,这是真的。”奥罗拉站起来,抱起一只还在吸溜着手里蛋壳里汁液的蛾蝠,露出它背上已经有些化脓结痂的伤口,“你看它们身上的伤,还有这个包。”一旁的莱姆斯连忙把那个黑色的包递了过去。 苏珊娜看了看那些伤口和手里的包,确实和最近连续处理的一些走私案的手法很像。他们都喜欢伪装成普通旅客的样子,还有这种拥有非常广阔的空间的魔法背包或者旅行箱。她半信半疑地看着奥罗拉问道:“那么,那个走私这些魔法生物的人在哪里” “这个”奥罗拉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吧里看了看。莱姆斯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关你的事奥罗拉,你别担心。” “我们记得他们的样子。”贝芙莉冷静地说。 “他们”苏珊娜敏锐地重复。 “一共两个,一个是个穿黑色斗篷有些浅色眼珠的高大男人,头发卷曲很短。他是这个背包的主人。另一个是一个瘦高个” 贝芙莉的话还没说话,斯内普忽然带着两个人从一片幻影显形的残影中出现,然后松开手,他手里拎着的那两个人立刻在失去了支撑后趴到了地上。 等他们甩掉满脸的雪粒,灰头土脸地跪伏在地上抬头看到眼前的魔法部傲罗们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比地上的白雪还要惨白。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回头却看到斯内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轻蔑。这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好像活见鬼了一样。 奥罗拉发现他们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回事,多了很多破破烂烂的地方,看起来非常狼狈,好像经历过一场异常激烈而且凄惨的搏斗一样。再看同时和他们一起出现的斯内普,除了拖地的厚实黑色袍角有些褶皱破损以外,其他的都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苏珊娜惊讶地看了面前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对方的身形有些瘦削但是很高大,苍白的脸孔上除了眉心间的一抹轻微皱痕以外没有别的任何表情。他身上的颜色和这片白雪完全相反,但是眼神里的淡漠锐利却和这里的低温很相配。 “斯内普先生,真是意外啊。”站在苏珊娜旁边的蕾切尔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问候到。她戴着一顶黑灰色的钟型帽,一缕棕褐色的卷发很有风情地垂在眼前,脸上表情讥诮和讶异各自参半。 斯内普将魔杖收回袖间,脸嘴角挂起同样毫无温度的假笑:“事实上,这里和霍格沃茨挺近的,我经常会来。” “而且,这些魔法生物都是斯内普教授帮我们一起找回来的。”奥罗拉补充说道,小心地拨开了正在用猫尾巴卷着自己手腕玩儿的幽灵猫。 “和你们”苏珊娜看了看对那些魔法生物,语气平静地说,“是和你吧你看起来很受它们喜欢。” 斯内普很适时地朝地上两个男人扬了扬下巴,提醒到:“这里是你们需要抓回去的罪犯。” “到底真的是不是还很难说,不过我们会自己判断的。” “请便。” 苏珊娜打量了一下那两个男人,又看了看斯内普和奥罗拉:“那么,看来要麻烦两位也一起跟我们去一趟魔法部了,我们需要录一下口供。” “不会太长的,斯内普先生不会不愿意吧” “当然不会,乐意效劳。” 苏珊娜抓住其中一个罪犯,朝斯内普微微一笑:“请吧。”然后,她转头朝蕾切尔说道:“去检查所有受伤的人,把他们送去圣芒戈。” 莱姆斯轻轻搭上奥罗拉的肩膀,说:“我是这孩子的监护人,请允许我和她一起去。” “当然。” 很快地,所有人的手都搭在了一起,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大雪落下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7章 证人 这是奥罗拉第二次来到魔法部,但是对它的抵触情绪却比上一次还要强烈。 已经到了魔法部以后,奥罗拉立刻就放开了斯内普的手腕,站得和他远了一些。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在这里出席过关于自己父亲和斯内普的刑事审判,那时候他们都说的是和对方不熟,这时候站远一点显得比较正常。 斯内普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也没转头看她,直接顺势收回了手然后原地没动。 这里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缺乏足够的温暖亮光,灰霾的阴影层层叠叠地嵌套在走廊的每个角落,却丝毫模糊不了这里的那种冰凉锐利感。奥罗拉感觉自己的双脚好像从来就没有真的落到魔法部的地板上,而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让她觉得在这里连站立都是一件颇为紧张的事。 比起奥罗拉的不适应,苏珊娜就自在多了。她将手上的黑色蜥蜴皮手套取了下来,然后转头看了看他们,说:“请跟我来吧,斯克林杰部长会在审讯室见你们。别紧张,只是很普通的问话,作为取证用而已。” 审讯室在楼下第二层,和傲罗指挥部在同一层。这是一间很空旷的屋子,色调单一得只有地板的深棕和墙壁的灰白,连正对着大门的墙壁都是一块巨大光滑的镜子,方便坐在审讯席的人能够清楚地看到受审人的一举一动。门所在的那面墙壁则是透明的玻璃,能够一眼看到外面的昏黄走廊。 取证是分开进行的,奥罗拉是第一个。 她坐在座椅上,旁边是莱姆斯。魔法部的药剂师刚刚进来替她处理了一下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睛,嘱咐她未来一段时间里绝对不能靠近雪地。 这时,斯克林杰傲罗部长走了进来,坐在她的对面。他有一头很浓密且蓬松的茶褐色长发,夹杂着稀疏的银灰色,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睛和霍琦夫人的金黄瞳孔色彩很相似,不过从眼神上更偏向于萨拉查的那种冰冷灿烂。从他出现一直到落座,全程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利落有力得不可思议,给人一种非常强硬果断的感觉。 没有任何寒暄和问候,斯克林杰翻了翻手里的几张羊皮纸后,直直地看着面前的金发女孩:“你是这次魔法生物袭击案的目击者是吗” “之一。”奥罗拉回答。对方翻动纸页的声音落在这间安静得过分的房间里,清晰刺耳得像在用匕首割裂什么东西那样刮过奥罗拉的听觉。她握住自己的手,霍格莫德的雪温还留在她的指尖上。 斯克林杰没有去理她的话,仿佛没听到一样,也有可能是他听到了但是不在意:“你能详细地描述一下当时的经过吗重点是它们为什么会突然全都跑出来。” 奥罗拉愣了一下,她以为魔法部的重点应该是为什么这些魔法生物会被抓起来走私贩卖,但是她还是很客观地重复了当时的经过。斯克林杰听完后,看着奥罗拉的眼神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古怪:“在你情绪失控以后” 他将手里的羽毛笔转了一圈,哑金色的硬质羽毛在灯光下划开一道流水般的亮线。转了两圈后,斯克林杰将笔重新握回手里,在羊皮纸上飞快记下这段话。然后,他头也不抬地接着问道:“他当时打了你对吗” 奥罗拉略微直起身子,撩开垂在侧脸的长发,露出了有些红肿的脸颊和三道抓痕。斯克林杰的视线擦过她的脸庞,了然地点点头:“我能理解。那么你能清晰地描述出他们当时说的是什么吗” “那个黑色头发的高大男人是走私这些魔法生物的,他来找另一个人寻求买家,他们应该有一批固定的买主。”奥罗拉说道这里,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他们还提到了一个人,好像是安东尼华尔森。据说他从非洲走私了一批魔法生物到南安普顿,结果被食死徒袭击弄丢了它们。” “我们近期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是的没错,确有其事。”斯克林杰又记了一些东西,他的写字速度非常快,而且力道凌厉一如他本人。每次他勾撇单词的字母收尾时,笔尖都会在羊皮纸上摩擦出一阵短促的锐声,好像要把那些纸页划破掉。 “说说看你是怎么和斯内普先生遇到的” “它们跑出去以后,我吓坏了,想把它们都找回来,但是我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根本办不到。斯内普教授,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但是他是在我追着一只魔法生物的时候出现的,然后他帮我将它们找回来了大部分。我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多少。” 斯克林杰敏锐地抓到她话里的不寻常之处,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你如果这么害怕,那为什么还要去试图去接近它们”奥罗拉吸了口气,尽可能保持自己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我觉得这件事跟我也有关系,所以我想做点什么来补救。” “事实证明你的补救很有效果。”斯克林杰看了看最下面的一张羊皮纸,然后赞赏怀疑参半地看着奥罗拉,“你们找回来了绝大多数失控的魔法生物。你知道吗,你让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的一则新闻。” 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份被缩小的预言家日报,然后施了一个放大咒让它重新回到原本的大小:“七月底的时候,对角巷的魔法宠物店也发生了一起意外。”他说着,将报纸调转半圈,指着那张照片上的纤细女孩,无数的猫头鹰正从她身后飞出:“你看看像不像你” 奥罗拉顿时感觉心跳沉寂了下去,耳朵里响起一阵轻微的嗡嗡声。莱姆斯皱了皱眉头,看着斯克林杰:“即使是最优秀的巫师也不能时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魔法部不会因为一个年幼巫师无法控制的魔法波动而给他们定罪。” “当然,这不是什么罪行。”斯克林杰收回了报纸,重新拿起那支哑金色的羽毛笔,“但是你知道吗我见过因为情绪失控而炸掉麻瓜屋子的小巫师,也见过魔力暴动而让周围的麻瓜们全都飘上天的小巫师。可是我从来没见过谁的魔力波动,会对这些魔法生物们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奥罗拉抿了抿嘴唇没说话。说真的,她明显觉得刚刚斯克林杰举的例子,比如炸房屋和把人掀飞上天什么的,比自己的情况炫酷多了。她最多也就让一篮子土豆和卷心菜还有鸡蛋飘起来过,可从来没有把彼得森家那三胞胎掀飞过。 “你让我想起了”斯克林杰顿了顿,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们是同一个学院的吧” “纽特斯卡曼德先生,是的,我和他的天赋一样。”奥罗拉回答。她原本不想说这个,但是很显然斯克林杰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看得出来。”对方点点头,又记下了一句话。 “那么就到这里了,其余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斯克林杰收起羊皮纸起身,和莱姆斯握了握手,“你们可以离开了。”说完,他转头朝刚刚开门进来的苏珊娜说道:“让斯内普先生进来吧。” “好的。”苏珊娜说完出去了。 奥罗拉看着面前的斯克林杰,忽然问道:“先生,对不起,我能不能问一下,那些魔法生物们会被怎么样这件事根本不是它们的错。” 他听到后,手里折叠羊皮纸的动作略微顿了顿,然后看着奥罗拉回答:“抱歉,我也不能给你什么明确的答案,这得看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人和法律执行部的共同审判结果。” 这时,苏珊娜带着斯内普走了过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斯内普先生,请坐。” “走吧,我们回去了。”莱姆斯拉起奥罗拉的手。奥罗拉看了斯克林杰一会儿,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改变魔法部的决定。她顺从地跟着莱姆斯朝门口走去,经过斯内普面前时,她忽然伸手轻轻握了握自己的手腕。 斯内普瞥见了她的动作,意识到那只蜷翼魔应该还在奥罗拉的衣袖里。他不着痕迹地别开视线,装作没有看到。 门关了,奥罗拉抓着莱姆斯的衣袖从走廊里走过。经过那面玻璃墙的时候,她偏头朝里面看了看。斯内普坐在斯克林杰的对面,双手轻轻握在一起放在桌上,坐姿正式而庄重,深沉的黑色堆砌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像道冰冷锋利的影子一样。 她收回了视线。 她觉得刚刚自己这样太过明显的注视举动,应该是被斯内普看到了的,毕竟从遮挡的角度来说,玻璃墙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不该这样的,但是这难控制。 这件事虽然是意外,但是只要斯内普当时站在旁边袖手旁观,他根本用不着来魔法部走一趟。那两个走私犯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也根本用不着麻烦去把他们抓回来。虽然在当时的情况来看,斯内普无疑出现得很及时。如果不是这样,魔法部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奥罗拉他们的话。 可是 他原本可以不参与进来的。 面前是通往魔法部一楼的最后一级楼梯,奥罗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走廊。纸飞机们成群结队地在走廊的昏黄灯光里穿行,偶尔有一两个魔法部职员踩着清晰的步子,手里拿着些纸盒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匆忙走过。 除此之外,什么人都没有。 来到一楼以后,这里的人数一下子激增起来。莱姆斯拉住奥罗拉的手,将她牵着灵活地穿行在人潮里,说:“我们得快一点,这样大概你从霍格莫德搭傍晚的火车回去的时候,还能赶上晚餐时间。你的脸回去记得让庞弗雷夫人帮你好好处理一下,不然明天会更严重的。” 奥罗拉紧紧跟上他,这才想起伸手去摸了摸已经彻底肿起来的脸颊和嘴角:“对不起,害得你又跟我跑一趟,耽搁你的工作了。” “说这个做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他被卷进来了倒是真让我挺惊讶的。”莱姆斯说着,四处看了看,决定带着奥罗拉直接幻影显形回霍格莫德,壁炉那里的人实在太多了。 “是啊,本来这事跟斯内普教授没关系的。”奥罗拉听到莱姆斯的这句话以后,心里猛地一跳,轻轻地说道。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这么觉得。 “我记得你的朋友贝芙莉是斯莱特林院的学生吧” “是啊。” “那就不奇怪了,他对于自己学院的学生确实是很维护的。如果他不来,那么贝芙莉和沃克斯他们就得跟你一起来了。” “我看也是” 不知怎么的,莱姆斯这话让奥罗拉突然觉得有点失落。这种很微妙而清晰的情绪,一直持续到莱姆斯把她送上霍格莫德站的火车。 刚到学校,奥罗拉就看到了等在城堡门口的沃克斯他们,还有唐克斯和查理也在。 唐克斯虽然个子最小但是动作灵活轻快,她从石凳上跳下来,白色的长卷发波浪似地散开在她肩头,浅蓝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奥罗拉:“怎么样魔法部说什么了” 奥罗拉摇摇头,安慰道:“没什么,说清楚就好了。只是不知道那些魔法生物会被怎么样。” “你没事就好了。”查理松了口气,然后又看了看她的脸,有点焦急地问,“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被那个人打了一巴掌,然后”奥罗拉忽然想起来自己袖子里的蜷翼魔,连忙说道,“我得去一趟海格的小木屋,你们先去吃饭吧。” 沃克斯惊讶地看着她:“现在你好歹先去一趟校医院再说吧马上就是晚餐时间了。”“来不及了,我现在就得去,一会儿我会去校医院的,你们先去餐厅吧。我没事,待会儿来找你们。”奥罗拉握住袖口,转身就朝禁林的方向跑去。 “她到底怎么了”比尔不解地看着越跑越远的金发女孩,奇怪地问道。 “哥,我去看看。”查理刚说完就被唐克斯拦了下来。她拉住刚准备冲出去的小狮子,翻了个白眼:“你不记得你被斯内普教授罚留堂三天了吗斯普劳特院长和她的火龙心血们还在温室里等着你呢。” 查理啊了一声,头顶翘起来的红色卷毛立刻耸拉了下去,比尔叹息着地拍了拍他的头。唐克斯看着他的样子,脸上的同情和眼里的揶揄都非常真实。 从袖口里取出那枚带着软刺的蓝绿色茧时,奥罗拉明显能感觉到这只蜷翼魔的健康状态已经连糟糕都不能形容。它很疲惫地舒展翅膀恢复到原来的大小,软趴趴地挂在奥罗拉身上使不上力气,只能让奥罗拉抱着它敲响了海格木屋的大门。 混血的巨人一边端着茶杯一边开了门,然后手一抖,热茶洒了一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奥罗拉怀里的蜷翼魔:“梅林的胡子,你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玩意儿” “我一会儿再解释,海格,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能给它吃的东西”奥罗拉焦急地回答,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蜷翼魔的翅膀。 “吃它可是吃人脑的。”海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表情惊悚地看着那只伤痕累累的蜷翼魔。奥罗拉连忙解释:“不用,其他普通动物的也可以,比如鸡鸭,猪鱼,或者兔子什么的都行。” “你确定吗如果是这样,那我这里倒是有许多可以给它。”海格侧身让她走进来,带着奥罗拉来到他的养殖场。这个养殖场是专门为霍格沃茨的每日需要而准备的,家养小精灵们每天早上很早就会到这里来,准备好一天需要的各种肉类食材。 “去吧。”奥罗拉蹲下身,松开怀抱让蜷翼魔去捕猎。 蜷翼魔抖了抖翅膀,回头看了看正好奇地朝自己歪头看过来的各类家禽们。 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血腥了。蜷翼魔的牙齿能轻易咬碎一头成年棕熊的头骨,更不用提这些脆弱的家禽们。牙牙缩在奥罗拉身后,看着那只逐渐恢复精力的漂亮蜷翼魔瑟瑟发抖,两只前爪搭在头上缩成一团。 “噢,我得说,它的食量真不小。”海格从地上捡起来两只已经没有头的珍珠鸡,打算带回去给牙牙和其他魔法生物做晚饭。 “它受了太重的伤,只有大量进食才能让它恢复。”奥罗拉说着,摸了摸吃饱喝足后很乖巧地朝自己脸上蹭的蜷翼魔,用口袋里的手帕沾了些旁边水桶里的水给它擦了擦。 蜷翼魔忽然看着趴在地上试图伪装成一张地毯的牙牙,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它。牙牙惨叫一声从地上跳起来,飞快地朝外面跑出去,好像后面有什么大怪兽在追它一样。 奥罗拉抓住蠢蠢欲动的蜷翼魔的翅膀,很坚决地朝它说道:“不可以,牙牙不行,它不是你的食物。” 蜷翼魔很失望地叫了一声,奥罗拉叹了口气,继续摇头。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里把它弄来的了吧它可真漂亮。”海格看着很委屈的蜷翼魔,有点好笑地问。 奥罗拉摸着它回答:“从一个走私惯犯那里意外救下来的,还有很多其他的魔法生物,它们现在都在魔法部那里,不知道会被怎么样。” “你脸上的伤也是这么来的” “是啊。” “别担心,在神奇生物这一块的管理上,魔法部现在和以前比已经好很多了。它们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 简单在海格屋里吃过晚饭以后,奥罗拉带着虽然伤口还没好全,但是已经可以活蹦乱跳的蓝莓酱她给这只蜷翼魔取的名字回到了城堡。原本她想把蓝莓酱留在海格那里,直到它伤势恢复后再把它放到禁林里去的,可是蓝莓酱死活缩成一个茧吊住奥罗拉不松手,而且牙牙看起来也很不想和这样一个吃相狰狞又残暴的魔法生物生活在一起。 纽特写得没错,一旦被驯服,蜷翼魔们就会黏在它们的驯养人身边,变得非常温顺。 “好吧。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我没有让你出来的时候,你只能待在口袋里,绝对不能在学校里出来,知道了吗”奥罗拉看着缠在自己手指上摇摇晃晃的蓝绿色茧,很耐心地说道。 蓝莓酱睁着那双星子一样的黑眼珠点点头,呲溜一声缩进了奥罗拉的袖口不见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8章 房间 降温了,仅仅一夜之间,半透明的朦胧霜白便爬满了城堡外的每一个角落。早晨一睁眼的时候,屋子里都是那种乳白色的光线,明亮温柔,窗户缝隙处溜进来的晨风还带着袭人的寒凉。 十月底的时节,秋草逢霜,满目颓靡。深秋用最快的速度剥离掉大部分植物的绿色外衣,斑驳出衰败的大片灰黄。只有霍格沃茨城堡外的茂密禁林完全不受时间的影响,浓霜欺压下,它仿佛被包进了一层剔透的冰壳里,凝结住那种勃发的生命力,精巧而美丽。 奥罗拉刚从邓布利多的校长办公室里出来,走廊里穿堂而过的寒风吹得她有些发抖。她将毛衣的衣领拉得更高,双手缩进深蓝色大衣外套的口袋里,沿着石头楼梯一路沉默地往下。 她的脑海里还在回放着刚刚和那位老校长的对话,对方那种一贯的温和慈祥的态度让她根本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顺着邓布利多的问题走。 不过奥罗拉能从他的话里猜出来,邓布利多和萨拉查的相处显然不是很愉快,两个人都不会去主动配合对方,因此到目前为止都处于一种僵持状态。谁也别想从谁那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 遗憾的是,奥罗拉对萨拉查了解得就更少了。如果连邓布利多都没有办法,那估计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人能做到了。 除非 临走前,奥罗拉忽然说出这个名字:“赫尔加赫奇帕奇。” “什么”邓布利多敏锐地抬头看着她。 “每次提到赫尔加赫奇帕奇的时候,好像斯莱特林先生就会有点不太一样。他曾经说过我这个天赋他见过,他觉得很好。您知道的,赫尔加是第一个有这样能力的巫师。”奥罗拉站在门口,带着一种非常犹豫的语气说道,“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跟我说过,也没让我去为他做过什么,从来没有。” “我相信你奥罗拉,你能说出来这些已经很好了。至于其他的。”邓布利多从自己手边的一本红铜色古籍里抽出一叠羊皮纸,放到桌面上。那是奥罗拉的黑魔法防御课论文,斯内普布置的,她选择的内容是蛇怪。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凯特尔教授很喜欢你,所以很乐意给你讲许多原本不该说的事。但是,奥罗拉,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了,不要再去想了,好吗其他的事交给我们。” 奥罗拉拿回那份论文,点点头:“好的教授,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她径直离开了城堡,穿过那片铺满白霜的枯萎草地来到海格的木屋里。有了充足的食物供应,蓝莓酱的伤口恢复得很快,连带着牙牙和其他魔法生物的伙食也变得好了起来。毕竟蓝莓酱只吃那些家禽的脑髓,对其他的部分一概不感兴趣,而牙牙它们则很乐意捡剩下的作为食物。 凯特尔教授在那里等着奥罗拉,他对这只成年型的蜷翼魔很感兴趣,而且也是一个魔法生物专家。他教会奥罗拉如何处理蓝莓酱身上的伤口和一种特殊的甩手动作,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在无意间挥手的时候,让蓝莓酱误以为可以出来透气,然后张牙舞爪地飞出来吓哭周围的一群学生们。 “藏好它,它会是你很好的伙伴的,它们虽然被传言妖魔化了,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忠诚度非常高。”凯特尔一边吹开茶水面上的松针,一边朝趴在奥罗拉腿上的蓝莓酱逗弄性地吹了吹口哨,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奥罗拉将最后一点特制改良过的白鲜涂在蓝莓酱的伤口上,笑着说:“我还以为您会让我把它放走,毕竟蓝莓酱待在学校里如果被发现的话,实在很麻烦。可是它又不肯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被发现的话,想想自己的学业前途简直堪忧,可是如果要让奥罗拉就真的把蓝莓酱和茶卷扔在禁林不管,那也不可能。她总能很清晰地体会到那些亲近它的魔法生物们的情绪变化,这种情绪会有非常强烈的共通传染作用。越是能力强大的魔法生物越能和驯养者的情绪相互响应,也就是通俗来说的越通灵性,当然同时也越难以被驯服。 “与其把它放到禁林里乱飞,还不如让你把它带在身边看好安全些。”凯特尔回答,“蜷翼魔不像夜骐和鹰马这类大型的古老生物,它们相对来说还算是一个比较年轻的物种,所以它们进化得很快,对环境的变化适应得也很快,因此不需要森林作为栖息地和保护伞,也就不会这么安分地待在禁林里不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霍格沃茨不让养龙的原因。”凯特尔说着,遗憾地拍了拍一脸郁闷的海格,“龙也一样,它们生命力顽强而且往往魔法强大性情凶猛,完全不受森林的限制,太过危险了。” 海格看起来被彻底打击到了,连烧酒和熏肉都拯救不了他的心情:“可是我一定能把它们养得很听话的,不会让它们跑出来伤害到任何一个学生。有条龙是多棒的一件事,我做梦都想有一条龙。”奥罗拉明白了,查理和海格的友情大概就是从同样对龙的痴迷开始的。 凯特尔咂咂嘴,感觉自己找了个不合时宜的话题,连忙调转话锋问:“话说回来奥罗拉,你这些专门给魔法生物用的魔药是用哪里来的你去找庞弗雷夫人特制的吗” “呃,这个,我是拜托斯普劳特院长帮忙找的一些草药来着。” 但事实是,这些魔药都是斯内普制作的。蓝莓酱的毒液和治疗外伤用的魔药,清楚等价得像在做买卖似的。 除此之外,没有了。 周六的傍晚,城堡二楼的西端成为了最热闹的地方。奥罗拉他们四个抱着魔药学课本背着包来到这里的时候,面前本应该没有人的盥洗室被围得水泄不通。 “发生什么事情了”奥罗拉隐隐觉得有点不妙。这是桃金娘的盥洗室,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么热闹的。 这时,麦格教授的声音从人群尽头传了过来,非常严肃而且缓慢:“从今天起,这个盥洗室不许再被使用,不管因为什么。如果有人试图靠近或者走进去,那么我想他的学院也一定做好了今年学院杯比赛垫底的准备。好了孩子们,都散了吧。” 人群里立刻发出了一阵骚动,有许多学生都在缠着麦格教授问为什么。麦格教授则只是告诫他们不要去问,这是邓布利多校长的决定。 萨拉查。 奥罗拉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抓紧了手里的课本。不知道是不是邓布利多教授从他那里知道了什么难道说,那个盥洗室里真的有蛇怪那个雕刻着蛇的水龙头 她突然很后悔当初因为太过顾忌,而一直没有朝萨拉查问清楚密室的事,但是她立刻又觉得,即使自己问了他也不会说,结果不会有什么区别。 这种感觉很烦躁。从保护学校和所有学生的生命安全角度来说,密室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威胁,邓布利多想要迫切找到它是再正常不过了,奥罗拉也应当告诉他所有自己知道的。可是从私心来讲,奥罗拉还是没办法把那个自己认识了一年的人和这么可怕的传说联系在一起。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没道理还会活得这么健康正常。 每次一想到这些,她就越是想两边都去相信,可是也就会越清楚地发现两边不可调和的矛盾,进而越优柔寡断和茫然无措。或许邓布利多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一直没有让奥罗拉参与到这件事里来。而且他的猜测也是对的,萨拉查的事,奥罗拉知道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许萨拉查说得对,这大概是赫奇帕奇最大的缺点之一了。 “走吧。”贝芙莉说着,将被周围人挤掉的银绿色围巾重新围好,“看来我们以后得换个地方了。” 奥罗拉叹了口气:“还有比桃金娘的盥洗室人更少的地方吗”沃克斯想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额头:“还真有一个,但是我们这次不一定能找到它。” “什么地方不在城堡里吗”奥罗拉好奇地问。她原本打算实在不行就去禁林好了,现在看起来好像沃克斯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比尔摇摇头,解释:“沃克斯说的是咱们在我们格兰芬多宿舍附近的有求必应屋。那个房间很神奇,经常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知道它的人没几个,能进去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啊,如果我们能够找到它做魔药熬制的房间,那就再好不过了。不管怎么样,先去试试嘛,找不到再说。” 打定主意后,沃克斯和比尔带路,他们一路来到了格兰芬多宿舍所在的城堡八楼。奥罗拉对这里的移动楼梯阴影颇深,几乎是跑着跟在沃克斯他们身后上去的,中途很倒霉地遇到了一级突然自己消失的楼梯,还好比尔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才没有被卡住。 贝芙莉刚踩上楼梯拐角的最后一层,楼梯就开始分解转向。沃克斯回头看到以后,无奈地低咒一声,尽力伸手想去拉她。贝芙莉看了他一眼,没去够他的手:“你往后退。” “什么” “我叫你让开” 下一秒,贝芙莉直接从已经开始缓缓移开的楼梯断口处朝他们所在的楼梯平台跳了过来,动作轻盈果断,抖开的披风像一对蝴蝶的翅膀那样,深褐色的眸子里一丝颤抖和害怕都没有。 沃克斯被她惊呆了,手忙脚乱地想去接住凌空跳过来的贝芙莉。不知道是贝芙莉的跳跃力太好,还是奥罗拉和比尔推沃克斯出去的那一把太绝妙,总之就是一声惨叫以后,斯莱特林的小蛇很端庄地稳稳压在了四仰八叉的格兰芬多小狮子身上。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一瞬间,沃克斯完全被来自背部和头部的剧痛刺激得失去声音,对方的长发和围巾倾洒下来覆盖住他的脸,带着一股女孩子特有的淡淡香味,将他困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张嘴想吸气来减缓这种强烈而陌生的冲击和尖锐疼痛,却被那口混合了贝芙莉身上味道的绵软空气堵住喉咙,脸颊憋得泛起一层红。 金棕色的眼睛和深褐色的瞳孔直直地撞在一起,气氛一下安静得连雪花落在窗户上都是一阵惊涛骇浪。 比尔愣了一秒,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笑容戏谑灿烂:“看起来上次魁地奇比赛上,咱们学院和斯莱特林的一扫帚之仇可以一笔勾销了。值得庆祝”奥罗拉配合又欣慰地笑了,沃克斯躺在地上几乎背过气去,连跟他理论的力气都没有。 贝芙莉迅速站起来,围巾遮住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看不清神色的眸子,声音清甜冰凉:“我提醒过你了,叫你让开。”沃克斯缓了一会儿,爬起来疼得直抽气:“得了吧,我真要让开,撞在这石头栏杆上的人就是你了。嘶” “你没事吧”奥罗拉看了看还扶着腰一脸龇牙咧嘴的沃克斯,有点好笑地问道。 他哼哼着摆摆手,回答:“没事我没事”“看来你还是要多练一下,这样将来才能在你心爱的女生面前有机会英雄救美还能谈笑风生。”奥罗拉拍拍他的肩膀,鼓励性地说道,“还好这次是贝芙莉,表现不佳也没事,对吧” 沃克斯瞪了她一眼。 “走吧。” “我们试过了,只要你集中精神很努力地想着你想要的东西,然后三次经过这面墙。”比尔摸了摸面前平整古老的淡黄色石头,退开几步,“那个房间就会出现。” 奥罗拉和贝芙莉对视了一眼,跟在两只小狮子身后,心里默念着“我需要一个能够熬制魔药的地方”来回走了三次。 渐渐的,墙壁开始起了变化,一些样式古老复杂的花纹开始从墙面上缠绕生长起来,逐渐形成了一扇门的形状。岩黄色一层一层地从门上褪去,花纹和门的轮廓朝里凹陷进去,最后向面前的人打开。 里面很暗,只有尽头有一簇橘红色的闪耀火光,头顶是各种波纹型的石雕,灰蒙蒙的冷色调光线从长方形的彩色玻璃窗外坠落进来,薄膜似地铺在地面上。 “这里就是有求必应屋”奥罗拉最后一个走进去,身后的大门随即关上了,光线更暗。 “对在这里熬制魔药的话,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的。”比尔说着,手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些常见的魔药材料,“看,你想要什么的时候,这里都会有。” 奥罗拉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各种材料,问:“还有这样的好事可是这个房间是谁建造的呢”“听说有求必应屋是以前四个创始人还在的时候,是属于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房间。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屋子,然后被戈德里克用魔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沃克斯回答。 “就像他们拉文克劳的休息室以前也是罗伊娜拉文克劳住的房间一样,里面全是书,甚至好多连图书馆都没有。”比尔补充。 “这样啊。”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你们学院的什么地方,是以前学院创始人的房间应该都有吧” 奥罗拉想了一会儿,还真没听说过赫尔加以前的房间在哪里,于是摇了摇头说没有。贝芙莉也一样,不过她有另外的说法:“我只听说过萨拉查斯莱特林曾经留下过一个房间在学校,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以前住的。” 密室。奥罗拉本能地想到。 “不过即使有,可能现在也找不到了。”贝芙莉说着,坐下来开始将熬制魔药要用的坩埚和其他东西拿出来。奥罗拉坐在她旁边,追问到:“为什么” 贝芙莉一边将火焰点燃一边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难道没发现,我们学校虽然有四个创始人,但是真正有足够手稿和资料流传下来的只有两个吗我看过罗伊娜拉文克劳的书,好像是霍格沃茨刚建立起来后没几年,地下室发生了一场大火,那时候把萨拉查斯莱特林和赫尔加赫奇帕奇的手稿全都烧掉了,所以现在几乎找不到他们的书。” “一场火”沃克斯皱眉,“不可能吧,他们可是当时最伟大的四个巫师,一场火就能烧掉他们的房间和手稿而且你们两个学院的宿舍在地下室的两个极端啊,能同时毁掉他们两个房间的火基本就是把整个地下室都烧了,居然中途没人管”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在他自己的传记里也是这样说的。”贝芙莉摇摇头,看起来她应该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奥罗拉回想了一下,确信萨拉查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件事,接着又问:“那失火原因呢这总得知道吧” 贝芙莉沉默了一会儿,又摇头:“谁都没写过原因,就是写了一个意外和失火,也没写为什么失火了没人管。” 浓重的阴影盘踞在有求必应屋里,奥罗拉看着房间壁炉里燃烧的火焰,突然觉得那朵光芒对于驱散这里的灰霾实在一点帮助都没有。 它们矗立在那里,奄奄一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9章 尘封 她在逃,从一个她不知道名字的地方开始。 到处都是呛人的烟雾弥漫,昏暗的空气里浮动着大火焚烧剩下的碎末黑灰,飘零如密集的雨点从天花板落下来,粘满奥罗拉的全身。 这是一种很奇特而且诡异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你身边开始凋零,宛如一朵生命已尽的玫瑰,花瓣变得焦黑皱缩,最后破碎成一地的虚无。 她看到了火光,从走廊的两头疯狂地咆哮泛滥过来,狂乱的光影扭曲在墙壁上,逼得她无路可退。奥罗拉背靠着墙壁,看到自己脚下踩着的不是石块,而是一层一层写满单词的羊皮纸,凌乱繁杂地铺在地上。 那条黄金瞳孔的蛇怪画像正在冷冷地看着她,纸张的边角被火苗舔过,开始翻卷覆灭。 “所以,这就是你一大早就困得不行的原因因为一个失了火的噩梦”比尔边说边打开盖子,将里面的鳄皮青蛙拎出来丢给蓝莓酱。蓝莓酱很欢快地吃掉了它的头,剩下的部分则被处理成了魔药材料。 这只伤势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新伙伴,成了他们四个人的共享小秘密之一,只要没有其他人在场,蓝莓酱就能出来随意透透气。原本奥罗拉以为他们会对自己将一只蜷翼魔带在身上这件事很不赞同,但是没想到两只小狮子的第一反应都是“这简直是酷毙了”。 然后用几只松鼠和兔子作为贿赂,迅速和蓝莓酱建立起了投喂关系。 只有贝芙莉很正常地提醒了奥罗拉,如果蓝莓酱被发现的灾难性后果。 所以分院是很有道理的,他们几个人的脑回路真的完全不一样。 奥罗拉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很疲惫地说:“可能是昨天和你们讨论了太久关于地下室失火的话题,所以回去做了个梦。”她将喷根草挤出汁液滴了三滴在坩埚里,晕开一阵浓白的蒸汽蒙了眼睛,还有一股略带焦糊的清苦味道。 沃克斯讶异地看了看她:“你还在想那件事啊”“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挺多的。”奥罗拉心不在焉地回答。从他们去霍格莫德结果萨拉查的日记被发现以后,这段时间的各种事情就像被塞满了原料的爆米花机一样,一连串地蹦出来,根本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比尔耸耸肩,没懂奥罗拉的意思:“我怎么觉得还好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除了你被连累着去了一趟魔法部以外。”奥罗拉扯了扯嘴角,说:“被连累的还真不是我,那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问题。”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贝芙莉忽然从书本内容里抬起头来,“最近桃金娘的盥洗室被封了,苏尔那边都被打听到厌烦了。原来不只我们几个发现了那里有个水龙头有蛇雕,还有一些其他高年级的人一早也发现了。他们都猜测是不是和学校的什么传说有关,最近关于桃金娘的死因被传得到处都是。” “什么传说”沃克斯好奇地问了一句。 见贝芙莉不太乐意说,奥罗拉只好简短地解释道:“他们说桃金娘的死和学校里的一个密室有关,据说那个密室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这时,沃克斯忽然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噢我想起来了,上次魔法史课上,还有人问过宾斯教授这个问题,不过他没回答上来,只是说有这个传说。他讲了一下大概的前因后果,总之就是和什么办学理念分歧有关的,但是这个密室的其他细节就一概不知了。” “为什么没回答上来不能说吗” “他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说是我们学校关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资料太少了,全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说,梅林才知道真假,跟哄小孩子似的。”沃克斯摇摇头。 贝芙莉听到最后的时候,手里翻书的动作略微顿了顿,白皙纤细的指尖沿着脆弱纸页的边缘滑动了一下,眼神平静如无风的黑湖表面,清晰地倒映出旁边男孩的模样:“你不相信那些传说吗” “一半一半吧,反正又不重要。”沃克斯回答。 “是吗” “反正不管关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传说是什么,跟你又没关系,听听就好。”说着,沃克斯冲她咧嘴一笑。贝芙莉看了他一会儿,别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比尔和奥罗拉对视一眼,笑得相当意味深长。然后很快地,奥罗拉脸上的表情又改变了,蒙上一层薄纱一样的困惑。她想起邓布利多问过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萨拉查这样的一个人,能忍受自己把他当个聊天唠嗑对象一年 沃克斯被他们俩的笑容弄得有点毛骨悚然,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生硬地转移着话题:“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上次不是讨论出来,杀死桃金娘的那双黄眼珠很有可能是蛇怪吗现在又和密室牵扯在一起,那是不是说明密室里很有可能有一条蛇怪” “有可能吧,但是我的论文被邓布利多教授还给我的时候,他让我们不要再去想这件事,剩下的交给他们就好。”奥罗拉轻轻地说。“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毕竟有邓布利多教授在,我们不会有事的。”比尔说着,搅动了一下面前的魔药,坩埚里沸腾着粘稠的绿色泡泡,看起来像一锅融化的泡泡糖。 奥罗拉没接话,只是听着同伴们的讨论,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头顶近乎漆黑的屋顶,斑斓的光线从窗玻璃外投射进来,一道一道整齐而平行地映照在地板上。在这个晦暗的有求必应屋里,光芒是有形状的,雾蒙蒙的冰蓝色,深沉美丽,就像天边破晓将至未至的奇幻时刻。 这里曾经是属于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房间,也许一千多年前,阳光也是这样穿透进来笼罩着一切。 “你在想什么呢奥罗拉”沃克斯发现奥罗拉一直呆呆地看着那片水底浮光一样的亮斑,问。 “我在想。”奥罗拉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团光圈,“是不是真的不管我们许愿什么,这里都会帮我们实现”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比尔解释,“但是这间屋子没有改变现实和事情发展的能力,只能给我们需要的东西来帮助我们自己去做这件事,最后需要去找到答案或者实现愿望的仍旧是我们自己。这是麦格教授告诉我的。” 找到答案。 奥罗拉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大火,密室,日记,天赋,自己。 如果如果这里真的能够帮助自己找到答案 “奥罗拉。”贝芙莉皱起眉头,看着突然起身朝那堆篝火走过去的金发女孩,“你要干什么” 艳丽的橘红色火焰安静地燃烧在壁炉里,温暖的火光笼罩了奥罗拉一身。她站在壁炉边缘,摇摇欲坠如一只即将扑火的飞蛾。 告诉我答案吧。 这句话几乎要冲破奥罗拉的喉咙,太多的疑问日复一日地压在她心头,她迫切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他选了我” 话语如细丝崩裂在空气里,静默的瞬间后,震开海啸一样的威力。壁炉里的火苗颤动了一下,紧接着演变成一团冲天的火光,驱逐掉有求必应屋每一个角落的黑暗。蓝莓酱尖叫一声,闪电一样地冲向奥罗拉,和她一起眨眼间消失在了那团突然暴涨开的火焰里。 “奥罗拉”另外三个孩子吓坏了,仅仅一瞬间,奥罗拉就从壁炉面前被火焰吞噬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坩埚和魔药叮叮当当洒了一地,贝芙莉拉住想要冲过去一看究竟的沃克斯,几乎用尽力气那样:“去去找邓布利多教授,我们快去,不能留在这里” 说完,他们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有求必应屋,朝校长办公室跑过去。 邓布利多在当上校长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在校长室的屋顶中央有一个方形的花纹,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四翅月见草,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以及斯莱特林的学院旗帜垂直静默地挂在三个方向上,唯独缺失了赫奇帕奇的学院旗帜。 前任校长阿芒多迪佩特特意检查过到底是为什么,可惜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校长室里挂满了历任校长的画像,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得上来缺失的那面旗帜去了哪里。再加上霍格沃茨里,关于赫尔加赫奇帕奇的资料记载少得可怜,所以这件事就成了历任校长们共同忽略的一件事。 反正又不重要。少了一面旗帜又不是少了一个学院。 阿芒多是这么跟邓布利多说的,而在他之前的那一位校长也是这么跟阿芒多说的。 此刻,邓布利多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斯内普替雷古勒斯检查完记忆恢复情况。他手边放着一小碟柑橘糖霜饼干和几颗酸味爆爆糖,刚泡好的奶茶盛在茶杯里,悠悠漂浮着浓郁的甜腻气味和茶香。 斯内普收回咒语以后,雷古勒斯皱着眉头甩了甩头,将那种被魔法牵引起来的焦躁情绪尽力压制下去,快速将自己调整成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状态。 “感觉怎么样”邓布利多问。雷古勒斯揉了揉太阳穴,缓了口气回答:“挺好的。” 斯内普将魔杖收回衣袖里,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一阵闷响突然从头顶的天花板传过来。那个方形的花纹动了,繁茂精致的四翅月见草雕刻犹如苏醒了一样舒展开自己的枝条藤蔓,枯木逢春那样的生机勃勃,惊艳至极。属于赫奇帕奇的黄底黑獾旗帜陡然从天花板上垂落,四个学院的旗帜第一次在校长室全部聚齐。 四翅月见草还在转动,四个学院旗帜上的院徽标志都像活过来了似的,金色的狮子,蓝色的雄鹰,银色的巨蛇和黑色的毛獾,都在旗帜的布面上灵活地活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脱出来站在你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雷古勒斯仰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头顶天花板的巨大变化。 “第一次”邓布利多听到那个有着银色长卷发,总是迷迷糊糊不爱搭话的女校长黛丽丝德文特用一种很激动的语气叫喊起来,“它们终于聚齐了” 邓布利多凝视了好一会儿已经逐渐安静下来的四个学院的旗帜,回头看着那位兴奋不已的女巫问到:“抱歉,黛丽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 这时,麦格教授带着沃克斯和贝芙莉他们三个几乎是跑着闯了进来。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慌张:“阿不思出事了” 沃克斯焦急地朝面前的老校长边比划边说道:“邓布利多教授,奥罗拉不见了,她被那团火吞没了以后就不见了” “什么火”斯内普皱着眉头问到。旋即他想起来,自己不该替邓布利多问这个问题的。 贝芙莉没想到斯内普会接话,但还是很快地解释到:“我们去了有求必应屋,一起熬制魔药。奥罗拉听说这个屋子可以帮人实现任何愿望,不知道对着那个壁炉说了什么,壁炉里的火突然间就像疯了一样燃烧起来把她卷进去了,然后她就不见了。” 邓布利多听完,立刻朝麦格教授说:“米勒娃,你带孩子们先回去。西弗勒斯,你们跟我来。” 沃克斯愣了一下,连忙拦在刚准备离开校长室的邓布利多面前:“先生,让我们跟您一起去吧,拜托了。” “恐怕不行,谢瓦利埃先生,你们先跟米勒娃一起回去,剩下的交给我们吧。”邓布利多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却一点也不轻松。他说完,回头看了看斯内普和雷古勒斯,三个人一起很快离开了校长室。 麦格教授转身看着三个无精打采的男孩女孩,刚想安慰他们几句,突然被头顶的四面旗帜吸引了注意力:“奇怪,我怎么记得以前它们只有三面的” 新加入的黑獾抬起头,冲下面的人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奥罗拉被那团火焰卷进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会被烧死,直到她跟着一种极速的坠落感一起下跌,摔进一个漆黑的空间里。 很痛,即使身下的冰冷地板上垫着厚实松软的地毯,也没有减缓多少这种高空坠落带来的剧痛。她躺在原地,视线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仿佛她躺在时间的尽头。 一声熟悉的尖锐叫声刺破了这种凝重的寂静,奥罗拉意识到那是蓝莓酱的声音。她费力地爬起来,抱住一头撞进自己怀里的蓝莓酱,抽出魔杖用了一个荧光闪烁,然后被眼前的景物惊呆了。 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以辨认出这里有床,梳妆台,茶几,椅子,烛台,好像是什么人的房间。 奥罗拉将荧光闪烁的效果催发到最大化,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的房间的样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0章 少女 苍白的光线如同幽灵,悄无声息地漂浮在屋顶上方,将这里的一切都照亮,阴影被这样的锋芒灼伤,蜷缩在墙角。 这是一个女人的房间,毋庸置疑。 壁炉是由看不出品种的整块石料拼接和雕刻出来的,在荧光下泛着接近金属样的冰冷青灰色,里面还有一层厚厚的黑色残灰。正对着壁炉的是一张宽大的床,四角的深褐色立柱围绕着它,油亮笔直,鹅黄色的纱质床帘被整齐地挂在上面,由丝绸的缎带绑好。 梳妆台和衣柜是光滑硬质的核桃木做成的,样式很简单但是非常实用。上面放着一顶绣了月桂叶纹样的手工缎面女士帽,很复古的款式,浅绿色的帽带沿着桌边垂到下面,像一条绿色的小溪。一件巧克力色的连帽斗篷正搭在沙发上,铺开的袍摆处是缠绕的简练鸢尾花线条刺绣。 一面不大不小的镜子悬挂在墙上,里面映照着同样是深褐色的茶几和上面摆放的一只素色瓷瓶,以及里面团团锦簇的红白玫瑰,浓艳热烈得好像刚刚才从花圃里被剪下来,还带着阳光的温热和活力。甚至还有一套茶具正放在桌上,杯口朝上放着,瓷盘边上就是一本书。 靠窗的那面墙是两个高大的书架,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厚实的帘布把窗外的景色笼罩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墙壁是被和着天然颜料涂刷过的低调姜黄色,能够恰到好处的把整个房间的其他亮点烘托出来。 整个屋子的色调非常温柔细腻,那种无形的温柔甚至通过许多的细节,蔓延到了每一件家具和这里的空气里,让你的视线根本捕捉不到哪怕一个的尖锐棱角。 奥罗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房间,莫名其妙地开始有点哆嗦。 这种鲜活的温情还活在这里,活在那些玫瑰的柔嫩花瓣上,活在那个随时等着承接茶水的杯子里,活在那本随意放在那里的书上,甚至连那层厚厚的壁炉灰烬里都是。 这里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让奥罗拉清晰明白地感受到房间主人残留在这里的痕迹与气息。她的体温,她的味道,她的音容笑貌都还盘踞在这里,仿佛一个幽灵在游荡。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被摆成了一种慵懒闲适的状态,就像它们都确信它们的主人会在下一秒就推门而入一样。 奥罗拉爬起来,蓝莓酱缓缓扇动翅膀悬浮在她身边,茶卷也跳到了她的肩头,警惕地看着周围。 大门就在不远处,奥罗拉跑过去试着推了推那扇门,可惜雕刻着精美怒放的玫瑰的厚重大门纹丝不动,任凭她连用了几个开锁咒也同样徒劳。正当奥罗拉打算让茶卷撬开这扇门的门锁时,一阵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奥罗拉吓了一跳,握紧魔杖几乎是跳着转身指着声音的来源。只有一本绒皮封面的书躺在茶褐色的地面上,看样子是刚刚从书架上掉下来的。 在原地犹豫了好一阵以后,奥罗拉决定过去看看。她记得自己是朝有求必应屋许愿,希望知道萨拉查日记出现在自己身边并且自己还能平安无事的原因,也许这就是原因,就在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走过去,用魔杖戳了戳它以后捡起来,翻开。扉页上用黑色的墨水写着“hh”,还夹着一支已经干燥后被处理成标本的蓝紫色鼠尾草。鼠尾草显然是被施过魔法保存,凑近的时候还能闻到那种淡雅的香味。 奥罗拉翻了翻,这个字迹很眼熟,曾经在萨拉查的日记和弗立维教授给她的那本由三个创始人编写的手稿书里都见过。弗立维教授说,是属于赫尔加赫奇帕奇的手迹。 书的内容没有什么特别的,是关于一些草药的特殊药用价值的记录,每一种都附有很逼真的手绘插图,不过有好一些种类奥罗拉都没见过。 她看了看书架上那些书,抽出了另一本翻开,是一本像备忘录一样的东西,很琐碎。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里的许多书都是出自赫尔加之手,另外一些则是 “萨拉查。”奥罗拉看着那些黄铜色古老羊皮纸上的熟悉优美字迹,很肯定地念叨出声。 她想起贝芙莉说过的话:“我们学校的创始人虽然有四个,但是真正有足够手稿流传下来的只有罗伊娜和戈德里克。” “据说是因为那时候的霍格沃茨地下室失了火,把当时萨拉查和赫尔加的几乎全部手稿都烧毁了。” “这么大的火竟然没人管吗” “不知道,罗伊娜是这么说的,戈德里克也是。” 奥罗拉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根本没有什么大火,赫尔加和萨拉查的手稿书籍也没有被焚毁,而是全部都被藏在了这里。 “为什么会这样”她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书架,目光落在了第四层的一个水晶花瓶上,里面斜插着一支桫椤树枝,深绿色的树叶静谧地舒展着,像一把小伞一样笼罩在旁边书籍的上方。 斯普劳特院长上课时讲的内容被动地触发了出来:“桫椤木,又称蛇木,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魔杖就是取材于它,是一种非常古老珍贵的木种。” 奥罗拉心中一动,用魔杖朝那个水晶瓶施了一个漂浮咒,却没想到漂浮起来的只有那支蛇木,水晶瓶纹丝不动。蓝莓酱衔住那根蛇木飞回奥罗拉面前,在它的身后,沉重古老的书架开始慢慢朝两边移动,露出了隐藏在背后的一扇石门。上面雕刻着两条缠绕在一起的巨蛇,眼睛是剔透纯净的祖母绿宝石,在荧光下闪着波纹一样的冷光,好像在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女孩。 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看起来让人简直头皮发麻,跟活的蛇没什么分别。 奥罗拉手里的书一下子掉了下来,苍白着脸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在木桌上。 一种有什么巨大东西在滑动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还有越来越清晰的嘶嘶声,空灵的滴水声,水花泛滥的声音,越逼越近。 离开这里,马上 奥罗拉飞快朝紧闭的门口跑去,茶卷几下从口袋里挣脱出来,试图撬开门孔里的锁,竟然意外的没能在第一时间就成功。 “快,快一点,茶卷,快一点”奥罗拉惊恐地紧贴着房门,感觉到那种嘶嘶声越来越清晰了,好像有蛇在贴着她的耳朵吐信子一样。触电一样的战栗感从头皮炸开,奥罗拉对着那扇门连续用了几个毁坏性的咒语也依旧不管用。 “咚咚” 有什么东西正在那扇门背后撞着它,巨大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没两下后,撞击声消失了,又是一阵巨物滑动的声音,阴冷的嘶嘶声仍旧盘踞不散。 门的背后有蛇。奥罗拉肯定。 这时,一阵敲门声伴随着轻微的震动从门板上传到奥罗拉的手心里,她愣了一下,连忙用更大的力气敲门来回应:“有人吗拜托,外面有人吗” “奥罗拉,你在里面吗” “邓布利多教授”奥罗拉听到那个熟悉的和蔼声音后,重新燃起希望,用力捶打这扇紧闭的大门直到手骨都觉得一阵疼痛,“我在这里,这扇门打不开了” 茶卷叽叽喳喳地朝奥罗拉叫着,意思是它已经把门锁破坏了,但是上面的魔法依旧存在。 奥罗拉大声朝门喊到:“教授,这扇门被施了魔咒,我没有办法打开它” 蛇类的嘶嘶声还在周围,听起来好像也挺焦急。奥罗拉冷汗都下来了,手心汗湿冰冷,她祈祷那条蛇不是急着想从那道石门背后过来。 门外一阵轻微模糊的交谈声后,奥罗拉听到斯内普对自己说:“后退到安全的地方去,立刻马上” 奥罗拉回头快速扫了一眼屋子里的陈设,收回茶卷和蓝莓酱,然后选择了躲在那张宽大的床的下面。 洪钟似的轰鸣声一阵一阵地从门口传来,激烈重叠到就像把奥罗拉丢进了一个浪潮滔天的漩涡里,压抑到胸口都痛了。耳膜里噪音交杂,一声一声顿扣在心脏上,闷痛不已。 最后一声轰鸣声响起,大门轰然打开。 奥罗拉从床底爬出来,看到满地的尖锐木片碎屑和门口的三个人。 一种强烈的冲动迫使她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灰尘都没拍干净就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斯内普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微苦的魔药气味包围了她,心脏狂跳的声音回荡在胸腔里,澎湃如海浪撞碎在礁石上。 “呃”雷古勒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头扎进斯莱特林院长怀里的奥罗拉,有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奥罗拉能感觉到斯内普僵硬了一瞬,脑海里立刻嗡嗡作响地炸开。 这下死定了。她想。 下一秒,奥罗拉一点犹豫都没有地继续把头埋在斯内普怀里,抱得更加用力,憋出一种凄惨的哭腔大喊:“邓布利多教授,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那扇门背后有东西,呜呜呜,邓布利多教授” 这绝对是自己这辈子反应最快的一次。人果然都是有潜力的,就看有没有被逼到那个份儿上。 雷古勒斯惊呆了。 斯内普顿了顿,一把揪住奥罗拉的衣领把她推开,面无表情地朝下看着她,冷冰冰地开口,凉薄低沉:“你认错人了,菲尔德小姐。看来你从有求必应屋摔下来摔得不轻,我建议你一会儿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彻底检查一下你的大脑,看看它还有哪些部分还是在勉强工作的。” “对不起斯内普教授,我刚刚太害怕,所以看错了。”奥罗拉迅速而陈恳地认了错,然后立刻抓住一旁表情微妙的邓布利多的手腕,“教授,那扇门,那扇门背后有东西” 邓布利多扫了一眼那扇石门,脸上的表情立刻被一种肃穆的凝重所取代。他快步走到那扇门面前,用老魔杖虚空沿着石门画了一圈。巨蛇的眼睛更亮更绿了,那种通透澄澈的色彩几乎要化作眼泪滴落出来,但是石门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据我所知,这个地方原本是没有这样一个房间的。”斯内普仔细看了好一会儿面前的石门,然后朝邓布利多说道,“这是今天才出现的,之前从来没有过。” “也许它一直都在,只是我们都没发现。”邓布利多回答。 奥罗拉凝神听了一会儿,有点奇怪地念叨着:“奇怪,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斯内普回头。 “那个声音。”她回答,“刚刚那扇门背后明明有什么东西拼命想闯进来的,现在不见了。” “我们得封锁这里,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邓布利多收回魔杖,看着奥罗拉,“另外,我想我们最好聊一下好吗” 奥罗拉点点头,旋即想起来了什么,指着那些书架说:“那上面有赫尔加和萨拉查的很多手稿书,它们没有被火烧掉,全都在这里。” 斯内普微微惊讶地转头看着那些整齐摆放在木柜上的密集书籍,看到邓布利多捡起了之前被奥罗拉掉在地上的书翻了翻。他注意到邓布利多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活页纸看了很久,脸上的表情被蒙了一层晦暗的阴影,看不清情绪。 “怎么了先生”雷古勒斯微微拧起眉头,这个动作让他眼神里那种一直都有的忧郁气息更深刻了。 “噢,没事,我想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邓布利多还在看那张活页纸,一动不动,“一些我之前怎么也想不通的事。” 半晌后,奥罗拉甚至觉得连空气都开始变得晦涩僵冷的时候,邓布利多终于重新抬头,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雷古勒斯,你先带奥罗拉去校长室好吗我和西弗勒斯留下来把这里重新封锁掉,麻烦你了。” “好的。”雷古勒斯说着,朝奥罗拉转身,“我们走吧,这里交给他们好了。” 奥罗拉张了张嘴,看了看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然后跟在雷古勒斯身后离开了。 斯内普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老校长,略微扬了扬眉毛,等着对方开口。 “我真的一点都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太让我惊讶了。不过我得说,奥罗拉这次无意之间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说着,邓布利多将手里那张活页纸调转过来,让上面的画像正对着面前的斯内普。 只一眼,斯内普就明白了邓布利多的意思,同时感到的还有无与伦比的震惊。 那是一幅少女的画像,画面上的人正在抚摸着一头成年体型大小的秘鲁毒牙龙,脚边还躺着一头模样慵懒惬意的澳洲蛋白眼火龙。 少女有一头长而卷的淡金色长发,浓密光滑,垂到腰际,仿佛被金色阳光穿透染色的透明水浪。那种淡金色非常美丽而朦胧,你无法想象如此接近清晨初阳光线的色彩会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纯净到让人想用最昂贵的蓝宝石去交换。 少女穿着一件样式非常复古的浅棕色绣草叶花边的长裙,露出一对精致优美的锁骨,白皙的手时不时轻轻拍一下那头毒牙龙的头部,绽开一个温柔灿烂的笑容。 她一笑,好像整个画面的色彩都失真了,清澈浮动的湛蓝色氤氲在她眼里,梦幻的淡金色卷发垂在她的额前,直击心脏的冲击。 “噢,嗨。”少女坐在毒牙龙的头顶,看到斯内普以后,挥手冲他晃了晃当做打招呼。 奥罗拉的笑容浮现在他脑海里,几乎和这个少女完全重合在一起。 不,不是说这两个人长得相像,除了那头长发的唯美色彩的确如出一辙以外,两个人长得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那种一颦一笑的神态,还有那种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惊人的相似。 “没有百分之百的相似,但也有个百分之九十了。”邓布利多看着骑着毒牙龙飞上天空的金发少女,感慨似地说道,“不管是长相还是其他,你觉得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1章 维护 福克斯轻轻扇动翅膀,像一团红云一样飘落到奥罗拉面前的桌子上,清澈见底的眼睛好奇地注视着她,偶尔低头用金色的鸟喙啄啄女孩的手指。 奥罗拉摸了摸福克斯火焰般耀眼的羽毛,视线落在校长室外的灰蓝色天空上,一场寒霜冷雨正在头顶的云层里酝酿,吹过来的风里有禁林特有的浓郁森木气息和低温的水汽。 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走进来的时候,奥罗拉正在和雷古勒斯聊天,福克斯低头蹭着女孩的手指,样子非常放松惬意。老校长抬了抬眼镜,笑呵呵地看着奥罗拉:“看样子你们相处得很好,我早该想到的。” 福克斯轻快地叫了一声,飞回自己的金色栖木上。 “教授,那个房间” “那个房间已经被封锁起来了,不会有其他人能够进去。”邓布利多说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目光温和探究地看着面前的金发女孩,伸出手指了指头顶,“奥罗拉,看看它们。” 奥罗拉顺着邓布利多指的方向朝上看了看,四个学院的旗帜正安静地垂挂在天花板上。缠绕着它们的是一圈盛放繁华的四翅月见草,纤细柔韧的花枝舒展覆盖了大半个校长室的圆形屋顶。 她看了一会儿,很不解地低头重新看向邓布利多:“您要我看什么,先生” “它们,或者,它。”邓布利多指了指那面赫奇帕奇的学院旗帜,十指交叉着放在桌面上说,“事实上,它们是刚刚才聚齐的。之前,没有哪一位校长见过赫奇帕奇的旗帜挂在这里,直到今天。” 奥罗拉愣了愣,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因为,那个房间” 他微笑着点点头。 这时,坐在奥罗拉斜对的斯内普忽然开口了:“我希望你还能记得起来你到底在有求必应屋许了什么愿,才让你掉进那样一个隐藏在霍格沃茨里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的房间。” 奥罗拉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卷起发尾和黄黑色围巾的流苏搅弄在一起,然后又用手指把它们拉开抚顺:“我们当时讨论到那场,据说是烧毁了萨拉查斯莱特林和赫尔加赫奇帕奇的几乎全部手稿的大火。我就想起斯莱特林先生并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事,我偶尔会问一些关于学校的事,但是没有听他说起过什么大火。” “我当时在想我之前想过很多次的问题,为什么那本日记会选择我。我觉得,如果有求必应屋能够实现任何人的任何愿望,那也许,他也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然后,我就被卷到那个房间去了。”奥罗拉简述了一遍。 斯内普审视性地看着奥罗拉,眼光锐利精密如某种锋利的器械,能够剖开所有谎言直刺对方灵魂的真实。他不断将眼前的这个女孩和那张画像上的金发少女做比较,最后不得不承认邓布利多和自己的第一感觉是对的。 她们相像极了,尤其是神态。 邓布利多认为,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萨拉查的魂器没有对奥罗拉下手。因为按照传说,萨拉查和赫尔加的认识时间要比他们认识另外两个创始人的时间长很多。 听起来好像挺合理,但是斯内普接受起来却不是很顺畅,他总觉得还有其他的很多疑点,让他本能地去抗拒和怀疑这个结论。毕竟他想,这个推测中的某些感情色彩太过浓厚,跟斯莱特林院里一贯信奉的那位蛇祖不太贴合,一定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位日记本里的萨拉查不过也就十八岁,韶华正好的少年模样。 他只是习惯性地去怀疑。 这时,邓布利多忽然开口把话题引到一个在奥罗拉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方向:“下个月就是圣诞节了,虽然这么问还有点太早,不过你有打算回家吗” 奥罗拉搞不懂自己回不回家跟刚刚的话题有什么关系,但是还是回答到:“我应该不回家,我回去了家里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人。不过听说比尔的父亲韦斯莱先生和沃克斯约定好了,圣诞节的时候会去伦敦市中心玩。韦斯莱先生对麻瓜社会的很多东西都很感兴趣,去年的圣诞节他们一家很热情招待了我们,所以我想我会和他们一起去。” 老校长点点头,“可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你父母的亲戚来看望过你吗” “一个也没有,先生。”不然去霍格莫德的监护人签字栏,写的就不会是莱姆斯卢平了。 “你母亲那边也没有” “从未见过,也没听我妈妈说起过她有家人。”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温和地笑了:“你永远都是被霍格沃茨欢迎的,这里是你的家。” 奥罗拉抓了抓额前垂下来的几缕刘海,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您,教授。我很喜欢这里。” “去吧,今天可是周末啊,一直坐在这里也太无聊了,不是吗” “那我先走了,教授再见。” 离开校长办公室后,已经是午餐时间了。奥罗拉跟着人潮来到餐厅里,老远看到正在伸长脖子冲门口四处张望的唐克斯,然后笑着挥手跑过去坐在她身边。 “今天的头发颜色很漂亮啊,泡泡糖粉红。”奥罗拉说着,勾起对方的一缕卷发捏了捏。唐克斯灿烂一笑,将奥罗拉最喜欢吃的杜松子酒烩兔肉放到她面前:“回来就好了,呐,看看格兰芬多那个桌。” 奥罗拉切下一块肉条塞进嘴里,然后举起面前的南瓜汁朝沃克斯和查理他们几个晃了晃,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贝芙莉坐在斯莱特林的长餐桌前,看到奥罗拉回来了也就松了口气。 吃完饭后,几个伙伴在海格的小屋里碰了头。奥罗拉非常熟稔地抽出魔杖对着海格端上来的岩皮饼施了个魔咒,饼干立刻变得松软可口起来,味道从很传统的香草姜茶到热带浆果都有。 蓝莓酱飞到养殖场去捕猎,身后跟着一群蜂拥而上等着捡剩的魔法生物们,这已经成了它们之间很默契的一部分。 沃克斯喝了口杯子里的浓茶,说:“所以你现在也不知道那个房间是谁的对吗奇怪,为什么罗伊娜和戈德里克要在这件事情上编造一个谎言呢” “也许是他们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萨拉查和赫尔加的手稿可是不应该啊,这有什么不能被发现的”比尔皱着眉头,挥挥手赶走那些从头顶吊灯上落下来的细小灰尘。 贝芙莉的情绪相比起来要平静得多,问道:“那邓布利多教授怎么说”奥罗拉耸耸肩,回答:“他说那个房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已经被封锁起来了。毕竟,他们也不清楚那是谁的房间。” “这样啊。” 沃克斯叹了口气,用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拿着汤匙搅弄着杯子里的浓茶,无限遗憾地说:“那就可惜了,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你说是你许愿想知道当初那场大火的真相才被卷进去的,说不定那里面真的藏着这些谜团的” 贝芙莉察觉到他的意图,半垂着眼睑瞥着身旁的棕发男孩,声音清脆冰凉:“你还嫌你们格兰芬多扣的分不够多吗” 想起麦格教授前两天看到格兰芬多分数的表情,沃克斯立刻闭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比尔看着这两个人,摇摇头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些事都不是我们能管的了。”奥罗拉说完,站起来走到窗边,伸手接住捕猎完毕后开心地扑进自己怀里的蓝莓酱,仿佛抱住了一捧盛开的地中海蓝钟花。 她的视线落在海格木屋壁炉里的火焰上,忽然想起了有求必应屋壁炉里的那团火花。 如果说,那个屋子里真的有自己许愿的答案,那会是什么 邓布利多教授说校长室那面赫奇帕奇的旗帜是今天才出现的,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个房间有可能是赫尔加以前住的 还有那个藏在蛇雕石门后面,迫不及待想闯进来的怪物。 萨拉查的日记。 这些都不是巧合,是有原因的。 冷风兜头盖脸地刮进来,奥罗拉突然觉得这些事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一样缠绕着自己,一点头绪都没有。 斯内普再次收到邓布利多的信件,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以后。 “看看这个。”邓布利多说,把手里的书朝斯内普递了过去。 校长室一如既往的明亮,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茶香。 翻开手里那本布面的古老日记,一支被夹在书里熏香用的蓝花鼠尾草滑落进斯内普的手心。魔咒让那种浓郁深沉的蓝紫色依旧生机勃勃地绽放在花瓣上,丝毫没有受到光阴和黑暗的影响,他看到第一页写着:“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里有什么。 迷雾,森林,大雪,河流,还有一个突然出现的男孩” 往事和时光一起交织在脆弱棕黄的羊皮纸上,尘封上千年的故事依旧灵动温柔如洒满阳光的泰晤士河面。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以来,邓布利多将那个房间里的许多书都粗略翻了一遍,大概知道了那间被伪装得好像随时都会有人回来的房间,应该是属于赫尔加赫奇帕奇的。那里收录了她和萨拉查相当一部分的手稿,但仍旧不是全部。 至少著作方面是没有问题的,然而生平记录方面则依旧是一个断层。没有人确切地知道当初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罗伊娜和戈德里克要撒谎,为什么这些书被藏在这里,为什么那个房间一直以来都是被隐藏起来的。 斯内普手上这本由赫尔加早年亲笔写就的日记是唯一的线索,然而也是记录到他们和罗伊娜以及戈德里克的第一次见面就终结了。再往下,没有任何痕迹可以追查,仿佛霍格沃茨从来没有在赫尔加的世界里出现过,哪怕她是创始人之一。 她的温柔内敛与低调平和好像成了一层揭不开的面纱,没有人知道她的故事。 就连正式一点的画像都没有一张,除了那张被夹在萨拉查手稿里的残页彩画以外。 而那张彩画如今也没有了就在它重见天日的第二天,邓布利多想再把它从书里拿出来看看的时候,发现只有灰黄色的细沙从书页缝隙间流淌下来,化为乌有。 那张彩画上没有被施加任何的保护性魔法,已经被这千年的时光侵蚀得脆弱无比了,大量的新鲜空气和巨变的环境温度毁灭了它。 但那个少女的模样却非常清晰地印在了邓布利多的脑海里,金发蓝眼,温柔漂亮。 斯内普看了看开头和结尾,对这本日记的内容有了一个大致把握,然后将它放回桌面上,连带着那支鼠尾草也被放在封面上。他重新将双手交叉握在一起,问:“您觉得,这是他找上菲尔德的原因” 邓布利多拿起那支鼠尾草晃了晃,一种说不上来情绪的眼神从水晶眼镜的背后流淌出来,点点头:“你知道吗,我后来试探过好几次。我发现,那位斯莱特林先生知道的事也不是完整的,至少这个房间会是这样的现状不在他的意料之内。那说明,在这个魂器成型以后,还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但是”斯内普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惜没能如愿,因为他还真没想好怎么去说,毕竟现在许许多多的证据都证明邓布利多的猜想是正确的。 没有去询问斯内普的意见,邓布利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一千多年前的事,又经过这么刻意地掩盖,我们能找到的痕迹实在太少了,西弗勒斯。所以我在考虑,我想把那本日记送回到奥罗拉那孩子手上,也许这样会更好。” “送回”斯内普愣了一下,一阵灰色的猜想和利害关系的权衡像海啸一样从他脑海里呼啸而过,让他短暂地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所有的惊愕都被他从神态上抹去,转而用一种平静到冷硬的声音陈述到,“你打算让她去找出密室的所在。” 他的声音被窗外的低温和夜色封冻染黑,缓慢说出的每一个单词落在空气里都清晰无比,像在用什么钝器敲打着厚厚的冬夜冰层,一下一下直击你的心灵。 邓布利多的视线终于从那支象征着温柔和亲情顾家的鼠尾草上移开,落在斯内普面无表情的苍白脸孔上:“我们都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西弗勒斯。因为我们两个都不是他的信任对象,要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消息,几乎是不可能的。你也已经试过了不是吗” “是啊。”斯内普没动,他曾经和萨拉查谈过话,说真的,感受很不好,那种压抑程度和直面巅峰时期的黑魔王差不多,只是没那么强烈而直白。毕竟那只是一本日记。 毫无疑问,他从萨拉查那里得不到任何信息。 斯内普接着说到:“但是我觉得它奏效的成功率不大。” “为什么” “如您所见,菲尔德之所以能够和魂器交谈自如,只不过是因为她的目的和我们不一样。他知道菲尔德不会也没有那个能力会去破坏他的事,而且又”说着,斯内普指了指那本日记,“这么相像。所以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 邓布利多看着他,点头示意他继续。 “但是一旦开始涉及到我们关心的问题,那么整件事就不是之前那种无关痛痒的聊天了。您不会觉得一个快十四岁的孩子,会比你我更懂得如何不露痕迹地去套取信息吧就算是,抱歉,我也不觉得那个孩子是菲尔德,她从一开始的表现就让我觉得她根本不具有这样的智慧和潜力。”斯内普说着,皱了皱眉头,尖锐挑剔却又非常客观地说道,“我得承认她在魔法生物这个领域很有天赋,但是其他的实在没有任何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你不同意我把日记送回给她” “我不同意您把这样一个关系到整个学校的安危的任务,交给一个明显没有这个能力去胜任的人手上。”斯内普回答,“这太冒险了。何况我认为,您把他送回菲尔德手上的时候,他就已经会起疑心了。这样一来,想要靠菲尔德来知道真相就更难了。” “是的是的,西弗勒斯,你说得很对而且很客观。”邓布利多喝了口杯子里的茶,茶杯放回瓷盘茶托的声音清脆。他重新看着面前的魔药大师,脸上带着一种摸不清意味的微笑:“也许在你看来,奥罗拉的确不够优秀也不够聪明,你会有疑虑也很正常。”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邓布利多这句话后,斯内普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但是他没表现出来,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但是,我们需要的就是这个。只有当他感受不到威胁的时候,才有可能会吐露更多,也许是无意识的,也许是有意识的,只要能说出来。”邓布利多说,“而且我倒是觉得你对这孩子的态度有点儿太偏颇了,她没有你觉得的那么无知,至少在魔法部审判和蛇怪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你说呢” “请别告诉我您这么坚持的理由是因为那张画像,之前您的态度可不是这样。” “老实说,是的。” “可那毕竟是个魂器。” “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地去保护好奥罗拉那孩子。”邓布利多这话声音不大,但是非常有力度,让人不得不信服。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在自己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一定要在整个学校和奥罗拉之间选一个去冒险,那他只能选后者。但是他也会做到竭尽全力地保护好那个孩子。 这种做法非常灰色,甚至有点黑暗,可是也是最好的办法,能够保护绝大部分人的办法。用最少的风险去换取最大的安全,两害相权取其轻。 也许到最后他仍然不能彻底解开密室的真相,但是至少不能让它的存在一直威胁到学校的学生和老师。已经有了桃金娘做前车之鉴,不能再有更多了。 斯内普张了张嘴,不再说话。邓布利多知道他大概是默认了,于是半开玩笑地看着他说道:“说真的西弗勒斯,如果坐在我面前的人不是你,我都要以为刚刚那番话是在暗地里维护奥罗拉了。” 斯内普厌恶地皱起眉,连一贯的假笑都懒得施舍出来,看起来像是被邓布利多的话恶心到了。 老校长只是微笑。 临走时,斯内普忽然说:“那您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邓布利多扫了一眼面前的日记,他明白斯内普说的是奥罗拉和那个少女:“我想我会查清楚的。” 他起身告辞,很快消失在了校长室里。 邓布利多翻了翻那本日记,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朝书架上正在打瞌睡的分院帽问道:“你第一次见那孩子的时候,还记得吗你说她完全符合一个赫奇帕奇的特质是什么意思她们之间这么相像吗” 分院帽扬了扬自己的帽子尖,拖着有些喑哑的调子回答:“那孩子的性格特点的确和赫奇帕奇学院的所有特质都符合,这是原因。其实也有一些其他的孩子也一样,不过她还有那种一模一样的天赋,所以我当时很快做了决定。” “那么和赫尔加比起来呢她们相像吗” 分院帽沉默了好一阵,轻轻地回答:“老实说,我唯独没有关于赫尔加赫奇帕奇的具体记忆。她的习惯,模样,爱好,生平细节,都没有。” 作话看一下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2章 归还 预言家日报写,伦敦近段时间进入了连续一个星期没有一丝阳光的乌云围城天气,各区均发现疑似外来入侵型的魔法生物种类,魔法部正在调查是否与某些巫师的蓄意恶性行为有关。 奥罗拉看完了上面的报道和照片,深灰黑色的乌云罩子似地盖在伦敦上空,世界末日来临一样的阴沉可怕。那种黑色太过有质感和压迫力,让人根本无法抬头与之对视。乌云团团聚集翻滚,以伦敦为中心,像病毒一样疯狂扩散侵蚀到周围的地区,已经严重阻碍到麻瓜社会的航空交通。这样的恶劣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各种谣言都从这样的阴霾里滋长起来,很快就传遍了伦敦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魔法部将保密条令的执行度推到了最高级,还颁布了一些颇为强硬的临时措施。 翻开报纸的第二版面,阿兹卡班在三天前遭到了一次来自魔法生物的袭击,所幸并没有造成任何囚犯越狱。经过初步确认,对方的身份是一批尚未落网的食死徒。至于那批逃散了一部分的魔法生物的来源则依旧不明朗,但是傲罗指挥部的斯克林杰部长认为,这和两个月以前的南安普顿魔法生物走私案有关。 奥罗拉看到这里想起来了,那次在霍格莫德遇到的两个走私犯说起过这件事,那批魔法生物就是被食死徒袭击进而逃散和消失的。 难道那些魔法生物流浪到伦敦来了 她还没想完,霍琦夫人就穿着长袍走上赛场,尖锐悠长的哨音利刃一样地穿破风雪,挑开了圣诞节前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的帷幕。 邓布利多校长这次意外的迟到了,奥罗拉猜测他是因为那个房间的缘故。她最近在地下一层经常能碰到这位老校长,每次对方都会冲她微微一笑。但是老实说,奥罗拉总感觉他好像又没有真的把视线聚焦点落在自己身上,反而像是在透过自己看什么其他的人似的。 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观众席是挨在一起的,中间隔了个封闭式的瞭望台,只有两边的门可以通过。奥罗拉和唐克斯坐在一起趴在第一排看了一会儿比赛,很快就被那些纷乱密集的大雪弄得双眼刺痛,眼眶立刻红了一圈。 那些飞舞的雪花落在她视线里都成了一团团苍白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瞳孔和视网膜,火辣辣的痛。想起庞弗雷夫人的警告,她叹了口气,用围巾裹住头准备躲到瞭望塔的下面去。 那个声音就是这个时候闯进奥罗拉的听觉的。 很细微而且朦胧,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非常真实。它听起来就像是某种水生生物在深水层发出来的压抑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低沉空灵,像被缓慢拨动的低音区竖琴琴弦,洒开一连串的忧郁音符。 奥罗拉把蒙住眼睛的围巾拉下来一点,眯起眼睛朝周围看去。金色飞贼闪电一般地从她面前划过,快到根本来不及看清它的影子,斯莱特林的找球手旋即跟着调转方向俯冲过来,深绿色长袍的袍角翻卷着冰雪从她面前紧跟着飞过。奥罗拉后退一步,连忙将围巾重新蒙过眼睛,以减少低温结晶给眼睛带来的二次伤害。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过低的温度让平稳呼吸都成了一种困难。奥罗拉跳下座位台还没来得及走出去,那个空灵低沉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不同的是这次更加清晰了。 她凝神听了一会儿,确信不是自己的幻觉以后再次将围巾取下来,仰头看着声音大致的来源方向一片浅灰色的天空,雪花飘零如撕碎的纸屑。 天空中除了参加魁地奇比赛的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队伍以外,没有任何东西。 奥罗拉看了一会儿,最后回到了自己一开始坐的地方,拉了拉正在一脸紧张地关注着比赛进程的唐克斯:“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唐克斯依旧盯着天空中一黄一绿追着金色飞贼的身影,随口问到。 “声音。”奥罗拉想了想,又补充到,“我不太好说那是什么,你没听到吗很奇怪的声音。” “没有啊。”唐克斯回过神,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周围,“我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啊,是不是你听错了” 事实上,整个魁地奇赛场因为比赛即将进入尾声而喧闹无比,除了大家激烈的呐喊声以外,只有咆哮的寒风声还能被听见了。唐克斯听了一会儿,实在分辨不出来奥罗拉说的奇怪的声音是什么。 奥罗拉用手掌侧贴在眼睛上方遮住碎雪朝天空中看去,一道修长的鱼尾状深色阴影从浅灰色的云层上游弋而过,姿态优雅灵活,流畅无比。看起来就像有一头巨大的鲸鱼在厚重冰冷的云层里自如地穿行,漫天白雪和霜花都是被它翻搅起来的波浪水珠,铺天盖地。 天空是海洋,所有人都活跃在海底。 奥罗拉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鱼尾状的阴影后,才想起来旁边的唐克斯:“你看到那个了吗” 唐克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一片死气沉沉的阴霾灰蒙,这样的糟糕天气下,只有满地的白雪还保留着清晰明白的轮廓,其他的景物都被这样恶劣的光线条件给模糊化了。 “像是鱼。”奥罗拉喃喃地说。唐克斯惊讶地看着她:“你还好吗你的眼睛看起来挺糟糕的,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这里怎么会有鱼” 光影交错轮转,巨大的鱼尾再次出现在天空上,扬起又拍落的瞬间,苍茫大雪浩浩荡荡从天幕上垮塌下来,像是那些乌云的承受力终于被绷紧到了极限,开始一点一点地撕裂和决堤。 “又来了”奥罗拉指着鱼尾消失的方向喊到。 “雪下大了诶。”周围有人这样说道。 那个空灵到仿佛来自海底水生生物的低频声音,夹杂着风雪清晰地吹过奥罗拉耳边。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赫奇帕奇的追球手用一个漂亮利落的倒挂金钩,将鬼飞球击进了斯莱特林的铁环。天空在这一刻突然阴暗下来,本就孱弱稀薄的亮光被来自禁林后方的阴影逼得节节败退,最后消失于无形。 赛场上逐渐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看到一团墨一样漆黑的黑云正翻滚着在朝霍格沃茨气势汹汹地围拢过来,像一头冲出牢笼的阴暗巨兽,攀爬进入他们的视野,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姿态在靠近,碾碎所有的光点和亮色,削平山峰的轮廓,无声却迅疾地扩散过来。 天空被看不见的手撕开了一道口子,背后的无尽黑暗激烈如浪潮般地涌过来。这一切发生得那么真实又虚幻,好像在看一部暗色调的默片,看看世界是如何被裹进一团没有尽头的墨黑里的,无光之地,静默冷酷。 卡洛琳瞪大眼睛看着那团不断蔓延过来的漆黑云层,惊讶地说道:“那是什么洪水吗” “是乌云。”唐克斯皱着眉头看着头顶,“这天气变得也太快了吧。”“而且也更糟了。”塞西莉亚补充评价到。 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让赛场上的能见度一下子降到了一个低谷,此刻虽然是接近正午,但是看起来和夏日里的阴郁黄昏差不多。还好之前的比分就已经拉开很大了,这场魁地奇比赛最后以斯莱特林的胜利为结束。 哨声拉回了奥罗拉的注意力,斯普劳特院长过来通知级长带着各自学院的学生们回到城堡里去。 “要下暴雪了。”她这么说。 奥罗拉依旧盯着天空,试图再找到刚刚的鱼尾状阴影,可惜已经持续恶化的视力和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尖锐绵长痛苦,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举动。 大家都回到了城堡里,下一场又是属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对决占据了话题的中心,麦格教授连走在斯内普旁边都觉得倍感压力,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 没有人谈论起今天的天气变化,毕竟乌云和阴天在英国实在再寻常不过了,更没有人谈论起那道出现在天空不止一次的巨大修长鱼尾。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奥罗拉自己臆想出来的。 “你不能再跑到雪地里去了,奥罗拉,不然你的视力会严重受损的。”庞弗雷夫人替她治疗好后,再次严厉地警告她,“非到不得已的时候,你最好用能够遮挡光线的东西蒙住眼睛。如果在短时间内雪盲次数过多,你会有失明的危险。你数数看你从一年级一直到现在,每次下雪以后都来了我这里多少次了” 眼眶还有些发红的女孩揉了揉眼睛,笑嘻嘻地说:“知道了庞弗雷夫人,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走出校医院,站在走廊边缘朝已经不再下雪的天空看去。天地的颜色调转了过来,往日里高不可攀的纯净白色铺满地面,好像刚刚下的不是雪,而是天空碎裂崩落的表层色彩。 没有鱼尾状的阴影,事实上就算有可能也看不见,毕竟现在的苍穹什么都辨认不出来。 明天就是圣诞节假期,大家基本都集中在城堡礼堂参加晚会,或者在自己的寝室里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搭乘火车回家。 奥罗拉坐在一楼的走廊石凳上,借着到处漂浮着的蜡烛的光芒看了一会儿书,然后抽出羊皮纸给莱姆斯写信,说明了自己这个圣诞节的假期安排,顺便问他是否有空和他们一起去伦敦逛逛。 信还没结尾,那个熟悉的忧郁空灵的未知名声音忽然从头顶上方飘过来。奥罗拉停下笔朝上看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深灰色的鱼尾快速在黑云里游弋而过。 她抓起自己的书包跳下凳子,一路追着那条鱼尾往上。经过二楼走廊平台的时候,刚从校长室出来的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恰好看到了她。 麦格教授连忙开口叫住她:“菲尔德小姐,邓布利多教授菲尔德小姐”看着已经飞快消失在拐角的少女,她有点奇怪地说道:“她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然后她又扶了下额头,“天哪,我一会儿还得去找一趟菲利乌斯。西弗勒斯,菲尔德小姐的事拜托你了,我现在就得走。” 斯内普没有选择,只得跟上那个已经消失的急匆匆身影。乌云翻滚扭曲在天空上,像一锅被煮沸的黑灰色魔药似的,团团云块皱缩扩散相互吞并,渐渐多了几个明显的漩涡中心出来,引得一些同样在走廊上聊天的学生纷纷指着天空惊叹。 他停在走廊边皱起眉头看了看天空中的诡异景象,然后拐上铺满晕黄灯光的楼梯。 奥罗拉完全没听到有人在叫她,沿着有窗户的走廊朝霍格沃茨西北边的一个废弃空塔楼跑了过去。那条鱼尾一直在指引着她似的,每次都会在奥罗拉即将把它跟丢的时候又突然出现。 隐藏在云层里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魔法生物,奥罗拉如此确定。也许,连刚刚这样突然的天气变化也和它有关系。 她跑上天文台,迎面而来的是那种夹杂着细碎霜雪颗粒的寒风。素白雪地无边无际,重压在禁林之上,覆盖了那种凝练深沉的森林绿,黯淡的灰光削弱了那种刺眼的苍白,封锁了这里的一切。 站在这种高度的时候,黑灰色的云层好像变得触手可及一样轻飘飘地悬浮在头顶。奥罗拉站在塔楼边缘,一手扶着墙壁,试探性地仰头伸出墙外去看天上的云层。 奇特悠长的叫声从头顶传来,奥罗拉踩在没有任何栏护措施的塔楼边缘,还没看清那条鱼尾的全貌,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住肩膀一把拖了回来。 斯内普很快松开她,微微拧着眉毛朝下打量着奥罗拉,双手有些随意地插在外套的宽大口袋里:“在你因为想要近距离欣赏这糟糕透顶的天气而摔死以前,我想我得告诉你,邓布利多教授有事找你。” “天上有鱼。”奥罗拉指着那团慢慢起着漩涡的乌云,“真的,在魁地奇比赛的时候,那时候天气还没这么糟,它们来了才这样的。” 斯内普听完,仰头看了看除了死气沉沉的暗光以外,荒芜贫瘠如一片不毛之地的天空,并没有看到她说的什么鱼。他收回视线,看着奥罗拉,没有对她说的话做出任何评价:“你该去校长室了,菲尔德。” 奥罗拉看着鱼尾再次消失在云层里不见,然后点点头:“谢谢您来通知我,教授。” 她想邓布利多找她无非就是两个原因,要么是关于那个房间当时被发现的更多细节,要么就是关于萨拉查的事。不过等她真的坐到校长室里,坐到邓布利多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奥罗拉看着面前的萨拉查日记,和一张写有邓布利多手迹的“rry christas”羊皮纸,惊讶地抬头,眼神相当困惑。邓布利多递给她一支笔,两个人的交流完全在纸上进行。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邓布利多发现的魂器弱点之一。它能听到和感觉到周围的人和魔法波动,但是无法感觉到一些毫无威胁性的,和魔法无关的行为。 奥罗拉同样写了圣诞快乐,然后询问了为什么要把这本日记拿出来的原因。邓布利多回到,因为他和这位斯莱特林先生实在没有什么好聊的了,放在这里也没有用。 她看了一眼那本熟悉的墨绿色老旧软皮面日记,不太明白这和把它又交回到自己手上有什么关系。按照之前他们刚发现这本日记的反应来看,应该不可能再给自己了才对。 邓布利多写,“我相信把它交还给你比放在我这里更好,至于原因,等我彻底搞清楚我的猜想是否正确以后,会给你一个答复的。不过我希望,如果你感觉日记已经给你带来了威胁,或者让你做一些接近桃金娘盥洗室以及其他你没去过的地方的话,务必立刻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奥罗拉看了一会儿,大概猜到邓布利多估计是跟萨拉查谈崩了,双方都不肯做出哪怕一丝的让步,但是又在短时间内拿对方没有办法,所以不得不换一个方法打破僵局。 可她真的不觉得她能有这个本事,她和萨拉查能够看起来毫无障碍的东拉西扯地聊天,只不过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去问过那些关于密室和其他敏感的问题而已。就像一旦触及到关于赫尔加的问题,萨拉查照样翻脸不认人,那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邓布利多真的找错人了。 她把这些都写在了纸上,然后将羊皮纸和日记本一起推到了邓布利多面前。斯内普坐在一旁,看到奥罗拉的举动,脸上的神色难以察觉地缓和了一些,就是看起来依旧面无表情。 原本奥罗拉以为邓布利多会对自己的回答感到失望,可当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位老校长的时候,发现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失落,反而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他转头看了一下一直坐在一旁,根本没有打算加入他们的传纸条游戏的斯内普。 奥罗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看斯内普,但是她克制了那种想要跟着邓布利多一起转头的冲动,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 邓布利多快速写下最后的话,羽毛笔尖蘸着墨水滑过纸页的声音流畅无比。 奥罗拉接过那张纸,看到上面写着,“不,我并不需要你去朝他套话找出进入密室的方法。我只需要你保管好它,不要被其他人得到。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你即使接近这本日记也会平安无事的原因,只是在上次被你发现的赫尔加房间里找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很显然你是一个很好的保管人员。我们也许永远也解不开密室的谜底,但是至少不能让它对学校的威胁增加。” “我能问一下您发现了什么吗”她回。 邓布利多回答,“现在还不行,我得彻底确认过了以后才能告诉你。” 奥罗拉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拿起了那本日记,朝邓布利多点点头。斯内普颦了颦眉,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开。 “对了。”奥罗拉将已经写满的羊皮纸翻过来,重新写下一句新的话,“乌云里有鱼,校长先生,真的。” 邓布利多看完,转身朝外面的天空看了看,“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然后,他又朝一旁的斯内普开口,“麻烦你送一下她吧,西弗勒斯。” 奥罗拉起身告辞了,跟在斯内普身后一路缄默到近乎死寂地来到地下一层,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宿舍分道口的地方。 “希望这场大雪没有让你的视力模糊到看不清前面的路,分不清哪里才是该试探的地方,菲尔德。”他瞟了瞟被奥罗拉抱在怀里的日记,忽然开口说到。 “谢谢您的提醒,我记住了。”说完,奥罗拉转身离开了。 回到宿舍,她将日记本放在桌面上,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翻开。 淡黄色羊皮纸上的纸片蛇立刻从团成一团的慵懒姿态变为一种警觉的样子,紫色的信子威胁性地冲她晃了晃。 她提起羽毛笔在纸页上落笔,“圣诞快乐,斯莱特林先生。” 萨拉查扬着下巴看了那句话好一会儿,金黄色的竖瞳由一开始的冰冷注视变成了一种再熟悉不过的嫌弃半敛。他晃了晃尾巴,字母们立刻排着队跳到他嘴里被他嘎吱嘎吱咬碎:“他居然找你来套我的话,我看他是真的老糊涂了。” 这是开口跪的节奏所以说,邓布利多真的找错人了。 奥罗拉叹了口气,既然对方知道了,那她再编得天花乱坠也不可能骗过他了,索性回答道:“是啊,我当时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拒绝了。” “什么意思” “后来我想这样也不错,您回来了,我的魔药学就有救了不是” “那你的任务怎么办”萨拉查翘起尾巴尖垫在下巴下面,不冷不热地问道。 “校长没指望我能问出来他都问不出来的东西,他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只是觉得反正你们两个已经两看相厌了,就把这本日记又给我了。”写到这里,奥罗拉迟疑了一阵,最终心一横,非常直接地问,“他们说的关于您的密室传说是真的吗,先生它真的存在” 萨拉查瞥了她一眼:“你都知道了干嘛还来问我” “可那些毕竟只是些传说,又不是全部是真的,听过算过,当然不能全信。”奥罗拉回答。 萨拉查没说话了,而是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少女。奥罗拉记得这种眼神,她在电视上一些科教频道里看到过,那套叫走进智障儿童的世界的节目里,那些医师看病人的眼神就是这种。 她可以用笔去戳这条纸片蛇吗 “它是存在,这对你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没什么好隐瞒的。至于建造它的真实原因我不会说,你也别想从我这里问出来。而你们那位校长担心的,我只能说,你最好劝他别白费力气了,他就算知道了入口在哪里,也永远不可能进去更别说摧毁密室。”萨拉查刷拉拉地写下一大段优美漂亮的字体,“不过它也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打开,至少我目前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足够了。 奥罗拉放下心,开始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其他事都兴致勃勃地写下来,重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新伙伴,蜷翼魔蓝莓酱。 蓝莓酱从奥罗拉袖子里爬出来,好奇地想用带刺的翅膀摸摸那条会动的纸片蛇,可惜马上被蛇祖微笑着吓成了标本贴在墙上,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掉下来蜷成一枚绿色的茧。 两个多月不见,对方那种阴森凶残的作风一点都没变。 这才是他。 一切又回归正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3章 乌云 一阵清脆婉转的凤凰啼鸣从黑灰色的云层里传来,嘹亮的叫声撕破空气里的一片静寂,穿透层层冰风雪花。邓布利多站在校长室的阳台上,看着那团火红不断扩大,像团坠落的天火一样燃烧过来,最后轻盈无比地停在他的手臂上。 “辛苦了。”邓布利多摸了摸它的羽毛,抬头眯起眼睛看着这团已经覆盖在了霍格沃茨穹顶整整两天的黑云。他想起奥罗拉之前说过的话,云层里有鱼。 福克斯带回来的消息也差不多,云层里有一个不知名的魔法生物,制造了这场遮天蔽日的乌云。 魔法部的信件还躺在桌上,是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人寄过来的,内容是提醒霍格沃茨注意最近的天气变化。有几头在上次阿兹卡班事件里逃脱的吞云鲸,已经沿着海上的西风带气流来到了伦敦及其周边地区。 有轻微而快速的脚步声在靠近,邓布利多没有回头,只是冲对方晃了晃手里的老魔杖当问候,看着这头顶团聚厚重的乌云感慨:“看起来,上次南安普顿的魔法生物走私事件影响很恶劣。” 斯内普走到他旁边,入目之处没有一丝光亮,深青灰色的山体轮廓和这片黑云一样冷酷,英国冬天的孱弱阳光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被挤走得很彻底。 “是这样。”他回答,“也许再过一段时间,这样的情况还会继续朝英国的其他地方蔓延。” “那就很糟糕了。”邓布利多说着,将魔杖举到头顶,在空气里划过一道奇怪的弧线。霍格沃茨上空渐渐浮现出一层明亮的彩色光晕,很像那种清散浮动的温柔阳光折射出的美丽色彩,盾牌似的将低垂到让人不安的云层和城堡坚决隔开。 做完这一切后,他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手腕和手指:“聊胜于无吧,但是终究不是解决的办法。” 斯内普知道邓布利多的意思,虽然现在那些魔法生物还没办法威胁到学校,但是在不清楚它们的数量和种类的情况下,这样的保护措施也抵抗不了多久。 “我看到魔法部的人给您寄信了”斯内普问。 “是啊,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人,他们和傲罗们现在在伦敦秘密活动,既要处理巫师界的曝光威胁,也要想办法将走私逃脱的魔法生物抓回来。” 斯内普略微扬了扬眉毛,半真半假的惋惜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嘲讽着什么:“看起来他们进展得不太顺利。” “是啊。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这么轻易地感觉到和驯服它们的不是吗”说到这里,邓布利多忽然问到,“我记得,奥罗拉那孩子是不是也在伦敦过圣诞节” 斯内普听到这个问题后皱了皱眉头,对方问得太自然了,就好像他该知道似的,这种态度让斯内普觉得有些不悦和抵触。他在这位校长眼里,看起来是那种大脑空泛到不得不随意找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塞满,或者已经空闲到去记住这种无关痛痒的人和事的悠闲人士吗 抿了抿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斯内普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地回答:“这我可不清楚,如果按照那天她在校长室跟您说的来看的话,也许吧。” 昏暗阴天下,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雕刻出来的一样不近人情,找不到任何柔软和清晰明白的情绪色彩,只有一片漠然,空旷阴霾如头顶的天空。 “最近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邓布利多说,“赫尔加房间里的书除了她自己的以外,剩下的都是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但是只有一半,包括那本记载魂器的书。剩下的一半,恐怕还在密室里。” “您是说摧毁魂器的办法” “是。”沉默了一会儿后,这位老校长有些意味不明地叹息到,“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的确如此。” 而且还都是围绕着一个人发生的。斯内普忽然想起奥罗拉坐在一片灿烂光明里的样子。 从圣奥拉夫教堂出来以后,兜头而来的冷风吹得奥罗拉缩了缩。她把垂到腰间的黄黑色围巾再绕高一圈,只露出眼睛,缭绕的白气从她的围巾缝隙间升腾出来。 这里是伦敦市区,天气和预言家日报报道的那样甚至更加糟糕。头顶的天空黑得就像被烧糊的锅底,渗透不出哪怕一丝的鲜活明亮色彩,看起来就像有一场大暴雪随时准备砸下来。 这里的乌云里也有鱼,而且看起来好像更大。 奥罗拉前一天晚上在韦斯莱家吃晚饭的时候就将这件事告诉了亚瑟,他抓了抓头发,说最近魔法部也在因为这些事忙得不可开交,整个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人都出来了。 “学校也被这些乌云包围了,真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弗雷德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将手里的黑椒鸡腿啃得只剩一根细瘦的骨头。“会没事的,亲爱的,会好起来的。”莫丽将更多的奶油蘑菇和土豆冷鸡肉舀进奥罗拉的盘子里,再淋上一层薄薄的柠檬汁。她对于孩子们总是习惯性地倾注过多的保护。 罗恩从面前的盘子里抬起头,把最后的面条吸溜进嘴里,嘴边还沾着一圈番茄汁,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亚瑟:“可是预言家日报最近总是在报道,这次事件让巫师界暴露的危险提升到了空前的高度。是这样吗,爸爸。” “那种报纸上的东西能有几分可信的,不过这次事件拖了这么久,又是这么复杂,估计确实挺严重,但是应该到不了全体曝光的地步。”比尔说着,用纸巾替罗恩擦了擦嘴。 “爸爸”最年幼的金妮怯生生地开了口,和罗恩一样看着自己的父亲。奥罗拉放下了叉子,和沃克斯一起看着亚瑟。 “确实挺严重。”亚瑟说着,喝光了杯子里的蛋奶酒,“因为根据安东尼华尔森的供词,被食死徒劫走的那批魔法生物全部都不属于英国本土。对于这里的生态环境和已有的魔法生物圈来说,是一种入侵型物种。而且它们数量和种类都很多,有一些还非常危险,甚至还有的我们根本没见过。” “我听说他们还为此去拜访了斯卡曼德家族的人。”乔治忽然插嘴到,“纽特斯卡曼德晚年的时候和家人一起回到英国多塞特郡生活,一直和外界的联系很少。” “那结果呢”奥罗拉问。 “当然是没找到他本人,只见到了他的儿子。据说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印度和包括俄罗斯西伯利亚在内的远东地区,查看那些魔法生物们的生长情况。”弗雷德耸耸肩,熟练地丢了几粒兰花豆进嘴里,咬得咯吱咯吱的响,“可惜啊,只找到他儿子似乎帮助不大。” “那魔法部就没有其他人有办法了吗”沃克斯问。“有肯定是有的,只是非常困难。想要接近它们实在太不容易了,你们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来圣芒戈忙了多少倍,太多人受伤。”亚瑟叹了口气。 “所以最近那些主张猎杀魔法生物的极端主义巫师们可有得话题讨论了。”珀西补充。 “可那又不是那些魔法生物的错,非法走私它们的巫师才该负起责任,不是吗”奥罗拉皱起眉头,表情不太好。查理同意她的观点:“当然,如果没办法解决走私的问题,杀再多的魔法生物也没用。” “诶,奥罗拉。”弗雷德突然朝她凑近,“你有没有办法搞定那些生物,比如,头顶的那些。” 奥罗拉愣了愣:“不知道,我觉得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弗雷德,这是魔法部该考虑的问题。”莫丽朝他扬了扬下巴。男孩做了个鬼脸,很快将盘子里的火鸡肉消灭了个干净。 昨天晚上躺在韦斯莱家的时候,除了阁楼里的食尸鬼偶尔闹腾一下,充斥着奥罗拉梦境的全是那个在霍格沃茨就一直缠着她的空灵低沉声音。它们听起来很悲伤,那种直击灵魂的难过和荒凉是如此有感染力,让人没有办法去忽视。 穿行畅游在云层里的鱼,梦境里一片贫瘠无暇的洁白,它们围绕着你不断低语。 一辆黑色的汽车飞快从面前开过,奥罗拉被溅起来的积雪冻得回了神,想起来自己还站在伦敦的大街上。 各个店铺里因为圣诞节到来而挂起来的麋鹿彩灯和其他装饰品,成了这样压抑天气的唯一缓解。奥罗拉看到周围的行人们都穿着有着很温暖颜色的衣服,红色,焦糖色,明黄,橘红等等。 他们走在街上,穿行成彩色的影子,城市和乌云成了黯淡的背景,像那些黑白底的撞色动态照片。 查理韦斯莱从教堂里飞快跑出来,站到奥罗拉身边:“在看什么呢”“路上的人啊。”奥罗拉冲他微微弯了弯眼睛笑着,“你怎么也出来了” “大家都出来了,就在后面。”查理说完,亚瑟和莫丽就急匆匆地从教堂里走了出来,看起来正在很激烈地谈论着什么。亚瑟的手里拿着一封信,奥罗拉看到信封的背面印着魔法部的印记。 查理和比尔交换了一个眼神,拉了拉奥罗拉的衣袖:“呃,我觉得有点不妙。” 最终,亚瑟停止了和莫丽的交谈,有些愧疚地朝沃克斯和奥罗拉说道:“孩子们,出了点事,你们得跟莫丽一起回家去了,我晚点会回来。”“发生什么事了,亚瑟”沃克斯看着对方的脸色,直觉是很不好的事。 “这场乌云持续时间太久了,给麻瓜们造成的影响太大,他们准备用人工驱云的办法解决。但是这样一来,一定会刺激到云层里的魔法生物,进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亚瑟飞快地解释,“目前部长正在和麻瓜首相沟通争取时间,所有魔法部的人员都要赶去参加紧急会议,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在麻瓜们动手之前把乌云里的生物收服回来。” “魔法部长和英国首相是有联系的吗”沃克斯惊讶地重复,然后又问道,“那要是首相不同意呢” “那我们就得采取一些比较极端的办法了,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干预这件事,那样的结果实在太糟糕了。”亚瑟脸色很不好地回答。然后他转头看向莫丽,“亲爱的,带他们回去吧。” “走吧,孩子们,快。”莫丽抱起金妮,比尔牵住罗恩的手。 “先生,我”奥罗拉的手在口袋里抓紧又放松了好几次,最终还是说道,“请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奥罗拉” “我想我也许能帮上一点忙,之前在霍格莫德的时候,我试过收服一些魔法生物,并不困难。虽然没试过”奥罗拉看了看头顶的天空,继续说道,“这么奇特的。但是请让我跟您一起走吧。” 亚瑟摸了摸她的长发,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容:“奥罗拉,谢谢你愿意帮忙,但是这太危险了,我不能这么做,你得和莫丽一起回家里去。”“我保证我不会乱来的,我会听你们的话。”奥罗拉坚定地看着他,“而且现在已经到了这么紧急的时刻,多一个人参与也不是坏事。” “奥罗拉” “请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奥罗拉,这太危险了。”沃克斯搭上她的肩膀。“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想去。”奥罗拉坚持到,“其实驯服那些魔法生物并没有那么困难,只是需要有一个能够轻易接近它们的人,我可以试试。时间不多了,多一个办法尝试总是好的,我还算有一点把握,真的。” 如果能相对较快地解决这件事,那么不管是魔法生物还是巫师或者麻瓜们都会很安全的。 亚瑟还想说什么,然而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在奥罗拉的再三恳请下只得同意:“好吧。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全程跟在我身边,不能单独去任何地方,知道吗奥罗拉”紧接着他扶了扶额头,“我想我得立刻让斯克林杰通知邓布利多教授和你的监护人,梅林啊,你还是个孩子,这太可怕了。” “那我们快走吧。”说完,奥罗拉朝莫丽他们挥了挥手,“没事的,我们晚上见。” “那个,爸爸,我们能和你们一起去吗”查理说着,拉了拉沃克斯和比尔的衣袖,“我们也想去。”乔治和弗雷德看起来也很想加入的样子,可惜被亚瑟严厉地拒绝了。莫丽看起来很不同意让奥罗拉跟着一起去,但是奥罗拉最终说服了她,和亚瑟一起消失在了伦敦的昏暗街道上。 “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吗,妈妈”金妮搂紧莫丽的脖颈,担心地看着他们不见的方向。莫丽亲吻了她的脸颊,“不会的,宝贝,不会的。” “那我们能做什么”查理求助式地望着比尔。沃克斯摇头,“我得通知莱姆斯,他是奥罗拉的监护人,他得在场。” “还有邓布利多教授,说不定他会有办法,我们走吧。”比尔同意。 很快地,他们也消失在了伦敦的大街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4章 云鲸 他将手边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端正姿态坐在高度舒适的皮质椅子上,西装笔挺,一支镶金边的定制黑色钢笔被斜放着压在雪白打印稿的一角。他的面前是巨大的落地窗,深咖啡色的厚实窗帘垂挂在两角,窗外是无光喑哑的伦敦,浓重的阴霾爬满视线的每一个角落,黑色乌云堆积在头顶,好像每看一眼都压迫得更近。 这个精致庄重的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在细微地回响。他想集中注意力在手里的稿件上,墙壁上的女人画像突然开口说话了:“致麻瓜首相,要求紧急会面。请立即答复,忠诚的,米利森巴格诺。” “噢。”首相的脊背僵硬了一下,然后转动椅子正对着那个样式简练的大理石壁炉,双手交叉在一起,指间转动着那支钢笔,好像它是一支袖珍手枪似的,“没问题,巴格诺女士。” 鲜绿色的火焰腾空燃烧而起,卷起的气流吹飞了首相桌上的演讲稿,飘零得像那些即将被塞入碎纸机的废纸一样。魔法部长米利森巴格诺从壁炉里走了出来,装饰着银质搭扣的鹿皮高跟鞋踩上首相办公室地面上的华丽地毯,发出闷闷的轻响。 “抱歉这么紧急需要您的答复,首相先生。不过我想这件事实在有很必要。”米利森不打算坐下,也没有时间客套,很直白地朝首相说到,“我听闻您和您的政府决定用人工驱云的方式来改变伦敦现在的天气,是吗” 首相转动了一圈手里的钢笔,回答:“是的。我希望您已经了解到这样的天气给伦敦带来了多少的灾难和损失,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米利森皱起眉头,表情非常严肃:“可是如果您这么做了,将会有更大的损失和灾难出现,首相先生。您应该知道这样的天气是被什么引起来的,我假设您没有忘记我们两天前的谈话这样做是不合时宜的。” “我没有忘记,巴格诺女士。”首相放下手里的笔,调整了一个姿态,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可是我同时也是这个国家的首相。我不能看着我的民众和国家被这样的天气困扰到现在,却什么都不做。” 想起前两天报纸上刊登的各种不利言论,首相的脸色难看得和外面的天气一样,“或者您能给我一个答复吗如果我是说,它,这样的天气是被一个魔法生物引起的,你们魔法部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抓住它” 米利森吊了吊嘴角,她可从来没说过这里的魔法生物只有一个,但是她也没打算去纠正对方的错误,而是回答道:“相信我,首相先生。如果没有魔法部的介入,你不仅仅会看到你的民众被困扰在乌云之下,你还会看到他们行为失常和到处漂浮在天上,甚至更糟。” “但是这样的乌云和暴雪天气已经够严重了。”首相很头疼地叹了口气,“会议的各方都赞同人工驱云,我们制定出了详细的计划” “这是绝对不可取的”米利森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她的脸孔因为激动而微微开始泛红,“一旦你们动手刺激到了它们,你们根本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它们”首相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让人不安的复数级词汇,手指下意识地想去口袋里摸出香烟盒之类的缓解东西,最后只是在西装的布料上滑蹭了一下,又收回来。他看着米利森:“这么说还不止一个你之前告诉我你们已经收服了大部分的魔法呃,生物。” “这是事实。”米利森严肃地回答,“但是云层里的它们不止一只也是事实。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你们不能就这样突然干预进来,太危险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巴格诺女士。你不让我公布任何和你们有关的东西,却要我在整个英国人民面前每天换着理由地去拖延时间,让我们的政府在他们眼里变成一个什么都不做的摆设,这太强人所难了,您不觉得吗”首相犀利地回击到。 米利森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到:“这是个问题。所以我现在来是和您商量的,请您务必让这次人工驱云的行动往后延迟,我们成立了紧急会议,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解决办法的。” “那就请给我一个明确的时间,我需要这个,我的民众也需要它。否则,既然你们的办法行不通,那就只有试试我们的办法了。”首相站起身,他看到那些乌云似乎翻滚得更厉害了。见米利森似乎还想说什么,首相抢先开了口:“一天,我们所有的人员都已经到齐了。只有一天的时间,明天的清晨到来之前如果没有办法化解这场乌云,我们会用我们的办法。” 他曾经觉得可以靠着魔法部解决这场灾难,但是现在看起来短时间内是已经不行了。乌云让伦敦的航空交通全部陷入了瘫痪,许多生产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经济指数几乎是每天都在下滑。前两天的暴雪几乎让半个伦敦都停了电,陷入一片令人恐慌的瘫痪中,甚至还出现了许多宣扬世界末日和大不列颠沉没的邪教组织,连带着近期的犯罪率也攀爬了上来。 如果他们自己再不做点什么,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那就让我们一起期待明天的太阳迟些到来吧,这样对我们都好。”米利森说完,跨进壁炉里不见了。 奥罗拉第一次了解到魔法部这个概念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三番五次地来到这里。然而事实证明,生活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让你意想不到的事。 一切都和亚瑟说的一样,魔法部进入了一种非常紧急的状态,来往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步履沉重。除了必要的对话以外,他们甚至连招呼都没时间打一个。 傲罗和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剩下人集中在魔法部第三层的一间会议室里,亚瑟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正坐满了人,一看到门开了,都齐刷刷地朝门口看了过来。 座位中间的人是魔法部长米利森,旁边则是斯克林杰,他的目光在奥罗拉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给亚瑟指了指他的位置。 “奥罗拉,这里。”莱姆斯从角落里站起来冲女孩挥挥手。奥罗拉跑过去拉住他的手,“你怎么来得这么快亚瑟刚刚还说要去通知你。” 莱姆斯微微一笑:“事实上,是邓布利多教授通知我的。他好像知道你会来这里。” “这样吗那邓布利多教授也在这里吗” “是的,还有凯特尔教授和斯内普教授也在。” “啊”奥罗拉愣了下,凯特尔教授她还能理解,毕竟除了纽特本人,整个霍格沃茨只有他对魔法生物最了解。可是斯内普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莱姆斯没有给她过多地解释,因为很快他说的那几个人就都走进来了。奥罗拉和斯内普的视线隔着整个会议室接触了一瞬间,然后他率先把头别开了,好像根本没看到对方一样。 “感谢你们来帮忙,我得说这实在是很及时。”米利森挥了挥魔杖,三把椅子无声地朝他们滑开,“我和麻瓜首相交涉过了。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最好最方便的结果是我们能在明天日出前抓住那些魔法生物,否则我们就得先让傲罗们去摆平那些麻瓜,阻止他们人工驱云。不过这样一来,也许会让麻瓜们的执政党发生改变,他们迫切需要一个能够替他们改变现状的政府能够出面。” 邓布利多坐下后,听完了米利森的话,然后略微点点头:“我了解。凯特尔教授刚刚已经观察过那些寄居在云层里的魔法生物了,他有些话想说。”凯特尔的坐姿没有这位老校长那么正式随和,而是透露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紧张。 他知道他今天是作为魔法生物顾问来的,因此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没穿平时上课时穿的那种破破烂烂的像麻袋一样的东西。也许是这样,让他显得有些拘谨,连说话都有些不太流畅。 “这种生物叫吞云鲸,它们以家庭为单位生活。受到刺激以后能够大范围制造遮天蔽日的乌云,暴雪暴雨以及其他极端的天气。它们是一种和雷鸟一样能够影响天气的魔法生物,体型非常庞大,而且拥有能够融入云层的能力,抗魔咒能力非常强,不过惧怕火焰和雷电。通常来说,我们认为只有雷鸟能够捕捉和伤害到它们。” “难道要我们现在去美国的亚利桑那州弄一只雷鸟过来吗”蕾切尔皱了皱眉头。 “嗯事实上,雷鸟也不是说说就能找到的,它们太稀有了。”凯特尔善意地提醒道,“我们现在只能尽快地取得吞云鲸的信任,让它们离开英国回到它们自己的居住地。” “它们的居住地在哪儿” “通常来说是海上,或者赤道的热带雨林上空,要么就是极地上空的冰冻云层里。它们的分布很广,不同地区之间的种类特性略有差别。” 苏珊娜叹了口气,双手握得更紧,眼睛盯着凯特尔:“那我们怎么才能取得它们的信任已经有好几个傲罗尝试过接近它们,但是都没有用,甚至还受了伤,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个得有一个”凯特尔边说着,右手无意识地转动了几圈,好像在模拟那种从脑海里挑选词汇的动作。奥罗拉却突然开口说道:“或许,我可以去试试。”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奥罗拉抿了抿嘴唇,听见米利森朝斯克林杰问道:“她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女孩” “是的。”斯克林杰看着她,奥罗拉淡金色的发丝从有些微微泛红的白皙耳尖上方跳脱出来几缕,色泽温柔美丽。她坐在那里,说话声音不大但是非常清晰,带着她这个年纪少有的沉静。 你能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到她的心底,纯粹而干净。 “一个孩子她年纪也太小了,十四岁还是十五岁” “太冒险了。” “我倒觉得可以一试,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 邓布利多和凯特尔对视了一眼,然后他看着奥罗拉很温和地说到:“奥罗拉,你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是这次的魔法生物不止一只,而且是你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你知道你要面对什么吗” “我知道,先生。”奥罗拉看着他,倒映着明亮光斑的暖棕色眼睛微微弯了弯,像一个可爱的清浅微笑,“但是我想我应该能帮上忙,就请让我试一试吧。” “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和你在课堂上的练习完全不一样,菲尔德小姐。”米利森严肃地看着她,“你可能会受伤,会有很多突发情况是我们都没有办法预料到的,而且你还太小,这实在太危险了。” “我想再怎么样也不会比首相他们用人工驱云的办法更危险吧,部长女士。”奥罗拉提了提肩膀,故作轻松地调侃到。 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沉默。 “据我了解,菲尔德小姐和斯卡曼德先生一样,是个天生驯兽师,能够轻易接近任何魔法生物。”斯克林杰开口说到。奥罗拉再次陷入整个房间的集体注目礼中,这种被许多人盯着看的可怕感觉让她有点畏缩。 半晌后,米利森无奈地笑了笑,说:“那好吧,我们会让几个傲罗陪你一起去的。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们会尽全力保护好你。” “你确定要去吗”莱姆斯担心地偏头看着奥罗拉。她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也请让我一起护送这个孩子。”说完,邓布利多转头朝一旁缄默到过分的男人问道,“西弗勒斯,那个用来暂时麻痹吞云鲸的特制魔药还有多久能好” 斯内普不带温度地回答:“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那我们开始吧。” 这是一种自己大概一辈子也熬制不出来的魔药。 奥罗拉坐在外面,脚下是霜冻的土地。透过窗户,她看到斯内普在魔法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将许多自己根本没见过的魔药材料处理好丢进坩埚的熟练动作,油然而生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这里是伦敦郊区外一片没有人烟的广袤空地,被魔法部施了保护性咒语以后,可以作为一个临时据点而不被麻瓜们发现。奥罗拉坐在帐篷的窗边,看到森林的缺口处,一望无际的平坦开阔。暗沉的乌云和雪白的地平线泾渭分明地紧贴在一起,在视觉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天空和大地在某个临界点连接在一起了,伸手就能触碰到。 长风猎猎,冰雪遍地。傲罗和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人刚刚从空中回来落地,汇报目前吞云鲸们的行为还算稳定。不过云层温度更低了,它们很可能马上就会在伦敦再降下一场大雪。 上一场暴雪冰棱让伦敦麻瓜社会大部分地区都倒了大霉,毕竟没有一个生产公司会在设计电线承受力的时候考虑魔法生物入侵这种事。如果再来一场这样的暴雪,可能会让整个伦敦的电力再次瘫痪。 斯克林杰派出了自己最训练有素的手下去监视麻瓜政党的一举一动,一旦他们准备开始人工驱云就要做好准备不着痕迹地打断。 奥罗拉想起自己之前有过将来从霍格沃茨毕业以后,开一家专门为魔法生物而建的医院的愿望。可惜后来魔药学教她看清了这个世界,有的东西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个愿望。 坩埚里的魔药已经基本成型,就差最后的熬煮步骤了。斯内普习惯性地用了一个清理一新将桌子上的残渣收拾干净,看到帐篷外正坐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什么的莱姆斯和奥罗拉。相比起奥罗拉脸上的平静温和,莱姆斯反而看起来要紧张一些。她甚至还有心情去逗对方笑。 真不知道米利森现在的心情怎么样,到最后一群傲罗搞不定的魔法生物居然要指望一个三年级的学生。斯内普这么想着,顺手拿起旁边的杯子才发现里面的咖啡已经空了,于是又啧了一声,皱了皱眉头随手放回去。 起风了,帐篷外的小姑娘顺着冬风刮过来的方向尽力睁开眼睛,眼角绯红一片。在看清狂风的来源以后,奥罗拉开心地跳起来,拉着莱姆斯朝那两只一黑一白的魔法生物跑过去:“咖啡豆巴克比克” 夜骐和鹰马很亲昵地蹭着好一段时间没见的同伴,扑腾着翅膀绕着她跑圈。纷乱细碎的雪花从它们的翅膀上飘落到奥罗拉身上,看起来就像刚在雪地里打了个滚。 “我记得你实在不喜欢扫帚,而且有它们在也会更安全。”凯特尔教授从巴克比克背上跳下来,理了理散乱的围巾,“一会儿你就坐在咖啡豆背上,它的速度很快。巴克比克会负责掩护你。” “谢谢您。” 魔药成型了,斯内普挥手熄灭了火焰,将那瓶深玫瑰色的魔药装好,走了出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5章 对话 乌云是压抑阴森的海水,把伦敦和所有人都封锁在黯淡无光的海底。鲸鱼在所有人头上跃动游弋,卷起汹涌的云浪翻滚,暴雪在酝酿,随时准备从天空崩塌下来。 斯内普将熬制好的特制麻醉魔药交给了奥罗拉,如果吞云鲸有什么攻击性的举动,这瓶气溶性魔药能够让它们在短时间内失去感知觉。奥罗拉接过那瓶艳丽玫瑰色的魔药看了看,放进口袋里:“谢谢您教授。” “顺便。”他说着,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是另一小支透明的魔药。奥罗拉惊讶转头地看着他,对方的注意力都在头顶的乌云上,压根没看她:“给我的” 斯内普转动一下乌黑的眼珠,收回视线朝下看着她:“难道这个剂量看起来像是给吞云鲸的吗”奥罗拉打开盖子闻了一下,除了一股淡淡的清苦味以外,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仰头喝完后,奥罗拉擦了擦嘴:“教授,这是什么”“缓解雪盲症和低温。”斯内普回答,“下次我希望你能在喝下去之前问这个问题。” 邓布利多教授和米利森部长没有让他熬制这种魔药,奥罗拉确定。 没等奥罗拉接着想下去,斯内普拿过她手里的空玻璃管离开了。和斯克林杰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客气又敷衍地朝对方略微点了点头,没有任何交谈。 这里遍地是雪,没有一个人有精力顾得及她的眼睛,事实上连奥罗拉自己都忘了,她经常忘记这回事。可是 奥罗拉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个漆黑的瘦削高大身影,突然觉得对方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孤独,连雪花落在他肩膀上都是如此清晰。那些和斯内普身上从来不变的漆黑对比起来显得过分苍白的结晶,在他身上开出虚幻的花朵,明明和大雪一样的色彩,却不会有让她感觉到瞳孔灼烧的痛觉。 吞云鲸又开始活动了,洋洋洒洒的白雪缓慢地倾洒下来。奥罗拉伸手将它们握住,感受到那些脆弱的晶体在手心里碎裂开,声音细微却落在耳朵里无法忽视。 好一会儿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听到的不是雪花的声音,是自己的心跳声。 斯克林杰走到还在盯着手心里的雪花发呆的女孩面前,说:“菲尔德小姐,巴格诺女士让我来最后确认一次,你是否真的想好了要去尝试和那些吞云鲸接触。我希望你慎重考虑,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一旦真正离开地面你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奥罗拉收回手揣进口袋里,握住那瓶魔药,脸上牵开一个笑容:“那就拜托您帮我一起祈祷,希望我的名字能够真的像它的含义一样有作用吧。” 奥罗拉曾经想过,为什么埃蒙德和玛丽安要给自己这个身躯的原主人取这个名字,和光芒有关。 后来她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每一个生活在大不列颠岛的人对阳光的渴望。在一个被森林和浓雾大雨编织出来的绿色牢笼里生活久了,再没有什么比金黄灿烂的热烈光芒更让人精神振奋了。 斯克林杰被她这种有些笨拙的冷幽默弄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你很勇敢。”“恰恰相反,先生,我一直都觉得我自己很缺乏勇气,我现在也只是在尝试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奥罗拉摇摇头,“相信我,如果我不是个天生驯兽师,我是绝对不会主动提出要来这里的。”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做菲尔德小姐。”斯克林杰看向表情和其他人比起来显得平和得多的金发女孩,问。 “交流。”奥罗拉抬起头,看着他回答,然后在对方皱眉的困惑神情里解释到,“我能听到它们的声音,但是你们却听不到,这说明它们的发音器官和一般的生物有很大区别,很有可能连我们发出的声音它们也听不见。” “我不太明白。”看起来承认这个事实让他觉得很挫败。 “你们曾经尝试过和它们沟通对吗这不起作用。不仅仅是因为距离的关系,还有交流的方式。”奥罗拉快速地解答,这些有一部分是从纽特和赫尔加的书上看来的,有一部分则是她自己发现的。 “我们的听觉器官和理解方式,是为了适应我们的交流习惯而生的。可如果遇到其他不用我们这种交流方式的生物,那就很困难了。这就是为什么魔法生物驯服起来这么困难的原因,因为它们理解不了我们,我们也理解不了它们。它们觉得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警告,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也没发现,所以冲突就产生了。” “所以我们需要用它们的方式去和它们交流,我理解了。那该怎么做” “对其他人来讲,这需要长时间的摸索和学习,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得找到它们,然后让我去试试。我说不上来这其中的缘由,但是既然我能听到它们,那我想它们应该也能听到我,至少在其他的魔法生物上已经验证了这一点。” “天赋。”斯克林杰看着她点点头。“走吧。” “奥罗拉”凯特尔的声音从隔着一片霜草冰花的空地对面传过来,“好孩子,我们得走了。” “来了”奥罗拉说着,和斯克林杰告了别,朝凯特尔和咖啡豆的方向跑过去。等小姑娘坐稳以后,咖啡豆调整姿势扇动了两下翅膀,随时准备起飞。 莱姆斯看着冲自己笑着比剪刀手想逗自己笑出来的少女,勉强动了动嘴角拼凑出一个不合格的微笑:“小心点,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凯特尔教授他们一起马上撤回来,不要硬来。” “我会的。”奥罗拉弯腰去拥抱了他,淡金色的冰凉长发洒满了莱姆斯的肩头又抽离。 “我们都在这里等你。”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的闪亮深邃。 “好。”她回答,眼神擦过邓布利多身旁那个黑色身影。斯内普没打算说什么,只是很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就像一个平时并不熟悉的教授该做的那样。 “咖啡豆,我们走吧。” 夜骐欢快地叫了一声,巨大的黑色翅膀猛烈扇动,很轻盈地飞了起来,像道优美的影子一样朝同样漆黑的天空飞去,旁边还有洁白的鹰马和好几个骑着扫帚的傲罗。 冷风和冰雪在这样的高速下变成了一种实体化的压力,越往上飞就越难以承受,而越来越低的温度则加剧了这种折磨。再微小的水珠被凝结成冰以后,都会变成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划破你的衣物和皮肤。 一种浓郁的雨水和霜冻气味逐渐清晰起来,尖锐无比地刺激着鼻腔和肺部,搜刮着全身的热量。这种感觉不太好,像被人丢进了常年空气不流通的密封冰室里。已经上升到乌云的底部,奥罗拉看到为首的傲罗乔纳森波尔多正在比手势让队形发生改变。 奥罗拉被被包围到了最中间,蕾妮和其他人则负责开路,将冻云层逐渐炸开。咆哮的寒风夹杂着崩裂的冰块,奥罗拉眯了眯眼睛,除了被碎冰割在脸上有些痛以外,没有其他的明显不适。 雪盲症没有,低温造成的身体僵硬和意识模糊也没有。 她摸上口袋里的魔药瓶,想起那双平静而冷淡的黑色眼睛。 她现在越来越分不清每次自己想起这双眼睛的时候,到底想起的是斯内普,还是自己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残余记忆。似乎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重叠,辨别起来很困难。 最后一声爆破声从头顶传来,碎冰坠落如苍白的流星雨从奥罗拉身边划过,落满她的长发和大衣。 “往里就是吞云鲸的活动范围,小心。”凯特尔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提醒奥罗拉说到。她点点头,耳边那种空灵的奇异生物声音自从冻云层被炸穿以后,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想它们应该在更高一点的地方,左前方。”她这样说。 凯特尔和乔纳森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显然对于要听从一个孩子的意见这件事适应得不是很好,不过他也按照一开始米利森和斯克林杰交给他的做了,相信奥罗拉的话。 就当她是那位斯卡曼德先生吧。乔纳森这么安慰自己。 这种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当云层有了固定的,可触摸的形状和重量,穿行在里面的时候就像在走迷宫。到处都是冰棱霜晶,它们白茫茫地包围着你,组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像一些前卫艺术家们笔下的繁复华丽蕾丝纹样,美丽而冰冷。 穿过冻云层,上面的光线条件要比地面好了不少。然后奥罗拉发现这是因为吞云鲸将整个云层都冻结起来,所以反射了一部分太阳光的缘故。 这里寒冷冰冻得就像另一个世界,触目所及之处,没有任何色彩,除了灰白和黑色,简直就像到了时间的尽头那样,满目疮痍的凋零衰败。 奥罗拉凝神去听那种奇特的声音,很快发现它们是从左前方传来的:“它们在那儿” 巨大的鱼尾一晃而过,大雪纷飞。 “咖啡豆,追上去。”奥罗拉抱紧夜骐的修长脖颈低声说道。 “大家跟上” 很快地,队伍立刻调整方向朝刚刚消失的鱼尾追去。然而紧接着,奥罗拉发现云层里不止一头吞云鲸,伴随着傲罗们开路时炸开冻云层的爆破声响起来的还有沉闷的空灵尖叫声,密集地扣抽着她的神经。 周围的云层改变了,浓重的黑色像打翻的墨汁一样在脚底翻滚蔓延,稀薄的光线渐渐被挤出视线。 奥罗拉一边用魔杖击碎迎面而来的大块冰雪,一边朝离自己最近的凯特尔教授喊到:“教授,我们人太多了,它们对云层里的高温物体很敏感,比如人类。我们这样让它们很紧张,它们把我们当成入侵者了。” 可是这不正常,按道理来说,即使吞云鲸对温度敏感也不会反应过激成这样才对。 “入侵者那它们是打算攻击了”另一个女傲罗,蕾妮皱起眉头问道。 “不需要攻击,我们在云层里,它们只要让温度骤降就能把我们冰封在里面。”凯特尔摇头,“奥罗拉,能让它们安静下来吗我们没有恶意。” “很困难,这需要时间,您知道越是体型庞大的魔法生物就越难被驯服。而且它们太多了,又不肯露面,我现在只能感觉到它们有很强烈的抵抗情绪。”奥罗拉说着,躲开从头顶云层砸下来的许多冰雹颗粒。蕾妮看到冰雹后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遭了,冰雹来了。天气越变越糟,那些麻瓜迟早要做出些蠢事” 说话间,越来越密集的冰雹从头顶砸落下来,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几乎无处可躲的灾难。他们在云层里四处躲避逃窜,吞云鲸围绕在他们周围,时隐时现。它们从冻云里跳跃起来又在空中溃散成洁白的云朵消失,紧接着又从别的地方跳跃出来,天生的化云能力让它们在云层里根本无法被捕捉。 凯特尔手里的魔杖迸射出闪亮的光芒,将周围的冰雹一一击碎成冰屑:“奥罗拉,我记得西弗勒斯给了你那种气溶性麻醉魔药的是吧,赶紧把它打开,我们得暂时撤退下去,这样下去不行。” “可我们才刚刚上来,教授” “打开它,奥罗拉” 凄厉的奇特嘶叫声从封冻的云层里传出来,奥罗拉回头,看到一头全身布满伤痕的银灰色吞云鲸正从云层里翻腾出来,又因为被击中而重新跌落进去。追上来的几个傲罗正在朝云层里发射雷电咒和火焰咒,冷蓝色的电流和刺眼红色的火焰沿着冰层到处流窜,噼里啪啦的电击声和吞云鲸的低沉嘶叫声交织在一起,最后被火焰的焚烧声吞没。云层开始疯狂地扭曲和下沉,在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黑灰色漩涡,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好像要被吸进去一样可怕。 这里冰冷得像地狱。 “等一下吞云鲸和雷鸟不一样,它们不能见火,不要用火”奥罗拉震惊地看着蕾妮。 “菲尔德小姐,这已经不重要了,它们向来如此。快把麻醉魔药拿出来,不然我们都会冻死在这里的”蕾妮看着那个盯着那团不断扭曲的灰色冻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孩,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虚浮尖利。 奥罗拉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傲罗会在接触吞云鲸的事件里受伤,而吞云鲸们又会对于人类的体温高度敏感成这样了。因为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试着和这些魔法生物交谈过,只想用最快的方式去驱逐它们。 而最快的方法当然是用火焰和电流威慑它们,让它们恐惧人类的靠近而离开。 这从麻瓜社会和巫师社会的安全角度来考虑并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不去想那些魔法生物们的感受的话,一切都很完美,快速精准而且高效便捷。 然而事实是,没有人会去考虑它们的感受,尤其是当它们对自身造成伤害的时候。 麻瓜猎杀动物,巫师猎杀魔法生物,都没有什么区别。 凄厉的空灵叫声尖锐地刺激着奥罗拉的耳膜,把那种强烈的情绪感染到她身上。 “听着菲尔德小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记得它们是被走私过来的,在魔法部对它们采取任何措施以前就已经伤痕累累。”乔纳森是个老牌傲罗,曾经实习的时候在纽特身边待过一阵,大概知道同样具有这样天赋的人会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想些什么,“因此它们排斥所有人类的靠近。我们已经有好几个傲罗因为它们的攻击而身受重伤,这样的方法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做的选择。” 他没有说错,魔法部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问题,在和对方沟通不了又深受其威胁的时候,所有生物的本能都是消除威胁。天性如此,这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更何况魔法部要对整个巫师界负责,他们会这么做就更没有错了。 可是 奥罗拉收回视线,连带着收回来的还有她的所有情绪,只是这么看着蕾妮和乔纳森:“你们知道这样根本不会结束的,就算有再多的麻醉魔药也没有用,事情只会越变越糟。” “是,但是至少能让我们平安回到地面。” “可那也只是暂时的。一旦我们撤退,它们会因为新一轮的受惊而疯狂降温降雪现在的冰雹就是很好的证明然后你们又试图闯进来,再次和它们发生冲突,不断恶性循环,直到它们将云层下面所有的生物都被冻死为止。这是你们想要的吗”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把你们的人都召集回来,全部离开这里,我一个人去找它们。”奥罗拉冷静地回答,暖棕色的眼睛倒映着漫天冰霜,一丝波澜都没有。 “这不可能。” “奥罗拉,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可是人越多越糟糕不是吗我是唯一一个有机会能接近它们的人,你们留在这里只会和吞云鲸不断产生冲突。它们分辨不出你们和那些抓走它们的走私犯的区别,对于你们的靠近只会感到抗拒和威胁,只有我可以。” “奥罗拉” “抱歉了。”奥罗拉说着,将蓝莓酱从袖口里放出来,像枚绿色的玻璃球一样弹射进云层里。 下一秒,受到蜷翼魔惊扰的冻云铺天盖地地朝他们压过来,冲散了凯特尔和蕾妮他们。云浪在数十秒内重新归于平静,凯特尔他们在空中稳住自己以后,放眼望去再也看不到奥罗拉的身影。 “霜冻加剧了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乔纳森看着那些冰层沿着冻云越来越近,连空气好像都要开始结冰了。 “奥罗拉”凯特尔四处张望着,拼命大喊着奥罗拉的名字,“奥罗拉你在哪儿” “伯恩教授,我们得走了” “可是” “我得说,这女孩在遇到关于魔法生物的事情上,真的很像斯卡曼德先生,相当不顾后果。”乔纳森拦着想要去找奥罗拉的凯特尔,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还记得他总是用一些我永远理解不了的办法,但是每次都会很管用。或许我们该相信她。” “没有时间了,我们现在就走” 大片的霜冻寒冰蔓生封锁过来,他们来时的入口被越封越小,气温低到连举起魔杖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米利森他们站在地面上,看到鹰马和骑着扫帚的傲罗们冲出了云层,卷着漫天冰花回到地面,纯白的冰壳在云层上迅速蔓延凝结。他们刚落地,头顶的天空就被彻底冰封了,看起来就像块巨大无比的光滑玄冰漂浮在天上一样。 斯内普的眼神迅速确认过回来的人里,没有看到那个金发的少女。他的脸色改变了,蒙上了一层隐晦的灰色和阴沉。 “奥罗拉呢”莱姆斯看着他们,突然问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6章 离开 “我想这个天赋其实很没用。” “不,它很好。” “斯莱特林先生” “我见过,所以说它很好。” 书页翻到尽头,奥罗拉看到纽特在自己著作上写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过要知道的是,即使是在巫师界,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东西,感觉到别人感觉不到的东西,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蛇语者是这样,天生驯兽师也是这样。即使在巫师群体里,他们也是异类。 蛇怪的色彩,有求必应屋火焰的色彩,神秘房间的色彩,那支历经千年依旧苍翠欲滴的蛇木的色彩,全都虬结在一起,最后被大片的苍白吞噬。 奥罗拉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猛地拍在脸上,低温减缓了痛苦的发作时间,却拉长了它的效力。她爬起来,看到咖啡豆正乖巧地趴在自己旁边,蓝莓酱则趴在咖啡豆的头顶,而自己正躺在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冰原里。已经西落的太阳挂在头顶湛蓝色的天空上,灿烂的光线在冰面上铺开一层精细璀璨的光晕,浅淡的冰蓝色被折射出来浮动着,好像最清澈的海水。 好一会儿后,奥罗拉终于看出来这里是被冰冻住的厚重云层,自己正坐在上面。这种场景很有视觉冲击力,简直就像一个在阳光下由纯白和湛蓝勾勒出来的极致美丽梦境,干净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根本不像人间该有的。 没有缺氧的难受,就像平时骑着咖啡豆飞上云端的感觉。看起来低温和吞云鲸让云层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非常让人不安的高度。 萨拉查的日记摊开着掉在旁边,奥罗拉把它捡起来,回头看到自己的挎包被冰锋割出一道长口子,里面的雨伞和其他东西早就不见了。 “你运气不错,他给你的保温魔药还能坚持到现在,真是个奇迹。”萨拉查似乎很赶时间,写字的速度很快,看得奥罗拉有些眼花缭乱,“不过你应该不想去试探保温魔药的极限那些魔法生物在云层里面,你撬开冰层就能看到。用你最快的速度摆平这件事,如果你不想被活活冻死的话。” 奥罗拉古怪地看着那条纸片蛇。 “你还愣着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您居然没有说我做事不经大脑”明明刚刚自己跳下来以前,那群傲罗们的表情就是这样。 “如果我是你,我一开始就根本不会让那些蠢货跟我一起上来。当然,你要是想听别人说你做事不经大脑,我也不介意说给你听。” “不了,我不想听。” 奥罗拉将日记本合拢,反手塞进自己大衣的兜帽里,然后抽出魔杖将面前的冰层炸开一个洞,刺骨的寒气立刻涌了上来。还好自己因为保温魔药的关系,感觉不太到。 密集的裂纹沿着冰面不断蔓延,伴随着出现的还有来自手心下的震动。奥罗拉爬上咖啡豆的背,飞离冰面的瞬间,正好是冰面崩塌的时刻。 浓郁的白色寒冷雾气扩散出来,咖啡豆带着奥罗拉不断后退,直到那团冷白的雾气显出它真实的形态一头体型巨大的银灰色吞云鲸。这种恐怖的体型差异让奥罗拉毫不怀疑,如果它突然打个喷嚏什么的,自己和咖啡豆估计能被掀飞到英吉利海峡的另一端。 说不定还会被挂在巴黎埃菲尔铁塔的顶端上,和法兰西共和国的三色旗一起随风飘荡。 它身上很多伤痕,旧的已经结痂愈合,新的还非常狰狞,像是刚刚才被弄出来的。 “我很抱歉,他们他们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奥罗拉说着,抱紧有些慌乱着想后退的咖啡豆,安慰它冷静下来。 吞云鲸从大概有霍格沃茨校大门那么大的鼻孔里呼出一团白气,冻得咖啡豆一个激灵差点掉下去。 奥罗拉听到它发出一连串的低沉奇特声音,一种强烈的不属于自己的情感涌遍自己的全身,那是属于面前这个庞大的魔法生物的。 恐惧,愤怒,还有深刻的悲伤。 奥罗拉有些困惑地看着它“你们现在自由了,为什么不回家去” 又是一阵同样的声音。 “你们在找什么”奥罗拉说服咖啡豆朝吞云鲸靠近,这样她能够触碰到这些饱受折磨的生物。它的皮肤摸起来很光滑很有韧性,像一块有生命的冰一样,寒气透骨。 她忽然明白了“你们在找你们的同伴你们还有其他的同伴” 可是根据魔法部的说法,除了伦敦以外,没有其他地方还有吞云鲸的活动迹象,它们的同伴能去哪儿 这时,茶卷从奥罗拉的围巾里瑟瑟发抖地探出头,小爪子颤巍巍地比划着,嘴里一阵叽里呱啦地乱叫。 奥罗拉猛然醒悟过来,霍格沃茨的头顶上也有一团奇怪的乌云,一定就是它们走散了的那个同伴。因为霍格沃茨被许多强大的魔咒保护着,它们被魔法干扰,所以才发现不了自己的同伴在哪儿。 “咖啡豆,我们回霍格沃茨去,现在就走” 黑色的夜骐长啸一声,带着女孩很快离开了。 天空被冻住了,苍白到近乎不详,随时都会垮塌下来那样,气温低到一个临界点。 斯克林杰掀开帐篷门帘的时候,大片冰雪跟着他的动作抖落进帐篷里。他的表情看起来糟糕到了极点,声音和外面的气温一样没有温度,听起来就像扎在耳膜上那样尖锐:“冰雹加剧了麻瓜们的恐惧,他们打算立刻行动。不过因为云层的突然冻结,他们现在还在修改方案,不敢像之前那样直接驱云,因此给我们剩下的时间比预计要久一点。但是同样的,这样的天气增加了麻瓜们的怀疑,我们曝光的威胁性也增加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让奥罗拉来这里的,我不该答应她的。”亚瑟坐在椅子上,把脸埋进手里,情绪非常低落。莱姆斯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脸色也非常难看。 “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韦斯莱先生。而且现在懊悔也没有用了。”邓布利多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且非常威严,“奥罗拉是主动要留在云层里的,我相信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她不会冒险这么做,那孩子并不鲁莽。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力量来避免我们这个世界的曝光,我有预感,那孩子会成功的,她不是单独一个人。” 邓布利多最后一句话落在斯内普耳朵里起了一种异样的作用,他极快地和邓布利多对视了一眼,不确定他说的是还有在座的这些人还是那个斯莱特林的魂器。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那些麻瓜们,他们很有可能会发现我们的存在。事实上他们已经很接近了,如果不是傲罗们一直在掩盖的话。”米利森头痛地说,“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做出计划。” 乔纳森的脸上还带着刚刚从冻云层逃脱出来的伤口,不过这显然不影响他的精神:“我们不可能给整座城市的人一一施遗忘咒,如果有能够一次性能全部解决的办法就好了。” “魔咒不行的话,那魔药怎么样。西弗勒斯,可以做到吗”邓布利多看向斯内普。 虽然知道如果自己提出什么关键性解决意见,能够很大程度上打消魔法部对自己曾经是食死徒的疑虑,让自己看起来更正义一些。但是斯内普试了几次也没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暖和善,反而像个来讨债的一样冷漠嘲讽,好像魔法部欠了他钱似的:“如果魔法部有办法让全伦敦的人都喝下去的话,我不介意熬制出所有需要剂量的遗忘魔药。何况”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需要蜷翼魔的毒液,我的藏品里目前没有这种魔药原料。” 当然如果奥罗拉在的话,这个问题也不是问题。她的那只蜷翼魔非常健康,别说伦敦,朝整个英国灌遗忘魔药都没问题。而众所周知,饲养蜷翼魔是违法的,所以这种生物的毒液一时半会儿要想找出来实在有些困难,除非立刻去它们的栖息地抓。 然而还有一个事实是,蜷翼魔以吃动物脑髓为生,尤其喜欢人类的脑髓,背部盔甲可以反弹许多魔咒,而且动作灵活速度极快。 “可就算有,我们也不能让整个伦敦的人都喝下去啊。”蕾妮摇摇头,眉头紧锁。“只要有就可以。”斯内普回答,“就是得麻烦你们去把魔药投进他们的取水点。” 亚瑟听完一拍手,赞同斯内普的想法:“对,可以通过取水点和水厂投放遗忘魔药。这样最多三天,就不会再有人记得伦敦这次的冻云事件了。” “但是前提是要有蜷翼魔的毒液。”斯内普不带感情地快速重复,语气凉薄如头顶漂浮的冻云。 “不能用替代品吗” “不能。”斯内普很干脆地回绝了,“只有这种生物的毒液可以做到永久性消除记忆,其他的都会随着时间的流失发生慢回弹作用。” “为什么会这样啊。”蕾妮听起来几乎是在哀嚎。 斯内普用一种学术性的语气回答:“大概是因为它们吃的就是人脑,所以毒液也比较适合作用于人脑。”会议室突然陷入一片迷一样的寂静。 莱姆斯听完他的话,在进入这个房间以后,第一次将视线放到了斯内普身上。对方坐在椅子上,双手合拢放在桌上,坐姿很正式且庄重,脸色和记忆里一样苍白病态,眼神却更加锐利冰冷,像那些蛇类隐藏在毒液下还没亮出鞘的獠牙。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莱姆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让他有点心烦意乱。 “我们会找到的,但愿我们不需要用到它。”斯克林杰看了他一眼。 这时,门外的一个人突然跑了进来,斯内普记得他是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人,一直负责观测吞云鲸的动态。 “先生们,冻云的样子好像有点奇怪。它们在移动。”那个人这么说到。 “移动往哪里移动”米利森盯着他。男人看了看邓布利多,然后说:“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的脸色瞬间垮下来了,变得非常凝重压抑:“巴格诺女士,我想我和西弗勒斯得先回去了。” “当然。”米利森点头,然后朝斯克林杰说,“让药剂师马上过来,五分钟之内我就要见到他,不然就不用来了。” “是,部长。” 这里的云比起伦敦的来说,温暖柔和得就像波提切利笔下的新生维纳斯。没有霜雪没有低温,只有一片漆黑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已经是深夜的关系。 奥罗拉很快就在霍格沃茨的云层里,发现了那几头走丢又被魔咒迷惑得找不到同伴的吞云鲸们。苍白的冻云从伦敦的方向移动过来,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云层里蔓延凝结,她甚至能听到那种清脆的冰雪相互碾压覆盖的声音。 也许它们来自更高纬度的地方。一般来说热带地区的吞云鲸是会让当地无休无止地下暴雨,只有极地和高纬度地区的这种生物才有随意制造冰雪的能力。 感谢梅林现在是冬天,如果是六月份它们跑出来了,那就真的很刺激了。 冰霜封冻住了整个霍格沃茨的上空,离家已久的吞云鲸幼崽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人。那是一头和成年棕熊差不多的幼崽,身上还带着幼嫩的灰色。 “我想你们现在应该可以回家了,一家团圆,圣诞节就该这样不是吗”奥罗拉拍了拍吞云鲸幼崽的头,对方欢快地叫了一声。咖啡豆对它的冰冻口气意见很大,不停地扇翅膀驱散那些寒气。 它们围绕着奥罗拉游动了几圈,然后消失在云层里不见了,连带着逐渐消失的,还有那些凝结住云层的寒冰霜花。 仅仅一分钟的时间,包围在周围的又变成了普通的湿重水汽。云层在上升,逐渐回到平常的高度。奥罗拉看到霍格沃茨的城堡逐渐在脚下清晰起来,一如自己初见它的样子。 她看到另一只夜骐带着邓布利多很快飞了上来,悬浮在自己面前。 “校长先生” “我知道你会成功的。不过下次我希望你能再多解释两句,要知道凯特尔教授和莱姆斯他们都快被你吓死了。”邓布利多微笑着看着她,好像对于她会在这里出现一点也不惊讶。 “对不起,教授。” “你不需要说这个,奥罗拉。你帮我们所有人解决了一个巨大的困难,还为你的学院赢得了五十分的加分。现在伦敦虽然还在下雪,不过我想和吞云鲸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真的吗谢谢您,教授”奥罗拉确定自己没听错以后,立刻被巨大的欣喜淹没,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能为赫奇帕奇一下子拿到这么多的分数。然后她接着说到:“这场雪已经和吞云鲸们没有关系了,毕竟现在是十二月份啊。” 两个人都笑了。 然后邓布利多说:“对了,斯内普教授在他的办公室等你。” “啊” “还有一些善后的问题,毕竟这个圣诞节的惊喜太多,有的不该被看到的就得想办法忘记,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要找我” “你去吧。”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云散了。斯内普将窗户重新关拢,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它们重新半打开,洁白的雪花很快爬满了他的窗棂。 他点亮了门口的马灯,等着奥罗拉来敲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7章 笔记 灯亮着,完全能看清面前的路,阴影相互挤压堆积在墙角,像某种伺机而动静待猎物上钩的猛兽, 奥罗拉收起了荧光闪烁的咒语,敲了敲门:“斯内普教授,邓布利多教授让我过来。” 门开了,黑衣的教授正在他的办公桌前熬制着什么魔药。他头也没抬地抽空用魔杖点亮了地窖里其他的灯,然后让一罐干蝾螈皮漂浮到自己手里:“这次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啊,菲尔德小姐。” “也还好,其实” “我不是在夸你。” 奥罗拉, 她摸了摸鼻尖站在原地没说话,也没见斯内普要她帮什么忙,又不好开口打扰他,只能一直这么站着。直到她的腿都快因为地窖里的低温而僵硬了,斯内普终于像是想起她这个人了。 “那只蜷翼魔还在你身上吗”他问。 奥罗拉连忙小心翼翼地摸出那枚藏在袖子里的绿色茧:“是的。”一支透明的玻璃管飘到她面前,奥罗拉让蓝莓酱尽可能多地吐出了那种亮蓝色的毒液。 看着斯内普熟练地倒了一半毒液进面前还在沸腾的魔药里,奥罗拉担心地问:“巫师群体曝光了吗” “还没有,只是以防万一。”斯内普回答,看着坩埚里成色极佳的魔药,熄灭了火焰。 “我还以为该魔法部来处理这些事。可是怎么才能让所有伦敦的人都喝下去这些魔药” “伦敦的最后一处取水点在霍格沃茨附近,森林外面。” 奥罗拉懂了,这些魔药是要投放到麻瓜社会的各个水厂里去的,这是唯一能让所有人都喝到的办法。 “教授,我能问一下韦斯莱先生在哪儿吗”奥罗拉将蓝莓酱重新塞回袖子里,“沃克斯他们还在等我回去。” 斯内普将坩埚里的魔药装进瓶子里,语气毫无起伏地回答:“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伦敦刚才的地方,现在我可不敢保证。” 那看来还是直接回韦斯莱家吧,莫丽他们一定等得焦急坏了。奥罗拉这么想着,然后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韦斯莱家在哪里,每次都是比尔带路,她从来没有注意过。也许莱姆斯知道,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这里。 奥罗拉突然想起自己可以用飞路粉回韦斯莱家,就是危险系数有点高。她还记得自己上次就被扔进一个错误的壁炉里,还好离他们之前预定的地方不远。不过现在看起来,飞路粉是最快的办法。 想到这里,奥罗拉抬头朝斯内普问道:“教授,请问学校里有连入飞路网的壁炉吗我想我可以用飞路粉回去。” 斯内普用魔杖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那个壁炉,装着飞路粉的黑色铅皮罐子漂浮到奥罗拉面前,里面的灰绿色粉末在昏黄的灯光下蒙上一层淡淡的哑金,像那些暮光颓靡之际的古老河流。 她抓起一把飞路粉,走进那个黑色的壁炉,细碎的绿色沙尘落到自己脚尖上。她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对方只是一直在忙手里的事,压根没抬头看她,又觉得自己说话太多可能会让他觉得厌烦。 那就这样吧。 奥罗拉轻轻叹了口气,没注意到斯内普因为她叹气的声音极快而隐蔽地朝自己这里一瞥。短暂到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动作以后,他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霍格沃茨每天在新旧两天交界时就会响起来的古老铜钟,就是在这时候恰好敲响了。浑厚低沉的钟声穿透了整个城堡,直窜云霄,直直地叩击人的心灵。 “教授。”她忽然叫了斯内普一声。对方微微颦着眉头,抬眼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满自己做事的时候被打断。 “圣诞节快乐。”这是新的一天,圣诞节开始的第一秒。 “韦斯莱家。”伴随着清晰柔和的声音,绿色烟尘陡然洒开,蔓生成翠绿的火焰,将女孩从斯内普面前瞬间带走。 就像当时在魔法部那次一样。 他看着外面逐渐密集起来的大雪,然后举起魔杖将办公室里的灯一盏一盏熄灭。浓重的阴影欺压过来,将还剩最后一盏马灯勉励支撑着的桌子围拢成一座孤岛。 刚踏出壁炉,奥罗拉头晕眼花地摔出来,满眼漆黑,还被煤灰呛了一个喷嚏。她听到有人惊醒的声音,然后紧接着是莫丽的叫声:“奥罗拉” 看来自己没走错,这下可以放心的。 莫丽掀开羊毛毯,顾不得穿鞋就从沙发上跳下来拉起面前的女孩:“可怜的孩子,你没事吧亚瑟说他到处都找不到你,吓死我们了。还好邓布利多教授写信来说你已经平安到了霍格沃茨,我们才放下心来。你到底怎么了” 睡眼惺忪的沃克斯和查理被这么一闹也醒了过来,沃克斯点亮了屋子里的灯,看到奥罗拉回来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奥罗拉,你去哪里了” “你没事吧爸爸说他找不到你,你也没回来,我们都很着急。”查理将乱糟糟的沙发简单收拾了一下,让奥罗拉坐下以后,“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吃过饭了吗” 奥罗拉被查理一提醒,肚子一下子就饿了:“还没有。你们怎么都睡在这儿啊亚瑟呢” “他还在魔法部,和傲罗们一起将遗忘魔药投进麻瓜们的取水点和水厂里,别担心。”莫丽拍了拍她的手,“你需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拿。” 说话间,查理已经将几盘坚果烤松饼和浆果酸奶端了过来。奥罗拉谢过他以后,一连吃了好几块松饼下去,就是咽下去的时候有些困难。 “家里还有面和一些奶油小蘑菇和鸡肉,等我一会儿。”莫丽替奥罗拉施了一个清洁咒,转身去厨房忙活了。奥罗拉本来想让她不用这么麻烦,自己吃点饼干差不多了,可惜开口就噎住了。 沃克斯递了杯牛奶给她,“他们说你留在冻云里就不见了,你怎么后来又去了霍格沃茨” 奥罗拉灌了大半杯牛奶下去,然后简短地解释到:“那些吞云鲸们滞留在伦敦上空不肯走,就是因为他们和同伴走散了。恰好,走散的那些就在霍格沃茨上空。” “所以,你就带着它们去了霍格沃茨”查理揉了揉有些睁不开的眼睛,强打精神问到。 奥罗拉点点头,吃完手里的松饼拍了拍:“是啊。你快去睡吧,反正现在已经没事了,今天是圣诞节啊,天亮了以后还有好多活动的。快去吧,小孩子熬夜不好。” 沃克斯已经习惯了奥罗拉这个调调,看到她没事也就放心了,拉过查理一本正经地说:“那好吧,你吃完也早点睡,小孩子熬夜不好。” 奥罗拉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吃完饭后,食物的温度和热量都在最快的时间内催化成困倦。奥罗拉迷迷糊糊地在萨拉查日记上写了句圣诞快乐,然后爬上床连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 梦里有满天白雪,有吞云鲸在云层里翻滚跳跃的优美动作,有遍地的霜花冰棱,还有一个背对着自己越走越远的黑色身影。 这只是个梦。她对自己说。 这些都不是真的。她对自己说。 她将手里的魔药装进口袋,踩着脚底咯吱作响的白雪层,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伸手紧紧抱住对方。 圣诞节的白昼,意外的晴天。 对于已经被吞云鲸制造的极端寒冻天气折磨已久的人们来说,再没有什么比拉开窗帘迎来满怀灿烂明亮更让人心情愉快的了。 一大早的时候,奥罗拉就发现屋子里的光线比平常要明亮,而且没有那种一惯的灰蒙翠绿,是一种非常通透的亮白色。她拉开窗帘,看到浅金色的阳光在雪地上温柔地铺满,这种复杂而美丽的晶体将阳光反射回去,在空气里晕开大团的亮斑。 一个滑雪和打雪仗的绝妙天气,可是和奥罗拉没有多大的关系。那种璀璨热烈的光线会灼伤她的视网膜,让她在十分钟以内眼眶发红奇痒无比,紧接着就开始视力模糊泪流满面。最后,她的整个世界就像被那些冰花冻结住了一样,看什么都带着一层朦胧的霜白和不清晰。 这个事实让人很沮丧。一个热爱冬天的人却患有雪盲症,就像一个甜食爱好者对糖类过敏一样。 她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给莱姆斯写了信,让他放心,自己现在已经在韦斯莱家准备过圣诞了。然后将提前准备好的圣诞礼物和信一起,让黑斯廷斯带去了霍格莫德。 弗雷德和乔治一大早就从楼上大笑着冲了下来,身后跟着有些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查理。沃克斯和比尔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揶揄和无奈。 “奥罗拉”弗雷德一把推开门,朝里面正在帮莫丽刷蛋液的奥罗拉说到,“昨天查理真的等了你一晚上” 奥罗拉将刷好蛋液的面团撒上细碎的坚果碎粒和果干,递给莫丽去烤,转头微笑着回答:“还有莫丽和沃克斯。早安,两位充满活力的小先生,要来点酸奶和黄油烤土豆吗” “当然”乔治夸张地鼓了鼓掌,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可惜你不在,你真的该看看昨天爸爸说你被困在冻云里不见了以后查理着急的样子。”瞥见门口的红发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地模样,奥罗拉笑了笑回答:“我倒觉得你们俩的样子更让人喜欢。话说回来,你们不好奇我昨天在云层里看到了什么” “好奇”弗雷德的嘴里塞满了黄油烤小土豆,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到,“你搞定了整个魔法部都搞不定的魔法生物,简直太酷了快告诉我们都发生了什么” 莫丽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奶油蘑菇汤和加了芝士以及薄薄培根片的烤卷饼端上桌,拍了拍弗雷德的头,插着腰看着他:“在你们因为听故事而得意忘形之前,去后院把你们的爸爸叫过来吃早饭,孩子们。” 正好走到门口的比尔听到莫丽的话以后,一边将大衣的最后一颗扣子扣好,一边说:“我去吧妈妈。”然后他和沃克斯一起走向后院。 奥罗拉将煎蛋盛到各自的盘子里,坐在座位上开始讲昨天的经历。她没有说斯内普给了她治疗眼睛和保温魔药的事,按照乔治和弗雷德的个性,这件事解释起来会很复杂的。不过双胞胎很显然被她和吞云鲸的见面过程吸引了,他们说,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下一个纽特斯卡曼德。 “真要那样就好了。”奥罗拉用刀叉切开面前的煎蛋,就着流出来的蛋液用一片黑麦面包蘸了蘸。 亚瑟走进来,拉开椅子坐在奥罗拉旁边,端起莫丽给他盛的奶油蘑菇汤说到:“你将来毕业以后就来魔法部工作吧,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部长昨天还跟我这么说了来着。他到现在还在想着纽特没退休的那段时光,那会儿他们可悠闲极了,还好现在又有了个你。” “如果他是想找一个和斯卡曼德先生一样,优秀到能够一个人替他们干完整个部门所有事的人,那恐怕我会让他很失望了。”奥罗拉这么回答。 “好啦,吃饭吧。吃完饭以后,我们去对角巷和伦敦逛一逛,买点东西作为圣诞礼物。”莫丽说。 乔治和弗雷德欢呼起来。 出门前,奥罗拉收到了莱姆斯寄过来的圣诞礼物和一封信。她将信放回屋子里,等着回来再读。礼物是一支全新的羽毛笔和一个笔记本,样式都是奥罗拉很喜欢的。 她将那支羽毛笔轻轻转了一圈,还想不到该送什么礼物给斯内普比较好。 也许可以一会儿逛逛看,奥罗拉这么想着,一边答应着楼下莫丽的声音,一边很快下了楼。 门开了,阳光和雪花一起扑面而来。奥罗拉将围巾拉得更高,暖棕色的眼睛眯起来。 他们在外面一直逛到接近晚餐时间才回去。因为金加隆和英镑的汇率差,莫丽这次选择了在麻瓜的超市里解决大部分购买问题。其中酒心巧克力是最受韦斯莱家的几个孩子欢迎的,奥罗拉答应罗恩他们会在暑假的时候多买一些寄过来。 在对角巷的衣帽店里,奥罗拉选中了一双厚实的蜥蜴皮手套。这种手套有很好的保护手的作用,尤其是在处理一些烈性魔药材料的时候。熟悉魔药的人都应该有一双,那位笑起来有些孩子气的店主这么说到。 奥罗拉记得斯内普给自己的那双手套非常破旧而且很不合他手的尺寸,因此圣诞节礼物送给他一双手套应该还不错。 她回到韦斯莱家里以后,照例先上楼让那些精力旺盛而过分闹腾的食尸鬼们安静下来,然后将手套和一整支蓝莓酱赞助而成的蜷翼魔毒液一起打包好,交给黑斯廷斯送去了霍格沃茨,再下楼去帮莫丽准备晚餐。 这顿晚餐非常丰盛,因为莫丽用了不到一半的钱买了多将近一倍的东西。她和奥罗拉一起准备了一整只蜜汁烤鸡,在剖空的鸡胸腔里放满肉桂丁香和其他食用香料,浮满晶亮油花的牛肉土豆汤,黏稠浓香的炖菜,鲜嫩脆爽的蔬菜沙拉配薄荷黑椒鸡胸肉。奥罗拉把自己那份的薄荷黑椒汁换成了柠檬汁,因为她不喜欢薄荷的味道又比较怕辣。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浆果蛋挞和孜然培根配奶油火腿煎饼。乔治和弗雷德建议莫丽以后在买东西都去麻瓜超市解决,这样他们的餐桌上会非常的丰富多彩。 还在吃饭的时候,一只颇为陌生的猫头鹰从窗外飞了过来,嘴里叼着一个裹着深绿色包装纸的包裹,用爪子一下一下地抓挠着紧闭的窗玻璃。 莫丽用魔杖将窗户打开,猫头鹰将包裹放在了桌子上,没有做任何停留就离开了。弗雷德嘴里咬着鸡腿,从椅子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被勾了腿,连蹦带跳地过去将那个包裹拿起来看了看:“给,菲尔德。” “又是菲尔德,之前也是这样。”沃克斯略微好奇地看了看那个包裹,然后又看着面前接过包裹后并不急着拆开,而是继续喝着碗里的牛肉汤,卷着肉酱面条慢慢吃着的少女,“奥罗拉,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就是啊,也不留个自己的名字什么的,不怕你不知道是谁送的吗”罗恩大口咬着鸡腿,将盘子里不爱吃的青豌豆和西蓝花都塞给口袋里的斑斑。据说他特别喜欢把斑斑带在身上,这样就能在莫丽逼迫他吃一些对身体健康有益但是他很讨厌吃的东西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们都塞给斑斑。莫丽一直没有察觉到过。 而斑斑向来来者不拒,罗恩喂的东西都会吃光,吃完以后它还能吃下许多东西。 “一个认识的人,总之,我看着这个字就能知道是谁。”奥罗拉含混不清地回答。 吃完饭后,他们在已经停了雪的院子里玩儿一阵。韦斯莱家的家庭聚会,温馨而欢快。奥罗拉拿出一起带出学校的木吉他,弹了几首并不困难的轻快曲子,和大家一起怂恿亚瑟邀请莫丽跳了一支舞。 跳完后,在周围孩子们的起哄下,两个人脸上都红红的。 然后乔治和弗雷德教唆查理也去邀请奥罗拉跳舞,查理转身用手敲在双子的头上,恶狠狠地警告他们最好闭嘴,不然他就要采取一些措施来让他们闭嘴了。 亚瑟找出去年沃克斯送给他的留声机,在沃克斯的建议下选了一首西班牙舞曲or una cabeza一步之遥的唱片放上去。悠扬绵长的小提琴音乐立刻倾泻出来,漂浮在空气里酝酿出浪漫温柔的气氛。 罗恩拉着金妮跳着乱七八糟的步伐,最后两个孩子加入了乔治和弗雷德的雪仗队伍。查理特别紧张地和奥罗拉跳了一支舞,奥罗拉安慰他如果他都能忍受自己这样糟糕的舞伴,那将来他无论和谁跳舞都会觉得很美好的。 晚上十点,大家终于玩得筋疲力尽地回到了屋子里。奥罗拉走过厨房的时候,看见莫丽在准备明天的早餐,嘴里哼着欢快的苏格兰民谣小曲。 “今晚很开心啊,莫丽。”奥罗拉站在门口笑着看着她。莫丽的脸上还带着那种未褪完的红润,看起来整个人非常健康有活力。 “我们好久都没有跳过舞了,今天很尽兴。” “看得出来,您很爱亚瑟先生呢。” 莫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的酡红更加明显。 不知道曾经玛丽安是不是也和埃蒙德这么相爱,奥罗拉没有概念,因为她没有见到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分开的时候又有多么难过。 “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这么一个人的,奥罗拉。” “啊什么” “你也会遇到一个把你视若珍宝的人,也许他会和亚瑟一样不懂浪漫,不会说好听的话逗你开心,老是把你们的纪念日忘记,惹你生气的时候也只会笨手笨脚地安慰你。但是只要他爱你就足够了,因为爱你,他会把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不过要小心的是,你要看清他是否足够爱你。” “我记住了,莫丽,谢谢你。圣诞节快乐,晚安。” “晚安。” 回到房间后,奥罗拉将那个包裹拆开,里面是惯例性的一张只有一句“rry christas”的卡片,还有 一份由黑色墨水写就的魔药学要点和笔记,分门别类一目了然,看起来有点像一本专门给学渣用的超度手册。 奥罗拉略略翻了翻,搞不懂斯内普是拿的他自己上学时整理的笔记还是他最近写的可是这份笔记怎么看也不像是临时准备的,那应该就是他自己以前上学时用的吧。 这个圣诞节还不错,她这么想着,翻开日记本和萨拉查闲聊了一会儿。 窗外又开始下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8章 满月 圣诞节后回到霍格沃茨,重新出现的金色温柔冬阳和最新的预言家日报,成了整个学校的话题宠儿。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里最为热闹,大家挤在一起,分享着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从霍格莫德买回来的各种糖果零食,手里三三两两一起分看着一份报纸。 头顶的厚重缄默土层将地表的寒冷封锁在外,休息室的壁炉里释放出来的温暖则被很好地保存了下来。奥罗拉刚从外面进来,宽大的兜帽几乎把她的整张脸都埋藏在阴影里。 她伸手解开毫无温度的围巾,沿着毛线纹路凝结成的薄薄霜花纷纷抖落碎开,片片蒸腾在火光里无影无踪。她蹲在壁炉面前,等着那团亮丽的橘红制造出的热量透过冰冷的大衣,把所有的寒气都从自己身上驱散开。 她听到周围同学院的学生都在讨论这场差点曝光了巫师群体的魔法生物灾难,以及赫奇帕奇学院突如其来的五十分加分。 这时,唐克斯眼尖地看到了蹲在壁炉面前烤火的女孩,对方从帽子里垂落出来的一缕淡金色发丝被火光映照到几乎透明。她跳下沙发,色泽清薄的奶茶色卷发长马尾欢快地甩在她身后,然后她同样蹲在壁炉边拍了拍奥罗拉的肩膀:“你看到最新的预言家日报了吗虽然没有你的照片,但是是你搞定的这件事对吧斯普劳特院长今天回来看到我们学院的分数,高兴极了。邓布利多教授说是你的功劳。” 奥罗拉接过那份报纸看了看,照片上的米利森部长和斯克林杰以及邓布利多校长正在冲镜头克制而矜持地微笑,头顶的伦敦天空只有一层稀薄的寒雾。 她瞄了两眼内容,看了好几处自己的名字,当然还有好几处纽特斯卡曼德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挨得很近。 坦白说,换个地方如果这样排列,奥罗拉会觉得这是一种非常的荣耀。可是当被刊登在预言家日报上的时候,就让她觉得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她几乎可以预见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都会和斯卡曼德先生的名字在一起,成为全体巫师们吃饭时最受欢迎的佐料。 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人怎么说的来着,纽特这段时间都在世界其他地方,去查看那些他查看过的魔法生物 如果他老人家缺一个听话肯干还吃得不多的学徒,奥罗拉绝对会第一个冲上去跪求收留。 还有比被整个巫师群体挂在嘴边讨论更可怕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了。 想到这里,奥罗拉将报纸递还给唐克斯,半开玩笑地回答道:“我倒宁愿吞云鲸能够把所有的暴雪都集中在预言家日报的大楼头顶上,因为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不会让它们离开的。” 极致的寒冷之后,生命的盛大赞歌就开始在那厚重纯净的白色雪层下酝酿,只等一场浅绿色的春风将它们全都唤醒。一夜之间,春花灿烂。 三月份的时节,英国再次回暖失败,但是那些植物们却丝毫不受影响,纷纷从还没彻底化干净的残雪里冒出头来,给人的视觉蒙上一层烟雾般缥缈的绿。 离奥罗拉十四岁的生日还有三天,她在一次上完变形课后的午餐时间,收到了来自莱姆斯的生日礼物和卡片。那是一个能够用魔法在里面创造无限广阔空间的挎包,奥罗拉一直想有一个这样的挎包,既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又可以让茶卷和蓝莓酱它们有足够宽敞的空间可以活动。 她原本打算自己这次暑假努力打工赚钱后再去买的,因为这种挎包或者行李箱通常来说都价格不菲。 这个礼物实在太贵重了,奥罗拉摸不清莱姆斯是不是把他所有的积蓄都花在这上面了。不过即使没有估计也是一大半了,这个发现让她有些不安。毕竟虽然知道莱姆斯这么照顾自己是因为埃蒙德的关系,但是自己到底不是真的奥罗拉菲尔德。 她很快回到宿舍写了回信,说这个周六会和沃克斯他们一起来霍格莫德拜访他,顺便一起过生日。周末一大早,她来到厨房拜托小精灵艾达拉帮忙照应着,自己在厨房里很快做了一些平时他喜欢的点心打包好放进挎包里,然后和同伴们一起来到了霍格莫德的三把扫帚酒吧。 然而奇怪的是,莱姆斯不在这里。 他请了假,好像是生病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那个顶替了莱姆斯的招待位置,正在拿着一根细长的魔杖指挥着枫糖浆把自己加热完毕,又跳进刚冲泡好的咖啡里的招待生是这么说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奥罗拉有点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然后又问道:“那么,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他在圣芒戈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他应该没有去圣芒戈。那天他只是跟我说这是老毛病,回去躺一两天就好了。老实说,我们都习惯了,他每个月都会不见那么一两天。”招待生说着,将修剪好的素色马蹄莲插进深红色的花纹玻璃瓶里,洁白的花朵团团簇拥在那种过分艳丽扎眼的红色上,白得像抽离干净的骨骼,红的则是剥脱下来的血肉。 “你去他的住处找找吧,他应该在那儿。” “抱歉,您知道他住哪儿吗” “我写给你吧。” 二十分钟后,奥罗拉和沃克斯他们摸索到了纸张上的地址一个远离霍格莫德的寂静之地,被重重叠叠的森林包围着,安静得能听见残雪在树叶上融化流淌的声音。那种围堵到无处不在的绿色很有压迫力,它们驱逐了光线,滋生了阴影。 潮湿粘连的淤泥和肮脏雪水自从他们踏进森林里就一路如影随形,离开了霍格莫德的范围后,比尔收起来用清洁咒的想法,改用脚在粗壮的树干上随意磨蹭来刮掉那些泥土:“霍格莫德明明有那么多出租的空房子,为什么莱姆斯非要选在这里呢” “也许是因为离得比较远,所以价格没有那么高,而且非常清净。”奥罗拉回答。不过她也明白,这里与其说是清净,不如说是荒凉。 来到小木屋面前后,奥罗拉敲了好一阵门,可是没有人来开。贝芙莉走到窗户跟前朝里望去,里面很黑,当然除了头顶的阴云连绵以外,还有房间拉着窗帘的关系。她回头看着奥罗拉:“这里面不像是有人啊,他应该不在这里。” 沃克斯抓了抓头发,有点苦恼地说:“莱姆斯不在酒吧也不在家,那他会去哪儿”他刚说完,一团半化开的积雪就从头顶的冷杉上落了下来。冰冷的雪水夹杂着杉木的针状叶,通通钻进他的领口里,冻得他直跳。 冗长的寂静开始让奥罗拉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会吧,莱姆斯是很谨慎的人。”沃克斯惊讶了一瞬,旋即否定了奥罗拉的猜想,“他也许只是临时有事,或者最糟糕不过就进了圣芒戈。要不可是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去圣芒戈啊。” 贝芙莉问:“他上次给你的回信怎么写的” “没什么特别的,也没有提到他不舒服之类的。”奥罗拉回忆了一下。 沃克斯裹进身上的赭石色大衣,他的刘海还是潮湿的:“这很奇怪啊,刚刚那个招待生说莱姆斯每个月都会消失那么一两天,看起来他已经这样很久了。” “他从来没有跟你说起过自己的健康状况吗”比尔看着奥罗拉问。 奥罗拉摇摇头,皱起眉头:“我得找到他。”“可是你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啊,我想他还会像之前一样的,过两天或者一天又自己回来了,你还是再等等吧。”贝芙莉分析到。 她说得有道理,可是奥罗拉还是放心不下,在门口等了好一阵,又回去三把扫帚酒吧等到快宵禁。直到贝芙莉提醒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以后,奥罗拉才终于放弃了这种无用的等待,跟着他们一起踏上了回霍格沃茨的火车。 因为一大早起来做点心的缘故,她这时候已经非常困了,索性就靠在窗户上睡着了。火车开动的一瞬间,沉重的车身和铁轨相互碾压着,激起一阵轻微的摇晃。她好像听到一声尖锐的野兽咆哮声,像是某种凶狠的狼类,一下子把奥罗拉从睡意里拽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她趴在窗户上看着深夜里依旧灯火通明,宛如一个暖黄色琉璃世界的霍格莫德,呼吸间的白雾晕开在玻璃上。 沃克斯凝神听了一会儿,除了各个车厢传来的嘻哈打闹声以及车道上售卖各种小零食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他问:“你听到什么了” “好像是狼”奥罗拉喃喃自足着说道,视线里的景物因为火车的加速而变得扭曲模糊。 “没听到,你是不是困糊涂了”比尔说着,揉了揉有些睁不开的眼睛。沃克斯遗憾地说:“可惜了,你的生日本来想好好给你庆祝一下的,也没庆祝成。” “没事,反正你们都在啊,还陪了我一整天。”说着,奥罗拉把自己烤的蛋糕和其他点心都从挎包里拿了出来,“我们吃吧,趁着今天还没过。” 因为小精灵艾达拉的热情赞助,这次点心和蛋糕的量都很多,奥罗拉端起一些拿去送给隔壁几个车厢的人。 火车走廊上的窗户没关,冷风呼呼地吹进来,让她觉得清醒了不少。她还在想莱姆斯的事,端着一盘芝士燕麦小蛋糕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 他会去哪儿呢奥罗拉想。 有滑轮滚过铁轨的声音,奥罗拉没去理会,然后听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低沉悦耳嗓音在耳边响起:“你是在等着你手里的蛋糕风干,还是等着你自己站在这里风干” 奥罗拉条件反射地顺着声音回头,看到斯内普正坐在自己身后的车厢里,翻看着手里的什么书籍。大片的黑暗给他身上的色彩融汇在一起,他的脸色苍白如幽灵。 说真的,和斯内普比起来,胖修士才是温暖和蔼得像个人类的那一个。 “斯内普教授。”奥罗拉看了看手里的小蛋糕,还是走进车厢里将它们放在桌上,“这是我自己做的小蛋糕,您要尝一下吗” 虽然知道他不会动这些小蛋糕,但是奥罗拉还是这么说了。果然,斯内普只是扫了它们一眼,有些懒洋洋地回答:“你自己留着吧。” 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奥罗拉想跟对方说点什么,但是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她突然很羡慕那些总是热情洋溢的格兰芬多们,和他们在一起永远不会缺乏话题,而自己则刚好相反。 想到这里,奥罗拉随手拿了一个小蛋糕咬了一口。 这时,斯内普忽然开口了,视线落在奥罗拉的茶褐色皮质单肩挎包上:“听说你收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就知道在霍格沃茨是没有秘密的,尤其是在餐厅里收包裹的时候。什么时候学校能够有一个像麻瓜社会那样的取件处就好了。 “呃。”她看了看那个包,解释到,“莱姆斯送的生日礼物。”斯内普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毛,客气而快速地说了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生日快乐。” 平心而论,这句话听起来与其说是发自内心,倒不如说是礼仪约束下的敷衍,听不出什么柔软和温度。 不过奥罗拉还是接受了,她一开始还以为斯内普会假装没听到自己的话:“谢谢您。我本来想这次过来找莱姆斯一起过生日的,可是” 斯内普翻书的动作顿了顿:“今天几月几号” “三月十二。”奥罗拉回答,有点奇怪为什么斯内普会问这个问题。 他把视线投向窗外,漆黑的天幕上正挂着一轮皎洁的满月。 “看起来你没能找到他。”斯内普说,语气里带着一种奇怪的笃定。 “是啊。可是,您怎么知道”奥罗拉疑惑地问。 “否则你也不用把你的蛋糕们拿到窗边去等着风干了,不是吗” 车子停了下来,霍格沃茨到了。斯内普率先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回到宿舍以后,奥罗拉将剩下的小蛋糕和点心都分给了休息室里的同学,大家一起吃着夜宵点心窝在沙发上叽叽喳喳地讨论。 “我刚刚看到你和斯内普教授从同一个车厢里出来,你没事吧”一个赫奇帕奇高年级看着奥罗拉问道。 奥罗拉摇摇头,“就是恰好碰到,我当时手上端着小蛋糕,请他尝一下,他拒绝了,然后火车到了。” “居然有人能拒绝这么美味的糕点,不可思议。”卡洛琳说着,喝了一大口柚子茶进去。“请斯内普教授吃蛋糕,你很有勇气啊。”另一个女生敬佩地说道。 “我当时手上就端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请他吃蛋糕了。”奥罗拉无奈地耸耸肩。第一个说话的高年级男孩感同身受地说道:“确实也是,不过你已经很好了,我要是看到他,估计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至今单身的原因吧。”唐克斯语出惊人地总结到。现场陷入谜一样的沉默,然后塞西莉亚打破了僵局:“你们说斯内普教授会不会根本没有七情六欲这个东西” “谁说的他骂人的时候可凶了,这也叫没有七情六欲” “不对,应该是他可能只有这一种情绪。” “你们说,如果有一天斯内普教授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现场再次一片迷之沉默。小獾们脸上的表情惊悚到仿佛活见鬼一般。 “除非海格真的追到了麦格教授,否则我想不出来。我上次在餐厅的时候,看到教授们都喝了些酒,海格还亲了麦格教授的脸。”卡洛琳说。 “什么时候斯莱特林不再看中血统了,我大概就能想象出来了。” “我们的话题怎么突然间跳出人类的承受范围了” “不对不对,应该是什么时候我们的身份不用再对麻瓜保密,那时候我就能想象出来了。” “我倒是比较现实,我觉得什么时候邓布利多校长和麦格教授在一起了,我就能想象出来了。” 所以说赫奇帕奇是霍格沃茨的八卦集大成之地是有道理的。 塞西莉亚看了看一旁沉默地喝着奶茶的奥罗拉:“你呢” 奥罗拉本来没打算参与进来,但是被问到了以后还是不得不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很平静地回答道:“讨论可能性多没意思,我们来讨论一下哪个女教授比较可能会让他喜欢吧实在不行,男教授也不是不可以。” 小獾们纷纷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经过一场激烈地讨论,赫奇帕奇们一致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校医院的庞弗雷夫人。因为她也是个斯莱特林,而且和斯内普私交不错,毕竟校医院的魔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出自斯内普的手。一个是史上最年轻的魔药大师,一个是资历深厚的校医院长,般配到了极点。 然而很快他们又开始祈祷这两个人不要真的在一起,因为如果这样的话,搞不好霍格沃茨生病的学生们都会变成斯内普的新魔药实验对象。 于是,一个好好的八卦话题,居然最后被赫奇帕奇们讨论成了一出了生化惊悚片的感觉。 “你们别说了,这么晚了讨论这个我有点害怕,再这样下去斯莱特林都要变成魔鬼了。”卡洛琳胃痛地说,五官都快皱到一起。 “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我其实一直搞不懂,为什么我们学院的宿舍会和斯莱特林的宿舍在同一层。你们说咱们学院的创始人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即将毕业的七年级面色凝重地说到。 “也许他们当初是抓阄决定的吧。”塞西莉亚搅了搅手中杯子里的果汁。大家想了想,觉得只有这个回答能够服众。 “你觉得可能吗”唐克斯偏头看了看奥罗拉,“当初的四巨头真的是抓阄决定的宿舍安排这听起来逻辑不通啊。” 奥罗拉不自觉地瞄了自己的挎包一眼,然后半开玩笑地看着她说:“那比起当初这两个创始人是相亲相爱地在一起,然后选择了共同住在地下室这个推测来看呢” 唐克斯浑身一抖,严肃地点头:“我突然觉得抓阄的逻辑通了。” 果然啊,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是常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突然让奥罗拉有些难过。 老魔杖牵引着细丝一样的银色光芒游走在雕刻着绿瞳巨蛇的石门上,渐渐的,一层绿色的波纹在石门上蔓延开来,将银色细丝全部吞噬,石门纹丝不动。 这已经不是邓布利多第一次试图探寻这扇石门背后的秘密了,然而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扇门背后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密室,但是显然他无法得知里面的具体情况。 唯一确定的是,里面一定有什么活物,一条蛇。或者,蛇怪。 他把视线放回这个看了无数次的房间,这个被精心伪装后,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有人回来的房间。 邓布利多坐在茶几旁,注视着那支被斜插在水晶花瓶里的深绿色蛇木,近乎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你是如此固执地想要把她的痕迹留下来,是吗你保留着这里的一切,就像保留着她一样。” “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让你要用这种方式来把一切伪装成赫尔加还在的样子” 他的指尖抚过蛇木的光滑杆茎,好像抚摸着一条翠绿毒蛇的鳞片。绿瞳的巨蛇盘踞在石门上冰冷地注视着他。 “那孩子让你想起了她,是吗” “一个人做事,不是有原因就是有目的。你做成了历史上第一个完整的魂器,又是为了什么,萨拉查斯莱特林” 夜色压抑得更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9章 告白 莱姆斯的回信到了。 黑斯廷斯在午餐时间的时候从外面飞进来,将信递给奥罗拉,得到了一小块炭烤鸡胸肉作为回报,拍拍翅膀飞走了。 奥罗拉打开信封看了看,很平常的内容,对方很遗憾没能和她一起过生日,说是突然有急事所以去了爱丁堡,顺便,希望她能喜欢这个当做礼物送的魔法空间挎包。 这和那个服务生的说辞完全不一样,他说的明明是莱姆斯因为老毛病犯了所以身体不适才请假的。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临时有事 将手里那封薄薄的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以后,奥罗拉将它重新折叠好放回信封里,准备去上一早的预言课。 照例缩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坐好以后,奥罗拉将萨拉查日记拿出来摊开,里面夹着一张画了一半的羊皮纸。她在试着规划这个挎包里的广阔空间,但是没什么头绪。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掌握的魔咒不够,所以对于它们的利用和分割都很有局限性。 不过让奥罗拉有点吃惊的是,萨拉查好像对于如何安排许多不同种类甚至一些很危险的魔法生物们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这种事,非常的在行。 他提醒奥罗拉,必须是完全被驯服状态的魔法生物才可以被放进挎包里,否则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还告诉她在同一空间里饲养魔法生物最重要的就是,尽可能地还原出最适合它们生存的环境,这样即使空间小点也没事。同类型的放在一起,单一空间的多重利用可以构造出较为完整的生态链。这样伺养者就可以只考虑保证最基础的食物供应,不会那么麻烦。 奥罗拉看着绽开在萨拉查尾巴尖下的满篇华丽优美字体,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意识到他应该是从赫尔加那里知道的。她按照萨拉查说的,在纸上大致地搭起了一个框架,就差付诸实践了。 还好因为她现在只需要考虑安顿好蓝莓酱和茶卷,以及布莱特和偶尔进来暂住的咖啡豆与巴克比克,还不需要太复杂的架构。 不知道萨拉查知不知道赫尔加的房间被打开了奥罗拉有好几次都想跟他说说这个事,但是又觉得还是算了。如果他让奥罗拉带他去的话,那就尴尬了。邓布利多教授已经禁止任何人靠近那个房间,并且还用了一系列的复杂咒语来将它重新隐藏起来。 时间顺着越来越温暖清澈的雨水走进五月份,奥罗拉后来又去看过莱姆斯几次,确定对方确实没什么事了才放心下来。五月末的时候,为了每年必有的毕业生欢送会,各个学院的级长们组织了一批一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来演话剧。 话剧的内容是巫师童话,和麻瓜童话相反,不会魔法的麻瓜们反而成了诡计多端的反派。虽然童话某种程度上是它诞生时代的夸张化反映,但是奥罗拉看完剧本的瞬间就觉得,巫师和麻瓜之间的斗争是有道理的。 她被选中去参加话剧完全是一个意外,因为她原本只是浩浩荡荡的围观大军中的一员,不知怎么回事就被拉文克劳的级长从人群里一眼看到了,然后奥罗拉听到对方朝自己说:“头发颜色很漂亮。你笑一下。” 奥罗拉愣了愣,按照对方说的做了。拉文克劳的级长严肃地点了点头,说:“嗯,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笑得很慈祥,就是这个感觉。你来演女主角的画像教母吧。”说完,他转头对一旁赫奇帕奇的级长说,“她太小了点,但是气质很适合,记得化妆时注意下。” “那我要做些什么” “很简单,你呆在那个画框里就好。每当女主角来找你哭诉的时候,你就对她露出这样的微笑,然后鼓励她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教母永远支持你爱你。”然后,级长把写了台词的羊皮纸递给奥罗拉,“去背一下,我们晚上来试着彩排看看。” “” 奥罗拉从来没有过演话剧的经验,虽然这个画像教母的台词很少,但是用级长的话来说就是“每一句都饱含深情”。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话剧的女主角是个很难相处的高年级斯莱特林,自己要对她露出那种温柔和蔼的微笑实在有点挑战面部肌肉控制力。 “你要想象她是你疼惜爱护的人。其他的都挺好,就是最后那句我永远爱你感觉不太到位。你再去找个地方练习一下,明天和大家一起排练。” 解散了。 冬青树的树脂用完了。 斯内普看着手里已经空了的罐子才想起来,原本昨天是打算去禁林里找一些的,结果因为熬制狼毒药剂耽误了时间,所以没去成。 罐子里还有一朵白色的不知名小花,是冬青树脂形成的过程中不小心掉进去被封存至今的。斯内普看着那朵白色的花,忽然想起两年前在禁林里得到这块树脂的场景。 金发的女孩手心里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树脂,洁白的花朵盛开在中央,温柔宁静得像片凝固的雪花,一用力就会碎掉。 这个场景是如此熟悉。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将手伸到斯内普的面前。手掌摊开的一瞬之间,白花盛开,纯净无暇。 他略微拧着眉头,面无表情地把罐子放回魔药柜子上,离开地窖办公室朝禁林走去。然而等斯内普已经站到那片爬满护树罗锅的冬青树面前时,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带土鳖或者仙人蛋。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恼火,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不做任何准备的就出来寻找魔药材料了。因为以往几乎都有奥罗拉在,根本用不着他准备什么。 习惯有时候真的是让人厌恶的东西,它会在让你在不恰当的时候再花上多一倍的时间。 斯内普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然后朝禁林更深的地方走去。他记得在那条河边经常会有一些土鳖活动,过于潮湿的环境让它们不得不钻出泥土来获取更多的空气。所以河边找到土鳖的几率比森林里其他任何地方都大。 还没走到河边,一个熟悉的清脆细滑女声率先穿破冷凝幽绿的空气来到斯内普面前,低声念叨着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话语本身是毫无力量的,让你觉得受伤的无非是说话的那个人。他在你眼里那即使细丝也成了尖锐的银针” “坚强一点,亲爱的。没有人可以伤害你,除非你让他们伤害” 斯内普顺着那个声音和潺潺的水流声来到了河边,很轻易地就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根爬满青苔绒毛和伞状菇的粗壮树干,干身斜着,枝繁叶茂,几乎和水面平行,阴影融化在碧绿的河流和苍白水花里。奥罗拉躺靠在上面,手里拿着两张薄薄的羊皮纸认真地看着。没穿鞋的脚从打了结的棕褐色裙摆下伸出来浸润在水里,湍急欢乐的水流打着旋儿擦过她纤细白皙的脚踝,鞋子用鞋带系着,和挎包一起挂在一旁的树枝上。 她的长发勾散在树桠间,一缕一缕静默地垂下来,像浅淡的阳光温柔地穿透树荫。 黑色的夜骐和白色的鹰马踩在河里相互踢着水,守在离奥罗拉很近的地方,像两个尽忠职守的骑士。 斯内普注意到她化了妆,艳烈的嘴唇轻声开合,绽放如花,细柔的眼角有淡淡的绯色晕红。 这个妆容让她看起来好像喝了增龄剂一样,一下子长大了十岁,宛如青色苹果吐露出的点点惊艳唇红。 她最后看一遍手里的纸,闭上眼睛,叹息般地说道“我会永远爱你。” 到底什么才是级长说的深情而哀伤,为什么既然觉得悲伤还是要让女主角去找男主角呢奥罗拉觉得她理解不了这个角色的想法,而人物最后的这句“我永远爱你”也总是说不出那种感觉。 “我爱你,永远爱你。”她试着一遍一遍地重复这句话,用不同的语气,尽可能地描摹出这位画像教母的心情,“我爱你。” 还是不对,自己根本没有表演的天赋,只适合坐在旁边鼓掌,还是这种事比较适合她。 奥罗拉自暴自弃地把台词纸朝脸上拍过去,鼻尖被手掌弄得发痛,那种淡淡的墨水香气充盈在鼻腔里,驱散了焦躁。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自己的挎包,里面有她的木吉他。自从有了这个挎包以后,奥罗拉就把木吉他随身带在了身边。 她没有睁眼,仅凭着感觉将手指触摸上那些冰冷坚韧的吉他弦,指尖勾抹拨弄间,一段清透流畅的音乐立刻在幽暗灰绿的禁林里蔓延开。 翠绿深沉的河流从奥罗拉躺着的树干下奔腾而过,冲刷着她勾在一起摇摇晃晃的双脚。她的弹奏声坠落在河面上,化成一尾尾发着光的银色小鱼,和水花一起冲向远方。 巴克比克穿过水流和茂密的树叶,发现了一旁蹲在阴影里收集土鳖的魔药教授,长啸着尖叫了一声。奥罗拉睁开眼睛去摸它丰满光滑的羽翼,嘴里还在跟着未完成的曲调哼着自己的话剧台词,磨炼那种需要的语气说出最后的词汇,然后转头看到了斯内普。 她连忙从树干上坐起来,光脚踩进没到小腿的清凉河水里,写满台词的羊皮纸顺着她滑下来的裙摆掉进河里被冲走,细密的寒意沿着她被水流亲吻的皮肤爬上头顶。 事实证明,人总是会犯错,尤其当你紧张的时候。奥罗拉也说不上来自己在紧张什么,总之就是她在看到斯内普的一瞬间,几乎是跌下树干的,光着脚在河里跳了好几下才稳住,脚底被石头和沙子磨得有些疼痛。而这种疼痛又加剧了她舌头的负担,导致它在该问好的时候,只能顺着刚刚重复了太多遍的台词产生的惯性,脱口而出一句:“我爱你。”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罢工了,只剩心脏还在跳,血液疯狂地拍打在耳膜上,发出一阵嗡嗡声。 “等等,教授您听我解释” 斯内普原本拿着魔杖收集土鳖的手略微顿了顿,将最后一只土鳖关进手里的玻璃瓶后,他才站起来,重新转头看着站在河水里的少女,眉峰一压,没有表情的脸孔苍白而冷硬,眼神刻薄:“你是复读机吗,菲尔德小姐。我希望你能够把你的这个功能保持在你的魔药学习上,试问还有什么熬制方法能够复杂到,让你即使机械地重复这么多遍了还是效果一般” 奥罗拉咬住嘴唇,说出来怕你害怕教授,她能说出一百种这样即使重复了无数遍,但是对她来说依旧复杂难懂的魔药。 “还有,私闯禁林,赫奇帕奇扣三分。”斯内普最后说。 梅林,她真想直接一头撞死在树干上算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奥罗拉只有憋出一句:“对不起教授,我不是我是”越想解释舌头越打结,她干脆一把抓起挎包,抱着吉他从河水里跑出来,绕开斯内普一路朝禁林边缘不带停地跑出去,一点也不敢回头去看对方的表情。 直到她踩上霍格沃茨城堡里铺满阳光的干燥坚硬地面后,奥罗拉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忘了穿鞋。 更糟糕的是,除了冬天的靴子,她只有这一双鞋。 傍晚的夕阳轻盈地笼罩在她身上,灿烂的光线在此刻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奥罗拉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头顶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叫声。她抬头,一双浅黄色的帆布鞋被扔了下来在草地上滚了两圈,正好落在自己脚边。 她记得那只猫头鹰,圣诞节时,送斯内普的礼物过来的就是它。 奥罗拉顺着那只猫头鹰的飞行轨迹看过去,城堡一楼走廊的拐角处,猫头鹰收敛翅膀滑落在斯内普抬起的手臂上。他伸手摸了摸猫头鹰的羽毛,头也没抬就走了,仿佛他刚刚只是在带着猫头鹰放风。金红色的瑰丽残阳洒了他满身,浓郁的阴影拖在身后。 她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身影为止,然后捡起鞋子,踩着遍地阳光的斑斓印记,欢快地朝赫奇帕奇的宿舍跑去,同样色彩的长发摇曳在身后。细小的温暖从脚底传来,浸透心脏那样的柔软。 话剧本的台词没来由地闯进奥罗拉的脑海“我会永远爱你”。 六月。 话剧演出得很成功。奥罗拉的戏份很少,而且整个活动范围只有一个画框。每次幕布一拉起来的时候,她就能和旁边一个扮演侍女的一年级格兰芬多女孩偷偷聊天。对方想拜托奥罗拉替她去霍格莫德买一些蜂蜜公爵的巧克力,奥罗拉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女孩要买的那种巧克力是蜂蜜公爵的招牌品种,叫什么爱神之吻,价格相对来说偏贵。奥罗拉很热心地给她推荐了其他几种实惠得多的类型,没有那么贵而且口味很好应该吧,反正她自己是不喜欢吃巧克力和糖果的,卡洛琳才是这方面的专家,而她说的一般都没错。 面前的格兰芬多小女孩突然羞涩地摸了摸脸,很坚持地要她之前说的那种:“我想送给别人,所以想要蜂蜜公爵最受欢迎的那种巧克力。她们说爱神之吻巧克力有一种魔力,你送给对方的时候,那个人能感觉到你的心意。” 啊,原来是一个坠入爱河的甜蜜小天使,奥罗拉瞬间就能理解了。可是梅林,她才十一岁 所以巫师和麻瓜之间的区别又体现出来了。巫师们通常会在十八岁之前将自己的婚姻大事定下来,二十岁的时候生下第一个孩子。麻瓜们则完全没有这样的概念,结婚离婚随心所欲,没有巫师这么强烈的忠诚观念。 奥罗拉答应会在这周末把巧克力送到女孩手上,如果她到时候不方便,奥罗拉还可以给她送到寝室去。反正沃克斯也是格兰芬多,让他带进去再找个女孩送一下就好,这很容易。 然而等奥罗拉说完,女孩一下子就愣住了,一张白嫩的脸蛋突然变得粉红。奥罗拉呆了一下,赫奇帕奇的八卦天赋瞬间上线:“你喜欢的那个对象,不会就是杰拉德谢瓦利埃吧我们都叫他沃克斯。” 女孩胡乱地点点头,凑近画框:“他拉小提琴的样子真的太迷人了。” 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这种充满青春文艺忧郁气息的男孩吗就像雷古勒斯的黑魔法防御课节节爆满从不用点名一样。 面前的幕布缓缓拉开,奥罗拉趴在画框上突然想起小时候和沃克斯开的一个玩笑。那时候她很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不学钢琴,沃克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因为再伟大的肖邦也弹不出他心里的悲伤。 她想到这里,没忍住笑了出来。 于是作为斯莱特林院长所以坐在第一排的斯内普,在幕布掀开以后,一眼就看到了面前妆容精致的金发少女正笑得眉眼弯弯,唇红齿白。 他看了一眼,很快报幕员宣布演出结束,奥罗拉提起宽大繁重的裙子从画框后直接跳出来,站在舞台中央和其他演员一起朝观众席欢笑挥手。 三年级,结束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0章 番外·黑暗曙光·正文开始以前 被掩埋在一片安静到近乎死寂的黑暗里,每呼吸一次都能听到死亡逼近的脚步声。他染血的手紧贴地面,一路摸索过去,试图找到刚刚因为爆破和跌落而脱手出去的魔杖。 破皮的指骨撞到一个方形的铁皮盒子,刺激出尖锐的痛楚。他用沾满泥沙和血迹的手沿着物体的形状摸了摸,指尖触碰到一个松动的类似按钮的凸起。 他摁下去,面前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甜美的干净女孩声音,清澈得像泓温柔的泉水一样流淌进这密不透风的黑暗里。 “它们让我告诉你,千万不要打开角落的那扇小门。”她在他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这么说着,仿佛就在他面前。 1980十一月十二,英国普利茅斯 普利茅斯临海,一到了深秋就总是被浸泡在浓白的海雾里。斯内普站在沙滩上,海浪够不到的地方,齐肩的黑发被湿冷的海风吹得纷乱。这里入目之处全是一片雾蒙蒙的景象,破晓的乳白色光线还流转在云层和海平面交界的缝隙背后,头顶的天空铺满发亮的宝石蓝。 他听到身后有贝壳被硬物碾碎的破裂声,略微侧头后,看到刚来的贝拉特里克斯正皱着眉头踢开那些残渣。然后,她撩了撩满头的浓密黑色卷发,让它们散开在海风里,习惯性地抬着下巴朝斯内普走过来,脸上笑嘻嘻的,笑得特别阴毒,眼睛里的不屑和鄙夷毫不掩饰。 她将手里对折过的羊皮纸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抬着手让信纸朝下垂,高高在上地递给面前的苍白青年:“主人给你的。还有,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接应你了。” 斯内普接过信纸,听到贝拉特里克斯用一种含着笑又讥诮无比的语气对他说:“可别让主人失望啊,魔药大师。” 她踩上盛开在裙摆边缘的透明浪花,消失在空气里。 橘红色的稀薄晨光从海雾下挣扎着挤出来,扑落在湛蓝色的海面上,将它照耀得波光粼粼。斯内普看完了手里的信,掏出口袋里的羽毛笔在上面写下一些话,然后将它重新折叠好,在上面写上一个“ss”,再叫来猫头鹰将它送去到霍格沃茨的邓布利多手上。 他站起来,朝信纸上说的地方走去。这个还在沉睡的码头镇非常安静,安静得好像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 魔杖从袖口里滑落出来贴上微凉的手心,斯内普知道自己在走一条凶险万分的路,只有前进没有回头。两年前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以一个忠心耿耿的食死徒的身份,为了杀死一个受到邓布利多保护的凤凰社成员的孩子。 他记得那个女孩姓菲尔德。 而现在,他则是作为双面间谍的身份,来这里替凤凰社提前摸清楚黑魔王动向。 他想起西比尔特里劳妮做出的预言,“那是一个七月底出生的男孩。” 他想起黑魔王在听自己说了这个预言后的决定,“杀了那个男孩,我要亲自这么做。” 他想起自己在一个一丝光亮都没有的黑夜里,对邓布利多立下的誓言,“把他们都藏起来,我求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这是第一件事。 斯内普找到黑魔王说的那个地址,码头镇靠北的地方,当地唯一的一所小学的里面。那里有一个同样穿着一身漆黑的人,看到斯内普来了,他掀开了宽大的帽子,是迪伦霍普斯。 “他就在里面,还有主人要的东西。”迪伦说着,用了个开锁咒,面前的高大铁门立刻温顺无害地朝他们打开,露出里面的昏暗走廊和花园里的茂盛草木。团团锦簇的粉白花朵沉甸甸地压在深绿的枝头,遮住了清晨的微光,零落下来的密集花瓣飘洒得到处都是。 一个还盛着半桶水的铅桶里,孤零零地斜插着一支含苞待放的大红玫瑰,水面上倒映着头顶繁花的深色阴影,幽静无声。浓厚的花香淤积在没有风而不流通的空气里,沉甸冰凉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斯内普和迪伦走到校园操场的角落,一间毫不起眼的屋子面前,门上挂着一个铁皮制的牌子,用黄色的喷漆图画着“器械维修室”。屋子的顶部有个奇特的尖锐装置,幼年的麻瓜社会生活记忆提醒斯内普,那是一个用来接收发信号的笨重老型号设备。 房门没有上锁,斯内普用魔杖抵开木门,门口上方的金色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铃声。门扉之后,露出里面摆放得到处都是的机械电子设备。过于繁多而且凌乱堆砌的机械物品累积成庞大的阴影,把从天窗上流淌下来的一抹微弱亮光削减得奄奄一息。大型留声机被拆开,里面的精密零件散了一地。角落里还有一些外壳变了形的收音机,加热器,蒙了灰尘的镁光灯,歪歪斜斜的音响甚至其他已经无法靠仅剩的外壳辨认出名字的东西,残破不堪地挤在那里,和阴影融为一体。 这里简直就像一个大型机械垃圾回收场,到处都是它们的残败尸体,多到让人吃惊。 然而斯内普很快发现,这里的主人正在将已经无法修好的器械拆开,挑选出其中还能工作的零件组装在另外的东西上。最明显的证据就是那宽大而乱七八糟得不可思议的深褐色工作桌上,有一台明显看起来重组过的完好收音机。扳手和螺丝刀还摆在旁边。 有人从这房间的另一扇门背后走了进来,木质地板被踩得咯吱作响。斯内普眯了眯眼,有灰尘在空气里线条清晰地沉浮,阴影背后显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男人脸,淡棕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高瘦年轻男人。 “巴雷特费因斯。”斯内普说出对方的名字,语调一丝起伏都没有,像在念什么普通名单上的某一个姓名一样。但是巴雷特知道,那是一张死亡名单。 “我挺惊讶的,他居然会派你们来了结我。”巴雷特坐在椅子上,抽出一根手卷烟点燃,烟雾朦胧了他的眼睛,“你们看起来很年轻。” “东西在哪儿”斯内普在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就试过用魔咒将那个东西找出来,但是不管用,很显然它被一个保护性的咒语藏了起来,只有巴雷特知道在哪里。 巴雷特没有回答,只是在烟雾背后很奇怪地笑了笑,看起来依旧不慌不忙。因为他早就知道了有这么一天,他已经全副武装。 奥罗拉菲尔德今年九岁,在码头镇的小学上学,全校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说话,除了沃克斯。因为也没有人愿意跟他说话,他们都是异类。 从沃克斯搬来的那天起,两个孩子总是结伴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按照沃克斯的说法,他们搬了好几次家,一直处于半漂泊状态。停留时间最短的一次,沃克斯甚至还没来得及把他自己打包的衣物清理出来放进衣柜里,他们就又得搬走。 今天是周三,气温比昨天更低,山谷里的翠绿大雾和海上来的咸湿雾气弥漫纠缠在一起,遮天蔽日。奥罗拉把两个鸡蛋三明治用纸袋分开包好出门,回头朝刚好跳下楼梯的沃克斯晃了晃。两个孩子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踢着路边的碎石,慢慢走着去上学。 小石子在井盖上撞得哐当响,头顶的云层灰蒙蒙地发亮,阳光虚浮着,在视线里晃动了一下就重新隐匿回去。 “晚上不用等我,我轮值要去播音室。”奥罗拉咬着三明治,有些含糊地说道。 “怎么又是你啊前两天才是你。”沃克斯皱了皱眉头,说,“他们故意的吧,就想让你最后一个走,把你一个人关在学校里最好了。” “放心吧,我还挺喜欢去播音室的,没事。你看我哪次被关进去了”奥罗拉笑了笑。 “就知道你最好欺负。”沃克斯白了她一眼,“我晚上要赶着回去做饭,再去医院给我爸爸送过去,回来再找你。” “嗯。” 课堂上,安妮小姐正在不厌其烦地教孩子们区别形容词和动词,抽查昨天的时态变化有没有被记住。奥罗拉从笔记本下面抽出一本薄薄的故事书,这是她最近从街角的旧书店借来的,也是她最喜欢的一个故事。 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陌生世界两年,努力学习着这里的一切,但仍然时不时就会陷入一种泥沼般的消极情绪里。因此她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心态,把注意力尽可能地转移到别的东西上。 除了各种唱片和音乐,最近让她感兴趣的就是沃克斯给她展示过的收音机和各种书籍。那种来自缥缈远方的声音,有时候甚至是其他国家的语言,都让她觉得很奇特。每次只要一想到它们是怎么穿过茫茫人海又准确地找到目的地的,奥罗拉就觉得好像看到了自己。她也是这样,用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来到这里,却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目的地。 在玛丽安病得越来越严重,自己又总是因为年龄不够而笨手笨脚,还经常被镇上其他孩子们理所当然地组团欺负捉弄的这段时间,奥罗拉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怀疑焦躁和自我厌弃一度达到了一个峰值。 有次她甚至重新回到那条据说是自己掉进去后就什么都不记得的河边,屏住呼吸朝里面自杀似地跳进去,不顾一切地想要回到自己来的地方,哪怕她并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这一幕被刚好抽空过来看望她们母女俩的莱姆斯卢平看到,二话没说用魔咒把奥罗拉从水里拽了回来。 该怎么解释其实自己不是想死,只是测试一下。奥罗拉浑身湿透地坐在草地上,被莱姆斯狠狠骂了一顿,反而把她骂清醒了不少。 不管自己以前是谁在哪里,既然已经没有办法回去,那她就应该努力适应这里。永远沉溺在消极情绪里是没有用的,什么也不会改变。每个人都有消极的时候,她要想办法摆脱它。 不管是去凑热闹也好,找个地方疯狂一把也好,她应该向前看。也许她永远都不能彻底治好这种病,也许将来的某些时刻它还是会复发,但是她至少可以控制和面对它。 人都有那么一两个一辈子迈不过去的坎,这没什么好值得纠结不安的。 她这么想着,开始思考放学后能从播音室的那台收音机里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她的思维飘出窗外,在英吉利海峡上空起落,穿透低垂的浓雾去看一场艳丽磅礴的海上日出。 “有的东西也许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它们一直都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在上午,在下午,在阴天,在晴天,在春天,在冬天。当它出现的时候,你会知道。” 这是巴雷特的最后一句话,他现在倒在地上,身体弯曲成一个奇怪的弧度,瞳孔溃散,没有呼吸。 “这老家伙还挺有骨气,在我们来之前就吃了毒药。”迪伦用手里的魔杖戳了戳巴雷特的脸,朝地上啐了一口,满脸不屑。 斯内普蹲下身去检查他的尸体,注意到他只有一只手戴了手套。他把那只手套从巴雷特的手上扯了下来,露出里面一只已经焦黑枯槁到能清晰看到整个手掌骨形状的枯爪,这种诡异的症状一直蔓延到他的肩膀。那是被强大的黑魔法灼烧形成的伤,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线索断了。 “这个老混蛋到底会把那个东西藏到哪里去”迪伦挥舞着魔杖,壁柜上的所有机械物品全都哐哐当当地砸落下来。有的还完好,有的直接摔碎成一堆零件和外壳。 事实上,他们这次要找的是什么,连斯内普和迪伦自己也不知道,黑魔王并没有告诉他们。只是说,一旦到了巴雷特家里,自然就知道了。现在从巴雷特身上的伤痕来看,斯内普猜测应该是一个被附加了强大黑魔法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应该很显眼才对。 斯内普起身朝迪伦冷冰冰地说道:“你即使放火烧光这里,也不会让它自己跳到你面前,让开。” 说着,他朝巴雷特刚刚出来的方向走去。黑魔法测试咒在这里终于有了极为微弱的反应,斯内普开始仔仔细细地在这间弥漫着机油和书卷味的狭窄房间里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迪伦随后加入进来,将这里掘地三尺,想要找到黑魔王交代的那个东西。 放学了,阳光彻底远离了这里,乌云从海上翻滚而来,随时准备在这里降下一场大雨。 奥罗拉收拾好书包,和沃克斯告了别后,朝学校的播音室走去。她一路都选了人少的道路走,这样让其他人和她自己都会感觉舒服。 她走到播音室里,接过刚刚播报完放学广播的播音员手里的钥匙,开始低头打扫卫生。她的动作很慢,等到整个学校都安静下来以后,奥罗拉的打扫工作也基本完成了。 她抱起桌子下的那台收音机,摁下了开关,开始搜索自己熟悉的频道。 “找到了”迪伦有些扭曲阴劣地笑着,从天花板的空洞里掏出那个木盒。斯内普知道他们找对了东西,因为几乎是他破解掉那些复杂的保护性咒语又炸开天花板的一瞬间,那股黑魔法波动就变得空前的强烈。那是里面的东西在受到冲击以后,本能地释放出魔法来保护自己的结果。 “这个老东西还挺会藏的。”迪伦一边说着,一边将木盒从天花板里拿出来。 然而斯内普在迪伦低头贪婪而赞叹地看着手里的木盒同时,敏锐地发现了木盒下方断掉的一截线。他抬头,看到里面有个红色的电子设备在倒计时,还剩两秒。 他怎么忘了,从食死徒的阵营里叛逃出去以后,巴雷特就一直隐藏在麻瓜社会里,跟各种电子设备和机械工程打交道,就像他的麻瓜父亲一样。他隐藏得很好,在如何用麻瓜的办法对抗巫师这一领域,他是最优秀的。 没有丝毫犹豫,斯内普用飞来飞去咒将木盒从迪伦手里夺到自己怀里。迪伦眼里的惊讶还没来得及转化成狂怒,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击力从天花板传来,整个屋子一下子垮塌下来把所有一切都掩埋进去。 斯内普刚移形换影到门外,一块尖锐的金属碎片就跟着飞过来深深刺进他的肩膀。他痛得闷哼一声,背后的爆炸还在继续,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拖住掩埋进废墟里,魔杖也飞了出去。 极致的爆炸后,是接近死亡的寂静。 下雨了。 奥罗拉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了一跳。她走到走廊,朝外看了看,烟雨迷蒙下,整个学校和街道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重新回到播音室里,坐在收音机面前。发射机的天线还没有收回来,这是二战的时候,学校被作为战地指挥中心而遗留下来的,现在成了学校师生们的福利。每周五的下午,只要孩子们表现好,安妮小姐总会奖励他们听一会儿广播。 他们最喜欢的是一个叫“落日猫头鹰”的节目,在每天傍晚开始,任何一个接收这个频道的人,只要有电话,都可以把自己喜欢的故事分享给所有听众。他们可能来自苏格兰,可能来自北爱尔兰,他们的故事隔了遥远的距离和一台机器后,变得增加了一层朦胧美丽的神秘色彩。 今天依旧是欢迎分享故事的一天。奥罗拉从书包里拿出那本自己最近刚看完,而且是最喜欢的一本书。 她听到电话里的主持人朝她温柔地问候,邀请她分享她喜欢的故事。 想象一下,你的声音会飞向整个英国。 奥罗拉清了清嗓子,打开书本开始念: “卡罗兰在搬家后不久,就发现了那扇小门。” 雨丝在她的窗台上舞蹈。 斯内普在一阵极端的痛苦和眩晕中清醒过来,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体温正在随着血液的流失而降低。他衣服的后背黏糊糊的,空气里有股腥甜的铁锈味,是血,和他嘴里的味道一样。 他虚空地握了握手,魔杖不在手里。周围是一片压抑到几乎凝固的黑暗,沉重地束缚着他。斯内普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很艰难但是能动。看起来因为自己在最后一刻离开了房间,所以被掩埋进了一个比较安全的三角地带。但是他的肩膀一直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手心里发潮,那是他的血液。 它们从伤口里挤出来,爬满斯内普的身体和地面。死神收拢漆黑宽大的翅膀,无声无息地滑落在斯内普的身边,冷眼旁观着他的挣扎。 木盒被压在怀里,斯内普咬着牙,冷汗从额头上密集地冒出来,没有血色的苍白脸孔变得像白纸一样惨白。他在黑暗里摸索,想要找到自己的魔杖,只要能找到,他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他在脑海里计算自己的伤势和所剩下的时间,以及蜘蛛尾巷的屋子里还有多少创伤魔药。他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持清醒。 巴雷特费因斯是个资历很老而且在之前颇受重用的食死徒,斯内普憎恨自己之前的掉以轻心,没有早点发现他想要让每个来抢走这个木盒的人都跟他一起去见梅林的计划。很显然,迪伦已经遂了巴雷特的愿了,自己还没有。 斯内普伸手朝前困难地摸索,却摸到了一个方形的铁皮盒子。他有些茫然地用手指沿着它的线条走了一圈,然后很快放弃,想要费力地越过这个东西去找寻他的魔杖。 指尖无意间摁下了铁皮盒子上的某个开关,一个女孩清澈甜美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来,平滑而流畅,像羽毛扫过你的听觉,温柔得像个梦。 斯内普愣了一下,听到女孩躲在机器背后朝他说:“它们让我告诉你,千万不要打开角落里的那扇小门。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卡洛琳” 卡洛琳,这是谁的名字 斯内普有点恍惚,觉得是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的幻觉。他咬住嘴唇,皱起眉头继续摸索自己的魔杖。 女孩的声音还在继续,在一片死亡胶着的漆黑沉寂里,漾开一圈圈淡金色的光辉,像破晓的第一缕阳光那样梦幻美好: “你想活在梦里吗” 斯内普没有去理会这个声音,他知道那是一台收音机里发出来的。小时候,托比亚也曾经对着家里的那台收音机神神叨叨地念,自己也在一些雨夜里听着里面的催眠音乐睡觉。 “人们说,即使是最高傲的灵魂,也会因为爱而受伤。是这样吗”1 女孩的声音像幽灵一样回荡在这个黑暗逼仄的空间里,缓解了一些斯内普越来越沉重的疲倦和压力。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有一瞬间下意识地想回答那个声音。 然而女孩很快又继续讲着她的故事,什么另一个奇幻无比的世界,一个眼睛是纽扣的妈妈,一只会说话的黑猫。 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高亢,像要从收音机背后挣脱出来抚摸上斯内普沾满血污的脸颊:“不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死的不要离开我” 血越流越多,斯内普逐渐感觉自己快要睁不开眼了。然而他出色的意志力还没有瓦解,还在支撑着他坚持下去,熬过去,活下来。他拼命想着雨夜,想着母亲,想着那些让他沉迷的魔药,还有,莉莉。 他想提醒自己不要睡过去,却被收音机里的声音误导,开口和她说着一样的话: “不要离开我” 他摸到了他的魔杖。 奥罗拉的声音重新转为柔和:“卡罗兰将面前的门狠狠关拢,用钥匙将它锁上。她胜利了。” 故事结束,奥罗拉将收音机和电话回归原位,把发射机收进来,把播音室的大门关拢,轻快地朝楼下跑去。 今天不太凑巧,她没有带伞,而且在下雨。不过这对生活在英国的人们来说实在太正常了,奥罗拉压根一点迟疑都没有就走进了灰色的雨帘里,任由雨珠砸落在自己身上。 拐过一个转角,奥罗拉的视线不经意间擦过操场,忽然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 一幢房子没有了,那里只有一堆废墟。 奥罗拉呆了一会儿,穿过风雨和操场的距离跑到那堆碎石瓦砾前。她的脚下踩着那块黄色喷漆图画成的“器械维修室”牌子,面前是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房屋。 “费费因斯先生”奥罗拉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面前的石块突然飘了起来,奥罗拉吓得连连后退。很快,她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颤抖着爬了出来,然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雨更密集了,浓重刺眼的猩红从他身上蜿蜒成河流,流淌下来,染红了身下的瓦砖。 “喂,你怎么样”奥罗拉小心翼翼地靠近斯内普,看到他肩膀上的伤口,连忙将外套脱下来替他遮住连绵起来的大雨。 “喂,你醒醒啊”奥罗拉叫了他几声,意识到他可能已经晕过去了,赶紧抬头看了看周围,想着到哪里去打个电话给医院。 “奥罗拉” 她回头,看到沃克斯从雨雾那头,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朝她靠近。 “沃克斯” 斯内普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打开的木窗,攀爬进来的金色阳光,空气里的洗衣粉味和小苍兰香气,还有一股鱼汤的味道。 他想坐起来,但是肩膀上的剧烈疼痛拉住了他。他看到自己的魔杖和那个木盒,都被完好整齐地摆放在床边的凳子上。 门开了,奥罗拉走进来看着他说:“你醒了你身上还有伤,不要乱动。饿不饿鱼汤马上就好,等你吃完我再去把医生叫过来。” 斯内普看着对方跑出去,一头淡金色长发跳动摇曳的样子,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她是埃蒙德菲尔德的女儿,也住在码头镇。 所以,那个收音机的声音是她是她把自己带回来的 来不及细想这么多,斯内普拼尽全力爬起来,拿起魔杖,将手放在木盒上,消失在一片移形换影中。 奥罗拉端着鱼汤走进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那个黑发的苍白青年了。 “怎么”她猛地转身,朝门口看去,手里的鱼汤溅出来烫伤她的手。整碗汤汁全都洒落在地上,奥罗拉跳开,站在阳光里,看着地上的碎片和还在冒热气的汤好一会儿,然后开始蹲下身把那些碎片一块一块捡起来。 伤口在白鲜的作用下已经快速愈合,斯内普将木盒在拿给邓布利多看过以后,又交给了黑魔王。 两个人都没有告诉斯内普里面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至少这次他很成功地完成了他双面间谍的任务。 这只是个开始,他以后会加倍小心,做到滴水不漏。 从黑魔王那里离开以后,斯内普回到蜘蛛尾巷的屋子,从柜子里找出一瓶颜色特殊的魔药,再次来到普利茅斯码头镇,菲尔德家的后院草地里。 他看到奥罗拉从楼梯跑下来,耳朵里是因为她脚上那双有些过分宽大的鞋子而造成的笨重脚步声。奥罗拉用系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然后习惯性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种浅淡的发色,在阳光里那么柔和美丽。 她跑进半拉着窗帘的房间里,拉开抽屉翻找东西,抓出一把碎布头又塞进去,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 然后奥罗拉来到厨房,借着夕阳的灿烂光芒拉开书包的拉链,拿出几本练习册,翻开书页,笔尖划过纸张勾出微不可查的动静。 她的身后,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滚烫开水。阳光把雾气的影子忠诚地镌刻在墙壁上。 斯内普拿出口袋里的魔药,让它在魔力的指引下,倾倒进那杯白开水里。 他停留在原地,一直看着那个丝毫没有察觉的金发女孩。 有点口渴。 奥罗拉想。 她转身,端起那杯水一饮而尽。 斯内普离开了。 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再记得曾经见过自己了。也不会在西里斯和莱姆斯来看望她的时候,无意间说出去。 这只是以防万一。 夜里下了很大的雨。 斯内普睡着了,没有母亲艾琳的清晰样子,没有落满灰尘的晦涩深奥魔药学笔记,没有莉莉。 只有爆炸声和无穷无尽的黑暗,童年里最熟悉的打骂哭喊声,母亲断断续续的沙哑哼唱声,以及自己不断想找到魔杖摆脱这一切的焦躁,巴雷特最后说的话,那个女孩的声音。 纯净到直达灵魂的温和。 “有的东西也许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它们一直都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在上午,在下午,在阴天,在晴天,在春天,在冬天。当它出现的时候,你会知道。” 斯内普冷眼看着面前逐渐破碎的巴雷特的脸。 “人们说,即使是最高傲的灵魂,也会因为爱而受伤。是这样吗” 斯内普没有回答。 “不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死的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他梦呓出声,却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这句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1章 旅行 三年级的暑假,奥罗拉依旧在对角巷的魔法宠物店打工。七月中旬的一天,她收到了来自凯特尔伯恩教授的信。信里说魔法部因为上次的吞云鲸事件而加强了对魔法生物及其走私这一块的重视,而又因为纽特斯卡曼德已经从魔法部退休,他们特意请凯特尔教授和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外派人员一起,去欧洲几个有名的魔法生物聚集地考察。 凯特尔询问奥罗拉愿不愿意一起去,这次机会很难得。 奥罗拉反复看了好几遍来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以后,立刻兴奋地抓起笔给凯特尔教授回了信,表示很感谢他的邀请,自己可以随时和他一起去。凯特尔回信约定在两天后的国王十字车站见面。 她很快和布伦特太太请了假,然后回到去年暑假租房认识的霍桑夫妇家里,迅速将东西打包好收进挎包里。 到了出发的那天,奥罗拉起了个大早,将放在床头的木吉他仔细地擦了一遍,然后很轻松地塞进那个有广阔空间的挎包里。 想到魔法生物一般都是聚集在森林,奥罗拉带的衣服基本都是深色耐脏的,身上就选了一套草绿色的迷彩套装来穿,里面搭了一件深黄色的t恤,帆布鞋也换成了短筒的黑色登山靴。 她对着镜子将长到腰际的淡金色长发编成一个利落的辫子垂在右胸前,扣上一顶黑色的遮阳帽,背好挎包跨上自行车,一路欢快地骑到了国王十字车站。 七月是出行的季节,孩子们从学校和繁重的课业里解脱出来以后,纷纷和父母一起踏上各式各样的铁皮火车,沿着弯曲绵延的铁轨一路去往遥远的美丽风景。 奥罗拉到达国王十字车站的时候时间还早,火车站里暂时还没有那么喧闹。她站在穹顶下方的天桥上,朝下看到穿着铁青色制服的列车员和地勤人员正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初阳晨光的温柔光线穿透头顶的半透明天顶,晕开一圈模糊的虹色,最后落在在他们手里金色钥匙上闪闪发亮。 她趴在铁质栏杆上,伸手去接那些灿烂而虚无的光芒,踩在护栏底部的脚轻轻叩击着脚底的铁条,声音细微而规律。在大不列颠岛,每一个晴朗明媚的日子都值得被铭记。 这时,凯特尔教授的声音突然身后传来“奥罗拉,我们在这儿。” 奥罗拉回头,看到凯特尔教授正站在楼梯平台那里朝她招手,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褐发女人和面无表情的斯内普。 她愣了愣,然后跳下栏杆朝他们跑过去“凯特尔教授,斯内普教授,你们好。”褐发女人端详了奥罗拉一会儿,然后笑着朝凯特尔说道“这就是最近在魔法部特别出名的天生驯兽师吗”说着,她主动朝奥罗拉伸手,“你好,菲尔德小姐,我是魔法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外派调查员,埃德里安娜泰勒,很高兴见到你。” “您好,泰勒小姐。” “叫我安娜吧,其他人都这么叫我。” “叫我奥罗拉就好。” “走吧,我们要去的地方可很远呢。”凯特尔重新将帽子戴回头上,瑰丽阳光铺开在他的肩膀。 奥罗拉很快就发现埃德里安娜和她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魔法部成员都不一样,她身上还带着种童真少女的欢快活泼,说话非常幽默风趣,笑起来的时候,从眼神到上翘的唇角都能让人感觉到真实的温度。 在去国际长途魔法传送站的时候,奥罗拉和她一路都在聊天,知道了她曾经也是霍格沃茨格兰芬多的学生,只比斯内普小两届。 奥罗拉听完她的话后,眼神不自觉地朝面前那个沉默挺拔的高大身影看了看。他今天没穿那件一贯的黑色披风,只有一件比较新的简练素黑色大衣,密集的扣子一直扣到咽喉。她不知道斯内普怎么也会和他们一起来这里,是单纯的要出国办事还是和他们一起外出考察。 “你在看什么”埃德里安娜发现奥罗拉在朝着一个方向发呆,好奇地问道。奥罗拉迅速别开视线,挂起一个可爱的微笑“没什么,我第一次来这里,所以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不直接用移形换影去到目的地的” 埃德里安娜解释“我们要去的地方太远了,罗马尼亚。这样远距离的移形换影会非常不稳定,严重的事故里,有的巫师甚至被撕成了两半。所以一般跨国和跨洲的转移,我们都会用传送魔法阵来进行,要不然用大型的飞行魔法生物或者麻瓜们的交通工具也可以,如果你不怕麻烦的话。而且魔法部为了方便管理,所以特意设置了这样一个国际长途传送站来作为出行点。” “这样啊。” 凯特尔登记好所有人的名字后,转头招呼一旁的奥罗拉和埃德里安娜过来“女士们,我很想加入你们的愉快聊天,但是我们得走了,快来吧,这可是罗马尼亚。” “走吧。”埃德里安娜拍拍奥罗拉的肩膀。 从英国到罗马尼亚一共有多远奥罗拉没什么概念,但是魔法传送阵的速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而且没有那种飞路粉和移形换影带来的压迫感和眩晕感。 等到听到斯内普说“到了”的时候,奥罗拉才松了一口气取下盖在脸上的帽子,大片过于刺眼的光明泛滥如荒地的尖锐荆棘一样扑面而来,刺痛你被英国的厚重雨雾保护得过分脆弱的眼珠。同时闯进五感的还有一阵带着淡淡咸湿味的海风,以及规律清晰的海浪声,奔腾不息。 奥罗拉看到他们正站在一片细软的岩黄色沙滩上。寄居蟹和沙蟹正在忙忙碌碌地钻进钻出,死去的海星和贝壳被冲刷上岸,为这片沙地的单调增添零星斑斓的色彩。 这里的海水和普利茅斯的很不一样,不是那种宁静的海蓝色,而是偏青绿,像某种繁茂藻类的颜色,暗沉华贵。到了海边的时候,海水的颜色逐渐变浅,苍翠碧绿的海浪翻卷如透光的翡翠。 灰蓝色的海鸥成群结队地盘旋在天上,看准了时机就一头扎进海浪里捕食,细长的嘴里叼着一尾银光闪烁的鱼。 “这里就是罗马尼亚吗”奥罗拉轻声问道,热烈金黄的光线落在她的手上,几乎有了重量。她吸进一口海风,阳光的余温还残留在肺部,温暖着她的心脏。这里的阳光充沛灿烂到让英国嫉妒,而又因为时差的关系,这里更接近正午,太阳更亮。 “黑海边缘。”斯内普随口回答,然后看向一旁的凯特尔,“这里离巫师住的旅馆有多远” “不远,就在那儿。”说着,凯特尔指了指矗立在海蚀崖顶端的一幢屋子。受益于魔法的保护,只有巫师才能看到它,麻瓜们只能看到一座破败的灯塔被许多铁网围着,摇摇欲坠地站在悬崖边缘,随时都会垮塌下去那样。 比起伦敦的破釜酒吧,这个旅馆的条件要好不少,红瓦白墙,很典型的中世纪地中海式建筑风格。旅馆的周围种满了高大茂密的魔法红叶枫,这种树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变成血一样的鲜红,等到太阳落山,它们又会变回一片青葱翠绿。 现在正是阳光活跃的上午,奥罗拉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团团艳丽浓郁的红色簇拥在头顶,几乎把天空都焚烧透。旅馆的米白色墙体受到这种红的浸染,起了一层幻觉一样的绯色。 房间安排得很快,奥罗拉推开门来到阳台,看到青绿色的黑海冲刷在崖底,波光粼粼。她一转头,黑衣的魔药教授刚刚关上隔壁阳台的门。 海鸥擦着阳光的尾巴路过。 收到凯特尔伯恩的信的时候,正好是暮光衰败殆尽的时刻。 斯内普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因为自己跟这位魔法生物狂热爱好者并不熟悉。自己在上学的时候也没有选修过他的课程,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怎么会联系自己才对。 他打开信,开始看 “ 另,暑假来了,魔法部邀请我去欧洲的各个魔法生物聚集地考察。我还记得上次和我一起去的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他对收集各种珍贵魔药材料很有兴趣,我则对此不太精通。不知道西弗勒斯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我保证那里的魔药原料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 斯内普懂了,原来他是需要一个魔药专家在他身边,应对在接触魔法生物时各种可能会发生的受伤事件。 他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答应了下来。毕竟凯特尔说得对,能让魔法部全程报销费用的机会不多。如果他自己去的话,光是通过转换站到国外就是一笔不菲的花销。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奥罗拉菲尔德也在。 这让斯内普对一开始自己揣测的凯特尔邀请自己的原因产生了怀疑,如果有奥罗拉在的话,凯特尔根本用不着担心受伤。还是说他比较谨慎,觉得有一个魔药大师在旁边更安心 斯内普有点搞不明白。 在罗马尼亚的巫师旅馆安顿好以后,四个人在各自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下楼吃了午饭。 这里的食物口味和英国差别有些大,重放天然植物香料,连汤里都是那种浓厚的辛辣芳香味道,尖锐地刺激着味蕾。奥罗拉吃得很不习惯,啃了好几块来的时候顺手装进挎包里的自制燕麦酸奶饼干。 吃完饭后,他们一起朝森林进发。他们今天的拜访对象是龙,众所周知,罗马尼亚是龙的天堂。 明亮的光线让视野里的能见度变得极好,奥罗拉走在森林的小路上朝上看的时候,越过层层叠叠的绿色树冠,能清晰地看到高大山脉上覆盖的苍白积雪,凝固而沉默。 这里的森林干燥且充满野性。奥罗拉觉得只有把英国的温带森林从那团积不散的阴沉雨雾下捞起来拧干,然后挂在阳光下暴晒几天才能有这里的这种清爽和形状,树木之间界限分明,没有那种湿冷的浅绿色雾气缠绕在其中。 凯特尔一路走一路讲着这片魔法生物聚集地的种种历史,脚下的落叶层踩起来发出干脆轻柔的沙沙声“在差不多一千多年以前,龙的分部还没有这么集中,那时候很多地方都有龙。后来麻瓜和巫师之间的战争爆发以后,龙和其他魔法生物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杀戮,于是它们很多都离开了自己原本的故土,迁徙到了新的地方。最后一次大规模的物种迁徙,是在妖精发生叛乱后的第二年。” “为什么它们会选择罗马尼亚呢,教授”奥罗拉说着,拍了拍手上因为刚刚跨过一根巨大腐木而沾上的黏腻物质。 凯特尔回答“那时候这里是吸血鬼们的聚集地,麻瓜们很少会来这里,所以它们选择了这里。” “这里现在还有吸血鬼吗”奥罗拉问。 “有,但是已经很少了。” 穿过面前的小溪继续往山上走,没过多久,奥罗拉就看到了今天话题的主角。 那是一头即将成年的罗马尼亚长角龙,匍匐在那里的时候,体型庞大如一座巍峨的小山。它全身覆盖着黑绿色的鳞片,四肢粗壮,没有翅膀,长长的犄角是耀眼的金黄色。它们通过犄角来猎杀和烤熟猎物,而犄角本身则是非常珍贵的魔药材料。 这种火龙虽然被魔法部列为最危险的魔法生物之一,也是十大纯种火龙之一,同时也是人工饲养得最多的一种。它们的犄角也因此成为了乙类可贸易商品,受到魔法部的严格管理控制。不过尽管如此,人工饲养并没有让它们变得温顺多少,除了最训练有素的巫师饲养员,没有人愿意接近它们。 几只毛色鲜艳亮黄的蒲绒绒从森林的深处窜出来,伸出粉红色的细长舌头去够落在地上的腐烂果实,搅起一阵落叶纷飞,被长角龙从鼻孔里喷出来的火花焚烧了个干干净净。 “是蒲绒绒,它们好可爱。”埃德里安娜一边用相机记录着这一幕,一边忍不住说道。 奥罗拉从斜坡上轻快地滑下去,抱起一只圆溜溜的蒲绒绒捏了捏。这种小家伙脾气好得出奇,被扔来扔去也不生气,是未成年小巫师最受欢迎的玩伴。 正在打盹的长角龙被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弄醒,硕大的金红色眼睛睁开,好奇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金发少女,鼻子里哼了哼,喷出一阵火星。 有了面对吞云鲸的经历,奥罗拉面对长角龙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慌张。她抱紧怀里哼哼唧唧的蒲绒绒,小心翼翼地前进了一步“你好。” 长角龙懒洋洋地动了动,粗壮的尾巴一扫,身后的树叶和树枝都变得宛如被暴风雨摧毁过那样光秃秃的。它睁着眼睛,兽类的竖瞳里清晰地倒映着奥罗拉的身影,像块纯净无暇的宝石。 过了一会儿,它凑近奥罗拉闻了闻,喉咙里发出低沉轰鸣的呼噜声。 斯内普站在斜坡上的树荫里,看着奥罗拉伸手轻轻摸了摸火龙的头,脸上绽开一个温柔的笑。 他忽然想起了那张夹在古老笔记本里的少女画像,磅礴金黄的阳光下,两个跨越千年的少女奇迹般地重合在一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2章 利器 森林是自然创造出来的最珍贵的宝藏之一,生命的破晓和死亡的哀歌在这里循环往复,相互重叠又各自分明,共同构成了这样一个生生不息的绿色天堂。 罗马尼亚的长角龙饲养协会高级会员,吉尔伯特摩根很快来迎接了他们。凯特尔和埃德里安娜跟着他一起,对于被饲养在这里的长角龙进行了细致的观察。 奥罗拉则和斯内普一起走向森林更深的地方,去寻找隐藏着在这里的各种珍奇魔药材料。一头接近成年体的长角龙有些笨拙而晃悠地跟在他们身后,十分钟以前,奥罗拉给它取名叫榴莲。 斯内普闭了下眼睛,决定当做没听到。 未经开发和破坏的古森林里,随处可见繁茂到膝盖高的蕨类植物和许许多多其他不知名的灌木。它们的枝叶交错重叠在一起,织成一张绿色的网,接住从头顶的树冠缝隙间渗透下来的金色阳光。和开阔地带不一样,这里被森林笼罩得犹如傍晚那样昏暗静谧。细长光滑的草叶上闪烁的耀眼亮斑驱逐了一部分黑暗,光线浮动着,安静灿烂。 遥远的地方有动物快速远离的沙沙声,奥罗拉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榴莲,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一路走进来都没看到其他的生物。火龙在魔法部的危险等级分类里属于xxxxx意思是已知杀害了巫师的魔法生物,或者不可能被驯服和驯养的物种。 很少有魔法生物能够把这两个含义都占满,不过火龙们的确做到了,而且不管是十大纯种火龙还是已经发现的混种火龙,都是这样的级别。 怪不得榴莲一进来,这里的动物们都有多远就跑多远了。 奥罗拉看着斯内普很熟练地从一堆在自己眼里,看起来和旁边的那一片轮叶豆瓣绿没什么区别的草木里,摘除出自己需要的部分,施上保鲜咒装进口袋里。 他们在森林里走了很久,彼此之间交谈却很少,行动上有一种微妙的默契。整个下午,大部分时间奥罗拉都在逗茶卷和榴莲玩儿,蓝莓酱则轻飘飘地浮动在半空中,和榴莲保持着让它们彼此觉得安全的距离。 在采集魔药材料的过程中,榴莲帮了很大的忙,比如凭借它庞大伟岸的身姿,原地跺脚就能把树上的毒刺蛇纹果震得天女散花一般地落下来。奥罗拉捡了满满一帽子,听斯内普说这种制作魔药用的果实还可以吃的时候,她剥了一个咬一口,味道和山竹有点像。 “这个是用来治疗什么的,教授” “癫痫或者痴呆。” “”奥罗拉困难地吞咽下去后,偷偷把咬了一口剩下的毒刺蛇纹果塞给了榴莲。火龙吃完后,大舌头还伸出来舔了舔少女的手。 渐渐地,森林里的光影起了变化。西斜的暮色从森林的侧面穿透进来把这里照得透亮。不到二十分钟,极致的光明后,将要迎来的是黑夜。 他们走出森林,看到凯特尔和埃德里安娜正在冲他们挥手“西弗勒斯,奥罗拉,我们得回旅馆去了。” 奥罗拉左手拿着装满蛇纹果的帽子,右手举着用自己的头绳捆在一起的一束秋麒麟草,一边晃着一边朝他们跑过去。 斯内普站在阳光够不到的地方,看着那些金黄灿烂的花朵随着少女挥舞的动作飘落下来,落在满地夕阳里,滚动在她同样色彩的长发上,舞动跳跃如一团燃烧的黄金火焰,直逼心底的滚烫。 吃完饭后,奥罗拉回到房间里给自己的几个朋友写信。她拜托埃德里安娜拍了许多照片,和她在森林里摘的两支不知名花朵一起寄给查理和海格,顺便还把自己这一整天和榴莲的相处经历都写了下来。 最后她写,“近期住址变动大,不必回。” 然而写完后,奥罗拉才想起来他们现在离英国实在太远了,猫头鹰是没办法送信过去了,只能走巫师们的跨国邮寄路线。 想到这里,她敲开了埃德里安娜的门,询问最近的寄信点在哪里,她想把信在今晚寄出去。明天下午他们就得动身去别的地方,会有些来不及。 埃德里安娜听完后,很爽快地表示可以带奥罗拉一起去,顺便也正好出去逛逛,反正闲在房间里也只有看书。 她们和凯特尔教授打了招呼以后,很快出发了。 寄信点在小镇的另一端,她们走出来的时候,正好是白天店铺集市纷纷关门的时候。东方的天空被深沉美丽的宝石蓝涂满,星辰闪烁。 埃德里安娜跑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用之前在火龙饲养员那里换来的当地麻瓜货币进去买了两个乳酪面包和两瓶牛奶。要想短时间内适应这里的饮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两个人边吃边聊,奥罗拉知道了她在进魔法部工作的第一年,曾经来过和罗马尼亚接壤的保加利亚考查。 那个有着“玫瑰王国”之称的国家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那里的大马士革玫瑰绵延成各种红色的花海,清甜浓郁的花香比酒更醉人。在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前,埃德里安娜一直以为自己会和她的母亲一样,继承那家已经经营了快一个世纪的老牌花店。 她能很轻易地说出许多花朵的名字,精准地区分它们之间的差异,哪些是纯种,哪些是混种。在十一岁以前,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些缤纷馥郁的鲜花。 “或许等我退休了以后,我还会再回到那家花店的。”她这么说,喝光了手里的牛奶,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奥罗拉温和地笑了笑:“肯定会的,你这么精通花卉,说不定能培育出魔法植物和普通植物的混种,就用你的名字来命名。” “这个主意不错”埃德里安娜哈哈大笑,搂了一下奥罗拉的肩膀。 往前走两个街区再右拐,上一个坡。寄信点就在坡旁,一棵很大的树下面,一个很不起眼的老旧小店。 奥罗拉推门进去,里面的空间远远比店铺外看起来大。六人座的长木桌横着排了四排,店铺里坐了许多巫师在填写需要远洋寄送的信件。她拿了登记表,填好了信息以后,突然想起自己没有这个国家用的货币。 埃德里安娜替奥罗拉付了钱,信件被盖上了有特殊图案的火漆印记,躺在了一个奥罗拉不认识的单词下,和其他信件混在一起。她猜那个单词可能在罗马尼亚语里代表英国。 回去的路上,站在很远的地方,埃德里安娜就看到了一阵青黑色的浓烟从小镇的西方升腾起来。蔓生开的烟幕模糊了天边的残阳微光,吞噬掉天空中的艳丽晚霞。灰霾的阴影迅速覆盖住整个小镇,浓烟还在扩散,带着明显的刺眼火光。 “失火了吗”奥罗拉略微垫了垫脚,想要看清火光的来源。可惜过多的建筑物障碍和过远的距离阻碍了她。 “应该是吧,不过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失火啊。”埃德里安娜凝视着前方,拉着奥罗拉躲进树荫里,施了一个咒语,将远处的景物一下子拉到眼前。 有什么颇为熟悉的吼叫声钻进了奥罗拉的耳朵。 “是龙”两个人同时说道。 “更糟。”埃德里安娜的脸色在看清楚了那头龙的种类后,变得有些难看,“是匈牙利树蜂龙,纯种火龙中攻击性最强,性情最凶猛,也是杀人最多的一种龙。” “它不是饲养基地的龙吧不对,它应该不属于罗马尼亚吧”奥罗拉惊讶地说道。埃德里安娜摇摇头:“不属于。但是匈牙利和罗马尼亚接壤,除了被麻瓜把控的关口,其余都是森林。经常会有匈牙利树蜂跨境进入罗马尼亚来,尤其是到了发情期,这种情况更常见。” 奥罗拉看着那团青黑色的浓烟的移动方向,忽然说道:“它好像在动,它在朝饲养基地移动。” “快回旅馆去通知凯特尔和斯内普教授,我去周围施麻瓜驱逐咒,让他们尽可能地远离这里。快”说着,埃德里安娜跳出树荫,朝那团浓烟跑过去。 奥罗拉一路往回跑,迷路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回到了旅馆里。她抓住还站在门口观望浓烟移动方向的旅店老板,飞快地大喊:“麻烦通知413和415房间的伯恩先生和斯内普先生,让他们马上去饲养基地,拜托,尽快你们也赶紧离开这里,有一头匈牙利树蜂龙闯进来了。” 说完,奥罗拉掉头就朝浓烟最漆黑的方向跑过去,完全没有理会身后老板的大喊。 有一个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的年轻母亲跟着人潮跑出来,被后面的人撞倒在地,婴儿哭闹得更凶了。奥罗拉连忙跑过去扶起她,“你没事吧”看着对方有些茫然但饱含感激的眼神,她意识到这位母亲听不懂自己说的话。 她带着这对母子撤离到人比较少的地方,然后转身继续朝树蜂龙的火焰喷射范围里跑进去。 沿途上,奥罗拉看到有一些胸前有特殊徽章的巫师也已经赶了过来,正在忙着施麻瓜驱逐咒来保护麻瓜们的安全。她想,也许他们是罗马尼亚魔法部的傲罗们。 还没等她想完,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揪住奥罗拉的衣领和长发,几乎把她勒痛得气都岔道。奥罗拉抬头,看到一个有着棕褐色短发的女人正皱着眉头,严厉地看着她,强硬快速地吐出一大串奥罗拉听不懂的话。 “对不起,您能说英语吗我听不懂您的意思。”奥罗拉气息不稳地说到,声线因为焦急而变得有些虚高。 女人古怪地看她一眼,用蹩脚的英语说道:“你不该,来这里。快回去” “我” 奥罗拉的话音未落,盘旋而起的树蜂龙猛地朝地面吐了一口金黄滚烫的火焰。炽热的空气和火花膨胀爆炸开,奥罗拉把短发女人朝安全地带猛地推过去,自己则就地一滚躲开火焰的灼烧。 焦黑的烧痕在大街上狰狞地蔓延,火焰在房屋上肆意舞蹈,尖锐刺耳的噼啪爆破声为它鼓舞,青黑色的浓烟是它的舞台。树蜂在天空中飞翔,像个俯瞰大地的空中王者,黄金瞳孔璀璨如冰冷的钻石,倒映出周围骑着飞天扫帚试图接近又不敢靠近的傲罗们。下一波的致命火焰在它的鼻腔里酝酿。 “保持五十英尺的距离,否则会被火焰烧伤的,拖住这个家伙,不能让它进入饲养基地”领头的傲罗用罗马尼亚语朝同伴喊道。 下一秒,火焰从树蜂的鼻腔中喷出,在天空拉开一道金色的光带。光带扩散着,抖动着,崩溃成无数火星从天空坠落,一场火焰流星雨将地上的一切都卷进灾难里。 奥罗拉将披散开的长发用头绳绑好塞进外套里,刚准备跑出去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人给一把抓了回来。 肩膀好疼。 这是她的第一想法。这个人抓得比刚刚那个罗马尼亚的傲罗还狠,简直跟自己有仇一样。 奥罗拉抬头,看到面前抓着自己肩膀,脸孔苍白面无表情的斯内普。他微微眯起来的瞳孔漆黑得仿佛进不了一丝光亮,阴沉得吓人。 斯内普身上还有没褪干净的新鲜浓郁魔药味道,和空气里过于滚烫的呛人烟雾比起来显得如此清冷而幽深,让她想起了夏夜里无光的森林。 “我还以为你至少做事前都会先考虑你是否做足了准备再去行动,而不是像个白痴一样冲上去送死,菲尔德小姐。”他开口,低沉的嗓音落在耳朵里变成尖锐的刀子,刀刀见血那样的无情刻薄,“我假设你是打算就这样站在地上驯服那头盘旋在天空的树蜂龙如果你的大脑还没退化到巨怪那样的白痴水平,你就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冒险不是赫奇帕奇的特质,别把你学院仅有的优点都丢掉了” 那种嫌恶就这么平铺直述在斯内普的脸上,就像他平时训斥那些惹怒他的学生的时候一样,如此明显,格外的刺眼。 奥罗拉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好像周围的灾难都成了虚无的背景白噪音,只剩下胸腔里的心脏还在跳动,牵扯出清晰沉闷的钝痛,滞留在喉咙缠绕成锁链收紧,连呼吸都困难。 第一次,奥罗拉清楚得可怕地认识到,原来她是这么在意斯内普对她的看法。她从来都是知道斯内普的严苛和尖刻的,然而比这个更让她无法承受的是那些锐利的锋芒利器是冲着她来的。 她不想让他失望。 或者说。 她不想让他把她当做其他学生一样来看。她希望自己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这种想法是如此强烈且隐秘,像病毒一样。奥罗拉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感染上的,觉察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她试图扼杀这个荒谬至极的想法,却听到自己心底里支离破碎的哀嚎。 这是不可能的。还有一个声音在冷酷地警告自己,你要看清你们之间的距离,这永远都不可能。 少女漫长的沉默让斯内普解读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他把这种沉默潦草地归类为抵抗。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学生。在又一道火焰光带崩溃砸落下来摧毁头顶的房屋屋檐的时候,斯内普带着奥罗拉移形换影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皱起眉头朝还没回过神来的奥罗拉厉声呵斥道:“你聋了吗菲尔德你的反应呢现在不是你发呆的时候” 树蜂火龙尖锐的长啸让奥罗拉回过神,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您说得对,教授,我确实缺乏考虑,不该就这么一个人来这里。” 听到她的话后,斯内普的怒气消退了一些,可是她有些莫名其妙的苍白脸色和虚浮眼神,让斯内普本能地觉得也许奥罗拉刚刚说的话压根就是在敷衍他。 他能从奥罗拉的暖棕色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但是完全看不到她思维里的任何想法,一点都没有。 这不像是单纯的大脑封闭术就能做到的,除非奥罗拉把这个魔咒用得炉火纯青,而就他的观察看来,奥罗拉没有这种天赋。再次的怀疑涌上斯内普的心头。 这时,凯特尔从一片移形换影的残影里走了出来:“感谢梅林,你们俩没事就好了” “教授。”奥罗拉突然一把抓住凯特尔的手,坚定而急迫地问道,“那个饲养基地里有没有可以载人飞行的魔法生物” “你想干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3章 混乱 在被列为xxxxx级极度危险的十大纯种火龙中,只有威尔士绿龙和澳洲蛋白眼的性格相对来说比较温和。它们除非受到攻击或者被极端饥饿所折磨,否则很少会攻击人类和他们的聚集地。 它们都爱以绵羊或者其他大型哺乳类动物喂食,会比较主动地避开人类。 当然这并不代表它们就是无害的。 又是一阵激烈的爆炸声,垮塌的房屋和随处可见的电线断裂限制了电力的供应。黑色的烟灰从空中密密麻麻地倾泻而下,尾巴还带着赤金的火星。它们飘过森林,落满河面,凋谢在人们惊恐的眼神里。长角龙的饲养基地里一片漆黑,各种动物在森林里慌乱尖叫着逃窜。 沉睡受惊的鸟类从它们的巢穴里利箭一样窜进浓烟滚滚的天空试图逃生,很快就被烟雾吞噬得看不见了。 奥罗拉跟在凯特尔身后,回头就能看到远处的树蜂正在喷出金黄的火焰。它的身躯在火光中就像一尊青铜浇铸出来的冷硬雕塑那样,狰狞的面容是地狱的魔鬼。 霍格沃茨不让养龙是正确的,除非你能百分之百地控制住它们,否则这简直就是地狱一样的灾难。 “这里的人呢,他们去哪里了”凯特尔一路都没发现有人,终于忍不住问道。吉尔伯特摩根一边摸出钥匙准备打开面前的铁门,一边飞快地回答“他们去看守长角龙了,如果连它们都跑出来,那就真的完了。” 奥罗拉看到他拿着钥匙的手在颤抖,有清晰可见的汗珠从他的鬓角滑落,钻进衣领里,晕开一团小小的湿痕在他的衬衫领口,嘴唇苍白。 他在犹豫,仿佛开门后迎接的将会是另一重的死亡。 “请开门吧,摩根先生。”凯特尔明白他的顾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纽特那孩子的老师,也是奥罗拉的老师。请你相信我,我们可以阻止那头匈牙利树蜂龙的。你再犹豫下去,只会让这个城镇被破坏得更严重。” “拜托了,先生。”奥罗拉看着他的眼睛,用尽自己的恳切。 吉尔伯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有几绺汗湿的金褐色发丝凌乱地贴在他的额头上。 他开口说话,声音透着一种极力压制却还是掩饰不住的病态颤抖“这太疯狂了,我”说着,他朝蒙着一层灰光的空旷门口望了望“记得要快,不要被其他人看到了。我已经管不了违不违反规定了,只希望你们真的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它停下来。我刚刚听到吉娜的消息,其他地方的媒体们已经赶过来了,如果再不解决那头龙,我们的世界很快就会曝光了。” “请开门吧。”凯特尔点点头。 面前的高大森严铁门一扇一扇地打开,形成一条黑色的甬道,道路尽头有稀薄的冷色微芒,像一捧被磨碎了后洒在那里的月光。 奥罗拉和凯特尔一起走了进去,看到了那头正趴在假山上打盹的庞大美丽生物。 察觉到有生人进来,它睁开了眼睛,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 它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莹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奥罗拉很肯定它在盯着在自己看。 凯特尔轻轻地说道,害怕自己的说话声会突然刺激到它“是头雌火龙,它们的体型要比同类型的雄火龙大得多。” “嗨,宝贝女孩。”奥罗拉小心翼翼地朝这头完全成年的澳洲蛋白眼龙走进。它简直美得不可思议。 奥罗拉跪下来,用一个很放松的姿态朝它张开怀抱,金发像河流一样笔直静谧地流淌过她的肩膀“我们需要你的帮忙,拜托了,好吗” 它攀爬上一座钟楼,刻满岁月痕迹的古老石块在它的利爪下碎裂崩落成飞灰。钟楼是小镇的制高点,它站在上面,黄金瞳孔里倒映出脚下的一片火海。 整个小镇的人员疏散已经完成,傲罗们从空中到地面,形成一个立体的包围圈将树蜂龙困在以钟楼为中心的球形空间里。它的背上有一些明显的被魔法造成的伤痕,头部和尾端的青铜色尖刺有些断裂开,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傲罗们也一样,几乎一半都负了伤,但是没有一个人离开。巫师和火龙的对峙,从来都是两败俱伤残骸遍地的,自古如此。 树蜂龙的火焰从鼻腔里喷射而出,这也注定了它们几乎没有嗅觉,但是视力却非常敏锐。这是优势也是劣势。 傲罗们逐渐缩小包围圈,在发现树蜂即将喷出火焰的时候,他们开始迅速改变自己的位置,围绕着火龙飞快转圈,将它困死在高速飞行下的残影漩涡里。树蜂的敏锐视力让它在这种眩晕环境里无法忍受多久,它很快就被弄得气急败坏头晕目眩。 更多的火焰被毫无方向性地喷出来,训练有素的傲罗躲避这样的草率攻击非常容易,他们还能趁机对火龙皮肤覆盖厚度相对薄弱的地方进行攻击。炽热的火焰横扫而过,火龙发出低沉的痛苦惨叫,又有两名傲罗从天空中坠落下来,被同伴接住。 “他受伤了”一名女傲罗抱紧刚刚掉下来的同伴,怀里的人被火焰大面积烧伤,边缘已经炭化的衣服和血肉模糊的伤口黏腻在一起。他的血液滚烫,伤口焦黑暗红,皮肤因为过度的高温和脱水而变得猩红脆弱,露出了下层的肌理组织,布满坑洞。 “快来人啊他受伤了快来人啊” 她几乎是在哭喊,凄厉喑哑的声音在周围愈演愈烈的爆炸声里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漆黑的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火龙咆哮声,一头体型比树蜂龙大得多的澳洲蛋白眼火龙从云端冲了下来。它全身呈现光滑无瑕的银白色,翅展宽阔修长。有许多彩虹一样的光泽闪烁在鳞片上,看起来就像一团投影了斑斓虹光的云朵似的闪闪发亮,美丽到极致。 它张嘴朝面前的树蜂吐出鲜红色的火焰,逼迫着受了伤的树蜂不得不一直后退到城镇边缘的梭伦河边,沿途的金色火焰都被它用身体扑灭。那样的高温却一点都没有伤害到它银白瑰丽的鳞片,它守在已经奄奄一息破败不堪的城镇面前,像座白色的城堡,牢不可破。 “巫师的世界不能曝光,拜托了,请一定要把它引到黑海上去。”出发前,奥罗拉紧紧抱住白色火龙的头,对它说,“你会赢的,你一定会。” 树蜂从河水里破水而出,凶狠地朝面前的白龙嘶叫长啸。这是一场属于火龙之间的争斗。 罗马尼亚的魔法部部长看着两头火龙一前一后朝黑海的方向飞去,总算松了口气。受伤严重的傲罗被送去了魔法治疗医院,其他的则留下来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修复整座城镇。 斯内普和凯特尔则负责帮忙将小镇内外都布满乌云,等着蓝莓酱钻进云层后便开始驱使乌云降下铺天盖地的暴雨混合了蜷翼魔毒液的暴雨,足以让所有麻瓜都忘记自己看到的东西。 没有火龙,没有飞在天上的人,没有魔法。两个小时以后,他们就会回到修复如初的家里,端上新鲜出炉的烙饼和咖啡,坐在沙发上看内容普通寻常的晚报和电视节目。孩子们永远在打闹,大人们则在忙着准备明天上班要的衣服和午餐要用的食材。 夜深了。晚安晚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依旧如常。魔法和巫师的秘密,会被完整地埋葬在大雨以及烟雾里。这个世界的秩序本就应该这样。 磅礴的雨水将这座逐渐重新恢复和充满活力的城镇冲刷了一遍又一遍,时光从魔杖尖开始倒流,盘旋在大雨中。被火焰焚毁的一切都重新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从雨水里,从正在愈合伤口的大地上,从重新枝繁叶茂的绿色森林里回来,回到原本的地方。 迷蒙的雨雾扩散出去很远,潮湿的道路上看不出一丝曾经被摧毁过的样子。大雨把斯内普的全身都淋得透湿,雨水从他的衣服上滴落,带着一种不明显的灰色。他的视线在阴沉晦暗的雨夜里扫过,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埃德里安娜泰勒。 她独身一人。斯内普皱起了眉头。 凯特尔很快和魔法部部长告了别:“我和西弗勒斯得去黑海边上,奥罗拉还在那里,那两头龙也在那里。” “等一下。”部长说完,转头对傲罗司长说道,“你带几个人先过去,把周围提前布控好。” “是。” 黑色的天空压迫在头顶,大雨冰凉迅急地垮下来,把原本就因为黑夜而能见度极差的海面抹得更加模糊。奥罗拉站在黑海的浅海区里,被温凉的海水淹没过腰部。海浪冲撞得她有些摇晃,卷起来的泡沫被拍碎在身后的沙滩上,苍白如枯槁的尸骨。 她努力睁大眼睛去试图看清雨幕遮掩下的局势,却只能勉强看清白色火龙的身影,完全看不见树蜂在哪儿,除了时不时会出现的金色火焰在提醒她以外。 金红两色的火焰在漆黑海面的漆黑上空交织厮杀,奥罗拉抿了抿嘴唇,溢了满口的腥咸味。她还记得普利茅斯的海水味道,比这里要浓厚一些。 头顶的雨丝密集而纤细,奥罗拉觉得它们快要织成一张网,把自己的呼吸都扼杀在里面。 黑色翻滚在视野里的每一个角落,扭曲成漩涡,随时准备爬出吃人的鬼怪。 一阵剧烈的碰撞声从云层传来,紧接着是一串垂直下落的金色火星。奥罗拉听到有重物落海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高兴白色火龙取得了胜利,却看见因为树蜂落海而砸起来的泛着诡艳青绿色的滔天巨浪,已经呼啸着冲了过来,将她卷进无光的海水里。 奥罗拉拼命挣扎上浮,刚从海面冒出头就又被退潮的海水重新压回去。 魔杖脱手后被冲上沙滩,斯内普捡了起来,看到还海面沉浮的少女。 有一星明亮的荧光从斯内普的魔杖尖窜出去钻进海里,璀璨如坠海星辰。奥罗拉感觉到有什么强大的外力将所有的海水都在往后推,远离她。她的脚底够到了算不上多坚实的沙地,整个人从水膜里掉出来,猛烈地咳嗽。 “奥罗拉”凯特尔跑过来扶起奥罗拉往沙滩上走,让她坐在一块被海水打磨得光滑的岩石上。斯内普缓缓收回魔咒,海水重新覆盖过来,追逐着他们的脚后跟。 “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说着,凯特尔转头朝斯内普说,“西弗勒斯,你来看一下她。” “我没事。”奥罗拉摆摆手示意不用了,就是感觉自己的听觉还没缓过来,好像因为刚刚耳朵进水的关系还有些听不清。斯内普替她看了一下,确实没什么大碍。 白色的胜利者将奄奄一息的树蜂从海里拖拽上来,丢弃在沙滩上,低下头去蹭了蹭奥罗拉的脸。奥罗拉抱紧它,伸手轻轻摸着它的布满美丽鳞片的下颌:“我就知道你会成功的。谢谢你,你救了我们所有人。” 见树蜂已经被拖上岸没有了行动力,傲罗们立刻围了上来,将它关进笼子里准备带回匈牙利的魔法部去。 看着树蜂已经被傲罗们带着消失在了移形换影里,罗马尼亚的傲罗司长重新转头看向面前的几个人:“请允许我代表罗马尼亚魔法部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们还得花很大的功夫才能摆平这一切。部长说他明天会在魔法部的会客厅等着你们,希望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来,我们会派人来接你们的。” “谢谢,明天一定到。”凯特尔回答。 和魔法部的人告别后,澳洲蛋白眼火龙立刻带着他们回到了饲养基地。吉尔伯特看到他们全都回来了,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想去摸摸今晚的救世主,可惜这位救世主小姐很不买他的账,不但不给摸,还呲着牙从嘴里朝外喷火花,没有瞳孔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她饿了,你们有食物储备吗她会很高兴吃些东西的。”奥罗拉摸摸它的头说道。吉尔伯特点点头:“当然,你们一起来吧。” 饲养员准备好了新鲜的绵羊肉和牛肉,给这头白色火龙当迟来的晚餐。奥罗拉坐在它的尾巴上,看着它欢乐地撕扯着那些还带血的温热绵羊肉咬碎了吞下去,大翅膀一抖一抖,一连吃了快十几只绵羊才停下来。 晚风吹得她有点头晕,她甩甩头,感觉入夜后的罗马尼亚气温有些太低了,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奥罗拉听不清凯特尔他们和饲养员的交涉了,尽管她很想知道这头澳洲蛋白眼怎么会在罗马尼亚。比以往来得沉重的睡意和头晕压在她头上,奥罗拉趴在它身上,近乎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能一直叫你宝贝女孩,你得有个名字才好啊。” 斯内普听到她的话后,替这头火龙感觉有些悲哀。 “你这么白又可爱,就叫你牛奶吧。”奥罗拉迷迷糊糊地做了决定,“我就叫你牛奶了。”牛奶抬起喝水的头,亲了亲少女的侧脸。 看来赫奇帕奇不仅仅在学习上没有天分,在取名上也没有。斯内普的嘴角动了动,就像是在嘲讽什么一样,格外阴险。这让站在他旁边的埃德里安娜感觉非常的不安。 她其实一开始接受这个任务却发现这个人也在的时候,就有一种很悲催的感觉。对斯内普这个人,埃德里安娜不算熟悉但是基本有了解,归纳起来就是一句话“曾经的食死徒中心人物之一,现任的斯莱特林院长”。她不知道怎么会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在两个看起来完全不可能的身份间无缝切换。因为不管是曾经的神秘人还是邓布利多,都不是好糊弄的角色,更不要说同时糊弄他们两个。 之所以有这个感觉是因为埃德里安娜觉得,斯内普总不可能同时对他们两个都是忠心耿耿,肯定只能选一个来效忠。而目前根据英国魔法部的观察,这个人应该就是邓布利多。 单从这点来看,这三个人都大魔王。 这个只要他想就能取悦任何人的男人真可怕。埃德里安娜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4章 失窃 敲门声准时响起,斯内普坐在沙发上翻着书,晃了一下魔杖,房间大门自动打开了。家养小精灵吉吉端着早餐朝里面的魔药大师鞠了个躬:“先生早上好,吉吉把您的早餐送来了。这里还有一封给您的信。” 斯内普抬头,魔杖冲那封信点了点,那封信立刻挣脱吉吉的手飞到了他的手里。他扫了一眼,封面上的那手圆滑经典的海军蓝英文字体无比清晰地昭示着寄信人的身份。 “放那里吧。”他拆开信,朝桌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对吉吉说。吉吉照做了以后,刚退出房间,面前的大门就猛地关拢了。他摸了摸自己差点被夹住的大鼻子,端着另一份早餐敲响了斯内普隔壁房间的门:“小姐早上好,吉吉把早餐给您送来了。” 他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有人开门,不得不再次敲门更大声地喊到:“小姐您起了吗吉吉给您送早餐来了。” “小姐,您的早餐,吉吉给您送来了。”敲门声。 “小姐您开下门好吗,吉吉”更大力的敲门声。 斯内普房间的大门再次打开,他手里还拿着那封信,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站在门口,正在很苦恼地抓着它的大耳朵的小精灵。 看到斯内普脸色后,吉吉吓了一跳,细瘦的手紧张地抓着它身上的小茶巾,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吉吉不是故意要吵到先生的,吉吉想给您隔壁房间的小姐送早餐,可是怎么敲门也没反应,吉吉也不知道怎么办。对不起先生,真的对不起。” 那是菲尔德的房间。 斯内普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眼,“继续。” 吉吉颤巍巍地接着敲门,依旧没有动静。这时,凯特尔和埃德里安娜也被这连续不断的敲门声给吵出来了。埃德里安娜让吉吉停下来,自己去敲了敲奥罗拉房间的门:“奥罗拉你在吗” 她等了一会儿,转头朝另外两个人说:“奥罗拉好像不在房间里,怎么敲都没反应。”刚说完,门突然开了,地上蹲着奥罗拉的宠物猫布莱特。小家伙跳出来咬住埃德里安娜的裤脚使劲往房间里拉,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凯特尔担忧地问。埃德里安娜走进去,看到奥罗拉一动不动,把身上的轻薄被子裹得紧紧的,像只蛹一样蜷缩在床上。房间阳台的落地窗没关,大片的金色清朦阳光洒落进来,蜿蜒盘踞在她枕边发亮,和她洒在被子外的长发浑然一色。 “奥罗拉,你怎么了”她伸手拉开把少女整个人都盖进去的被子,看到奥罗拉眉头紧皱的紧闭着眼睛,脸颊上是凌乱的金色发丝和病态的潮红,嘴唇苍白。 埃德里安娜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一片吓人的滚烫。 她连忙朝站在门口走廊的斯内普大喊:“先生,奥罗拉好像发烧了,您过来看一下。” 斯内普走进来看了看,试了一下奥罗拉额头的手心的温度,回答:“是发烧。”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奥罗拉枕头上被长发覆盖的地方,有些小颗粒,洁白细碎,像是海水蒸发后结晶下来的盐分。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奥罗拉会突然间发高烧了。昨天她在海水里泡了这么久,然后又全身湿透地回来,估计她连头发都没弄干就这么倒下去睡着了。 奥罗拉皱了皱眉,朦胧间感觉有个微凉的东西贴上自己的额头,立刻开始畏冷地朝被子里缩。她隐隐约约间听到一阵人声,紧接着自己好像被什么人从床上抱起来了,强烈的眩晕让她把刚刚被灌进嘴里苦到舌头发麻的冰凉液体全吐了出来。 好苦。奥罗拉哭丧着脸,费力地想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模糊的人形色彩团块在动来动去。还没等她彻底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那个人相当不耐烦地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张嘴,又用瓶子给她强灌了一大口冰凉的苦水进来。然后捏着她脸的手技巧性地用力,尖锐的疼痛逼迫奥罗拉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猛烈地咳嗽。 斯内普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埃德里安娜将怀里的少女重新放回床上,拉过被弄得满是魔药的被子施了个清洁咒后替她盖好,说:“没事了。” “过一会儿罗马尼亚魔法部的人就要来接我们的,奥罗拉这个样子怕是去不了了。”凯特尔抓抓头顶稀疏的银白头发,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说,“西弗勒斯,麻烦你留下来照顾她了。” 正好,反正他也懒得去罗马尼亚的魔法部,邓布利多的信还没看完。 “可以。”他简短地回答。然后在凯特尔和埃德里安娜离开以后,走向阳台重新把那封信拿出来。邓布利多在七月初的时候就去到了赫尔加赫奇帕奇的出生地,英国北部的赫布底里群岛。 他直觉只要回到赫尔加的家乡,就能够找到他要的答案。 因为赫尔加把她自己在霍格沃茨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了,很明显是不希望后来的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也许是因为失望,也许是因为心灰意冷,总之不管发什么了什么,一个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倾向于回到让她感觉到温暖安全的地方,或者有过最珍惜回忆的地方。 而赫布底里群岛,是她的家,是她和萨拉查斯莱特林第一次遇到并且从此相识结伴在一起的地方。 如果说霍格沃茨是所有一切的见证者,那赫布底里群岛就是一切的开始和结束。 “希望在你们回来之前,我能找到答案。 替我问候奥罗拉,希望她的发烧能赶快好起来。 阿不思邓布利多。” 退烧魔药起效得很快,奥罗拉的思维昏昏沉沉地在一片浆糊一样的混沌里沉浮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重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从床上爬起来,地板上的阳光扑在她的视线里,化开金黄的明亮。她抓了抓自己乱糟糟得像毛线团的长发,惊讶地看着从阳台走进来的黑发男人。 她该不是还在做梦吧 “如果你这副活见鬼的表情是在想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首先让我提醒你一下,早上不止我一个,几乎整层楼的人都被小精灵给你送饭又得不到开门的敲门声吵醒。”斯内普极快地说到,毫不意外地发现对方的脸上已经褪去了那种不正常的红色。 “麻烦您了,教授。”奥罗拉的声音还有些虚浮,但是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其他人呢”“罗马尼亚魔法部。”他回答,“你最好吃点东西,然后把你的衣服都收拾好,明天要去俄罗斯的西伯利亚。” 说完,斯内普离开了,奥罗拉很快听到隔壁传来的开关门声音。她重新把自己砸回床上,任由带着阳光温度的海风从窗户吹进来抚摸自己的脸庞。 她转头,突然看到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盘三明治,正洒满了温柔的阳光。 木吉他的旋律清澈而欢快,像一条在夜色里发光的丝绸光带,从奥罗拉的指尖下开始成型交织,一直牵连到低垂的灰色云层底端,缠绕在茂密苍翠的亚寒带针叶林间,沿途洒下一路的美丽音符。 这里是俄罗斯境内的远东地区,西伯利亚,极北之地。一年当中只有两三个月的气温在五十华氏度十摄氏度以上,其余时间都是漫长干燥的极寒冬天。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七月下旬,气温还是很冷,奥罗拉把所有带来的厚衣服都穿上了。但是对于这片被霜冻统治的土地来说,这样的天气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高纬度亚寒带地区的巫师们出行惯用魔法雪橇犬和木质雪橇车,这种雪橇犬奔跑起来的时候不会在雪地里留下任何痕迹,而且速度很快,来无影去无踪。 奥罗拉靠在雪橇车的窗户边,缓慢地拨弄着吉他弦,配合着凯特尔和埃德里安娜的欢快歌声,看着森林飞快地在自己身边后退。空气里有浓郁冰凉的水汽。 他们最终在一家修建在峡谷中央的巫师旅馆门前停了下来,简单地吃了晚饭后各自去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奥罗拉听着外面鬼哭狼嚎的大风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名字在俄语里意思为“风之谷”。她几乎被这种暂停键坏掉一样的声音弄得神经衰弱,久久无法入眠。 恍惚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嘴里的干渴感逼迫着她起来找水喝。奥罗拉记得斯内普上课的时候说过退烧魔药的唯一缺点就是喝完后需要大量饮水,自己之前老是记不住,不过现在她发誓已经印象深刻了。 没有办法在校外使用荧光闪烁,奥罗拉也不打算去测试踪丝的远距离监控极限,毕竟和他们同行的安娜就是魔法部的工作人员。她挪下床,嘴里咬着一支微型手电筒,梦游一样地去找水喝。 然而等她转身的时候,她忽然看看有一团小小的黑影正蹲在自己的床上,爪子正举在她拿下来的那块埃蒙德给她的银色怀表上。 奥罗拉愣了愣,嘴里的手电筒一下子掉下来了,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黑影受了惊吓,猛地一把抓起怀表塞进自己身前的一个袋子一样的东西里,露出半截银光闪闪的链子在外面晃悠着,然后跳出窗外不见了。 奥罗拉, 等会儿自己一直很珍爱的怀表就这样被偷了 那特么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被低温与困倦掩埋得迟钝无比的震惊和愤怒逐渐升腾起来,奥罗拉连换鞋都没来得及穿,直接抓起魔杖穿着睡衣就开门冲了出去。 她来到这一层的楼梯平台处,那个黑乎乎的身影在窗户上飞快地爬过,胖胖的身躯灵巧地朝另一个房间里钻去。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翻东西的声音,和着风声和房间住客均匀沉重的呼吸声一起闯进奥罗拉的耳朵。 她还没分清这个声音到底是来自于哪里,就看到那团黑影又从走廊上的窗户上窜过,朝上一层溜过去。 那个东西是打算一层一层地偷过去吗那这么说,自己所在的那层已经被它偷过了 奥罗拉想到这里,立刻转身准备去叫醒其他人,却没想到刚好碰到开门出来的斯内普,差点被他手里那团苍白明亮的荧光闪烁晃瞎眼。对方披着平时穿的那件黑色大衣,齐肩的黑发有些凌乱,眼神尖锐到近乎阴森,明显的漆黑愤怒是基本的底色。 “教授”奥罗拉很快反应过来,“您的什么东西是不是被偷了” “你知道了什么”斯内普看着她问。“我半夜起来喝水,结果父亲给我的怀表被偷了。我还看到那个东西了,但是没看太清,像是什么动物。”奥罗拉努力回忆着那个小偷的模样,回答道,“我看到它朝楼上跑过去了,它还偷了其他房间的东西。” 斯内普从袖间抽出漆黑简练的桦木魔杖顺着奥罗拉指的方向走过去,荧光闪烁把整个走廊和楼梯都照得透亮,把墙上的画像纷纷惊醒,说出一连串连珠带炮听不懂的俄语。但是从语气来听,奥罗拉觉得他们应该是在骂人。 楼梯上有一些东西,在荧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斯内普捡起来看了看,是一些水晶发卡或者戒指以及镶嵌了宝石的戒指和各种俄罗斯巫师货币。 “难道是”奥罗拉看到这些全都亮闪闪的东西,有点困难地说道,“难道是嗅嗅” 斯内普知道这种魔法生物,对所有闪亮的东西都有无限的渴望,尤其对金子的气味敏感,在英国古灵阁,妖精们专门饲养嗅嗅来发掘金矿。 “可是嗅嗅不是这个地区的生物啊,是谁把它带来的”奥罗拉困惑地说。斯内普看了看她,皱了下眉头,凉丝丝地说:“我觉得你的这个问题和你现在的穿着一样不合时宜,菲尔德小姐。你觉得呢我得提醒你,我已经没有多余的退烧魔药可以给你了,在你喝了一瓶又吐出来浪费了以后。” 西伯利亚即使在七月份也冷得如同冰窖,更不用提现在是半夜,没有了太阳光。奥罗拉只穿着睡衣出来,还没穿鞋,斯内普不说还好,一说她就觉得冷得连骨头都在颤抖,活动一下都能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冻结破碎的声音。 斯内普熟练地朝奥罗拉身上丢了几个温暖咒,勉强驱散了这种寒气。她赶紧跑回去连蹦带跳地穿戴好,再回来的时候发现斯内普已经不在原地了。奥罗拉顺着在黑夜里清晰漂浮的荧光一路追随上去,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一句诗: “我追随着你,那束黑暗之光。 靠近你我会失去自我,离开你我会无法存活。 但是我没有办法,我被欲望囚禁了。” 她差点被台阶绊得一个趔趄直接滚下去,被吓出来的冷汗和低温彻底冻醒了她。 自己平时到底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啊 她继续朝上跑,来到上一层的公共休息厅里,看到斯内普正站在窗户边朝外看着什么。还没等奥罗拉开口说点什么,她身边的空气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爆破声,一个有着银白色短卷发,看起来比邓布利多教授年轻一些的长者突然出现在了她旁边。 他身上穿着一件炭黑色的大衣,手里拎着一个样式非常老旧的姜黄色行李箱,衣服和登山靴上布满冰雪颗粒。奥罗拉后来才发现他头发上也有,只是因为和发色颜色太一致所以第一时间没有看出来。 “抱歉。”他很轻很快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跟着地上散落的各种珠宝饰品朝前跑去。顺便还借着斯内普打开的窗户朝外看了一眼,发出一声很轻微的无奈叹息。 他虽然看起来年纪挺大了,但是动作很轻快利落而且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脚步声也很轻,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漂浮着的瘦长幽灵一样。 他从奥罗拉面前跑过,寒风撩起他的衣摆,露出了高领大衣下的围巾。 黄黑色,赫奇帕奇。 “他是霍格沃茨的人,我们学院的人。”奥罗拉突然指着那个人的背影,朝斯内普这么说到。 前方的人听到她这句话后,站在漆黑走廊的另一端回头,手里的荧光黯淡得恰到好处,刚好能让奥罗拉和斯内普看清他的样子。 他看到面前的金发少女脖颈上,也围着一条和自己这条一模一样的围巾。 黑暗铺就在他们中间,寂静无声,窗外的狂风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5章 同类 不要轻易对一只嗅嗅使用飞来飞去咒,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它的育儿袋里会飞出来多少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荧光从斯内普的魔杖尖大片晕开,奥罗拉借着这明亮的光线看着那只不停在空中漂浮着挣扎的嗅嗅,和从它的育儿袋里源源不断飞出来的各种珠宝钱币以及装饰品,简直惊呆了。 斯内普收回了咒语,让它们纷纷坠落在地上,漾开一阵波纹般华丽绚烂的光芒和密集清脆的叮咚声,听起来美好又奇异。他们三个人站在这个洒满宝石的天顶,简直像踩在满是闪烁星辰的银河上一样。 他们三个人追着这只狡猾的小家伙大概一个小时才抓到它,如果不是被逼到天台无路可走,奥罗拉真的觉得这件事还没这么快能结束。 那个疑似赫奇帕奇学院的陌生男人抓住嗅嗅的一只脚,使劲挠了挠它柔软的腹部,抖出最后几颗晶莹剔透的钻石掉落在脚边,光芒璀璨。他把手里的行李箱打开,然后迅速把嗅嗅塞进去,然后把箱子关紧,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提着那个行李箱,另一只手将魔杖别回腰间,然后揣进裤子的口袋里,略微低着头,眼睛隐藏在被寒风吹乱的灰白头发下,有些语速过快而且飘忽地说道:“抱歉,希望你们要找的东西都在这里面。它向来不太服管教。” 这人和萨拉查一样,说话不怎么喜欢用力气,听起来有种不太真实的细滑感,像飞鸟的羽毛轻轻掠过水面的那样轻巧。但是和萨拉查那种有些阴柔而且完全没有烟火气的声音不一样,眼前这个人体现出得更多的是一种不易察觉的僵涩和本能的防备。 奥罗拉被这满地的亮闪闪简直晃得头晕目眩,最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怀表。斯内普倒是没有东西被偷,但是他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东西都被翻得一团乱。 “那,这些怎么办”奥罗拉指了指地上,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只要有人看到绝对会被当成小偷。斯内普瞥了她一眼,被故意拖长的语调格外阴森:“这不是你该考虑和烦心的问题,对吗” 后半句话显然是对面前这个人说的。 说完,斯内普伸手抓住奥罗拉的肩膀,带着她消失在了一片移形换影中。 被剩下来的纽特斯卡曼德看着瞬间消失的两个人愣了一会儿,然后他低头看了下遍地被嗅嗅偷来的东西,摇了摇头。他猜,刚刚那个黑发黑衣的年轻男人应该是个斯莱特林。 如果他是霍格沃茨的人的话。 一夜不睡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上午起床的时候,奥罗拉几乎睁不开眼,但是又实在不想错过去森林里寻找鸟蛇的机会,只能用冷水洗了脸后嘴里含了一块她最痛恨的薄荷糖来醒神。 她下楼走到凯特尔他们所在的餐桌前,端过埃德里安娜递给她的鹿肉浓汤喝了一口,过于强烈的膻味和辛辣味道让奥罗拉立刻吐了出来。 很好,她现在彻底清醒了。看起来如果有一天她也要全世界的到处跑着去找魔法生物,那首先得带一口锅在身上自己做饭,这很重要。或者带一只家养小精灵 “听说昨晚很多人都丢东西了,而且房间也被翻得乱七八糟。我们在高一点的楼层,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有没有被偷什么东西”埃德里安娜拍了拍奥罗拉的后背,让小精灵把鹿肉浓汤换成了酸枣汁。 奥罗拉简短地说了昨晚的情况,不着痕迹地剔除掉了斯内普和她一起的那部分,只说她一个人走出了房间,看到了一只嗅嗅和一个疑似赫奇帕奇的陌生人毕竟埃德里安娜是魔法部的人,而奥罗拉还记得那场关于自己父亲和斯内普的刑事审判。 不管怎么说,不要把斯内普说出来比较好。她想。 凯特尔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朝斯内普问道:“西弗勒斯,你呢你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我听他们说所有丢的东西都在天台上被找到了,一开始我还怀疑什么人会干这种事,原来是只嗅嗅。现在的确有一些人会饲养嗅嗅来试图找到宝矿发财,但是要我说,但是稍微了解一下它们习性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斯内普客气地赞同了他的观点:“的确是这样,不过我倒是睡得挺沉的,没听到什么也没有丢什么东西。”他面前的早餐没怎么被动过,只吃了全麦面包和果酱。 “奥罗拉,你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了吗”埃德里安娜一边撕着面包一边问。奥罗拉摇摇头,“天太黑了,我当时实在没看清,只知道他年纪应该挺大了。” 她说完,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坐在对面的斯内普朝她投来极其短暂的一瞥,然后视线又各自错开。 斯内普本来以为奥罗拉会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包括自己的那部分。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没有。 是因为这里有魔法部的人,所以她选择了隐瞒了事实如果说上次在魔法部的审判是邓布利多教她这么做的,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斯内普回忆了一下,好像不只是这次,之前很多次只要有魔法部的人在场,奥罗拉都会这么做。她会尽量把她自己的事和他撇开,就算不得不扯到一起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表述。 更多的事情莫名其妙地从脑海里冒出来,形成一种微妙的串联。斯内普没来由地想起邓布利多之前说的话“没有人教她这么做,西弗勒斯,这一切都是那孩子自己决定的”。 他再次看向奥罗拉那双清澈的暖棕色眼睛,摄神取念之下没有任何记忆浮现出来,仿佛她的灵魂只是一团虚无的空白那样。然而和她隐藏在眼睛背后那个迷雾缭绕的世界相反,她本身却又太过直白没有任何掩盖。 这两种极端的特性居然会体现在一个人身上。 喝完手里的酸枣汁,奥罗拉朝凯特尔说道:“教授,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找鸟蛇吗” “当然,我们走吧。这段距离得走路过去。” 他们很快一起踏上这片陌生的极北之土,朝鸟蛇的著名栖息地缓慢进发。极高的纬度和七月的时节让西伯利亚的日照时间出奇的长,然而和罗马尼亚的活力热情以及英国的阴郁灰绿都不一样,这里的太阳光太过冰冷精细,衬托在纯净瓦蓝的天空下,简直就是一片从电子设备里模拟出来的金属色,笼罩在身上的时候,好像没有温度一样。 这里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没有被任何人工活动破坏过,绵延到很远的地方。在冰凉的金色光芒下,树木的颜色都翠绿得很虚浮,来一场狂风就能把那些摇摇欲坠的色彩全都翻卷撕碎到地上。脚下的石头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寒霜,踩起来咯吱作响,那是昨夜低温的成果。 视线极限的地方,高耸的连绵山峦矗立在那里,漫山遍野的针叶林繁茂凝重,山体暗沉的青铜色被阳光和距离抹开成一片灰蒙蒙的冷蓝落进眼睛里。 经过一条倒映着整个天空光影徘徊的河流的时候,奥罗拉看到有一两头棕熊在河边很悠闲地饮水,森林里有大型麋鹿以及其他鹿种奔跑的身影,狐狸在等着逮捕洞穴里的雪兔,松鼠用刚刚采集来的果实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越往前走越幽静,斯内普在一片潮湿冰凉的草甸里发现了鸟蛇蜕的皮,呈半透明状,翅膀以下的部位是完整的,是一种不常见又用法苛刻的魔药材料。 大群的鸟类从头顶飞过,惊慌失措地像在逃命。这在凯特尔眼里是一种象征着好运的信号,他朝鸟群飞过来的方向跑去,奥罗拉紧随其后,很快就看到了一窝刚刚孵出来没多久的幼年鸟蛇,正在有些笨拙地试图从温暖的巢穴里爬出来。 它们的巢穴是由柔韧结实的雪松木做成的,就挂在西伯利亚松的树枝间。鸟蛇们可以舒服自在地缠绕着松树的树枝游走攀爬,偶尔会扇动翅膀在空中短暂地滑行一段距离来捕食。 奥罗拉看着那些穿行缠绕在树枝间的艳丽蓝色鸟蛇,心里还是克制不住的害怕。虽然鸟蛇和蛇类有很大区别,但是一般状态下它们的行动方式很相似,远远望去就像一群纤细优雅的蓝蛇在树上密密麻麻地爬行,像涌动的海浪,看着从心底里发颤。 “它们真漂亮,不是吗”凯特尔着迷地看着那些鸟蛇说道。奥罗拉很想赞同他的意见,但是这很困难,她现在只剩下坚定住自己的脚步不要后退的力气。 实物和图片还是有区别的。奥罗拉之前看到鸟蛇的图片还不觉得有什么感觉,直到遇到一群活生生的生物她才明白,中国有句话是对的,叫什么被蛇咬了连绳子都怕,一点儿也没错 她在心里祈祷,求求你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爬吧,千万别吐舌头还嘶嘶嘶,那样她就真的要逃跑了。 有缓慢而规律的沙沙声从身后传来,斯内普伸手摸上藏在袖子里的魔杖:“我想你们也许会对这个更感兴趣。” 奥罗拉回头,正好对上一双巨大的橄榄绿眼珠和金色鸟喙,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那是一只将身体扩大到几乎塞满这片空地的鸟蛇,它的躯干缠绕在粗壮松木和冷杉上,在苍翠的树冠间若隐若现,头部低垂下来盯着地上的四个人,孔雀蓝的巨大翅膀时不时扇动一下。 “大家不要动,鸟蛇是攻击性很强的生物,它们会攻击一切试图接近它们的东西。”凯特尔尽量小声地说。 “嘿”奥罗拉尽量和善地冲面前的鸟蛇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缓慢而颤巍巍地伸手去摸她口袋里的薄荷糖。她记得鸟蛇会本能地去追逐那些飞跃的类似昆虫的东西,只要她把薄荷糖扔到一个什么方向,鸟蛇就会把注意力从他们身上转移开。 她的指尖僵硬地在口袋里搜寻,最后摸到了一个被口袋里的茶卷塞进她手里的糖果。 果然,鸟蛇一动不动地盯着奥罗拉手里的糖,橄榄色的两颗眼珠像两枚纯净的宝石那样。目光落在鸟蛇滑动的蛇形躯体和闪亮鳞片上,她的手有点抖。 深吸一口气后,奥罗拉在心里默念着梅林和赫尔加的名字,闭上眼睛将薄荷糖朝后一扔,鸟蛇随即追逐着那枚糖果窜了出去,庞大的身躯从所有人头顶碾压而过,抖落密集的断枝和落叶。混乱中,奥罗拉感觉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脸朝下跟盖章似地砸在地上。鸟蛇的冰凉鳞片紧贴她的长发扫过。 等到动静消失了,她摸着剧痛无比的鼻子爬起来朝后看,惊讶地看到昨晚那个戴着赫奇帕奇围巾的陌生男人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捧着一个茶壶紧紧捂住。 他发出一声既像是叹气又松口气的叹息,然后看着奥罗拉说道:“扔得不错。”说着,他揭开盖子,缩小到还不到手指头粗细的鸟蛇从里面探出头,嘴里咯吱咯吱咬着那块薄荷硬糖,缠绕到他手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纽特”凯特尔看清眼前的人,难以置信地喊出声。纽特也愣了一下,“凯特尔教授。” 奥罗拉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我的梅林啊”凯特尔跑过去拥抱住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昨天奥罗拉说有个戴着赫奇帕奇围巾还养嗅嗅的人在这里,我就猜会不会是你,结果真的是你你又让那个顽皮的小家伙跑掉了是不是” 纽特习惯性地略微低了下头,微微笑了笑,“是,不过已经找回来了。”然后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一起的。”凯特尔指了指另外三个人。奥罗拉和埃德里安娜还在发呆,斯内普则是短暂的惊讶后就没有过多的表情了,只有眼神里残留着不太明显的讶异和认真注视。 1979年,纽特被授予梅林爵士团二级魔法师称号的时候,黑魔王还曾经试图将他招入自己麾下,可惜没能成功。经历过格林德沃那个黑暗时代洗礼的纽特很清楚这个新一代黑魔王的目的,他很快带着家人离开英国定居到了美国。 但是真正让他出名的不是他拒绝了黑魔王,而是他不但拒绝了这个在当时最强大可怕的黑巫师,而且还独自一人从他手上全身而退了。后来斯内普也曾经参与过去围攻斯卡曼德家族的行动,可惜一无所获,甚至还被留守在那里的那些魔法生物弄得颇为狼狈。 也就是那时候,他明白了巫师中还有这么一种被称之为天生驯兽师的人。他们其实和蛇语者是同类又很不一样,但是都被统称为“天生驯兽师”。区别是蛇语者只能驱使魔法生物里的蛇类和其他普通动物,比如黑魔王,他尽管从小就展现出能和普通动物沟通的能力,但是除了蛇类魔法生物以外,他不能影响到其他魔法生物。 而纽特和奥罗拉这种相对狭隘意义上的“天生驯兽师”则和蛇语者恰好相反。相应的,蛇类会优先选择听从蛇佬腔的话,然后才是奥罗拉这类人。越是魔法强大的蛇类生物,越能抵抗纽特他们的能力,其中最典型的是蛇怪,它可以做到完全不受这种能力的影响。 这两种天赋都极为罕见,同时出现就更稀少了。 如果斯内普没记错,从古至今唯一同时出现,并且还结伴同行在一起的蛇语者和天生驯兽师,只有萨拉查斯莱特林和赫尔加赫奇帕奇。 这么看起来,黑魔王当初想要纽特加入他也很正常,毕竟他一直以自己身上的斯莱特林血统为傲。 而蛇语者的缺陷,天生驯兽师恰好可以完美弥补上。 斯内普想到这里,突然越来越好奇一千多年前的四巨头时代发生过的事。霍格沃茨的奠基是一个时代的传奇。 “对了,你还记得我给你写信的时候提过的奥罗拉菲尔德吗”凯特尔朝奥罗拉招手,示意她过来,“她和你一样,也是个天生驯兽师。” “我们已经见过了,昨天晚上的时候,一个意外。”纽特看了看那个因为紧张和激动而不知所措的金发少女,主动而绅士地伸手说道,“纽特斯卡曼德。” “奥罗拉菲尔德。”奥罗拉连忙握住他的手。 茶卷和另一只护树罗锅一起从两个人的口袋里钻出来,站在纽特和奥罗拉的手上,模仿两个人的动作也握了握手。 两只护树罗锅的可爱动作惹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6章 条件 这个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地方,既有亚利桑那州的干燥岩黄,还有极北隆冬的冰天雪地。从阳光明媚满眼翠绿的潮湿热带雨林开始奔跑,下一秒却踏进一条河流,顺着清澈的河水来到一座头顶永远凝固着满月和黑夜的奇特山峰。 奥罗拉站在一条梦幻般的分界线上,身后是灿艳斑斓的遍地春花盛开,面前是覆盖着白雪的密集针叶林。它们在雪层的衬托下呈现出一种凝练神秘的灰蓝色,和天空的阴霾颜色有些相似。 这里是魔法生物的天堂,除了这里纽特斯卡曼德的行李箱里,你不可能再在另一个地方看到这么多被国际魔法部列为xxxxx级别的魔法生物,能够如此和谐地生活在一起。 瑞典短鼻火龙打盹的时候,蒲绒绒们会把它庞大的身躯当成玩具一样欢乐地滚来滚去。嗅嗅坐在自己用金币堆起来的小床上,用爪子挨个把它的财富都擦干净。囊毒豹趴在石头上,锲而不舍地想去抓下面路过的渡渡鸟,却又因为它们的瞬移能力而不断落空。 迷粉蝶成群结队地在花丛和森林里飞舞,阳光下它们的翅膀美丽到不像人间该有的那样,好像把最昂贵的钻石磨碎了后再洒在它们身上。月痴兽们眨着大眼睛挤在一起,围着头顶明亮的满月,在薄纱般倾泻而下的银色月光里不停跳舞,然后去抢纽特喂给它们的那些小肉球。 奥罗拉很惊讶纽特竟然收留了一只囊毒豹在箱子里,因为这种生物珍贵而且极端暴躁危险。曾经一度因为它那可以轻易摧毁一个村庄和城镇的毒气,而被魔法部列为禁止饲养和接近的物种之一。制服一只囊毒豹,至少需要一百个巫师联手才可以,它们的剧毒雾气使得它们远远比火龙还要危险。 而另一种被列入这个名单的是蛇怪。 不过很快,在这个丰富多彩到让人眼花缭乱的空间里走了一圈后,奥罗拉发现了一个很不容易被发现但是又很明显的事情。 这里除了鸟蛇以外,没有任何纯种蛇类魔法生物,一只都没有。而实际上,鸟蛇的蛇类血统非常稀薄,它们在漫长的演化过程中,已经脱离了蛇类的几乎所有特性,成为了独立的一种迷人物种。 所以也可以说,这里没有任何蛇类魔法生物。 “为什么会这样,斯卡曼德先生”奥罗拉不信纽特会和自己一样惧怕蛇类,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才对。纽特将手里的小肉球全部喂给面前的月痴兽后,拍了拍手:“你发现了。” 奥罗拉看了看不远处的凯特尔和斯内普他们,拍了拍一头使劲朝自己怀里蹭的月痴兽幼崽的头,白皙秀气的脸孔上弥漫着浓郁的困惑:“我不明白。” “我们的天赋对蛇类不怎么起作用,奥罗拉。”他用那种听起来有点像叹息般的细滑轻快语调说道,“普通的蛇还好,越是魔法强大的蛇就越不受我们能力的影响。我相信你知道什么是蛇佬腔对吗所有的蛇类只会百分之百听他们的话,所以饲养蛇类是很危险的。从某种程度来说,蛇的危险性对我们这种人来说,高过任何一种魔法生物。” “听起来,蛇佬腔的人好像和我们恰好相反”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所以,不要轻易去接触蛇类的魔法生物。” “我很怕蛇,我发誓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躲开它们。”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笑,话题很快转到这个魔法空间的构造设计上。奥罗拉发现纽特身上其实有一些典型的格兰芬多特质,他不喜欢沉闷,爱冒险,不畏惧充满挑战的事物,害怕被约束。跟其他大部分赫奇帕奇比起来,他显得更加有想法和不太合群,也不擅长社交。只有面对和魔法生物有关的话题时,他才会变得健谈,否则他能够安静地待在一边不说任何一句话。 两个天生驯兽师都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一些很明显的影子,像一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那样聊了起来。 凯特尔替一只渡渡鸟清理完羽毛后,回头看到斯内普正在看着山坡上的那两个人,笑着说:“看什么呢” “没什么。”斯内普收回视线,“这里很不错。” “谁说不是呢。”凯特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回到旅馆以后,纽特和奥罗拉相互交换了通信地址。他第二天就要启程去墨西哥,天不亮就会出发。 奥罗拉吃完饭后回到了房间,打开萨拉查的日记写到:“猜猜我今天见到了谁” 萨拉查拎起那些单词塞进嘴里,细长的尾巴尖简单地画了一个问号。奥罗拉洋洋洒洒地把整个白天的经历都写了下来,萨拉查咬住第一个字母,像吸面条似的一寸一寸把那些单词慢悠悠地吃下去。奥罗拉写完最后一个词,他也基本吃完了,然后很久都没有写出点什么东西来。 奥罗拉原本还以为他会嘲讽自己少见多怪,但是没想到得到的是一片沉默。她不知道哪里又让萨拉查不高兴还是怎么了,而且他刚刚也把自己写的东西都吃完了,她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可是按道理来说,应该没有才对。 好半天后,奥罗拉感觉连空气都要凝固了,萨拉查终于写了一句话:“他长什么样” 奥罗拉, “您考虑了这么半天,就只想知道斯卡曼德先生长什么样”奥罗拉难以理解地写下这句话。 萨拉查很优雅地点了点头,无比从容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有多奇怪。 “白色头发,浅茶色” 她还没写完,萨拉查尾巴一扫将那些话全部抹平:“我问的是他年轻的时候。” “”为什么感觉他的要求越来越诡异了。 奥罗拉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根据之前在神奇动物在哪里这本教材里的照片,大致形容了一下。她不明白为什么萨拉查会想知道纽特长什么样。 萨拉查这次没有马上把那句话吃掉,而是研究了好一阵才将它们用一把火烧毁:“知道了,你睡吧。晚安。” 日记自动合拢了。 奥罗拉笔尖的墨水滴落在桌上,像天边逐渐浓郁漆黑起来的夜色。 “晚安”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地说。 亚寒带苔原蝾螈需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制作成干燥的标本然后磨成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持它们的效力。 斯内普将那些制作好的蝾螈粉装进瓶子里,然后拿出笔记本记录下这种产自西伯利亚的蝾螈和北欧地区的细微差别。 而萨拉查的日记,就是这个时候从窗户外掉进来的。 斯内普看到那本日记的时候,身体僵硬了一下,魔杖本能地从袖口间滑下来几英寸,紧贴着手心,对着那个魂器。 昏黄灯光下,日记软皮封面上的银色s锐利得像毒蛇的獠牙一样,寒光森森。 它无声地自动翻开,写下一句话,漂亮优美到没有丝毫人气的字体矗立在淡棕色的羊皮纸上,过于浓重的漆黑让它们看起来非常渗人,像是随时会活过来那样。 萨拉查写,比起你们那位格兰芬多的校长,我更倾向于愿意相信你。也许我们可以做一个有条件的交换。 无论什么时候,斯莱特林之间总是会优先选择对方,这是常识。但是斯内普也明白,萨拉查那句相信他的话是不能信的,他一点也不信任自己。只是如果非要在邓布利多和自己之间做一个选择,萨拉查会更愿意选他自己学院的院长而已。 他调整了姿态,用一种很正式地笔触写下了询问对方来意的话。 萨拉查回答,我知道你们对于魂器的事情很感兴趣,而我只把上半本关于魂器的书留在了霍格沃茨。因此我想,下半本才是你们想要的关键。或者说,魂器的摧毁方式才是你们想要的。我说得对吗 斯内普微微愣了愣,他以为萨拉查应该先跟他谈够条件然后占尽足够优势了,再说交换的内容,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我要你去帮我查清楚一件事,你做到了,我就会告诉你,摧毁魂器的办法。你们不会想自己花时间去一一试验和寻找的,相信我。” “至于你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们那位校长,就看你的了。我想你不会做出不恰当的决定。” “能够在食死徒核心人物之一和斯莱特林院长之间转换身份的人,我不会看错,你能做到这件事。” “那么请问,是什么事呢,尊敬的斯莱特林先生”斯内普写。 萨拉查微微一笑:“你还没有答应我要不要和我做这个交换,我的院长。” 菲尔德跟他说了什么,让他居然愿意拿摧毁魂器的方法来做交换早知道萨拉查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魂器,如果他真的说了,那他就等于把自己的死穴完全曝光。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斯莱特林,尤其是萨拉查自己会做的决定。 菲尔德一定跟他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斯内普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黑暗,眼神阴森。但是他写的字依旧流畅正常,就像他平时心情毫无波动的时候那样“当然愿意,先生。” “很好。” 奥罗拉是被门口传来的一阵巨大声响吓醒的。她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漆黑,逐渐回笼的意识辨别不出什么东西能在半夜的时候在自己门口把她弄醒。 还没等她彻底想清楚,门口突然传来斯内普阴郁到几乎刺骨的声音:“你有三分钟的时间穿好衣服出来见我,菲尔德小姐。” 奥罗拉的大脑里一片模糊,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勉强清醒了一些,然后她尽可能快地换好了衣服开门出去。她看到斯内普正站在门外,过于明亮的荧光刺激得奥罗拉睁不开眼,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教诶” 没等奥罗拉说出什么话,斯内普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消失在一片移形换影的扭曲空气中。强烈的挤压和窒息感加剧了心脏的负担,让它在最短的时间内拼命工作起来,把氧气塞进还有些混沌的大脑,眼睛也逐渐清亮起来。 奥罗拉有点摇晃地踩在地面上,然后看到自己正站在旅馆外的森林里。这里附近有一个湖,白天蒸发出来的水汽徘徊在森林里,被夜晚的低温凝固成脆弱的霜白爬满地面,覆盖上石头和到处都是的落叶断枝。深夜的森林里面没有一丝光亮,全部的照明只有斯内普手里的荧光闪烁。 轻柔的树叶承载不了过于沉重的露霜,它们从高处滑落掉进奥罗拉的衣领里,落在斯内普的肩膀上,几乎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冰凉刺骨。 “你跟他说了什么”他的声音也染上这黑暗森林里的低温,低沉地叩击着奥罗拉的听觉,听得她莫名其妙有点哆嗦。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什么什么”说出来后,奥罗拉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她不好说是因为这里的温度太低还是因为斯内普身上的气息太吓人,或者两者都有。 他皱着眉头,漆黑的瞳孔一点也没有被这样刺眼的荧光照亮多少,看起来就像无底的深渊一样。斯内普放弃了摄魂取念的尝试,低头靠近她,一字一句凿在奥罗拉的听觉上,他身上的气息像伦敦深冬季节的寒雾:“你跟那本日记说了什么我要你把每一句话都重复一遍,菲尔德小姐。” 奥罗拉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斯内普会知道这件事,只能看着对方的眼睛,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下午写在萨拉查日记本上的内容,偶尔说着说着想起来前面说漏的又赶紧补充。 斯内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他听来听去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是一些很常识性的东西。但是当奥罗拉说到萨拉查格外在意纽特斯卡曼德长什么样的时候,他的脸色微微凝固了半秒,大概明白了。 “他有没有问过你长什么样” “没没有。但是我觉得他能看到,就是当日记打开的时候。有次我桌子上放了一朵魔法玫瑰,他知道。所以我想,当日记打开的时候,他能看到周围的一些东西。” 斯内普听完后,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苍白立体的脸孔面无表情得像个忘了上色来增添人气的面具。他眼底还浮动着没褪干净的阴戾尖锐:“你可以走了。日记留在我那里。” 奥罗拉僵硬地点点头,然后尽可能平稳地走回旅馆,回到房间,躺上床。 她一直试图催眠自己,直到天边泛起深沉厚重的宝石蓝色后,奥罗拉终于头痛欲裂地爬起来,头发还残留着森林里的潮湿水汽。 早餐的时候,一切如常。他们今天还要去一次森林,探寻其他的魔法生物。而他们的下一站,是瑞典。 这场异国之行一直持续到八月中旬,期间奥罗拉一直在给韦斯莱家以及沃克斯和纽特他们写信,不过因为住址总是不稳定的关系,奥罗拉只收到了纽特从巴西给她寄过来的两封回信。 自从在西伯利亚将萨拉查日记拿走以后,斯内普好像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奥罗拉从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异常。只是知道他和邓布利多教授通信很频繁,她猜也许就是和萨拉查的事有关。 说不定,还和自己有关。 可是她还记得她刚入学的时候,分院帽说过她和纽特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唯一的相似点就是他们的天赋。 天赋,赫尔加,纽特和自己。 奥罗拉发现她又陷入那种思维怪圈里去了,怎么都想不出来里面到底有什么关系。她想过也许是因为同样的天赋让萨拉查多问了两句,可是就像蛇佬腔这种能力一样,并不是斯莱特林这个姓氏的专属,古希腊黑巫师海尔波也会说蛇语。萨拉查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难道是因为长相 可是萨拉查从来没有问过奥罗拉她长什么样。他能看到外面的一些事,所以假设他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因此才没问过。这样好像能解释得通,可是又会有一个新的疑惑冒出来。 他为什么要关心那些和赫尔加拥有一样天赋的人的长相 难道说他觉得这里面会有赫尔加的后代在吗奥罗拉觉得自己好像想通了,但是又好像没想通。 一千多年的时光,就算有赫奇帕奇家族的后代,那也不可能和赫尔加有多相似。而且从四巨头的时代一直到今天,一共只有他们三个人展现出过这种能力,怎么看都不会是由血缘关系决定的,更像是一种随机性产生的。 奥罗拉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索性决定不再去琢磨这件事了。反正,如果到时候真的和自己有关系的话,邓布利多教授也好,斯内普也好,都会来主动找她的。 时间一晃而过,八月十四日,他们终于踏上了返回英国伦敦的旅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7章 血缘 回到伦敦的第二天,意料之中地在下雨。烟灰色的深厚云层笼罩在头顶,雨水清透明亮,密集如一支没有尽头的快步舞敲击在伞面上,欢快而嘈杂。 奥罗拉起床后,穿着雨衣骑车到了伦敦的超市里买了一些酒心巧克力。她记得这种巧克力很受韦斯莱那几个孩子的欢迎,这次去拜访他们的时候也可以带一点。 下午从对角巷的魔法宠物店结束工作以后,她就着店里的壁炉来到了韦斯莱家。刚踏出壁炉,就看到查理正无聊地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莫丽织毛衣用的毛线球。看到奥罗拉来了以后,查理高兴地将毛线球一扔,立刻跳起来和她拥抱了一下:“比尔说你今天工作结束就会来,果然是真的。妈妈在厨房做晚饭,你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不然还能去哪里呀”奥罗拉笑着回答,然后将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盒递给他,“这次出去拍的照片我只留了几张,其余的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 查理接过礼盒打开看了看,第一张照片里的瑞典短鼻龙正在冲他懒洋洋地摇尾巴。男孩浅褐色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脸颊上浮现出一层健康可爱的绯红:“这个礼物真是太棒了,谢谢你奥罗拉我真的太喜欢了” “喜欢就好。” 这时,听到声音的双子星韦斯莱一前一后地从二楼坐着扶手滑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客厅的地板上。奥罗拉完全分不清哪个是乔治哪个是弗雷德,只听见他们一唱一和地说:“猜猜看比尔说你要来以后,查理在这里等了多久” “除了上厕所,他都没离开过沙发。” “妈妈让他去帮忙他也不肯。” 从厨房里出来的比尔悄无声息地来到两人身后,一手一个按在他们头上,冲奥罗拉笑了笑:“来了就好,妈妈念叨了好一会儿了。” “明明就是查理。”弗雷德刚说完,查理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做了一个鬼脸回去。 奥罗拉只是温和地笑着看着他们几个闹成一团,然后朝一脸无奈的比尔说道:“他们总是这样吗真热闹。” “是啊,不过要我说,实在有点太热闹了。”比尔摊了摊手。 吃饭的时候,奥罗拉将买来的酒心巧克力和其他东西都一一分给了每个人。莫丽对奥罗拉送给她的新披肩和头饰很喜欢,但是又有些责怪她不该花这么多钱。奥罗拉一边喝汤一边说,反正她也是在伦敦超市买的,换算成巫师货币也没多少。 吃完饭后,奥罗拉将自己这大半个月的经历都说了出来。听到竟然斯内普也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查理几乎发出一阵惨叫,脸色扭曲到像是胃部在痉挛那样:“为什么他也在,那你这次旅行一定痛苦极了。” 比尔看起来也很赞同查理的意见,虽然没有直说。要知道即使和斯内普待在一个教室里两节课都是那么的令人窒息,更不要提大半个月天天相处还得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光是想想查理都觉得这就是个噩梦。 乔治和弗雷德还没到去霍格沃茨上学的年纪,对此没什么感觉,但是他们从比尔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于是纷纷朝奥罗拉投去同情的眼神。 莫丽抱着金妮朝孩子们大喊:“他将来会是你们所有人的教授,你们要尊重他。”查理的脸色扭曲到更痛苦了。 “其实也还好。我是说,这不是上课,所以不会因为出错而被扣分什么的。”奥罗拉想了想,又说到,“他还挺照顾我的。真的。” 看到查理和比尔宛如见了鬼一般的眼神,奥罗拉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这次我们在俄罗斯的西伯利亚遇到了纽特斯卡曼德,他在那里考察。可惜他还要去其他的地方,不能留多久。不过我和他交换了通信地址,下次他来信的时候我再给你们看。” “这可是世纪性会面啊,两个天生驯兽师终于和对方见到了。”比尔忍不住打趣道。 正当他们讨论着那场罗马尼亚的树蜂龙危机的时候,邓布利多的那只火凤凰福克斯突然从窗外飞了进来,将嘴里衔着的信封交到奥罗拉手上,友好地啄了啄她的手指。 “梅林,这只鸟太酷了”弗雷德惊叹着想伸手去摸摸它。福克斯灵活地闪开,优雅轻盈地从窗户离开了。 “谁的信啊”乔治好奇地问。“邓布利多教授。”奥罗拉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看了看,“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找我,让我立刻到破釜酒吧去。” 然后西弗勒斯会带你到我在的地方奥罗拉看到邓布利多这么写到。这封信很短,看完后,她几乎第一反应就是和萨拉查有关。但是什么叫做“他在的地方”,难道邓布利多现在不在霍格沃茨吗 莫丽听完点点头:“那你快去吧,邓布利多校长要找你的话,一定是很紧急的事。用壁炉可以直接到破釜酒吧。” “那我先走了,开学见。” “开学见。” 奥罗拉在破釜酒吧最显眼的位置见到了斯内普,还没等她说什么,对方已经把她拖进了移形换影的漩涡里。 等奥罗拉的双脚重新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才发现脚底踩着的是厚实柔软的草甸和潮湿土壤,无数的浅色鲜艳花朵簇拥在深绿的草地上,星罗棋布着铺散开,美不胜收。有野兔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到,飞快地跳进弥漫着幽蓝色雾气的森林深处。 这里的空气里有海水的淡淡味道,依稀的海浪声隐隐约约地从开阔的地方传来,规律无比的轰鸣。消散殆尽的夕阳还残留着一抹微弱的金桔色在远处的山峰顶上,整个森林里在浓重逼仄的深蓝夜色下显得异常幽静。 那种蓝色随着他们前进的步子越积越深,最终晦暗成无光的夜色压制下来,吞噬掉周围所有一切的轮廓。有晚间盛开的夜光花朵绽开在各处,把这里的温凉水雾映照得氤氲朦胧。 奥罗拉跟着斯内普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有一幢漂亮古老的房屋矗立在这里。它看起来很老很老了,但是依旧非常坚固结实,能够忍受过每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 邓布利多站在门口迎接了他们,奥罗拉看着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屋子里面,很困惑地看着这位老校长:“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 “赫布底里群岛,赫尔加赫奇帕奇的家乡。”邓布利多把门彻底推开,“进来吧,这里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奥罗拉惊讶地说着,边走进来。身后的邓布利多将所有的夜色都关在门外。 屋子里的客厅宽敞温馨,整个以棕色和奶酪黄这种温暖低调的颜色为主。这种风格让奥罗拉想起了那个在霍格沃茨的房间,也是这种连细枝末梢都透露着温柔的感觉。 这里有很多东西的年代都非常久了,但是和普通古董不一样,它们没有那种不近人情的精美冰冷。而且和赫奇帕奇休息室的风格很相像,客厅里也有许多是以植物作为原材料,然后用手工制成的东西。看起来这里的主人很喜欢手工艺品。 家养小精灵可可端着茶点从厨房里走出来,将它们一一放到桌子上。回头间,可可忽然看到了那个正站在客厅的各种摆件面前仔细欣赏的黑裙少女,愣了一下。她有一头赫奇帕奇家族标志性的淡金色长发,浅淡美丽如破晓之际的稀薄阳光。 她的侧脸,和之前那幅挂在阁楼顶层房间的赫尔加画像几乎一样。 可可手里的盘子一下子掉了下来,褐色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 奥罗拉回头,看到一只陌生的小精灵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双手抓着她身上的小茶巾,细瘦的身体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微微发抖。 “你好。”奥罗拉朝她点点头。 这时,许多幽灵从墙壁,从阁楼,从房屋外面飘了进来。厚实的墙体对他们来说形同虚无,他们围拢在客厅,身上的低温聚集在一起,把八月夏夜里的温热全部赶走。奥罗拉站在他们中间,感觉自己的身体从骨缝里开始结冰了,冷得发抖。 他们身上的衣服很有年代感,从夸张的中世纪风格到一百多年前的乡绅服饰风都有。简直就像在参加一场以英国有史以来的服饰变迁为主题的化装舞会,如果忽略掉他们身体的半透明珍珠白色的话。 奥罗拉被他们包围着,或许密集专注的视线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她很茫然地抬头看着斯内普的方向:“教授这是,我他们是谁” 在斯内普回答之前,奥罗拉面前的一个高挑女人提起裙摆轻轻转了一圈,声音柔和轻飘:“我们是赫奇帕奇家的人,或者说幽灵。欢迎你们,请坐吧各位,希望你们喜欢这些茶点。”她发髻下方垂下来的两缕卷发跟着她的动作,飘落在锁骨上。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女孩。”邓布利多坐下后,开口朝离他最近的那个幽灵说道,“我说过,她们很像,是吧” “是很像。”那个幽灵梅兰妮特雷西赫奇帕奇一动不动地看着僵在沙发上的奥罗拉说道。她走近,其他幽灵都很恭敬地让开。奥罗拉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款式应该是这里所有幽灵里年代最久远的了,她一定是这里最年长的幽灵,可能从好几个世纪以前就存在。 梅兰妮走到她面前,伸手触碰上奥罗拉的长发,刺骨的冰冷立刻蔓延到她的皮肤上,冻得她更厉害了。梅兰妮继续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孔,最后停留在她的眼睛周围。 蓝莓酱被奥罗拉身上骤然下降的温度变化刺激到,从她袖口里飞出来朝一屋子的幽灵长啸尖叫。奥罗拉没来得及抓住它,心头猛地沉了下去。这下惨了,她想。 然后奥罗拉又意识到,其实这里的两个教授对于她养的这只蜷翼魔都是知情的。她该感到庆幸吗 随着奥罗拉招手的动作,蓝莓酱最终又扑回她怀里,黑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周围。 “天生驯兽师。”有个幽灵惊讶地说到,“我们家里都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 我们家这个词听起来怎么怪怪的。他的意思是赫奇帕奇学院吗 “奶奶,我想我们该给她解释一下,她看起来很茫然的样子。”高挑女人飘到奥罗拉身后,双手虚空地搭在她肩膀上,看着梅兰妮笑嘻嘻地说道。 “在那之前应该进行鉴定。”一个年迈的幽灵抬了抬他的水晶眼镜,盯着面前的金发少女说道,“我很抱歉孩子,但是你的校长所提出的想要探寻的问题关系到我们所有人,所以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可可,去把卷轴拿过来。”梅兰妮边一旁的小精灵说道。可可立刻消失在移形换影的扭曲空气里。 “抱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鉴定,鉴定什么”奥罗拉从幽灵们的包围圈里挣脱出来,站到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中间。 “鉴定你和我们是否有亲缘关系,亲爱的。”高挑女人,或者说,约瑟菲娜赫奇帕奇冲她愉快地挤挤眼睛,纤细的手指在空气里灵巧地舞蹈了几下,好像在弹钢琴那样。 “亲缘关系。”奥罗拉梦呓般的咀嚼着这个词,然后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其实就是血统。赫奇帕奇家族的血统。 奥罗拉瞪大眼睛:“这不可能。”“噢,难道你从来都没照过镜子吗,亲爱的”约瑟菲娜转了转银白色的半透明眼珠,嘴角挂起一个可爱的微笑。 “当然照过。”奥罗拉回答,然后又说,“这和照镜子有什么关系”约瑟菲娜用她甜美清脆的声音唱歌般地说道:“难道你就没发现,你和你们学院的创始人长得很相像吗” “啊”奥罗拉彻底搞不懂她说的话了。 “事实上,学校里没有赫尔加的画像。一张也没有。甚至连分院帽也记不起来她长什么样。”邓布利多解释道,“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个美丽的遥远传说一样,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 幽灵们的脸色改变了,变得有些奇怪。奥罗拉看不透他们的表情,不知道他们是想笑还是哭。 “我知道。”梅兰妮看了看可可递过来的卷轴,让她把卷轴上的金色细绳打开,“是她自己的意思。她让罗伊娜和戈德里克在她死后,把霍格沃茨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都烧了。只留下一个学院还记录着她的名字。” 死后 奥罗拉被这个黑色的字眼惊了一跳,开始本能地去揣测那时候赫尔加到底多少岁。同时她也不由自主地想起每次她在萨拉查面前提起赫尔加的时候,他的态度。 所以他一直不愿意提关于赫尔加的事,是因为赫尔加很早就死了 斯内普想起了那个房间,忽然说道:“不过看起来罗伊娜和戈德里克没有这么做,它们当中的相当一部分还封存在赫尔加的房间里。” “也许吧。”梅兰妮不置可否地说道。可可把卷轴打开后,打了个响指让它漂浮在空中不断延伸。从赫尔加赫奇帕奇的太奶奶海芙杜波夫赫奇帕奇开始,下面许许多多的名字就像在盛春季节繁茂勃发的大树,枝叶交错纵横,绵延至今。每一根树枝的末梢都悬挂着一个名字,像颗银色的星星一样。 暖黄色的灯光透过古老的羊皮纸,那些悬挂着名字或者延伸到几代以后就突然缺失的黑色线条,就像血管一样,连接着所有具有相同血统的人。 “来吧亲爱的,别害怕,只需要验证一下。”约瑟菲娜示意奥罗拉抬起手,用食指去触碰卷轴的末端。 斯内普发现这张族谱一样的卷轴有很多地方都缺失了,他猜有的是因为意外死亡或者至今音信全无。有的则是因为时间太久远,或者已经离开了英国搬迁到别处,所以无法知道具体情况。 一个家族,不管一开始只有几个人,经历了一千多年的时光,家族后裔纷纷散落在外互不相识实在太正常了。更何况赫奇帕奇是一个并不看中血统而且奉行自由随性的家族,他们从来不反对和麻瓜或者混血巫师通婚,也不会过多地干涉其他成员的选择。因此他们后裔的情况就更复杂了,不像其他著名的纯血家庭,一张族谱能框定住所有的成员。 奥罗拉的食指触碰上那张卷轴,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有一星血珠渗透出来浸润到卷轴上,被最末端的一块空白吸收,一个清晰的鲜红名字浮现出来奥罗拉罗斯菲尔德。 那团红色波澜在羊皮纸上,沿着复杂庞大的族谱脉络一路往上,最后停在了一个叫做希拉瑞莉妮可赫奇帕奇的女人那里。 “是希拉。”梅兰妮愣了愣,“赫尔加的亲姐姐。” 然后,她低头看着奥罗拉:“你是她的后代。” 还在奥罗拉愣神的时候,约瑟菲娜轻轻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冰冷虚空的吻: “欢迎回家,亲爱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8章 真实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它们大多数都是尚未被察觉的命中注定。你以为它的出现只是偶然,但其实它早就在某个时刻等你已久。 至此为止,奥罗拉之前一直疑惑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她的确是赫奇帕奇家族的后代,这并不特殊。事实上,除开为了保持血统纯净所以一直内部联姻的斯莱特林和其他保守纯血家庭,另外三个创始人的混血后代如今都是遍布全英国甚至其他国家。 北美魔法学校伊法魔尼的创始人之一,就是斯莱特林的后裔。 带有这样的血统从来都不是奇怪的事,就像现在的英国纯血巫师家庭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亲缘关系一样。因此,真正让人惊讶的是,没有人会想到一千多年后,赫尔加的亲生姐姐希拉瑞莉的某个后代,竟然会长得和赫尔加如此相似,并且也是一个天生驯兽师。 不知道为什么,奥罗拉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很学术性的词语返祖现象。她想起她曾经在麻瓜社会上小学的时候,老师鼓励他们看尽可能多的去看课外书,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那时候她就对达尔文的一些彩绘插图生物书充满了兴趣,里面就提到过这个词。 意思是,有的生物在很偶然的情况下,会出现很明显的来自祖先的一些已经消失的遗传特征。 不准确,但是够形象。 淡金色头发,擅长和食物有关的魔咒,性格温和,雪盲症这些都是赫奇帕奇家族的典型特点。而在海芙杜波夫赫奇帕奇的几个重孙辈里,赫尔加是唯一一个展现出她天生驯兽师能力的人。 时光荏苒而过千年之久,随着血统的不断被改变和稀释,这些特点渐渐消失在了他们的后代身上。而天生驯兽师这种人,更是从赫尔加以后就再也没有在这个家族里出现过。 奥罗拉算是个极为特殊的例外。 她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萨拉查的日记没有在一开始就杀了自己了的原因了。 赫布底里群岛的夜里,海浪声是最好的安眠曲。汹涌的冰冷海水在北明奇海峡里咆哮闯荡,浓郁的咸湿味和森林的清冷草木气息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醇厚气味,闻久了会让人忍不住放松所有的神经,昏昏欲睡。 奥罗拉坐在沙发上,眼前沾染了自己血液的卷轴上,攀爬着一条细细的血线,像某种色泽艳丽的蛇类,直直地指向那个名叫“希拉瑞莉赫奇帕奇”的人。 一旁的幽灵们还在和邓布利多关于赫尔加当初的一些事情讨论个不停,奥罗拉想集中注意力去听他们的话,但是感觉很困难,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节奏,更分不清这里的幽灵们之间的辈分和关系。她只听到一些很零散的东西,知道了赫尔加和萨拉查的确是从小就认识的,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里。 “那时候赫尔是为了救一头受伤的赫布底里黑龙所以出去的,她的眼睛一到了下大雪的时候就不太好,我们家的人都这样。但是那个晚上她还是去了。”梅兰妮用一种轻到几乎快到破碎的声音说。 约瑟菲娜在一旁补充:“是她把那个斯莱特林家的男孩子带回来的,他那时候还受了挺重的伤。我记得那个男孩子的样子,长得很漂亮而且年纪挺小,比赫尔还要小两岁。但是看人的眼神倒是挺吓人,脸色总是很苍白,还是个蛇佬腔。”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吗”邓布利多问。梅兰妮轻轻摇头:“不是,在那个时候,所有的纯血巫师家庭之间基本都是有联系的,时常会聚集在一起举办一些活动什么的。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也是这样,我不太清楚。但是,赫尔应该在早大概几个月的舞会上就见过他了。” “那时候的巫师数量很少,再加上有的巫师出于从小就被迫害的恐惧,根本不承认自己是巫师。还有的则被迫变成了默然者,很小的时候就被自身的魔法吞噬而死了。” “在那种情况下,蛇佬腔和天生驯兽师简直是凤毛麟角,他们比一般的巫师更容易暴露,也更特别。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赫尔和他很快成了朋友。” “赫尔十八岁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他们一起离开了赫布底里,去到了其他地方。再然后,你们就知道了,他们遇到了另外两位很优秀的巫师,一起创立了你们现在的霍格沃茨。”梅兰妮说这话时,她的眼神一直落在奥罗拉的身上,专注而空洞,仿佛在拼命从她身上找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奥罗拉发现梅兰妮一直都在很避免提到萨拉查的名字,总是都在用“他”或者“斯莱特林家的男孩”来替代。 “你呢,亲爱的,你在霍格沃茨还好吗”约瑟菲娜飘到奥罗拉旁边坐下,温柔轻快地问道。 奥罗拉点点头,紧接着其他幽灵也围过来加入了她们的对话,问了许多她家里人的事,就像一群长辈在关心他们的孩子那样。 但是说真的,奥罗拉对埃蒙德的记忆实在太单薄了,完全说不出来他的任何细节,只知道玛丽安告诉她的那些,越说越感觉再被问下去就只有瞎编。对于幽灵们知道她自小失去双亲后的唏嘘宽慰,她也只有沉默。 不知怎么的,一种久违的感觉渐渐从心底里死灰复燃,她仿佛又回到了这具身体才七岁的那年,天天坐在那条河边望着水面发呆,想自己到底从哪里来。 那时候对她来说,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是荒芜的。她一直在努力适应这个陌生而奇幻的世界,真实地爱着这里的人。好多次奥罗拉都觉得自己已经摆脱那种梦魇一般的感觉了,然而每次当她这么想了以后,总会又发生一些事来提醒着她。 她能从那许多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里看到很多人。在那些目光里,她是埃蒙德菲尔德的女儿,是赫奇帕奇家众多后人中的一个,是这漫长时光里最像赫尔加的人,是又一个天生驯兽师。 但唯独不是她原本的自己。然而她原本是什么样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察觉到幽灵们的问题越来越难回答了以后,奥罗拉突然很想出去透口气。但愿他们能原谅自己这个不合格冒牌货的临阵脱逃。 “你的眼睛到了冬天还好吗”梅兰妮比起其他幽灵来都要严肃,但是神态和语气间还是温和稳重占大多数,“我们家的人几乎都有雪盲症,希拉六十岁以后甚至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这里很多人都是。你要多注意。” “我知道了,谢谢您。”奥罗拉回答,梅兰妮那种温情的关怀和注视让她承受起来很困难,尤其是她知道其实梅兰妮只是在自己身上找着她的小女儿赫尔加的影子的时候。尽管从血缘的角度来说,梅兰妮的关心很正常。 但是一想到真正的奥罗拉菲尔德早就死去,她就有种森冷的战栗感,更不用提这里的每个幽灵看着她,都像看着一个死去多年又重新回来的亲人那样。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窗外泼墨一般的黑夜,说,“事实上,我在想或者我可以出去走走。这里很漂亮。” “现在吗不过在夜色里去海滩漫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赫尔以前经常喜欢跑到海边去,不把全身弄湿绝不回来。我陪你一起去吧,你喜欢海边吗”约瑟菲娜俏皮地笑了笑,叹息般的语调听起来像段竖琴独奏,温柔欢快。她搭在奥罗拉肩膀上的手指虚无冰凉,冻得奥罗拉越发清醒。 “不了,谢谢你。我就是想出去随便走走,很快就回来。”说着,奥罗拉起身朝外走去,脸上尽量保持着那种温和到无懈可击的笑容。她希望自己的表情还算看得过去,而不是一片僵硬。 关上门后,奥罗拉松了口气,开始朝森林稀薄的地方走去。她希望能看到一条柏油马路什么的,然后一路沿着去到最近的镇上。安静的环境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调节情绪最好的伙伴,但是她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包括在这里面。 有的事情是没有答案的,只能尽可能洒脱地去忽略和遗忘它们。奥罗拉想找一个很热闹的地方,然后放任自己沉溺在那种欢腾的气氛里,感受着那种由这个世界带来的无比真实。 这个办法她试过很多次,每次都很管用。当注意力和情绪都被调动开然后疯狂到精疲力尽的时候,她就没精力去想那些“我是谁”的哲学命题了。 她钻出森林的阴影,来到洒满晕黄灯光的大马路上,朝灯火最辉煌的方向走去,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修长纤细。 最后一次。奥罗拉在心底里告诫自己,相比起以前那种随时随地被卷进空洞茫然的悲观怀疑主义情绪来看,自己这些年还是很有进步的。 她可以在即将到来的一两个小时内,尽情发泄这种负面颓废的情绪。发泄完以后,她还是她,一个偏科偏得厉害的普通霍格沃茨准四年级学生,就算继承了赫奇帕奇的血统也拯救不了自己的魔药学。 奥罗拉这么想着,那种沉重灰霾的心情一下子松散了很多。她深吸一口气,宽慰自己这没什么好值得抑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克服的心理障碍,总有一天自己能无所畏惧地直面和战胜它。 她相信这一点。 在那个混乱遥远的年代,霍格沃茨的四个创建者是当时最伟大的四个巫师,这毋庸置疑。 斯内普还记得自己刚进入斯莱特林的时候,因为自己的混血血统而受到多少奚落和白眼。但是很快周围的人就发现这个阴沉苍白的一年级斯莱特林,竟然比很多七年级知道的魔咒还多,而他在魔药学上绝佳的天赋让斯内普很快成为斯拉格霍恩宠爱的学生之一。 他在斯莱特林这个地方,付出了比那些纯血后裔多得多的代价来勉强爬到和他们一样的位置。但是斯内普再清楚不过,光是这样也依旧不够。出身决定了他的起始点,也决定了他要经受更多的磨砺。 所以在西里斯布莱克公开表达他对他自己那个古老悠久的纯血家族有多么不屑一顾的时候,斯内普油然而生的感觉就是这个人的无比愚蠢以及对他的憎恶。 他拥有一切在斯莱特林来说灿若瑰宝的条件,但是他却乐意于将它们像垃圾一样丢弃,最后还落得无家可归以及被关在阿兹卡班的下场。这样的人可以说愚蠢至极,简直是典型的格兰芬多。 但同时,西里斯似乎很清楚混血在斯莱特林的处境,更清楚斯内普做的一切是为了摆脱他混血的阴影。他每次在斯内普面前有意无意说出的话,就像在嘲讽着斯内普如此费尽心力想要得到的东西,在他眼里却不值一提。 鼻涕精。每次西里斯这么叫他的时候,斯内普对他的憎恶都会翻倍。那听起来简直就是对自己出身的尖锐讽刺,来自一个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纯血后裔的讽刺。 斯莱特林是纯血和强者的世界,要想在那里立足,这两样东西你必须要有一样。前者是无法被选择的,当你在血统上失势的时候,就只能咬牙把自己磨砺成后者。斯内普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那时候的斯内普,既看不起那些像西里斯一样,除了自己的血统就一无是处的人,又憎恨他们可以轻易得到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 后来,他终于明白,人生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不管你做得有多好,事情永远不会百分百如你的意。相信凡事非黑即白的人都是天真愚蠢的,斯莱特林很早就教会斯内普看清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灰色。 而这些,格兰芬多从来不会懂,莉莉也不懂。 然而很偶尔的偶尔,可能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之间。斯内普也羡慕过那种纯粹,也许就是那个火花般的瞬间,他对那个红发碧眼的女孩不断沉迷。她永远是热情的,美好的,不带一丝瑕疵和杂质的,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你能想到的关于耀眼迷人的化身。 她和她的世界一样爱憎分明,果断勇敢,像被普罗米修斯偷来的天火落下的火星那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她注定永远都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他们都理解不了对方,也包容不了对方。 有时候斯内普会想,他迷恋的到底是莉莉本身,还是她身后代表的那团光辉火焰。那种亮光对于从小一直深陷在泥潭,后来又一直沉溺于斯莱特林的幽暗水域的斯内普来说,是那么闪耀又遥不可及。 然而他终究是个斯莱特林。 在加入黑魔王的阵营后,他知道了黑魔王身上有斯莱特林家族的血统,他的蛇佬腔就是很好的证明。来自斯莱特林的血,是黑魔王最引以为傲的,高贵身份的证明。 其实不仅仅是他,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想的。 但是当梅兰妮看着奥罗拉的眼睛,确认了她属于赫奇帕奇家族后代的时候,说出她和赫尔加赫奇帕奇之间不可思议的联系和相似的时候。斯内普完全从她脸上找不到任何一点欣喜的影子,从眼神到表情都没有。 反而是一种近乎木讷的茫然和莫名其妙的逃避。 这让斯内普觉得很费解。他的设想里,即使因为赫奇帕奇学院的氛围,所以奥罗拉对血统没什么太大概念,但是基本的惊讶和难以置信总该有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像个逃兵一样躲开这屋子里曾经和她流淌着相同血液的幽灵。 她在想些什么 “她一个人出去太不安全了。”梅兰妮看着窗外说道。约瑟菲娜点点头,也很担忧的样子:“是啊,可是我们没办法离开这里太远的距离。” 邓布利多看着梅兰妮的眼神,从善如流地看向斯内普:“要不,麻烦西弗勒斯你去找找她吧虽然她不是你学院的学生,但是看在这两位创始人曾经关系这么好的份儿上,你不介意吧” 斯内普用力抿了抿嘴唇,很想说他非常介意,他不是来替邓布利多照看一个到处乱跑的好动青少年的。但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把这些话咬碎了咽回去。因为在邓布利多说完这句话后,其他的幽灵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梅兰妮轻轻颦了颦眉,像半透明的珍珠色薄纱起了一丝突兀的褶皱那样:“您是斯莱特林的院长” 早在梅兰妮对萨拉查一直避而不谈,甚至连名字都不直呼的时候,斯内普基本就猜到了一些事。尽管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他现在被邓布利多这么一说,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 于是,斯内普起身很客气地回答道:“是的夫人。我想菲尔德小姐应该没怎么走远,我去看一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9章 自由 穿过森林和一片开阔的草甸地,面前迎来一条笔直宽敞的柏油马路,斯内普沿着圣珊德拉街朝着无数亮光聚集的地方走去。 约瑟菲娜说这个镇上今晚在举办一个传统庆祝活动,会很热闹,也许奥罗拉会到那里去。斯内普听取了她的意见,因为反正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不过就算在这个镇上找不到她,斯内普也不会感到意外。因为他发现奥罗拉在大多数情况下,行为模式和一般的赫奇帕奇差不多,但是有时候她做出来的事总是出乎人的意料,让人根本搞不懂她的脑子里都塞了些什么。 就比如这次。 他这么想着,拐上面前的一条街道。这里比起小镇的外围就要繁华热闹多了,看样子是接近了活动的举办中心。有许多穿着苏格兰传统服装的人,化着夸张的妆容,演奏着各种乐器成群结队地从空旷的街道上走过。欢快的古典音符被沿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洒下,花朵般绽开在寂静的夜色里,驱逐了那种压抑的沉闷。 跟在演奏队后面的是镇上的许多居民,他们穿上自己最心爱的衣服,跟在乐队后面踩着节拍载歌载舞。 据说这个古老奇特的节日是这里独有的,为了纪念很久以前和龙抗争的勇敢祖先们。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从恶龙的手里夺回了被侵占的家园和土地,保护了家人的安全。 乐队敲敲打打地从旁边经过,孩子们拿着龙型的玩具和折纸图案嬉笑着,争先恐后地追赶上已经快要走远的队伍,活力四射地穿行在复杂的大街小巷里,把欢笑声带到马路灯光无能为力的地方。 绕过这条街,面前的十字路口中央有一个平时用来放映各种广告的电子屏幕。斯内普抬头看了一眼,刚准备离开,眼角余光却忽然捕捉到画面角落里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停下来,看到电子屏幕上的右下角,金发的少女正侧对着镜头正站在一个颇有规模的喷泉面前,仰头看着喷泉喷出的水流因为各色灯光的作用,呈现出梦幻般的彩色。有一群穿着打扮都和这里非常格格不入的吉普赛人正在旁边纵情弹唱,他们是天生的流浪民族,从不在乎自己所在的是什么地方,歌舞和乐器就是他们最好的伙伴。 斯内普退回阴影里,消失在一片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的移形换影里。 音乐喷泉离这里并不远,不过因为并不是活动的主要举办地所以人不算太多。斯内普从一旁的树林里走出来,朝面前暂时进入间歇期的音乐喷泉走去。广场旁边有几个出租轮滑鞋的店铺,还有几个穿着轮滑鞋的小孩从他身后笑着追逐着快速滑过。 他的视线在周围搜寻了一会儿,最后在音乐喷泉重新喷出一圈被灯光晕染成淡绿色的细密水流的时候,看到了正跟在几个打扮得很哥特摇滚风的孩子们身后,一起踩着轮滑鞋飞快绕着喷泉转圈的奥罗拉。 那些细小的水珠雾蒙蒙地悬浮在空气里,在彩光灯的渲染下晕开大片的朦胧色泽,像一团轻厚美丽的云彩一样。 她穿行在喷泉外围一圈的透明水流下,轻盈自由得仿佛一只在漫天雨水中飞翔的飞鸟,像抓不住的幻影一样从斯内普面前掠过。 穿上轮滑鞋站起来的时候,奥罗拉才有些恍惚地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玩过这种在小时候经常玩的轮滑了,自从上了霍格沃茨以后。 普利茅斯码头镇的孩子几乎都会轮滑,每年春天到了英国的国花玫瑰盛开的时候,整个镇上的孩子们聚集在一起举办的轮滑比赛成了除圣诞节以外,最受孩子们欢迎的活动。 可惜这种活动从来都是跟奥罗拉和沃克斯无关的,因为没有其他孩子愿意跟他们接近。但是对于已经被孤立习惯的两个孩子来说,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项运动的尝试和喜爱。 奥罗拉活动了一下穿好轮滑鞋的脚,然后放任自己朝喷泉的外围像道没有重量的影子一样滑过去。带着迷蒙灯光色彩的水雾笼罩着她,在她的眼里蒙开一层清澈的明亮。洒满水的地面很滑,将鞋底滚轮的摩擦力进一步削弱却又带来了更流畅迅捷的速度。她张开双臂迎来铺天盖地的细微雨丝,感受那些凉爽水珠落在自己的皮肤上碎裂绽开,温柔得像情人间的缱绻亲吻。 音乐喷泉的声音,流浪吉普赛人手里的手风琴和爱尔兰风笛的声音。高音符和音区间的大幅度跨越紧密地交织在一起,碰撞出一种奇异的热烈奔放,节奏鲜活明快的音乐迷人如一杯醇厚的陈年烈酒。一口饮下后,是酣畅淋漓的快活和肆意。 奥罗拉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彻底放空自己的思维,闭上眼睛让那些悦耳的音符塞满自己的脑海,带动着她像跳舞一样踩着节拍一路轻捷滑翔,心无旁骛。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莫名其妙的陌生世界和空白茫然的过去,更没有复杂的血统和魔法。她忘记自己在哪里,也不记得在别人眼里她是谁。这一刻,她就是纯粹的她本身,周围的所有都是真实而不重要的。 更多的清凉水流从头顶洒下来,沾湿奥罗拉的长发和黑裙。水流在电脑程序的控制下开始汇聚旋转,奥罗拉也在音乐的激昂绵长调子里跟着旋转,蓬松潮湿的裙摆被这样的力度带着盛开成一朵怒放的黑色玫瑰,散开的淡金色长发是清薄虚幻的午夜阳光,共同迎接不断变换着色彩光晕的清澈水滴。 她和周围的人一起欢笑着,灵活地穿行在喷泉隐藏在地面以下的一排排喷射孔之间,在层层叠叠的半透明彩色水帘里追逐,看不清外面的人和物。 不知道这样享受无比地跳跃滑行着过了多久,歌曲终于迎来它的终结。音乐喷泉的水流被突兀地被打断,失去支撑力的水流脆弱无力地从半空中溃散开,化作一场转瞬即逝的大雨如同断线珍珠般砸落下来。 奥罗拉跟其他几个孩子一起站在喷泉中心,从头到脚几乎都是湿透的,但是从皮肤下,由沸腾血液带来的温度却滚烫无比,一如这里的气氛。 在视线里所有的水雾都退散完毕后,奥罗拉看到那位黑衣的魔药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喷泉外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夜晚的整点钟声恰好在这时响起,浑厚无比地穿透整个广场。 灰姑娘的魔法时间到了,她脱去水晶鞋和晚礼服,又重新回到了现实里。 奥罗拉愣了一下,抿了抿因为运动过后又被水流弄湿而显得红润健康的嘴唇,滑到斯内普旁边的长椅上,把还在滴水的金色刘海撩到一边:“发生什么事了吗,教授” “如果你是指除开你突然跑出来这件事以外的话,没有了。”斯内普瞥了她一眼,“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告诉我你只是突发奇想地想要来参加一场音乐轮滑秀” “我” 奥罗拉的话还没说完,两个十六岁左右的摇滚少年快速地滑到她身边:“嘿,你滑得挺好,要不要一会儿继续” “谢谢,不过我得回去了,我家里还有事。”奥罗拉说着,将脚上的轮滑鞋脱下来,准备拿到其中一家店铺去还。 “那好吧,再见。” “再见。” 归还轮滑鞋后,奥罗拉和斯内普一起从小镇的广场往回走。斯内普发现她的情绪和出来之前很不一样,变得轻松得多,那种一贯的温和安静又回到了她的脸上,丝毫找不到刚刚的逃避和茫然。 走出小镇后,面前的马路变得空旷寂静起来,斯内普顺手朝奥罗拉身上丢了个干燥咒。奥罗拉摸了摸自己干爽的长发,说:“谢谢您,教授。其实,从瑞典回来以后,我去了韦斯莱家,在那里得到了邓布利多教授的通知,说是让我和您一起来这里。我其实一开始也有猜到也许是和斯莱特林先生有关系,但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是说,这一切看起来太不真实了。” “所以你就想跑出去检验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斯内普从眼角打量了她一下,感觉她在隐瞒什么事,“我得说,你感觉不真实的反应真是特别。” 这时,奥罗拉忽然停下来抬头看着身旁的高大男人,有些试探性地轻声问:“教授,我长得真的有这么像赫尔加赫奇帕奇吗” 斯内普看了她一会儿,想起那张已经被时间和氧化作用揉碎成虚无的画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到:“你想说什么” 奥罗拉将视线重新投向正前方,耸耸肩膀,慢慢朝前走:“我只是觉得,那个屋子里那多人看我的样子都完全不像是在看着我,根本就是在看另一个人。而且他们跟我说话的时候,也仿佛是在把我当成其他人来关心和对话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就像我不好形容那种感觉,总之,让我有点不适应。” “就这样”斯内普抿起嘴唇,眉头皱了皱,显然是觉得这个说法太过不真实。 “是。”奥罗拉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头。 “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被别人问到你的家人。” “也有这个原因。”奥罗拉垂下眼帘回答。 斯内普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但是奥罗拉总觉得他是看出来自己没全说实话的,只是没戳穿。 已经接近马路和森林阴影交界的地方,奥罗拉想起上次在西伯利亚的事情,直觉和今天的事应该是有关系的。她问:“教授,上次在西伯利亚,您突然来找我那件事。我能不能问一下,斯莱特林先生那时候跟您说了什么跟邓布利多教授突然要我来这里有关系的对吗” “他猜到你和赫奇帕奇家族的关系了,也许一开始他就猜到了。”毕竟这对他来说实在太明显了,斯内普想。 “所以也是他让您和邓布利多教授来这里的是吗他还说了什么”奥罗拉感觉有点说不通,因为按照斯内普的一贯作风,就算外西伯利亚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和赫奇帕奇家族的关系,也不该是当时那个反应。一定是萨拉查还跟他说了什么别的,才让他当时突然抓她出来在西伯利亚的漆黑树林里阴风阵阵地审讯。 斯内普扫了她一眼,黑色的瞳孔是最好的底色,掩盖了他绝大部分的情绪,只剩语气冰凉地回答:“你的问题太多了,菲尔德小姐。我真的建议你能留着它们来转移到你的学业上,那会对你和你的教授们都有好处。” “” 穿过漆黑静谧的草甸地和森林,他们重新回到了那幢古老的房子里。推开门的一瞬间,奥罗拉看着面前用简短的三言两语替自己解释了突然跑出去的原因的斯内普,忽然意识到,好像从始至终,这里唯一一个没有把她当做其他人来看的,只有斯内普。 这种感觉很微妙,好像一片漆黑里,有人突然打开了窗户的一条缝,流淌进一抹让人无法不迷恋的亮光。只要出现过,就永远也没有办法遗忘。 这时,奥罗拉听到邓布利多和梅兰妮她们说了告别的话。她连忙站起来,准备告辞。 “欢迎你随时回来,亲爱的,我们很高兴能够见到你。事实上,从你的校长跟我们说起你的第一次,我们就很期待能和你见面了。”约瑟菲娜笑起来,声音柔滑缠绕,像一条落满馥郁花瓣的河流,潺潺地流淌过其他人的听觉。没有人会质疑她声音的勾人美好,让她的听众想要忍不住倾听更多。 “谢谢你们,我一定会的。”奥罗拉点点头,把滑落到眼前的金发别回耳后。 “那我们先走了,感谢你们的接待。”邓布利多微笑着说道。 送奥罗到破釜酒吧的人是邓布利多,他将之前梅兰妮给他的一本赫尔加手稿送给了奥罗拉,是关于魔法生物的,有的在今天已经绝迹了。 看着奥罗拉惊讶的样子,邓布利多温和地笑了笑,回答:“这也是梅兰妮拜托我给你的。这本手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因为没有人用得上,她想,也许你能用上,收下吧。” 奥罗拉看了看那本厚厚的笔记本,小心地接过来:“谢谢您。我改天会自己过去一趟感谢他们的。” 邓布利多眨眨眼,闪亮深邃的蓝眼睛好像会看透人心那样,注视着面前的少女:“你好像有心事。从你到了赫布底里以后,好像就一直有些不太开心。是和凯特尔教授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呃倒不是,就”奥罗拉的手不自觉地抓了抓臂弯的衣服布料,看向旁边还穿行着各种车辆的街道,说,“说起来挺复杂的。” “我想我这个年纪,努力一下应该还是能跟上。”邓布利多有些幽默地说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奥罗拉笑了笑,“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彻底想通,但是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想明白了,我会告诉您的,先生。” “那好吧。已经很晚了,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 “好的,您也是。” 回到住处以后,奥罗拉简单地洗了个澡,然后坐在书桌前将那本古老厚重的笔记本轻轻翻开。淡黄色的灯光爬满陈旧脆弱的纸张,绽开满页的娟秀柔韧字迹,像春天里茂盛的藤类。 “赫尔加。”奥罗拉的指尖轻轻触摸了一下那排文字。 扉页上写, 永远不要因为魔法生物对你的信任来利用它们。天生驯兽师的首要责任永远是保护。 扉页的背后写着, 蛇佬腔和天生驯兽师是相反的存在,你应该小心这一点,从各种方面。 奥罗拉愣愣地看着最后的“atch for it”,联想到赫尔加和萨拉查之间的关系,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懂赫尔加的这个短语是想表达“注意,小心”,还是“等待”或者“守候”。 不过她转念一想,区别开来看也没问题。对赫尔加来说,无论哪个意思都说得通,可是对自己和纽特这样的,那就只能是第一个意思了。可是这个“从各种方面”是什么意思 有雨点轻轻拍打上窗户微微发着亮,在漆黑夜色的背景下如此明显。奥罗拉在逐渐浓重起来的困倦驱使下合上书本爬上床,枕着雨声逐渐入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0章 兑现 英国八月初的雨夜深厚寂静,密集的雨声敲打在屋顶和窗玻璃上,绽开一星星银色的闪烁微光,转瞬即逝。逐渐汇聚起来的水珠从窗户上滑落,在晕黄灯光里拉开一道透明的水渍。 雨声肆意在外面,屋子里则是完全相反的寂然昏暗。斯内普坐在单人沙发里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漆黑的瞳孔里一点光都挤不进去,只是专注地盯着那支斜插在水晶魔药瓶里,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封冻雪山上带回来的弗洛桑蒂耶达花。 这种花的名字在瑞典语里是“冰冻心脏”的意思,通体纯白,甚至连叶子都是白色的,脉络呈泛冰蓝色的半透明结晶状,是很罕见的魔药材料,只有瑞典短鼻龙的栖息地才会有。 斯内普看着那支在房间的阴沉色调背景里显得过分苍白脆弱的花朵,想起了在西伯利亚的时候,萨拉查和他之间的那个条件交换。 那时候,萨拉查提出的条件是,要斯内普去查清楚奥罗拉和赫奇帕奇家族的关系。 用这个来作为交换,得到毁灭魂器的办法。斯内普觉得这实在容易得太离谱了,但是同时他也意识到,萨拉查想知道的并不是关于奥罗拉,而是关于赫尔加。 从去过赫布底里的赫奇帕奇故居以后,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这两位创始人之间的关系。不然就算不是萨拉查,换做任何一个斯莱特林都不会做这种交换。 想到这里以后,斯内普起身坐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那本日记打开,提起笔开始在上面写字。 壁柜上的弗洛桑蒂耶达花宛如一团白雪般凝固在枝头,纤细的剪影被拉伸雕刻在地面上。它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纯白到仿佛没有一丝瑕疵,像极了在凛冬深夜的天幕里孤独耀眼的北极星。 1985年,奥罗拉在霍格沃茨的第四年,七年的魔法学习时间已经熬到了中间段。再往上一个年级,他们自己也就成了以前刚入学时经常说的“高年级”了。 新学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依旧非常稳定的一年一换,雷古勒斯据说是因为转职的原因而不得不离开。邓布利多在开学宴上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底下的女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片压抑而悲伤的惊呼声。看起来就算面前摆着家养小精灵们精心准备的丰盛大餐,也拯救不了女孩们已经破碎的内心。 奥罗拉听到这个消息后倒是没有太多惊讶,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位置一年一换。她挪动了一下位置,略微仰高脖颈让视线越过餐厅,看到最远的斯莱特林餐桌旁,那个精致美丽又淡漠沉静的棕发少女。 贝芙莉对于雷古勒斯离开的消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端正地坐着,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真正投影进去。奥罗拉想,也许她对校长说的关于雷古勒斯离开的理由有自己的想法。 坐在麦格教授旁边的生面孔就是新来的教授维克多哈德森,他接替了雷古勒斯在学校的位置。邓布利多介绍到他的时候,他很利落地站起来摘下头上的牛仔帽,朝餐厅的全校学生挥了挥,轮廓分明的脸上挂着潇洒的笑容,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很高兴能够来到这里,希望我们未来的时间里能够相处愉快。” 他说的英语不是特别地道,有着难以掩盖的法国口音,尤其是当舌叶和上颚摩擦发音的时候,总是用力过猛。奥罗拉猜他应该是个法国人,也许来自布斯巴顿。 很快,邓布利多的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测。维克多哈德森曾经是布斯巴顿的一名学生,后来在六年级的时候,来霍格沃茨交换学习了一年,后来又四处游历去到了美国和巴西,最后来到了英国。 “这个哈德森教授和斯宾尼教授是相反的两个类型啊。”唐克斯摸摸下巴,忽然嘿嘿一笑,朝奥罗拉说道,“该不会是邓布利多教授故意的吧。” “有可能。”奥罗拉笑着点头附和。她说完,抬头朝教师席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坐在靠角落里,正对着斯莱特林餐桌的斯内普。对方靠着椅背,似乎在无声地打量着刚刚收进学院的几个新生。 不知道上次在西伯利亚的时候,萨拉查跟斯内普说了什么,到现在斯内普一个字都没跟奥罗拉说起过。她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拿起面前的小鸡腿咬了一口,耳边是因为开学宴开始后,热热闹闹的讨论声。 奥罗拉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发现似乎在纯血巫师家庭里,十五岁的孩子们就该正式步入社交圈了。而对于出生在上半年而年龄稍大的孩子来说,四年级就是这样的一个开始。到了这个年纪,他们的血统就完全能够从着装上看出来了。 纯血家庭的孩子们会在各种正式场合穿上巫师们的传统服装,深沉庄重的颜色,长长的丝绒裙摆像静垂下来的巨大黑色孔雀尾羽。他们的领口和袖口处,会缝上造型别致的秘银和小颗粒钻石。女孩们还会将头发放下来,增加视觉上的成熟和矜持优雅,穿上两英寸高的鹿皮高跟鞋,披上一件和身上的长裙看起来相得映彰的斗篷或者薄披肩。 当然对于正值青春期而追求独特抢眼的他们来说,这些装束显然太过沉闷死板了,他们有自己的办法。比如把长裙交给家养小精灵们修改,从领口到肩膀都采用黑色薄纱遮掩,巧妙的皱裥设计则是为了凸显出少女们窈窕纤细的腰身。把裙摆剪短一点再缝上低调的花边,确保精心挑选的高跟鞋能够在走路的时候,从波浪般绽开的裙摆下时有时无地显露出来。 在四个学院中,一旦进入四年级,着装最整齐的就是斯莱特林,因为那里的学生血统最纯正。即使有少数混血家庭出生的孩子,也会很明智地选择和其他人保持一致。没有人会愿意在斯莱特林的环境里,故意彰显自己血统的与众不同。 他们会有选择地挑选自己的同伴,服装所能反映出来的就是一部分。在霍格沃茨里,他们是最早懂得这么做的必要性的一群人。 而其他学院就没什么规律了,尤其是赫奇帕奇们,显得非常的凌乱随意。纯血的孩子会遵照家长的意见来改变,但更多的是觉得好奇和新鲜,而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孩子们则对此完全没有概念。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和谁交朋友,他们并不怎么懂得而且也压根不在乎什么样的朋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优势,即将步入高年级前的筹谋和盘算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回到宿舍里,卡洛琳把自己带来的一箱子巫师服装都倒腾出来,然后让自己的室友随意挑选喜欢又合身的来穿上看看。新衣服对于女孩子的杀伤力永远都是不可小觑的,几个女孩在房间穿着长裙戴着装饰着宝石和彩色羽毛的尖帽子,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又一圈,欢笑嘻哈声飞出窗外,被夜色埋藏进去。 周三,上午的草药课结束以后,奥罗拉就抱起书本朝禁林里走去。凯特尔教授在那里等着她,说是有个东西要给她看,她一定会喜欢。 刚下完雨的草地很潮,跑起来的时候,有种像在踩着一团滑溜溜的藻类植物前进的错觉。奥罗拉把手里的牛仔外套撑开举过头顶当做临时的雨伞,穿过面前淡绿色的雨雾连绵,清透滚圆的水珠从那些刮蹭着她裤腿的草叶上落下来,跳跃在她脚边。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海格的小木屋前,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奥罗拉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两个人还正围在桌子前,很高兴地谈论着什么。 “教授,海格,我来了。”奥罗拉说着,将衣服使劲抖了抖,随手施了个干燥咒在上面。 “来,奥罗拉,看看这个小家伙。”凯特尔朝她招手,有些神秘兮兮地捧出那个被放在层层温暖干燥草甸上的东西递给她。奥罗拉接过来看了看,那种精细光滑的银色外壳让她惊讶地叫出声:“鸟蛇蛋” 凯特尔得意洋洋地点头:“是啊。上次离开的时候,从纽特那孩子那儿要来的一个,小家伙再过几天就能孵化成功了。”海格抱起早就准备好的用来装昆虫和鼠类的陶罐,和一个用韧性极强的树枝编织成的漂亮巢穴:“它的食物和小窝都准备好了,就等和我们见面了。” “我们能在霍格沃茨里养它吗”奥罗拉小心翼翼地把鸟蛇蛋抱在怀里,沾了温凉雨水的手轻轻摸了摸那层漂亮的银色蛋壳,抬起头朝凯特尔兴奋地问。 “当然,只不过得让这件事成为一个小秘密。鸟蛇也是一种比较受森林限制的魔法生物,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离开森林的保护。我想它会适应禁林里的环境的,等你驯服它以后,你要是愿意,再让它住到挎包里去。”凯特尔有些孩子气地冲奥罗拉挤挤眼睛,将鸟蛇蛋重新放回那堆温暖的干草上。 凯特尔教授对禁林和魔法生物有用不完的热情,这种热情也辐射到了任何一个和他一样有这种爱好的知音身上。奥罗拉和他在禁林里逛到快吃晚餐的时间,对方忽然问她有没有和斯普劳特院长商量将来的工作,从六年级开始就要根据自己的工作规划来选课了。 奥罗拉善意地提醒到自己才四年级,工作咨询得五年级才开始。凯特尔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着说自己年纪大了,记性太差,老是记得奥罗拉已经五年级了。 这倒不全是凯特尔的问题,奥罗拉自从十四岁以后,身高就开始像盛春季节的花藤,不知不觉就长得飞快。以前的衣服很多都小了短了很多,如今她的身高在同龄人的女孩里算个子偏高的一类。不过她对此很担心,因为据级长说,如果在一段时间内突然长得特别快,那就表示很快就不再会长高了。为此她吓得这段时间天天都在喝牛奶。 雨停了,艳橘色的模糊霞光被涂抹在山峦顶峰,把它们和低垂的乌云层隔开,明丽的色彩像幻境里盛开的花朵,转瞬即逝的脆弱纤薄。奥罗拉和海格他们告别后,单手拎起牛仔外套将它朝后一甩搭在肩膀上,重新朝霍格沃茨的城堡里走去。 她抬头看着越靠越近的城堡,忽然想到,是不是在一千多前的某一天,赫尔加和萨拉查他们几个也是这样,在一个骤雨初歇的傍晚,看着西方的温暖朦胧晚霞把这个城堡映照得像油画一般的厚重美丽。 这里的故事太长,秘密太多,也许永远都没有被揭开的一天。 想到这里,奥罗拉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淡金色长发,快步走进校门里。 不知道斯内普把萨拉查日记拿去这么久,到底怎么样了。 直到办公桌上的坩埚里冒出象征着魔药成熟的青绿色烟雾,斯内普才从面前的萨拉查日记里抬起了头。他挥动魔杖熄灭了火焰,把魔药装进水晶瓶里,点亮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盏昏暗马灯,窗外暮霭沉沉,阴影团聚扩散。 细长的蛇类在淡黄色的羊皮纸上游走了一圈,漆黑的字体在纸页上缓缓渗透汇聚成型,繁花般的句子,锋利的笔触勾勒成的带刺玫瑰:“看起来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斯内普没有回答,晦暗的光影把他的眉眼雕刻得深邃冷硬,宛如黑夜里的苍白雕塑。他现在在反思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关于他和萨拉查之间的交易。 他希望知道关于魂器的一切,得到那本萨拉查亲手写就的书,是他们摧毁黑魔王的魂器的唯一希望。但是不是这种方式。 斯内普现在回想起在西伯利亚的那天,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彻头彻尾的被这位斯莱特林创始人给算计了。因为不管怎么样,萨拉查都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关于奥罗拉和赫奇帕奇家族,或者说,和赫尔加的关系。 但是斯内普却被迫陷入了一个极度尴尬的境地。他要怎么跟邓布利多解释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虽然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之间的合作,一直都是各自有所保留的,有的时候斯内普没必要跟他说得特别清楚,但是魂器的事情不一样,他不可能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如果他坦白了消息的来源,来自于他和萨拉查私下里的一个交易,那么邓布利多以后或多或少都会对他产生更多的疑虑和防备。以他现在的身份,这么做无疑是对自己很不利的,因为他之所以能够在霍格沃茨任教和逃脱魔法部的追捕,都是邓布利多替他做的担保。 他可一点也不想去试探这位最伟大的白巫师的信任底线值。 还有一点就是,他到底是个斯莱特林,在潜意识和倾向上,他都会有些不自觉地偏向萨拉查这有一部分是因为对这位创始人的敬畏,更重要的是,萨拉查并不像黑魔王那样疯狂。相反,他很理性,他就是斯莱特林本身,是所有出身斯莱特林的学生最希望成为的那种人。 他能明白萨拉查不想把他自己的事透露给邓布利多的想法。因为如果萨拉查和邓布利多做了这个交易,那么邓布利多很容易就能猜出来萨拉查有多在乎奥罗拉的血统,进一步来讲就是,他有多在乎那些和赫尔加有关的事。 把这种薄弱点暴露给一个心思深沉到连很多斯莱特林都比不上的格兰芬多,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然而当初答应和萨拉查做这个交易的自己,简直就是愚蠢到了极点 斯内普压抑着胸腔里的怒气,眼神尖锐阴暗,他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答应萨拉查,答应得这么草率危险。不过由此斯内普也想到,萨拉查明知道这么做无异于把他自己这个魂器,他自己复活的唯一机会推到刀口上摇摇欲坠,却还是要以此来换取奥罗拉的血统谜底。 就因为她的长相和天赋,跟赫尔加简直惊人的相似。 这么一想,也许他错了。赫尔加不是萨拉查的薄弱点,而是他的死穴,就像蛇的七寸一样。 更有可能萨拉查制作这个魂器的原因,本来就不是为了复活他自己。 斯内普还没想完,萨拉查已经重新写下了一句新的话: “魂器一旦制作成功,它和制作人的记忆和灵魂就互为独立了。它们之间不存在感应和记忆共享。所以摧毁魂器的办法,依旧在密室里,在我后来写的魂器下半本书里。” “你去你们找到的入口那里等我,我要去找一个帮手。”萨拉查最后写到。 “帮手”斯内普用墨水在最后那个词下面画了两笔。 “不然你该怎么跟你们那位格兰芬多校长解释,你是从哪里得到我那本书的呢,我的院长。”萨拉查微笑。 斯莱特林们总是会优先选择对方,同样的,他们也总是会在相互利用的时候,相互袒护这是学院精神。 “你知道吗”萨拉查最后说道,金黄的蛇类瞳孔注视着面前年轻的黑衣教授,“你答应和我做这个交易的时候,真是让我挺惊讶的。” 斯内普略微僵硬了一下,眯起来的眼睛里,眼神冷冽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费力气了。”他继续写,笔锋飞扬得像鸟类的修长尖翅,即将坠入云端的优雅流畅。 斯内普看着那条蛇,在这个关头依旧有些犹豫。就算萨拉查是因为赫尔加的关系而对奥罗拉手下留情,但是密室和魂器书籍这样的东西,他真的会这么容易就拿出来吗 他还是有些怀疑。 同时,他再次憎恨自己当初做的这个决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萨拉查挑起细长的蛇尾垫在下巴下,吐出紫色的信子晃了晃,“但是不得不说你想太多了。如果我真的一开始就想打开密室杀掉这里所有的麻瓜后裔学生,你们现在早就在忙着给他们收尸了,我还会来多此一举地找你吗我的院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1章 密室 真正的斯莱特林,他们狡猾而骄傲,精明而深沉,野心勃勃而有着自己绝对的原则和底线,绝不屑于使用卑劣的手段。也许和其他学院比起来,他们似乎怎么看都并不能和忠诚这样的美德挂钩,但那只是因为他们把自己仅有的忠诚都献给了他们所珍爱的极少数人和事。 那是无尽黑夜里的灿烂孤星。 分院帽 接近凌晨的霍格沃茨,好像掉进深海那样的寂静漆黑。苍白迷蒙的月光在走廊的石凳和立柱边上一晃而过,被阴影撕碎成虚无,月亮躲进云层背后。 斯内普从地下一层悄无声息地走上一楼大厅,荧光从他的魔杖尖上挣脱,轻飘飘地在空气里沉浮着指路,明亮的光线破开前方的浓重黑暗,然后整个空间又重新被蛰伏在斯内普脚步下和身后的阴影重新填满。 光线把他的剪影刻画在古老的岩黄色城堡墙壁上,拉长扭曲又消失。他来到桃金娘盥洗室的附近,面前的封闭走廊沉寂压迫得像个牢笼,阴影和光亮层次分明地铺在地上,在平地映照出极具欺骗性的阶梯黑白图案。 斯内普走近盥洗室的门口,魔杖在空气里画出一道奇怪的弯曲弧线,浅淡的光晕在空气里波动开。为了防止学生靠近而设下的魔咒消失了,他走了进去,没多久就看到一只家养小精灵正恭敬地捧着萨拉查的日记,从一片移形换影里突然出现。 斯内普微微拧了拧眉头,不太明白原来萨拉查说的帮手竟然是一只家养小精灵 日记漂浮起来,空灵阴滑的蛇语从翻动的书页里传出来,像有一条巨蛇在黑夜里吐信子。面前的环形洗手池渐渐开始打开,正对着大门的洗手池逐渐下降,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 “尊敬的院长,请您从这里下去再一直走,穿过一片空旷的空间,再打开一扇门,密室就到了。”小精灵艾达拉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斯内普和那本日记,“阿比斯应该正好醒着,我刚刚给它喂过食物,需要我去提醒它吗,主人” 后半句话明显是对着日记本说的。 阿比斯 斯内普想到了那个传说中被关在密室里,等着继承人来打开后释放出来的怪物。 “我自己去,你们跟上来。”那个声音说完,日记就自动漂浮着朝那个黑色的洞穴里坠落进去,变成视野里的一星幽绿色光芒,像只萤火虫那样。 斯内普跟着跳进那个漆黑的巨大洞口,身后紧跟着小精灵艾达拉。 这是一条隧道,光滑冗长,复杂多变。里面的空气相当不新鲜,充满了一种腐烂又新生的潮湿青苔相互重叠的味道,陈旧积水和微生物相互作用的发酵味道,以及最明显的某种尸体腐烂的臭味。一路这么滑下去的时候,有种像被什么巨兽吞进嘴里,然后在它的食道朝胃里滑动的惊悚感觉。 斯内普落地的时候,荧光正好照亮脚下的一片白色尸骨,层层叠叠新新旧旧,一看就是经过无数年才会形成的一个尸骨乱葬坑。他低头皱着眉粗略地辨认了一下,几乎都是一些动物的骨骼,从头骨和腿骨来看,而且是体型颇大的动物。在那些骨骼上,能够明显的看出来颈椎骨碎裂的伤痕。 “你是斯莱特林家的小精灵,对吗”斯内普朝一旁的艾达拉睥睨着问道。艾达拉抓了抓她的大耳朵,点点头:“艾达拉的家族一直都是忠于斯莱特林家族的,院长先生。” “所以也是一直以来,也是你们在喂养斯莱特林留在密室里的魔法生物”斯内普一边朝那星绿光消失的方向走去,一边选了一个笼统的指代词问。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没有丝毫的凝滞和虚浮,就像他正走在一个满是玫瑰盛开的花园,和旁边的人讨论着天气和酒,而不是走在斯莱特林密室的路上。 艾达拉蹦蹦跳跳地跟在斯内普旁边,似乎对于这里的阴冷空寂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很享受,尖细的嗓音回荡在隧道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是的艾达拉的家族在霍格沃茨建立起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工作了。艾达拉和家人们只服从斯莱特林先生的命令,要定时来给阿比斯喂吃的,平时就回到厨房里,和其他小精灵一起照顾霍格沃茨的学生。” 斯内普听到这里,明白了为什么萨拉查要把艾达拉找过来。因为只服从于斯莱特林家的小精灵,甚至不受霍格沃茨校长权限管理,它们只忠诚于斯莱特林以及他的继承人。它们在霍格沃茨移形换影得来去自如,不用蛇佬腔也能进入密室。而介于家养小精灵们对于自己所服侍的家庭的一贯忠心耿耿,也不用担心它们会成为密室的泄密者。 斯莱特林的密室用这种显而易见又隐蔽无比的办法,得以保全和传承。 毕竟,谁会想到一只家养小精灵竟然能够知道密室的所在,并且可以随心所欲地进出 高明的智慧。他这么想到。 不知道在这里面走了多久,斯内普有一种好像时间在这里彻底坏掉了的错觉。终于,道路尽头出现了一层幽绿的亮光。 密室到了。 斯内普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魔杖。 赫奇帕奇们在厨房永远是有特权的,这是小獾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还有两天就是魔药学的论文上交时间加课堂测试,奥罗拉和其他许多赫奇帕奇一样正在挑灯夜战。她趴在床上,把被子蒙过头顶捂得严严实实,左手拿着魔杖点起一个不算特别明亮的荧光闪烁,双脚翘起来勾在一起晃来晃去,书本旁边还摆了一盘已经分吃完毕的松饼。 她猜现在已经很晚了,到处都静悄悄的,自己还困得不行。那些写在书本上的魔药配方以及用途,全都开始活动起来,变成一团团毛线球在她的视线里滚来滚去,抓都抓不住。 奥罗拉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继续看书,可惜没一会儿就觉得饿了。她长叹一口气,把脸埋进书本里,鼻尖萦绕着那种熟悉的墨水香气,心里一阵哀嚎,手指穿过长发不停地抓挠,恨不得把自己弄成一只炸毛的蒲绒绒。 为什么自己看魔药学的时候总是觉得困或者饿明明还没看进去什么内容,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筋疲力尽,好像走过世界尽头一样。白天凯特尔教授还说过,六年级开始就要根据自己将来心仪的职业来选课,奥罗拉觉得自己真的需要慎重考虑一下自己将来的职业了,不然她的发际线估计就要像全球变暖下的高山雪线一样日益萎缩了。 可是她是赫奇帕奇,魔药学是唯一一门她和斯内普有交集的课程。如果她不选这门课,那就意味着她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两年也许连话都不能和斯内普说上。 想到这里,奥罗拉苦恼地咬住羽毛笔的顶端,感觉这个选项是个送命题。 她发现她就像安徒生笔下的小美人鱼,为了和王子见面所以选择了双腿,然后每一步都踩在尖刀上行走,还要学会优雅地提着裙子翩翩起舞联想到小美人鱼的结局,这个比喻太形象了。 有些事情在一开始就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 这是二年级的时候,几个被斯莱特林的院花,苏尔加西亚拒绝后的高年级格兰芬多的至理名言。 何况 她低头看了看面前扫一眼就痛苦得让她直皱眉的魔药学课本,更加郁闷地想到,她已经竭尽全力也只能有这个水平,还能想什么。 太过深刻的思考让身体里的糖分加剧了消耗,奥罗拉瘫在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她闭了会儿眼,然后认命地爬起来穿好外套和鞋子,披头散发地朝宿舍旁边的厨房走去,决定去找艾达拉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艾达拉不在厨房,反而在那里的是另外两个和她一起来半夜找东西吃的格兰芬多学生,沃克斯和比尔。 “你们俩也来这里找吃的啊”奥罗拉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然后很熟练地从厨房里找了一些饼干和奶酪出来,“一起吧。” 比尔朝奥罗拉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拿过一块奶酪咬了一口:“因为被关禁闭来着,所以我们错过晚饭了。你呢” “就是饿了,看书看的。虽然我也没看进去什么内容”奥罗拉耸耸肩回答,语气无奈,狠狠咬了一口饼干。沃克斯理解地点头:“马上要魔药学考试了,我们学院也好多人开始熬夜复习。” 说着,挤在一起的三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阵短促而沉闷的轰响突然从地下室的一头传过来,好像有一群全副武装的骑兵从空气里冲刺过去,碾碎一地惊雷。奥罗拉嘴里叼着半块饼干,辨认了一会儿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是赫尔加的房间。 “什么声音啊”沃克斯仰起头听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朝外面看了看,“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比尔和奥罗拉也走过来,共同看向门外的漆黑。空气里突然出现一缕光,慢慢地,慢慢地扩大延伸,像融化了一地的黄金蜂蜜那样,从一扇门的背后流淌出来。奥罗拉更加肯定了,那是赫尔加的房间,本来应该被邓布利多用魔法藏起来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打开了。 一阵阴森轻柔的蛇类嘶嘶声响了起来,让人头皮发麻的清晰,落进耳朵里让奥罗拉打了个抖。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看着那团暖黄色的光线:“有蛇的声音” “蛇”比尔下意识地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天花板,“哪里来的蛇”沃克斯转头看着奥罗拉在微弱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说:“你听到什么了是吗从哪里” 奥罗拉指了指那束光的方向:“在那儿。” “去看看。”沃克斯和比尔对视一眼,打开门朝那束光的来源走了出去。奥罗拉愣了一下,连忙想去拉住他们:“诶,你们”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两只小狮子已经朝那扇半开的门跑过去了。奥罗拉迟疑了一下,只好也跟了上去。 在推开门走进房间以前,奥罗拉有些莫名紧张地拉住沃克斯的衣袖,声音飘忽得像个极力想隐藏起来的幽灵,透着深刻的不安:“要不还是算了,我们回去吧,别进去了。” 她还记得上次掉进来后,那扇石门背后拼命想闯进来的怪物,听起来就是这个声音。毫无疑问,它还在那里。 比尔安慰她说没事,反正地下一层很少会有教授会来巡夜,格兰芬多所在的第八层才是重点。沃克斯推开面前的门,朝里面望了望:“奇怪,这个房间是用来干嘛的我之前来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注意到过这里还有个房间” “可是” “这里好像是个女孩子的房间啊。”比尔说着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挠挠头。沃克斯同意,有些悻悻地收回放在门上的手:“看起来还是刚离开不久的,我们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比尔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那团氤氲在空气里的朦胧绿光:“那是什么” 沃克斯侧了一步,看清了绿光的来源后吓了一跳:“这这不是斯莱特林的标志吗”石门上的两条巨蛇正冰凉地睨视着他,幽绿色的宝石瞳孔华光浮动,像活的一样。 “确实是斯莱特林的标志啊。”比尔点头。奥罗拉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那个让人不安的嘶嘶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轻微的欢快说话声,而且这个声音还挺熟悉。 “艾达拉”她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朝石门靠近了一些,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墙壁,把头靠上去贴着听了一会儿,“艾达拉你在里面吗” 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下,紧接着,那个细小的声音回应了她:“奥罗拉是艾达拉,艾达拉在这里” 奥罗拉听完,冷汗都下来了,如果艾达拉在石门背后,那那条蛇呢 “艾达拉你怎么会在里面你怎么样”她顺着声音最清晰的方向走去,伸手拍在满是巨蛇浮雕的石门上,“艾达拉诶” 奥罗拉的话还没说完,她刚把手放上去,那道原本合拢得一丝缝隙都没有的石门突然朝两边滑开了一道狭窄的距离,门背后的世界里那种浓郁饱满的森林绿侵占了她的视线。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因为一种莫名的吸力朝里面栽了进去,就像有人抓着她的衣领把她毫不客气地拖了进来一样。 脸着地的后果就是,奥罗拉几乎被自己鼻尖上传来的剧烈痛楚逼出眼泪。她爬起来,看到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长满藻类的绿色水下世界一样,这里所有的一切,都 太绿了。 奥罗拉眨眨眼,很困惑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因为房间的底色和大部分色彩其实都是黑色和银灰色以及银白色,绿色所占的比例并不高。但是那种色彩却生机焕发而且非常有攻击力,浓艳得随时会融化一样,能够让人的视线在第一时间就能注意到它,以至于都忽略了其他。 然后奥罗拉发现了原因,是因为这里的光线。那是一种水波纹一样的浅绿色,浮动在所有东西包括空气上,从天花板上投射下来的。天花板是巨大的穹顶形,雕刻着许多奥罗拉看不出来是什么的繁复花纹,像一团茂盛的荆棘,看起来非常尖锐。 “奥罗拉。” 她低头,看到艾达拉正跪坐在自己面前,歪着头,很欢乐地说道:“晚上好。” “这里是什么地方”奥罗拉有些惊悚地看着周围,浅绿色的黯淡波纹水光笼罩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加单薄而惊慌。 “这里是密室啊,萨拉查斯莱特林先生的密室。是他让你进来的。”艾达拉笑着回答。 “为为为什么”奥罗拉发现要控制住让自己的舌头不颤抖实在太困难了,她竭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手掌下的厚实墨绿色地毯很软,摸起来有种胆战心惊的阴森温柔。 还好,房间里暂时没有看到蛇。 “艾达拉也不知道,不过艾达拉猜也许是因为那儿。”艾达拉指了指奥罗拉身后。 她回头,看到墙上挂着一张淡金色长发的少女的画像。对方正坐在画像里的窗台上,掀开遮住自己的窗帘,头上戴着蓝紫色鼠尾草编织成的花环,笑得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晚上好,小可爱,希望贸然把你请进来没有吓着你。” 她长得和自己 奥罗拉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和长发,然后有些哆嗦地反应过来:“你是你是赫尔加赫奇帕奇” “猜对啦”少女欢乐地打了个响指,白皙柔嫩的指尖飞出一串魔法变成的金色蝴蝶。她从窗台上跳下来,鹅黄色裙摆旋开垂落,浅绿色花枝蔓延在上面,动作轻盈优美得像个舞蹈演员那样,声音温柔,蓝色的瞳孔是洒满阳光的大西洋,波光粼粼的美丽:“那么你呢” 赫尔加那种温柔无害的气质,让奥罗拉很没防备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而等她说完,赫尔加却看着她笑了出来,清脆的声音风铃那样悦耳:“抱歉,我早该想到的。我们是一家人对吗真不好意思,我不是要笑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俩好像在照镜子一样,很有意思。希望你别介意。” 奥罗拉也想配合着她笑一下,可惜她笑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说:“是啊,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斯莱特林先生才没有一开始就杀了我吧” 赫尔加听完后,明媚漂亮的脸上突然笼罩上一层阴霾。她牵了牵嘴角,细滑美好的声音轻飘飘地说道:“这样啊,真让人惊讶不是吗” “呵呵呵呵是啊”奥罗拉干笑着回答,然后意识到自己也许是说错话了。 “对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赫尔加忽然伸出食指压在嘴唇上冲奥罗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外面有人要进来了,我觉得你最好躲一下。” 进密室里来奥罗拉下意识地想到了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要是被看到,那就真的很难解释自己怎么会来的这里了。何况现在早就过了宵禁的时间,她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可是她能躲到哪里去 目光在整个密室扫视了一圈,奥罗拉在大门开启的上一秒,果断而熟练地钻进了那张盖着垂到地面的松绿色床单的床底。 门开了,她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画像里的赫尔加坐回了窗台上,轻轻将窗帘拉上,遮住她的样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2章 手卷 能够看出一个人真实内心的,永远是细节,它能将那个人最深的秘密暴露无遗。斯内普几乎是走进密室的一瞬间,就想起了这句真理般的话。 密室和斯莱特林院的其他地方一样,被掩埋在一片黯淡幽深的水绿色之下,没有任何鲜活明快可言。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有种深沉肃穆的感觉,从头顶潋滟着水光的雕花穹盖到地上的墨绿色地毯,压抑和冰冷爬满这里的每一寸角落,整个房间看起来像张被封存在深水之下的古老精美油画。 这里是霍格沃茨众多传说中,最久远的一个的源头。一千多年来,无数的校长和教授试图找到这里,然而全都无功而返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也是好事,毕竟传说中的那条巨型蛇怪阿比斯已经活了一千多年,别的不说,就是那样的体型也足以吓退许多巫师。 如果密室真的打开了,别说麻瓜出身的学生,整个霍格沃茨的人都活不了。 斯内普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后,缓慢而谨慎地走了进去。很快,他发现这里一些用具的数量十分微妙两把椅子,两个茶杯,两副餐具,两个挂衣架,甚至还有两副书写用具。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黑色木桌上的银色花瓶里,插着一束无论是色彩还是新鲜程度都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向日葵。金黄灿烂的花朵是这里唯一的亮色,盛开到凝固,像是有人一意孤行地禁锢了一团阳光在这里,试图驱逐掉这里过分淤积的阴沉。 这里除了萨拉查自己以外,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斯内普的视线落在那幅画像上,看到深色的窗帘后面隐约有一个人影。能够被放在密室里,作为唯一的画像,斯内普很轻易就能猜出来窗帘背后的人是谁。 这时,赫尔加悄无声息地掀开窗帘,冲面前的魔药大师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碧蓝色眼睛里的光芒温和疏离。他在一瞬间有一种看到了奥罗拉菲尔德的错觉,紧接着他看了看手里的魂器,再抬头的时候,那幅画像就不见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怎么了吗”萨拉查在日记本上写到。斯内普收回视线,意识到被封存在这个魂器里的萨拉查灵魂碎片,似乎并不完全知道自己这个密室里有些什么,比如那幅画像。看起来就像邓布利多说的一样,在萨拉查制作了这个魂器以后,还发生了很多事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想到这里,他权衡了一会儿后回答到:“没什么,只是好奇。” 萨拉查没多问,很直白地继续写着:“看到书柜上的那个黑色匣子了吗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里面,拿走吧,然后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最后一句话真是相当的不客气。 他写完,艾达拉已经捧着那个黑色匣子跳着来到斯内普面前,将它递给了斯内普。匣子摸起来很光滑,颇有分量,表面看不出来任何拼接的痕迹,像是刚从整块从木料里挖凿出来的那样,一点也不像是一件经历了一千多年后的古董。 斯内普接过盒子打开,看到封存在里面的那本手稿,客气地询问到:“需要我将您的日记带回去吗” 阴柔冰凉的声音从日记本里流淌出来,在这种幽深的环境里有些渗人的悦耳:“这就不用你管了,你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艾达拉会带你离开的。”一旁的艾达拉抖了抖她的大耳朵,眨眼睛。 “那就告辞了。”斯内普说完,和艾达拉一起消失在一片移形换影的扭曲空气里。 直到房间里再次归于平静,萨拉查才重新开口说话:“你可以出来了。” 奥罗拉听到后迟疑了一下,慢慢从床底爬出来,淡金色的长发乱七八糟地披散着,像刚从难民区跑出来的一样。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想要说点什么,却忽然发现房间里的光线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更暗沉了。她抬头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覆盖在头顶的穹顶阴影形状改变了。 发现这一点后,奥罗拉盯着头顶泛着水光的穹盖有些茫然地说到:“诶它们刚刚不是这样的。”那团阴影还在缓慢挪动,像有生命一样。 “我该称赞你现在还有心情来关心这些吗如果你今晚想睡在外面和阿比斯一起,我倒是不介意。”萨拉查冷笑,让奥罗拉听了有点畏缩,毕竟她和萨拉查之间的交流一直都是以文字书写为主,很少听见他说话。他那把有点偏中性的嗓音加重语气说话的时候,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人想到捕猎者刺破猎物喉管的尖锐獠牙。 “阿比斯那个,先生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对不起。”奥罗拉爬起来,看到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赫尔加画像不见了。她眨眨眼,确信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又在看什么”萨拉查不悦地问道。“呃没什么,只是好奇。”奥罗拉下意识地回答,然后她才发现自己说了跟斯内普一模一样的话,有些不自在地吐了吐舌头。她猜,萨拉查应该是不知道赫尔加的画像在这里的 可是,为什么这是他的密室不是吗 然而她的思绪很快被萨拉查的话打断,日记本里传来的声音如一块打磨过的冰那样平静冷漠,不近人情:“你和他一起去过赫布底里了” 他奥罗拉不知道萨拉查这个“他”代指的是斯内普还是邓布利多,但是她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是的先生,我去过了。” “梅兰妮是怎么跟你说的”虽然斯内普已经跟他说过了,但是他还是想再确认一次。 “她说,我是希拉瑞莉赫奇帕奇的后人,和他们是一家人。” “希拉瑞莉原来你是她的传承人。”他的声音忽然漂浮了一下,奥罗拉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情绪,好像又怀疑又轻快。她被弄得有些糊涂,搞不懂萨拉查对这个回答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治只好原地不动等着萨拉查的下文。 头顶的阴影又变了。它是活的,奥罗拉确定。 半晌后,萨拉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叫来了艾达拉,让她带着奥罗拉回到宿舍去。 奥罗拉看了看那扇和赫尔加房间相通的大门,说:“谢谢您先生,我想我还是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两个朋友在外面。” “没关系,艾达拉已经把他们带回去了,奥罗拉不用担心。”艾达拉提了下她瘦削的肩膀欢乐地回答道,“萨拉查先生交代过了。” “交代”这个词怎么听起来有种惊悚的隐晦意味。 “难道还要等着他们跑到你们那位校长的办公室里去说一遍你们今晚的传奇经历吗”萨拉查讥诮地说道。“可是,您是让艾达拉怎么跟他们说的”奥罗拉惊讶地问。 “用不着,明天一觉起来,他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说着,阴柔空灵的声音因为压低而有些奇异。 奥罗拉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实在太斯莱特林了。 “顺便。如果下次你要是再敢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到那个房间里去” 说着,羊皮纸上的翠绿毒蛇忽然很诡异地笑了起来,金黄的竖瞳眯着,放软的声音里是裹了糖的毒液,落在空气里迸开黑色的花朵:“我就让你亲眼看着我怎么杀了他们,再把他们扔给阿比斯当晚餐。” 奥罗拉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得颤抖了一下,她的认知清晰地告诉她,萨拉查既然说得出来就一定会做得到。她有些僵硬地点头,手指紧紧抓住睡衣的边缘,尽量镇静地回答:“我记住了,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记得把我这句话也原封不动地送给你们那位校长。既然我已经给了他想要的,那现在他就得按照我的要求来了。” “他最好不要试探我的话。” 日记半合拢着悬浮在空气里朝下落,奥罗拉连忙接住它,头顶的阴影在这时候彻底散开,留下一道流畅滑动的痕迹在视线里。艾达拉顺着奥罗拉的目光仰头看去,拍了拍手说:“那是阿比斯,斯莱特林先生的宠物蛇怪。” “蛇怪”原来密室里的怪物,真的是一条蛇怪。奥罗拉突然觉得霍格沃茨就是一幢危房,能欣欣向荣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对呀,艾达拉喂养了它很久了,奥罗拉要和它打个招呼吗” 奥罗拉听完浑身一抖,几乎拿不住手里的日记本,连连摇头得像个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不不不用了我觉得我还是和它保持距离比较好。” “那我们走吧,下次再找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奥罗拉回头最后看了一次那个空空如也的床头柜,拉住艾达拉的手,“走吧。”至于认识一下斯莱特林的蛇怪什么的,她祈祷这一辈子都不要有这个机会才好啊。 回到宿舍后,小精灵和她道了晚安就很快离开了。奥罗拉摸黑把日记放在书桌上,然后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好,梦境画面几经颠转却总是停留在一扇虚掩着的门前,昏黄的光线朦胧地流淌出来,像傍晚时分的静谧河流那样。周围漆黑如夜空的底色。 奥罗拉试图去推开那扇门,可是忽然想起来萨拉查的警告,又收回了手。门扉在离她的指尖几英寸的地方自动打开了,奥罗拉看清面前的房间,是斯莱特林的密室,满眼的水光波澜。 有很轻细的哼唱声,奥罗拉走近几步,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古典长裙的少女坐在梳妆台前,正拿着一把银色的梳子梳理着自己的浅金色长卷发。她坐在这暗沉的密室里,和那束盛开在桌上的金色向日葵一样显得有些怪异又和谐。 将最后一缕发丝盘好后,少女转过身来,朝门口和她有着几乎一样容貌的奥罗拉温柔地笑了笑:“欢迎回来。” 回来 “赫尔加。”奥罗拉看着她轻声说道。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奥罗拉身后走进来,幽灵一样漂到赫尔加面前,两个人几乎是拥抱在一起那样亲密地说着什么话。 很快,他们同时朝门口的奥罗拉看过来,像是终于发现了这里还有一个不速之客一样。 “那个我” 她话还没说完,后退的时候却一脚踩空掉进深渊里,然后又突然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床帘外的熹微晨光带着一种黯淡的灰绿色,有气无力。 看来今天一定会下雨。 “你怎么了茜茜”卡洛琳爬起来抓了抓脸蛋,闭着眼睛朝塞西莉亚的床偏头,“做噩梦了吗” “我我梦到我”塞西莉亚惊魂未定地坐在床上,棕色的头发乱七八糟,“奥罗拉醒了吗” 奥罗拉掀开床帘,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了”塞西莉亚像只受惊的小松鼠那样跳到她的床上,抓住她的被子,脸色苍白地说:“我梦到你你和” “我和什么”奥罗拉奇怪地看着她,“你确定你没事吗你的脸色好难看。” “我没事。我只是,做了个梦。” “什么梦啊” “我”塞西莉亚吞了吞口水,瞪大眼睛看着她,像是刚从一个放映着恐怖片的电影院里跑出来,“我梦到你和和” “和什么”奥罗拉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毕竟特里劳妮教授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塞西莉亚的预言天赋很优秀。而如果一个未来的预言家此刻对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没有人能轻松得起来。 塞西莉亚深吸一口气,连珠带炮地朝奥罗拉说道:“我梦到你和斯内普教授一起来参加我的婚礼,一起,结伴,在一起,参加我的婚礼,你和斯内普教授” 空气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奥罗拉的心头猛地一跳,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室友,对方也同样惊恐地瞪着她。 “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恐惧,所以现在我们能继续睡觉了吗”半晌后,卡洛琳率先打破沉默。 “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个,代表了什么未来吗”奥罗拉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知道,也许没有,毕竟”塞西莉亚一边说一边看着奥罗拉,对方一脸无辜眼神闪烁地回看着她,“但是你要知道,这个梦本身就够吓人了不是吗” 卡洛琳安慰她:“没关系,只是梦,而且是这么离谱的梦。你只是因为魔药学考试所以太紧张了,放心吧,今天考完了以后就没事了。” 塞西莉亚头痛地倒在奥罗拉的床上:“但愿如此可是,梅林啊,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 奥罗拉把抱枕塞到她头下,捏了捏对方的脸蛋,尽量若无其事地笑着调侃到:“噢,我想我应该得说新婚快乐你还记得新郎的脸吗说不定是个帅哥,比如像之前的斯宾尼教授那样。”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雷古勒斯布莱克了。 塞西莉亚僵硬了一下,迅速跳起来砸回自己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奥罗拉看着那团在床上扭来扭去的棉被团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说中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3章 鬼屋 雾气从禁林和黑湖的方向盘旋蔓延起来,逐渐模糊了霍格沃茨的城堡边界。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飞行课被这场大雾局限在了城堡的空地里,霍琦夫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盯着这群雏鹰和小狮子,避免他们在空中控制不住地相互残杀。 而城堡八楼的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将手里的古籍翻开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将目光从书页上转移到一旁的小精灵艾达拉身上,蓝眼睛在反着光的水晶眼镜背后显得有些朦胧不清:“我想你可以回去了,马上要中午了,厨房里没有你可不行,艾达拉。” “谢谢您,先生。”艾达拉说完,跳起来消失在一声清脆响指带来的移形换影里。 “用家养小精灵来留守在霍格沃茨,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很高明的手段。”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团重新寂静下来的空气,“我曾经的确考虑过,如果密室里的怪物真的存在,那么它不是处于深度休眠状态,就一定有什么渠道在喂养它,才能让它历经千年而不死。但是我从来没想过会是家养小精灵,真了不起。” 斯内普对邓布利多这种即使被算计也会称赞对手智慧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按照自己之前已经设想好的那样说道:“那天我也是无意间跟着它才进入到密室的,和我们猜想得一样,桃金娘的盥洗室是入口,但是只能由蛇佬腔才能打开。除此之外,就只有知道密室确切位置的小精灵才能做到。这个办法在霍格沃茨一直隐藏了一千多年。” “这只小精灵和它的家族隶属于斯莱特林家,不受霍格沃茨其他人的管控。我试过询问它其他关于密室的问题,它一个也不肯说。” 邓布利多安静地听完,温和的眼神像泓水一样,清澈的表层以下是捉摸不透的暗色沉淀,话语间充满了晦涩与试探:“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幸好遇到她的人是你,还能为我们带来这本珍贵的手卷。” 斯内普听出他的怀疑,依旧不慌不忙地回答:“因为它们之间是分工的。小精灵只负责喂养蛇怪,没有进入密室的权利,而蛇怪则负责看守密室,在没有正确的继承人来打开密室的时候,它也被困着出不来。所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这么说,蛇怪只有在斯莱特林家的人出现后才会恢复活动是吗”邓布利多注视着对方漆黑深邃的瞳孔,声色如常,只是多了几分威严。 “我猜是这样,不然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斯内普没有躲闪,也回看着对方。邓布利多轻轻弯了弯嘴角,笑着说:“我并不是不信任你,西弗勒斯。我答应过你,不会在你不自愿的情况下对你使用摄魂取念,我会遵守我的承诺。” 那是因为你知道即使用了也不会起作用,斯内普心里冷笑着想。而且邓布利多这样更像是在提醒,最好也要遵守和他的约定他难道不是一直都在这么做吗 不过斯内普也明白,这件事要想让邓布利多彻底相信还没那么容易,他目前做的还只是个开始。想到这里,斯内普心里再次起了一个想法,那就是邓布利多实在太不像个格兰芬多了,他从某些特质来讲,更像一个精明冷静的斯莱特林。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性格里的绝对主旋律是一个忠诚的格兰芬多。 “不过,这里面记载的关于摧毁魂器的办法有些棘手,我得再看一下。”邓布利多说着,用老魔杖轻轻敲了敲那本厚实的古籍。忽然,他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到:“对了,雷古勒斯那孩子的信前两天已经到了。他自从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以后,就一直在外面寻找关于魂器的事。他深信并且记得伏地魔做的魂器不止一个,目前他正在四处调查,有了一点儿进展,过两天我想我会去和他会和。” 恢复了全部记忆的雷古勒斯布莱克,斯内普倒挺想知道他对于他哥哥西里斯的境遇的看法。 他很快告辞了。 周六的早上天气阴沉沉的,但能见度还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等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蓄谋已久的瓢泼大雨终于砸落下来,狂风夹杂着密集冰凉的雨丝从任何可能的缝隙里钻进城堡,走廊几乎被水花淹没。暴雨模糊化了外面一切的景物,透明的水珠连接成线,一缕一缕密密麻麻地挂在窗外。玻璃上落满清澈浑圆的雨滴,乌云翻滚在头顶。 奥罗拉在下车前将雨帽拉高戴好,看到过多的雨水因为列车的高速前进而在车窗上飞驰成水流,反而起到了一种奇特的清晰效果,能够让她看清外面逐渐靠近的霍格莫德。 列车停下来后,她跟着人潮下了车,打开手里的伞,将伞柄搁在肩膀上,单手撑着它走进雨里,像在趟着一条浅浅的小溪行走那样。 大雨把空气都浇得有些发灰,来往的行人沉默不语,穿行在雨幕里轻飘无声得像一个个暗色的幽灵。 奥罗拉走到三把扫帚酒吧门口,用魔杖朝伞面上施了个干燥咒,收了伞,用手肘抵着大门推开挤进去。她本来是想来找莱姆斯的,凯特尔带回来的那只鸟蛇已经孵化出来了,非常健康漂亮。奥罗拉给它取名叫葡萄酥,还在挎包里创造出了一片和西伯利亚的亚寒带针叶林差不多的环境给它。她本来想今天来找莱姆斯,给他看看自己的新伙伴,可惜来得不是时候,今天他又不在。 “你知道的,他每个月都会不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都第几次替他值班了。”面前的招待生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雕花玻璃杯用一个清洁咒清理干净,耸耸肩接着说道,“但是卢平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家伙,就是有点怪,不可否认的是他帮了我们不少。” “谢谢您。”奥罗拉说完,离开了三把扫帚。她回到铺满潮湿雨水和积雪的路上,开始踩着松软融化的浅灰色雪层朝蜂蜜公爵糖果店走去。现在是刚入秋的季节,就穿着一件米色的薄毛衣走在这雪线以上的地区稍微有点冷。奥罗拉裹紧雨衣加速冲进那家漂亮温暖的店铺,掏出购物清单开始挑选要买的。 这些不是她自己要的,是其他还没到三年级的学生让她帮忙带的。奥罗拉把要买的东西按学院分类,到时候再分开包装。帮忙买东西好像已经成了赫奇帕奇的一个传统,不管是哪个学院的学生都会来找他们,而小獾们从来不会拒绝。有时候遇到要买的种类没有了,小獾们会细心选择一些其他差不多口碑好的买回去让他们尝试一下,喜欢再给钱,不喜欢就算了,就当公共小零食放在休息室里,大家挤在一起分享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这种有些傻乎乎的特质是所有赫奇帕奇的标配,就跟热爱捕捉八卦和天生乐观还抓不住重点一样。 这么一想,也许唐克斯说得对。当初划分宿舍的时候,就是考虑到了学院之间的特质所以才把蛇獾院放在了一起,为了世界和平。毕竟和格兰芬多以及拉文克劳比起来,赫奇帕奇绝对是最不会和斯莱特林起冲突的一个,因为他们既不会去惹对方,还会很上道地尽量躲着对方,实在是最好的同层选择。 “有道理想象一下要是格兰芬多住在这里,估计第二天霍格沃茨就炸了。”卡洛琳很同意唐克斯的观点。于是他们纷纷鼓掌欢呼,庆祝他们靠着众人的智慧,一起解决了霍格沃茨的众多未解之谜中最匪夷所思一个。 奥罗拉捧着热腾腾的蜂蜜柚子茶坐在旁边只是笑,她庆幸这时候自己把萨拉查的日记留在了宿舍里,不然他听到这些后,估计能瞬间翻脸到吓哭整个休息室的小獾们。 虽然她个人觉得唐克斯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从蜂蜜公爵买完所有东西后,奥罗拉数了数钱包里的零钱,然后将大包小包的东西都塞进自己的挎包里,起身朝莱姆斯的住处走去。 这一带一如既往的寂寥幽深,到处是横倒的树干和泛滥成灾的湿滑茂密苔藓。凝聚的雨水大颗大颗接连不断地落下来,接近腐烂的绿色一直蔓延到那座小木屋跟前,头顶的天空灰霾湿漉。 奥罗拉敲了敲门,门却自动打开了,露出里面的景象,非常简陋陈旧。她走进去,鞋底还带着森林的泥土和水汽,一路留下鲜明的鞋印。 “莱姆斯你在家吗是我,我来看看你。”奥罗拉对着沉浮着木屑和灰尘以及一些朽木气味的空气喊了一句。雨声不受削弱地挤在这间小木屋里,嘈杂无比,很难想象在多雨的英国,这样的屋子怎么能够在夜里保证主人的睡眠。 “莱姆斯”奥罗拉提高音量再次喊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奇怪,他又不在这里,他会去哪儿”奥罗拉说着,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周围。屋子里很暗,只有窗户处有一团模糊的灰光透露进来,破碎地散落在地上。 桌上有本摊开的书,羽毛笔还斜插在墨水瓶里,纤细狭长的阴翳投影在纸页上。奥罗拉看了看那本书,是关于 “狼人”奥罗拉看着那个触目惊心的单词,有些惊讶地念出声。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迫使着她将整个屋子都逛了一遍。 当她推开最角落的一扇门的时候,里面的场景让奥罗拉瞬间觉得自己的担心绝对不是多余的。 面前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因为过分潮湿而生长出来的菌斑,巨大的裂痕,像是被什么猛兽的利爪撕裂出来的,角落里挤满了许多黑绿色的不知名蘑菇和其他植物,地上全是纸屑和破烂的衣物布料。从几张清晰度尚可的能看出来,画的是狼人这种黑魔法生物,奥罗拉学过,在三年级的时候。 奥罗拉抓着那几张纸页碎片,愣了好一会儿,意识到莱姆斯一定是遇到麻烦了,这一点从墙壁上的巨大抓痕和地上的碎纸屑以及破烂衣物就能看出来。 她打开自己的挎包,将蜷翼魔蓝莓酱放出来,摸了摸它的头:“莱姆斯有麻烦了,蓝莓酱,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蓝莓酱使劲闻了闻奥罗拉手里地衣物,怪叫一声后,朝屋外飞出去。奥罗拉来不及拿伞,就这样冲进雨里,一路跟着低飞的蓝莓酱朝霍格莫德重新跑回去。 莱姆斯难道还在霍格莫德吗奥罗拉有些焦急而疑惑地想到。 她跟着蓝莓酱绕着霍格莫德外围走,翻过几个高高的栅栏后,一路踩着松软黏腻的草甸来到一幢破败阴森的屋子面前。奥罗拉认得这个建筑,赫奇帕奇的学长学姐们曾经在他们第一次来霍格莫德前告诫过他们,永远不要来这里,因为这幢屋子非常灵异而且恐怖,几乎进去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那时候沃克斯还好奇过,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一个东西会被继续保存在这里,而不是被摧毁掉。高年级们耸耸肩,没有回答,只是再三警告他们不要进去这个地方。 蓝莓酱无声地在低空盘旋,意思是顺着气味来看,莱姆斯就在里面。灰蒙蒙的大雨倾垂直下,没有一点遮拦地冲刷在身上,形成一种实质的沉重负担,落在眼睛里有些僵涩疼痛,爬满奥罗拉白皙秀气的脸孔,沾湿她的嘴唇,从她湿透的淡金色刘海末端坠落。 刚刚因为快速奔跑而产生的热量在雨水里逐渐消失,冰凉重新回到她的手指上。奥罗拉握紧手里的魔杖,抬起手臂让蓝莓酱落上来:“你确定他在里面吗” 蓝莓酱乖巧地点点头。 墙壁上的巨大抓痕,撕碎的衣物,还有遍地关于狼人的书页。奥罗拉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莱姆斯被一只狼人抓到这里来了,这个念头让她紧张得胃里都有些痉挛。 “那我们进去吧。”奥罗拉深吸一口气,走到尖叫棚屋门前,伸手推开它,很快被一片昏暗吞噬进去。 里面和外面一样破败衰颓,像是几百年来就没有人住了一样,雨花和风声从二楼的墙体空洞在呼啸着席卷进来,在这里形成一种对流,呜呜作响。奥罗拉朝挎包里伸手,让茶卷跳上来,警惕地站在她的肩膀看着周围。 这里的灰尘很厚,在大风的作用下更是飞舞得肆无忌惮,奥罗拉连用了几个除尘咒才让空气看起来清朗一些。她慢慢朝里面走进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头顶的屋顶空洞在不停地漏雨下来,把地面染开一团不规则的湿润痕迹。 空气里有股很浓烈的霉味,混合和大雨的味道,像跋涉在一团泡烂了的木头里似的,让人有点想吐。 很快,面前的楼梯螺旋上有什么东西映入了奥罗拉的眼帘。她走过去一看,是一串脚印,看起来非常凌乱。 脚印一直沿着楼梯往上,消失在看不见的视野盲区。 茶卷跳上楼梯扶手,一寸一寸往上爬,奥罗拉跟着轻手轻脚地走上去。 有风从对面的破烂窗户外冲进来,屋子里都是灰白的雨水。 这里安静得真像个麻瓜社会里的鬼屋。 或者说,它就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4章 往事 她触摸上楼梯的扶手,掌心下干枯诡异的触感让她几乎觉得自己抓住了一根嶙峋的人类肋骨,阴寒的感觉从手心一直窜到头顶。 更冷了。 奥罗拉不自觉地缩了缩,身上的雨衣和薄毛衣在这里的环境里简直形同虚设,冷风侵蚀着她身上仅剩的热量残余,把她裹紧在低温的中心。茶卷慢慢顺着扶手朝上爬,悄无声息,头顶的小叶子警觉地竖起来。 走到楼梯中央平台的时候,奥罗拉基本能把整个屋子的构造看清了。这里到处都是楼梯和走廊,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像一堆杂乱无章的蜘蛛网一样。它们没有头没有尾,像是就这样凭空生长然后缠绕在一起似的,只能看到躯干,像个扭曲无比的怪物。 奥罗拉站在楼梯的平台上朝上看去,忍着那种越来越尖锐的不安和压迫感继续朝前走。阴云将屋外的窗外越削越弱,裹着雨丝的风却一刻都没有停止过,铺开细密的水澜在脸上。她用沾着冰凉水渍的手伸进衣领里摸出那块银色的怀表,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临近傍晚。 蓝莓酱悬浮在灰暗的空气里,指引着奥罗拉来到二楼的某一个地方。她凑近墙壁,微弱的荧光闪烁照亮了上面的巨大抓痕,阴影都被光线刺伤,缩进裂缝的深处。 还好,暂时没看见类似血迹之类的痕迹。奥罗拉努力朝好的方面想,这至少说明莱姆斯应该是安全的。 二楼的地板踩起来有种脆化发软的咯吱声,透过一些细小的缝隙甚至能直接看到楼下。奥罗拉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谨慎地跟着蓝莓酱朝更黑的地方走进去。 她记得狼人只能在月圆之夜才能出现,其他时间会伪装得和普通人一样。现在已经临近傍晚,狼人应该还没有到能出现的时候,只要现在找到莱姆斯然后带走他,就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奥罗拉咬了咬牙,轻声喊到: “莱姆斯莱姆斯你在这里吗莱姆斯”少女的声线清澈温和,带着点相当明显的晦涩紧张,微微发着抖,落在这间鬼屋里的时候,回荡寂寥如一个幽灵在低语,以至于奥罗拉自己都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没有任何回应,这里只有疾风的呜咽声,还有一只漆黑的乌鸦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屋檐下方的木梁上避雨,梳理它湿透的羽毛,发出怪异的叫声。 只是只乌鸦,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安慰自己,继续朝上走,恶劣的透光条件和越来越狭窄的空间让奥罗拉开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潮湿的霉味从周围的一切上散发出来,还有灰尘。一只体型硕大的蜘蛛从头顶的阁楼掉下来,迅速爬进角落的杂物堆里,奥罗拉被它吓了一跳,才注意到楼梯上的脚印还在继续。 奥罗拉顺着它来到第三层楼的走廊上,这里更加狭窄也更加安静了。而这时,她也终于听到了这里有人在低声说着话的声音。 她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发现是莱姆斯卢平的声音,连忙让茶卷跳到自己手上后,顺着声音跑过去。然而还没等她伸手碰到面前的门,它就忽然从里面自动打开了。奥罗拉仰头,看到面前站着的是黑衣的魔药教授,自己完全被埋藏进他的阴影里。斯内普的肩头和漆黑的发梢上都还有被雨水弄湿的痕迹,身上的魔药苦味在这充满潮腐气息的空气里显得如此干净而清冷。 “菲尔德小姐,我猜你是来这里避雨的吗那你选择的楼层好像太高了些。”他没有低头,只是眼珠朝下看着面前已经长高不少的少女,丝毫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我我是来找莱姆斯的。”奥罗拉说着,眼角余光瞥见莱姆斯正蹲在斯内普身后的地上,手里紧紧拽着一个空魔药瓶,阴影抹去了他的表情。他的姿态很奇特,但是怎么看都称不上舒适,就像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似的。 “莱姆斯”奥罗拉连忙想要进去查看他怎么样了,却被斯内普拦住了。他瞥着奥罗拉,语气有些冷硬:“他没事,如果你不在这里,甚至会更好。” “可是,先生” “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奥罗拉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是哪儿,只得回答,“我想进去看看他,就一会儿。” “恐怕不行,这个时间来看,你该回学校了。”斯内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眉头皱了起来,像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就一会儿”奥罗拉有些着急,哪怕对方的脸色已经明显地垮了下来。 这时,莱姆斯在阴影里抬起头说到:“我没事,奥罗拉,你和斯内普一起回去吧。”奥罗拉愣了一下,然后才有些疑惑地说:“你确定吗你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 “我没事,你走吧,我向你保证。明天你要再过来吗我会到车站来接你的。” “可是” “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我想这里所有人都会变得很糟,你要试一下吗菲尔德小姐。”斯内普的语调被危险地拖长,低沉阴郁的嗓音尾调如缓慢出鞘的匕首那样,割裂听觉的战栗。 奥罗拉看了看他,对方无光的眸子里读不出任何情绪。她退让开,看着地板上的狭窄光带被木门切断,一切重新归于黑暗。 走出尖叫棚屋的时候,奥罗拉没有把雨衣的帽子拉起来,而是任由那些雨水落满自己的长发和脸庞。她走进雨里,说出来的话在雨声的掩盖削弱下显得有些轻微,但是却清晰无比:“我是去了莱姆斯的家里,然后再一路找到这里来的。” 斯内普锁上尖叫棚屋的门,略微扬了扬眉毛:“所以” “我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比如,被毁掉的书和墙壁什么的。”奥罗拉说着,暖棕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斯内普,“他会没事的对吗”有枯黄的落叶飘零到脚下的黑色浊水里逐渐沉沦下去。雨点落在她身上,开出透明的花朵。 斯内普意识到她可能知道了什么,他很早就知道比起一般的赫奇帕奇,奥罗拉要敏锐得多。只是因为她身处的学院一直在外的偏见和本身性格里的太过温吞,让人很难注意到这一点。 “你想说什么”斯内普问。 奥罗拉没有回答,只是有些固执地重复着她的问题:“过了今天他就会好的吧,先生至少这一个月,他会好的” “和你的教授说话绕圈可不是学生该有的行为,菲尔德小姐,尤其是赫奇帕奇学院的学生。”斯内普看到她的头发几乎都湿透了,密集的水珠顺着她的雨衣袖口滑落到手上又钻进口袋里,她的眼睛却非常明亮,在这片黯淡无光的天空下。 奥罗拉抿了抿嘴唇,尝到了稀薄的雨水味道:“我一开始一直以为莱姆斯是被狼人抓走了,所以才想来找他,但其实他就是狼人对吗我之前就知道他每个月都会消失一两天,而且再加上他家里的那些东西,我说对了吗” 斯内普看了她一会儿,也很直接地回答:“对。” 奥罗拉点点头,视线有一瞬间在雨帘背后变得有些模糊。短暂的静默后,她提了下肩膀,轻快地说:“那我想我最好明天再来找他,今天晚上他或者更喜欢月亮。” “这就是你关于你监护人身份的感想”她看起来对于这个结果既不惊讶也不排斥,接受起来很轻松,甚至也没有觉得这会有什么不正常的。 “是啊。”她回答,“那又不能改变什么。他一直都是狼人,又不是我知道他是以后才是的,有什么关系。”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种心态该被归类为愚蠢还是心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奥罗拉的这种态度让他有些微妙的不悦。他其实差不多知道奥罗拉的反应,从她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莱姆斯的身份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毕竟,她一直以来也是这么看待他的,所以她会用同样的态度看待莱姆斯也很正常。 “你该回去了。”他最终说道。 “那,教授再见。” 临走前,奥罗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在阴雨中显得无限荒凉的尖叫棚屋,就这么拉起全是雨水的雨帽扣在头顶,被顺势流下来的水流冻得打了个哆嗦。她裹紧半湿透的衣服一路跑到车站,朝自己身上丢了个干燥咒和温暖咒,踩着火车的轰鸣声上了车。 还没驶出霍格莫德,她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狼类咆哮。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奥罗拉刚下火车就看到了等在站台的莱姆斯。他穿着一件掉了扣子的炭黑色老旧大衣,因为沾湿了雨水而黏腻在额头的头发也有些乱,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非常疲惫,好像大病初愈一样。 不过看到奥罗拉走下来以后,他还是笑着走过来拥抱了她:“还好吗”奥罗拉朝他晃了晃手里装着手工饼干的篮子:“没什么让我不好。到底是你,看起来好像很累。你今天还要去工作吗” “是啊,一起来吧,我想我能请你喝一杯你最喜欢的果茶。” “那看来我带着这些饼干是带对了。” 三把扫帚酒吧里一如既往的座无虚席,温暖的灯光和厚实的木质墙壁把雪线以上的湿冷隔绝在外。他们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清冷新鲜的空气冲淡了屋子里或许浓郁的酒水味道,而且视角还算不错。 莱姆斯本来以为奥罗拉会问昨天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准备好朝她全部坦白了,也想告诉她当初选择做她的监护人完全是情急之下才答应邓布利多做的决定为了出席斯内普的那场刑事审判。他猜斯内普昨天会亲自送狼毒药剂过来也是因为这个,斯内普向来讨厌欠人情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有一个狼人作为监护人势必会给奥罗拉将来的工作和前程带来很多阻碍。如果她不愿意,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奥罗拉只是在说她最近在学校的见闻,比如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上课方式让很多赫奇帕奇的学生都吃不消。邓布利多教授最近离开得很频繁,而且桃金娘的盥洗室已经彻底被魔法封锁了,连找都找不到了。学生们都在传,也许是斯莱特林的后裔又回到学校想要打开密室,所以教授们才把盥洗室藏起来的。 莱姆斯听到这里的时候有点惊讶:“这么说那个传说是真的我上学的时候也听说过,但是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吓唬人的谣言。” “看起来是真的。”奥罗拉晃了晃手里的温热果茶,树莓的细碎果肉沉浮在红宝石一般的水里,散发出一阵清甜的香气,“不过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找到过密室。我想,可能我们也找不到了。” “如果当初的萨拉查斯莱特林是故意不想让人找到,那就是找不到了。”莱姆斯同意。然后,他看着专心喝着果汁的金发少女,说到:“我以为你会问我昨天发生的事,奥罗拉。” “可是我猜你并不想说。因为如果你想的话,你一开始就会说了,而不是等到我恰好昨天在尖叫棚屋碰到你以后。”奥罗拉把杯子捧在手里取暖,耸耸肩,牵起嘴角微微笑了笑,“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我没必要问。有的事我能猜到一点,但是那不重要,并不会改变什么。” 就像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莱姆斯她其实根本不是奥罗拉菲尔德一样,她从来都是有所隐瞒,自然也就不会要求别人对她完全坦诚。何况莱姆斯一直很照顾她,是亲人那样,她很相信他。 莱姆斯看她一会儿,最终说到:“你真的很像你父亲。有时候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总感觉我好像在跟他说话似的。我还记得我和西里斯还有詹姆他们还没毕业的时候,你父亲就作为凤凰社的代表来找过我们。他帮了我们很多,也教了我们很多。我们在毕业后的挺长一段时间内,都是跟着他一起为凤凰社做事的。” “那我猜你是最让他省心的一个了。”奥罗拉歪了歪头。他笑了笑,像是因为想起当年的事而让他很开心:“这倒是真的。你知道吗,西里斯当初还跟你父亲打了一架呢,他是我们几个里最不好管教的。后来还是你父亲埃蒙德赢了,他才肯勉强听埃蒙德的话。但是,奥罗拉,说真的。西里斯比我们任何一个都怀念你的父亲,他只是很不喜欢表达出来。” “那另一个呢那个叫詹姆的你们俩负责劝架吗”奥罗拉好奇地问。 莱姆斯摇摇头,有些粗糙和伤痕的手指轻轻点着杯身,将杯子里的酒弄出一圈一圈的涟漪:“他和西里斯的性格挺像的。我们一共要好的有四个人,西里斯跟他的关系最好。后来他因为厌恶家族的纯血观念而离开布莱克家的时候,就是住在波特家的。” “波特”奥罗拉愣了一下,“詹姆波特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的父亲”那个孩子的名字如今已经传遍了巫师界,没有一个巫师不知道他,甚至很多纯麻瓜出身的孩子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是啊。”莱姆斯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飘忽,“他一开始和西里斯一样,也不太服埃蒙德的话。不过莉莉很信服你父亲,也很尊重他。所以詹姆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莉莉”奥罗拉眨眨眼,“是波特先生的妻子吧听起来他们感情很好。”“很好。”莱姆斯点点头,笑容有种奥罗拉说不上来的微妙感觉,“詹姆从一年级就开始喜欢和追求她,那时候整个学校都知道他喜欢莉莉伊万斯,直到快毕业才和她有个第一次的正式约会。他把莉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那看起来波特太太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大美人了。”奥罗拉笑着说,“她肯定还有其他的众多追求者吧” “有啊。” 发现莱姆斯提到当初在学校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光的时候,会显得略微轻松愉快一些,奥罗拉索性顺着这个话题进行了下去:“那当初波特先生追求她的时候,都遇到过什么竞争对手啊” “这个大概有一个。”莱姆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琢磨不透,像蒙了层纱似的,“嗯,有一个。” “才一个”奥罗拉虽然没见过这位莉莉伊万斯小姐,但是从莱姆斯说的来看,再代入一下苏尔加西亚的媚娃血统容貌想象了一番,觉得才只有一个竞争对手似乎有些不合理。 “因为只有这一个最有竞争力啊。那时候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他和詹姆是竞争对手。”莱姆斯笑了笑。 “谁啊”奥罗拉追问,“我有听说过吗” “你跟他可能还挺熟的。” “” 奥罗拉谨慎地吞了一口果茶,“你别告诉我是你。”那就真的太凄惨了,写成小说出版都不够。 莱姆斯简直哭笑不得:“当然不是。是你的那位魔药学教授。” 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一样,把奥罗拉耳朵里的所有声音都隔开了,只剩下一片寂静和落进谷底的心跳声。她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喝下去的果茶有些过多了,翻搅在胃里一阵酸楚的难受:“你说什么” “我说是你的那位魔药学教授,斯莱特林院长。”莱姆斯回答,“我真的挺惊讶他会继续回学校里当教授的。你怎么了” 奥罗拉不确定自己的脸色现在是怎么样的,她只是祈祷自己千万要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窗口吹进来的风沉重冰冷地压在她身上,奥罗拉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一样。 “没什么,就是太惊讶了。”她说着,“我还以为他不会喜欢任何人。” “是挺难以想象的,不过,他们是从小就认识的,也难怪。” “是吗那为什么伊万斯小姐没有和他在一起呢” 莱姆斯沉默了一会儿,那些灿烂的室内光线笼罩在他身上,近乎刺眼那样。好一会儿后,他才说:“那不重要了。自从他和莉莉决裂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往来了。毕竟,他们不是一路的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5章 爱情 傍晚的霍格莫德开始零星地飘雪,小巧轻飘的雪花从天空中坠落下来,染着苍穹里的暮色深蓝。奥罗拉谢绝了莱姆斯想要送她到车站的好意,独自走到车站搭乘火车回到了霍格沃茨。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学校里到处都很热闹。奥罗拉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调转方向朝幽暗潮湿的禁林里走去。挎包里的魔法生物们对于能够重新回到真实而充满生机的森林里感到非常高兴,在奥罗拉打开包的一瞬间就窜了出来。 鸟蛇葡萄酥刚破壳而出,还很依赖它的投喂员,纤细柔韧的身体缠绕着奥罗拉的腰,小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橄榄绿的清澈眼珠好奇地注视着面前的禁林。蓝莓酱飞出去捕猎了,咖啡豆和巴克比克则乖巧地跟在奥罗拉身边,很有默契地等着捡蓝莓酱吃剩后没有头的动物尸体。 奥罗拉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脑子里一直在反复放映着莱姆斯说的话,关于斯内普的话。 “那时候全校都知道他和詹姆是竞争对手。”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难怪。” “那时候他也因为违反规定而被麦格教授扣过不少分,你知道的,他和詹姆就是死对头。” 原来他也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真可惜那是别人。 虽然莱姆斯说斯内普自从和莉莉伊万斯闹翻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但是奥罗拉本能地觉得他应该还在爱着莉莉,就像他到现在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表现出过同样的感情一样。 莉莉。百合花。这个名字真漂亮。那个女孩也一定一样的漂亮。 奥罗拉茫然地想着,鞋子都记得没脱,就这么踩进已经在秋季的低温下变得有些透骨冰凉的河水里,任由水流淹没膝盖,绽开着白色的浪花在石头上。 她爬上一根斜着平行在河面上的粗壮树干坐着,手心下是湿滑黏腻的毛绒青苔,穿着鞋子的双脚浸泡在河里,深色的湿润团块沿着她的裤腿开始逐渐往上爬。 葡萄酥时不时地去蹭奥罗拉的脸,发现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有点气呼呼地缠绕着她的腰和手臂滑来滑去,用金色的喙部去轻啄少女的脸颊,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奥罗拉没有心情去理葡萄酥,她甚至连自己双脚的低温和自己在发抖都没意识到。她感觉事情变得有些不受控制,而且越来越糟糕。 她知道自己对斯内普的感情有些特殊,但是一直都含糊着糊弄自己那只是每个青春期少女都会有的崇拜心理和幻觉。她只是不想让斯内普失望,只是想像个优秀的学生一样在他面前得到肯定。 但是直到莱姆斯那些话说出来后,奥罗拉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位魔药大师的感情不是单纯的崇拜而已。 应该是爱慕才对。 学生是不会因为老师喜欢什么人而难过的。 只有也同样喜欢着他的人才会这么难过。 这个发现真的是太糟糕了。 葡萄酥轻轻叫唤了一声,把奥罗拉无意识流下来的温热眼泪全部蹭掉,耸拉小翅膀靠在她头上。 奥罗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是因为自己竟然喜欢上自己的教授,还是他曾经也这么真实地爱过另一个人,还是 不管他有没有爱过别人,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可能在一起。 你走到一条死路了,奥罗拉。 她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 有带着热度的东西落到手背上,奥罗拉低头,视线里的东西变得模糊又清澈。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竟然在哭。扑簌簌的泪珠跳跃着掉进深绿色的河水里,瞬间就不见了。禁林里开始逐渐起雾,带来一种熟悉的味道,那是新一轮的大雨将至。 她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大颗大颗的雨水从头顶茂密的树冠缝隙里落下来,奥罗拉终于站起来踩在开满透明水花的河里,仰头接住漫天的灰绿雨水,任由眼泪肆意地流淌出来。 这不算哭,只是下雨了而已。 可是眼眶还是很不争气地红了一圈。 大雨拥抱住她。 连续四五天的阴雨不断后,天空终于重新变得晴朗起来,就是温度一直上不去,总是冷冰冰的灿烂,到底是到了秋天。 新的一个月,奥罗拉都在刻意避开和斯内普的眼神接触和遇到。除了必要的上课以外,她连禁林都很少再去了。即使是魔药课堂上,她也尽量能不抬头就不抬头,缩在教室角落里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不清楚斯内普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但是她感觉他应该是看出来了。因为每次奥罗拉低着头上去拿自己的论文的时候,斯内普总是会“格外关照”地让她在原地多站一会儿晾在一边。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被抓到关禁闭,但是这不是她一个人努力就能决定得了的。有时候奥罗拉在地窖办公室里一边飞快地收拾着那些魔药材料,一边也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是那个叫莉莉的女孩这样,斯内普还会不会一样关她禁闭 然后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很明显她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可比性,而且照莱姆斯说的,莉莉是全优生,根本不可能像自己这样笨手笨脚地被关禁闭。 类似的想法总是不由自主地冒出来,让奥罗拉越来越烦躁而厌弃这样的自己。她讨厌被拿去和别人做比较,尤其是明显比不上的,偏偏正在这么做的人就是她自己。 紧接着察觉到奥罗拉不对劲的是萨拉查,奥罗拉本来没想告诉他这件事,可惜只要是萨拉查想套的话,还没有套不成功的,何况奥罗拉的智商再翻一倍也斗不过他。 了解真相的蛇祖表情有些诡谲莫测,还没来得及在日记本上写出点什么,奥罗拉突然先哭了。她有点烦躁的崩溃,自己为什么老是这么没用地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又没有发生过什么,哭什么哭。 萨拉查看着纸页上一团团晕开的泪水痕迹,安静地等她哭完后,忽然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们两个不可能” “这还不够明显吗”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觉得因为你们的身份差距年龄差距还是过去如果是最后一个,你要知道那已经是过去了,未来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 “就是不可能。” “你能说人话吗”萨拉查尖锐地看着她。 “就像您说的一样啊,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不可能不是吗” “我没懂。”萨拉查鄙视地看着她。 “我怕我说了您会打我。” “你不说我也会打你。” 奥罗拉被这句话噎住了,眼泪都收了回去:“你们斯莱特林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们斯莱特林不讲道理。”萨拉查吐了吐信子,直截了当地回答,“因为道理都是位高权重的人制定的,不是吗” 虽然知道以萨拉查的性格,能这么顺着自己的话瞎说已经是他对自己最大的容忍了,但是奥罗拉还是觉得想去跳黑湖。 于是她把自己想到的全部刷拉拉写了上去: “因为他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斯莱特林,您之前也说过,我和他的世界完全不一样。而且就像现在的斯莱特林院和赫奇帕奇院一样,这两个学院的人别说其他的,连相互说话都很少,看到对方都是绕道走。任何其他两个学院的人都有可能在一起,就我们两个学院不可能,这是常识” 也许是憋了太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奥罗拉都没像她清醒冷静的时候那样考虑过这些话该不该对萨拉查说,只是全部倒了出来。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让人厌恶又无法自我控制。她想起前几天才发生的一次蛇獾院新生之间,关于“赫奇帕奇的学生到底是不是饭桶废物”的争吵摩擦,这对常年靠小獾们的回避和好脾气来维持和平的地下一层来说,简直就是特大新闻。 平时状态下,奥罗拉不太会在意这种事,虽然心里也会不舒服,但是獾院被人特别是斯莱特林看不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争论也没用。何况赫奇帕奇们最讨厌争论,能躲就躲才是上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上次她看到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事,突然就很难过。于是,她接着写:“何况斯莱特林向来看不起我们总之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写完后,奥罗拉突然觉得好受多了。她其实挺庆幸自己还能意识到自己这种荒谬感情的不可能,自己也许还有救,如果她就这样打算不管不顾地一条路走到黑,那才是真的惨。 她现在应该还算好,虽然舍不得回头,但是也正在挣扎不要继续走下去。也许有一天她能想通,像那些电影里的人物一样洒脱,我喜欢你但是与你无关,你过你的,我爱我的。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回头的时候,那她就只有拼命学习这种心态了。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奥罗拉自认为她还没有洒脱到这种地步。 还在她走神的时候,萨拉查把她写的话看了好几遍,然后揉成一个球:“你们两个学院关系这么差吗” 奥罗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但是又已经收不回来写出去的话,只好想了想后接着写到:“那倒也不算这么差,真要说关系特别差的,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才对,那是真的差。” 能够因为一场魁地奇而上升到学院大战的,除了这两个学院再也不会有其他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每次魁地奇的决赛都是他们两个学院在对战,所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立气氛。 “你们经常被看不起” “可能是因为我们人多” “你们一直都是看到对方就绕道走吗” “那要看您怎么定义一直这个词了” “你别给我模糊话题” “反正,我上学的时候是这样的。” 见萨拉查没说话,奥罗拉突然特别后悔自己说话不经大脑的就写了那些东西,于是她又补充:“总之这两个学院关系不算坏。” 当然也不可能会好。 “据我所知也没怎么起过冲突。” 当然也没什么交集。 “总之,很平衡。” 这种状态老实说,真的是最好的了,更坏倒是有可能,但是绝不可能更好。反正奥罗拉是想不出来一群小蛇和小獾在一起排排坐分果果,还嘻嘻哈哈欢声笑语的场景那是霍格沃茨鬼故事 “知道了,去上课吧。”萨拉查写完,合上了日记本。奥罗拉突然觉得,也许她对“好”的定义和萨拉查对“好”的定义有着很大的差别。 周四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是当天唯一的课程,但是却是最难熬的一天。负责授课的哈德森教授和以往的几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都不一样,比起单纯呆板地念咒语和挥舞魔杖,他更喜欢让学生们从实战演练里学习。这对赫奇帕奇学院的学生们无疑是个巨大的噩梦,因为和他们一起上课的是斯莱特林,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得不和斯莱特林的学生进行练习。 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堂课,有个承受力弱的学生差点没晕过去。由此赫奇帕奇难得一见的一片愁云惨雾,其萧条程度连当初的黑魔王鼎盛时期都赶不上。 不过好消息是,斯莱特林并没有那么多的学生可以做一对一的练习,因此还有一部分赫奇帕奇们还是会和自己学院的同伴们进行练习。 至于被选出来和斯莱特林对战的则就比较难熬了,因为斯莱特林的学生普遍水平都要比赫奇帕奇高不少。 哈德森显然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对小獾们的反应更感兴趣。因为按照他的设想,同样生活在地下一层而且彼此之间相处和谐摩擦甚少的蛇獾院,应该是对战起来氛围最轻松的。但是事实上,只有斯莱特林感觉轻松,甚至还带着些明显的嘲讽和不屑。 开学第二次上课的时候,就没有一个赫奇帕奇愿意主动站出来了,除非哈德森亲自点名。 “只是普通的测试,大家不用紧张,不会有任何人受伤的。”奥罗拉都不记得这是哈德森第几次说这句话了,但是没有一只小獾愿意站出来,同一个学院的他们最懂得如何做到整整齐齐。 “好吧,看来我得找个助手了。”哈德森头痛地说道,用手里的细长魔杖不住敲着自己头顶的帽子,“还好你们的一位教授很慷慨地愿意帮助。” 说着,他朝门口晃了晃魔杖,朗声宣布到:“欢迎我们的斯莱特林院长,斯内普教授。” 奥罗拉一愣,在那个黑色身影能被窗外涌进来的冷晴阳光照清的前一秒把头低下去,和其他小獾们一起很默契地后退了两步。 “有谁愿意跟我换一下位置吗我在第一排”塞西莉亚弱弱地说。 “不不不,你别动,坚持住茜茜”卡洛琳拉住她的衣袖不让她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随着斯内普越走越近,赫奇帕奇学院的孩子们全都自发地缩在角落里,低声讨论着为什么斯内普竟然会同意当哈德森教授的助手。 “这是在灾难,我想我们院长了” “快告诉我已经要下课了。” “诶,会不会他们两个做示范,然后我们就不用上场了” “” “你觉得如果斯内普教授和哈德森教授动手,哈德森教授会赢吗”隔壁寝室的洛娜偷偷地朝奥罗拉说到。 奥罗拉脸色难看地摇摇头。 “你也觉得哈德森教授会输”洛娜皱着五官说。 奥罗拉叹了口气,“我是说我不知道。” “好了孩子们,我们要开始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6章 暗处 如果不是因为一年多以前,莱姆斯卢平作为奥罗拉菲尔德的监护人一起出席了魔法部对自己的那场刑事审判,并且同意了奥罗拉对自己的辩护,斯内普一定不会在这样一个雨天的下午,想起还有几个小时就是月圆之夜。 他实在讨厌欠人情也更加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在每个月的固定时间消失请假了这么久以后,周围的人还能猜不出来他的身份。 拿起柜子上的一瓶魔药后,斯内普直接走进了自己办公室的壁炉,来到了霍格莫德的三把扫帚酒吧。不过他来得不太凑巧,接待生说卢平不在这里,还说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来找他了。 既然他已经不在工作岗位上,那就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他了。 斯内普没有做多停留,也懒得问还有谁来找过卢平,直接离开了酒吧朝远处那幢飘摇在灰蒙烟雨里的尖叫棚屋移形换影过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斯内普会在提前两三天的时候把狼剂交给卢平,不过这次是个例外。因为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萨拉查给出来地魂器销毁办法,和那条已经被做成魂器的斯莱特林挂坠盒上。 由于三大不可饶恕咒如今正受到魔法部的严格管控,用索命咒摧毁魂器实在太过冒险,邓布利多的意思是更偏向于用蛇怪的毒液来进行实验。毕竟比起危险系数同样很高的厉火,蛇怪毒液实在是最安全的了,就是如何拿到这种致命的剧毒物质是一个难题。 关于这一点,邓布利多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可行度很高。至少当斯内普在校长办公室里,看到小精灵艾达拉真的替这位老校长拿来了一小瓶蛇怪毒液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 “我很好奇您跟它达成了什么交换,才让它拿来了这么珍贵的毒液。”斯内普看着那一小瓶翡翠一样通透翠绿的粘稠液体,语气平淡地问。 “没有什么交换,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很轻快地回答,“艾达拉作为斯莱特林家的小精灵任务只是负责喂养蛇怪,确保它的存活然后让它守护密室,但是没有说过不允许带走它的毒液。而且我想对于艾达拉来说,她对斯莱特林家族的责任感和她对斯莱特林学院的责任感是一样的。” “而斯莱特林学院属于霍格沃茨。”斯内普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校长的精明之处。他很会发现和利用一些事情里的纰漏之处,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实在适合当一个魔法部的政客而不是校长。不过看起来,邓布利多对于魔法部的职位一点也不感兴趣。 一切都和萨拉查记载在魂器手卷里的内容一样,蛇怪的毒液是能够将魂器摧毁的。那条斯莱特林家的挂坠盒,在流尽了类似黑血的半凝固液体后,重新变回了它本来的样子,只是多了几道裂痕。伴随着魂器的强大黑魔法同时消弭的,还有一声微不可查的脆弱尖叫声,好像来自另一个时空那么飘渺。 销毁了一个魂器后,邓布利多更加担心的问题又来了,他不认为这是黑魔王制造的唯一的魂器,但是他也不知道这样的魂器还有多少个。 哪怕只有一个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那么黑魔王就有重新复活的机会。 尖叫棚屋和以往一样破败,飘摇在铺天盖地的风雨里好像下一秒就要垮塌下来。斯内普在这里找到了卢平,但是他没想到奥罗拉竟然也找到了这里。这时他才想起来之前那个招待生说过的话,还有一个人也来找过卢平,看起来就是她了。 奥罗拉对于她的监护人是个狼人这件事出奇地接受良好,就像当初她知道斯内普和她父亲的死有关一样,客观理性得让人惊讶。有时候斯内普都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她真的认为身份和过往这么不重要,那为什么在赫布底里群岛知道自己血统的时候又显得这么反常。 或者说,她只是觉得别人是什么样对她来说不重要这个认知让人有些隐约的不愉快。 新的一周,一切如常,除了奥罗拉以外。自从她猜到卢平的狼人身份以后,奥罗拉就突然开始尽可能地躲着斯内普,除了上课这种没有办法的情况以外。好几次斯内普都发觉她在挺远的地方看到自己以后,立刻掉头就走,要么就是在餐厅里不经意间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一起,她的视线就会立刻错开。 而最近一次去禁林里找魔药材料的时候,斯内普还听海格说起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奥罗拉了。 她有些不正常,仿佛是遇到了什么事,或者听进去了别人说的什么话,所以开始躲着他。至于是谁说的,斯内普不敢肯定,有可能是卢平,有可能是萨拉查斯莱特林。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斯内普倒是觉得奥罗拉的觉悟实在是太迟钝了,她本来从一开始就应该这样的,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醒悟了,反射弧长到能拿去够黑湖的底。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冷笑。 “呃,斯内普院长”海格古怪而谨慎地看着面前的黑衣教授,抓了抓自己茂密的大胡子,善意地提醒到,“您再不放开那只鳄皮蛙,它就要死了。” 鳄皮蛙翻着大白眼瞪着斯内普。 从禁林里出来后,斯内普径直回到了地窖办公室里开始准备批改学生的论文,敲门声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大概能猜到是谁,因为奥罗拉的禁闭结束是被安排在了这里,这个时候差不多她该过来了。于是斯内普头也没抬地答复到:“请进。” 说完,他顺便用魔杖将窗户打开了一些,让清新空气涌进来,流进一地的灰蒙橘红霞光,薄膜似地罩在地上。窗外的狭窄天空中,被铅灰色阴云盘踞了一天的穹顶终于有了一丝亮色,然而那种艳丽脆弱的色彩来自即将下山的夕阳,转瞬即逝的迸发。 出乎斯内普的意料,进来的人是邓布利多新任命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维克多哈德森。斯内普挑了挑眉毛,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脸色里有着很直白的无奈,于是他朝旁边的一张椅子指了下,椅子自动滑到哈德森的身后,碾碎一地的黯淡光线。 “抱歉这个时间来打扰您,我是想来麻烦您一件事。” 答应哈德森的助手请求,对于斯内普来说,有一大半都是抱着看这位新教授笑话的心态。他就不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会在选择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这个问题上,永远无法保持他平常哪怕一半的睿智。 新学年的黑魔法防御课被安排在周四下午,这意味着在那之前,斯内普都还有时间可以悠闲地熬一点魔药。午餐的时候,斯普劳特夫人对斯内普说她在温室里种的火龙心血和曼德拉草已经成熟了,如果他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到温室里采摘一些。 然而他没想到会在温室里遇到奥罗拉和查理韦斯莱。 看到那个熟悉的少女身影,捧着手里的繁茂花堆灵活轻巧地穿行在一片肆意热烈的火红中,斯内普忽然收回了原本想推开温室大门的手。 奥罗拉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人,只是按照校医院的阿曼达说的话,认真帮忙整理着需要的魔药材料。这本来不是她的事,不过既然阿曼达开口拜托她帮个忙,她也就答应了。 入秋后的阳光没了夏日里的那种活泼明快,而是呈现出一种过于稀薄的冷淡精细,透过温室的玻璃洒落在少女的淡金色长发上,绽开一圈璀璨的微弱光晕。她挥动魔杖让几个锡制浇水壶从地上跳起来,挨个朝还没成熟的花朵下浇水,欢乐地在空中飞来飞去。 “今年圣诞节的时候,你还会来的对吗”查理一边躲避着那些水滴一边朝奥罗拉问,“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好啊,谢谢你查理。”奥罗拉冲他温和地笑了笑,“上次给你们带的巧克力味道怎么样,如果喜欢的话,圣诞节我再多带一些。” “乔治和弗雷德喜欢得不得了,我这次来学校也带了几块过来。” “喜欢就好。” 两个人聊着天,从温室的另一边一起一路走来。奥罗拉怀里抱着那些深红的魔法玫瑰,水壶里的水珠淅淅沥沥地从头顶坠落,挂在她的长发和手臂上,还有那些盛放的花朵上,碎散得像在下一场水晶般的雨。她把手里的花放进铅桶里,蹲在那片已经成熟的火龙心血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它们有些发呆,阳光照亮了她一半的侧脸,几缕金发近乎透明地贴着她的耳廓。 查理叫了她几声,奥罗拉回过神来起身收回咒语,拍了拍身上的零散水珠,和他一起朝门口走去。 她开门,整理好挎包的带子,没注意到身后暗处里站着的黑衣教授。 “这段时间查理老是来温室帮我的忙,我还没注意是为什么,现在我可算是知道了。查理也是个很体贴可爱的孩子,他们可真是很般配的一对啊。”斯内普身后突然传来斯普劳特院长的声音。穿着一如既往老旧的深褐色毛线衣的女巫正笑着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个孩子,朝斯内普说,“对吧西弗勒斯” 斯内普站在阴影里勾开一个假笑,暗淡的光尾扫过他的脸,让他的表情此刻看起来格外不真实,像是画出来的面具那样不近人情。他略微抬了抬头算是回应。斯普劳特知道他一向对这种事都没有什么兴趣,能有这种回答已经是很不错了,于是她一边推开温室的门一边说:“能得到你的些许同意可不容易啊。对了,你刚刚怎么不进去” “事实上,我想到我该去配合新来的教授哈德森了。”斯内普回答,“他在这个时候是有课的对吗”“有的。”斯普劳特想了会儿后点点头,“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给我们两个学院的四年级孩子们上课。” 他很快告辞了。 走进黑魔法防御课教室的时候,斯内普的视线越过整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头顶,落到了那群挤在一起的赫奇帕奇第三排靠窗的角落。奥罗拉站在一群低头闷声讨论的小獾后面,被光线亲吻的侧脸和那张摆放在密室里的赫尔加画像完全一样,仿佛时光倒流一样地重现。 她侧头,看到了斯内普,触电般地移开了视线。她那双清澈的暖棕色眼睛里出现瑟缩的样子,很像雨夜里被雷声惊醒的猫。 “好了孩子们,我们准备开始吧。”哈德森晃了晃自己的帽子,示意孩子们安静,然后将它重新扣回头顶,“这堂课的主要内容是理解和运用一到两个咒语。我们一会儿依旧会进行分组练习,还是那句话,别紧张,今天有两个教授都在场,你们绝对安全。” “哈德森教授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安全,这还不如像之前那样。”卡洛琳的脸色奇差无比,她的胃里因为紧张和畏惧而一阵翻腾,几乎有种想吐的感觉。洛娜绝望地揣测,“也许他就是这么想的,这样我们才能在将来的课上积极一点。” 周围的人还在讨论,教授之间的演示已经开始了,两个学院的孩子们泾渭分明地围在一起。奥罗拉和贝芙莉紧紧挨着站在两个学院的中间,像一道缓冲屏障似的,这对其他獾院的孩子们来说是个莫大的安慰。 “如果一会儿非要选,我还是想选你。”奥罗拉压低声音近乎无声地对自己的伙伴说道,“答应我好吗”贝芙莉微微侧头看了看她,眨眨眼,说:“我们都做了快半学期的搭档了,当然。”说完,她秀气好看的眉头皱了下,“但是我不知道哈德森教授为什么要找院长来做他的助手,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绝对不是。”奥罗拉同意,缩了缩手把大半个手掌都藏进衣袖里,然后揣进上衣的兜里,提起肩膀让焦糖色的毛衣领遮住下巴。她这些多余的动作引起了贝芙莉的注意:“你不用这么紧张,大不了就是院长让我们来选择。我猜他会让我先选,我选你就好了。” 贝芙莉这句话没错,斯内普在任何时候都会格外偏爱斯莱特林的学生一些,所以如果要选,那也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来选。但是奥罗拉叹了口气,她紧张的不是这个,而是现在这个不得不面对斯内普的情况。 一个学生喜欢上自己的教授,这种荒唐的事情连她自己都不敢想,她更不敢想的是如果自己这种感情被斯内普发现的后果。他会有什么反应,也许是轻蔑地嘲笑,更也许,是对于来自一个最看不起的学院的学生的爱慕感到恶心 奥罗拉觉得头很痛,光是想到这些就让她觉得有种深刻刺骨的恐惧。 人有三样东西是藏不住的,咳嗽,贫穷,还有爱情。她从来不是一个卓越的掩盖大师,她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有那么好几次,奥罗拉都觉得自己在霍格沃茨的剩余时光实在漫长到让人颤抖。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奥罗拉的思维依旧无法被读取,这个秘密可以被埋藏在心底里。 可是 她伸手揉了揉头,努力抛开那些想法,专注眼前的演示。对于决斗前的礼仪,奥罗拉还记得,那是雷古勒斯去年教过的内容。还在小獾们叽叽咕咕地讨论谁会赢或者说碍于都是一个学校的同行,也许会出现平局的时候,哈德森和斯内普的对决已经有了结果这位法国来的新教授被斯内普的魔法逼得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手里似乎有些拿不住自己的魔杖。 斯莱特林的学生中发出愉快的欢呼声,赫奇帕奇们则犹豫了一会儿,依旧持中立态度。 看到哈德森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斯内普略微扬了扬眉尾,半真半假地说:“您需要歇一下吗”哈德森晃了晃头,表示自己没问题,“很漂亮的一击,真是大开眼界。” 他说得如此真诚,斯内普倒没接话了。 然后,哈德森朝周围的孩子们说:“好了,咒语上节课也教过了,那接下来该你们了。” 如果现在地上有个洞,赫奇帕奇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不管下面是刀山还是火海。 现场简直死一样的安静。 哈德森无奈地朝斯内普使了个眼色,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用左手的指尖触摸着手里的魔杖尖端。哈德森清了清嗓子,宣布到:“今天的训练方式依旧是一对一,不过现在有两位教授,所以我们会各自挑选出一些学生进行辅导,然后再由他们进行对战演练,一个一个来。” “为了公平起见,我不会带领斯莱特林的学生。”斯内普缓慢地补充,被习惯性拖长的低沉腔调悦耳无比,让人想到宝石割开花瓣染红遍地的华美凄艳场景。 赫奇帕奇们听完后,脸色顿时变得像刚从一堆面粉里抬起头那样惨白。所以说生活永远是意料不到的,当你觉得之前的日子已经够糟糕了,它总是会温柔地教导你,别哭,后面多的是。 在小獾们集体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前,斯内普手里的魔杖忽然灵活地转了一个弧度,指着下面的某个少女:“从你开始吧。” 阴影慢慢朝两边挪开,奥罗拉抬头,看到那个黑衣的年轻男人正略微抬着下巴,不带情绪地注视着自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7章 特例 不知道自己现在倒在地上装病还来不来得及。但是想到对方魔药大师的身份和被拆穿的后果,奥罗拉又觉得还是算了。 奥罗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低着头认命地走上前去。站在前面的赫奇帕奇们让路让得非常迅速,那种动作和神情,让奥罗拉有种自己是个死刑犯,正在穿过人海去迎接自己的刽子手的凄惨感觉。 “那斯莱特林学院有自愿的吗”哈德森冲下面一群脸色奇怪的小蛇们晃了晃手里的魔杖,笑容轻松,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贝芙莉想都没想就举了手,可是哈德森并没有选她,而是选了她身后的一个女孩,伊利亚肖。贝芙莉皱了皱眉,即使是在斯莱特林,伊利亚的古怪也是出了名的。不仅仅因为她作为一个蛇院学生,却和格兰芬多的沃克斯一样,对麻瓜社会的冷兵器和器械非常感兴趣,还有她身上有种不符合斯莱特林特质的天真,对哪个学院的人抱有一种捉摸不透的灰色好奇。但是后来贝芙莉就发现这种天真其实是伊利亚的另一种社交手段,她在这个黑魔王即使已经消失却留下了浓重阴影的年代里,几乎让别人注意不到她是个斯莱特林。 总之,她不是个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活泼无害的人。 单独辅导的时间一共有二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奥罗拉不得不单独面对斯内普,这比她想过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糟糕。还没开始练习几分钟,她已经在脑海里找了几十个借口逃课了。她倒是真的想装作若无其事,然后表现得漂漂亮亮地完成演示,可惜霍格沃茨不开设演技培训课程。 她真没学过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看到奥罗拉魔杖尖上的那团银蓝色光辉再次溃散,斯内普拧起眉毛睥睨着她,语气冰凉,一如既往地带着种隐晦的嘲讽:“我刚刚说的话你有真的听进去吗,菲尔德小姐” 奥罗拉有些泄气地收回伸直的手臂,让身体里因为分心而散乱开的魔力漫无目的地从魔杖上释放出来,在浅金色的阳光里晕开烟花一样的光华。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一半同情一半幸灾乐祸。 奥罗拉第一次仰头没什么情绪地看着斯内普,被玻璃染变了颜色的光线和男人高大的阴影一半一半地笼罩在她身上。她对自己的魔药教授说:“您不该选我的,教授。” 虽然结果好坏与否对于斯内普来说都是好现象。 “要选谁是我的决定,菲尔德,还用不着你来质疑。”斯内普凉嗖嗖地回答,“如果我是你,我会先把你脑子里那些乱麻一样的东西都丢开,专注学好眼前的咒语。我假设你要是把那些乱麻都扔掉,还不至于真的把你的整个脑子都丢掉了吧” 奥罗拉愣了一下,还以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想什么。这个想法吓了她一跳,但是旋即她又想起自己的思想是不受摄神取念影响的,只能说斯内普是看出来了自己的不专心。 还在她沉默的时候,斯内普看到了周围都在看这里热闹的学生。他略微扬了扬下巴,语气冷硬低沉:“哈德森教授,我看其他学生好像都挺闲的,要不你想个书面任务出来帮他们缓解一下这种无聊怎么样”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往奥罗拉这边看了。 “现在,再试一次。”他说。 奥罗拉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别想其他的,专注地把魔力引导向魔杖。就在她刚准备挥动右手的时候,斯内普忽然伸手搭上她的肩膀,丝丝缕缕的绿色魔力从他的手指流淌出来,顺着奥罗拉的手臂开始引导她的魔力走向。 “咒语。” “藤木生长。”奥罗拉下意识地念出早已熟悉的咒语。 魔杖尖绽放的光华开始迅速成型,在空气里虬结蔓生成一株半透明的银白色藤类植物,细长柔韧的枝条随心所欲地舒展生长,随着奥罗拉魔杖的牵引而盘踞成不同的形状,在空气里发着柔和的冷色光晕。 “手往上。”斯内普其实没用什么力气,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引导了一下奥罗拉的魔力。就像他想的一样,奥罗拉不够专心,在分神想别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成功。 淡黄色的柏木魔杖猛地朝上划拉,银白的藤条瞬间疯长上教室顶部,一种奇异美丽的淡绿色开始逐渐从藤蔓底部酝酿蔓延,仿佛是看着生命的奇迹如何将这株巨型植物涂上该有的鲜活色彩。 那种淡绿色如同血液一样注入植物的内部,最后在顶端开出无数沉甸的浅色繁花。斯内普收回手,那种奇特的绿色立刻从植物上消失了,连带着崩落的还有那片悬浮在教室半空中的花海云,像隆冬季节的大雪一样纷纷扬扬地从每个人头顶坠落,在满教室的秋日阳光下闪闪发亮,却又在触地之前就消失。 “好漂亮。”有人这么惊叹,试图去接住那种虚幻的美丽。花朵没有任何重量,碎散在孩子们的肩膀上,头发上,还有眼睛里。 奥罗拉收回魔力,银白色的植物逐渐收拢萎缩回来,她感觉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奇迹啊。”哈德森赞叹地看着那些钻石粉末一样闪亮又迅速消失的花朵,“看来两种不同的魔力真的能够制造出不可思议的咒语效果。要知道之前我的老师这么教我的时候,他的魔力却是化成火焰把我的辛苦成果全烧毁了,顺便还点着了他自己的裤子和头发。于是那天布斯巴顿的全校学生都来围观了这场噩梦一样的火灾,看来配合真的很重要。” 说完哈德森因为想起当初的场景,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斯内普象征性地吊了吊嘴角,没理会他。其他学生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对刚刚的情况做出什么表情好。倒是伊利亚像猫咪一样挂起一个可爱的笑容,拍了拍面前的小蛇和小獾们,调皮地说:“大家愣着干什么,赶紧和哈德森教授一起笑啊。” 赫奇帕奇们傻乎乎地尝试了一下,发现原来尬笑也是要有表演力才能办到的。 “好啦好啦,该你们两个演示了。”哈德森清了清嗓子说。 奥罗拉站到伊利亚对面,习惯性地侧身站着,将魔杖举高,集中精神看着对方。哈德森根据奥罗拉的个性,把她分配到了防守方,用藤蔓生长来抵御伊利亚的魔法。 演示效果很好,就像哈德森预想的那样,奥罗拉对于防守型魔咒一向很擅长,她不是那种会主动进攻的类型。 这次的黑魔法防御课过得格外漫长,等到哈德森说下课的时候,小獾们几乎都要眼冒金星的虚脱了。 离开教室后,贝芙莉和奥罗拉走在了一起。她看了看奥罗拉的脸色,迟疑了一会儿后开口问:“你没事吧” 奥罗拉点头,视线跟着满是低年级们跑来跑去的走廊直达尽头拐角:“我挺好的啊。” “我其实有点猜到斯内普教授会选你,所以老实说我当时真的没太多惊讶。”贝芙莉说。 “为什么”奥罗拉有点讶异,“我在这门课和魔药学上都不算擅长,尤其是魔药学,他选我可能只是碰巧而已。”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贝芙莉注视着她,深褐色的眼睛里一片沉静,“我倒觉得你在赫奇帕奇里算是很特别的一个,教授他没理由会不注意到。” 贝芙莉的话让奥罗拉有些微妙的情绪起伏,介于一种高兴和下意识地否定之间。然后贝芙莉继续说到:“我还没见过他亲自用魔力引导过谁,一个也没有。” 奥罗拉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手指不自然地摩擦了一下书脊上的纹路,然后笑着回答:“那是因为分院帽在分配的时候,就几乎将最有天赋的学生都分到你们学院了。他根本用不着亲自用魔力引导你们啊。” “奥罗拉。”贝芙莉侧着头,平静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像是想捕捉对方脸上的神情变化,“教授他不会这么随意用魔力帮助一个外院的学生的,你算是个特例。” “特例的意思是不是我最近会成为你们斯莱特林的话题”奥罗拉想到刚刚课堂上后来那些学生的表情,无意识地提了提肩膀,问。 “如果你想的是这个,那你该担心的不应该是你们学院吗” “有道理。” 秋天过得很快,两个月的平静时光一晃而过。奥罗拉在十一月初的时候,开始和已经从澳洲回到英国的纽特斯卡曼德有了稳定的书信联系。对方正在筹备新的书籍,给她和凯特尔教授都寄了一些样稿和各种魔法生物的照片过来。 奥罗拉很珍惜那些照片,将它们和信件放一起,夹在那本早已被自己翻得烂熟的赫尔加手稿里。这段时间里,她几乎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投入在了开发和规划自己的魔法挎包上,要么就是和沃克斯以及贝芙莉他们一起躲在有求必应屋里熬制魔药,很少去禁林。至于斯内普,除了上课或者偶尔倒霉地被关禁闭的时候以外,他们几乎见不到。 对于这种现状,奥罗拉觉得挺好,因为见得少了她也就不会去乱七八糟地想很多。调整心态是个很费劲的事,好在她一直以来都算是个承受力还不错的人。既然她能适应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和身份,那么她也能适应这种注定荒谬无果的感情。 到目前为止,她的表现都还算过得去。不过萨拉查对此持有不同的看法,他很尖刻地指出奥罗拉这种心态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以斯内普的性格,实在很难或者几乎不可能有别的人会喜欢他,或者他自己去喜欢上别的什么人。所以奥罗拉就算什么都不做地自我欺骗也不会对现状有什么改变,得不到也弄不丢,就这么一直干看着。 奥罗拉盯了那段字迹看了半天,直到那些过分夸张华丽的字母在她眼里都缠绕扭曲成了一条条细小蛇类,然后她突然想通了。萨拉查说得没错,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对现状有任何改变,既然如此,好像干看着也挺不错的,反正也不可能奢求更多了不是吗总不能祈祷哪天这位斯莱特林院长就两眼一瞎吧,这几率还没霍格沃茨原地爆炸大。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是时候发挥獾院知足常乐的学院精神了。 萨拉查被少女的解读气到吐血,淡棕色纸张上浮现出的笔迹漆黑锐利,像刀凿墨染的那样浓重:“你这个愚蠢的赫奇帕奇”奥罗拉笑嘻嘻地看着那条瞪着黄金蛇瞳的纸片蛇,用羽毛笔拨弄着发尾,欢快地哼了几句民谣。 半晌后,萨拉查忽然问:“你从来没有想过你们之间有可能,对吗” 奥罗拉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复到:“没有啊,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这个话题吗” “那如果有机会,你会因为他而一直留在霍格沃茨吗” “我想我会的。” “那你在什么时候会放弃他” 话题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奥罗拉本能地觉得,萨拉查这么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并不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想法,而是透过自己在琢磨另一个人。她谨慎地看着那句话,思考了一会儿后,回答:“我想,也许是他不需要我的时候吧,或者是当他身边有别人的时候。” 萨拉查用尾巴擦掉那些话:“那如果他身边一直没有其他人,你就会一直不放弃” “那也得看情况。” “什么情况” “就是我发现他其实根本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当然得放弃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需要” “感觉啊。” “那要是你的感觉出错了呢” 奥罗拉被这一连串的逼问弄得有点蒙,但还是很诚实地回答:“如果我真的努力了很久,但还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对方的在乎,那我为什么要认为我继续守下去是有意义的他也许觉得他已经表现出来了,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他对我和对其他人没有区别。那只能说我们俩不合适吧。” 萨拉查没说话,只是破天荒地没把奥罗拉写下来的话马上进行人道毁灭,好像在思考什么事。过了一会儿后,他又问:“那你会后悔吗”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是不会后悔的。”奥罗拉回答,想了想后,又补充到,“不过我也会希望别再让我遇到这样的事。事实上,我想没有人会愿意遇到这种事吧。人都是自私的,都希望付出就有回报啊。” “知道了,你上课去吧。” 日记本自动合拢了,奥罗拉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无端地想起了那幅放在斯莱特林密室里床头上的少女画像,好像隐隐约约地有些明白萨拉查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了。 她是不是不该说那句“不想再遇到” 和拉文克劳一起上完变形课以后,天气明显变差了。城堡外的天空变为了铅灰色,和远山的深色影子交叠在一起,光雾迷蒙,阴沉暗淡。奥罗拉刚走出教室没多久就遇到了等在走廊旁边的比尔韦斯莱。他先看到了奥罗拉,隔着人群朝她打招呼,裹着初冬穿的袍子和一身冷风走过来:“出了点事,沃克斯现在在校医院,你要去看看他吗” “发生什么事了”奥罗拉一愣,连忙跟上比尔的脚步,问。比尔三言两语解释了刚刚弗立维教授的魔咒课上,贝芙莉和另一个格兰芬多起的冲突,这是整件事情的起因。 奥罗拉听完更惊讶了:“贝芙莉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任性冲动的人,怎么会这样”“是啊,你知道我们学院几乎或者说很大一部分都和斯莱特林相处不好。”比尔解释,“你在赫奇帕奇所以可能感受不到,但是这种事情真的基本上每天都会发生。沃克斯这次是为了保护贝芙莉所以才受伤了,不过要我说,他这件事真是做得又蠢又精明。” 到了校医院后,奥罗拉看到庞弗雷夫人正在替沃克斯处理被魔咒弄出来的伤口。棕发少年疼得龇牙咧嘴地坐在床上,伸手想用涂满白鲜和混合药膏的手去碰同样受了伤的脖颈和侧脸,被一旁微微皱着眉头的贝芙莉一把拍开。 “不想毁容或者残废就别乱动。”贝芙莉凉凉地说。 沃克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忽然瞥见一旁的金发少女,“奥罗拉,你也来了” “是啊,刚下课就碰到比尔了。你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还好那几个家伙都学艺不精,咒语的作用发挥了一半都不到。” “还得多亏你闪得快啊。”比尔看他的精神状态就知道他情况还不错,忍不住打趣到。 “也得多亏你这么蠢地凑上来还不还手。”贝芙莉补刀。沃克斯无奈地看着她,“我都为了你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 “我可没让你来帮我。” “算了吧,我真不来帮忙,现在就是你满脸魔药地坐在这里了。” “我不是你,我会还手的。” “你如果还手,他们就真的没完没了了。相信我吧,麦克斯他们几个是出了名的爱戏弄和报复别人,尤其是斯莱特林的人,这次不成功还会等着下一次,你别去理他们。这次还好他们弄伤的是我,事情也没闹大,麦格教授不会扣太多分的。至少我们学院的分保住了。” 贝芙莉没说话,深棕色的眼睛眨了眨,侧开头去看向了别的地方,好像没听到沃克斯的话。 奥罗拉了然地笑了笑:“所以你才情急之下英勇献身顺便英雄救美了啊。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一下子想到这么多,还考虑到了学院的集体荣誉,很有远见啊,同学。魔法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巫师协会也需要。” 比尔闷闷地笑了,沃克斯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应该的。” 奥罗拉伸手戳了戳他那缕炸起来的卷毛:“你真的一点都没还手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沃克斯转了转金棕色的眼珠,承认到:“好吧,也不是完全没还手,至少这段时间内他们都别想好好吃饭了。”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贝芙莉疑惑地看着他。 “我给他们施了牙痛咒。” “” 贝芙莉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旁的校医阿曼达将沃克斯的情况记录下来后,半开玩笑地说:“历年来只要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课,就没有不出事故的。你运气还算不错。” “他都这样了还叫运气不错”奥罗拉有点好笑地说。阿曼达耸耸肩,晃了晃手腕让本子合拢,把羽毛笔重新插回浓密的头发间:“那你该来这里实习一阵,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这两个学院真的很难相处好,传统习俗大概如此吧,哈哈哈。” 比尔扬了扬眉毛,湛蓝的眼睛里透着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对面的两个人身上流转一圈:“那不见得,凡事都有例外的,我觉得他们俩就配合得不错啊。” “同意。”奥罗拉笑着很上道地拍拍手附和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8章 灵魂 雷古勒斯的信和十二月的灰蓝冷空气一起从北方远道而来,伦敦的气温在一夜之间降了快一半,清晨的雾气在冷硬的城堡尖顶上凝结成自由蔓延的霜。在这种天气里,连雨水砸落在身上都有种因为低温带来的轻微刺痛感。 斯内普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脑海里还在激荡着刚刚和邓布利多的对话。自从雷古勒斯基本恢复记忆以后,他就离开霍格沃茨去寻找黑魔王其他魂器的踪迹了。因为据他所知,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并不是黑魔王所做的唯一的魂器,具体有多少个,雷古勒斯有自己的猜想,现在就等着去找到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得到确认。毕竟黑魔王对于魂器最初的概念就是从这位斯莱特林前院长那里来的,而且他和凯特尔伯恩教授一样,对于自己喜爱的学生,总是不太能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起来,他对这位布莱克的印象一直都不算太深,只是在当时那一片狂热到几乎毫无底线的食死徒中,对方那种从骨子里体现出来的绅士风度和冷静深沉,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尤其和其他的食死徒比起来,这位布莱克显得过分具有同情心和道德原则,和他那位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姐真是一点都不像。不过这么比较起来的话,斯内普发现他们三姐弟的性格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除了都固执得惊人这一点。 但是毫无疑问,如果非要让斯内普从中选一个谈得上勉强持正面态度的,那就只有雷古勒斯布莱克了。比起他的两个亲人,他显然更具有布莱克家族该有的品质。 斯内普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于这位总是沉默寡言的布莱克实在关注得太少了。毕竟单从他能发现并且找到办法窃取黑魔王的魂器这点来看,他就要比另外两个布莱克都出色多了。 回到地窖后,斯内普习惯性地翻了翻办公桌上的信件盒,里面果然躺着一封出自庞弗雷夫人之手的信,大致内容是拜托他帮忙熬制一些常用的魔药。目光扫到信尾,斯内普停顿了一下,因为他记得这里面需要的几种魔药材料刚好最近被用完了。 这个季节要想在禁林里找到这些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去斯普劳特教授的温室里看看有没有培育成功的。斯内普将信件随手折了折放进口袋,开始朝温室的方向走去。而那阵很明显的黑魔法波动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闯进他的感知里的,从走廊尽头看不见的地方,城堡里被河流经过的吊桥方向。 这是斯莱特林魂器的黑魔法波动,斯内普简直太熟悉了。但是在学校里这么明显的感觉到,还是第一次。 他改变了自己的前进路线,朝水声越来越大的地方,跟着那阵魔法波动的来源慢慢走过去。 这一带很少会有学生会来,因为这里的河流直通黑湖,所以霍格沃茨除了一些保护性咒语以外,没有设立任何封闭的墙壁在这里,而且没有任何教学设施,算是个半开放式的原生态环境。有时候,一些不那么依赖森林环境的魔法生物们会从禁林里溜达到这里来乱逛,把无意间跑到这里的学生吓得哇哇大叫。所以久而久之,这里在学生们眼里就成了几乎和禁林一样的存在。 因此,斯内普对于会在这里碰到奥罗拉没感到有多惊讶。毕竟她连禁林都跟自己宿舍似的经常往里面跑,还一待就是大半天,换做是别人根本连想都不敢。 少女盘腿坐在河水旁边已经被水流雕琢得圆润的岩石上,用左手支撑着头,右手握着魔杖胡乱地晃动。深黄色的围巾和满头淡金色长发一样随意松散地披搭着,沿着她的脊背倾斜,下摆垂到河水里被透明的水花翻卷得湿透。天空和大地一样阴沉昏暗,森林的轮廓锐利肃穆如排排漆黑尖塔,逼仄围拢在四周,投下压迫性的阴影。少女身上的金黄是整个画面里的唯一亮色,像掉落云端的太阳。 那本老旧的日记悬浮在奥罗拉面前,似乎正在和她交流着什么。 没一会儿,奥罗拉叹了口气,放下魔杖,抓起已经被过于饱和的水分拉扯得已经滑到臂弯还一直往下坠的围巾,双手拧出围巾里的水,冲日记本翻着白眼:“您看到了吗,斯莱特林先生。这是我因为学不会守护神咒而流下的泪水。” 萨拉查冷笑着睥睨她,刻薄地捅刀:“不,那都是你脑子里进的水,所以你才学不会。”奥罗拉扯了扯嘴角,她发现自己现在对于萨拉查的毒舌越来越免疫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等她想出答案,日记里突然飘出来一个细滑奇特的声音,透着点森冷的慵懒:“我说过了,守护神的力量来自于你的内心。你必须在运用魔力的同时,尽最大的可能和努力去想那些你珍贵快乐的回忆。” 斯内普微微有点愣,不仅仅是因为那个魂器竟然在教奥罗拉守护神咒,更是因为刚刚那个突然响起的陌生声音。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斯内普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在说话。那把声音听起来实在太年轻了,甚至有种清朗爽利的少年感,结合对方的身份看来,莫名地感觉很违和。 不过他教奥罗拉守护神咒干什么斯内普皱了皱眉头。 奥罗拉站起来,重新举起手里的魔杖,在暗淡的光线里画出轨迹,念出咒语:“呼神护卫” 有浅淡的银白色光线在她手中的柏木魔杖尖端不成形状地汇聚,斯内普没来由地想起自己曾经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告诉他们的话“守护神咒是巫师灵魂的反应,它会忠诚地记录你所有的感情和心理变化,它是你最真实的镜子,最坚固的盾牌,最深的秘密”。 他忽然有点好奇奥罗拉的守护神会是什么样子,没有原因的好奇。 有风,卷夹着不远处禁林里的浓郁草木味道吹过来,还有冰凉的潮湿,吹散了奥罗拉魔杖尖端的光团。 她叹了口气,有点燥郁地抓住自己的长发揪到炸毛,踩到地上的围巾也懒得管,就这么坐下去:“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我是您带过最差的一个。”说着,奥罗拉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间透露出来,“我准备好了,您说吧。” 意料之外的,萨拉查没有直接怼过来,而是很平静地问:“你刚刚想的是什么”奥罗拉抬头,“我妈妈。我想起她身上的温度,她叫我的名字,还有她给我过的几个生日。我还想起了沃克斯,还有贝芙莉和比尔他们。” “那你真的想得太多。”萨拉查尖锐地评价到。奥罗拉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试探性地问:“您的意思是,我只用想他们当中的一个就好” “我要你想的是足够重要的那一个,这是我重复的第几次了”萨拉查的声音提高了两分,刺得奥罗拉缩了一下。奥罗拉呼出一口气,开始把记忆里关于玛丽安的所有细节都在脑海里呈现出来,然而还是失败了。 她重新尝试了一次,这次她想的是自己第一次尝试着驯服魔法生物的经历。 “呼神护卫” 光线重新聚拢,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明亮,但是依旧溃散开了。 “这次你想的又是什么” “我第一次接触神奇动物的经历,我只想了这个。” 可为什么还是不行 “你觉得那些是你最重要最快乐的回忆吗”萨拉查反问。 “我觉得也许吧” “可从你的守护神咒反应来看,很显然不是。” “那”奥罗拉有些泄气地摇头,“那我也不知道了。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我真正重要和快乐的,我尝试了我以为的每一个瞬间和记忆,但结果您都看到了。” “那只能说明。”萨拉查一字一顿地说,那些清晰饱满的音节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空气里复活显形过来,“你曾经以为的那些重要和快乐,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都已经不再是了。” “那什么才是让我真的快乐的” “你问我”萨拉查冷硬地回复,锋利的语气恨不得化成刀子戳死她。 奥罗拉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含糊地自言自语:“我觉得我想的那些时刻都挺快乐的啊。”难不成要她幻想自己一夜之间成为霍格沃茨的魔药天才,或者一觉起来中了英国最高奖金的彩票 怎么办,这两个看起来都好快乐的样子,好难以取舍啊 萨拉查显然没意识到奥罗拉在脑补些什么诡异的东西,继续说到:“要么就是你在自我欺骗,要么就是你还没有意识到。” “斯莱特林先生,我想问,难道一个人的守护神会变吗我听您的意思,好像只要心境变了,守护神也会跟着改变”奥罗拉奇怪地问。 “会。”对方很干脆地回答,“只要巫师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他的守护神就会变。” “这样吗。”奥罗拉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她忽然很好奇萨拉查的守护神是什么,但是这个问题总感觉问出来就会被打死然后抛尸去给蛇怪当开胃菜啊。这种在求知欲和求生欲之间反复横跳的感觉太痛苦了。 还在奥罗拉纠结的时候,原本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树林阴影里看着这一切的斯内普,忽然感觉那条活动在日记纸页上的翠绿毒蛇正朝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空间被虚幻地压缩了,那双冰冷锐利的灿金色蛇瞳一下子毫无阻碍地来到了他的面前,还有那个年轻到让人恶寒的声音:“下午好,我的院长。” 奥罗拉打开挎包,逗弄着那些终于能够出来透口气的神奇动物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发生的事情。 “下午好,斯莱特林先生。您刚才是在教她守护神咒”斯内普大概知道了奥罗拉是看不见他们这里的,索性直接开口问到。萨拉查嗯了一声,有点懒洋洋地回答:“不然呢,你们还以为我在干嘛,教她黑魔法”说完他还笑了下,似乎是自己都觉得这个说法挺好笑的。 斯内普捕捉到对方话里的“你们”,意识到对方把自己的出现和邓布利多联想在了一起,于是不着痕迹地客气纠正到:“不,我不认为以您选人的标准会去教菲尔德黑魔法,作为她的教授,我知道她实在是太没有那个天赋了。而且我完全是出于好奇才问的,因为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我还以为你站在这里这么久,是因为想看看她的守护神是什么呢。看来是我理解错了。”萨拉查遗憾地说着,语气听起来虚伪至极。 斯内普背在腰后的手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脸上牵开一个公式化的假笑,不打算和这位蛇祖争执什么,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你有句话说对了,从传授黑魔法的角度来讲,她确实不是个优秀的学生。”萨拉查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就像这个咒语,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和高兴的是什么。”说完,他又忽然笑了,笑声尖锐轻飘,“话又说回来,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承认,也很难说啊。” 斯内普礼貌地附和了一句,很快告辞了。 一直蹲在河边的奥罗拉用漂浮咒从水里捞起一块奇特的晶莹石头,坚硬的质地带着河水独有的寒凉,手心的温度根本不足以把它温暖。石头的本身是一种石灰石一样的苍白色,周围有一圈柔和温润的淡金。 她拿着那块石头,高兴地朝悬浮在半空中的日记本晃了晃:“先生,您看这个,颜色好特别” 斯莱特林的日记毫无征兆地从空中掉落,奥罗拉连忙紧跑两步上前接住它。 而斯内普的身影在奥罗拉的注意力还在日记上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消失。他回到地窖,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出去的目的是去温室找魔药材料。手里的漆黑魔杖光滑冷硬,像一节被精心打磨过的骨骼那样。斯内普将魔杖举起来,缄默着站在阴影很久。 萨拉查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萦绕在他的听觉里:“那只能说明,你曾经以为的那些重要和快乐,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都已经不再是了。” “呼神护卫。”魔杖跟着咒语一起挥出,银色的牝鹿从明亮柔和的光晕里轻快地跳出来,温顺地凑到斯内普的手边,清澈的眼睛注视着他。 很多个夜晚里,也许是长夜深沉,也许是暴雨雷鸣,都是这只守护神陪伴着斯内普,从清醒到入睡。而有这只牝鹿陪伴的晚上,梦里一定会有那个美丽热情的红发女孩,碧绿的眼睛里有明亮的火焰,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害怕那种火焰的温度会通过眼神浸染到自己的脸上。 斯内普不记得这个梦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穿着少年时代的脏旧衣服,站在大厅的中央了。 整个梦境都是黑白的,那种黑色沉淀得很深,透不出一丝光亮。到处都是模糊单调的人影,背景音很杂乱,根本辨认不出来是什么,红色长发的少女是整个混沌梦境里唯一有色彩的清晰存在。斯内普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拨开人群朝那个身影跑了过去,伸手去拉住少女的手。他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声音因为极力的克制甚至有点病态地发抖,仿佛自己稍微大声点就会把对方震碎一样:“莉莉” 少女回头,碧色的眼睛中倒映出斯内普的样子。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斯内普微笑,勾起的嘴角如丰满花朵的无声盛开。 “你好,西弗。” “莉莉”斯内普和莉莉面对面,忽然感觉面前的少女有点不对劲。脸是莉莉的,眼睛是莉莉的,声音是莉莉的,还有其他的一切,都是莉莉的。 唯独眼神不是。 莉莉眼神里那种标志性的明亮火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温和,让人想到初春季节里穿透碧绿森林的阳光,柔软而不刺眼。 斯内普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这时,一个金发少女突然急匆匆地从他身后的黑暗里跑过来,穿过那些单薄苍白的人形,撞到了斯内普的肩膀。她低着声迅速道歉,然后瞬间消失在了模糊的人潮中。 斯内普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少女,只记得对方头发上的金色,回头却发现莉莉也已经不在原地了,周围只有移动的嘈杂人形框架在。 “莉莉” 古老的城堡被强大的外力破开,黑白的梦境被撕碎。那是磅礴灿烂的光芒,锐利如刀锋,撕毁掉整个世界的阴暗和灰霾。 天亮了。 窗外的云雾和阳光正在慢慢升腾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9章 意外 当尼法朵拉唐克斯从休息室外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的时候,奥罗拉正在帮斯普劳特教授整理那些刚从温室里采摘下来,用来装饰獾院休息室的鲜嫩花朵和各种草药。 斯普劳特一边教奥罗拉怎么挑选合适每一种鲜花的位置,一边随意地问起奥罗拉关于未来的打算。这原本是五年级学生才会面临的问题,但是斯普劳特好像并不打算把年级作为死板的参考标准,只要有学生愿意问,她都愿意和对方探讨和给出意见。 奥罗拉从那堆温暖芳香的花卉里抬头,侧脸被阳光亲吻着,笑着回答:“我倒是梦想能和斯卡曼德先生一样啦,不过我并不排斥待在办公室里什么的。所以要是能留在学校当凯特尔教授的助教也很好啊。”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唐克斯就进来了。她看到院长也在,连忙喘着气打了个招呼,一头蓬松的泡泡糖粉色头发也有点凌乱地散着,像是刚刚疾跑过来。她朝奥罗拉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说话。 “怎么了”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人闹起来了,就在魁地奇球场。” 奥罗拉听完后没多大反应,仅仅是稍微睁大了下眼睛:“又闹起来了教授们去了吗”唐克斯摇摇头:“还没有。”说着,她歪头看了看还在哼着歌的斯普劳特教授,把声音压得更低,“我来找你是因为沃克斯他们几个都在。本来是去劝架的,现在好像越来越混乱了。” “糟了。”奥罗拉连忙和院长告了别,拉着唐克斯一路从地下室朝魁地奇球场冲过去,“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好像一开始是因为练习场地的关系,后来又因为格兰芬多的鬼飞球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砸中了他们一个斯莱特林的人,据说砸得还不轻,剩下的几个斯莱特林当然是选择报复回去。然后的情况你就能想象到了,他们已经快打起来了。”唐克斯飞快地回答。 离开城堡和阴影的庇护后,奥罗拉立刻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有许多尚未凝结成型的细碎冰雪结晶在沉浮,和冬日里的冰冷灿烂光线交织在一起,折磨她一到了雪天就变得脆弱的视力。 赫奇帕奇家族的雪盲遗传病啊奥罗拉有点郁闷地回想起梅兰妮赫奇帕奇的话,怀疑自己也许在将来某一年的冬天真的会两眼一瞎。 魁地奇赛场里的积雪情况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往日的青绿色草坪和松软沙地都被昨晚的雪花掩盖,视线所及之处的大地上全是一片苍白。奥罗拉使劲眨眼睛,试图缓解那种已经逐渐明显起来的刺痛和干涩,很快从人群里发现了查理的身影。她凑上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抖落一手的脆硬雪沫:“你哥哥和沃克斯他们呢” 查理回头,看到是奥罗拉后,脸色终于好转了许多。他拉着奥罗拉的手朝里面挤进去,指了指人群中午正剑拔弩张的两队人:“比尔不让我过去,说是两个学院的人卷进来得越多就越麻烦。” 比尔的话是没错,但是问题是能有这种觉悟和冷静克制的格兰芬多实在很少,而斯莱特林们也是出了名的一致对外,更不要提他们当中的一个同伴还被打伤了。 奥罗拉看到贝芙莉和沃克斯他们虽然是各自站在自己的学院那边,但是脸色都很难看,显然是来劝架又不成功的。这时,穿着格兰芬多红队服的菲利普终于忍无可忍地对沃克斯抓狂了,手指头几乎戳到他的脸上:“你这个人到底是来帮哪边的” 唐克斯吐了吐舌头:“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菲利普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齐刷刷地朝沃克斯看了过来。沃克斯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质问,说话的声音都没变,耸耸肩回答:“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这样闹下去,一会儿教授们来了,对谁都没好处。”“拜托,兄弟们,想想我们的学院杯,用不着因为这点事就放弃我们现在的分数优势啊。”比尔很适时地补充。 “是吗大不了就一起被扣分而已,谁怕谁。”一旁的麦克斯冷笑,手里的魔杖直指着对方,“我看你是帮着那条斯莱特林的毒蛇吧,上次魔咒课我就发现了。你这个格兰芬多的叛徒” 贝芙莉听完,原本就阴沉的脸色一下子更差了。她刚想走上去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伊利亚拉住。对方嘴里含着棒棒糖,有点口齿不清地轻声说到:“格兰芬多的内讧你就别去搅和了,你越去只会让他越倒霉。” 比尔也朝贝芙莉无声地摇了摇头,让她在一旁别动就好。贝芙莉啧了一声。 “我说了我没偏帮谁,只是实话实说。毕竟比起场地使用权,我更担心学院杯,仅此而已。”沃克斯眨眨眼,把被冷风吹乱的围巾随意朝肩后一甩,偏了偏脸绕开麦克斯的魔杖,“而且我可没用魔杖指着自己学院的人。” “整天跟斯莱特林的人混在一起也好意思说是我们学院的人”麦克斯几乎被对方气笑,“我们格兰芬多不需要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叛徒,滚到他们那窝毒蛇那边去吧” 这时,斯莱特林里有人冷笑着说了一句:“啧啧啧,看你们这群蠢货内讧还真是有意思。正好我们也缺个看门的,是不是”其他小蛇听到这话后都阴恻恻地笑了,除了贝芙莉。 这些话就说得真的实在太过分了。 沃克斯皱着眉头看着麦克斯戳过来的魔杖尖端,身上厚重的袍子波澜了一下。比尔看出来那是他想抽出魔杖和对方对峙的动作,还没来得及阻止,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忽然伸出来一把抓住了麦克斯的手腕。 “先生们,这里还有许多女士在场呢,这么粗鲁可不好。”奥罗拉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站到两只小狮子中间,歪了歪头,露出一口小白牙,“克制一下啊,大家都看着呢。” 确实,周围全是看热闹的。 “奥罗拉。”沃克斯愣了一下,收回想去抽魔杖的手,“你来干什么”“当然是为了世界和平啊。”奥罗拉一本正经地回答。比尔哭笑不得。 “你”麦克斯看了看对方的围巾,不满地抽回手,“你一个赫奇帕奇参与进来干什么,这是我们学院自己的事。”“诶,这就对了,说明你还是认为沃克斯和你们是一起的啊。”奥罗拉冲对方做了两个ok的手势,脸上依旧挂着獾院的标志性和蔼笑容,“既然是一起的,那就别吵架了嘛。虽然我知道冬天很冷,所以大家都想聚在一起做点热闹的事来报团取暖什么的,但是太热闹就不好了。” 查理从人群里钻出来,紧张兮兮地站在奥罗拉旁边看着对面的几个高年级。 “消消气,没必要跟同院同学计较啊。毕竟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惹得自己心情多不好。”奥罗拉笑着轻快地说到。眼眶因为白雪的刺激开始有点泛红。 麦克斯还想说什么,被菲利普打断了:“好,就听你的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对嘛。” “但是今天是他们斯莱特林先来抢地方,这事没完”菲利普说着,重新转向对面几乎清一色嘲讽笑容的蛇院学生。 “”奥罗拉看着对面的贝芙莉,拉了拉沃克斯的衣袖,“到底怎么回事究竟谁先动的手” 沃克斯翻了个白眼:“那要看你怎么理解动手这个词了,抢地方确实是斯莱特林先抢的,但是用鬼飞球砸人确实是我们先砸的。” “那就是勉强扯平了”奥罗拉尝试着理解了下,有些困难地得出结论。比尔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可是实际上,你也看到了。” 不过这个扯平怎么看都是新混乱的开始啊,奥罗拉胃痛地想着。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两个学院的魁地奇队没说上两句就吵起来了。对方揪着格兰芬多刚刚的内讧不停冷嘲热讽,两边的暴脾气立刻开始动手,一瞬间恶咒满天飞,到处都是魔法碰撞的激烈火花,流星一样密集地砸落下来,炸开层层白雪卷动如风暴。细密的雪粒溃散迷蒙开,像个纯白的罩子一样,把阳光隔绝在外,只剩风声和冰冷。周围其他学院的人立刻尖叫着跑远了,只剩奥罗拉和唐克斯两个獾院的还在原地懵逼。 奥罗拉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居然真的就这么用魔法朝对方实打实地攻击过来了,即使是早就知道这两个学院关系极差,她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当初把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放在同一层的决定,真的为了世界和平吧是吧是吧 “他们认真的吗”唐克斯抓着奥罗拉的手,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我是说就因为一个训练场地,这样动手认真的吗任意一方明天再来不就好了吗” 奥罗拉挥动魔杖弹开迎面而来的一个不知名咒语,把身上装着日记本和魔法生物的挎包取下来塞给唐克斯:“我觉得他们是认真的,你赶紧带着咖啡豆它们离开这里”唐克斯抱着挎包,小心翼翼地躲开坠落下来的雪团和咒语火花:“那你呢” “我很快回来,麦格教授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唐克斯还想说什么,但是周围的情况越来越混乱,只能抱着奥罗拉的挎包尽力往外退。雪花和冷风咆哮混杂着,吞噬模糊掉周围所有东西的色彩和轮廓,连空气都被魔法搅动得越来越凛冽逼人,冬风吹打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钝钝的疼痛。她本能地挥动魔杖试图驱散风霜,可惜二年级的她想要对抗这些高年级的魔咒实在有些困难。 她完全没看清那道魔咒到底是从哪里飞过来的,只知道它正好打中了自己怀里的挎包。下一秒,唐克斯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开始挣扎起来,她慌乱地张嘴想喊奥罗拉,发出的声音却被轻易撕碎在风里。 挎包脱手而出重重砸在地上,一瞬间的事,黑色的夜骐,白色的鹰马,亮蓝的鸟蛇和蜷翼魔,还有斯莱特林的魂器全都掉了出来。日记本在雪地里弹跳了几下打开,里面的翠绿毒蛇刚有点烦躁地睁眼看了看周围,就被不知道谁的魔咒炸起来的雪花盖了一脸。 萨拉查:“” 再几个魔咒飞过来的时候,日记本已经消失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奥罗拉”唐克斯愣了一下,几乎崩溃地尖叫。 鸟蛇受到外界的刺激开始不断扩大自己的身躯,很快就将整个魁地奇球场都盘绕了起来,巨大清澈的橄榄绿眼珠一眨不眨地瞪着下面的人。鹰马和夜骐嘶哮着悬浮在半空中,蜷翼魔直直地朝人群俯冲过去,黑色的眼睛掠过每个人的头顶,好像在考虑谁的脑髓会看起来比较好吸。 “奥罗拉”贝芙莉脸色苍白地朝天上指了指,“葡萄酥它们全都”沃克斯抬头,伸手就拍在了脸上:“这下惨了。” 天空和光芒都被暴怒的巨型鸟蛇投下来的阴影遮盖住,周围的混战也因此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了,大家都被这些突然出现的魔法生物惊呆了。 死一样的静默大概只持续了几秒钟,紧接爆发的着就是更大的混乱。所有人都在尖叫着四处逃窜,双头抱头用魔法攻击来躲避蜷翼魔和鸟蛇的靠近。 “停下来不要用魔法攻击它们求你们了,不要攻击它们”奥罗拉完全没想到情况一下子会变成这样,连忙朝周围的人大喊,“拜托大家不要动,它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是被吓到了所以才跑出来的你们真的不要动,那样只会越来越糟的” 旁边的人被吓得不轻,气急败坏地朝奥罗拉吼道:“你疯了吗让我们别动还不如快点把它们弄走啊,它们会杀死我们的你不是天生驯兽师吗” 贝芙莉冷冰冰地呛回去:“你少说两句话,省着力气多跑远就不会死了”说完,她用一个飞来飞去咒把挎包从不远处的雪地里召到手上递给奥罗拉,“你快去把它们收回来,我和沃克斯他们去劝周围的人。” “好。” 被各种不成章法的魔法攻击激怒的蓝莓酱凶狠地扑在其中一个斯莱特林的脸上,光滑的头部没有皮肉和温度可言,像块冷硬的坚冰一样紧贴着对方,锋利的牙齿露了出来,随时可以咬穿他的头骨。 少年吓坏了,连忙挣扎着想逃离,却听见蓝莓酱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吼叫。他几乎吓软了腿,大喊:“救救我它想杀了我救救我” “蓝莓酱,回来”奥罗拉捂着已经看不太清的眼睛,驱散寒霜的遮盖,朝那团漂亮的蓝色伸手,命令式的语气。蜷翼魔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开了那个学生,飞到奥罗拉手里缩成一枚绿色的茧,被她立刻塞进衣袖里。 这时,烦躁的葡萄酥开始收拢自己的身体,赛场周围的座位开始被逐渐碾压而过,让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清晰地响起来,阴影逼仄得越来越近。葡萄酥看起来似乎是想直接把地上那群叽叽喳喳着攻击自己的小巫师们全都压扁。 奥罗拉飞快反应过来,抓住周围的人:“糖你们谁身上有糖” 对方有点发蒙地看着她:“什么糖这个时候要糖干嘛” “什么糖都可以” “它它压下来了快跑” 有人刚这么喊了一句,邓布利多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处传来,被魔法放大了好几倍的嗓音听起来洪亮无比:“冷静下来孩子们高年级的带着低年级,立刻从我身后的门离开,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在等着你们” 人潮拥挤推搡着,立刻开始朝邓布利多身后的大门胡乱涌出去。葡萄酥焦躁地尖叫一声,试图去叼住那些逃跑的学生,却全都被邓布利多熟练地用魔法拦截下来。它开始探下头瞪着这位老校长,橄榄绿的眼珠倒映出对方的模样,张嘴冲他咆哮了一声。狂风大作,霜雪漫天。 奥罗拉连忙扑到邓布利多面前拦住,不停地朝葡萄酥比划:“不可以这是校长,其他人是同学,不可以伤害他们” 葡萄酥的喉咙里咕噜了一阵,玻璃珠一样漂亮的眼睛暴躁地眯了起来,张着嘴直哼哧,似乎在努力理解奥罗拉说的话。一个圆溜溜的东西被塞到了奥罗拉手里,她抬头一看,是邓布利多给她的糖块。 “我听到你刚刚好像在找这个,我一直带着些。”他说。奥罗拉感激地看着校长:“谢谢您。” 她将糖块在葡萄酥面前晃了晃,意料之中地看到它立刻盯着自己手里的糖移不开眼了。奥罗拉把挎包放在地上打开,让魔杖牵引着糖块漂浮起来,然后猛地扔向挎包里,葡萄酥叫了一声,追着那块糖回到了挎包里。 它刚一离开,魁地奇球场周围的座位和塔楼立刻坍塌了下来,砸落在地上扬起一阵白雪浪潮,一片狼藉。咖啡豆要温顺得多,主动钻进了挎包里,巴克比克蹭了蹭奥罗拉的脸,有点不情愿地也钻了进去。 混乱结束了。 “邓布利多校长,这件事请您听我解释一下,很快的”奥罗拉试图说点什么,然而很不成功。她的眼睛一片绯红,被雪盲症刺激出来的泪水模糊在视线里,脸上和身上还有许多明显看得出来是来自魔咒的伤害痕迹。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简直狼狈极了。 “我想你得先去一趟校医院,奥罗拉。其他的事,我想我们都有时间来听你慢慢说,我会在校长室等你的。”说着,邓布利多转头看向一旁脸色很不好的年轻男人,“西弗勒斯,拜托你了。我得去看看其他孩子有没有受伤。” 奥罗拉能感觉到自己在发抖,思维还有些散漫的漂浮,不知道是因为低温还是刚刚的慌乱,以至于斯内普跟她说了什么她都没注意也没有任何反应。 帽子里突如其来地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进去。奥罗拉这才稍微回了下神,反手去摸坠落在帽子里的东西,手心传来熟悉的冰冷皮革质感,她知道那是萨拉查的日记。 走出魁地奇球场大门的时候,奥罗拉朦朦胧胧地看到了贝芙莉他们的身影,就站在麦格教授旁边。斯内普阴郁地扫了那几个孩子一眼:“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 “我相信麦格教授已经做好准备来听听你们下午的精彩表现了,对吗”斯内普的语气听起来简直像能割开对方喉咙那样的锋利冷硬,眼神相当刻薄。唐克斯和查理不由得朝麦格教授身后躲了躲。 “好了孩子们,我已经同意你们等着你们的伙伴出来了。现在,该跟我回去了。”说完,麦格教授边转身边朝斯内普说,“你先带奥罗拉去庞弗雷夫人那儿吧。” 奥罗拉木讷地跟上去,心里在想自己这次到底闯了多大的祸,会不会被退学。因为她记得纽特斯卡曼德当年就是这么被开除的,现在是她,结果简直可想而知。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左手抬起来,不自觉地朝前摸索有没有障碍物,面前所有的东西都是雾蒙蒙的,还带着网格,没有确切的形状可言,像打翻的大片颜料泼洒浸染而成,稍微有点光芒闯进来就让眼球刺痛无比。 有毛茸茸的东西突然盖在了脸上,遮住了所有光芒的来源,奥罗拉茫然地抓了一把,却发现是自己的围巾。紧接着,手腕被人扣住,整个人被朝前拖着走。 “不关自己的事也能被搅和进去弄成这样。”斯内普的声音里有种奇怪的愠怒,“菲尔德小姐,我真不知道该称赞你的勇气还是该表扬你的愚蠢。站在旁边对你来说就这么困难吗” “您都看到了”奥罗拉拽下围巾,手指抓着斯内普的袖口,问。 “这还用亲自去看吗”斯内普咬着那些音节阴森地说。 那为什么 奥罗拉突然就说不出话了。有滚烫的东西从眼眶里滑落出来碎开在斯内普的手背上,他立刻触电般地缩回了手,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墙壁画像里的人物从书堆里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拖着意味深长的调子说:“两位是打算在我面前让我见证着对视到日落吗我会很难为情的,不过也会坚持替两位见证完。” 奥罗拉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踉跄着退开,被斯内普拉着继续朝校医院走去。 坐在病床上后,奥罗拉听到斯内普在自己旁边不带情绪地说:“你最好做好准备,菲尔德。你今天真的惹了不少麻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0章 对策 从校医院出来以后,奥罗拉没有一刻的停留就朝城堡八楼的校长办公室跑去。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在朝她投来形形色色的目光,没人愿意靠近她背着挎包的那边。奥罗拉低着头盯着灰黄的石头阶梯,让自己的长发像帘子那样垂下来,遮住周围人的注视,把挎包紧紧抱在怀里,加快了速度。 麦格教授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她了,看到走廊尽头出现的少女,麦格教授朝她招了招手,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奥罗拉偷偷抬头看了麦格教授一眼,发现对方被掩盖在宽大帽子阴影下的表情非常严肃,眉头皱着。 她想起斯内普让她做好准备,因为自己惹了很大麻烦的话,心情悬吊着,逐渐沉落到谷底。 “阿不思,她来了。”麦格教授说着,朝侧方跨了一步。奥罗拉迎着校长室外照射进来的冬日阳光抬头,看到逆光的一切都是灰扑扑的,连福克斯身上的那种火红都显得有些凋零。她使劲眨眨眼,确信经过庞弗雷夫人的治疗后,自己的眼睛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异样,但是那种黏稠的灰色调还固执地生长在她的视野里,这让她有点慌。 “坐下吧,奥罗拉。”邓布利多朝自己对面的椅子伸手。奥罗拉点点头,低头去看椅子的时候,本能地摸索了几下。斯内普注意到她的动作,扬了下眉毛,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随意问:“你在找什么” “没有。”奥罗拉坐下后抬头,不太确定斯内普坐的是哪个方向,只能胡乱朝灰浊的空气里回应了一句。她揉了揉眼睛,作用不大,这次的雪盲后遗症持续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长。 “关于整件事情的经过,谢瓦利埃先生他们几个已经基本上把情况都说明了,所以现在让你过来是想提醒一下你,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邓布利多看着奥罗拉,声音平和严肃,“我们相信这次的事件是一次意外牵连事故,魁地奇球场很快就能恢复如初,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是要知道,奥罗拉,你的小家伙们这次吓到了很多学生。” “他们受伤了吗”奥罗拉不自觉地直起身子朝邓布利多的方向靠过去,她感觉有汗珠跟着自己说话的节奏,慢吞吞地沿着额角滑落。 邓布利多摇摇头,在奥罗拉尚未恢复清明的视野里看起来有种吊诡的感觉,像一个没有五官的木偶在晃动自己的脑袋一样:“没有人受伤,只是他们都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毕竟鸟蛇和蜷翼魔这样的危险生物,很多巫师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 “对不起校长,我”奥罗拉抱着挎包的手抓紧了些,手指扣着尖锐冰凉的金属搭扣装饰,“我会去给他们一一道歉的,是我的错。” 邓布利多晃动了一下交叉在一起的双手,蓝眼睛里蒙着一层晦暗的光,像阴天下的海面:“我知道你也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事实上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这些。但是奥罗拉,我还是不得不告诉你一件很糟糕的事。就在刚刚,我了解到斯莱特林的麦克亚当先生因为蜷翼魔的缘故,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所以他已经朝自己的父亲寻求了帮助。” 奥罗拉听到这里,基本上已经能猜出来邓布利多接下来要说什么了:“那就是说” “那就是说。”邓布利多叹了口气,“魔法部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了,我想他们即刻就会赶过来。” 时间好像都在邓布利多说出的话间慢了下来,奥罗拉愣愣地接受着那些音节,然后费力地拼凑成句子,逐一理解过去,脑海里有一瞬间生成不了任何想法。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视线里的浊色还没有散去,阴影压拢得很彻底。 “那,那我会被被”奥罗拉发现这时候要捋顺自己的舌头是件很困难的事,也许是因为思维打结了的缘故。她想深呼吸,把邓布利多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些,然而她做不到。 一个好笑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奥罗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的观点是,现在下结论还有点太早了,先生。”斯内普冷不丁地开口。他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老校长,神色和以往一样冷漠,从一开始到现在,连坐姿都没变:“因为不管怎么说,并没有人在这场意外里受伤。当然,除了一开始被鬼飞球砸伤的那个学生以外。不过刚刚格林伯格小姐他们也解释了,那和菲尔德小姐没什么关系。再加上之前吞云鲸事件里,菲尔德小姐帮了整个巫师界很大的忙,所以我觉得,魔法部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很难说。只是一些必要的措施肯定还是有的。” 邓布利多眨眨眼,看着对方很轻地微笑了一下:“嗯你说得也对。”然后,他重新转向奥罗拉,语调温和柔缓,“我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有个准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可能会比较难熬,不过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总是会有希望的。毕竟,历史虽然是重复的,但是我们还是能够做出一些好的改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出了偏差的缘故,奥罗拉总觉得邓布利多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她还没彻底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就听到对方将话题一转:“我听麦格教授说你一会儿还有课的是吗” “天文学,先生。”奥罗拉回过神回答。 “先去上课吧,我想辛尼斯塔教授和其他学生们已经在等着你了。” 奥罗拉很快告辞离开了。 她来到天文学教室的时候,辛尼斯塔教授正在展示,如何从斑斓夺目的灿烂星空中辨认出想要的星辰运动轨迹,并且做出推算。奥罗拉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来试图把她的存在感削弱为零,可惜其他人并不配合。当她沿着墙根走进教室的时候,那些原本注视着星空或者本来已经快闭上的眼睛全都齐刷刷地朝她看了过来。 奥罗拉被这些目光钉在原地,感觉连头顶的星空都在注视着自己。幽蓝色的光线笼罩着,阴影在地上如蛇一样游走团聚,她感觉自己像被塞进充斥着发光藻类的深海里。 “菲尔德小姐,找到位置尽快坐下吧,很高兴你没有错过这堂课最重要的部分。”辛尼斯塔教授善意地挥动魔杖随手指了指一个空位,然而空位旁边的学生似乎很不乐意这样的安排,立刻把自己的书本放在了凳子上。 这时,沃克斯朝她挥了挥手:“奥罗拉,这里。”奥罗拉抿了抿嘴唇,低着头跑过去坐在他和比尔中间,迅速翻找出书本和羽毛笔摆好。“你还好吗”沃克斯担忧的看着她,“邓布利多校长有没有说什么” 奥罗拉摇摇头没说话,教室穹顶的星空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星辰连接,绵延成片,一个外部布满皲裂缝隙和坑洞的天体从星海中央坠落下来,被辛尼斯塔教授的手托着轻轻旋转,凹凸不平的表面全是杂影。奥罗拉盯着书本上的字,流星的光芒从她手背上一抹一抹地划过。 她能听到周围的几个学生正在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什么,有格兰芬多的人,也有赫奇帕奇的,听不清具体内容。 比尔叹了口气,“抱歉,本来是我们学院和斯莱特林的矛盾,结果把你连累成这样。”“也是我自己非要搅和进去的,不关你们的事。”奥罗拉努力捕捉着辛尼斯塔教授说的话来记笔记,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停顿了半天,除了一团晕染开的墨斑没有留下任何有意义的符号。 她丢开羽毛笔,伸手抹了把脸,撑在下巴下,自言自语那样说到:“而且我在学校里养着葡萄酥它们,本来就是违规的。” 沃克斯还想说什么,被比尔拍了下肩头阻止了。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一堂沉默到压抑的天文课,奥罗拉机械地把自己所有听到的都不加筛选地记下,目光空洞地看着星光流溢铺满地面,像置身银河。 快下课的时候,沃克斯凑到奥罗拉耳边,轻声说,“贝芙莉在有求必应屋等着我们。” 可是奥罗拉隐约记得这个时候斯莱特林应该在上魔咒学才对,对此贝芙莉的回答很简短:“我逃课了。” “”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贝芙莉平淡地说,“不过,我刚刚在校医院里听说,麦克亚当把葡萄酥和蓝莓酱的事告诉了他的父亲,魔法部估计也已经知道了。邓布利多教授找你去就是因为这个吧” 奥罗拉在比尔和沃克斯震惊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我我可能,会被退学。”“退学”沃克斯有点没反应过来,“可是根本没有人受伤啊,他就吓了一跳,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贝芙莉皱着眉:“你去查查魔法部对于葡萄酥它们的危险级别鉴定就明白了。从危险程度和已知杀死巫师数量的记录,以及驯服难度这几个方面,一共有五个等级。葡萄酥它们差一点就被划分成最危险的那一类了。” “那看来麦克亚当也没被吓多惨啊,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逻辑清晰地写信,还知道要寄到他父亲那里去。”沃克斯冷冷地说,“他怎么没寄到梅林那儿” “他现在还在校医院吗”比尔问。贝芙莉摇摇头,有点古怪地说:“没了,斯内普教授说他既然有写信的力气肯定也有上课的力气,吓一跳又死不了,反而有助于精神亢奋保持活力,所以就让他回去接着上课了。” 空气静默了一瞬。沃克斯斟酌着开口:“你确定这是你们院长说的话”奥罗拉也转头看着贝芙莉,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棕发的少女提了下肩膀,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比尔沉吟了一下,说:“不过不管怎么样,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我相信邓布利多教授也不会让魔法部真的对奥罗拉怎么样的,据说之前纽特学长出事的时候,他就是极力反对纽特学长被退学的。” “那不一样。斯卡曼德先生是替人受过,我是自己闯祸还违规。”奥罗拉盯着地面,“反正,魔法部很快就会来了。你们到时候千万别冲出来替我说话,不然你们会被判成包庇罪的。” “可是” “就这样吧。” 从有求必应屋出来后,奥罗拉没有直接去吃饭,而是在厨房的艾达拉那里弄来了一些吃的后,径直回了宿舍。她去的时候,艾达拉正在和克利切因为某一道菜的步骤争执,两个小精灵谁也不服谁,这在厨房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知道为什么,斯莱特林家的小精灵似乎和布莱克家的小精灵相处得很不好。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们都还在餐厅吃饭,因此没有一个人在。 奥罗拉爬上床,用床帘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把帽子里的日记本取出来翻开,有晶莹碎散的雪粒滚落出来。她拍掉那些残雪,看到萨拉查正有着危险地眯着眼睛,尾巴尖很快写出繁花般的句子:“听起来你这次麻烦大了” 奥罗拉嗯了一声,“毕竟鸟蛇和蜷翼魔对其他人来说确实是很危险的,这里又是学校。”写完后,还没等萨拉查回复什么,奥罗拉又继续自顾自地写了下去,像在发泄一样,“我知道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把葡萄酥和蓝莓酱它们这种危险级别的生物带在身上是不对的。但是” 但是后面她又写不下去了。她记得赫尔加的手稿里写过,天生驯兽师是天赋也是本能,要想克服这种亲近和保护这些魔法生物的本能实在太困难了,因为魔法生物的情绪也会影响到他们本身。那是一种无法被别人理解和表达出来的美丽感觉,当然也就注定了这会让拥有这种能力的人看起来格外的不可理喻。 “不过要知道的是,即使是在巫师界,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东西,感觉到别人感觉不到的东西,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奥罗拉现在终于明白纽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萨拉查看着对方消沉的模样,问:“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要是让魔法部处决掉你那一箱子的魔法生物就息事宁人,你愿意吗”奥罗拉看到这句话后,立刻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地回复到:“不可能我宁愿被退学也不会把葡萄酥它们交出去让魔法部杀死的” 她是不是该写封信朝纽特求助一下,问问退学后该怎么自学剩下的课程或者哪里有偷渡出境的远距离传送站纽特曾经半开玩笑地跟她说过他对这方面挺在行,当年的英国魔法部对他简直头痛不已。 “那不就对了。”萨拉查干脆地吃掉那些单词,好像完全能理解奥罗拉的感受,“你现在只要想着怎么应付完魔法部就好了。” “不过,确实是我破坏规则在先” “规则是用来迎合大多数人以保障统治阶级的稳固和利益的,而你只是恰好不在那大多数人中间而已,破不破坏这种事,没必要这么在意。反正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萨拉查轻描淡写地写到。 看来邓布利多说得对,斯莱特林的人都对规则缺乏足够的遵守感和敬畏心。这绝对是古往今来的传统。 “你有想法了吗”他问。 “什么应付魔法部”奥罗拉咬了咬羽毛笔的羽尾尖端,“还没有我今天整个人都很乱。除了退学,还担心这件事会牵连到其他,比如像您说的,葡萄酥它们可能会被带走然后还有校长和沃克斯他们” “是吗到底谁才是被牵连进来的我看你搞反了吧,其他人还用得着你瞎操心”萨拉查冷笑着打断她的话,“我还以为你在决定搅和进去之前就已经想过这样的结局了。” “其实并没有” “你当然没有,你要是有还这么愚蠢地冲过去,我就要考虑分院帽是不是跟它以前的主人一样脑子出问题了,所以才没把你扔去格兰芬多。” 分院帽以前属于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这是常识。看起来这两个学院能势不两立成今天这样,也是因为古往今来的传统。 末了,萨拉查又写:“照你那位魔药教授说的做吧。” 奥罗拉愣了一下,“您是说,上次吞云鲸的事”难道魔法部会因为这个考虑从轻处罚吗看起来很不可行的样子。 “不然呢你不想被开除,总得让他们看到不开除你的好处吧” 奥罗拉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写,“我知道了,谢谢您,先生。” “用不着。那些话又不是我说的。” “嗯那还是要谢谢您。” “管好你的那些宠物吧。” 奥罗拉看到宠物这个词的时候有点失笑:“是啊,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葡萄酥和蓝莓酱是整个霍格沃茨最危险的生物了。” “一条鸟蛇和一只蜷翼魔”萨拉查意味深长地牵开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微笑,“他们搞错对象了吧。” 奥罗拉看着这句话突然一个激灵,想起密室里的那条千年蛇怪阿比斯,还有它那种瞪谁谁死的无敌技能,顿时觉得,葡萄酥和蓝莓酱实在是背锅背得太委屈了。 不对如果这么推算下去,自己手里这本日记岂不是比阿比斯还要 奥罗拉想到这里,连忙伸手从旁边的盘子里抓起一块饼塞进嘴里压压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1章 距离 周六,今天起雾,到处白茫茫的一片,站在城堡上连黑湖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周围的禁林在雾气里缄默盘踞的影子,冷硬连绵的一片墨绿,深深浅浅,像条躲藏在烟雾背后,头尾相衔的巨蛇那样包围着霍格沃茨。 奥罗拉早起的时候仍然感觉很疲惫,因为昨晚她几乎没怎么睡,一直处于浅睡眠状态,反反复复醒了好几次。最后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终于有孱弱的微光从床帘的缝隙背后延伸进来。 她在厨房匆匆解决了早饭的问题,然后离开城堡去接昨晚刚收到信就表示今早会立刻过来的莱姆斯卢平。她没在寒风和霜雾里等待多久,就听到了熟悉的火车轰隆声,晕黄的车灯在雾气里逐渐靠近,氤氲朦胧。 莱姆斯下车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朝他挥手的奥罗拉,快走几步来到她面前和她拥抱在一起。奥罗拉闻到他身上有湿漉漉的松针气味,像是刚穿越过一片森林。松开后,他摸了摸奥罗拉的头,问:“魔法部的人来了吗” “快了。”奥罗拉半垂着头,“邓布利多教授说到时候一定要监护人在场。”讲到这里,奥罗拉愧疚看着他,“对不起,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说这些干什么。事实上,我进魔法部的次数可比你能想象到的多多了。”莱姆斯笑了,“毕竟说起来,我们都不是那种适合待在学校里的人,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不过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要去争取。走吧。” 奥罗拉点点头,她明白莱姆斯说的是他自己的狼人身份。设想一下如果周围的学生知道自己的某个同学是狼人会怎么样,奥罗拉有点难以想象莱姆斯在霍格沃茨的七年到底是怎么隐藏下来的。 “到了学校以后去哪儿”莱姆斯的话打断了奥罗拉的思绪。她回答:“校长办公室,他们都在那里。” 走到城堡外的草坪的时候,莱姆斯突然停了下来,仰头看着被白雾模糊得辨认不清轮廓的霍格沃茨好一会儿,然后低头冲一旁注视着他的奥罗拉微笑了一下:“好久没回来过了,有点感慨。” 也许是隔着雾帘的缘故,奥罗拉总感觉莱姆斯的表情有些不真实,带着种隐秘的悲哀。她翘起嘴角去拉住莱姆斯的手:“那我想,这里还是给了你不少快乐的回忆的” “这是当然。” “我猜猜看,是和西里斯有关吧。” “这太容易了。”莱姆斯笑着说。 两个人刚走进学校里,就发现走廊上异常的热闹,好像一下子所有的学生都跑出来了,大家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城堡里从来没有这么喧嚣过。很快,弗立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的声音从二楼传了过来,意思是让大家赶紧回到教室该上课的上课,没有课的就去别的地方,总之别都围在这里。 这时胖修士从墙壁里穿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朝奥罗拉挥挥手:“早上好孩子。”“早上好。”奥罗拉飞快地回答,拉着莱姆斯绕过那些过于密集的注视和人群,一路朝校长办公室跑过去。 穿行在记忆里无比熟悉的走廊里,看着那些经久未变的立柱和雕像飞快在身边后退,莱姆斯忍不住说:“看来这里有一点还是没变,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新鲜事发生,总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是啊呃。”奥罗拉停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看着站在门口的黑衣年轻男人吓了一跳,“斯内普教授。” 对方的双手揣在黑色大衣的衣兜里,习惯性地略抬着下巴看着这两个人。他的表情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环境里的薄弱亮光加重了他身上的阴影,让他看起来连发梢上都是那种浓郁的黑暗,非常有压迫性。 “西弗勒斯。”莱姆斯的惊讶转瞬即逝,很快回过神,冲对方温和地打着招呼,拉着奥罗拉的手握紧。斯内普挑了下眉毛,笑容敷衍而虚伪,低沉的声音落在空气里有种刺着人的尖锐感觉:“我还在担心你是否迷路了。” 说着,他扫了这两个人一眼,转身说出进入办公室的口令,自动移开的滴水石兽背后是楼梯。奥罗拉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刚刚被他那么一看,裸露在袖口外的手腕格外森冷,像被什么利器划过似的。 进到里面以后,奥罗拉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些学生都跑出来了。她惊讶地看着那个站在窗边和邓布利多正低声交谈着什么的人:“斯卡曼德先生” 莱姆斯听到这话后,也惊讶地朝那个陌生面孔看去。 纽特侧过身来后,也看到了奥罗拉,抬手让皮克特爬到自己手背上。小家伙很高兴地朝奥罗拉挥了挥细瘦的胳膊,奥罗拉有点没反应过来地跟着晃了晃自己的手,然后才发现皮克特是在朝刚从自己帽子缝隙里探出头的茶卷挥手。 “您怎么来了”奥罗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然后又看向一旁的邓布利多。“事实上,是凯特尔教授写信告诉我的。”纽特捉住皮克特,让它回到自己大衣胸前的口袋里趴好,“他说你遇到了些麻烦,让我看看能不能来帮上些忙。” “可是我”奥罗拉松开牵着莱姆斯的手,抓了抓头发,半晌后,终于哭丧着脸抬头,“怎么会牵连到这么多人我” “嗯事实上,从我第一次收到凯特尔教授写着关于你和我是属于同类人的信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其实没有对今天的事感觉到太惊讶。”纽特不太熟练地安慰到,“我不好说那种预感,当然我不是说”讲到这儿,他像是有点挫败地看向一旁的邓布利多,“好吧,你是对的,我真的不擅长安慰人。” 老校长笑了,略略偏着头看着情绪低落的金发少女,“不用想太多,奥罗拉。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办法修补好就是了,而且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犯错,至少还有不少人愿意帮助你,这是好事。” “谢谢您,先生。” 莱姆斯拍了拍奥罗拉的肩膀,眼角余光瞥到一直站在旁边没有任何要插话意思的斯内普,忽然有点摸不准他留在这里的意思。因为不管从学院还是其他角度,似乎斯内普都没有要留在这里的理由。然而他很快又想到,不管斯内普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肯定都和邓布利多是有关系的,不然他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很快的,魔法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人来到了霍格沃茨的礼堂,奥罗拉和莱姆斯以及邓布利多还有斯内普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来的一共五个人,奥罗拉对这几个人基本都有点朦胧的印象,在上次伦敦吞云鲸事件里见过,只是叫太不上来他们各自的名字。 领头的是处理危险生物委员会的魔法部职员,莫里斯吉安。他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身形瘦长,戴着副有金色链子的眼镜,穿着很正式的黑灰色复古西装,神情透露着一种刻板的冷漠。 “您好,邓布利多校长。”莫里斯说,声音有种尖细的沙哑,让奥罗拉想起砂纸刮过硬物的摩擦感,“我相信您和其他几位都已经很清楚我们的来意,我们直接开始怎么样” 邓布利多点头,表情从容镇定:“当然。”说着,他朝奥罗拉转头,指了指阶梯下方的一把椅子,“坐到那里去吧,奥罗拉。” 奥罗拉照做了,莱姆斯作为监护人站在她旁边。她的位置恰好处在礼堂周围窗户的延伸线交汇点上,光芒从头到脚地包围着她,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有种失真的苍白。魔法部的职员们坐在阶梯之上,奥罗拉的对面,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则站在光线够不到的地方。 这种感觉很奇异,让她有种仿佛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她又来到了魔法部,准备出席那场关于埃蒙德和斯内普的刑事审判。 只不过这次反过来了,她变成了受审的那一个。 莫里斯十指交叉着放置在桌面上,银灰色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她:“奥罗拉罗斯菲尔德小姐。我们了解到,在昨天,霍格沃茨里发生了一起由你所私自饲养的魔法生物引起的骚乱事件对吗” “是。”奥罗拉简短地回答。 “请问你是否知道这些魔法生物所属的危险等级” “知道。” “那么我想,你也一定知道在学校里饲养这些魔法生物是违规的,对吗” 奥罗拉沉默了一下,闭上眼睛回答:“是。”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种碎裂的痛楚,尾音发抖。 “请问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些魔法生物的”莫里斯又问。 奥罗拉克制住自己想哆嗦的冲动,飞快权衡了一下利弊,然后回答:“学校禁林里,还有伦敦郊外的森林里。它们有的当时受伤了,我就把它们带回来治疗了。” 斯内普听到这番话后,极轻微地侧了侧头,漆黑的眼珠转动了一下,飞快瞥了奥罗拉一眼。少女被身上宽大的黑色冬衣包裹着,像在黑色底图上雕绘出的画像,清晰生动,薄弱清秀。 他知道对方这番半真半假的话,是为了避免魔法部因为鸟蛇的缘故把纽特牵扯进去,而禁林的托词也是为了让魔法部相信,这些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收集的。毕竟学校是规定学生除非被关禁闭受责罚,否则不能进入禁林。而禁林里到底有多少魔法生物,魔法部可没那个打算去试探,不管邓布利多到时候在禁林这个问题上说什么,他们都只能接受。 这个说法是最保险,当然也是对她自己最不利的一种。 他扯了扯嘴角,用力抿下一个冷笑,毫不怀疑如果今天只有奥罗拉一个人在这里,她能十分顺利地把她自己送进阿兹卡班去。 “关于这一点,我想我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也是有责任的。”邓布利多忽然温和有礼地开口,“在我知道菲尔德小姐是天生驯兽师以后,并没有对她的能力和行为进行恰当的引导和管教,所以才会导致她在受自己天赋带来的影响驱使下,去亲近那些魔法生物却又没有足够的管控能力。事实上我想,不管是学校的老师魔法部的各位,对如何引导一个天生驯兽师都是没有经验的。所以我认为,这并不能算菲尔德小姐一个人的责任。” 奥罗拉抬头,看到邓布利多走到自己侧前方,面对着莫里斯他们继续说:“当然,我并不是说她饲养这些魔法生物是正确的。但是请容我说明,禁林里的魔法生物更多更危险,它们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跑到学校里来吓唬学生的行为。比如危险等级比鸟蛇和蜷翼魔还要高的八眼巨蛛,它们相比之下更加凶狠和不可驯服。如果各位想证实一下我的话真实与否,我们的管理员海格将会很愿意带大家去参观一下它们的巢穴。” 邓布利多把“吓唬”这个词刻意加重了一下,奥罗拉猜他是在向魔法部暗示这次事件并没有人受伤的事实。 莫里斯旁边的红发女巫迈雅斯通听到八眼巨蛛这个词以后,眼角猛烈地抽搐了一下,“这就不用了。” 邓布利多点点头,语速平缓谦和,态度沉着:“这说明,出问题的并不是这些无辜的魔法生物,就像上次伦敦的魔法生物走私失控事件一样。而且它们在菲尔德小姐后来的补救下,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学生。” 莱姆斯静静听着,发现今天魔法部派来的代表简直出奇的安静和配合。 “所以我的辩护观点是,菲尔德小姐很显然没有主观意愿上的故意伤害或者威胁学校安全的打算。她需要的是自我反省以及恰当准确的引导。”邓布利多的手在空气里滑动了一下,“我想,作为全体巫师集体利益代表的魔法部,应该能够充分考虑和体谅每一个巫师的特殊情况。毕竟”他说着,回头看了看奥罗拉。隔着一层光线和阴影,奥罗拉看不清邓布利多的眼神,只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醇厚海蓝色。 “天生驯兽师这样的巫师,实在太稀少了。只要能够有恰当的引导,我想菲尔德小姐能够成长得很好。”邓布利多说着,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何况,我们总不能因为她控制不住自己天赋所带来的影响而去过重地责罚她。如果我们这么做了,那我们和一部分因为恐惧魔法而迫害巫师的麻瓜们就没有任何区别了,不是吗” 斯内普看了邓布利多一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佩服他的说话艺术和辩护才能。 莫里斯似乎被邓布利多最后的那番话刺激了一下,有点不太高兴地抬头说:“魔法部当然会充分考虑每个巫师的特殊情况,这是毋庸置疑的。” 说着,他和另外的几个巫师低声讨论了一会儿。最终,他重新直视着面前的校长,用一种非常严谨正式的语气说到:“我注意到您刚才数次提到天赋带来的影响这句话,看起来您似乎是觉得,菲尔德小姐亲近那些魔法生物是受到她的天赋驱使,是不太能受自身控制的。这个说法有什么证据吗” 奥罗拉一下子想到了赫尔加的手稿,那上面有清晰的记载。然而还没等她想完,邓布利多就愉快地回答了莫里斯的问题:“当然。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没有比这位证人的话更合适更让人信服的了。” 证人难道 奥罗拉震惊地回头,果然看到纽特正提着自己的箱子从礼堂外面走了进来。莫里斯他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精彩,似乎是没想到纽特竟然也会出现。迈雅和其他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耸了耸肩,没说话。 莫里斯咳嗽了一下,“那么,斯卡曼德先生,请您简单说一下关于您这样的天赋的一些细节吧。” 纽特活动了一下那只揣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声音细滑轻飘,眼神一直落在奥罗拉身侧地板上的光团上:“邓布利多校长说的是真的。我们这样的能力,与其说是天赋,倒不如说是本能。我们会感受到魔法生物的所有情绪,并且被它们所影响,所以会不由自主地去保护和亲近它们。同时我们自身的情绪也会感染到它们,表现就在”他说着,伸手朝奥罗拉扬了扬,“我们情绪的失控会导致周围魔法生物的失控。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被彻底消除的。” 他似乎非常不习惯与别人对视,比起这个,他更宁愿盯着地板或者别的什么。莫里斯他们对纽特的这个习惯见怪不怪,也没打算去纠正他。 “那么这种情况就是没有办法被控制了” “当然不是。”纽特听到这话后下意识地反驳,抬头看了莫里斯一眼,然后又别开视线,“可以通过不断地引导和练习来控制,就像学习其他魔法一样。” 紧接着,他又说,“如果可以。我想我可以教奥罗拉怎么去控制和管理她的天赋。” 奥罗拉睁大眼睛看着他,对方露出一个短促的微笑。 迈雅哼哧了一下,表态到:“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毕竟这件事说到底也就是其他学生被吓了一跳,不流血就不犯规。”她相当熟练地引用了麻瓜社会里挺有名的一句话。然后她接着说道:“不过这种事还是太过危险了,这次不出事不代表以后也会这么侥幸。必要的措施还是要有的。” “再赞同不过了。”邓布利多适时地附和到。 “既然斯卡曼德先生愿意,那我们也没有意见。所以,我们的提议是。”莫里斯抬了下眼镜,“在菲尔德小姐能够熟练地控制自己的天赋以前,她需要有一个担保人来管控她的行为。比如,当她再次接触魔法生物的时候,必须要在这个担保人的陪同下进行。我们会在这个装有魔法生物的挎包上施加监控性魔咒,确保在一段时间里,我们能够掌握它每次被打开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在这期间,菲尔德小姐再次弄出了这样的危险情况,那么我们就要考虑采取更为严厉的措施了。要知道,阿兹卡班也不是没有给未成年巫师用的牢房。” 说着,莫里斯看了看一旁的莱姆斯:“这个任务不能交给监护人,毕竟这次菲尔德小姐的监护人也有失职的情况。” 奥罗拉歉意地看着莱姆斯,对方只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邓布利多沉吟了一下,一旁的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斯内普忽然开口说到:“那我想,我可能还挺适合这个担保人的角色的。” 莱姆斯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和奥罗拉一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莫里斯皱了皱眉头,似乎没太搞明白斯内普突然插话进来的意思,但是还是尽责地问了一句:“斯内普先生的意思是,愿意成为菲尔德小姐的担保人,直到她有足够的能力成熟运用自己的天赋为止” 等等,这个发展是不是不太对奥罗拉有点发蒙,关于这个担保人的概念,怎么突然又多了这么多修饰词,还是时间上的而且斯内普为什么上次骂她为什么不能在一旁安静站着的人不是他吗为什么他 “我”奥罗拉刚想说什么,触及到邓布利多的眼神后,又不得不闭了嘴。 “这次事件里,受到惊吓和检举到魔法部的学生是出自我所管理的学院,所以我没有必要袒护菲尔德小姐。”斯内普不紧不慢地说着,好像在念稿子一样平淡,捕捉不到任何的情绪色彩,“而且,菲尔德小姐也不是我这个学院的学生。在这之前,关于我和菲尔德小姐父亲的那场刑事审判里也已经证明过,我与这位别院的学生并没有私交。” 斯内普看到莫里斯他们微微点头的动作后,继续说道:“所以综合起来,我觉得我应该挺适合的。毕竟,我可不想让我的学生再被那些魔法生物吓一次。就像您说的,谁都不能保证其他人下次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莱姆斯听到这里,基本明白斯内普为什么也会参与这场审讯的原因了。但是说实话,这个原因他消化起来有点困难。 “如果将来菲尔德小姐再次犯错,会让你也受到牵连,你清楚这一点吗”莫里斯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确认一下。 “那我想我得尽全力保证菲尔德小姐不再犯错了。”斯内普婉转客气地回答。 “嗯,那么邓布利多校长认为呢”莫里斯问。 “我对西弗勒斯的提议没有意见。”邓布利多颔首说到。 “那么卢平先生呢” “嗯我也觉得,挺好的。”莱姆斯有点艰难地回答。 “那斯卡曼德先生觉得呢” “挺好。”纽特大概没想到还会问他。 奥罗拉睁大眼睛看着莫里斯,发现对方问了这里一圈人的意见,唯独忽略掉了自己。 所以你们真的不打算问问另一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莫里斯显然不打算问,而是直接起身走下来,和邓布利多握了握手:“感谢你们这次的配合,我想,我也可以和部长交差了。” 迈雅在依旧保持着发愣状态的奥罗拉面前打了个响指,笑嘻嘻地看着对方:“高兴点吧,小姑娘。你的情况可比斯卡曼德先生当年好多了。你还留在霍格沃茨呢,小姐。” 说真的,奥罗拉想过很多种自己被丢出霍格沃茨的场景,可是从来没想过结果竟然会是这样。她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生动起来,别那么僵硬,比如做个笑脸感谢自己的担保人教授。可是她尝试了半天,还是只能保持着一开始的那种震惊看着对方。 她现在的脑子里已经被各种感叹号和问号占满了,除此之外就是一种很隐秘的欣喜感觉。毕竟她一个赫奇帕奇的学生,能和这位斯莱特林院长亲近的机会真的不多。 可是 “好了,菲尔德小姐。把你的挎包拿出来吧,我们需要在上面做个记号。”莫里斯说着,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奥罗拉机械地把挎包递了出去,看着莫里斯在上面施加上了咒语后又递回给自己。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想我们可能要常常见面了,菲尔德小姐。” “啊好的。” 这一切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奥罗拉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好,只能呆呆地顺着对方的话说。直到跟着莱姆斯来到城堡边缘被湿冷的冬风吹得呼吸一滞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离开礼堂了。 “我想说,这真的很让人惊讶。”莱姆斯看着面前似乎终于恢复正常的少女,说,“其实刚刚我就在想一个挺好笑的想法。” “什么” “幸好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我而不是西里斯,否则他刚才能把霍格沃茨礼堂的屋顶掀起来。” 奥罗拉有点勉强地笑了笑,不得不承认,莱姆斯的话很有画面感。 看到她终于露出了笑容,莱姆斯松了口气之余,语气凝重地看朝她说到:“奥罗拉。我很高兴你依然留在这里,这件事没有对你的学业造成太严重的影响。至于担保人这件事,虽然我想,这可能是邓布利多的意思,但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注视着奥罗拉继续说:“我想说的是,和他保持距离,好吗” “距离。”奥罗拉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当然。我是说,这是最容易的了。斯内普教授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很乐意跟别人拉近距离的人不是吗” “是这样。”莱姆斯点点头,表情有点难以捉摸,“我想的话。” 浓浊的雾气逐渐在他身后消弭,奥罗拉看到禁林的轮廓在他身后慢慢清晰起来,仿佛刚从长眠中苏醒那样,鲜活苍翠。 起风了,白雾散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2章 珍珠 今天上午的课是麦格教授的变形课,唐克斯和查理却几乎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因为今天魔法部的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人会来学校,审理关于奥罗拉的事件。 唐克斯有点心烦意乱地咬着羽毛笔,随意兜在帽子里的发丝也变成了雪一样的白,仿佛那些平日里生机勃勃的色彩都跟着她低落下来的情绪掉光了似的,只有发尾还残留着冷调的钴蓝。查理已经在他的笔记本上连着乱画了好几页的乱圈,最后他把羽毛笔丢开,脸埋在臂弯里叹了口气。 教室前方的麦格教授抬了下眼镜,严肃地看着第三排趴下的小狮子,冷不丁地开口:“韦斯莱先生,咒语可不会躲在桌子下面把自己念给你听,你需要抬头和保持精力集中。”查理迅速坐直身体,“对不起,麦格教授。” 年长的女巫晃了一下魔杖,继续讲解接下来的内容。时间在这样的等待里被缓慢地拉长,长到让人烦躁不安。等到麦格教授宣布课程结束的时候,两个孩子如释重负般地跳了起来,抓起书本就朝外冲了出去。然而还没等跑出教室,查理就被麦格教授叫了回去,据说是他上次的论文出了不小的问题。 唐克斯安慰他说到:“没事,我先去找奥罗拉,我们一会儿在海格的小屋里碰面。”查理没办法,只能答应了。 女孩跑出教室来到走廊,听到身旁的有几个人在谈论魔法部的审讯,据说刚刚已经结束了,不过斯卡曼德先生似乎暂时还没走,是个冲上去求合影的好时机。 然而还没等她听清魔法部是在哪里审讯这件事的,她就听到了一阵让人不安的说话声。唐克斯叹气着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果然看到那两个斯莱特林的学生正在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似乎还在快速说着什么。 总之,来者不善。 唐克斯想都没想就调转方向朝城堡能看到黑湖的外围跑去,动作轻盈敏捷得像一只在林间跳跃的松鼠。脱离人群后,寒风扑面而来,森林和霜冻的气息如此明显。唐克斯深吸着这种清新冰凉的空气,感觉自己穿行奔跑在风中,几乎要溺死在这缠绵怡人的温带森林里。 她真是爱死这种感觉了。 刚跑上楼梯,唐克斯就看到有一个完全陌生的成年男人正背对着自己,独自站在城堡的石头城墙边。他不是霍格沃茨的老师,这一点很明显,从着装就能看出来。 那他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唐克斯来不及去细想这么多,身后那两个斯莱特林还在追着她。她飞快地跑过去,衣袍和发丝擦过男人的衣角,在对方带着明显惊讶的目光中躲在他旁边的拐角处,猫一样缩在那团深色的阴影里。 而莱姆斯早在听到有脚步声的时候就回了头,看到女孩从楼梯下方跑上来,鞋子勾到凸起的石块的时候还稍微跳了跳。她像只滑翔而下的飞鸟,深黄的围巾和衣摆是身后展开的翅膀,被雾霭和冬风托起来,脆弱得一碰便会溃散成遍地的羽毛。 唐克斯微微探出手去拉了莱姆斯的冬衣衣角一把,眨着眼睛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乌黑的眼睛闪亮如星子。莱姆斯回头看到那两个刚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的斯莱特林,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但是仍然感觉到很惊讶。毕竟赫奇帕奇和别的学院起冲突的次数,印象中实在很少,莱姆斯在霍格沃茨待了七年,这样的情况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看着那两个斯莱特林走远后,莱姆斯朝缩在地上的唐克斯温和地开口说:“他们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唐克斯谨慎地朝外看了一眼,让莱姆斯想起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确信没有其他人后,她跳起来拍拍手,朝莱姆斯露出一个笑容:“谢谢您,先生。”说着,她又问,“请问您知道魔法部这次来审讯的人都在哪儿吗我想去找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他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唐克斯脖颈上的赫奇帕奇围巾上。 “嗯,她叫奥罗拉菲尔德。” “那挺凑巧的,我是她的监护人。她回趟宿舍,应该一会儿就到,一起等吧。” “那看来我朝这边跑是猜对了,哈哈哈。” “你为什么被他们追着跑” “嗯”唐克斯伸手卷了卷自己的头发,让它们重新变成平常的紫罗兰色,然后在莱姆斯盯着自己的头发那种震惊的眼神里解释到,“他们有点儿过分了。我是说,他们两个好像生怕魔法部不开除奥罗拉似的,总是说一些特别难听的话。” “然后”莱姆斯觉得自己基本可以模拟出后面的场景。 “然后我就伪装成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样子,弄了一个小恶作剧,吓了他们一跳。” 莱姆斯微微笑了笑,他能看出来这个女孩身上有种明显的格兰芬多特质:“你是易容马格斯”唐克斯点点头,歪头甩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声音清脆甜美,带着点自豪:“天生的。” 说完,她看到了刚爬上楼梯的奥罗拉,立刻笑着跑过去一把抱紧对方,把奥罗拉弄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奥罗拉抱着对方,有点惊讶:“你不是在上课吗” “刚下课。”唐克斯笑眯眯地看着她,然后脸色又一扫刚才的活泼,变得忧虑重重,“你怎么样了魔法部说什么了” “还好吧,没被退学。”奥罗拉耸耸肩,“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不过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尤其是沃克斯他们。几个孩子在海格的小屋里聚头后,听说了魔法部对奥罗拉的处置决定,脸色一个比一个古怪和难看,最后又不约而同地变成一种悲痛万分的同情,除了贝芙莉。 沃克斯:“虽然我很想替你高兴没有被退学,可是这个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唐克斯:“梅林,你才四年级,还有三年” 贝芙莉比较冷静,她更关心自己刚刚捕捉到的细节:“你说这是院长主动提出来的” 查理看起来好像比奥罗拉这个当事人还要难受:“你别担心奥罗拉,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总会好过点的。梅林啊,我要是你,我一定会把这件事闹得更大,干脆把我退学算了。”说着,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奥罗拉,“要不我替你去问问哈德森教授,看看布斯巴顿那边的学校入学条件是什么。” 比尔伸手弹了弹自家傻弟弟的额头:“别乱出主意,斯内普教授会答应肯定是因为邓布利多校长让他这么做的。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贝芙莉捧着热茶,偏了偏头:“我同意你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意思” 少女放下杯子拉了拉袖口,平静地说:“我只是隐约觉得,这件事不一定和邓布利多校长有很直接的关系。” 沃克斯毛骨悚然地看着她:“我怎么感觉你这样说得更吓人了。”贝芙莉面无表情地抽回被他的手肘压住的银绿色围巾。 大家又齐刷刷地看着坐在火炉旁边,捧着热茶和岩皮饼一动不动的奥罗拉。突如其来的集体沉默像是终于把她惊醒一样,她抬起头,火光在她的淡金色发丝上烙印下温暖的光斑,一种流动的美丽。 “啊”奥罗拉的视线转向窗外,星星点点的白色焰火开始在视线里危险地泛滥肆意起来,“下雪了。” 午饭时间,奥罗拉依旧避开了餐厅和人群,在厨房简单吃了点炖菜和面条,然后回到暂时还空荡荡的宿舍趴在床头,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日记本里的蛇祖。 萨拉查对于这个结果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用细长翠绿的尖尾撑着头,金色的蛇瞳半眯着:“需要我恭喜你吗” 奥罗拉凭借着几年来和这位蛇祖认识相处积攒下的求生本能,委婉地回答:“如果您说的是我没有被退学这件事,那就请您恭喜我吧。” 萨拉查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得奥罗拉有点哆嗦,笔尖微颤,抖落的浓黑墨汁在纸页上徐徐延伸,丰满如挣脱萼片后舒展盛开的花朵。他用尾尖勾起那朵墨汁染就的花,用尖牙把它撕碎吃下去:“看起来你对于能留在这里很高兴。” “当然。”奥罗拉写着,又把头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叹了一口气。萨拉查扬了扬头:“怎么” “我现在心情有点复杂。”她的字迹几乎要飞起来。萨拉查嫌弃地擦掉那些字迹,“我看你刚才不是还挺开心的” “可是” “你现在想这些都没用,如果你想尽快结束这种尴尬局面,那就尽你最大的可能去达到魔法部的标准吧。”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尴尬这个词为什么要改变字体来突出一下 “您不认为这真的是我自己控制不好这个能力的原因” “那事实上真的是吗” 奥罗拉扒拉了一下刘海,半开玩笑地写:“看起来魔法部和校长他们都错了,最了解天生驯兽师的人是您才对。”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看到这句话,奥罗拉的目光不由得投向自己的抽屉,里面放着赫尔加的手稿。她心里一动,写着:“斯莱特林先生,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蛇语者和天生驯兽师即使在巫师里也算异类,所以他们通常也不太会和其他巫师相处得很好。这是真的吗” 萨拉查看了她一眼,回答:“是这样。” “所以这是您当初,对天生驯兽师这类人比较了解的原因吗因为看起来您和这类人更像同类。” “你到底想说什么” 虽然直觉自己已经踩在对方爆发的边缘了,但是奥罗拉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从赫布底里群岛回来的时候,梅兰妮赫奇帕奇夫人给了我一本赫尔加写的手稿,是关于魔法生物的。我在扉页上看到过一句话,所以” “什么话”萨拉查打断她。 “赫尔加写着,蛇佬腔和天生驯兽师是相反的存在,你应该小心这一点,从各种方面。”奥罗拉写,“您知道这个atch for it是什么意思吗” 静默了一会儿后,他问:“这是她写的” “嗯,字迹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想是。” 好一会儿,对方静静地盘踞在原地没说话。奥罗拉有点慌,开始随意转移着话题:“话说回来,我其实一直想问,日记本里这条蛇不是您本来的样子吧” 萨拉查看都没看她:“这是阿比斯的样子。” “啊,这样啊。”怎么办,话题进行不下去了。她可以直接把这本日记合拢来把这条纸片蛇夹回去,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奥罗拉心里自扇耳光,觉得自己就是个聊天鬼才,一边胡乱地顺着这个话题写下去:“嗯,说起来,好像学校里也从来没有见过您和其他几位创始人的画像。” 萨拉查终于动了一下,目光诡谲地看着她:“你是想看我本来的样子” “我只是想找个话题”奥罗拉顺口就说了出去,捂嘴都来不及。 翠绿的毒蛇白了她一眼,“晚安吧。” “晚安” 之后的一切简直是意料之中的难熬和诡异。自从魔法部对奥罗拉的处置决定出来后,她就收到了无数的同情,和来自一部分斯莱特林们的“坐等你完”式看戏。 苏尔加西亚还曾经打趣着说她已经成了半个斯莱特林了。奥罗拉很想勉强自己跟着笑笑,但是她实在笑不太出来。 这段时间里,奥罗拉每次要给葡萄酥和蓝莓酱它们喂食的时候,都必须得去找到斯内普让他在场才行。几天下来,她明显感觉自己在地窖办公室待的时间比在教室都长。这种感觉其实很像一年级,她经常被关禁闭的那段时间。 她和斯内普在办公室里各忙各的,两个人几乎不太会有什么交流,因为很多时候斯内普想要什么,他自己一个漂浮咒就能搞定。但是又很不一样,至少,那时候她不会因为两个人不说话而感到不自在。 直到有一次,熬制魔药用的冬青树脂没了,奥罗拉从自己的挎包里找出来了一些,说是给茶卷的那片区域里很多这种东西,她也用不上,就一直留着。斯内普看了她好一会儿,好像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大活人存在。 于是从那天开始,奥罗拉就莫名其妙地顶替了漂浮咒的作用,开始满屋子到处跑地去替斯内普找各种魔药材料。然后她发现,自己这位教授真的是个魔药材料囤积爱好者,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然而和他那种在魔药的熬制和质量上近乎变态的苛刻严谨相反,斯内普自己的作息时间简直乱成一团,而且毫无闲暇爱好可言。 他的空闲时间都是在和魔药打交道里度过的,奥罗拉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对熬制魔药有种完全病态化的依赖。因为即使热爱魔法生物如奥罗拉自己以及纽特,都会有另外的爱好和放松,人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只做一件事。 但是斯内普好像就真的是这样,更别提他的休息时间零碎混乱得一塌糊涂。奥罗拉很想提醒对方适当的歇息一下会更好,然而每次都是话滚到嘴边又被嘴唇抿碎,最后顺着叹息消弭在空气里。 她一叹气,斯内普总是会略微停顿一下来看她一眼。可惜因为每次都是低着头的缘故,奥罗拉从来没注意到过。 时间在越来越密集的白雪与胶着凝结的冷空气里一晃而过,还有两天就是圣诞节。来自魔法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信件混杂着雪花一起到来,老实说,奥罗拉刚打开的时候,被里面那种满篇的粉红色波浪号和软萌表情符号吓得不轻。 然后她看到信件的落款是迈雅斯通,那个总是笑嘻嘻着喜欢用打响指来当做打招呼方式的女巫。 魔法部的高冷严谨权威形象瞬间碎裂一地。 信的内容很简单,除了提早问候圣诞节快乐以外,希望奥罗拉和斯内普能如约来参加一个月一次的例行审查。 “别担心哒,只是很简单的几个问题毕竟按照魔法记录来看,菲尔德小姐并没有再出任何错,所以放心好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十几分钟你们就能离开啦毕竟日常记录还是得有的,这个我们也没办法哭,只能希望大家能合作愉快啦花我们都会热烈欢迎你们的到来哟圣诞快乐乐抱 魔法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 迈雅斯通 :” 奥罗拉表情复杂地看着这封信,深刻地觉得魔法部真是藏龙卧虎。 下了草药课后,她去地窖办公室里找了斯内普,简单跟他说了下这件事,有点犹豫要不要把那封冲击力极强的信拿出来也给他看看。她现在一想起那些粉红波浪号和表情符号都有点恶寒。 斯内普听完后没说什么,只是默认了奥罗拉提议的见面时间。奥罗拉站在办公桌对面,看着对方一直缺乏血色苍白的脸孔和放在旁边已经空了的魔药瓶子,有点想说些什么。 察觉到她一直没走,斯内普又抬头,漆黑的眸子在混沌灰暗的光线里像两颗没有温度的石头:“还有什么事吗,菲尔德小姐” 奥罗拉还没想好怎么说,语言神经却先强硬地朝舌头下达了命令:“您歇一下吧。” 斯内普没动,扬了下眉毛。 话说完后,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但说都说了,索性就接着补充到:“剩下的这些我帮您收拾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连空气都是静默沉甸的,奥罗拉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然后她看到斯内普用魔杖挥了挥,将最后一份校医院要的魔药装进瓶子里封好:“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的话。” 奥罗拉很快开始收拾熬制魔药剩下的残局,这很容易,毕竟和她自己做一份魔药就堪比车祸现场的工作量来看,斯内普给她留下的任务显然轻松多了。 把剩余还能用的材料一一归类后,奥罗拉又将那些玻璃罐原位摆放了回去。做完这一切后,她畏冷地摩擦了一下手指,把围巾拉了拉,拎起刚入学时用的帆布挎包背好,关门离开。 斯内普从校医院送完魔药回来后,看到自己的办公室已经被整理得井井有条。而原本贴着“人鱼眼泪”标签的空玻璃罐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装满了。 他伸手拿下那个罐子,打开。里面的魔法珍珠在那种日落降临到极限才会有的奄奄一息的稀脆暗芒下,闪着温润饱满的银蓝色,像被碾碎的星辰辉光。那是只有非常高品质的魔法珍珠才会有的光泽。 斯内普很自然地猜到了这些珍珠的来源,它们流淌凝结自黑湖下的人鱼。 这么满的一罐虽然知道拿到这些魔法珍珠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但是她这么随手送人的态度,难道就真的没考虑过这些东西会带来多少财富吗 斯内普皱了皱眉,将罐子放了回去,转身踩着学校的钟声来到餐厅坐下。 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的鲜花和食物,看到奥罗拉正倾着身体和旁边格兰芬多餐桌的两个男孩轻快地交谈着。不知道那个低年级的红发韦斯莱说了什么,奥罗拉扒拉着盘子里的食物笑了出来,明艳灿烂得在餐厅穹顶的温暖烛光下刺人的眼睛。 他收回视线,用刀切开面前的小牛排,晕开深色的酱汁,淌落如血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3章 威胁 走出魔法部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入目之处的伦敦都被笼罩在一层迷蒙发灰的潮湿雾气里,远一点的建筑物都被吞没,天空和地面一样阴沉暗淡,灯光点缀如星星,被埋藏在大团的烟尘中。和霍格沃茨里那种一旦下雨后,就带着浓厚自然气味的清新湿润不同,伦敦的雪花和雨水里都夹杂着淡淡的金属味。 奥罗拉裹着大衣站在魔法部建筑里的窗户边,捉住那些被风吹乱的发丝塞进帽子里,双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呼出的热气凝结成霜。 这次的例行查问确实就像迈雅斯通在信里说的一样,时间很短,就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她出来的时候还遇到了斯克林杰,那个总是严肃和一丝不苟得让人畏惧的傲罗。奥罗拉还没来得及开口朝对方问好,却没想到斯克林杰主动叫了她的名字。 简单寒暄后,斯克林杰很快离开了,看样子是还有急事要忙。 奥罗拉继续等在窗前,整个大厅里人来人往,被壁炉里的绿色火焰带来又带走。没一会儿,她就看到斯内普也从大门背后走出来了,而对方恰好也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她,似乎是没想到她还会等在这里。 看着从窗边轻快跑到自己面前的少女,斯内普扬了下眉毛作为询问。 奥罗拉抓了抓帽子,有淡金色的发丝穿过她的指缝:“那个,教授我只是想请问您一下,您知不知道哪里有不需要引荐人也愿意收购魔药材料的店铺” 在对角巷,每家魔药材料店铺都有自己固定的原料供应方,一来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品质,二来也能保证安全和方便管理。一般如果没有值得信任的人的推荐,这些店铺都是不会轻易接受新货来源的。毕竟在魔药材料这一块,魔法部一直管理得非常严格,稍不注意这种生意就能和魔法生物走私屠杀事件挂上钩。所以,也不是只要品质够好对方就会收购,还要确保来源的干净无害。 在这方面,奥罗拉实在不怎么擅长。 “你很缺钱”斯内普猜测她大概已经联系过了几家店铺,并且无一例外都收到了婉拒信。 奥罗拉耸了耸肩,抿了下嘴唇,有点不自在地回答:“毕竟之前每个暑假我都会去布伦特太太的魔法宠物店里打工,但是今年得麻烦斯卡曼德先生帮我格外补课了,所以” 说到这里,她又补充:“反正这些都是您办公室里暂时还不缺的,我想留着也是留着,都卖掉的话,应该刚好能够买下学年的书。毕竟,我父亲也告诉过我,他留给我的那些钱,要支撑到我毕业实在很困难。” 尤其级长曾经说过,往后的学习费用开销会越来越高,奥罗拉不得不为将来提前做打算。 斯内普听完,脸色不太明显的变化了一下,少女那双暖棕色的明澈眼眸勾出了他脑海里许久不曾浮现过的记忆,让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位凤凰社成员临死前的样子。 埃蒙德浑身血污地倒在地上,手却还在试图去够什么虚妄又美好的东西的样子。斯内普摄取完对方的记忆,看到他抓在手里紧贴胸腔的小布包,被血染红的样子,仿佛握着一颗鲜活的心脏。 那里面装着奥罗拉的一缕头发。 不知怎么的,斯内普还想起了自己接到黑魔王的指示,第一次到普利茅斯去杀死这个“受到邓布利多保护的混血后裔”的时候。他甚至还能记起来那时候他站在奥罗拉身后,在阿瓦达索命和神锋无影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对她用神锋无影。 后来邓布利多在他动手前打断了他。斯内普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把这些事还记得这么清楚。 “教授”奥罗拉见对方一直空白着表情没反应,不知道斯内普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小心翼翼地出声,“那个,我就问问,要不我还是去问其他” 斯内普迅速回过神,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身上,声音平缓得挑不出一丝问题:“我想你可能已经知道,对角巷里所有的魔药材料店供应方,都是得到了魔法部许可的” “是这样。” “所以你如果想要卖掉它们,那就只能去那些没被登记过的店铺了。” “您是说” “翻倒巷里就有很多。” “呃”奥罗拉犹豫了,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帆布包,里面装着萨拉查的日记。她就是在三年前的翻倒巷里无意得到它的,而且那时候的体验实在很不好,为此那段时间她还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每次都梦到那个阴森恐怖的老板抱着他那个会说话的骷髅头冲到她面前来,尖叫着要把她剁碎了当成骷髅头的饵料。 “没有其他地方了吗” “你想试试魔法部的追查能力吗” “不了,我还是挺热爱生命的。”说完她就是一阵纠结的沉默,毕竟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去翻倒巷那个遍地都是黑巫师的地方。可是她又实在需要卖掉这些魔药材料,不然她绝对支付不起后来的学习费用。 见对方一直没说话,斯内普交握在一起的手指有点不耐烦地动了动:“我认为如果你考虑得差不多了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站在这里像雕塑一样供人参观,菲尔德小姐。” 奥罗拉注意到他的用词,不由得愣了一下:“您要和我一起去吗” “如果你还打算继续站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话,不会。”斯内普冷冰冰地回答。说着,他抬起手,似乎打算现在就抽出魔杖直接一个移形换影就离开魔法部。 奥罗拉连忙点头,下意识地想伸手拉住他的手,然后又被斯内普锐利凉薄的视线刺激得立刻缩回来:“那现在就走吧。” 很快地,两个人就一起消失在了移形换影的漩涡中。 重新回到翻倒巷并没有让奥罗拉对它的印象改善多少,反而更加阴郁了。这里比伦敦的天空更加昏暗森冷,接近腐烂的黑色铺陈在目光所能够到的任何角落。那种不详的色调甚至浸染到了这里的积雪上,颓废而吊诡。空气里还有股驱散不了的怪异气味,奥罗拉皱了皱眉头,发现这种味道的来源是身侧一家破旧店铺的门口,那些一排排摆着被干尸化处理过的毒刺鱼。 她收回视线,紧跟上斯内普的脚步,尽力保持在一个既让自己觉得安全又不会引起对方反感的范围。 四周有许多黑巫师都不约而同地朝他们看了过来,脸上挂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奥罗拉瞥见有个离自己最近的黑巫师正端着一个泛着黑光的酒杯,倚在门边小口啜饮,枯瘦的手指让她忍不住想到干瘪的尸体,都是这样的触目惊心。 不过让她安心的一点是,这次这些黑巫师也就是在原地看着她怪诞无比地笑而已,丝毫没有要像上次那样冲上来抓住她的意思。她猜是因为斯内普的关系。 拐过一个弯,斯内普忽然停了下来,朝左边一家规模可观的店铺扬了扬下巴:“这里。”奥罗拉抬头眯起眼睛看了看店铺的名字,还好不是博金博克。 店里的光线比外面更差了,奥罗拉走进去,空气浑浊僵冷,她被那些悬浮的密集尘埃呛到咳嗽不止。难以想象这样的环境里居然会住着人,而且是长年累月的住着人。她仰头,被头顶密密麻麻挂着的各种魔法生物的蜡封内脏和肢体吓了一跳,连忙把头低下来,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柜台后的门帘掀开了,一个独腿的巫师从里面跳了出来,看到来人后立刻笑了起来,平心而论,这个笑容非常吓人。他脸上的皮肤布满了细小的青黑色纹路,像用刺针淬了墨水后,沿着他的血管刻凿染就而成的那样,让他一笑起来,仿佛整个面部都要裂开。 “斯内普先生。”他开口,腔调油滑地说,“好久不见,这次需要买点什么” “事实上,这次我是来卖东西的。”斯内普回答,“我记得您这里一直也是在收购魔药材料的是吗” “当然当然,那么,您想卖点什么呢”店主肯特十指相对,偏着头问。 奥罗拉看了看斯内普,走上前将包里的几种魔药材料各拿了一些出来摆在柜台上。做完这一切后,她又退回原来的位置。 肯特看着她谨慎的样子,笑容更加夸张了,这让他脸上的那些纹路也绷得更加细长分裂,摇摇欲坠的易碎:“好漂亮的小姑娘,还有这头发。”说着,他伸手似乎想去勾起奥罗拉的长发或者抚摸她的脸颊。 奥罗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斯内普冷下脸,迅速用魔杖挑开肯特伸出来的手,刀一样刺在他面前的柜台上,眼神压迫:“你该好奇的是它们。”被警告性地拉长的声调有种说不出的危险和尖锐凌厉,让人毫不怀疑如果对方不顺着他的意思去做,他就会真的把手里的魔杖变成把刀。 肯特揉着手缩了下身体,看起来像只佝偻着脊背的猫,嘿嘿地笑着:“请原谅我,先生。我无意冒犯您。” 然后,他开始仔细检查这些魔药材料的品质,并且给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价格。 “合作愉快,先生小姐。我很期待两位的再次来访。”肯特将钱袋朝奥罗拉递过去,却被斯内普很快拿走,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再递给了身后的奥罗拉。 离开店铺后,奥罗拉勉强松了一口气,说:“谢谢您教授,今天真的麻烦您了。” 斯内普没理她,径直朝对角巷的方向开始走,奥罗拉一路跟着,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来到对角巷后,那种在翻倒巷里持续紧绷着的紧张感觉立刻被这里的欢乐热闹一扫而空。糕点房里飘来温柔甜腻的香气,夹着伞的巫师们扶着头顶的帽子,忙忙碌碌地从各种店铺里进出。有爱美的女孩们坐在茶点店里,修长的双腿交叠翘搭着,对着玻璃细致地补口红。 马上就要圣诞节了,也许自己可以在这里买点什么东西作为礼物带回去,奥罗拉想着,目光投到身旁店铺里那些琳琅满目的物件上。这时,斯内普忽然说话了,语速很快,嘴唇几乎没动,也没正眼看她:“我想你可以自己回去了吧。” “啊,是的。谢”奥罗拉的话还没说话,斯内普就已经朝前走了,仿佛他只是一个迫于人潮的拥挤才在她身边稍作停留的陌生过客。奥罗拉看着他的背影,后半句道谢在喉咙里卡壳了一下,然后消释在呼出的白雾中,不着痕迹。 她伸手搭上礼品店大门的雕花金属把手,静默了一会儿,妥协似地叹了口气,钻进店里去了。 店里因为壁炉正在旺盛燃烧的关系,非常温暖干燥。奥罗拉漫无目的地沿着过道来到特色礼物区域,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贝芙莉” 少女抬头,精致美丽的脸孔在灯光和阴影的渲染下显得格外立体:“奥罗拉。” “你也来买礼物啊。” “嗯。”贝芙莉正了正围巾,手里拿着已经包装好的礼盒,深褐色的眸子半垂着,“送人。” 奥罗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说什么。印象中贝芙莉话一直很少,更不要提说废话,但是她刚刚那句话其实就很没必要。毕竟买礼物都是用来送人的,她用不着补充说明。 “我还得回去,先走了。” “再见。” 被阿佳妮斯托克开口叫住的时候,斯内普一点也没感觉到意外。事实上,在阿佳妮彻底注意到他之前,他就已经看到对方了,所以他才想都没想就直接让奥罗拉自己回去。 真要算起来,阿佳妮可以算得上是斯内普在曾经的食死徒团体里最不想看到的一个。不为别的,纯粹是因为觉得烦。她当初加入食死徒凭借的能力很特殊,魅惑者,虽然只对男人有效果,但是这样的能力无疑在帮助黑魔王扩大势力和获取情报的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同样的,黑魔王倒台以后,阿佳妮也是凭借她魅惑者的能力,成功说服魔法部的大部分人相信她无罪。 只有极优秀的大脑封闭术可以抵抗她的能力,而越是这样的人,往往越容易引起阿佳妮的兴趣,她会乐此不疲地去引诱对方,直到她的目标上钩为止。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阿佳妮都把斯内普当成了自己的目标,这也是为什么斯内普觉得她很烦的原因。 “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阿佳妮笑着,像道影子一样从台阶上无声地滑下来,优雅利落,“西弗勒斯,果然是你。” 斯内普瞥了她一眼,眼神在大脑封闭术的作用下变得空洞漆黑,任何人都无法留下痕迹的冷硬:“真是让人又惊又喜的遇见,斯托克小姐。我还以为我只有在预言家日报报道关于阿兹卡班消息的时候才能看到你。” 阿佳妮翘起鲜红的嘴唇,看起来刻薄又妖异,阴森森地回答:“你都没进去,再怎么也轮不到我呀。不过说起来,看看咱们所有人的现状,我还是最佩服你了,我亲爱的,斯莱特林院长先生。” 说完,她诡艳地笑着,伸出手指沿着对方大衣的笔直肩线极快地刮擦了一下,然后暧昧地放在嘴唇上点了点,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斯内普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冷峻得像块矗立在极北之地的坚冰。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阿佳妮的语气有种挠着人的婉转叹息,“一直都那么讨人厌。这算是你的天赋吗,教授先生”没等斯内普回答,她又自顾自地接了下去,“那看来从某种程度上,我们还挺般配的,是不是。” “我也觉得你和之前比起来没什么改变。”斯内普讥诮地说,声音里的讽刺意味不加掩盖,“当然,我说的是你的长进和对自我魅力的病态认知。” “你你这个”阿佳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她最不能忍受自己能力的失败被拿来作为调侃内容,偏偏斯内普总是乐此不疲,好像他就知道这是最能让她失态的方法。 “抱歉,我还有很多事。”斯内普漫不经心地说完,准备直接离开。阿佳妮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手指格外用力。 斯内普厌恶地皱起眉头。对方的这种举动就越界了。 他刚想甩开阿佳妮的手,却听到她忽然一扫刚刚的怨愤,改用一种柔和快活的语气看着前方说到:“噢,看看那个人是谁。” 她转头,朝斯内普牵开一个美得惊心的笑容:“好像是那个凤凰社成员的女儿。” 斯内普只停顿了很短的时间,继而偏头,漆黑无光的眼珠转动到狭长的眼尾,直直地盯着对方,透着种让人畏惧的阴寒:“立刻,松手。” “干嘛忽然这么凶啊。”阿佳妮笑嘻嘻地看着他,撒娇似的说到,“不过去打个招呼吗毕竟”她故意拖了拖,“咱们俩可是见过她父亲最后一面的人啊,我打赌你应该没忘吧。” “如果你的大脑已经空旷到只能用这种无聊的记忆来塞满,那我实在很为你感到惋惜。”斯内普尖刻地挖苦到。 阿佳妮提了提肩膀,动作有种难以言喻的娇柔脆弱,手指轻轻地沿着斯内普衣袖上的纹路摩擦:“这不算无聊。要知道,能抵抗我能力的人真的不多,那位先生和你一样,让我一直都印象深刻着呢,怎么可能不记得。” “诶,那时候在魔法部替你说话的好像也是她吧我当时还有点惋惜如果你去了阿兹卡班,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 察觉到对方的魔杖已经从衣袖滑到手心,阿佳妮识趣地松开了斯内普,和他拉开距离,伸手勾着头发撩拨了一下,遗憾地说到:“那好吧,看来只能我一个人去问候那位可爱的小姐了。她姓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是菲尔德,对不对” 话音刚落,阿佳妮突然感觉有魔杖蓦地刺在自己的脊椎上,隔着大衣也依旧清晰。她僵硬了一下,进而是咬牙切齿的怒视。 斯内普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底的阴影已经蔓延了上来:“她是一直受邓布利多保护的人,你最好不要太感兴趣。” 阿佳妮怒极反笑:“你是在关心我吗” 斯内普憎恶地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有趣,西弗勒斯。”阿佳妮凑近他说完,消失在了移形换影里。 他走出去,转头并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奥罗拉的方向。奥罗拉刚从礼品店出来不久,正在低头看着自己的怀表确认时间,然后惊恐地拍了拍她自己的额头,一路小跑着朝魔法宠物店跑去。 她推开门,和布伦特太太打了招呼,抓起飞路粉站进壁炉,在一片荧绿的火焰里离开了对角巷。 天空又开始下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4章 番外·血融花·正文开始以前 0 普利茅斯的冬天是初恋的情人,温柔而缠绵,每一朵雪花都是一个吻,从云端飘摇地垂落,停驻在每个人的肩头上,发梢上,还有眼睛里。 奥罗拉很喜欢这里的冬天,哪怕她有雪盲症。 这是赫奇帕奇家族的遗传病,爆发于她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冬天。 她是这么认为的。 1 1981,八月二十,霍格沃茨 福克斯回来了,还带着一封信。信封的颜色肃穆漆黑,表面没有写出任何关于寄信人或者收信人的信息。邓布利多伸出手指摸了摸凤凰的脖颈,火红的羽毛光滑柔畅。他用指尖捏住信封的尖角,细微的魔力注入进去,蔓延成金色的丝线在信封上逐渐凝聚成型。 上面写, “黑魔王希望我尽快来霍格沃茨任职,并为他汇报您的行踪。” 丝线溃散,邓布利多抽出里面的信纸看了看,是斯内普象征性写来的职位申请书,墨水浓黑,笔锋隐忍尖锐。他申请的是黑魔法防御课任课教授。 信封在邓布利多的手里灵活翻转一圈,从离手指最远的地方开始自动燃烧起来。艳丽的火舌舔舐着它,让纸张开始变焦,发黑,卷曲,最后毁灭。 他留下了无关紧要的信纸,把它和这几天来陆续收到的其他职位申请书放在了一起,仿佛寄信来的人在他眼里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然后,邓布利多抽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用羽毛笔在墨瓶里过了遍,开始写回信。 很快的,福克斯用金色的鸟喙衔起那封新的信件,拍拍翅膀轻盈迅捷地消失在了云层里。 2 消息最先是从黑酒馆里传起来的。作为最受黑魔王重用的线人之一,科勒邓恩的话在食死徒群体里传播得相当快。不到半天的时间,所有还活动在伦敦的食死徒都已经收到关于今晚傲罗们会发起反攻的消息。 斯内普赶到的时候,其他人基本都已经在等他了。 黑酒馆和以往一样,永远烟雾弥漫,灯光昏黄。空气里有种过饱和的檀腥草焚烧过后散发出来的黏稠甜香,吸入肺部后带着中绵长辛辣的后劲,是一种容易让人上瘾的兴奋气体。戴着镣铐的妖精们端着酒水穿行在过道里,它们的皮肤泛着种奇异的青灰,有隐约可见的暗光流淌在上面,看起来透明又绮丽。 把斟满的酒杯放下后,妖精们就慌慌张张地跑开了,好像聚集在这里的巫师都是会吃了它们的怪物一样。 格蕾丝端起酒朝斯内普晃了晃,指间的烟斗还在往外升腾着白雾,和浓烈的酒香缠绕在一起,汇聚成一种刺激性极强的气味:“听说你已经很顺利地得到了去霍格沃茨任教的资格。恭喜。” 其他人都阴恻恻地笑了,讽誉参半。 斯内普没有去接格蕾丝递过来的酒杯,只是很平静地询问了关于科勒那些消息的来源和后续,苍白的脸孔在灯光烟雾里面无表情。威洛比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将它重新丢回桌面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懒洋洋地回答:“就在伦敦郊区。那群蠢货总算意识到他们魔法部里有内奸,所以开始转移聚集的地方了。科勒说,他们这次会分批行动。” 说着,他怪异地笑着,嗓音有种沙哑的颗粒感:“要我说,他们还不算太蠢” 斯内普的手指轻轻刮了下大衣口袋的边缘:“所以他们是打算靠这次的分头行动来逐步确认内奸的身份了” “你害怕了”威洛比斜视着他,“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直接把他们都杀光不就好了。”说着,他伸手握成拳朝额头上敲了一下,故作自责地说,“你看我都忘了,这种小事根本不用我提醒你的。毕竟,作为霍格沃茨的新魔药学教授,你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那些傲罗跑到邓布利多面前告你状的样子吧” “我会记着你好心的提醒,同时也给出我的。”斯内普抬了抬脸,挂上一个虚伪至极的假笑,在阴影下看起来有种尖利的瘆人,“那就是,对于那些你够不着的层面,最好也不要贸然发表意见。” 格蕾丝用烟斗敲在即将暴起的威洛比的手背上,抖落出零星的滚烫烟灰在桌面上,吐出一口泛着灰蓝色的烟圈:“坐下,别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我们要忙的还有很多,吵架不是其中之一。” 看到威洛比怨恨地别开脸后,格蕾丝又转头看着斯内普,吸了口手里的烟:“关于这个,主人已经考虑过了。傲罗们想要分散,我们就让他们没办法分散,反正他们即使聚集在一起,对我们来说也完全不足为惧。” “所以”斯内普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想。格蕾丝的话立刻印证了他的想法,“他们的职责不是要确保那些麻瓜对我们的毫不知情吗那我们就选一个麻瓜的地方来会会那些傲罗们吧。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我对黑魔王做出的任何指示都没有问题。”斯内普空白着表情回答。威洛比冷笑了一声:“当然没有。” “那挺好。”格蕾丝叹息着伸手驱散那些浓郁到几乎凝固的烟雾,“外面要下大雨了,祝大家回去的时候都找到一把好伞。” 烟斗里的魔法植物碎末还在燃烧,像藏了颗星星在灰烬里,明灭闪亮。 斯内普用移形换影回到了自己在蜘蛛尾巷的住所,窗户外的灰浊雨幕已经稠密到看不清哪怕马路对面的建筑。磅礴的雨水砸碎所有的色彩,隔绝掉外界的一切,冷酷如禁闭的牢笼。 他收到邓布利多送来的一张便签,纸张极为不规则,像是匆忙从某张羊皮纸的一角上撕下来的那样,写着两个简单的单词: “保护她。” 纸张在斯内普手里轻微地震颤了一下,然后自动撕毁成了粉末,不留任何痕迹。 3 从普利茅斯到伦敦,一共三百八十四公里的距离,火车每七八秒就规律地摇晃一次,阳光在云层背后捉迷藏似地闪烁着,投下脆弱朦胧的光斑。奥罗拉隔着一层厚实的玻璃,将天晴到阴雨的每一帧细微变化都欣赏了个遍。他们从森林里沿着蜿蜒的铁轨一路向东偏北的方向行驶,沃克斯的头迷迷糊糊地靠到了她的肩膀上,头发胡乱支棱着的棕色脑袋毛茸茸的,温柔可爱。 这节车厢里都是一群这样差不多十来岁的孩子,他们都来自普利茅斯码头镇的小学,来到伦敦参加一场全国性的话剧表演比赛。 下车以后,安妮小姐和校长让孩子们排好队点清人数,确认无误后,先去话剧院附近的餐厅吃饭,然后各自去到后台开始准备晚上的参赛。 奥罗拉和沃克斯在这场话剧里没有幕前的角色,只负责和老师们一起收拾道具,给其他孩子跑跑腿送送水以及整理衣服什么的,都是一些零碎的杂活。 不过两个孩子倒是无所谓,他们对于舞台和镁光灯的照射并不热衷,能和对方陪伴一起,顺便来伦敦看看也挺不错的。毕竟放眼整个镇上以及学校里,他们除了彼此,没有任何别的朋友。 孩子们换下来的衣服全都乱七八糟地堆积在角落里,和那些彩绸以及丝带裹在一起。奥罗拉刚放下手里各种沉甸甸的道具和服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被校长叫去收拾那些衣服。她揉了揉胳膊,开始蹲在地上一件一件整理那些衣服裤子。 这时,不知道是谁先嘀咕了一句,为什么没有看到道具花。然后安妮小姐迅速翻找了一遍,确实没有看到昨天准备好的那些塑料花朵。 面对老师的询问,奥罗拉茫然地抬头,想了想后,很肯定地回答:“车上确实没有了,我确定,我都找过了。” 人群里开始有人焦躁尖酸地叹气和低声哼哧。 安妮小姐挥了挥手里的丝带,朗声说:“安静孩子们,马上就要到我们了,不要着急。有问题解决就好了,抱怨是没有用的。谢瓦利埃先生,你先帮你的朋友整理一下大家的衣服吧。我和菲尔德小姐一起回去看看。” 沃克斯点点头,“交给我吧。” “走吧。”安妮小姐拉起奥罗拉的手。她的手掌干燥冰凉,让人想起初冬季节的薄雾,一样的细腻雪白。 她们很快去那辆送他们所有人来剧院的巴士上翻找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需要的道具花。奥罗拉提议可以去花店买一些真花来顶上,毕竟现在要去买道具用的假花实在来不及,而花店却在距离剧院不算太远的地方就有。 有孩子从剧院里跑出来找到安妮小姐,说马上他们就要上场了,校长已经在观众席坐下了,其他孩子却因为没有了老师简直乱成一锅粥。安妮弯腰摸了摸奥罗拉的头发,身上的清新雪松香芬气味笼罩住她:“奥罗拉,你能一个人去帮我们买点花回来吗就玫瑰好了,那种颜色比较显眼,台下也能看到。” 说着,她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钞。 奥罗拉点点头,“我现在就去买。” “好孩子。”安妮拥抱了她,和另一个女孩朝剧院小跑着离开了。 奥罗拉穿过马路来到花店,用手里的纸币换来了一捧鲜活艳烈的玫瑰,还有几个面额极小的硬币。 她抱着花,飞快地朝剧院跑去。 有风猛烈地刮过来,在八月的盛夏里显得如此阴冷,吹进空旷的巷子里鞭打着周围的一切。奥罗拉被这突如其来的寒风吹得哆嗦了一下,不由得抱紧怀里的玫瑰,却被深绿色的尖刺扎进皮肤。她吸了一口冷气,条件反射地松手。花束立刻摔落在地上,枝头上的浓郁大红色在风里颤抖着,仿佛随时会碎裂开来那样。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是光。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纷纷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着突然阴沉下来的天空。刚刚还光照条件优良的苍穹在刹那间就变得昏暗起来,像上帝的墨水瓶被打翻了一样。云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黑泛青,继而迅速笼罩了整个天幕,还在进一步的聚拢和成型。 一个骷髅,口中钻出一条蛇。 渐渐的,那种青绿色越来越明亮诡异,整个恐怖的图案也越升越高,在烟雾里慢慢模糊掉形状,只剩一团幽绿的光圈。 奥罗拉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上的图案,压抑到死寂的黑暗翻涌咆哮着从那团绿光背后涌出来,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有冷风亲吻上她沾着薄汗的脖颈,让她颤抖了一下,回过神,才发现整个小巷子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玫瑰花束被强风掀出去老远,被一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绿光击中,瞬间粉碎成一团暗红色的烟尘消散在奥罗拉眼前。 紧接着是更多的绿光,密集地炸开在狭小的巷子里和周围,乌云翻滚得更厉害了。路灯一盏接一盏地爆裂开,然后是玻璃,紧接着是汹涌的地下水冲破井盖喷发出来,蔓延得到处都是。奥罗拉听到了凄厉惶恐的尖叫声,奔跑声,还有车子发动和碾着水流急速行驶而过的声音。 她迎着狂风走出巷口,看到街道上竟然诡异的荒凉到空无一人,除了风声,再也捕捉不到任何活物的声音。有传单被风推搡着擦过她裙摆下的光裸小腿,纸页被卷动的声音还十分清脆,说明它在外界被折磨的时间还不长。 奥罗拉想起沃克斯,开始朝剧院跑去。 刚踏出阴影,就看到有个修长消瘦的身影站在她的对面,隔着并不宽阔的柏油马路。他身上穿着一件几乎拖地的黑色尖帽长袍,从头包裹到脚,脸上还有一个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金色骷髅面具。 他站在那里,隔空对上奥罗拉惊慌失措的眼睛。 4 与食死徒的疯狂和无所顾忌不同,傲罗们在麻瓜社会里显得更加束手束脚。再加上还要不停分心去掩盖被食死徒们弄出来的烂摊子以及施加麻瓜驱逐咒,这让他们很快就落了下风。 傲罗指挥部的斯克林杰发现这点后立刻调整了战略,决定将整个战斗收拢到一个相对比较封闭的环境里,最大限度地来降低巫师们的曝光风险。 被食死徒包围的他们没有太多选择,只有一家规模宏大的剧院符合斯克林杰的要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剧院里的人在麻瓜驱逐咒的影响下鱼贯而出。他们在魔咒的作用下,暂时忘记了比赛,忘记了这里是剧院,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纷纷离开去往了别的地方。 有十几道漆黑的烟雾跟着傲罗们从四面八方朝剧院涌来。他们撞破窗户,打碎吊灯,毁掉电路,让外部的黑暗跟着侵占进来,留下遍地的狼藉和残骸。 脸上带着明显灼烧伤痕的男傲罗乔纳森,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斯克林杰的身边:“所有麻瓜都已经驱散完毕,这里已经被封锁起来了,不会有任何曝光的危险。” 所有麻瓜已经驱逐完毕。 “行动吧。”斯克林杰用手擦掉脸上的血迹,“死也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 “明白。” 剧院一楼,一片漆黑的舞台化妆间里,年仅十岁的沃克斯还孤零零地坐在凳子上,轮廓漂亮的侧脸被墙根处的安全通道标识灯微弱地照亮。 有脚步声在逐渐靠近,他被这阵声音牵动了神经,直起身体朝紧闭的门口望去。 奥罗拉 他希望般地想到。 有怪异沙哑的陌生笑声在门外梦魇般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绿光从门外扫荡进来,爆开每一个接触到的物体。 千疮百孔的大门倒下了,门外的食死徒走了进来,硬质鞋底踩碎地面玻璃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空间里,清脆惊怵得仿佛碾碎了白骨。 5 直到站在布满麻瓜驱逐咒的街道上遇到她之前,斯内普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不到一年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次遇到埃蒙德菲尔德的女儿。 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在看到她的时候,毫无障碍地想起来她是谁。 “保护她。” 斯内普想起自己在行动出发前收到的那张来自邓布利多的便签,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个“她”是谁。很显然,邓布利多指的就是这个凤凰社已故成员的遗孤。 他看到奥罗拉满脸惊惧地站在街道对面,注视着自己的样子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鬼魅。她脸色苍白,金发凌乱飘舞,脚步控制不住地试图后退逃离,单薄纤细的身体微微发着抖,在这个满是阴影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无比脆弱,随时都会被风撕碎那样。 有其他食死徒靠近的气息。 斯内普挥了挥魔杖,让狂风把女孩逼到麻瓜驱逐咒的范围圈以外,远离这个剧院的安全地带里,自己则和其他食死徒一起来到了傲罗们躲藏的剧院里。 打开大门的时候,威洛比欢快地吹着口哨,提前庆祝着他们的胜利:“先说好,朝斯克林杰发射索命咒的人,一定得是我。” 格蕾丝哼笑,慢条斯理地把乱掉的头发重新用黑色的玫瑰发卡固定好:“我可是听说,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执念太深,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出发点都是用情至深。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啊。” “随便你怎么想,但是杀死斯克林杰的人只能是我。”威洛比把魔杖在手里绕了一圈。 剧院的电力被切断得很彻底,斯内普从正门走进去,目光所能接触到的地方都是一片萧条不堪的混乱。这里的结构很复杂,一共有上下好几层,还有一个露天花园和喷水池。他们商量了几句,最后决定听从斯内普的建议分开行动,理由是这样会节省时间。 斯内普和曼森还有索恩一起,从底层往上一路搜索过去。在剧院大厅的时候,碰到了魔法部颇有经验的老牌傲罗乔纳森和克里斯蒂安。 双方很快交锋在一起。 斯内普注意到这两个傲罗都已经负伤,克里斯蒂安甚至连发射一个他该有水平的四分五裂咒都做不到。这样下去,三对二的结局简直可想而知。 在躲开乔纳森发射过来的又一记魔咒后,斯内普开始小心地移动自己的位置,让自己和索恩背靠背地处在几乎同一条直线上。索恩有点疑惑又古怪地回头看着他:“我都不知道你还会有这种象征信任的举动。” “我当然信任你。”斯内普盯着对面的克里斯蒂安,虚假的谎言被他说得流畅自然又动听,那种笃定的语气简直让人生不出一丝怀疑。 然而下一秒,在克里斯蒂安将瞄准心脏的强大魔咒发射过来的时候,斯内普却瞬间消失在了移形换影里。索恩被毫无悬念地击中了后背,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场面一下子变成了二对二。 “没想到这两个老东西还挺麻烦的,看来我得认真点了。”曼森阴森森地看着面前的傲罗们说道。 斯内普冷笑。 6 直到那阵诡异的狂风终于停歇下来,奥罗拉才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人群里。 她找到安妮小姐和其他人,目光焦急地扫过周围,没有发现自己同伴的身影:“沃克斯在哪儿” 安妮愣愣地看着她,好像如梦初醒一般地煞白着脸孔:“他还在剧院里。” 奥罗拉听完后,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听西里斯和莱姆斯说过巫师世界的事,不太确定自己刚刚遇到的那个人是不是食死徒或者死食徒但是,如果是的话,那对方只是把她赶出了剧院周围,好像有点太仁慈了 女孩站在人潮中间,看着周围的一切,感觉他们的声音和色彩都开始逐渐失真。 她呆立了一会儿,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朝剧院的方向重新跑了回去,闯进那片狂风和乌云共同统治的领域。 而与此同时,漆黑剧院的一楼里,缩着身体躲在舞台下的沃克斯很难理解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外面有好几个人在喊着一些奇怪的词语,像那些魔法童话书里的咒语一样。辉光飞溅如同从被陡然切断的电线里喷洒出来那样失控,红绿交织,光影混沌,所有物体的碎片洒落一地,锋利尖锐。 他捂住嘴,丝毫感觉不到被利器扎破的伤口痛感和自身血液的逐渐流失,只有缓慢冷却僵硬下来的血渍和肢体在提醒他已经受伤的事实。 时间在黑暗和混乱里被绷紧和拉长,无限趋近于被撕裂的边缘,又摇摇欲坠地坚持着。沃克斯想放声尖叫,又被自己的理智生生遏制住。 他想起了自己父亲手掌上的温度,想起普利茅斯海水的波浪,想起奥罗拉长发上那种美丽到梦幻的淡金色。 舞台突然被巨大的外力掀开,沃克斯毫无征兆地被搂进一个怀抱里。 有一瞬间他都忘记了挣扎,只听到那个抱紧自己的女人在大声尖叫:“这里有一个孩子,他受伤了,我们得把他送出去” 7 斯内普很快从一楼大厅的战斗里脱身离开,留下已经筋疲力尽的傲罗和两具冰冷的食死徒尸体。 他穿过剧院的走廊,悄无声息地朝楼上走去,耳朵里却闯进一个细微的声音,惹得他略微停顿了一下。那是有人在快速地奔跑,夹杂着克制不住的喘息,凌乱而急促,带着明显的畏惧感,不像食死徒也不像傲罗。 声音越来越近,斯内普看到那个金发的女孩从长长幽暗走廊的另一头一闪而过,像只挣扎在漆黑蛛网里的金色蝴蝶。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食死徒,幽灵一样漂浮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似乎是在欣赏这个女孩逃跑的可爱模样。低冷幽深的笑声凌迟着奥罗拉的神经。 斯内普皱了皱眉,他记得自己刚刚应该已经把这个女孩扔出剧院周围了才对。她什么时候又回来的回来干什么难道这里的气氛和场景特别吸引她吗 一种厌烦的愠怒翻滚在斯内普的胸腔,他咬了咬牙,顺着刚刚女孩和食死徒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 如果不是因为邓布利多的委托,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孩的确曾经救过自己,斯内普真的很想当做没看到。要知道在现在的这种时代里,在黑魔王几乎对整个巫师社会有着压倒性控制权的当下,任何脑子里塞满鼻涕虫的白痴都是不配生存下去的。 反正邓布利多看起来很关心这个女孩的样子,干脆自己一会儿就把她直接塞到邓布利多办公室的壁炉里去好了,一劳永逸。斯内普阴暗地想着,来到刚刚那个食死徒走进去的房间门口,黑着脸对上面前和自己穿着一样衣服的巫师。 “是你”查理话音刚落就惊讶地看到斯内普对他举起了魔杖。 “倒挂金钟” “钻心剜骨” 魔法光束激烈地碰撞着,相互抵消了。 “你疯了吗”查理难以置信地朝他吼道。 8 奥罗拉重新进到剧院的时候,简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甚至还有几具穿着黑衣带着面具的尸体。她穿过废墟,摸黑来到化妆间,沃克斯不在这里。 她又去了附近的几个地方,沃克斯依旧不在。 走廊上有黑影一闪而过,奥罗拉认出那是她站在街道上的时候就看到过的人,黑色尖帽长袍,金色骷髅面具。对方冲她举起魔杖,和街道边见到的那个人是不一样的魔杖颜色。 而西里斯说过,如果有人这样对着你,很大程度上就表示他会伤害你。 所以,跑 奥罗拉立刻开始没命地逃跑,像在黑夜里慌乱无绪的飞鸟,看到任何一个通道都会跑进去。她不记得自己到底上下了多少层楼梯,也不记得自己推开了多少扇门,经过了多少扇窗户。 只是到最后,越来越沉重的步伐和喉咙里火辣滚烫的痛觉都告诉她,自己已经跑不动了,哪怕那个阴冷诡谲的笑声一直在耳边徘徊,她也已经提不起一丝力气了。 奥罗拉撞开最后一扇门,选择把自己掩藏在柜子里,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闭上眼睛。 也许,沃克斯已经离开了,只是没有人看到;也许,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他们一开始来的剧院;也许,这只是一场梦呢,醒过来以后,她就又回到普利茅斯的家里去了。 可能她会发现自己其实躺在一片苍浓翠绿的森林里,睡着在开满各色野花的厚实草甸上,连坠落到指尖的光线都是那种柔软的浅绿色。 也有可能,她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来过这个陌生奇异的世界。 她拼了命地克制住那种漫长奔跑后想要大口喘气的感觉,努力收缩四肢抱紧自己,额头枕上手臂,血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划过脸庞,变成带着体温的泪水。 有什么重物爆炸的声音,外面的人在大声咒骂着什么,玻璃炸裂开又落地的叮当声,空灵得像滚落了一地的玉石珍珠。 保护着她的柜子终于也在魔咒的破坏下彻底毁坏,奥罗拉被这种极强的冲击力震开,趴在一地的碎玻璃里。薄薄的夏裙被割裂开,玻璃刺进幼嫩的皮肉里,全身上下都在尖啸着疼痛。 “阿瓦达索命” “神锋无影” 剧烈的光芒冲击闪烁着,查理的魔杖因为这种毁灭式的对抗而开始变得不听使唤。魔杖从查理手里脱离的瞬间,索命咒被抵消,神锋无影咒则被弹偏了它本该的方向。 奥罗拉挣扎着支起身体,眼睛被斜飞过去的神锋无影咒割破,猩红的鲜血瞬间失控般地喷薄出来,染红了她的手指和地面,还有那些透明的玻璃。 “啊啊啊”她惨叫着捂住鲜血淋漓的眼睛在地上打滚,更多的玻璃碎片割伤她的背部和手臂。她感觉自己躺在一团滚烫的火焰里挣扎,每一寸皮肤都刻着剧烈的痛苦,痛苦,痛苦。 永无止境,生不如死。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奥罗拉的眼睛里流出来,带走了她的体温和生气,让她很快就意识模糊无力挣扎了,只剩勉强抽气的力气。有黏稠的血液流进嘴里,晕开浓烈到让人呕吐的血腥味。 斯内普的魔咒击中查理的心脏处,了结了他的生命。 有苍白冰凉的月光从窗户外爬进来,奥罗拉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金发染血凝结。她的全身都被玻璃割伤,没有任何完好的地方。她躺在地上了无生机的样子,莫名让斯内普想起了她的父亲。 他单膝跪在奥罗拉旁边,用魔杖悬空在她的眼睛上沿着那条血肉模糊的伤痕移动着,反复颂念着神锋无影的反咒,血流速度开始逐渐减缓直至消失。斯内普拉起衣袖擦拭掉她伤口边缘的血渍,袖口吸饱了血液,变得有些沉甸甸的。 他继续念着那种唱歌般的咒语,让那条横贯双眼的狰狞伤口缓慢地收拢愈合回去。做完这一切后,斯内普从口袋里摸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白鲜,细致地涂抹在奥罗拉的眼睛上。 她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抽气,苍白无色的嘴唇颤动着,吐出不成句的单词,大致是什么“拜托”“不要”,或者“醒过来”。 有血水和泪水一起从她的眼角流淌下来,拉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在脸上。斯内普脱下外套裹在奥罗拉的身上,极为不熟练地把她抱起来,准备移形换影去到圣芒戈医院。 在转移离开的前一秒,奥罗拉突然颤抖着抓上斯内普的衣服,剧烈地喘出一口气。他终于听清她一直以来喃喃着说的原来是: “救救我,杀了我吧”。 女孩轻盈得像花,在他怀里染满鲜血地逐渐凋零下去,像朵生命将尽的血融花。 9 1981八月食死徒在伦敦麻瓜社会里发起了袭击,魔法部傲罗牺牲四人。 1981八月同日魔法部动用了全国的遗忘药剂,清除掉了伦敦所有人关于这场袭击的记忆,其中包括几名因为这次袭击事件而被送到圣芒戈治疗的混血小巫师。 1981十月末黑魔王倒台,哈利波特的名字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巫师界。 1982九月奥罗拉菲尔德,杰拉德谢瓦利埃沃克斯入学霍格沃茨。 1982十二月奥罗拉菲尔德第一次出现雪盲症。 10 “你的眼睛到了冬天还好吗”梅兰妮赫奇帕奇注视着奥罗拉那双暖棕色的清澈眼睛,声音稳重而温柔,“我们家的人几乎都有雪盲症,希拉六十岁以后甚至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这里很多人都是。你要多注意。” “奥罗拉,你真的不能再跑到雪地里去了。”庞弗雷夫人严厉地说,“你看看你自从一年级开始,都来了我这里多少次了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什么都看不见的。” 普利茅斯的冬天是初恋的情人,温柔而缠绵,每一朵雪花都是一个吻,从云端飘摇地垂落,停驻在每个人的肩头上,发梢上,还有眼睛里。 奥罗拉很喜欢这里的冬天,哪怕她有雪盲症。 这是赫奇帕奇家族的遗传病,爆发于她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冬天。 她是这么认为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5章 征兆 梦境永远来得那么真实而深刻,头顶的天空是凝固般的永恒黑夜,漆黑冰冷的一片,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那样。无光无色,无边无际,看不到头也够不到尾。四周只有山峦连绵起伏的模糊轮廓,贫瘠到没有一丝生机,光秃秃的不毛之地,鬼蜮无声。 有雨滴从头顶看不见的地方坠落下来,稀稀疏疏,滴落在湖面上,漾开浑浊的涟漪。它们穿透表层的水面,潜入到深沉昏暗的内里,宛如坠海的流星,长长的拖尾是无数的灰色锁链,把斯内普牢牢地禁锢在湖底。 他费力地睁开眼,无处不在的湖水压在他身上,形成无法忍受的实质性负担。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因为这种重压而发出破碎的呻吟,窒息感对他步步紧逼。 斯内普试着挣扎了一下,那些链条把他困得很紧,让他动弹不得。 更多的光圈晕染开,有画面在周围逐渐成型。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有趣,西弗勒斯。”有人对他这么说,带着种叹息般的笑意。 然后是重复了一万次的内容破败凌乱的家,父亲粗暴的怒吼,母亲带着清苦魔药味道的瘦弱怀抱,连穿透窗户攀爬进来的光线都是灰蒙蒙的。 画面在波纹中重新组合,斯内普看到了一片不算陌生的冷青色古森林,脚下的土壤被雨水和血液浸泡得黏稠。贝拉特里克斯用脚踢了踢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男人,眉眼间的疯狂残忍又美丽。 他站在暴雨里,注视着地上已经死去的男人,对方已经涣散的瞳孔里只剩黯淡空洞。 躺在地上的尸体,有一双暖棕色的眼睛,里面有凝固的血。 他在这片水域里沉得更深。 斯内普被逼得猛地喘出一口气,水流争先恐后地包围他,压迫着他的神经,消磨他试图反抗的意志。他艰难地移动手指,去摸自己最习惯的藏着魔杖的地方。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用出了最能让他安心的咒语:“呼神护卫” 大片的银色亮光从头顶炸开,把整个漆黑的湖底照得透亮,驱散了那些束缚着他的镣铐。一只手从银光里伸出来抓住斯内普的手,把他从那种无法忍受的黑暗和窒息里拯救出来。 斯内普站在漫无边际的荒凉梦境里,看到一个穿着深色斗篷的女孩蹲在不远处,手心里缓缓绽开的是一朵纯白的雏菊。 这个画面太熟悉,他根本不用反应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莉莉”他有点犹豫地朝她走过去,似乎不太确定眼前的女孩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另一个陷阱。 女孩听到斯内普的声音后顿了顿,抬手指着左边的方向,声音清脆温和:“你得从这边走才能出去。”说完,她拉低帽檐,低着头从他旁边走过。彼此擦肩的一瞬间,斯内普本能地抓住对方的手,有点茫然地开口:“莉” 柔软宽大的帽子沿着女孩的长发滑落,倾洒下如阳光般的大片淡金色。斯内普愣了一下,立刻松开手,看到女孩终于朝自己转过身。 她有一双暖棕色的眼睛,里面有凝固的血。 圣诞节的凌晨三点。斯内普从梦境里惊醒过来,疲惫不堪的身体饱受冬夜的低温折磨而变得有些迟钝,长时间伏案的姿势让手臂和肩膀处传来酸涩的痛楚。 窗外是纷繁苍白的大雪,几乎把一切都掩埋起来。 他皱着眉头活动了一下手臂,用魔杖把壁炉重新点燃,头痛欲裂,胸腔里被一种烦躁的情绪填满。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梦到菲尔德父女,感觉简直糟糕透顶而且非常的莫名其妙。那位曾经在食死徒里颇为有名的凤凰社成员已经去世了八年之久,斯内普却毫无征兆地在八年后的这一天梦到了他。 或者也不能说是毫无征兆,毕竟,他最近不经意间想起那位菲尔德先生的次数有点多。最近的两次就是奥罗拉提到她父亲的时候,还有在对角巷遇到阿佳妮斯托克的时候。 斯内普端起茶杯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思维在逐渐回暖的室温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然后他好像才终于意识到刚刚出现在自己梦里的,还有那个菲尔德的女儿。 他甚至把她错认成了莉莉。 她说,你得从这边走才能出去。 他的梦里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除了莉莉和童年以外的其他事物了 还有那只从守护神咒的光芒里伸出来,把自己拉出湖底的手。 这个感觉非常怪异而且让人不安。 斯内普的目光落到了被自己摆放在桌面的魔杖上,好像第一次才见到它一样。他保持着这个动作快两分钟后,忽然醒悟到,自己竟然正在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浪费时间。这个认知让他有点恼火,偶然想起一个被自己见证了死亡并且不太熟悉的人有什么意义吗 他见过的死亡还少吗,其中又有多少是他亲自做下的 想到这里,斯内普很快将脑海里残留的那种怪异不安彻底清理到了脑后。 奥罗拉用剪刀将线头多余的末端剪断,将整条刚完工的炭黑色厚实围巾抖开铺在床上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她将围巾和上次从对角巷礼品店里买来的旧银色羽毛笔以及一瓶品质上乘的墨水放进纸盒里,最后是照例会有的卡片。 盖好盒盖后,奥罗拉推开房间的门,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天还没亮,有稀脆的深蓝曦光穿过堆积在窗户边的白雪透进来,木质的楼梯和扶手上一片泛蓝的雪色,很像满月时的清亮月光。她来到陋居的屋外,叫来沃克斯的猫头鹰黑斯廷斯,让它带着礼盒,披着东方刚明亮起来的鱼肚白朝霍格沃茨的方向飞去。 莫丽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到奥罗拉揉着眼睛从门外进来后,有点惊讶:“奥罗拉,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奥罗拉有点不自然地眨眨眼来减轻眼里的那种异物感,笑了下:“可能昨天在火车上睡太多了,晚上不太困,所以一直没怎么睡着。” 说着,她朝莫丽身后的厨房看了看,问:“要做早饭了吧,我来帮您好吗”莫丽活泼地拍了拍手:“再好不过啦。” 奥罗拉脱下手套放在沙发上,借着稀薄晦暗的晨光在拥挤的客厅里小心翼翼地穿行,顺手把散乱的长发捆好,一路上被凳子绊了好几下。她停下来,有点迷惑地看着身后还大部分隐藏在阴霾里的客厅陈设,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应该是光线太暗了,她想。 “亲爱的,我们先把鱼汤做好吧”莫丽端出两条已经处理好的鳕鱼朝奥罗拉说到。 “好。” 吃完饭后永远是孩子们的娱乐时间,乔治和弗雷德在屋外打雪仗,双方势均力敌不分胜负,并且很快就把一旁的比尔和沃克斯都殃及了进来。奥罗拉和查理坐在阁楼的楼梯上,临着窗户,捧着书本教年仅五岁的罗恩和四岁的金妮拼写单词。 弗雷德看着窗户里的几个人,朝一旁的乔治使了个眼色,抛了抛手里的雪团,然后猛地朝窗户扔了过去。奥罗拉听到这两个调皮鬼的笑声的时候已经晚了,转头就被冰冷的雪团砸了一脸。细碎的雪沫钻进眼睛和鼻腔里,激得她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咳嗽着,眼珠传来一阵刺痛。 金妮和罗恩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伸手去接住奥罗拉身上落下来的雪,胖乎乎的小手被冻得红红的。罗恩还很好奇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上的雪粒,金妮瞪大眼睛看着他,然后学着他的样子也舔了舔。 还没等奥罗拉有什么反应,查理先生气地站起来朝外面的双胞胎大喊:“喂你们俩太过分了”双人组冲查理做了个鬼脸,哈哈大笑着跑远了,一边跑还一边捏着嗓子喊:“查理生气了,查理生气了” 比尔头痛又无奈地笑了笑。 查理被他们俩喊得一下子从脸红到脖子,放下罗恩就冲进雪地里,凶恶地朝他们俩追过去:“我让你们看看我生气的样子” 罗恩和金妮立刻趴在窗户上咯咯笑着使劲鼓掌,奶声奶气地给哥哥们加油。奥罗拉用围巾擦掉眼睛里的雪和眼泪,看着外面追着团团跑的三个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场追逐战最后以三个孩子倒在地上里滚了一身白雪为结束。查理揉着几乎没有知觉的双手走进来,接过奥罗拉递给他的热巧克力,咬牙切齿地说:“总有一天我要揍他们两个一顿。” “你才舍不得呢。”奥罗拉一针见血地拆穿他,笑吟吟地说,“有这样的亲兄弟多好啊,我就挺羡慕的。”查理搓着杯身取暖,撅了撅嘴巴:“才不是,他们两个一天不被妈妈骂一顿就能把家里都拆了。一想到将来他们俩也会上学,我就真的特别替霍格沃茨担心。” “可要我说,如果哪天他们俩真的不闹了,那你还会不习惯吧” “好像还真是” “对吧家里嘛,就该这样的,多热闹啊。” 查理看着少女的侧脸,犹疑了一会儿后,握紧杯子,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问到:“那你喜欢我们家吗” “当然了。”奥罗拉想都没想就回答,“我喜欢你们家里的每个人,这里让人感觉很幸福。” “噢”男孩有点失落地挠挠头,旋即又轻松地说到,“诶,如果你喜欢我们家,那就经常来嘛。暑假怎么样我还可以带你去周围好多好玩的地方看看。” 奥罗拉抿了抿嘴唇,刚想说什么,却被两只窗外的猫头鹰打断了。它们是来送礼物的,一个给沃克斯,一个给奥罗拉,两个盒子都被一模一样的墨绿色纸张包裹着。 沃克斯拆开包装看了看,里面装着一件深红色的新披风,样式简单,做工精细,胸口还有一个格兰芬多的简化版勋章,缝纫手法和整个披风的有很大差别。 奥罗拉惊讶地睁大眼睛,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清楚,因为那件披风她好像在对角巷的礼品店看到过,当时贝芙莉买的就是它。 “哟,谁送的”比尔勾起披风的布料摸了摸,光滑柔顺,质量相当不错,湛蓝的眼睛玩味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沃克斯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用他打游戏的黄金手速把那件披风重新装回盒子里:“没什么,一个挺好的朋友。我们刚刚聊到哪儿了” 比尔和奥罗拉顿时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很默契地没再追问下去了。 这时,弗雷德抱着亚瑟送他的礼物跑了过来:“奥罗拉你收到的是什么” “噢”奥罗拉看了看自己的手里的盒子,顿了顿回答,“是我前两天在丽痕书店买的书。”“二手书”弗雷德凑过来看了一眼,书的封面看起来很旧了。 “对啊。省钱嘛。”她耸耸肩。 那是几本五年级的必修课课本,奥罗拉略略看了下,魔药学魔咒学还有草药学和变形术课本都齐了。其中还有一本薄一些的册子,看起来格外新,素黑的封皮上没有任何标题。奥罗拉翻开看了下,全是自己上课和写论文的时候弄得似是而非的地方。 她有点愣愣地看着这些书,然后靠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要知道虽然所有学生在霍格沃茨的学费都是魔法部支付,但是购买课本和学习一些由魔法部职员亲自教授的高级咒语比如移形换影就得格外付钱,而且往往价格都不会便宜。 所以,奥罗拉下学期要买的书突然一下子就少了很多,还都是很贵的必修课本。 她在椅子上呆了一会儿,然后又直起身体去翻纸盒,在里面找到了一张卡片。上面用奥罗拉很熟悉地字迹写着: “圣诞快乐。 希望你已经对你自己将来的职业有所规划了,这会对你五年级以后的选课方向起到决定性作用。 仅供参考,我将只会招收os考试中魔药学成绩为o的学生进入六年级的课程。” 这个消息太惨烈了。 配合上中午纽特斯卡曼德在寄来的圣诞问候信里,特地提醒她作为天生驯兽师尤其需要学好魔药学来保证自己和魔法生物生命安全的情况来看,奥罗拉觉得自己悲惨得可以去跳楼。 突然有一种自己会短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上帝果然都是公平的,给了你天生驯兽师的能力,就一定不会给你学好魔药学的智慧。 由此奥罗拉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斯卡曼德夫人是个傲罗的原因。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的职业太般配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六年级不能选择魔药课的话,那就基本意味着,她不会再和斯内普有什么交集了。这种认知让她感到难过,非常难过,甚至比当初以为自己要被赶出霍格沃茨还要难过。 奥罗拉盯着那张卡片上末尾的“ss”,感觉那两个字母不仅仅是写在这张单薄的纸页上,而是纹在她的眼睛里,镌刻在心头。她终于发现,原来当初她最害怕的不是被霍格沃茨开除,而是被开除以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然而,她又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念头不过是妄想。因为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聪慧过人领悟性极高的天才学生,偏科得相当严重,魔药学苦苦挣扎了这么久也就极为勉强地能摸到e的边缘,还得必须靠点运气,大多数情况都在a这个等级不动如山,o这种级别更是想都不敢想。 除了天生驯兽师这个亮点,她也就和其他大部分的学生没什么区别。变形课和草药学不算,它们虽然是奥罗拉非常擅长而且容易拿o的科目,但是不归斯内普管。 总之,她不是那种优秀圆滑到让能斯内普多看一眼的人。 奥罗拉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在麻瓜社会上学的时候看的书,作者总会把那些强烈到让人恐惧的力量或者感情描绘以幽绿的色彩。而明知没有可能还要去留恋执着的,就是幽绿色的妄想。 所以她的这种喜欢,简直比妄想还来得遥远。 回到霍格沃茨以后,一切如常。但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奥罗拉能很明显地感觉到。 那就是,她的眼睛好像有点看不清远处的东西了,这让她有点慌。因为她发现自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时候,已经开始辨认不出来哈德森教授在黑板上写的字了。 雪盲次数过多会对视力造成影响,而赫奇帕奇家族的人都有雪盲症。 这可真是个恶性循环。 或许她该去配个眼镜 奥罗拉有点烦闷地咬住羽毛笔的羽尖,把原本服帖的刘海揪到炸毛。 她现在才快十五岁,就已经开始看不清远处原来看得清的东西,那将来还有这么多个冬天她该怎么办 梅兰妮说希拉瑞莉在六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失明,那自己 她克制着叹出一口气,把头低下来,不去看斯内普在黑板上写的东西。然而下一秒,奥罗拉就极为倒霉地被斯内普点了名:“我假设你叹气是因为觉得我讲授的内容让你感觉太过简单,所以可以低头不听” 黑衣的教授站在教室的前端,隔着几乎整个教室的距离投过来的目光又冷又硬,一如他的声音:“菲尔德小姐,你来给其他人解释一下我刚刚写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奥罗拉决定了,她要去跳楼。 她坐在位置上抬头看着黑板的方向僵硬了一会儿,然后极为不自然地站起来,嘴唇几经张合后,终于在斯内普阴沉的脸色下放弃般地说到:“对不起教授,我看不清您写的是什么。” 赫奇帕奇扣三分。奥罗拉都能模拟出对方接下来要用他那把低沉悦耳的嗓音说出什么样的话。 有几个斯莱特林冷笑了出来,毕竟这个理由听起来拙劣无比,简直就是弱智版的“我不知道,我没听课”。 然而斯内普却稍微凝固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盯着对方,眼神由一开始的挑剔变成了打量,只是声音依旧凉薄:“你说什么” 卡洛琳已经替奥罗拉捂脸了。 “我说”奥罗拉不得不顶着那种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硬着头皮重复一遍,眼神转移到自己的桌面上,“我说我看不清教授您写的是是什么。” 斯内普没说话,脸色没比刚刚好多少,看不出他到底相不相信奥罗拉的话。但是奥罗拉确实没说谎,她就是看不清。 短暂的静默以后,奥罗拉听到斯内普用一种又冰又滑的语调说到:“那我猜你的听力应该还在正常水平上” “是” “那就坐下,保持听课该有的状态,菲尔德小姐。”斯内普说完,开始讲解接下来的内容。 塞西莉亚目瞪口呆:“他居然没扣分他是不是忘了” 卡洛琳一脸严肃:“那可千万别让他想起来” 贝芙莉微微偏头看着教室角落里的奥罗拉,好像在想什么,然后又把头转回去接着听课。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6章 伤害 霍格沃茨的春天是从一场寒凉缱绻的雨开始的。这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下雪的时节已经过去,气温就要逐渐回升。等到雨水停歇,天空放晴的那天,很远的地方都能隐约看到一层浅淡的嫩绿了,山峦轮廓和禁林的色彩也开始逐渐鲜活起来,一点一点褪去凛冬季节里那种不近人情的铁青。 化雪那天格外的冷,连最调皮的孩子都不会跑到城堡外面去。古老厚实的城墙把所有人都保护在内,沉默地对抗着外面的极端低温。 今天是周末,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里大家都挤在一起写论文,化雪天的阳光被魔法导进房间里,充沛明亮地照耀着,可惜依旧没有比冬季热烈多少。温暖的篝火在壁炉里燃烧,木材劈啪作响迸出火星,头顶悬垂下来的是各类深绿色的藤蔓和斑斓妍艳的鲜花。各种小零食和预言家日报以及课本在孩子们手里传来传去。高年级的孩子们会自发地帮低年级的小巫师们补习,遇到都不懂的就变成大家的话题来一起讨论。 这是小獾们一直以来的传统,别人如果有需要,那自己能帮就帮,很少去考虑为什么。 时间滑到快正午,其他人都三三两两地结伴去餐厅吃饭,奥罗拉还坐在休息室里光线最好的地方,手边是一叠刚写好的变形课和魔药课论文。将羽毛笔收好后,她揉了揉有点酸疼的手骨,看着已经空旷下来的休息室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将写好的论文拿回了宿舍里。 她打算下午的时候和其他人一起去趟霍格莫德,一是跟莱姆斯说一下她现在的眼睛状况,二是看看能不能在霍格莫德配到副眼镜什么的。毕竟现在因为视力的关系,奥罗拉已经被迫放弃了她在魔药课的墙角钉子户位置,坐到了赫奇帕奇学生范围内的最前排,紧挨着斯莱特林们的后面。 要是再看不清她就只能混到斯莱特林的队伍里去坐着了,那个场景想想都很刺激,所以眼镜是必须的。 就是这个过程可能有点折磨,因为霍格莫德在雪线以上,终年都是白雪苍茫的。 吃完饭后,奥罗拉去了趟校医院,值班的是阿曼达。听到对方是来问这里是否有缓解雪盲症的魔药药剂的时候,阿曼达愣了一下,手里转动汤匙的动作也跟着顿了顿:“诶这个我们平时没有准备。因为其实学校里几乎没有人有雪盲症的,而且那种药剂制作起来很麻烦,我记得好像也就庞弗雷夫人和斯内普教授会做。我倒是作为挑战来尝试过,不过品质不太好,而且喝了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尝试我做的。” “这样啊。”奥罗拉摸了摸鼻尖,这个结果和她预料中的差不多。她笑着摆手:“那我先走了,午餐愉快。”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校医院。 斯内普站在医院门口的侧面走廊尽头,意外地看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奥罗拉。他回想了一下,确认刚才在餐厅里没有看到她去吃午饭。 少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斯内普走过去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将手里熬制好的常用魔药交给了阿曼达。对方似乎是第一次单独和这位斯莱特林院长相处,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捧住魔药瓶的手不自觉地使劲摩挲着光滑的瓶身,结结巴巴地感谢着他:“呃谢谢您院长。呃,我是说辛苦您了。” 虽然知道按照斯内普的性格,送完魔药一般就会走人,除非庞弗雷夫人在的时候会和她聊上一两句,但是阿曼达还是无法做到不紧张。所以当斯内普竟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开口回应了她的道谢时,她几乎要抓不住手里用来做记录的羽毛笔。 他说,“你也一样,中午还会有学生来这里。” 阿曼达愣了半晌,然后意识到斯内普应该是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奥罗拉,于是说:“是啊呃不是,其实也还好。刚刚那个女孩子就过来问问,没有她要的魔药就走了,也没怎么麻烦我。” 斯内普挑起眉梢,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没有她要的” “噢,她问这里有没有缓解雪盲症的魔药,但是教授您知道的这个药学校里几乎不会有人用,而且制作起来非常麻烦,所以我们平时也没准备。”阿曼达回答。 这时,庞弗雷夫人从外面回来了,看到斯内普的时候她也没多惊讶,很自然地给对方打了招呼:“西弗勒斯。” 斯内普微微颔首表示回应,然后走过去和她低声交流着什么。阿曼达擦了擦手心里的薄汗,心叹原来斯内普是来找庞弗雷夫人有事商量的,怪不得刚刚一直留在这里没走。 没一会儿,她看到庞弗雷夫人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毛呢外套搭在了旁边的挂衣架上,而斯内普也迅速告辞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十全十美,就算是魔法也有它的极限和不能改变的事,比如视力下降。 所以当莱姆斯听到奥罗拉的眼睛开始看不清楚远处的东西以后,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凝重:“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奥罗拉喝了口手里的热蜂蜜牛奶,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蛋:“最近开始发现看不清东西了吧。不过我想配个眼镜应该就可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告诉你,怕你担心。” “可是我记得你以前不会雪盲的。”莱姆斯皱着眉头,本能地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你小时候在普利茅斯的时候就没有过,不是吗” “是倒是。不过庞弗雷夫人说有的人是会这样的,比如我这种家族遗传什么的。”奥罗拉无奈地耸耸肩。莱姆斯放下手里的酒瓶,认真地注视着她,语气温和且肯定:“奥罗拉,你父亲没有雪盲症,这个我知道。”说到这里,他又好像想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不过你也许是遗传了玛丽安。” “这些都不太重要了,反正我现在已经这样了。”奥罗拉说着,有些畏惧而留恋地看了看窗外那片纯净无暇的白雪。它们堆积凝固着,高处的积雪在高海拔的晴空下折射出幽蓝的剪影,平缓地势上的雪层镀染着一圈碎散闪亮的金色光晕,空气里有细小的浮雪结晶,大团大团地蔓延着,形成一层半透明的泛蓝烟幕,美不胜收。 她收回视线:“对了,这里有没有配眼镜的地方我最近看黑板一直有点吃力,想配个眼镜。”莱姆斯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说:“有是有,不过我总觉得你还是去圣芒戈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如果你在上霍格沃茨以前就已经逐渐有了雪盲症的征兆,那你的视力现在这样恶化我也不奇怪。可是突然这样越来越严重,我总觉得不放心,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导致的不一定。” “有这个必要吗”奥罗拉犹豫着说到,双手缩在毛衣袖子里不住地摩擦着暖热的杯身,“要不算了吧,这样很麻烦你的。”莱姆斯摸了摸她的头发,耐心地劝说:“就算是雪盲症,那你也总得拿点药剂回来吧不然万一气温突然下降又下雪了怎么办” 奥罗拉想了想觉得的确如此,于是同意了莱姆斯的提议,两个人准备立刻出发去往圣芒戈。 这还是奥罗拉第一次来这里,和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至少单从着装上来说就如此。麻瓜社会里的医生们基本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只有当开始做外科手术的时候才会穿上深绿色的手术服。而据说选用这种色彩是因为医生们在做手术时,视觉神经长时间接触血液的红色所以容易感到疲劳,为了自我缓解,视神经会自动产生补色效应,让人在看其他东西时会看到绿色的血迹。因此他们干脆把手术服改成了绿色。 而圣芒戈的治疗师们则清一色的都是穿的墨绿色长袍,行色匆匆地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起来非常显眼。 奥罗拉注视着这些治疗师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闪亮的崇拜和羡慕,因为成为一名治疗师就意味着他们的魔药学无一例外都非常优秀。这是她这辈子都羡慕不来的,所以只能尽可能地多看看。 这么想着,奥罗拉顿时觉得那些治疗师们连走路都自带一股圣光。 莱姆斯带着她来到候诊接待区看了一会儿楼层科室解释,最后在问讯处的帮助下选择了相对主治方向比较贴合的二楼,也就是“生物伤害科”。 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奥罗拉稍微有点惊讶。因为据她所知,生物伤害科主要处理的是被魔法生物袭击而受伤的事件,她的这种情况怎么看也不该去二楼。 当然了,其他的楼层看起来就更不可能了。由此她有点郁闷,难道巫师里就没有其他人也得雪盲症的吗比如设立一个“自然伤害科” 负责“生物伤害科”的主治医生是希波克拉特斯梅绥克,他和莱姆斯似乎很熟,两个人见面的时候都是叫的对方的教名而不是姓氏。 奥罗拉坐在凳子上,任由对方检查自己的眼睛状况。然后她看到对方的脸色由一开始的平静转为了古怪,好像有些难以置信,眼珠用一种奇特的方式转了两圈,嘴里念叨了两句听不清的话。 然后,他放下了原本准备记录的羽毛笔,盯着奥罗拉的眼睛朝莱姆斯说到:“首先我得说,你的担心是对的,这不是普通的雪盲症,但是也不是我擅长的范围。我真诚地建议你们去五楼看看,也许他们会有办法。” 奥罗拉听到他这番话后有点发蒙,好半天都没找回自己该有的说话声音,只能听见莱姆斯用一种很轻的声音问到:“五楼是魔咒伤害科,为什么要去那里” “嗯”希波克拉特拨弄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摸着下巴回答,“她的眼睛似乎被一种很强大的黑魔法损伤过,所以才会有雪盲症和视力恶化的情况出现。但是按道理来说她都不应该还能” “等等。您刚刚说黑魔法”奥罗拉脑子里嗡嗡的,下意识地反驳到,“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我觉得这好像有点不可能,我从来不记得我被什么黑魔法弄伤过眼睛。” 莱姆斯的表情也改变了,一种浓重的忧郁爬上他的面部,铺展在眼角眉梢的每一个细节里:“您确定吗” 希波克拉特揉了揉额角,似乎也非常不能理解,但还是说:“你们还是尽快去五楼吧,再这样下去,这位菲尔德小姐的视力下降只会越来越严重。不过我不改变我的看法,我认为,她的眼睛的确曾经被一种黑魔法伤害过,而且还是一种非常强大可怕的黑魔法。” “是什么” “坦白说,我没见过这种伤势,真的判断不出来到底是哪种黑魔法。你们快去五楼吧。” 奥罗拉呆坐在旁边,完全无法消化这位治疗师的话。她觉得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自己难道不是因为赫奇帕奇家族的遗传雪盲症发作的次数过多才会视力下降吗为什么会变成被黑魔法伤害过 还在她愣神的时候,莱姆斯已经朝希波克拉特道了谢,起身拉着还在恍惚状态的奥罗拉来到了五楼。停在楼梯拐角平台的时候,奥罗拉突然紧紧抓着莱姆斯的手,像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用力,瞪大眼睛茫然看着他,声音虚颤:“他是弄错了吧,一定是吧不然我怎么会不记得我被什么黑魔法伤害过” 她突然觉得很害怕,害怕自己的这种记忆空白,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来自哪里一样会不会,自己的记忆是有问题的 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太可怕,奥罗拉根本不敢继续下去,然而放空过后的大脑找不到任何可信的理由来填补,只剩空荡荡的疑问,这无疑更折磨人。 “你别担心奥罗拉,我们先去五楼看看。”莱姆斯搭上她的肩膀,尽力安抚她说,“我相信会有办法的,别着急好吗” 奥罗拉不自然地眨眨眼睛,咽下喉咙里的酸涩感,努力镇定下来,点头:“好。” 然而五楼的魔咒伤害科主任治疗师,阿比盖尔哈代给出的检查结果和希波克拉特是一样的奥罗拉的眼睛曾经被一种非常强大的黑魔法割伤过,所以现在才会有雪盲症和视力下降的情况出现。 “我相信希波克拉特已经尽力了,因为就连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伤势,我完全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黑魔法对你造成的伤害。不过真正让我惊讶的是你现在的眼睛状态。”阿比盖尔推了推眼镜说到,“按道理来说,经受过那样的伤害后,你应该很早以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才对,可是你到现在才出现视力下降的情况,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奥罗拉坐在凳子上,身体靠着墙壁低着头,声音轻细得几乎听不见:“所以,我其实该感到庆幸吗”阿比盖尔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的眼睛应该是被什么人给治愈过,不过因为雪盲次数过多所以出现了复发的迹象。这种症状很特别,它表现得和普通的雪盲症一模一样,但是真实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治愈过”奥罗拉喃喃地重复,难以衡量这这个词背后的巨大信息量,“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阿比盖尔看着面前少女的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但还是解释到:“抹去记忆的办法有很多种,遗忘魔药,遗忘咒等等。这都不是现在最重要的,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让你的眼睛不要再恶化下去,否则” 她忽然不说话了,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里都只有压抑到让人发怵的死寂。 “否则我会怎么样”奥罗拉睁大眼睛看着对方,努力捕捉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细节。阿比盖尔抬头看了看一旁的莱姆斯,有些犹豫。 “奥罗拉,要不我先和治疗师谈一下”莱姆斯商量着朝她说。奥罗拉断然拒绝了莱姆斯的建议,直起的身体微微发着抖:“不,告诉我,我要知道。” 阿比盖尔叹了口气:“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的视力状况会越来越恶化,直到你什么都看不见。” 她说这话的声音不大,语调甚至带着刻意放柔的轻缓温和,但是落在奥罗拉的听觉上后,却依旧锋利得像刀子,一道一道割开掩饰的假象,渗淌出鲜血,揭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那我”奥罗拉说了一个词就发不出其他声音了。她使劲眨眼驱散那种越来越尖锐的酸涩感,好几次试图开口却只发出抽气的声音。 “那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的视力停止恶化下去吗”莱姆斯问,语气焦躁。 “现在只能减轻她的雪盲症状,但是要改善视力状况有些困难,因为”阿比盖尔摘掉眼镜,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继续说,“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被什么魔咒弄伤的,所以治疗起来难度会很大。” “但也不是全无希望的对吧” “我想,我可以尽量把这种症状缓解下来。” “不能彻底治好吗” 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儿,“这种黑魔法我从来没见过,而且非常可怕。原因就在于,它造成的残疾是不可逆转的,只能被尽量缓解。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看起来会这么完好如初,这绝对不是单纯的白鲜就能做到的。但事实是,她的眼睛是有残疾的。” “可是” 莱姆斯还想说什么,奥罗拉却突然打断了他。她双手扣在一起,脸色苍白着,眼睛里一片没有聚焦的黯淡空洞:“您能不能告诉我,如果就像您说的,我已经没办法被,被彻底治好了。那” 她停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近乎祷告的卑微语气问:“那我还能看见多久” 奥罗拉说完,感觉自己好像正闭着双眼站在无尽深渊的边缘,只要对方一开口就会把她推下去。她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的魔法生物们,葡萄酥身上的美丽蓝紫色,巴克比克身上的灰色和雪白,森林的翠绿,天空的蔚蓝,阳光的灿金,玫瑰的鲜红。 还有她一直以来的梦想,走遍全世界去寻找各种神奇动物。 这些东西都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即将要到保质期的罐头,正在一点一点地褪色,失去它们本来的生命力。 最后停留在她脑海里的,是斯内普的样子。奥罗拉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也看不到他。 她一想到这些,就克制不住地颤抖。 然后,奥罗拉听到阿比盖尔给出了答案:“如果不采取任何治疗的话,也许三四年。” 三四年奥罗拉愕然,那不就意味着她毕业的时候就会彻底失明 “当然我说的是在不采取任何治疗的情况下,如果治疗方法得当,冬天注意避免雪盲症的发作。我想会好很多。”阿比盖尔最终说。 “所以,我的确曾经被人用黑魔法割伤过眼睛是吗” “是这样。” “但还有个我不知道的人治疗过我是吗” “是这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7章 改变 槲寄生枝叶,黄水仙花,人鱼眼泪,蟹爪兰,干燥特殊处理过的四翅月见草根茎,独角兽角的粉末,最后是树蜂火龙的眼部提取物。 品质纯正的树蜂龙眼部提取物会呈现出一种非常灿烂的色彩,像融化的黄金那样,是治疗重度眼部伤疾的必备魔药原料。 斯内普用魔杖引导着那些金黄色的珍稀提取物流淌进坩埚里,深色的魔药汁液立刻变得沸腾起来,颜色不断变浅,多余的水分蒸发,最后收缩成一种灰蒙蒙的粘稠液体。 他刚将熬制好的魔药平均分开装进三个瓶子里,邓布利多的头像就以一种怪诞又有点恶趣味的方式出现在了他办公室的壁炉里。斯内普看到这位老校长的整个头颅都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头顶的巫师帽像一堆被点燃的篝火那样跳跃活泼。 “下午好西弗勒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想你会感兴趣的。”邓布利多说着,有些许带着火星的灰烬从他的胡子上掉下来。斯内普挥手熄灭了坩埚下的火焰:“乐意至极,先生。” “我在城堡外面等你。” 离开地窖来到城堡外,斯内普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逗弄那只火红凤凰的银发校长。对方和海格挥手做了告别,凤凰站在邓布利多抬起的手臂上,朝斯内普的方向歪着头叫了一声。 和斯内普猜得差不多,邓布利多带来的消息是和魔法部有关的。以阿米莉亚伯恩斯为首的魔法部法律司已经决定,撤销对于斯内普的“战时监控行动”。以后他不会再被魔法部法律司的傲罗们随时找上门了,也就是说,魔法部基本已经认可他现在的清白身份了,只是仍旧保留了他的案底。 同时洗白成功的还有马尔福家族。 这对斯内普来说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老实说,他们这次的讨论时间实在太长了,从来没有这么长过。不过不管怎么说,结果还是很让人高兴的,对吗”邓布利多朝斯内普说到,眼神却透过水晶眼镜投到了视线所能触碰的极限。 那里一片半透明的云霭交缠,灰蓝的苍穹俯身亲吻深青的山峰轮廓,像恋人一样亲密。 “的确是这样。”斯内普说着,非常客气地微笑了一下。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为这个结果而感到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以后会自由很多,至少魔法部法律司的人不会再无缘无故地找他麻烦了。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是斯莱特林院的院长,魔法部的这个决定无疑会对斯莱特林现在的名声有一定的恢复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在这几年,斯内普这么不厌其烦地配合魔法部的各种调查的原因。 “噢,还有。雷古勒斯那孩子传信回来了,他已经去拜访过霍拉斯了”邓布利多说,声音几乎轻到能化开在风里。 有强风从禁林上空刮过,吹散了邓布利多低声说的那些话。茂密的树冠翻涌成一片波涛汹涌的翠海,枝叶相互摩擦的沙沙声像有一千只鸟儿共同拍打翅膀那么声势浩大。已经临近晚餐时间,白天去往霍格莫德的许多学生们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看到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站在城堡外,大家都呆住了,开始窃窃私语地相互询问时间,还有的一脸惊讶地在抬头看天。最后大家都发现自己没有错过返校时间,于是又齐刷刷地看着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茫然又无辜的样子。 “我相信小精灵们已经做好热气腾腾的晚饭在等着大家了。还等什么呢,回去吧孩子们。”邓布利多朝他们挥挥手,笑得一脸慈祥。这种温暖亲切的笑容无疑把旁边的斯内普衬托得越发阴森,更不要提他嘴角边那抹看起来非常阴险恶毒的笑痕。 大部分有经验的小巫师们都知道,一般斯内普露出这个表情,那对方就要倒大霉了。 于是他们立刻哄闹着跑进学校里,好像后面有什么千年成精的吃人大怪兽在追他们一样。 “还是年轻好啊,永远这么朝气蓬勃。”邓布利多眯着眼睛看着那群孩子们奔跑的身影,感慨着说到。 斯内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尽力克制住想要冷笑的冲动,转头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在刚转头的时候,看到了两个他很熟悉的身影。 莱姆斯卢平和奥罗拉。 两个人紧紧靠着,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低声说着什么,不过大部分都是莱姆斯在说。奥罗拉的头低垂着,淡金色的长发散在风中,洒满了莱姆斯的臂弯和手掌。 这时,邓布利多也发现了他们,于是主动朝两个人打招呼说到:“有打算加入我们的晚餐活动吗” 莱姆斯惊愕地抬头,像是才发现面前有人一样,然后立刻温谦地回应到:“您好,邓布利多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敷衍地牵了下嘴角算是回答,目光落在一旁的奥罗拉身上,对方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周围有哪些人,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地低着头。 直到莱姆斯低声提醒了奥罗拉两遍,她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愣了一会儿,双眼带着哭过的嫣红,声音有些嘶哑:“教授好。”说完,她又后知后觉地朝邓布利多补充说,“校长好。” 邓布利多摸了摸情绪明显烦躁不安起来的凤凰,若有所思地看着神情恍惚的奥罗拉:“发生什么事了吗” 斯内普皱着眉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女,发现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生气和光亮,只机械地倒映着她所看到的东西,一片死气沉沉的灰暗。 “这个”莱姆斯看了看奥罗拉,“我能跟您单独谈一下吗校长先生。”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烁了下,理解地点点头,抬手让凤凰飞回办公室:“我们走吧。那” 他看向斯内普,对方没什么表情地侧开身体:“你该回餐厅了,菲尔德小姐。” “那就拜托你了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话音刚落,奥罗拉突然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浑身一抖,慌乱地说:“不我自己回去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对不起。” 说完,她抽回抓着莱姆斯的手,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城堡里冲进去,绕开餐厅和人群,直接回到赫奇帕奇的宿舍,连外套都来不及脱掉,裹着一身化雪天的低温缩进被子里,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奥罗拉根本不敢让斯内普送她回去,哪怕她很想多看看对方,在她还能看得见的时候,可是她怕她会忍不住把什么都说出来。 她把脸用力埋进没有温度的棉被里,鼻腔里充盈着上面的熟悉淡淡香味,却还是有滚烫的东西在从眼睛里涌出来,纷纷破碎在手指上,发丝间。 奥罗拉一边无声地啜泣,一边无法克制地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场景,那种颓败荒凉的感受,没有过去没有记忆没有答案,只有一眼望不头的模糊未来和一个被迫接受的假身份。 而现在,她连这种未来路上的色彩都要失去了。往后余生,她只能和逐渐侵占而来的黑暗为伴,所有她在乎的,深爱的,梦想着去实现的,全部都会从她眼前一点一点消失。 更多的记忆如失控的洪水般涌来,它们是普利茅斯的水晶海浪和广袤森林,是霍格沃茨的斑驳深沉与古老岩黄,是禁林里的阴沉灰绿,是英国的潮湿雨雾,是夏季日出的灿烂磅礴,也是自己十一岁那年刚到霍格沃茨就被皮皮鬼吓得跳起来的时候,慌乱抬头间,隔着大半个餐厅的热烈灯光和斯内普那双没有温度的漆黑眸子对上的那一刻。 还有那双在她刚醒来的那段时间,经常出现在梦里的黑色眼睛,和斯内普的眼睛是那么的相似。 她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孤魂野鬼,她是一个来处的异时空旅客这就是奥罗拉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所能记得的一切。 那如果,她的记忆其实是有问题的呢 如果她其实还忘记了很多其他曾经发生过的事呢 也许,她以为的都不是真的,相信的都是被篡改过的,她从来都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她到底是谁 那些被她忘记的人是谁 她已经被圣芒戈判了死刑缓期,她还能再徒劳地抓住这个世界的影像多久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在某天早上睁开眼就会发现,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那样的以后,是永无止境而且毫无希望的黑暗啊。 奥罗拉痛苦地抓着自己的长发,泪水扑簌簌地滚落,把枕头晕染湿透了一大片。她从来没有这么崩溃过,简直像被绝望囚禁在了最深的海底,所有的黑暗和沉重都压在她身上,让她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连苟延残喘都充满了痛苦。 她终于无法忍受地开始哭咽出声,越来越清晰的声音惊动了她放在抽屉里的萨拉查日记。它从里面漂浮出来,打开着悬在奥罗拉面前。淡黄纸页上,那条翠绿的毒蛇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开口说话了:“怎么了” 奥罗拉坐起来,哭着抬头,透明的泪水连绵不断地滴在手背上,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断断续续地讲出几个词。大致意思是,她的眼睛没有办法治好,很快的将来就会再也看不见。 萨拉查听完后愣了一下,有淡绿色的魔法波纹从日记里渗透出来,像只无形的手那样擦过奥罗拉的眼睛。 “这是种伤害性很强的黑魔法,完全能致死。”萨拉查收回那些魔力,凉滑的声音阴冷强硬,让人想到某种被激怒的剧毒蛇类,“谁干的” 见她只是摇头,萨拉查不由得啧了一声,“你的伤被人治愈过,你也不记得是谁了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奥罗拉把脸埋在膝盖上,声音带着浓厚的哭腔,听起来非常沙哑。 萨拉查看着她的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最终叹息着说:“别哭了,我也不问了。会有办法的。” 她抬头,脸上沾满泪水:“您说什么” 你说什么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这么问过他,用同样的语气和表情,甚至连容貌和发色都几乎一样。 一刹那间,日记本里的翠绿毒蛇突然凝固了一下,喊:“赫尔” 奥罗拉也愣了,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您在叫谁啊” 她甚至有点不确定刚刚说话的人是不是萨拉查。因为她从来没听过有人可以用这么脆弱的方式喊出另一个人的名字,好像在呼唤一个梦那样,每个音节都带着自虐似的隐忍,虚高的尾音背后是涌动的崩溃。 她有点被这种语气吓到,虽然那个声音不大,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觉好像承载着整个世界那样。 “没事,你该去吃饭了。”不到半秒,那条毒蛇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种倨傲冷淡的样子。 日记本合拢了。 很显然,奥罗拉并没有来餐厅吃饭。 斯内普坐在教师席上,朝赫奇帕奇餐桌的方向看一眼就知道了。他收回视线,随意取了点面前的食物在盘子里,用餐刀切开。弗立维教授和其他几位同事都在询问魔法部法律司对斯内普这次的判决如何,斯内普不得不迎着他们关切的眼神重复一遍邓布利多告诉他的话。 “噢,这是好事啊。”斯普劳特院长惊讶地看着他,好像觉得他对于这个结果的表现很不应该似的,“你该高兴点才是。”弗立维教授表示同意。 斯内普顿了一下,挑起眉梢扬了扬下巴,语调带着种刻意的拖凝,像是在强调着什么:“事实上,我确实很高兴。” 其余几位教授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斯内普的脸立刻黑了:“能娱乐到你们我很高兴。” 这话听起来就没什么说服力了。 哈德森朝斯内普晃了晃手里的蛋奶酒,半开玩笑地说到:“我忠诚地建议西弗勒斯你可以把你的高兴表达得更明显一点,要我说的话,你刚刚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你在高兴。” “我会慎重考虑你忠诚的建议的。”斯内普凉嗖嗖地看了他一眼,余光擦过赫奇帕奇餐桌的方向,却瞥见邓布利多正从大门口走进来,加入这场迟到的晚餐。 他的神态和平常比起来有点微妙的区别,没有往日的那种轻松愉快,而是带着种不易察觉的沉重。 斯内普放下手里的餐具,等到邓布利多在旁边坐定后,才态度随意地问了一句:“您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勺子里的白糖像雪花一样洒进杯子里,一点一点融化不见:“任何人知道这样的消息都会替那孩子感到难过的。” 搅拌均匀后,他忽然问:“奥罗拉那孩子没来吃饭吧”斯内普回答:“确实是。”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至少该象征性地看下赫奇帕奇的餐桌方向,不然这个回答显得也太敷衍了。 不过邓布利多似乎并没有在意这点,他接受了斯内普的回答,也没打算去求证:“那孩子”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用一种不容忽视又让人不安的方式叹息着。 斯内普注意到邓布利多只把这个话题保持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其他的教授都没有机会来过多地关注他们的谈话,所以对方的叹息他实在不能装作没听到,只得顺着问:“您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莱姆斯今天带着奥罗拉去圣芒戈了。”邓布利多偏了偏头,眼神没有落在任何事物上,“她的眼睛出了很大问题。” 斯内普没接话。 “圣芒戈的治疗师说奥罗拉的眼睛被一种非常强大的黑魔法伤害过,所以才会出现雪盲和视力下降的症状。”邓布利多说,“如果不采取及时有效的治疗,奥罗拉很快就会什么都看不见。也许就在她毕业那年。” 黑魔法,伤害,雪盲症引起的复发。 斯内普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原因,毕竟奥罗拉的眼睛在她上霍格沃茨以前,曾经被神锋无影咒割伤过,而且在当时她就已经瞎了,只不过被自己勉强补救回来了而已。 至于她看似已经复明后的事,那时候的斯内普没太在意,也没想过要去关注。因为在那之后没过多久,莉莉就被黑魔王杀死在了戈德里克山谷,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件事上,无尽的悔恨和痛苦让他完全不记得也不想去记得其他。 而再见到奥罗拉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以后,在她的入学仪式上。 至于雪盲症自从知道她身上的赫奇帕奇家族血统后,斯内普也一直觉得那就是她的家族遗传病而已事实上每个知情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从来没想过会是其他原因。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的魔药课上,奥罗拉很吃力地眯着眼睛盯着黑板,最后无奈地低头朝自己说她看不清那上面写的是什么的样子。 斯内普开始回忆自己当时对她采取的治疗过程,试图找到一点奥罗拉的眼睛会恶化得这么厉害的端倪。然而事实是,他已经记不太清当时奥罗拉的眼睛状态具体如何了,只知道很糟糕,但是对斯内普来说还不是完全没法治疗。 因为那时候他并不关心这些。而且和莉莉的死比起来,这些事在当时看来也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有多少巫师是在黑魔王崛起的时代丧命的,又有多少家庭因此而破碎不堪伤痕累累 根本不可能数得过来。 但是 “是因为那次吧”邓布利多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那孩子在入学的前一年,伦敦剧院发生的事。圣芒戈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黑魔法割伤了她的眼睛,只发现了她曾经被人治愈过,现在开始逐渐复发了。所以” “是因为那次意外吧” “我想是的。”斯内普简短地回答到,下颌线条紧绷。 察觉到斯内普一直空白着表情,邓布利多终于彻底转头,端详了一会儿对方的脸色,平静地说:“不过不管怎么说,就像你当时说过的那样,我想你也确实已经尽力过了。” 斯内普听到这句话后几乎要克制不住地冷笑出声,他知道邓布利多的意思,邓布利多从来不觉得他在那场意外里真的尽全力了。之所以现在会这么说,还刻意加上一句“就像你当时说过的那样”,无非就是想要用一种隐晦圆滑的提醒来恶心他而已。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邓布利多的确是对的,斯内普在奥罗拉的那场意外里确实没有尽力。他只是做全了他认为他该做到的程度,仅此而已。 而现在,她又要再次失明了。 因为他一开始的未尽全力。 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逐渐在斯内普心底里滋生起来,在他因为极端的羞辱和失控而朝莉莉喊出泥巴种的时候,在他发现黑魔王因为自己的告密而决定朝莉莉一家下手的时候,这种感觉都是如此的尖锐清晰。 “我会找机会看看菲尔德小姐的眼睛情况的。”斯内普面色冷峻地看着餐厅里的学生说到。 “那再好不过了,西弗勒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8章 承诺 有多少人能连续两次在预言课上都从茶杯里喝出一条蛇 奥罗拉把嘴里那口有些涩口的茶水吞咽下去,坐在环形教室的后排窗户边,无精打采地晃动着手里的杯子,看着那些茶叶像有生命似的自发朝固定的形状聚拢填充。 一条栩栩如生的蛇就呈现在了杯底,细长的尖尾浸泡在剩余的淡黄色水分里晃动着,下一秒就会从杯底游走上来缠绕在她的手指上。 她微微抖了下,叹了口气,把茶杯推到沃克斯面前,声音寡淡沉闷:“恭喜你不用翻书了,照着特里劳妮教授去年说的话写就能通过考试了。” 沃克斯看了她一会儿,垂眼瞥了下杯底的图案,啧了一声,羽毛笔在纸页上飞快记录,说:“考完试去海格那里吧大家都在等我们。” “我” “来吧,奥罗拉。”沃克斯没等奥罗拉说完就打断了她,罕见的坚持。奥罗拉看着对方那双金棕色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弓背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手在窗户外的那种灰光暗芒下呈现出一种非常病态的色泽,像某种被抽去了所有生气后,开始逐渐凋零的植物。 这段时间她都在很努力地调整心态,十五岁的生日也过得很潦草,拼命地试图从这种泥沼般的负面消沉里自救出来,痛苦又缓慢。目前来说,她摸索到的一个比较好的办法就是,一旦发现自己开始朝未来的方向想的时候,就开始强迫自己放空思维停下来。这种对往后余生没有什么期待的感觉太难熬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拼命抓着一块浮木却就是够不上去,只要她坚持的力气耗尽就会堕入深海。 她开始拼命地写信,给莱姆斯写,给纽特写,给赫布底里群岛的那些赫奇帕奇家族幽灵们写,家养小精灵会为他们代笔寄来回信。幽灵们对于奥罗拉的来信很高兴,每次的结尾都会叮嘱她记得在冬天要小心眼睛。奥罗拉没有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们,因为她自己也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了许多学校里,尤其是现在的赫奇帕奇学院的事。 约瑟菲娜对于现在的蛇獾院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感觉特别惊讶,让小精灵在信里确认了好几次,还问作为每次出门都能彼此碰见的两个学院,却和对方一点互动都没有,难道不会感觉尴尬吗。奥罗拉有点哭笑不得,这不是一直以来的传统吗,为什么这些幽灵们都感觉这么不可思议 真要嘻嘻哈哈混在一起才吓人吧。 相比之下,梅兰妮是反应最轻微的了,她觉得很正常,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也许赫尔当初确实该慎重考虑下宿舍选址的”。 奥罗拉心情复杂地看着梅兰妮的话,感觉之前小獾们讨论的“霍格沃茨四大学院宿舍位置之谜”,好像一下子破案了。 虽然自己基本已经猜到了,但是这种充满暗示性的官方盖章还是让人震惊。 在这所有的信件里,她和莱姆斯的通信是最多的,甚至有时候一天来回都有五六封,把沃克斯的猫头鹰累得够呛。有时候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奥罗拉就会把这些信一封一封地认真看完,直到萨拉查的日记毫不留情地砸在她头上逼着她缩回去睡觉为止。 她这段时间经常半夜醒过来,白天也没什么精神,掉的头发让她开始担心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秃头。唐克斯对她现在的状态很担心,因为巫师的情绪会直接影响他们的魔力状态。她小时候曾经有段时间因为情绪的过分萎靡,导致自己短暂性的失去过易容能力。 她很担心奥罗拉的驯兽能力也会因此暂时消失或者减退,整个人从此空洞苍白下去。 今早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奥罗拉又醒了,刚伸手想去摸那些塞在枕头下的信就被蛇祖的日记本拍了一脸,恨不得把她直接拍晕那样的凶狠残暴。她实在睡不着,所以抓住那本日记试图打开和对方说两句话,结果遭到了这位斯莱特林先生的拒绝。奥罗拉试了半天,怎么都打不开那本日记。 “我真的睡不着” 日记本没理她。 “昨天我收到梅兰妮他们寄过来的信了。” 日记本还是没打开。 “他们觉得很惊讶,对于现在的学院关系,他们说” “再说一句我就把你丢出去。”萨拉查的声音从日记里传出来,极轻微,阴冷的威胁,“密室还是我学院的休息室,随意选。” “”奥罗拉立刻缩进被窝,“我睡着了。” “” 但事实是,她还是过了很久才睡着,所以现在坐在预言课的考场上,看着沃克斯将喝得差不多的茶杯递过来的时候,神情都有点恍惚。 “噢,现在该你了。”他说。 奥罗拉把书翻开随意地朝杯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沃克斯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怎么了吗” 她拿过自己刚刚放下的杯子,对比了一下:“一样的。” 沃克斯的未来里,也是一条蛇。 他瞪大眼睛看着杯底,满脸胃痛的扭曲。已经结束的比尔跑过来看了看两个人的杯子,也是一愣,然后指着沃克斯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 “等等,蛇代表的是什么来着”沃克斯开始手忙脚乱地翻看自己刚刚替奥罗拉做的记录。 “当然是斯莱特林了。”比尔故作沉痛地指着教室顶部的四大学院旗帜中的蛇院旗,“这还不够明显吗” “比尔,你的搭档是谁啊”奥罗拉问。 “喏。”他朝一旁正在收拾东西的贝芙莉扬了扬下巴。 因为考试的缘故,所以四个学院的学生都聚集在一起的。 奥罗拉看着贝芙莉的身影,又回头看着沃克斯身上的披风,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考试结束后,他们一行人一起来到了海格的小屋里,奥罗拉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眼睛的情况,屋内一片漫长的沉默,每个人脸上都是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会”沃克斯最先反应过来,“这不可能,如果你不记得是因为被施加了遗忘咒或者喝了遗忘魔药,那为什么我也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我从来都不记得你的眼睛受过伤啊。圣芒戈会不会搞错了” “要让圣芒戈的两个主任治疗师一起搞错,那也太不可能了。”贝芙莉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我想,对你下手的那个人也许是个新手食死徒,因为他本来可以用那种咒语直接杀了你,但是却只是弄瞎了你的眼睛。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救你的人打乱了他”她顿了顿,“你要不去问问邓布利多校长我记得你在入学以前,都是他在定时朝你家里寄钱,也许他会知道。” “食死徒。”奥罗拉用手指转了转面前的杯子,“你是说,对我用黑魔法的那个人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所以才想杀了我是吧” 贝芙莉点头,“只可能是这样。我和雷古勒斯通过几次信,也提到过你父亲。他对你父亲也有印象,是当时凤凰社里挺有名的人,我想那个人”她皱了皱眉,似乎对于提到黑魔王感觉很不舒服,接着说,“一定想过要杀掉你父亲和他的家人。” “我想过。”奥罗拉低头,纯白的热气升腾进她眼里,晕开一片模糊,“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不仅仅我自己没有印象,连沃克斯也没有。” 这确实让人很费解。 “有一个猜想。”比尔说,蓝眼睛在沃克斯和奥罗拉身上来回流转了一圈,“也许沃克斯本来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和你一样被抹去了记忆。如果对方打定主意不想让奥罗拉你记得这件事,那他会因为沃克斯和你的关系而抹掉他的记忆就一点也不让人奇怪了。” 奥罗拉沉默了很久,最后起身,抿着嘴唇微笑了下:“谢谢你们,我得去找一下斯内普教授了,蓝莓酱和葡萄酥它们肯定饿坏了。要不我们改天见” “嗯。改天见。” 出门的前一秒,沃克斯突然喊住了奥罗拉:“你知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大家都会陪着你的,对吧” 奥罗拉呆了一下,拉着门环的手逐渐滑落下来。 然后她走回去,用力拥抱了他们三个:“我会适应好的。” 说完,她和朋友们道别离开了。走之前,她还听到比尔突然开口说: “要不,我们来讨论下刚刚预言考试的问题” “闭嘴” 敲门声响起了,挺有标志性的力度和节奏。 斯内普头也没抬,仍旧在忙碌于批改面前的大堆论文,左手举起魔杖将窗户隔空打开,说:“进来。” 奥罗拉推开门,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因为外面天气一直阴沉昏暗着的缘故,地窖办公室里的光线条件即使开着窗也并不好,刚进来的时候,视线里完全是盲的。她下意识地低头,用脚尖去试探面前的楼梯。 刚踩到第一级,门口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黄铜色调的火光一下子挤走了门口盘踞的黑暗,奥罗拉抬头看着斯内普,对方放下魔杖,依旧没什么其他动作。 “教授您好,打扰了。”奥罗拉说着,把魔法挎包取下来放在地上,打开的时候,上面的魔法部标记照例闪了一下。 她很快顺着里面的楼梯进到挎包里,刚提着装满肉类的铅桶打开门,蓝莓酱就吱吱乱叫着撞进奥罗拉的怀里,亲昵地蹭着姑娘的脖颈。 奥罗拉摸着它的头,把手里的食物分散出去。巴克比克和鸟蛇葡萄酥有些不高兴,因为奥罗拉好几天没下来看它们了,怎么哄都不肯吃东西,还老是瞪着眼睛凶过来。 奥罗拉很耐心地安抚着这两只闹别扭的魔法生物,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它们的羽毛和身躯。她看着它们,像是要把它们印在脑子里那样,她很怕自己在将来看不见以后,会记不得它们的样子。 吃饱了的咖啡豆乖巧地走过来亲亲奥罗拉的头发,它现在已经是完全成年的体型了,翼展宽大,身形优美流畅,皮肤漆黑得像夜空那样。 驯兽者的情绪和魔法生物的情绪是相互影响的,奥罗拉很快就发现葡萄酥它们都变得恹恹的,很没精神的样子。蓝莓酱连动物脑髓都不吃了,趴在奥罗拉的肩膀上耸拉着头。 “你们别不开心了。”奥罗拉拿起切好的雪貂肉块递给巴克比克,“我这次多待一会儿好不好。” 于是她一个下午什么都没干,就在这里和她的魔法生物们一起,待到斯内普开始敲挎包提醒奥罗拉该出来了为止。 她基本可以想象出来自己爬出挎包的时候,面前的魔药教授是一副什么阴沉的表情。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真的看到对方的时候,斯内普只是微微拧着眉头有些不悦地看着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说:“我几乎要以为你在你的挎包里迷路了,菲尔德小姐。你这次下去的时间有点太长了,你不觉得吗” 奥罗拉把挎包收拾好:“不好意思教授,我只是想想多看看它们。”斯内普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略微顿了顿后,冷淡地睨着她,语气缓慢到近乎刻意:“你有的时间来看它们。” 这句话让奥罗拉战栗了一下,她茫然地看着阴影交叠挤压的办公室,声音低垂零落:“不会的,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斯内普的笔尖轨迹断裂了,拖凝出多余的细微划痕。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脸孔公式化成面具那样僵冷,找不到一丝的柔软和人气,眉间的皱痕更深刻了。 一种强烈的冲动迫使奥罗拉正对上对方漆黑冰凉的眼睛,让她来不及去细想自己在干什么,以及这么做合不合适和有什么后果。她只是很想朝面前这个人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那些她拼命写信也不敢透露的,和朋友交流也无法开口的,每天每夜折磨着她的压抑和恐惧。 她只想告诉自己的这位教授。 “我想要看清楚那些远处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困难了,教授。很困难,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奥罗拉说着,眼睛在环境里仅有的碎光下折射着清亮的光,身体有些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她站在这一片昏暗的地窖办公室里,像朵被黑暗重压逼仄到无路可逃的火花,抖动着闪烁着,随时都会熄灭那样,鲜艳而脆弱。 “我一开始以为我只是普通的雪盲症,就像您知道的,赫奇帕奇家族的遗传病。可是后来去了圣芒戈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眼睛被一种能致死的黑魔法割伤过,我早就该瞎了才对。”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斯内普放下了笔,手顺势滑下去搭在靠背椅扶手的软垫上,指骨凛硬。奥罗拉摸不准他是不是在考虑怎么把自己轰出去,但是她不想停。她有种预感,如果自己现在不说,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我不记得有这件事了,一点印象都没有,沃克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也不记得有这种事发生过。就好像我的某一个噩梦成真了一样,只是它发生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看到,但留下的伤痕是真的。” “我的记忆被人修改过删除过,不是完整的,也不是最真实的。就像我一直都以为我只是个出生于普通家庭的,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的人。后来有人告诉我,我其实是个巫师,而且是赫奇帕奇家族的后裔。” “我从来都不是我以为的样子。我甚至不知道我记忆里有多少是真的值得我去相信的,我到底还忘记了些什么,它们对我是否重要。” “我不害怕未知,教授。但是我害怕我一直依赖和深信不疑的东西都是假的。还害怕我会再也看不见” “圣芒戈说我的眼睛已经不可能被彻底治好了,就算治疗也只能拖几年而已,我总有一天会什么都看不到的。” “我没有办法做到不受这个审判的影响,它一直跟随着我,我摆脱不了它,时不时就会想起来。”奥罗拉掐着自己的手,直到手上都是红紫的痕迹还毫无知觉,“我想我能猜到一些。也许是因为我父亲是凤凰社成员的缘故,所以我会被盯上。更也许,对我施咒的这个人,本意是想杀了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 斯内普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像雕塑一样,只在听到奥罗拉的最后一句话后稍微动弹了一下:“圣芒戈这么跟你说的吗” “是。”奥罗拉点头,“他们还说,我的眼睛被什么人给治愈过,但是记忆却消失了。” “所以你想找回那些记忆找到对你施咒的人”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冽,带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 奥罗拉缓缓摇了摇头,“我想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想知道它们对我到底造成过什么样的影响,我的记忆到底是不是依旧值得信任的。但是我不想知道是谁对我施的咒,那已经没有意义了,大概率就是某个会黑魔法的食死徒,而且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所以” “我更想知道是谁救过我。我想知道这个,这对我来说更重要也更有意义。” 她是如此执着于探究自己记忆的真实,因为这关系到她对自己的定位和看法。她是否真的是一个时空旅行者,这是她一直以来看待这个世界的出发点和角度。如果这一点都改变了,她无法想象更多的可能。 斯内普听到她的话后,表情改变了一下,逆着光,他的脸孔轮廓很模糊,阴影深重,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神情。奥罗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等在原地看着他。 半晌后,斯内普终于说话了:“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奥罗拉怔了怔,“不是。我只是”她捡起地上的挎包,“我知道我今天很耽搁您的时间,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跟谁说这些。我不敢跟任何人说,我知道也许邓布利多教授会知道我父亲的事多一些,可我可我也不敢告诉他我想的这些。” 斯内普紧抿着嘴唇,脸色不太好。他看着有些拘谨地站在对面的少女,能看到她长发上的浅淡色彩,和眼里那种虽然逐渐冷却下去,但依旧清晰热烈的光焰和坦诚到不可思议的信赖。 这种认知让他觉得怪异和不适,进而是本能地怀疑。如果只是想要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尤其还是和埃蒙德菲尔德有关的事,奥罗拉怎么看不应该来找自己。就像她说的,她该去找邓布利多才对。 然而事实是,她没有去找邓布利多,甚至没有告诉其他的任何一个人,除了斯内普。这是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对方来这里的目的的原因,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比如,请求他帮她看看已经被圣芒戈下了绝症审判的视力是否有救。 这才符合逻辑。 可是她没有。 仿佛她就是单纯地来这里对他诉说出不敢告诉任何人的心事一样,这是一种真挚到沉重的信赖,滚烫而明亮。 斯内普冷着脸孔看着她,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自己现在是她的担保人这个理由太不堪一击了,如果真的是,他简直要怀疑奥罗拉的智商。而根据他的观察来看,眼前的少女绝对要比大部分的赫奇帕奇聪明优秀许多,甚至可以说比一般的斯莱特林都要好。 那是因为什么他很想敲开这个赫奇帕奇后裔的金色脑袋来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放眼整个霍格沃茨,从斯内普自己都还是学生开始,一直到他现在已经成为斯莱特林的院长。他已经习惯了斯莱特林里的功利化和地位实力决定一切,他追逐并且热爱着这些。他在魔药上的天赋堪称绝无仅有,而且对于黑魔法的领悟能力也非常高。这些的确为他带来过名声和别人的敬慕,但也仅限于表面。 他知道学生们对他的称呼和标签,阴郁恐怖的魔药变态爱好狂,斯莱特林的千年毒蛇大魔王院长,说出来的话比刀子还锋利尖锐,看他一眼都要少活一年,被他看一眼更要少活十年。 让人信服有很多种手段,邓布利多喜欢用他的睿智深沉以及温和稳重,斯内普则更习惯于采用他那种吓人的威慑力。所以总有学生愿意亲近和拥戴他们的老校长,对斯内普则敬而远之。 这是人之常情,毕竟温暖光明的事物谁都热爱。 因此奥罗拉的这种信赖才会显得更诡异,突如其来得让斯内普根本找不到理由。 他上一次面对这种赤诚无害的相信时,还是在很多年前,遇到那个果敢美丽的红发女孩的时候。现在是第二次,他却警惕地感觉很不正常。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斯内普想直接朝奥罗拉呵斥,让她马上出去,离开这里。但是他似乎并不想这么做而且说到底,她现在的眼睛状态是自己当初太敷衍了事造成的。 如果她真的永远失明了,那斯内普也不会觉得自己能多好过。 还有刚才,她说她只想知道是谁救了她,因为那才是重要的那要是其实施咒的人和救治的人是同一个呢斯内普想冷笑。 冗长沉闷到近乎喘不过气的缄默后,奥罗拉朝斯内普告辞离开。 刚转身,她却听到了斯内普凉缓的声音,带着种软冰一样的质感:“我还没让你走,菲尔德。” 她诧异地回头,却看到对方已经站了起来,朝自己举起了魔杖。 有淡绿色的光带从魔杖尖端浮动延伸出来,轻柔地包围着奥罗拉的眼睛,带来温热舒适的感受。这种感觉和萨拉查当初检查她眼睛的情形很像。 光线散尽,奥罗拉眨眨眼,看到对方还保持着那个施咒的姿势静止了一会儿,然后坐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眉头依然皱着。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替她检查眼睛,说:“很严重吧,教授。” 斯内普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是挺严重的。” 果然还是 她用牙齿撕扯了一下嘴唇,刚想说什么却被对方抢了先:“但也不至于一定会瞎。” 什么 奥罗拉有点反应不过来,瞪大眼睛看着斯内普好一会儿,有点哆嗦地说:“可是圣芒戈的人说” “你如果这么相信他们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斯内普不耐烦地打断她。 “因为,我没想过您会帮我”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话题就是一个圈,毫无防备地又绕了回去。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所以我真的眼睛真的有希望能彻底治好对吗” “我以为你应该还没有愚蠢到连这么简单的话都要我重复第二遍,菲尔德。” 迟缓的强烈欣喜是破晓的瑰丽阳光,撕碎所有的阴霾和担忧,晨曦之下是万物复苏的盛典。 “那能请您治好我的眼睛吗拜托了教授。”奥罗拉回过神来,磕磕绊绊地说到,谨慎地措着辞,“如果圣芒戈都没有任何办法,那,那真的只有您能帮我了。” “我愿意做任何事来报答您。” 对方的一句“anythg”说得如此自然诚恳,斯内普安静了一会儿,漠然着表情回答:“那就保持你之前的上课状态,菲尔德。你最近的课堂表现非常引人注目,都快成你的教授们用餐时候的必备讨论话题了,如果你不想很快被他们一一叫过去谈话的话。” “还有。”他继续说,“不要做其他有损你视力健康的事来增加我的治疗难度,这对你没有好处。” “教教授” “最后。”斯内普抬起手,指着门口,态度强硬地说到,“出去。” 奥罗拉有些恍惚地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云里雾里地在餐厅吃完晚饭,甚至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感觉非常的不真实。 她没想过斯内普竟然真的会帮她治疗眼睛,更没想到她的眼睛还能有转机。当然,给她冲击力最大的还是前者。 如果说,成为自己的担保人是因为邓布利多,那这次呢是斯内普自己的意思吗 这个想法冒出头的瞬间,奥罗拉翻身把脸埋进被子里,温热的呼吸和不流通的空气把她的脸颊捂得滚烫。直到有些喘不过气了,奥罗拉才重新坐起来,盯着头顶深黄色的床帘顶,灯光在上面投下不规则的阴影,看起来像是某种振翅欲飞的奇异鸟类剪影那样。 “守护神的力量来自于你的内心。你必须在运用魔力的同时,尽最大的可能和努力去想那些你珍贵快乐的回忆。” “而且一定要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萨拉查的话没来由地闯进奥罗拉的脑海,她的守护神从来没有出现过,任凭她尝试过记忆里所有的美好瞬间。 她忽然伸手摸出自己的柏木魔杖,光滑冷硬,色泽温柔。 “先生。”奥罗拉跳起来,从帆布包里摸出那本日记,迎着里面那条碧绿毒蛇的奇怪目光,笑容灿烂,“我们再去试一次守护神咒吧” 萨拉查愕然了一下,然后问:“你想到什么了”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是我想去试试。” “去密室吧。” “禁林不可以吗” “你现在话多了”萨拉查冷笑。 有了小精灵艾达拉的移形换影,去密室变成了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奥罗拉光脚站在密室外的地板上,透骨的沁凉,脚心下的光洁地砖间,缝隙平整笔直,一直延伸到视线够不到的地方。这里是一个真正的地下王国,深色泛着墨绿的水流从中央的人头石雕面前波澜着,一直流淌到远处,从那两排巨蛇的头颅和尖牙下抚摸而过。深水和毒蛇在墙壁两边忠诚地守卫着,头顶的石窟穹顶有尖锐嶙峋的石钟乳倒挂下来,水光波纹涌动在每一处,像透明的裂纹那样美丽而阴森。 密室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只有人像石雕面前的中央水池散发着幽幽的绿光,朦胧梦幻地照耀着整个空间。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练习守护神咒啊先生”奥罗拉有点抖,因为密室的低温寒凉。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很害怕那条蛇怪会突然就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然后对着她来个死亡之瞪。 那她就真的死了。 “听起来让你在这里练习好像很勉强你” 萨拉查的声音里含着种森然的笑意,听得奥罗拉头皮发麻,立刻回答:“没有,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在这种神圣的地方练习我不怎么熟悉的咒语,实在是太亵渎这里了。” 毒蛇盘踞在羊皮纸上,阴险无比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笑,态度傲慢:“我该恭喜你的心情终于重新变好了吗” 说完,他收起那种吓人的笑容:“开始吧。” “注意力集中,想着你最重要的那段快乐记忆。”萨拉查说,“你有三次机会,最后一次再失败就把你丢去喂阿比斯。顺便一提,它就在你后面的水池里。” 奥罗拉,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我来密室的原因 你们斯莱特林都这么残暴的吗学不会就要死 还有没有人性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毒蛇危险地眯了眯眼。 奥罗拉咬牙压下那种沿着脊背传来的刻骨寒意,抬起魔杖。 她想起刚才,在地窖办公室里,斯内普说的话。他说,“是挺严重的。但是也不至于一定会瞎。” 这是个承诺,是她的转机。 “呼神护卫” 大团的银色光辉如同巨大的花朵一样在半空中盛放,爆发般地绚烂开,最后不断汇聚收拢成为一个有实体的生物。银色的生物低垂下头,清亮的竖瞳温和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细长的舌头探出来舔舐过她的鬓发。 “这是” 奥罗拉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躲开它的亲昵举动,声音因为惊讶而有些变调和虚高:“这是蛇” 萨拉查看了一会儿,解释到:“这是黑王蛇。以其他毒蛇为食,但是本身没有毒性,而且能够抵抗大部分毒蛇的毒液,性格非常温和,通体漆黑。”说着,他看了一眼已经呆住的奥罗拉,“还挺适合你的。” “黑黑王蛇。”奥罗拉再次躲开自己守护神的凑近,有点想哭地看着萨拉查,“可是我怕蛇啊先生” “它是你的守护神” “我知道,先生可我还是害怕” “那你将来遇到摄魂怪怎么办”萨拉查咬牙切齿地问。 “这”奥罗拉紧张地看着面前温顺巨大的黑王蛇,哆哆嗦嗦地回答,“我觉得,那就得看我和摄魂怪谁跑得快了。”她由衷地觉得这个守护神对她自己的作用会比对摄魂怪的大。 “你这个”萨拉查几乎被她气到吐血,“你这个愚蠢的赫奇帕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9章 邀请 在有了被自己的守护神追着吓到边哭边爬树的无数次可耻经历后,奥罗拉终于可以基本做到在看到那条银色黑王蛇出现的时候,还能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自若了。至于内心的真实想法,她暂时拒绝描述。 总之奥罗拉觉得她完全能理解摄魂怪的心情,并且十分不想在将来的某一天和它们有任何机会来相互伤害。 不过萨拉查显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奥罗拉的反应明显比摄魂怪大多了,至少摄魂怪从来不会被逼到形象全无地疯狂上树。 奥罗拉看着他写的话,再一次地起了想要将这本日记趁着夜深人静月黑风高,一把丢到黑湖底去贴着他们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屋顶的阴暗念头。 时间不知不觉间进入六月,霍格沃茨迎来再一次的毕业季。 在四年级即将结束的前夕,奥罗拉收到了纽特和魔法部职员迈雅斯通寄来的信,前者在信里说他目前暂时还在普利茅斯一带进行特殊考察,会待多长时间不太确定,如果奥罗拉愿意的话,可以来找他。 纽特的个性相当内敛,面对面说话的时候总是显得非常的不善言辞,而且会习惯性地去避免和其他人有什么过多的眼神接触。但是在写信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健谈不少,奥罗拉在前段时间的通信里和纽特聊了很多,对方让她不用太担心这次的训练。 “事实上,我觉得把它称之为普通的见面更合适,只是一场关于各种魔法生物们的讨论。”纽特在信里写,针对奥罗拉上次写的一些内容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至于你另外的那些顾虑,我的意见是,你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它们而感觉到不安。 就像斯通女士说的,你还留在霍格沃茨,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有人可以做到永远万无一失,奥罗拉,没有人。我们总是在不停地犯错,所能做的也就是尽全力去跟随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努力去做对的事,其他的不用去考虑太多。 另,也许分享一件我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会让你感觉好受些。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到美国的时候,因为我的粗心大意和箱子本身的一些问题,导致许多魔法生物都逃到了纽约市。那时候的美国麻瓜社会里,反巫师情绪一直很激烈,我还因此被美国魔法协会判过死刑。 当然这中间还发生了许多其他的事。 所以,你看,我曾经搞砸得比你糟糕多了。 说到这里,我想我们都该时刻注意自己魔法箱包的锁扣安全问题” 奥罗拉看到这里的时候,被纽特那种只有在字里行间才能透露出来的轻快幽默所感染,不由得笑了出来。她坐在黑湖边的光滑岩石上,从包里抽出羊皮纸开始准备回信。 有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卷弄起纸页的一角,翻飞绽放如浪花,声音清脆。深绿色的湖水规律地冲刷着奥罗拉的脚踝,温柔冰凉,碎裂开层层叠叠的翡翠样波纹在岸边。这样的场景,让奥罗拉很容易想起小时候经常去的普利茅斯的森林河边,那里的河水也是这样的浓翠幽雅。 算起来,她自从来了霍格沃茨以后,好像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到现在也已经有四年了。这次正好纽特也在普利茅斯做考察,自己也可以回去一趟,省得让他结束后还要特意来一次伦敦。何况纽特自己都不太确定什么时候会结束。 就是这样的话,自己想要打开挎包就很麻烦了,还有自己眼睛的治疗问题 在斯内普手上不间断地治疗了两三个月,奥罗拉的视力下降问题已经早就稳定下来了,就是离恢复到原来的水平还很困难,看远处的时候还是得眯着眼睛很费力地去辨认。 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因为现在是夏天,没有铺天盖地的白雪来刺激她的眼睛。一旦到了冬天就很难熬了,除非她整天待在城堡里哪里都不去,也不朝窗外看,否则她几乎不可能避开雪地对她视线的灼伤。 这么一想果然冬天的事还是等着冬天再说吧,真希望自己的眼睛能争气点才好啊。 奥罗拉叹息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过长的发尾被黑湖的水汽浸染得潮湿。她收好写了一半的信夹回魔药学笔记里,决定下次去地窖办公室的时候先问过斯内普的意见了再决定。毕竟他肯答应帮自己治疗眼睛都已经是极为意外的事了,总不能还盼望着他也跟自己一起去普利茅斯吧 那也太不现实了。 因此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奥罗拉会在普利茅斯和伦敦这两个相隔了三百八十多公里的两点一线间来回跑,直到纽特考察结束听起来也不太现实。 突然发现壁炉能够连入飞路网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要不一会儿去问问比尔或者查理,看看韦斯莱先生有没有办法把她家临时加进去 可是好像有飞路粉也不太管用,纽特的考察是在一直在外面,地点也不定。自己总不能每次要打开挎包的时候都从外面跑进家里的壁炉去学校找斯内普,然后又跑去找纽特吧 想到这里,奥罗拉第一次觉得魔法部的这个监控印记真的特别麻烦。 有低沉的钟声逐渐从远处传过来,奥罗拉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于是收拾好帆布包,提起鞋子光脚踩着绵密的尖嫩青草甸朝城堡里跑进去。经过花园的时候,遇到了刚好下课的贝芙莉,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聊了好一会儿。 马上就是又一届的毕业季,各个学院的级长们都在准备新一轮的毕业欢送活动。 今年的主题是拉文克劳们策划出来的“夏日圆舞曲”,说白了就是一场大型舞会,三年级以上学生都可以自由选择参加与否,低年级的孩子则需要高年级的邀请才行。这个提议得到了许多教授和小巫师们的支持。 于是从半个月前,蜂拥而来找赫奇帕奇高年级们帮忙去霍格莫德村带各种小饰品和礼服,或者想一起去参加舞会的人数一下子激增。小獾们的存在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整个獾院的休息室都快被各种帮带回来给别人的礼服和装饰品塞满了。 奥罗拉在这几个星期内,感觉自己基本已经把这一辈子能看到的所有礼服裙都看完了,各种色彩各种材质,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舞会有年龄限制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因为高年级的舞会对于一些纯血保守的巫师家族来说,就是巫师之间成熟社交圈的前身。在十七岁正式被家族成员引荐进入他们的社交场前,舞会是很好的磨砺以及扩大交际范围的方式。尤其对于即将升入六七年级的纯血家庭孩子来说,意义重大。 这些都是奥罗拉从贝芙莉那里听来的,因为这种氛围在斯莱特林里最为浓厚,而赫奇帕奇则几乎感受不到。 “那你会去参加舞会吗”奥罗拉问。贝芙莉摇摇头,把书本平摊在膝头,声音淡漠:“没什么好去的,况且我认识的人也不多。” “斯莱特林里没有人邀请你一起吗”奥罗拉有些惊讶,其他学院就算了,斯莱特林们一向独来独往。而且明明无论从学业还是外貌来看,贝芙莉都非常优秀出挑,如果连这都没有舞伴,那也太奇怪了。 “对斯莱特林们来说,选择舞伴没有那么简单,奥罗拉。”贝芙莉平静地说,好像已经非常习惯了,“那往往是代表牵扯了两个家族。我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血统,连姓氏都是师父给的,这一点上就和他们有很大的不一样。” 奥罗拉消化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轻轻推了推对方:“没事啦,不去就不去。反正学习考核又不包括这一项,早知道这么复杂的话,我也不想去。”听到这话后,贝芙莉偏头注视着她:“你答应谁了” “不是去跳舞,你知道我根本不会跳。”奥罗拉耸耸肩,“我只是前几天答应了斯普劳特教授去现场充当下吉他手而已,这两天我们基本都在练这个。”说着,她看了看怀表的时间,“唉,我得去礼堂排练了,晚餐见。” “晚餐见。” 奥罗拉赶回宿舍里取了自己的木吉他,然后来到礼堂参加排练。最后结束的时候,沃克斯抱着小提琴来找了她,询问了她和贝芙莉关于这次舞会的打算。奥罗拉有点好笑地看着对方,暖棕色的眼睛弯成漂亮的弧形:“我不是得和你们一起在这里当乐队吗你怎么还问我舞会安排” 沃克斯有点尴尬地望了望礼堂的尖肋拱顶,目光落到彩绘玻璃窗下的那片散朦光晕上,手指摩擦了一下琴弦,拨弄出几个不成调的尖脆音符:“乐队成员也是可以参加舞会的啊,所以我就随便问了。” “可我记得你一向都很不喜欢这种太热闹的场合才对啊。”奥罗拉和一旁来观看排练的比尔对视了一眼,颇为调侃地看着他,“之前你们格兰芬多有个什么大型聚会你都是会独自跑出来的人,怎么这次突然关心起舞会的事了” “” “我猜,你是想问贝芙莉会不会来参加吧” “” 看到好友一脸被扎透肾的表情,奥罗拉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露出一口小白牙:“好了不逗你了。我刚刚确实碰到她了来着,暂时还没有人邀请她,所以贝芙莉也没打算来。不过就像你说的,乐队成员也是可以参加舞会的。你赶紧去找她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比尔点头同意,单手抄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朝沃克斯做了个潇洒的加油手势,语气严肃而诙谐:“这是我们两院和平的开始,你已经是个有担当的格兰芬多了,相信我,直接去邀请她吧,麦格教授会欣慰的。” “还有,你刚刚那个随便问的借口真的不好,遇到贝芙莉的时候不要这么说,女孩子不会喜欢听这个的。”奥罗拉笑着补充。 “你们两个”沃克斯炸毛般地喊,白皙的耳尖隐约泛红。另外两个人瞬间笑作一团。 傍晚的时候,奥罗拉照例来了斯内普的地窖办公室,一路上走在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好像全都已经对这个混进来的外院女孩见怪不怪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奥罗拉总觉得位于地下室左侧的斯莱特林区域要比右侧的赫奇帕奇那边冷一些。夏日里的干燥温暖根本影响不了这里,好像有什么奇特的魔咒把那种阴冷潮湿的感觉永远固定下来了一样。不管四季如何变化,这里的光线永远是幽绿的,宛如沉溺在一滩铺满植被的沼泽地里。 石墙纹路的影子被这种晶莹又黯淡的光线无限拉长又缠绕,定格在砖缝的凹槽里,藤蔓一样生长茂盛。在这里走得太久会有种永远绕不出去的可怕感觉,走廊在吞噬着里面的行人。 很符合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品味,和他的密室如出一辙的阴森远古风格。 奥罗拉这么想着,快步朝办公室的方向拐去。还没走近,她就看到了办公室门口亮着的灯光,隔着一整条黑暗的过道,很微弱,但是足以让她安心。 喂完葡萄酥它们后,奥罗拉在魔法挎包里陪它们逗留了一会儿才出来,她最近几乎每次都会这样多待一阵,技巧就是把时间控制在一个不会让斯内普厌烦的范围内。这是她逐渐摸索出来的规律,虽然奥罗拉有时候也觉得是对方自己本来也有许多其他事要做,所以懒得来管她的磨蹭,只要她别拖延得太过分。 然后就是喝药时间,每次喝完那些魔药后的十分钟内,奥罗拉的舌头都是完全失灵的。为此她一度有些怀疑也许自己的味觉和视觉根本不能共存,总要废掉一个。而照目前这个趋势,它们很大程度上可能会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奥罗拉拿起面前的魔药瓶,神色有种隐忍的悲壮。 斯内普注意到她的表情,不悦地挑了挑眉毛,刚想开口却被对方抢了先。奥罗拉端着那杯淡青色的温热魔药,抬头看着他问:“教授,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个药我还要喝多久马上就要暑假了,学校里不会让学生留下来的。” “除非你打算整个暑假都躲藏在一个连猫头鹰都找不到的偏僻地方,否则我想不出来你担心这个问题的原因。”斯内普瞥了她一眼,语调凉滑,“还是说,你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地址” 奥罗拉回答,“那倒不是,我暑假会回普利茅斯。斯卡曼德先生来信说他正在那里做考察,具体会停留的时间不太确定,所以只能我过去。就是这样的话照顾咖啡豆它们会比较麻烦,您知道的,我现在没有独自打开这个挎包的权利。” “然后”斯内普批改着面前的学生论文,头也没抬地问。 “然后我实在想不到如果我需要打开挎包的时候该怎么及时联系上您,因为我也不知道斯卡曼德先生会去普利茅斯的哪里考察,所以”奥罗拉的拇指沿着手里魔药瓶的瓶身上下滑动着,带着种莫名其妙地紧张继续说,“所以我想可能,只能很抱歉地麻烦您也一起去一趟普利茅斯。 ”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种诡异的感觉,这分明像是某种邀请。 察觉到斯内普批改论文的动作凝滞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奥罗拉连忙补充:“当然我知道这真的很耽搁您的时间,所以,要不我给斯卡曼德先生回信等他考察结束后再说” 不过普利茅斯她是肯定要回去一趟的,只是看停留时间的长短了。 奥罗拉还在等着斯内普的回答,而斯内普其实没怎么把她后面的话听进去。他在听到普利茅斯这个地名的时候就略微分神了一下,很突兀地想起了那时候还没彻底毕业的自己,为了加入黑魔王的麾下而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对方的考验,来到普利茅斯这个地方试图杀死这个凤凰社成员的遗孤。 那是他第一次去那里。 第二次的时候,他是作为邓布利多的双面间谍去的。他在那里受了很严重的伤,被埋在废墟底下,四周的空间被压缩到连动弹都困难,黑暗和死寂却无边无际地蔓延着。只有收音机里传来的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还是鲜活的,不断提醒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最后,自己还是在她家里醒过来的,是她救了自己。 斯内普下意识地伸手想去触碰肩膀上那块早已愈合的贯穿伤,却在刚抬手就停了下来,然后迅速回神收回手放在原来的位置,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黑漆漆地睨视着奥罗拉,好像才第一次见到对方一样。那种陌生锐利的视线让奥罗拉有点不自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告辞然后回去给纽特写信等他结束。 其实对方说得没错,普利茅斯和伦敦隔得很远,再加上地点的不确定性,确实只能他自己也过去才是最方便的。但是斯内普的潜意识里却有些奇怪地抵触着这个提议,甚至有种谈不上什么明确原因的反感。 这种毫无缘由的抗拒困扰着他,让斯内普的思维里头一次有些混乱。同时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之间就和面前的女孩有了一些难以断裂的联系。纵然这样的联系对斯内普来说没什么好坏可言,只是追本溯源来看,似乎就是从普利茅斯开始的。 然而紧接着,那种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的敏锐直觉又很清晰地浮现了出来,连带着让他有种隐秘的不安。就像奥罗拉之前以为她的眼睛不会有任何转机后,选择了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对他的信赖的时候一样。那时候斯内普就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良久,当大脑封闭术的作用强势地压下思维里的所有波澜后,斯内普终于开口,声音里透露出的情绪和他的神情一样空白:“你最好保证这个暑假在那里会有所收获,菲尔德。你越早摆脱魔法部对你的监控,对所有人都越好,尤其是受你牵连的人。” 那就是他同意了 接收到这个结果后,奥罗拉的胸腔瞬间被一种热烈的欣喜所填满,继而欢快地回答:“谢谢您教授,我向您保证。” “你可以走了。”他冷淡地下了逐客令,表情依旧空洞模糊。 奥罗拉礼貌而顺从地告辞离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0章 魔镜 当最后一颗银光闪烁的星星被挂上城堡礼堂顶的时候,统治了霍格沃茨整整一个初夏的话题终于尘埃落定。毕业季舞会和夏日里的各种繁花一起,共同绽开在六月的时光尾梢上。 整个礼堂都被魔法装饰一新,用以承接这次的舞会,从穹顶到地面都是一片冰雪般的无暇白色。无数的坠饰悬挂在造型别致的蜡烛下方,珍珠白的磨砂质地被照耀到几乎透亮。 有冰屑从顶部的魔法云雾中纷纷扬扬地飘落,连成一层层的帷幔。四周的窗户被打开了,傍晚的醇黄阳光温柔浪漫地流淌进来,在礼堂的上空映射出幽蓝的影子,碎散开虹色的光点,把地面那些特意制作出来的冰面裂纹衬托得更加明显深刻,萌发出一层丝绒般的金色。 光芒的暖融和整个环境的素寒冷调糅合在一起,犹如大片敷涂渲染而成的巨型雪景油画,彼此对比出一种精致到奇异的美丽,迷梦一般惊艳。 如果不是因为奥罗拉一直在这里上学,就算有人告诉她,这个礼堂是霍格沃茨从南极冰窟里雕刻好了挖出来再带回伦敦的,她都会相信。 “太漂亮了。”奥罗拉抱着自己的木吉他,呆愣着站在礼堂中央看了好一阵,终于评价到。 沃克斯指了指礼堂阶梯旁边的角落,那里有大团的白色绣球花和精心装饰过的矮雪松树,墨绿的锥形树冠在这片晶莹剔透的雪白里显得如此凝练而深沉。他说:“到时候我们就会在那里演奏。好处就是,如果你想半途溜走的话,翻窗户会很容易。” 看起来他对此一定经验丰富。 每个乐队手都在礼堂里找到了自己一会儿该在的位置,简单演练了一下后作为指挥的弗立维教授很快宣布解散,让大家回去换衣服和准备。 晚上八点整,烛火团团簇簇地在冰雪殿堂的空中盛放开,光烟交织成缎,舞会正式开始。各个学院高年级的巫师们都挽搭着自己的舞伴纷纷走进礼堂里,耳旁是温和舒缓的音乐声,头顶是璀璨明亮的烛焰和雪光,气氛很快就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在微笑着朝周围的人打招呼,年纪小一点的孩子们则在礼堂窗户下偷偷练习着舞步节奏。 意料之中,斯莱特林的苏尔加西亚成了舞会中的绝对焦点。她穿着一件渐变色的深紫长纱裙,浓郁厚重的颜色和胸口肌肤的象牙白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然后一直往下,从腰部开始,色彩逐渐变得清透柔软。 其实奥罗拉觉得有了她那张继承自媚娃的绝美脸孔,就算穿个家养小精灵那样的擦桌布来估计也会艳压群芳,说不定还能成为巫师间竞相模仿的新穿衣潮流。 演奏进入间歇期,毕业生们和各个学院的院长以及邓布利多一起压轴出场。邓布利多没有过多地讲什么话,只一句轻快的“舞会开始”就将现场的氛围调动了起来。 奥罗拉坐在角落里,翘搭着双腿弹拨手里木吉他的琴弦,好心情地看着一旁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的沃克斯:“怎么样,什么时候去邀请贝芙莉跳舞啊” 对方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费力地就从人群里找到了那个永远看起来都淡漠沉静的棕发少女。贝芙莉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无袖连衣裙,圆形领口处简单地点缀了一圈白色珍珠,看起来非常优雅复古。她化了点淡妆作为修饰,头发也被松松地束了起来,挑出几缕随意地垂在鬓边,有几枚月桂叶形状的碎钻发卡别在浓密微卷的发丝间,在光线下闪闪发亮。 这时,比尔也从人群里看到了乐队所在的地方,朝沃克斯指了指贝芙莉,意思不言而喻。奥罗拉伸手扯住沃克斯的衣袖,语气教唆:“你看到那边那两个拉文克劳没有,你再不去,他们就要抢先朝贝芙莉发出邀请了。”说完,她挺直腰背眯起眼睛朝那两个男生的方向认真端详了一会儿,半开玩笑地说,“我觉得他们长得还挺帅。” 少年浑身一凛,凝固了半晌后,深吸一口气放下小提琴,朝黑裙的女孩走过去,金棕色的眼睛不自然地眨了眨,伸手的动作有些僵硬:“格林伯格小姐你好,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成为你在这场舞会的舞伴” 周围的一些人听到这句话后,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着他们,表情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一个格兰芬多的男孩主动朝斯莱特林的女孩发出邀请,这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这两个学院的人见面能不互相嘲讽着打起来都算不错了,更别说在一起跳舞。 贝芙莉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搭上他的手,声音清冷,姿态从容:“当然可以。” 两人随后一起滑入舞池,节奏契合地跟着音乐翩翩起舞。 一旁的斯普劳特教授看着他们配合融洽的样子,忍不住对斯内普和麦格说到:“这样的组合真的是很少见啊。” 麦格教授微笑着点头,眼神里的惊讶一闪即过:“格林伯格小姐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性格也很好。我记得,她好像也是西弗勒斯你挺钟爱的一个学生对吗”斯内普附和地回答:“是这样。” 还在几个院长们谈话的时候,奥罗拉举着从一个赫奇帕奇毕业生那里借过来的相机从舞厅对面跑了过来,正在对准自己的两个好友尽职尽责地拍照,脸上笑容温暖明快。 少女穿着一件长度刚到膝盖的正红色翻领包肩小礼裙,露出形状流畅漂亮的锁骨和手臂,肤色柔白温润。除了肩部的裁剪亮点,这件红裙本身其实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花纹来装点,简练到近乎单调的设计,穿在她身上却意外的夺目,也削弱了由红色本身带来的过分张扬热烈。 她脸上的妆容修饰很少,除了眉毛的描绘,只有嘴唇能明显看出来涂抹过用来和裙色相呼应的红,而且也没有束发,一头齐腰的淡金色发丝依旧像平时那样披散着,跑动起来的时候和纤细腰身下波澜跳跃的鲜红裙摆交映在一起,像一捧怒放在火焰里的鎏金玫瑰。 尽管斯内普从来对于着装打扮这类的事都不敏感,也几乎不太会对某个人的外在和衣饰过分留意。但是当奥罗拉一身红裙地闯进视线的时候,他却没来由地立刻就注意到了她。 印象里她似乎是第一次穿这么鲜浓艳烈的色彩,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并不难看。 很快,舞会和音乐一起进入高潮阶段,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的组合也加入了进去,哈德森教授则邀请了斯普劳特一起。弗立维看了看同样被剩下来的斯内普,只好叹息着为两对教师组鼓掌。 奥罗拉拍完沃克斯和贝芙莉后,无意间转头看到了校长和麦格教授,愣了一下,连忙调整角度疯狂按快门。 没时间惊讶了,先拍再说。 然而拍着拍着,奥罗拉突然发现镜头里多出来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对方的一头红发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查理”奥罗拉喃喃地喊出对方的名字,连忙朝那个身影跑过去。查理看到她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奥罗拉一把拉到阴影最浓重的角落处,躲在一排排白色铃兰花串联编制成的帘子后面。 奥罗拉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确定周围暂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后才压低声音惊讶地问到:“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说三年级以下的学生都不许来的吗” 红发的男孩挠了挠头,清澈的眼神有些躲闪地回答到:“呃我就是想来看看。”说着,他有些笨拙地安慰着面前的少女,“别担心,也有其他低年级的人在的,多我一个教授们不会发现的。话说,我哥哥在哪儿” “你哥哥在和他的舞伴跳舞呢,暂时没空来陪你。倒是你,这里本来就没几个二年级的学生,而且都是被邀请来的。”奥罗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角,“你这样也太显眼了。” 查理听了她的话后,像是怕她生气一样,有点慌乱地解释到:“我没打算参加,就是想来看看。” “你到这里来想看什么”奥罗拉有点好笑地问。 “就是”男孩犹疑了半晌,脸颊微微泛红。奥罗拉看着他的样子基本懂了个大概:“你喜欢的女孩子在这里吧” 查理瞬间僵硬了,连忙否认。奥罗拉看他这个脸红紧张的可爱样子就更想逗他了,歪着头去看他一直盯着地面的眼睛,笑容灿烂:“能告诉我是谁吗,如果我恰好认识,我可以去帮你打探一下。” 见查理依旧红着脸不说话,奥罗拉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着说:“别介意,我就随便问问。不管是谁,祝你早日成功。当然啦,如果你过几天想通了,想要我帮你冲锋陷阵一下,我随时等你的消息。” “我” 查理握住奥罗拉的手腕,刚说出一个词,面前的铃兰花帘突然被一股外力掀开了,卷带进来一股混合着花香的清苦魔药气息。这个气味对奥罗拉来说实在太过熟悉,她根本不用转头看就知道是谁。 “教教”韦斯莱家的男孩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黑衣男人,舌头打结一样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空气好像和头顶的冰晶雪沫一起凝结了,变成一种难以承受的压力封锁下来,连带着附近的人都受到了影响,纷纷停下了各自的舞步,不约而同地朝这边望过来,退让开,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你完全无法想象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场,能让那些少年少女能够如此整齐划一地从舞会的绮丽气氛里突然变得静默恭顺。 奥罗拉迟钝地偏头,连发尾擦过肩膀的微小触感都是如此清晰。她看到那位斯莱特林的院长就站在两人的不远处,从影子到全身都是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漆黑。他逆着光的脸孔表情难以捉摸,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那双冰冷黑色眼睛里酝酿着的阴沉,浓郁得像极了暴风雨即将垮塌下来前,已经接近黑暗极限的天空。 斯内普的目光落在两个人拉在一起的手上,刀子一样锋利地碾过去,激得奥罗拉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感觉一股透骨的寒意正尖锐喧嚣地顺着刚刚两人接触过的皮肤窜上头顶。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舞会似乎并不朝三年级以下的学生开放。我说得对吗,韦斯莱先生。”斯内普刻意地拖着自己说话的调子,嗓音是浸了冰川水的冷滑丝绸,绞紧在面前的红发男孩脖颈上,每说一个词就收拢一分。 “是是这样,先生。” “那我是否能认为,你是明知故犯着偷跑进来的”斯内普步步紧逼。 “我” “教授,其实”奥罗拉斟酌了一会儿开口,“其实查理是我邀请来的舞伴。”她知道斯内普的性格,如果让查理违规还落在他手上,至少一个月的禁闭和扣十分起步。 “舞,伴”斯内普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刻薄尖锐的语气像是要把这个词削成碎片再丢到奥罗拉面前。 “我很好奇你们两个在这个角落里怎么跳舞。”他阴风阵阵地冷笑。 “”奥罗拉很明显能发现他在生气,这是一定的。但是她没想到对方的怒火会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得多,尽管他似乎一直在克制着不让那种情绪表露出来。于是她尽可能地放柔语调说:“我们没有打算跳舞,不过查理想来看看,所以我就邀请他了。反正,只要低年级得到邀请就可以来参加了,也不一定必须得跳舞” 说着,她和查理对视一眼,迅速交换了个眼色,打算一起咬死这个说法硬撑下去。 斯内普察觉到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微妙动作,顿时脸色更加难看,说出来的话也愈发讽刺难听:“于是你们就干脆一起缩在角落里愉快地创造着二人世界,还能顺便欣赏一下这些美妙的音乐来调动气氛,又可以躲开那些外人对你们的打扰” 所以斯莱特林的院长之间都是有很明显的共通性的,萨拉查每次被奥罗拉惹怒的时候,也喜欢像这样用上一大串华丽冗长到让人完全跟不上节奏的尖酸措辞,不把对方贬损到一无是处决不罢休。 奥罗拉凭借着这几年来和这位蛇祖的相处心得,虽然谈不上段位封神,但是立刻抓住对方的核心嘲讽点的实力还是有的。因此她在听完斯内普的话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意识到对方的爆发点是她和查理在一起这件事。 这个认知让她有点迷茫,因为怎么理解好像都有很诡异,和她一开始设想的原因差得有点大。 到底是她的理解出了问题还是斯内普的重点出了问题 “不是这样” 少女的犹豫被斯内普草率地归类于撒谎,他不耐烦地打断对方,周身的气压沉淀得更冷更低:“那是什么菲尔德小姐对此还有更引人入胜的解释吗我还以为你并不喜欢被周围的人当做下饭调料来讨论,然而介于你们的行为,看来是我理解错了。” 这句话里的嘲弄意味就太刺人了。虽然三年级的时候奥罗拉就已经知道许多人在说她和查理的种种,但那是别人,他们的看法奥罗拉从来不在意。 可眼前的人是斯内普,这不一样。 “我没有其他的解释,教授。”奥罗拉抬起头直视着对方,手心抓揉着身上的红裙,“但事实是,我们确实只是在这里说话而已,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知道您之所以会这么看待我,是因为您之前也这样看待过其他人,在您眼里,我也许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奥罗拉的这句话声音不大,在舞会高昂的音乐声和其他学生的密集谈话掩盖下,只有角落里的三个人能听见,却让斯内普不由得怔愣了一下,连她身上的红色也突然变得刺眼了起来。 我在你眼里跟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这句话是多久以前听到过的了 红发的女孩穿着睡袍从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的画像背后走出来,抱着手臂,翠海般美丽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柔软的同情,一如她的声音:“不是故意叫我泥巴种的,对吧但是你管我的每个朋友都叫泥巴种,西弗勒斯,我在你眼里跟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一种绵软的窒息感在斯内普的胸腔里翻搅,眼底的尖锐愠怒和那种摄人的威压却骤然间收缩到无影无踪,脸孔呈现出一种最空洞的表情状态,眼神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奥罗拉,好像在看一粒尘埃那样。那是一种脱力般的死寂,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掩盖住心底的波浪滔天,外在就只能剩下苍白的形状来勉力支撑。 他站在那里,凝固得像雕塑,却让人觉得一碰就会碎掉。 这种时光重叠的感觉太过鲜活可怕,斯内普甚至有一瞬间都分不清到底是面前这个人说的话给了他这么大的冲击,还是被这些话勾起来的回忆。 它们交缠在一起,难以分辨,像那些他莫名其妙做过的梦。 “但是我” “不是也许,菲尔德。是你的确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斯内普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皱起眉头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金发少女,“事实上,你几乎要让我佩服你竟然会有勇气这么想了。难道赫奇帕奇的氛围没有教会你摆正自己的定位吗” 奥罗拉的心一下子沉入万丈深渊的谷底,那些舞会上的冰花,礼堂顶的烛火,耳边流淌的音乐对她来说全都失去了意义。它们抽象成发白的背景和噪音,盛大喧嚣地破灭下去。 “那就继续和你的舞伴享受这里的气氛吧。”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礼堂。 查理看着奥罗拉暗淡无光的眼睛,有些试探性去碰她的手:“对不起,到头来还是让你挨骂了。不过,你知道斯内普教授对谁都这样的,你别放在心上。” 是啊,他对谁都这样的,何况是自己。 “抱歉我先出去一下。”奥罗拉说完,连自己的木吉他都没拿,直接提了帆布包就冲了出去。 她没什么确切的想法,只是觉得,即使对他来说自己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也不想让他真的觉得自己和查理有什么。 也许斯内普不在意,但是她在意。 她想去解释清楚,这样将来等她有一天不得不放弃的时候,不会有任何遗憾,不会认为是今天的误会造成了必须要自己放弃的结局。 也许这样,将来她会死心得更彻底。 红裙的少女在浮动着昏暗灯光的走廊里一路快速穿梭,终于在面前楼梯的拐角处看到了那个高大瘦削的身影。 “教授,请等一下。”奥罗拉喊,用尽力气追上去,气喘吁吁地站在对方面前,“我我知道您可能不想听,但是请只给我半分钟的时间。” 斯内普不悦地看着她,表情有种晦暗不清的隐忍。 “我很抱歉刚刚那样对您说话,但是请您相信,我真的没有忘记过自己该在的位置,也没有丢掉该有的自知之明。”奥罗拉说话的语速飞快,像是生怕被对方打断似的,双手扣搅在一起,细长的指骨相互碾压着带来疼痛,“我是想来跟您解释一下,我当时真的只是和我的一个朋友在说话而已,不是不是,那样” “你不是说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他漠然地问。 “但是我不想让您误会。”奥罗拉脱口而出,“从我个人的内心想法来说,我不希望这样。” 有风,烛光和奥罗拉的裙摆一起飘动了一下。 她继续说:“而且就像您说的那样,我确实不喜欢被周围的人议论。不过在之前我只是觉得,别人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的,所以也没有去注意过,这的确是我的问题。我知道您是好心提醒我,我很感激。” “然后作为报答,你就这样跑过来耽搁我的时间”斯内普冷冰冰地质问。 “不是这样的。”奥罗拉摇头,抬头直视着对方,暖棕眼瞳清澈见底,“您是我最尊敬的教授,又帮助过我很多次,包括我眼睛的治疗还有咖啡豆它们。您的看法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必须来解释。” 眼睛这个词从少女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像针一样刺了斯内普一下。他紧绷着表情,不去触碰对方的眼神,说:“你的解释我听完了,你可以走了。” 奥罗拉在原地静止了一会儿,回答:“晚安,教授。” 她说完就朝来的方向有点魂不守舍地走了回去。快到礼堂门口的时候,奥罗拉看着里面的灯光,忽然没了再回去加入乐队的兴趣。 四周都是空荡荡的走廊,看起来又哪条路都一样。奥罗拉漫不经心地挑了其中一条,走到再也听不到礼堂的音乐声为止。 这里是图书馆背面的附近,很少有学生会来这里,因为皮皮鬼和血人巴罗老是喜欢在这一带游荡,大家都避之不及。 奥罗拉坐在粗糙冷硬的长廊座位上,从帆布包里摸出魔杖犹豫了一下,最终举起来,轻轻地喊:“呼神护卫。” 银色的黑王蛇从魔杖尖端的光华里游弋而出,身形修长华美,清亮的竖瞳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主人。 奥罗拉还是有点害怕这么巨大的蛇类出现在面前,但是它身上的那种光芒让她觉得温暖,忍不住想去触碰。 她刚抬手,黑王蛇却罕见地避开了,反而在空气里滑动着朝向她身后的木门消失了。奥罗拉疑惑地回头,看到那扇门背后隐约渗透出银色的光辉,于是走过去,用了一个开锁咒打开了门。 更深重的黑暗扑面而来,带着夏季里少有的寒意。 黑王蛇的光辉照亮了门背后的空间,奥罗拉看到这里的建筑风格似乎比外面的都要古老。到处都是那种哥特式的雕绘风格,繁复华丽,蒙着厚厚的灰尘和斑驳的旧痕,呈现出一种怪诞难解的美感。 而在廊柱和阶梯的尽头,在那些透着微弱幽光的窗户下,是一面高耸精美的镜子,非常气派,高度直达天花板,底部是两只爪子一样的东西在支撑着。 “这里怎么会有一面镜子”奥罗拉奇怪地说,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往前。霍格沃茨的诡谲传说不少,她又刚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还有面不管是装饰还是新旧程度都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镜子,一时间有些畏惧。 黑王蛇低头凑近她,虚空地蹭了她一下,好像知道自己的主人其实很怕蛇一样。 这时,萨拉查的日记突然挣脱帆布包漂浮了出来,叹息般地说到:“这是厄里斯魔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厄里斯魔镜”奥罗拉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先生” “这是个有强大魔力的镜子,任何人站在它面前都会从里面看到自己最渴望的东西,灵魂是不会骗人的。”萨拉查解释。说完,他忽然用一种很奇特的柔软语调朝奥罗拉诱哄般地说到:“你走过去试试这个镜子不会伤害你。” 奥罗拉照做了,等了一会儿后,却依旧只看到镜子里只有自己的倒影,一个红裙金发的女孩。 “呃看起来对我不太管用,先生。”奥罗拉试着比了几个动作,最终说。 “嗯我猜也是。毕竟摄神取念和博格特对你也没有作用。”萨拉查听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奥罗拉翻了个白眼:“您这是拿我寻开心哪” “试试看而已,又不会有什么损失。”萨拉查笑了下。 素质极差。 紧接着,一旁的守护神忽然悄无声息地游到了奥罗拉的身旁,柔韧的身体一圈一圈地缠绕上她,吐着信子把头轻轻搁在奥罗拉的肩膀上。 “等等你别”奥罗拉下意识地想挣开,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守护神投射在镜面上后,居然是斯内普的样子。 她一下子失去了言语。 黑衣的教授站在她身后,伸手拥抱着她,脸上的神情是从未见过的柔和。 奥罗拉回头,房间里空无一人,除了萨拉查的日记和自己的守护神以外。 她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黑王蛇,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感,从眼睛到心里。没有了魔力的维持,守护神逐渐消失了,溃散成星尘一样的光点落满奥罗拉的全身,光雾缭绕。 而镜子里,斯内普亲吻了她的长发,消失在了她的身后。 奥罗拉没来由地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假如您愿意,您就熄了灯吧,我将明白您的黑暗,并且喜爱它。” “别太在乎镜子里看到的东西。”萨拉查开口说到,“那都是假的。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知道那是假的。”奥罗拉的手指接住最后一粒消失的银色光粒,“一直都知道。” 午夜,霍格沃茨。 锁着厄里斯魔镜的大门被一股看不见的外力所推开,墨绿封皮的老旧日记独自穿过布满尘埃和陈腐气息的空气,悬浮在那面镜子面前。 日记打开,有大团的绿光从里面扩散而出,然后掉落在地上。 有一个人,从房间里阴影团聚得最深的地方慢慢走出来,惨淡的月光朦胧地照在他的身上。 他穿着一件墨绿到几乎接近黑色的宽大披风,边缘用冰冷的银色丝线绣出纷繁的纹样,漆黑的长发散披着,从风帽的边缘垂下来,和披风颜色黯淡地交融在一起。阴影笼罩着他,看不清他的脸。 他对着镜子伸出手,肤色苍白得吓人,好像从未见过阳光那样的病态。 镜子里站着一个少女。 淡金色的长卷发接近透明那样的美丽,花朵一样簇拥在她纤细的腰间,蓝色的眼睛剔透纯净。 她对着镜子前的人笑得温柔漂亮,无声地开口喊出一个名字。 萨尔。 他伸手贴上镜面,和少女手心相对,十指相贴,宛如亲密地交握。薄脆的镜子宽阔成永远跨不过去的无数山河与时光。 总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人,一件事,让你明白你的极限和最深刻的无能为力在哪里。 他看到了。 就在这面镜子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1章 烟花 霍格沃茨最不缺三样东西,传说,学生,还有八卦。 自从毕业舞会后,斯莱特林学院突然一下子就成了大家的话题中心: 首先是沃克斯和贝芙莉这对被称为“史前极地破冰组”的狮蛇院舞会组合。许多赫奇帕奇们表示自己真是活在了一个最精彩的年代,并且看了这两个人的配合以后,一下子就有了去面对期末魔药学考试的勇气。 连格兰芬多都能和斯莱特林走到一起,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说不定斯内普教授批改论文的时候就两眼一瞎地让自己通过了呢 还有就是已经成为准毕业班学员的苏尔加西亚,突然开始和同年级的拉文克劳级长柯克兰霍兰德交往。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许多男生的心都碎了,惨烈程度堪比车祸连环追尾现场,一如当初雷古勒斯布莱克辞职时大部分女生们的反应。倒是拉文克劳的一些学生们好像比得了学院杯还开心,毕竟自家级长撬走了霍格沃茨的校花女神,无形中就胜出了其他三个学院一大截,尤其是一向心高气傲的斯莱特林们。 奥罗拉对此由衷地觉得,拉文克劳们那句“知识就是力量”的口号真的不是白喊的,估计最近图书馆要热闹一阵了。 最后就是关于他们那位永远都阴沉恐怖的蝙蝠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的。 大家最近都发现,这位魔药大师在上课的时候情绪变化得越来越诡异了,而且相当易怒。一旦被抓住有一点纰漏,他能直接让对方怀疑人生到自闭。 甚至当魔药学的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绝大部分霍格沃茨的学生都有一种为校捐躯马革裹尸的光荣就义感。 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魔法部又找这位斯莱特林院长的麻烦了,不然为什么他这段时间这么喜怒无常。只有奥罗拉隐隐地能感觉到斯内普似乎是在心烦什么事,而且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和自己有关。 因为她发现最近不管是自己去治疗眼睛还是去喂葡萄酥它们的时候,斯内普对自己的态度都冷淡了很多。虽然他一直都这么尖锐刻薄,但是奥罗拉还是敏感地意识到了他另外的一些其变化。比如,之前自己时不时主动朝斯内普说上一两句话的时候,虽然不是每次,但是斯内普大部分会给个回应。 而现在只要奥罗拉一开口说话,斯内普就会皱起眉头,满脸的不耐烦,仿佛听到她的声音都是一种折磨,必须得微微咬牙才能忍耐。 她总感觉自己再多待一会儿,斯内普估计就会毫不客气地轰她出去了。真要这样,奥罗拉觉得自己可能就再也没有勇气来走进这间办公室了,所以她很果断而保险地选择了改变。尽量把每次来打扰斯内普的次数间隔拉长,停留的时间减短。 也许少看到自己一些,他的心情会变好吧。 但是好像也不是这样。 因为越到期末,奥罗拉几乎都已经不在课堂以外的地方出现在斯内普面前了,他的情绪似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阴晴不定。 大概他后悔了吧。奥罗拉终于意识到,大概对于在魔法部面前,答应成为自己的担保人这件事,他后悔了吧。 这么想着,她突然就对离校宴会上的那些精致可口食物全都失去了兴趣,连邓布利多在教师席上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进去,眼神散漫无神地盯着面前的锡盘,脑海里盘旋着的全是叹息。 席间,教授们在用餐的时候,顺便交流了下学生们的期末考试情况。轮到斯内普的时候,他照例没怎么详细说,只简单地回答和他设想地差不多,跟以往比起来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奥罗拉菲尔德熬制的魔药质量确实比以前要好不少了。 想到这里,斯内普无意识地朝左侧的方向看过去。在视线捕捉到什么实质性内容前,斯普劳特教授的目光却意外和他隔着大半张长餐桌对上,他很自然地将注意力放在对方那张和蔼的笑脸上,问:“您是想说些什么吗” 斯普劳特愉快地切割着盘子里的南瓜饼,语气轻松:“没有,就是挺意外的。因为我觉得你最近心情很不太好,还以为是孩子们惹你生气了。现在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 斯内普挑了挑眉,听不出情绪地问:“是吗”弗立维教授第一个表示同意:“你前段时间的状态真的挺吓人,那时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斯内普的眉头轻微皱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整,一如他没有波澜的语气一样:“事实上,当我发现无论我把教案的进度放得多慢他们都跟不上开始,我就再也没有高兴过了。” 这句话一下子戳了许多教授的心坎儿,他们的话题再次开始调转,开始讨论自己当学生的时候是如何跟那时候的教授们斗智斗勇的。其中以哈德森在布斯巴顿因为想逃避被惩罚而苦练阿尼马格斯的经历最为有趣,其他教授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斯内普配合性地扯了一下嘴角算作一个附和用的笑容,不过平心而论,看起来嘲讽的意味更浓。 离校宴会结束后,奥罗拉回到宿舍里收拾了一下自己要带走的行李,来到了车站。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浓云低垂,大雾盘踞,见不到任何阳光。过多的浅翠色湿漉水汽倾泻沉淀在山麓下,像某种在阴天里终于活跃过来的怪物,从森林里伸出没有形状的触足。夏季的炽热从山峦密林间蒸发出雾蒙蒙的绿色,流动着包裹住整个城堡,一路朝车站这里蔓延过来。孩子们拖着行李箱,身上衣服的鲜艳色彩在这种过分冷漠的背景下显得如此斑驳而有生机。 奥罗拉坐在车站里的长椅上,用手背擦了擦汗,听沃克斯聊着这几年来普利茅斯码头镇发生的变化。 “暑假的前两天都会很热闹的,因为所有学龄的孩子都放假了,他们会晚上聚集在一起去海边度假村那一带。”沃克斯说,脸上挂着种很柔软的开心笑容,“我们回去正好能遇上他们的篝火啤酒节。” “这个节日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以前也没人邀请我们呀。” “那现在呢” “现在我们那儿的度假旅游发展得越来越好了,一到了篝火啤酒节的时候,很多外来游客都会来,到处都是宣传单,想不知道都难。” “这样啊。”奥罗拉笑笑。她再次转头朝候车台入口望去,没有看到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火车来了,人群纷纷涌动过去。奥罗拉让沃克斯先走,自己等着前面的人都进去了再上车,她实在不想当夹心饼干馅。 在最后一次回头也没有发现斯内普后,奥罗拉终于叹了口气,拖着行李箱朝火车上走去。 前面的一个格兰芬多女孩正抱着一堆高过她头顶的东西,踩在第一级铁皮台阶上摇摇晃晃地试图保持平衡。视线被遮住后,脚尖前的每一步路都变得危险。她勾到阶梯边缘,一个踉跄间,手里的东西跟着她本人一起砸了下来。 奥罗拉毫无防备地被她和那些锐硬尖角的箱子撞到,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脚下正好是列车与站台间的空悬缝隙,踩空之后就是突如其来的下陷和后仰。 大概自己要成史上第一个被自己学校的校车碾压而死的小巫师了。 她本能地慌乱伸手想抓住点什么,然后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人给一把搂住了,那些跟着砸过来的箱子和书本全都轻飘飘地上浮了起来,然后纷纷落回里面的地上,和它们的主人一起。 “教”奥罗拉转头,惊讶地看着对方,还没说完一个完整的词汇就被斯内普又立刻推回了火车内。金发蜿蜒扫过他的臂弯和肩膀,像流星的光尾在夜幕中间擦滑消失。 她不自觉地伸手到腰后去抓住一手的冰凉发丝,突然感觉自己连自己的头发都有点嫉妒。 “我假设你们堵在这里一动不动是因为里面一个空位都没有了”斯内普用还没收回去的魔杖指了指车厢顶,“那我建议你们考虑下车顶。” 车顶就算了,毕竟普利茅斯这么远。等他们到的时候,头顶的晚霞已经卷积得很深了,那种浓郁丰富的光色在天空尽头和蔚蓝的海水相互交融,把翻涌的浪染透成玫瑰色的花海,一层一层地盛开着。 奥罗拉拖着行李站在路口的街灯下,看着在暮色垂浓逼仄下的小镇逐渐亮起一盏一盏星火闪烁的灯光。这样看起来的时候,小镇就和她记忆里的没什么区别了。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想要回到自己灵魂所来的地方而自杀式地跳河的那次,被莱姆斯救上来带回家。 也许是因为河水和莱姆斯的责骂让她清醒了不少,她那时候就是这样拉着对方的手,站在这个路口眺望着整个亮起灯的小镇,好像第一次看到它一样。 好几年过去,那次的映像依旧如此清晰鲜活,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可惜现在亮起来的,都是别人家的故事。 她沿着熟悉的街道回到家,打开门,细密的灰尘扑面而来,屋子里有种常年空气不流通而形成的淤塞陈木气味。奥罗拉把所有的窗户都一一打开,开始着手打扫卫生,主要清理出了厨房客厅和自己的卧室。 窗户的缝隙里被塞满了许多纸条和嚼过的口香糖,以及其他腐烂的恶心黏糊东西,歪歪扭扭地写的基本都是类似“被诅咒的怪物之家”、“死全家的妖怪”或者“吃人的鬼屋”之类的字眼,还有一些明显被刻意丑化过的图像。奥罗拉看了一些,它们有的已经被雨水和阳光浸泡得发脆变黄,有的则很新,是刚塞进来的,一开窗就全都是。 她想她大概明白沃克斯下火车前告诉她的“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这个镇确实什么都没变,从各种意义上。 她带上手套,把那些东西全部抓到垃圾桶里,用刷子用力清洗着窗棂。 到了普利茅斯后,斯内普就去往了纽特信上写过的移动宿居,等着明天和纽特见面的时候再一起去找奥罗拉。那是专门为远距离短时间旅游的巫师们开设的,不管在英国哪个地方,只要摇一摇那个特殊的铃铛就能立刻被传送到旅店里去,再摇的时候就能回到来的地方。 斯内普到的时候,有些意外地发现这里竟然有许多都是魔法部的人,而且相当一部分是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人以及傲罗,他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有好几个都很眼熟。 联想到纽特的考察,斯内普不难就能猜到最近应该又发生什么够得魔法部忙活的事了。 他在前台等着拿钥匙的时候,听到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刻意压低音量的对话。 “伦敦那边怎么样” “暂时还好,不过也难说,我们把自己负责的做好就行。” 渐渐的,两个人都走远了。 柜台后的店主人斯蒂尔是个有着一头古铜色蓬松卷发的女人,带着副左右形状不对称的眼镜,手里老是喜欢玩捏一颗很光滑圆润的珠子。 她看着忙进忙出的魔法部职员们,有些叹气,低头去找斯内普房间的钥匙:“这几天魔法部的人越来越多,我这儿的生意也难做起来了。请问您是打算住多久” “我会每天下来给你当天的费用的。”斯内普迂回地答到,然后又说,“我看您这儿的生意倒是蛮好。” 斯蒂尔呵呵呵地笑了笑,嗓音有种被烟熏过的沙哑低沉,“现在而已。你不知道这群魔法部的人离开了以后,要多久才会有其他的一些人来。” 斯内普明白她说的是那些会给出好价钱的灰色巫师群体,而据他所知,其实这个旅馆在黑魔王刚倒台的时期,也承接过相当一部分的销赃工作。 “不过,这么大数量的魔法部人员外出确实不多见。”他说,拿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钥匙。 “是啊,听说是在追捕一群违反了法律的黑巫师。”斯蒂尔想了想说,“连那位已经退休了的斯卡曼德先生都重新出现了,看起来这次的事情已经被弄得比较严重了。” 斯内普原本打算上楼,听到她的话后,联想分纽特就在普利茅斯,不由得问到:“那您知道是在哪儿吗” “最先据说是从北爱尔兰过来的,你知道的,毕竟距离和海隔在那里,魔法部总有难以监控到的地方。而那位斯卡曼德先生似乎是在大不列颠岛的西南临海某个地方,好像那些人就是从那里登陆过来的。最近那一带都没什么巫师会去,说是挺危险的。”斯蒂尔为自己倒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说到。 他没说什么,很快上楼将东西放在房间,翻开随身带过来的几本书,准备趁着晚饭前的空闲时间看一会儿。 房间的视野相当不错,开窗就朝着森林的边缘,能轻易地看到海边。太阳的最后一抹金红被海平面吞没,剥落出天空苍凉的深蓝色,疏星闪烁在天边,棕黄的灯光把人的剪影折映在墙角,像阴影开出的花。 斯内普翻阅着手里的书,有些莫名的走神,老是想起刚刚斯蒂尔夫人说的话,说纽特所在的那片地方最近都没什么巫师敢去,挺危险的。 而纽特所在的地方正是普利茅斯,奥罗拉的家。她一个人住在那里,离开了霍格沃茨后不允许被使用魔法,还没有打开那个装着魔法生物的挎包的权利。 他还想起了那个斯莱特林的魂器,密室里那个和奥罗拉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像少女,邓布利多还提议说把这个魂器送回奥罗拉手上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一个突兀的想法突然跳进了他的脑海他已经不记得奥罗拉家的地址和门牌号了,毕竟只在好几年前去过一两次。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斯内普有点躁郁,记不记得一个即将进入高年级的普通学生的地址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他又不是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房管理员,还要一个一个地去教会那些鸟儿辨认每个学生的家庭住址。 墙上的挂钟发出沉闷的敲打声,提醒各位房客可以准备下楼用餐了。斯内普抬头看了钟表一眼,发现自己面前的书本已经半个多小时没翻动过了。 他皱着眉头把书籍有些粗暴地合拢,转身下楼。 提出去镇上逛一下的是斯科特谢瓦利埃,沃克斯的父亲。他邀请了奥罗拉到家里来用晚餐,还说到小镇这几年变化很大,今晚海滩边会格外热闹,建议奥罗拉他们去看看。 沃克斯对凑热闹从来都是兴致缺缺的,比起到一个完全不被本镇居民欢迎的镇上去悠闲游荡,他更乐意去家里的仓库里捣鼓那些精密的机械玩意儿。最近他正在寻找足够的材料来组装一套顺手的匕首以及其他武器。 魔法的绚烂神秘并没有把他对于冷兵器的热爱消磨多少,反而让他产生了把两者结合起来的想法。可惜他现在一旦离开霍格沃茨就没办法再使用魔法了。 不过奥罗拉有打算去看看之前自己经常光顾的音像店和书店是否还在,因此沃克斯也就和她一起出去了。 绝不一个人去镇上,尤其是夜幕降临后。这是两个孩子之间的默契,几乎是从彼此刚认识的那天就开始这样。 两个人各自吃着一盒冰淇淋,在种着红树林的沙滩边卷起裤腿,光脚淌在浅浅的海水里。太阳的余热还残留在海洋浅表层的水域中,脚下的沙地松软温凉。 奥罗拉调侃似地说起放假前学校里传得到处都是的言论,关于他和贝芙莉,语气里含着笑:“大家都在猜你这个暑假会不会邀请贝芙莉一起回来呢。” 少年修长挺拔的身躯僵硬了一下,低头去捡沙滩上的贝壳,然后再把它们一个一个抛掷入水中,溅起一朵朵透明的泛蓝水花,眼神盯着海面上浮动着最后一层碎散金芒的远方:“讨论这种话题也真够无聊的。” “所以你邀请她来玩了吗”奥罗拉笑眯眯地看着对方,被暮色余晖照亮得眼里一片明艳的琥珀色。 沃克斯翻了个白眼,没理她,继续朝海里丢贝壳。 有烟火在旅游区升起来,在墨蓝色的苍穹上绽开球状的花,转眼间就消弭下去,花丝像散开的水流一样滚动在夜空里,让奥罗拉莫名想到舞会上,那些女孩们飞旋起来的裙摆。 “要许愿吗”她忽然问。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想要许个愿,和她心事有关的那种。 “什么”沃克斯有点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对着这些虚幻的烟花许愿有什么用。它们的寿命比接触到阳光的清晨露水和雾气还要衰败得快,根本来不及听完一个完整的愿望。 “试试嘛,这些烟花这么漂亮,不许愿多浪费。”说完,奥罗拉就闭上了眼睛,一脸认真。 况且有的愿望本来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对什么许都一样,多个慰藉而已。 她开始想着自己的愿望,心里默念,我希望能够 海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躁动起来,激起沸涌的浪潮,逐渐朝岸边潜伏过去。 奥罗拉蓦地睁开眼睛,看到有笔直的水流在朝最欢腾热闹的旅游区那边汇聚,在烟花未燃尽的火星坠落下来的地方。 “那是什么”沃克斯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漩涡。 “是种海洋魔法生物。”奥罗拉愣了一会儿,“它朝有光的地方过去了。” “奥罗拉” 没有任何的犹豫,奥罗拉开始朝那片明亮欢乐的地方跑去,试图拦截住那个越来越近的漩涡。浅金的长发和苍白的浪花共同绽开在她身后,如鱼群在相互追逐。 烟花还在绽放,周而复始那样的美丽,易碎得惊心。 奥罗拉看着那些彩色的光点崩溃在头顶,突然想到,她之所以想要对它许愿,也许就是因为她根本也知道,自己那个未许完的愿望和它一样不切实际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2章 天使 作为一名天生驯兽师,你应该知道,许多魔法生物们都拥有比巫师要强大和奇特得多的能力。 例如,雷鸟能预知危险,隐形兽能预见大概率发生的未来,夜骐能感知死亡,独角兽能辨别人类内心的纯净与否,等等。 但是在这所有的生物中,有一种是最为特别的。 它们存在的时间已经没有办法被考量,被称之为死神的使者,居住在漆黑的深海里,只有在极为罕见的情况下会集体浮出水面。 它们的眼睛已经退化,看不见任何东西。头部呈现如同被线条拼接缝纫起来的状态,双鳍长而宽大,全身皮肤漆黑而且体内没有骨骼,只有软骨支撑。 它们的出现,意味着狂风暴雨和死神的现身。 它们叫鬼魂鲨。 赫尔加赫奇帕奇手稿你好,魔法生物们古老神秘生物卷 你记不记得你每次做梦的时候,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有人会记得。 那应该是一种具有趋光性的海洋魔法生物,被岸上的烟花和灯光给吸引过来了。 奥罗拉跟着那团漩涡跑过去,大片的深蓝海浪翻涌着碎开在礁石上,抛洒出许多悬浮的潮湿细小水珠迷蒙在视线里和全身,透着股熟悉的腥咸味。然而还没等彻底接近旅游区,那个漩涡却突然静止下来了,螺旋状的波纹很快被永不停歇的浪花抹平冲散直至消失。 紧接着是巨大的海浪,毫无征兆地从海面腾起来,气势磅礴。有许多鱼类被这样紊乱湍急的水流卷到岸上,纷纷在海面上跳跃。天际线和海平面交接融汇的地方,逐渐开始有了刺眼的树枝状白光,像一条条不规则的裂纹,沉重的轰鸣声从头顶传来,海水的味道在不可思议的短暂时间内浓郁到让人头皮发麻。 夏季暴风雨,这个时节经常有,来得快去得也快,十分迅猛。 有迟归的海鸥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地坠落进森林里躲避,翅膀堪堪够着狂风的尾巴以努力保持着平衡不被吹歪到海里。奥罗拉站在浅水区茫然地看了一会儿,直到身后传来沃克斯的声音:“它们不见了吗” “好像是。”奥罗拉边说边朝岸上走去,随手拧干湿透的裙摆,“也许它们是感觉到了暴风雨所以才被迫朝这边迁移的也不一定。” 没准儿是种能感知天气变化的魔法生物,所以才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聚集出来。奥罗拉想。 “我们回去吧。”沃克斯抬头看了看天空,一层压抑的黑,云块间的缝隙里游离着深冷微亮的蓝色,“快要下雨了。” “好。” 走到一半的时候,暴雨突然降了下来,密集到让人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连路灯的灯光仿佛都会被这样的大雨冲刷融化殆尽那样,朦胧氤氲,光雾缠绵成河。豆大的雨珠在夜色铺就的浓厚底色里晶莹剔透地碎散开,奥罗拉和沃克斯一路用手挡着雨飞奔回去,在门口的街道上挥手告别。 奥罗拉回到家后洗了个澡,常年不用的水龙头打开后,流出来的全是绣红色的脏水,夹杂着泥沙和腐烂的黑绿色青苔,过一阵后才开始逐渐清亮起来。她将家里的水桶都尽可能地接满清水以为后面几天备用,毕竟这么强的暴风雨势必会影响当地水库近几天的水质,多储存一点总没坏处,这是玛丽安教她的。 洗完后,奥罗拉穿着睡衣回到房间,把埃蒙德和玛丽安的遗物重新拿出来整理和看了一遍,挑出其中需要晾晒的物件,静静等待头发的干燥。 在埃蒙德留下来的老旧箱子里,有一本麻瓜摄影手法的相册,里面全是奥罗拉和母亲的照片。从她还被裹在襁褓里开始,一直到第一次学着用勺子吃蛋糕,洁白的奶油糊得满脸满手都是。 她看完一张就随手将它们放在一旁,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被灯光映刻在墙上,孤独到近乎荒凉。 怀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十点半,奥罗拉照例给日记里的斯莱特林先生道了晚安,然后关了灯爬上床睡觉。 没过多久,她又悻悻地爬下床,重新把灯点亮,然后心满意足地缩回被窝,把大部分灯光和屋外的所有风雨呼啸声都隔绝在蒙过头的被子外。 她好像睡着了,但又不太确定,一种奇异而真实的混沌感包围着她。有一阵清晰规律的敲门声从房间门口传来,奥罗拉迷糊地朝被子里钻了钻,试图不去理会它,让它自己消停下来。 然而那种敲门声越来越近了,甚至像是在贴着奥罗拉的耳膜敲打一样,让她被迫从那种混沌的感觉里挣扎出来,头痛欲裂。 敲门声一下子远去,却依旧执着地响着,徘徊在房间门口不肯离开,连节奏和力度都没变过,听起来机械又阴冷。 也许是自己头发还没彻底干透就睡觉的缘故,奥罗拉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有些意识不清地想到,随手朝后去抓自己的长发。它们凌乱颓废地逶在肩头,带着股温热的潮气,摸起来并不舒服,像一堆热带洋流里的海草。 敲门声催促着她,让奥罗拉不得不掀开被子下床去开门。在伸手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忽然一闪而过一个想法,也许自己不该这么草率地开门。 可是门背后是空的,漆黑的走廊尽头是楼梯,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有海水的味道在空气里绵密地蔓延着,整个黑夜很安静,似乎暴风雨已经过去了,甚至还出现了明亮的月光从窗外倾泻到地上,釉染出一片细腻冷调的暗沉蓝绿色,像团夜光植物盛开的花朵那样荧亮美丽。 月光为什么是这种颜色奥罗拉迷惑地看着被照得半亮的客厅,站在楼梯顶端踌躇不前。敲门声再次远去,这次它停留在了整个屋子的大门口,恼人的不放弃。 奥罗拉走下楼,光着脚踩进那片光晕里,打开了大门。 更多的暗沉蓝绿色光线波澜着,如丝绒般笼罩下来,在漆黑的夜晚里显得如此脆弱又明亮。奥罗拉看到外面依旧没有人,可是眼前却有许多色彩斑斓的海鱼在空气里游来游去,畅快得就像在海底那样。 她走出去,呼出的气体变成透明的水泡朝上浮窜,最后又破裂开。奥罗拉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好一阵,看着那些游鱼在头顶,在身边,在目光所能及的到处不停地欢乐摆尾,才终于意识到原来整个小镇都被浸泡在了海底。 有大量的奇特鱼类从看不见的黑暗里窜出来,拖拽出更深重的黑暗,挤走那些仅剩的蓝绿色光芒。它们浑身漆黑,头部像被线条拼接缝纫的碎布块组合成的那样,双鳍长而宽大,卷着漩涡朝奥罗拉滑动过来。 她感觉有一个人从黑暗里握住了她的手,不怎么客气地拉着她朝前走,步子平滑飘忽,好像根本没有沾到地上那样,速度非常快。就是那种以奥罗拉在同龄人里身高偏高的情况下,都得一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的快。 那些模样怪异到恐怖的鬼魂鲨游弋在两个人身边,奥罗拉好奇地伸手一划却抓了个空,指缝间流走的是被她的动作带起来的水流,指尖触碰到某种凉滑而有弹性的东西,像块有生命的冰一样。 奥罗拉回头看着抓着自己朝前拖的人,他穿着一件说不上来颜色的宽大斗篷,伸出来的手只有苍白的骨骼,没有皮肤和血肉,看起来像具骷髅。 “您要带我去哪儿”她问,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又是这个问题。”那个人尖哑地笑着,听起来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样,又像骨骼在磨合的恐怖咯吱声,“你已经问了我很多次这个问题了,我不要再浪费力气告诉你了,因为你是个根本没有任何长进的笨蛋。至于要去哪里,为什么你不自己去看呢” “我们认识吗” “我认识你们每一个人。” 听到对方的话后,奥罗拉索性就不再说话了,任由自己被他拖着走,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对于对方说的话居然有种奇怪的默认。奥罗拉抬头朝前看,忽然想到,如果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的话,那只会去到 “霍格沃茨”奥罗拉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气势恢宏古老肃穆的尖顶城堡。当然现在的城堡只有一个苍白的线条轮廓,看起来单薄而扁平。与其说它是真实存在在那里,倒不如说矗立在那里的是副巨型逼真的线稿画。 她看到穿着斗篷的人突然抬起嶙峋尖锐的手骨,触碰上霍格沃茨的大门。一刹那间,繁杂温暖的色彩在他指尖像滴落在水里的颜料那样爆发扩散,迅速侵占紧贴上城堡外面的每一寸空白。霍格沃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立体真实起来。 “进去看看。”他说,嗓子吊高,有种掩饰不住的喑哑。 奥罗拉推开门,一步一步朝前走,色彩像波浪一样驱逐着周围的虚无,每一个场景和细节都重新变得丰满精致,一如她记忆里的那样。 有几百支蜡烛漂浮在穹顶的高大华丽礼堂,会说话的破旧帽子咯咯笑着跳上她的头顶,人来人往的走廊,从塔顶到地面,从森林到学校,喧闹而嘈杂,整个城堡是苏醒着的,生机勃勃。 奥罗拉沿着过道和阶梯朝上走,来到通往顶部的那些移动楼梯区域。她刚踩上去,那些楼梯们全都开始转换自己本来的位置,相互交接在一起,头尾相融。像个没有尽头的彭罗斯台阶,她在上面永恒地绕圈,怎么也走不出去,没有尽头也没有。 “我是不是做过这个梦”她忽然有些惊醒,停在这个怪诞台阶的某一处,感觉自己似乎被戏耍了,“很久以前我好像梦到过。” 那是西里斯第一次出现在她家后院又消失的那天,他留下了一堆东西,几本书。那天晚上,奥罗拉看完那本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后就做了这个梦,梦到被什么人拉着一直在霍格沃茨绕圈,但是却怎么都绕不出去,周围都是看不清的人形色块。 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时候的梦境没有现在这么清晰明白。 “你的反应比上次快了。”那个人虚伪地赞叹着,尽管奥罗拉看不见他宽大兜帽下被阴影遮盖住的脸,她却本能地觉得对方也许在笑,轻蔑又恶毒。 有水从城堡底部蔓延上来,奥罗拉看着水位越涨越高,淹没一层一层的画像和空间,带着种幽绿的鬼魅光感。 她爬上楼梯,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进去。落水的前一刻,她听到了从那段没有终结的楼梯上传来了刺耳冷峻的尖利笑声。 水流争先恐后地包围了她,这种窒息感过分真实了。奥罗拉忍不住开始挣扎,努力想要浮出水面去。 沉重水膜被冲破的一瞬间,她大口喘气看着周围,愣住。 这里是普利茅斯码头镇的那条河,真正的奥罗拉菲尔德失足淹死的地方,她借尸还魂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起源地。 那个穿着斗篷的骷髅手正站在岸边看着她,垂摆下来的衣袍飘舞着,像天使一样。 一早的时候,斯内普就和纽特在移动宿居的餐厅里碰面了。小精灵们正排着队,熟练恭敬地朝各个桌子上摆上红茶和其他早点,临走时附赠一句:“希望各位先生小姐们早餐愉快。” 先看到对方的是纽特,不过主动开口说话的倒是斯内普,他看了看对方的脸色:“您好像休息得不太好” “因为几只新魔法生物的原因,昨晚耽搁得太久。”纽特简短地回答。有些敷衍地吃完早饭后,他们很快一起去了奥罗拉的家。 普利茅斯刚下完雨,空气潮湿清爽,头顶覆盖着厚重的乌云,清一色的水灰蓝。纽特按照他和奥罗拉最后一次通信时候,对方写给他的地址找到那间小屋,却惊讶地发现屋子的大门竟然是打开的,客厅里积着一层浑浊的浅水,有股泥土和海腥的味道。 斯内普皱了皱眉,瞥了一眼门牌号和街道的名称,走进客厅里环顾了一圈,黑袍的下摆被水湿透。他朝里面走进去,发现厨房和一楼的书房都没有人。 “奥罗拉”纽特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你在吗” 斯内普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他仔细审查过这里的每一个细节,没有发现任何被魔法毁坏的痕迹。家具虽然数量很少而且也十分陈旧了,但是摆放的位置很正常,没有积灰,显然是被人不久前打扫过。 “那一带没什么巫师会过去,说是挺危险的。”斯蒂尔的话没来由地在斯内普脑海里响起。他啧了一声,非常烦。 这时,一个微弱而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奥罗拉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庭院大门外,茫然地看着屋子里的人,小腿上全是斑驳的血迹和泥沙痕迹,凝结成块:“教授您怎么这么早” 纽特离她最近,看到奥罗拉的模样后怔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斯内普已经快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脸色苍白的少女面前,神情和声音都透着股漆黑的愠怒:“谁干的” 奥罗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好像才注意到自己在流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河边了。” 还有一个漫长到诡异的梦境,她被困在霍格沃茨总也走不出去,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一切最开始的地方,死循环一样。 “我好像做了个梦,不太好。”她说着,被带到屋子里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斯内普和纽特几个熟练的清理一新将客厅恢复了原状。 “鉴于你一早起来发现自己差点没命来看,我觉得你那个梦的糟糕程度实在可以被忽略不计。”斯内普看了看她,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魔法造成的伤痕,只有左腿的小腿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正在缓慢地渗淌出血液。 他一边清理掉奥罗拉伤口周围的污渍,一边说:“你最好想想昨天你都见过些什么人。” 纽特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打开自己的箱子准备下去拿着魔药上来:“是鬼魂鲨,她被鬼魂鲨咬了,不是附近那些黑巫师的关系。我想我这里还有些剩下的白鲜可以用。” 说完没一会儿,他很快拿着装着白鲜的瓶子从箱子里爬出来,快速解释到:“这种魔法生物非常古老同时也很难被驯服,它们一般居住在深海里,只有在交配季节又正好遇到暴风雨的天气才会来到浅水区,是种肉食性的鲨鱼,性情非常凶狠。” “所以被咬了会出现幻觉吗”斯内普接过他手里的白鲜,问。 “这个目前还没有定论。因为鬼魂鲨很稀少,按照以前的说法是” 纽特还没说完,奥罗拉就接了过去,“看到它们就意味着死神现身了,对吗” 斯内普刮了她一眼,冷笑:“那我该赞扬你居然能从死神手上逃脱吗菲尔德,你似乎永远不明白规避风险这个词怎么写是吗且不管这个传说的真假,你难道在明知自己不能用魔法和打不开箱子的情况下,还这么殷勤地朝那些远古鲨鱼的嘴上凑过去”他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着,情绪近乎愤怒,上药的手指挥着沾满白鲜的棉球朝伤口上狠狠一压止住最后的流血豁口。 奥罗拉痛得浑身一抖,眼泪都差点被逼出来,说话都不利索了:“不是我不记得我被鬼魂鲨咬过了。” “那你巨怪一样的大脑里都记得些什么还是说你也曾经被禁林里的巨怪咬伤过,所以顺便感染了它们的健忘和愚蠢” 奥罗拉张口结舌,感觉自己痛到快腿抽筋。 纽特沉默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困难地组织了一下语言,目光收回来放在自己手里的瓶塞上,尽量若无其事地说到:“这很正常。鬼魂鲨的唾液里有种神经麻痹毒素和致幻剂,并且通常有两到三个小时的潜伏期,也许你是后来睡着了才发作的,所以会毫无印象。这种致幻剂虽然不会直接致命,但是会让人陷入一种幻觉里,破坏原有的记忆,让被感染的人一直保持活动,直到血液流光而死。那种场景看起来很像被魔鬼附身或者受到了死神的牵引,这也是为什么它们被称为死神使者和鬼魂鲨的原因。” 斯内普松开沾满血液的棉球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嘴角的笑弧刻薄又尖锐,看起来非常的怒气冲冲,“欢呼吧菲尔德,你还知道要朝家里走,而不是直接跳进河里去不停划水。” “鬼魂鲨在交配期最难被接近,你可能是在海里的时候被咬伤了。”纽特看着奥罗拉说,“不过不严重,至少比我第一次接触它们的时候好多了。那次我躺了快三天才好。” 奥罗拉努力去想睡觉前发生的事,有些不确定地说:“那也许是昨天傍晚的时候,暴风雨在那个时候来的。我看到海面上有个漩涡,但是很快又消失了可是我昨天和沃克斯一起回家的,他也没看到我受伤什么的。” “那可能是他没注意。”纽特想了想,只有这个说法说得通,“因为这个伤口一开始你自己都是感觉不到的。” 是这样吗奥罗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又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她记得自己昨晚在家洗澡穿衣服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自己有受伤的迹象,可是今天早上却莫名其妙地躺在了普利茅斯的河边,那个梦里她最后所在的地方。 会不会自己做的不是梦,那些都是是真的,是自己走到那条河边去的可是 她忽然想起梦里那个黑色影子对自己说的话,“因为你是个根本没有任何长进的笨蛋。” 她在霍格沃茨怎么也绕不出去,重复的梦 这些东西让人不寒而栗。 “你先休息一下吧奥罗拉,我下午再来。”纽特合拢箱子站起来,表情带着歉意,“抱歉我必须得离开,我得去和迈雅斯通他们见个面。这里的情况比我想的要糟糕一些。” “这里”奥罗拉重复了一遍,“您是说普利茅斯” “具体的情况斯内普教授会告诉你的,我得走了。” “好的再见。” “再见。” 纽特走后,整个屋子里只剩奥罗拉和斯内普两个人,气氛前所未有的凝固尴尬。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对方搭话,饥饿引发的咕噜声先丢脸地响了起来。 她决定先暂时把那些梦和伤口由来的问题放在一边,解决眼下比较实际的问题:“教授您吃早饭了吗” 对方冷冷地睨着她,奥罗拉抓了抓脸,诚恳地邀请到:“我打算去做点早餐,您要来一点吗” “顾好你自己吧。”斯内普说完就走开了。奥罗拉试着活动了一下脚,确认没什么感觉了以后光脚踩着地板回到二楼,从衣柜底部的抽屉里找了双其他的鞋来穿着,然后在洗手间梳洗完毕下了楼。 早餐准备起来很容易,考虑到斯内普应该已经吃过了,奥罗拉就在准备了自己那份之余,再为他备好了一份水果茶和几个昨天烤制出来的小巧清香糕点。 她把这些东西放在斯内普面前,态度温和恭敬:“谢谢您。”斯内普没说话。 奥罗拉坐回桌子前用刀叉卷起沾满酱汁的面条,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抬头看着面前正端着茶杯喝茶的斯内普,问:“教授,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死神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3章 逃脱 死神。 这个词汇所代表的含义从有人类开始就一直是最为被他们所恐惧和忌讳的,它代表了生命的终结,与这个世界所有一切的永别,身躯的腐烂和消弭。 为了反应或者抚慰这种恐惧,人类创造了许多与之有关的东西。形式上千变万化,但是从本质来讲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对死亡的敬畏。 听到奥罗拉的问题后,斯内普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偏头侧视着她:“我想刚才斯卡曼德先生已经讲得很明白了,鬼魂鲨名字的由来只是因为它们的毒素作用效果和人类的丰富联想力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吗奥罗拉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咬的,她的那些梦重复而吊诡,真实感却异常强烈。真不知道是该悲哀自己的想象力已经匮乏到连做梦都毫无新意,所以只会倒放以前的内容,还是该惊叹她的梦境居然能自带位移和共情功能。 “我只是刚刚想到,既然幽灵也是真实存在的,那死神或许也是呢”奥罗拉说。斯内普收回视线,不冷不热地评价到:“很有意思的猜想。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快点吃完饭,然后收拾好你的东西。” “诶”奥罗拉愣了一下,“收拾东西,为什么”对方皱着眉头看着她:“难道你没听到刚刚斯卡曼德先生说的话吗这里现在有许多黑巫师,你还打算一个人住在这里” 奥罗拉听到后朝窗户外对面的那间屋子望了望,“那沃克斯和他爸爸怎么办” “我认为那是驻扎在附近的傲罗们该操心的问题。”斯内普有些不快地回答。 确实是这样,自己除了提醒他们最近小心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迅速吃完剩下的面条后,奥罗拉熟练地清洗起了盘子和其他餐具,然后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和斯内普一起离开了。临走前,她跑去马路对面找了沃克斯,三言两语跟他解释了最近的情况,嘱咐他多加小心,以及暑假保持信件联系。 “对了,昨天晚上我们是一起回家的吧”奥罗拉站在门口,很轻很快地说着,“你有没有注意到过我那时候已经被什么东西咬伤了” 沃克斯惊讶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摇摇头:“没有啊,出什么事了” 那看来自己的伤口真的不是在海边被咬的了那是什么时候 一种浓浊的疑虑酝酿上来,堵在奥罗拉的胸腔里,闷闷的难受。她犹豫了很短的时间,手指在门框上滑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摇摇头,微笑着说到:“呃,也没什么大事。虽然也有傲罗们在附近,但是你还是最近一个人别去海边太久吧,我得先走了。到了我会给你写信的,你要记得回我啊。” “当然,路上小心。” “再见。” 之后的几天里,奥罗拉就暂时住在了移动宿居里。她被鬼魂鲨咬伤的地方早就在白鲜的作用下愈合了,但是却留下了一个怎么也去不掉的伤疤在皮肤上,看起来形状非常怪异。并且在那几天里,她总是时不时地就会重复做那个梦。 她在霍格沃茨像个吊线木偶一样呆滞地转圈,没有尽头地走来走去。 但是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那个穿着漆黑斗篷的骷髅手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且她出现的场景也不再是霍格沃茨的某一个固定地点。 只是每次她要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她都一定会梦到被淹没在一片深水里,挣脱出去就是普利茅斯的河边。 当然等她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躺在移动宿居的床上,哪里也没去,除了小腿上被鬼魂鲨咬出来的伤疤在隐隐作痛。 奥罗拉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有时候她躺在一片沉寂的黑暗里,连时间的流逝感都是如此清晰。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改变了,可惜自己看不到,其他人也看不到。 第九天的时候,魔法部突然采取了一种非常强硬的临时措施,对绝大部分有案底的旅店和魔法生物制品店铺进行了暂时性的接管,并且禁止了大不列颠岛和北爱尔兰区域的通行活动。他们甚至还和麻瓜首相取得了联系,同时限制了用麻瓜方式通行的方法。 预言家日报上对此的官方解释是,为了遏制这次事态的进一步失控和蔓延。不过丽塔斯基特更愿意用她一向犀利浮夸的笔法,把这次的行动描绘成一种阴谋论,并且赢得了不少巫师的支持和拥护。 要知道在魔法生物的管理这个问题上,不管英国还是其他国家一直以来都相当头痛,想的办法不少但是收效总是不太好。尤其近年来随着麻瓜社会的飞快发展,他们因为资源开发而闯入一些古老魔法生物栖息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这在无形中加剧了巫师和这两者之间的冲突。而单从数量的角度来说,巫师群体又远远比不上麻瓜和魔法生物,一旦发生大规模冲突,巫师群体要付出的代价必然是惨重的。 因此还在1965年的时候,由纽特斯卡曼德起草提出,并且被英国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同意通过的一条法律,内容就是禁止任何巫师以实验或其他目的来喂养xxxxx级的不可驯服魔法生物。 在这条法律出台前,整个英国的巫师群体尤其是在黑巫师中,非常盛行创造和饲养极端危险的魔法生物。因为这些魔法生物在极难被驯服的同时,往往也能为他们带来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 “所以现在是又有人违反这条法律了是吗”奥罗拉一边将那些调和过的药水仔细滴到需要治疗的月痴兽的大眼睛里,一边问。 “是啊。”纽特叹了口气,羽毛笔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着什么,“这次的黑巫师是一个团体,持续的时间应该已经挺长了,只是一直没被发现,因为他们一直盘踞在北爱尔兰那边,从普利茅斯偷运进来的。” “看起来他们搞砸了。” “相当糟糕。那些魔法生物跑掉了大部分。”纽特说,“而且这次的波及范围不仅有英国,还有爱尔兰。” 白天大部分时候纽特都和其他魔法部职员一起在外面,不过纽特向来都是单独行动,很少和其他魔法部成员联系,除非非常必要。到了傍晚的时候,他会回到移动宿居教奥罗拉如何照顾各种各样的魔法生物,在他的箱子里。 天赋是用来接近和了解那些魔法生物的,照顾以及保护它们则需要经验和足够的耐心,纽特教会奥罗拉的正是这些。她也逐渐明白了为什么纽特一直抗拒加入魔法部,即使在当初被威胁要把他列为头号通缉犯的时候也不肯让步。 因为魔法部是站在为全体巫师考虑的角度看待问题,加入它就意味着要服从它的所有命令。相反,麻瓜社会则是站在麻瓜们自身安危的立场上。这两个代表的都是各自的族群利益,对于对方以及作为第三方的魔法生物们的生存情况并不怎么关心。 所以对于魔法部的很多裁决,纽特并不认同。他是巫师,认同并坚持魔法世界需要保密,反对所有歧视麻瓜的行为,但同时他和魔法生物们的关系也更为亲近。 他既站在所有人的立场上,又没有倒戈过任何一方。 因此相对来说,他反而是个不受欢迎又不合群的边缘人。 就像丽塔斯基特宣称的那样:“天生驯兽师都是那几个思想奇怪又毫无责任心的怪人,好像让他们多分点同情心给自己的巫师同伴会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当然,比起从不做好事的蛇佬腔来,他们似乎又要友善那么一点儿。” 然而事实上,奥罗拉敢对着霍格沃茨的校徽发誓,纽特绝不是丽塔说的那样。 “总之,这件事解决起来比较麻烦,毕竟牵扯到了两个国家之间。”纽特短促地笑了下。 奥罗拉捉住正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扯的嗅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今天忘了戴帽子,一头淡金长发在光线下温柔明亮得像上好的金丝编织成那样,嗅嗅格外喜欢拽她的头发,时不时就趁她不注意地拔下几根塞进育儿袋里,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随时准备再次下手。 再这样下去自己怕不是要秃。 由此可见,养嗅嗅是需要考虑自身外在条件的,金发的人就最好不要养。 时间一天天过去,纽特和其他魔法部的职员们似乎越来越忙。随着移动宿居被魔法部暂时性接管,所有的旅客都被迫搬了出来。伦敦的情况不断告急,霍格沃茨也随即加强了戒备。偏偏邓布利多那时候因为一些事务而不在校,斯内普不得不在收到麦格教授的信后也回到了霍格沃茨,奥罗拉则暂住到了韦斯莱家。 陋居看起来一如既往地摇摇欲坠又稳固无比,奥罗拉拖着行李箱从晨光朦胧里走出来。德文郡的早晨被来自奥特河的浓湿雾霭包裹着,森林和草甸都融化松散成一团团松青色的影子,山脉被淋上低调的蓝。 天空有种晦涩含混的明亮,雨水的阴霾铅灰在广阔苍穹的一角扩散涌动着,将尚未被侵占的留白区域对比出强烈的光明。 她一路走走停停,经过奥特河边的时候,碰到了独自出来在河边无聊地用石头打水漂的查理。 “查理。”奥罗拉喊了他一声。男孩立刻回头,愣了一会儿,像是不敢相信那样,连忙跑过来:“奥罗拉你怎么这么早妈妈说你大概中午才能到。” “醒的早,所以就搭了早一点的火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哦我,我也是醒的早。走吧,我家就在前面不远。” “谢谢你们。” “说这个干什么。” 莫丽和孩子们看到她后很高兴,说他们正好打算写信过来。“之前总是听亚瑟说普利茅斯是现在最危险的地方,我们都快担心死了。”莫丽拥抱住奥罗拉,愉快地说,“比尔早上刚给沃克斯寄信过去,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会过来就好了。” “我也和沃克斯通信过了。”奥罗拉笑着回答,莫丽身上的味道和温度总让她想到自己的母亲玛丽安,“不用担心他,莱姆斯已经去普利茅斯和他们回合了。他本来是担心我一个人所以过去的,不巧我已经到这里了,所以他就留下来保护沃克斯他们。” “那就太好了,快进来,你正好能赶上午餐”莫丽终于彻底放心下来。 刚进屋,站在二楼的乔治和弗雷德就灵活地翻坐上走廊的栏杆,一唱一和地说到:“你能来实在太好了。” “这样我们就不用听查理天天念叨着想开学了。” 两个孩子的音色和他们的容貌一样惊人的相似,连那种故意拖长尾音的声调都如此一致,奥罗拉压根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比尔从后面的房间里走出来,一手一个揪住他们的耳朵让他们闭嘴,笑容无懈可击:“听说你这次的老师是斯卡曼德先生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了。” “原来你是惦记着纽特箱子里的火龙们啊。”奥罗拉故作遗憾地看着一旁脸色古怪的查理,笑着摊了摊手,“可惜这次我没有拍照片,你该早点写信告诉我的,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弄到纽特的亲笔签名。” “没有你能来就很好了。”说完后,男孩似乎也觉得这句话很不妥,但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改口。那副笨拙而可爱的样子一下子把所有人都逗得哈哈大笑。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奥罗拉一直和纽特保持着通信联系,也偶尔给斯内普写过几次,感谢他不嫌麻烦地每隔两天就让猫头鹰送治疗眼睛的药过来。一开始她以为斯内普根本不会回,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每次都会回得挺快,就是字数不多,而且内容看起来非常的干巴巴和公式化。 在七月底的时候,奥罗拉朝魔法部递交了申请书,请求解除自己挎包上的监控性魔法,她确信自己对此已经准备充分。不过好像因为魔法部最近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原因,她的信并没有人回复。 八月初,再过几天,韦斯莱家最小的孩子金妮的生日就要到了。奥罗拉一直在盘算着准备一个好一些的礼物送给她,也算表达自己打扰他们一家这么长时间的歉意。 莫丽知道后,坚决不许奥罗拉给金妮买太贵重的东西:“你都不知道你来这里后我轻松了多少,每天帮我一起做饭还照顾这群整天闹腾的孩子,连查理都乖了很多,开始知道替我分担家务了。我现在都在焦虑等你开学了,我又一个人可怎么应付得过来。” 奥罗拉劝不过她,莫丽的脾气相当固执。最后她只得假装接受了莫丽的话,只说自己过两天还是得出去一趟,想去对角巷配副眼镜。 “你的眼睛还是不太好吗”查理担忧地问。奥罗拉耸耸肩,“跟以前肯定比不上,不过情况还算稳定,至少没有更加恶化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前两天书单寄过来了,我提早去看看二手书店有没有卖的。真的等到开学再去就迟了。”比尔说着,边催促着罗恩快点把生词抄写完,还威胁他抄不完晚上就没有蛋奶果馅饼,餐桌上将全是西蓝花做成的绿莹莹大蜘蛛。 听到西蓝花和蜘蛛后,罗恩吓得面如土色,只能乖乖低头继续抄写,奶声奶气地重复着:“不要蜘蛛,也不要西蓝花。” “我们也想去。”弗雷德充满怨念地看着自家大哥。自从亚瑟因为最近的事件而严禁孩子们出去玩以后,他和乔治几乎就被种在了陋居里,天天和莫丽斗智斗勇地玩闹,就差拆家了。 他的话音刚落,莫丽就举着魔杖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大声朝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喊到:“想都别想,弗雷德韦斯莱你们两个哪儿也不许去,给我安分地待在家里” “可是妈妈。”弗雷德不服气地顶嘴,“我们已经在家呆了快一个星期了,何况就去一下对角巷,很快就回来了。” “不可能”莫丽一口回绝,非常坚定地说,“要是我不在,你们俩一到对角巷就找不到影子了,我敢保证” “不会的妈妈,我们也保证,比尔和奥罗拉会看着我们的。”乔治乖巧地看着母亲,“我们就想出去逛一下,就一下。” 奥罗拉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个调皮鬼从撒泼打滚到卖萌发誓都用了个遍,莫丽依然顽强地坚守着她的决定。直到晚饭的时候,亚瑟说出伦敦的局势被控制得差不多了,莫丽才勉强松口同意。 那一瞬间,两个孩子高兴得像在过圣诞节。 “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到处乱跑。”莫丽最后叮嘱,“我就让你们吃一个星期的薄荷青椒土豆泥” 事实证明莫丽的警告没多大用,韦斯莱双胞胎绝不可能不乱跑。 奥罗拉配好眼镜后,走路还有点不习惯,地面的路看起来都带着种危险的弧形和失真,视线里也多了一个圆润的边框。大概巫师的眼镜都比较不走寻常路吧,对角巷眼镜店里的镜框造型都非常奇特。有的镜片上有一种不影响佩戴者视力的魔法漩涡图案,有的则只有两片圆圆的镜片,还有的则两只镜框形状不一致。 最终,她选择了一副相对常规的黑色金属丝眼镜,镜片两边有一对蝙蝠的小翅膀,看起来很像万圣节用的化妆眼镜。 在去旧书店的路上,奥罗拉借口上厕所去了礼品店,想为金妮挑一个礼物,为此她今天特意背了包,就是等着买好了以后能够塞到包里不让比尔发现。 做完这一切后,她背上帆布包准备去旧书店找比尔和弗雷德他们。 然而当她经过对角巷的其中一个路口时,她的视线却意外地被两个很熟悉的身影吸引过去了。 邓布利多和雷古勒斯。 还有一个胖胖的有些秃顶的老头,奥罗拉从没见过这个人。 邓布利多今天穿了一件深紫色的星星长袍,连他的胡子上都捆着一颗闪闪的小星星,看起来很温和而且有趣。但是那个胖老头好像挺怕邓布利多的靠近似的,整个人的姿态显得有点防备,不过没有攻击性。 雷古勒斯发现了朝这边看的奥罗拉,略微抬风帽的宽大边缘朝她眨了眨眼睛,牵了下嘴角,微笑短暂而礼貌。奥罗拉本能地感觉他和之前上课的时候很不一样了,那种迷茫和忧郁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冷的从容。 就像浓雾散尽后,翠海波澜的青竹。 他站在邓布利多旁边,插话虽然很少,但仪态和言语间有种说不上来的优雅涵养。你很难想到有人能把谦和与矜贵这两种气质融合得如此到位,让人生不起一丝反感。 还好邓布利多没让雷古勒斯现在来担任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不然场面估计会难以控制。 想到这里,奥罗拉后知后觉地朝对方回了一个微笑和点头,不打算去打扰他们的谈话。 刚转身,头顶突然传来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啸,让所有对角巷的巫师们不由得停了下来,纷纷抬头朝天空望去。 有黑影从东方呈三角形飞快滑过来,那是七头训练有素的夜骐,拉着一个巨大的铁笼,由魔法部的傲罗们指挥着掠过低空。铁笼里关着的是一头长着巨鹰的前肢和脑袋,却有着狮子的躯干和后腿的奇特魔法生物。它的身体呈火焰一样的红色,脖子和两翼雪白宽大,被铁链捆绑着铰在身躯上,黄金般灿烂的瞳孔怒视着下面的人。 有对魔法生物比较了解的巫师立刻认出,这是一头来自希腊的珍稀动物,狮身鹰首兽。 人群都在三三两两地讨论着这头奇异的生物应该就是魔法部的最后一个目标,还谈论起上次在约克的一个镇上,一头囊毒豹几乎杀死了半个英国傲罗部的成员。最后是纽特从伦敦立刻赶过去才将它成功关进了笼子里。这件事在预言家日报上被连着刊登了好几天,一时间到处都是讨论这件事的人。 表达感谢的有,质疑天生驯兽师这种人如果不严加管控,就会对巫师社会造成毁灭性打击的人也不少。 说实在的,奥罗拉看到这些言论的时候,心情有点复杂。 听到这阵咆哮后,弗雷德和乔治也从店铺里跑了出来。两个八岁的小孩仰头看着空中的巨兽,兴奋得直欢呼,手里抓着一串去年生日时亚瑟送给他们的笑声铃铛不停晃动着。 铃铛声并不大,被人群说话的声音掩埋着,细若游丝那样的脆弱。可落在一旁奥罗拉的耳朵里,却像一道惊雷那样。 “弗雷德,别晃铃铛”她刚惊恐地喊出口,铁笼里的狮身鹰首兽忽然像被什么刺激了一样,发狂地挣扎起来。夜骐们被这样的巨变吓了一跳,整齐的队伍一下子散乱开,变得有些不受傲罗们的控制。 时间在这头凶兽的撕扯下好像变慢了。一瞬间的事,刚刚还捆着它的铁链和牢笼被挣裂开,飓风从它的双翅间卷旋转而出,平静的空气如暴风雨下的海面一样狂澜迭起,光埃混沌,浊云翻腾。整个对角巷的上空都被一种浩荡恢宏的灰霾充斥扫荡着,碎裂的云块几乎要从天幕上被颤抖着剥落下来。 它凶狠地瞪着下面尖叫着乱作一团的巫师们,巨大的身躯遮住斑驳的夏日阳光,投下令人发怵的阴影,光线虚浮在头顶,灰蒙蒙的金。这个场景让奥罗拉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在普利茅斯的家里,推开阁楼顶尘封已久的大门的时候,看到那些阳光刚好从窗户延伸进来,穿过层层叠叠带着岁月温度的尘埃,最终止步在她脚尖前的样子。 傲罗们从天空上摔落下来,被邓布利多和雷古勒斯用漂浮咒稳稳接住。奥罗拉挤出人群抓住已经被吓呆的弗雷德和乔治的手:“快跑快离开这里” 它落在对角巷的店铺头顶上,碾碎连接成片的房屋,巫师们的绝大部分咒语对它来说都无效,打在坚硬如盾牌的羽毛上,火花四溅。 带着孩子们的巫师几乎都选择了用移形换影离开,不会用移形换影地则拼命选择逃跑和躲藏。也有其他巫师奋起抵抗,可惜除了加剧它的怒火以外没有太大作用。 奥罗拉慌忙将弗雷德和乔治带到正在紧盯着那头狂怒的魔法生物准备动手的邓布利多面前,两个小男孩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死死抓着邓布利多的长袍不松手。 “噢,你们好,两位小先生。”邓布利多伸手将孩子护到身后,很轻松地构建起一个牢不可摧的盾牌抵抗住了狮身鹰首兽的攻击。任凭它怎么尝试,就是纹丝不动。 狮身鹰首兽低嗬了一声,张大的口中开始酝酿出金红色的光纹。 奥罗拉察觉到后,转身直接跪在满是尖利碎石的地上,努力放软身体,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着什么一样,态度虔诚地看着面前的魔法生物。 狮身鹰首兽都是种高傲的生物,它们性情凶狠暴虐,只会在对方以卑微的将自己奉献为祭品的讨好动作里愿意考虑停止发怒。因此奥罗拉必须做到毫无攻击性,用下跪的姿态以求得对方的接近。 过了大概几分钟的样子,随着邓布利多和其他人的退让开,狮身鹰首兽终于逐渐冷静下来,将头枕在奥罗拉的双腿上,巨大的身躯趴在一堆废墟里。她轻柔地摸着对方的羽毛,给它时间来适应这种来自人类的陌生触碰。 半晌后,奥罗拉转头朝弗雷德伸手说:“能把你的铃铛借我一下吗我保证不会弄坏。” 弗雷德连忙将铃铛递了过去,大着胆子瞧了瞧那头安静下来的稀有魔法生物:“你怎么做到的,梅林啊。” “其实也不太难,只要你对它们够了解。”奥罗拉说着,晃了晃那串铃铛,引导狮身鹰首兽站了起来,抖抖羽毛。 “干得漂亮,奥罗拉。”邓布利多轻快地说着,收回了盾牌,“我们都该庆幸今天你在这里。顺便一提,我喜欢你的眼镜。” 一旁的比尔朝两个弟弟招手,样子焦急:“乔治,弗雷德,到这里来” 奥罗拉推了推眼镜冲邓布利多微笑了一下,她能听到周围有人在低声讨论她和纽特的一些联系。然后,她又转头朝旁边的傲罗们说:“你们带它走吧。” 傲罗们对视了一眼,似乎在想没有了笼子和夜骐该怎么把它带回魔法部。跑丢的夜骐他们倒不担心,它们训练有素,知道自己认路回去。 “或者”奥罗拉真诚地建议,“你们可以骑它回去,只是注意别抓它的翅膀,它不太喜欢那样。来吧。” 狮身鹰首兽朝他们露出了穷凶极恶的笑容,舒展了一下翅膀。 看样子傲罗们也不太愿意接受这个提议。 “那” “那要不,奥罗拉你带着这只魔法生物和他们一起回去吧,它看起来很喜欢你,我想它应该不会介意和你多待一会儿。”邓布利多巧妙地说到。 傲罗们肃穆着表情抢先点头同意了。 “可是”奥罗拉看了看一旁的比尔他们,又看向邓布利多,“您能和我一起去吗” 她是真的不太喜欢魔法部那个地方,更不想一个人去。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天生驯兽师的共同点。 “如果你需要的话。”邓布利多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那太好了。”奥罗拉松了口气,笑着回答。 “我们也想”乔治眼巴巴地看着那头炫酷到极点的狮身鹰首兽,刚说出两个词就被比尔打断了。他咆哮起来的样子有几分像莫丽:“你们不想妈妈做了薄荷青椒土豆泥等着你们呢,难道你们忘了吗” 双子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痛苦。 说完,比尔又紧绷着表情朝邓布利多鞠了一躬:“抱歉校长,这是我的两个弟弟。” “希望将来能在霍格沃茨的分院仪式上看到你们。”邓布利多朝他们挥了挥手,坐上了狮身鹰首兽的背,“嗯,比扫帚舒服很多。你们不试试吗” 两个傲罗爬上这头魔法生物的背的时候,神情沉重得像在上坟。 “抱歉今天暂时只能这样了,霍拉斯。”邓布利多朝站在雷古勒斯身旁的那个胖老头说,“等我送完我的学生,改天我们再聊。” “嗯,当然。”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哼哧了两下,比起邓布利多,他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了奥罗拉身上,“随时都可以。” 奥罗拉最后一个爬上去,坐在它的脖子上,扶正眼镜晃了晃铃铛:“我们走吧” 很快,他们全都消失在了天幕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4章 斑斑 萨拉查说得没错,奥罗拉想要让魔法部不开除自己,就要让魔法部看到不开除自己的好处。 同样的,想要让他们恢复自己自由使用魔法挎包的权利,也就要让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背着已经解除完监控魔法印记的挎包走出处理危险生物委员会的办公室的时候,奥罗拉摸出怀表看了看,发现前后一共停留了才不到二十分钟。 魔法部一如既往的繁忙拥挤,猫头鹰和纸飞机在满是金色符文的穹顶下飞来飞去。它们好像有着固定的飞行线路那样,即使速度很快也不会和对方撞上。这次因为还和爱尔兰的魔法部有着跨国合作的关系,奥罗拉还看到了一些穿着明显不同于英国魔法部职员的人。 结束和莫里斯吉安的谈话后,邓布利多朝站在窗边的奥罗拉走了过来,朝壁炉面前的冗长队伍看了下,说:“看来我们得移形换影离开这里了。我记得你是暂住在莫丽那里是吗” “是的先生。”奥罗拉点点头,伸手搭上邓布利多伸出来的胳膊。她对带人移形换影没什么概念,之前都是斯内普抓着她离开,她猜测也许只要有接触就可以。 对方很轻微地笑了下:“你得抓紧一点,奥罗拉。别担心,移形换影和飞路粉一样,很快的。当然,感受上还是会有点区别。” 奥罗拉听从邓布利多的意见改为抓住他的手臂:“我想我不会晕车。”邓布利多的水晶眼镜在魔法部的灯光中闪烁了一下:“噢,很有趣的比喻,莱姆斯教你的吗” 其实是斯内普。不过奥罗拉还是顺着邓布利多的话点了头:“是啊。”她说不太上来为什么要在这位老校长面前撒谎,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做出的反应更像是某种本能。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一条乡间小路上,而陋居就在不远处,那个歪歪扭扭的身影,无论到哪里奥罗拉都能一眼认出来,非常亲切。 “谢谢您亲自送我回来,先生。”奥罗拉朝邓布利多道谢说到。“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喜欢魔法部。”邓布利多说着,开始朝前慢慢走去,奥罗拉紧跟在他身后。他似乎挺喜欢这一代的乡村风景,说话的时候一直把目光放得很远,蓝色的眼睛里投映出大团的云光。 “可能是因为之前每次去都是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吧。”奥罗拉回答。他点点头,不知道有没有把奥罗拉的话听进去。 两个人聊了点别的,快到门口的时候,邓布利多忽然对奥罗拉说:“我了解到你每个暑假都会在对角巷的魔法宠物店里打工是吗” “是的先生,我想我明天还会去。不过我得先写信给布伦特太太,看看她还是否需要我。” “那就下次再见了。这两天你可能会听到一些不太好的言论,我希望你尽量别放在心里。” 说完,邓布利多朝奥罗拉挥了挥手,消失在了空气里。 她不明就里地琢磨着邓布利多最后的话,伸手推开门,看着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的查理和双子,笑着将衣袖里的蜷翼魔蓝莓酱放了出来,说:“嗨,看看我们的哪些伙伴回来了。” 尽管魔法部说关于已经撤销对自己的监控性魔法这件事,会由迈雅斯通来通知斯内普,不过奥罗拉还是在回到陋居的那个晚上就写信告诉了他,顺便感谢他当时愿意为自己担保这件事。 斯内普的回信依旧很快,不过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短,笔迹甚至带着一种细微的潦草: “恭喜你自由了,菲尔德小姐。” 奥罗拉对着那封词汇贫瘠稀疏到极致的信发了一会儿呆,感觉有种深刻的失落瞬间就涌罩了上来。 自由是真的,不过好像这么看起来,自己和斯内普之间仅剩的一点联系也终止了大半也是真的。 她叹了口气,把信纸仔细抚平夹后在自己的笔记本里,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奥罗拉收到了布伦特太太寄过来的信,于是下午她就去了对角巷的魔法宠物店。老夫人还是保持着她一贯的习惯,到点必定有雷打不动的下午茶时间。奥罗拉细致地收拾好了猫头鹰们的笼子后,将最近特别受欢迎的几种安置在了门外。 她着意朝昨天被那头狮身鹰首兽摧毁的街段看过去,那些店铺和道路已经完好地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样子,看不出一点被毁坏过的影子。就是那种失控事件所带来的阴影似乎还残留在这里,在大部分人的眼睛和神态里。 奥罗拉可以毫不费力地发现当她站在店铺外面的时候,有许多手里拿着预言家日报的人都在朝自己看,眼神谨慎而好奇。 她想起昨天邓布利多说的话,决定不打算去了解预言家日报上写的都是什么内容。既然邓布利多都说了是一些不太好的话,那她就没必要自找麻烦地给自己心里添堵了。 她走进店铺里,端出刚出炉的饼干放在桌上,挑出一些准备去送给在丽痕书店的贝芙莉。 还没走进门口,奥罗拉就在台阶上看到了对方:“嘿,贝芙莉。” 贝芙莉听到她的声音后,立刻将手里的预言家日报叠合在一起卷成筒状抓在手里,精致秀气的眉宇舒展开:“我以为你还在斯卡曼德先生那里。” “监控已经解除了,就在昨天。”奥罗拉将手里的饼干递了过去,“覆盆子酱夹心饼。”“谢谢。”贝芙莉接过饼干后,静静地看了奥罗拉一会儿,“你有看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吗” “没有。写得很难看”奥罗拉觉得她大概能猜出来一点,基本就是和昨天对角巷发生的事有关。这段时间和魔法生物有关的话题几乎统治了英国的所有巫师群体,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讨论的声音。 有要求魔法部赶紧加强管理并建言献策的;有煽动着提议处死所有抓捕到的魔法生物的;也有阴谋论魔法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和黑巫师有勾结的;还有提出麻瓜社会的膨胀式发展已经越来越威胁到巫师群体隐蔽性和魔法生物生存环境的。 以及,提出天生驯兽师其实也是一种潜在性隐患的。 而且同意这种观念的巫师还不算少。所以当预言家日报把昨天对角巷狮身鹰首兽失控的事和在约克发生的囊毒豹事件捆绑在一起,还顺便轻描淡写地牵扯出了奥罗拉在霍格沃茨的那次挎包意外的时候,整个报道的意味就变得非常微妙了起来。 这种言论其实一直都有,只不过因为这次事件程度太严重,所以话题度就像夏季被打开在潮热房间里的水果罐头,一下子发酵到变味。 贝芙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那你还是别看了。”“好吧,看你的表情我就觉得我还是不看为好。”奥罗拉笑了笑,“最近怎么样上次沃克斯在信里说你好像换地方住了” 贝芙莉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语气陡然变得有些冷漠,像是某种刚刚盛开就被寒雪封冻住的花朵,又硬又脆,连色彩都萎靡下去:“噢,之前是,因为怕我一个人不安全所以让我搬地方。不过现在我已经搬回去了,我还是在伦敦郊区。” 奥罗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能猜出来对方故意缺失的主语指代的是谁:“我昨天还在对角巷看到他了。他和邓布利多教授,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嗯。”贝芙莉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半个月前刚回来的。” “他看起来好像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我是说,好像神态什么的” “因为完全恢复记忆了吧。”贝芙莉打断她的话,“所以看起来就不一样了。不过也不能说是不一样,我倒觉得他现在这样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奥罗拉有点困难地理解了一下这串话,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对方才好。看起来过了这么几年,贝芙莉和雷古勒斯的关系依旧很僵或者贝芙莉单方面的坚持着这种僵冷。 不过也难怪,毕竟换做奥罗拉自己的话,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样一个人相处的。每次一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曾经依赖温暖如亲人的老师的死,那种感觉实在很难受。 想到这里,她决定转移话题:“所以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住在那里吗”贝芙莉嗯了一声,表情和声音一样平淡漠然:“他不怎么管我的事。我是说,其实我做了什么他都知道,但是他不太会干涉我。除非” “除非你遇到危险或者一个人没办法的时候”奥罗拉眨眨眼,发现跟之前比起来,雷古勒斯在这点上还是没怎么变,他很擅长将事情控制在一个让对方不怎么反感的度里发展。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雷古勒斯做事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绅士风度。 “是的吧。”贝芙莉说。 还在说话间,奥罗拉转头瞥见宠物店的门正在晃动,显然是有人已经进去了。于是她朝贝芙莉道了别,几步紧跑回店里准备招呼客人。 八月中旬的时候,即将新一批进入霍格沃茨学习的小巫师们逐渐在对角巷活跃了起来,奥罗拉正好赶上最忙的时候回宠物店。等她结束下午的工作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正是晚霞在天空焚烧铺染得最浓烈的时候。绚烂的耀目金红在西方的山峦重影上浸透得最深厚,一路敷抹出层次分明的火焰色在被映照得半透明的云层上,尾调涂就以温柔的暖桔和淡紫,让整个天空看起来灿烂又高远。 她锁好店铺的门,提上挎包,借着店里的壁炉回到了韦斯莱家。 刚走出壁炉,奥罗拉就听到了弗雷德和乔治的声音:“现在要喂葡萄酥它们吗” 自从奥罗拉的挎包被解除了监控性魔法后,里面的魔法生物一下子就成了韦斯莱双子的新宠。 “如果你们愿意一起的话。”奥罗拉将挎包放在地上,边打开边说。罗恩抱着斑斑从二楼跑下来,手里还抓着一盒多味爆米花,湛蓝的眼睛亮亮的:“我也想下去。” “那就来吧。”奥罗拉愉快地答应了,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让他小心踩进挎包里的第一级木质楼梯,“小心点,抓住两边的梯子,慢慢爬下去。” 金妮本来也想跟着下去,但是她太小了,比尔坚持让她待在家里。 鸟蛇葡萄酥所在的区域是一片广袤繁盛的亚寒带针叶林,铁青色的树木棵棵笔直劲峻,顶端覆盖着稀薄的白雪。奔跑在这里的时候,会有一种被围困在山体缝隙里的感觉,两边都是深绿的悬崖峭壁,谷底白雾弥漫。 葡萄酥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几个新朋友,一看到他们朝自己走过来就非常熟练地朝弗雷德手里的铅桶里钻过去。 罗恩是第一次接触鸟蛇,尽管对于这种奇特的生物有些害怕,但是好奇心更重。他按照奥罗拉的话,学着乔治和比尔他们的样子拿铅桶里的一些昆虫和老鼠的肉块去喂给葡萄酥。这些都是鸟蛇的最爱。 还在他逐渐开始适应的时候,原本装在罗恩口袋里的田鼠斑斑突然衣兜里探出头来。细长的胡须一抖一抖的,睁着眼睛看着外面的情况。 葡萄酥的注意力被突然出现的斑斑完全吸引过去,橄榄绿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它。斑斑似乎意识到了对于葡萄酥来说自己是食谱上的一种,于是重新缩回了罗恩的口袋里。 然而葡萄酥的速度比它快得多,金黄的鸟喙闪电般地叼住斑斑的耳朵就将它从罗恩的口袋里拖了出来。 “斑斑”罗恩被吓得几乎跳起来,拼命垫脚去试图抓回自己那只被葡萄酥咬得吱吱乱叫的田鼠宠物。 奥罗拉听到声音后,连忙跑过来朝葡萄酥喊到:“葡萄酥,快放下它,你不能吃它” 葡萄酥看着奥罗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斑斑扔在了地上。 然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斑斑被扔在地上砸起的一层雪花,它居然从一只胖胖的田鼠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类。那个人浑身都穿得又脏又旧,身上的衣服和他自己的体型比起来明显小了不止一个号。 他长得很像老鼠,眼睛很小,头发稀疏而花白,身材肥胖而矮小,还没有奥罗拉那么高。此刻他正蜷缩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葡萄酥似乎把他的耳朵咬伤了,他看起来满手鲜血,表情非常痛苦。 比尔和奥罗拉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将一旁的双子和还在发愣的罗恩挡在身后,利落的抽出魔杖指着对方。 “你是谁”比尔质问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站在最前面,抬起左手护在作为女孩子的奥罗拉身前。弗雷德悄无声息地拍了拍乔治的肩膀,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拉着不知所措的罗恩不着痕迹地朝森林里退进去,准备离开挎包去外面找莫丽。 “我”那个由斑斑变化而来的陌生男人看起来非常惊慌,脸色惨白而难看。但是他很快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两个没有权利在霍格沃茨以外使用魔法的十五岁孩子,于是他立刻就不那么慌张了,而是迅速在还残留着雪沫的脸上堆砌出讨好而让人厌恶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扭曲:“比尔” 他的语气听起来简直像在叫一个多年不见的亲切好友:“你不认识我了吗还有弗雷德。” “乔治。”乔治硬邦邦地纠正。 “噢,是这样是这样。我总是分不清你们两个,你们实在长得太像了。”他摩挲着自己长着尖指甲的手,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奥罗拉呆呆地看了他好一阵,突然反应过来:“我见过你。” 对方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比尔注意到他的眼底突然雾染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黑色。 “你是彼得佩迪鲁。”奥罗拉的手突然颤抖起来,连带着声音都开始变得虚浮尖利,“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在邓布利多给她的凤凰社成员照还有莱姆斯的那些以前的照片上都见过这个人,而且莱姆斯那里的照片里,他的出现次数还不少,所以她能记得。 “彼得佩迪鲁”比尔重复了一遍,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有段时间经常听莫丽和亚瑟提起过,预言家日报上也看到过不少次。 奥罗拉推开比尔的手,冲过去一把抓住彼得的衣领,又惊又怒地看着他:“你没有死可是西里斯被关进阿兹卡班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西里斯根本没有杀人对不对” 比尔这下想起来了,西里斯布莱克,那个曾经最尊贵古老的纯血家族的后代,一个世代就读于斯莱特林学院的家庭中唯一的格兰芬多,因为被指认为杀死了十三个巫师而关押进阿兹卡班。而这十三个人里,就有这个叫彼得佩迪鲁的人。那时候说的是他不但被西里斯杀死了,还被摧毁了尸体,只剩下一根手指。 他着意看了下,发现彼得佩迪鲁的其中一个手指果然缺失了。 “不是不是这样。”彼得古怪地嘟囔着,耳朵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既然这个人还活着,那就说明西里斯的罪名有一部分是不成立的。也许更有甚者,西里斯根本就是无辜的,而这个人很大程度上是知道真相的,但是他一句也没有为西里斯,为他曾经的好友出来辩解过,一句也没有。 西里斯已经被关进去多少年了 奥罗拉几乎都要记不清自己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了。 这个念头带来的冲击太大,奥罗拉被一种迟来的愤怒控制。她用魔杖指着对方的脸,暖棕色的瞳孔里光亮逼人:“那是怎样你从来没有出现去为西里斯作证过不是吗你放任了他们对西里斯的错误审判,到底是谁杀了那些巫师,你才是所有人里最清楚的,你这个懦弱的说谎者是你害了他” 彼得被她的话刺激得缩了一下,刚想转身逃跑却看到其余的魔法生物们都围拢了过来。夜骐,鹰马,蜷翼魔,还有鸟蛇,从四方聚集过来把他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选择变回老鼠。”奥罗拉冷冷地说,“因为我不会再让葡萄酥停下来放开你了。”蜷翼魔蓝莓酱尖啸了一声,飞过来将彼得佩迪鲁摁趴在雪地里,锋利的牙齿悬在他的头颅上方,漆黑的眼珠凶狠地瞪着他。 “不,不不不要,不要杀了我。”佩迪鲁惨叫着哀嚎,朝一旁的比尔伸手,“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是你弟弟最喜欢的宠物不是吗我一直陪着他,他不能没有我,比尔,救救我” 这时,弗雷德带来了莫丽和查理,以及刚下班回家的亚瑟。莫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爸爸,这个人是彼得佩迪鲁吗那个被认为已经死了的巫师”比尔指着地上正被巴克比克踩着不停挣扎尖叫着的胖男人问。奥罗拉咬牙切齿地替亚瑟做出了回答:“一定是他,我没有认错” “不管怎么样,先把他捆起来再说。”亚瑟熟练地朝佩迪鲁身上丢了一个束缚咒,走到他面前端详了一会儿,惊讶地说,“真的是他梅林啊,你没有死” “他撒谎了,西里斯没有杀他,他一直躲在这里,以一只老鼠的样子。”奥罗拉厌恨地看着他。亚瑟恍然大悟:“阿尼马格斯。”然后他立刻抓住佩迪鲁的衣服把他拎起来,“我要立刻带你回魔法部去,你该把你和布莱克先生的事说清楚了,佩迪鲁。” “不”他还想挣脱,却被蓝莓酱压在头上,警告性地怒视着他。 “它很喜欢吃人脑,不知道你的脑子味道尝起来怎么样”弗雷德笑嘻嘻地看着脸色煞白的佩迪鲁,“别那么看着我,不用谢。” 莫丽抱紧弗雷德退让开,看着佩迪鲁的眼神惊惧又愤怒:“你这个无耻的骗子” “我要去找莱姆斯。”奥罗拉看着自己的魔杖,“他一定要在这里,要知道这件事。” “我和你一起去。”查理点点头。比尔反手捂住乔治的嘴,“不用说了,我和妈妈都不会同意的,你们哪儿也别去,去陪着罗恩和金妮。我们很快回来。” 乔治瞪大眼睛看着比尔,一旁的弗雷德不满地大喊:“这不公平” 查理懒得去理他,朝奥罗拉说:“我们走吧,用壁炉。”莫丽一把拉回他:“你留下来,让比尔陪奥罗拉一起去。” “可是”查理还想说什么,可惜比尔已经带着奥罗拉先走了。 他们很快来到了霍格莫德,这时的天色已经逐渐变黑了。奥罗拉站在三把扫帚酒吧的壁炉外,能闻到窗外空气里的浓厚雨水味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5章 冤案 她的信封永远是白色的,和这里的一切比起来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清晰无暇到像个幻觉。单薄的一层信件相互堆叠着,沉淀成一种无法忽略的真实。 “教授您好, 虽然魔法部的人告诉我说他们会亲自通知您这件事,不过我还是想自己写信过来。今天白天的时候,魔法部已经解除了对于我的监控性魔法。 这段时间给您添了很多麻烦,我很感谢您的照顾,以后我不必再来经常烦扰您,希望”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将信纸折回去,不打算浪费时间看下面的内容,面前的教案任务还在等着他。他随手抽出一张羊皮纸,也没重新蘸墨水,就这么敷衍地回了一句索然无味的祝贺在上面,然后让猫头鹰带走了,前后花费了他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轻率到他自己都没去想过是否真的满意这个结果。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小精灵们准时将数量合适的早餐送上了餐桌,同时一起到来的还有预言家日报。凯特尔教授买下其中一份翻开,看了看这次头版头条的大标题,立刻怒气冲冲地将报纸扔到了一旁,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冒犯:“这些不负责任的记者,就知道胡编乱造” 餐桌另一头的斯普劳特院长也在看完报纸后发出了一声叹息。斯内普抽回被凯特尔扔开的报纸遮住的手臂,扫了一眼其中的一版,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怎么了吗” “你看看就知道了。”凯特尔喝了一口早餐茶,倒了在斯内普眼里完全是致死量的白糖和牛奶进去,“这样的恶意中伤真是太过分了。” 斯内普大概能猜到报道的内容是什么,但还是翻开报纸简单浏览了一下。他的目光在触及到那张奥罗拉在对角巷的照片的时候停顿了几秒,然后很快看完了周围的文字内容,重新把报纸合拢回去,说:“确实是。” 他从来看预言家日报的时候都是抱着一种消遣的态度,不怎么真的把上面说的话当回事,尤其是当涉及到所谓的“本报论点”的时候。 看起来最近他们找到了一个很深刻的话题可以来吸引观众了。斯内普用餐刀切开盘子里的煎蛋和牛角包,心里冷笑了一声。 不过很快斯内普就意识到自己可能判断失误了,因为预言家日报又找到了一个更有冲击力的话题。那就是原本在几年前已经被认定为死亡的彼得佩迪鲁,突然被魔法部的职员亚瑟韦斯莱抓捕。据说在此之前,彼得佩迪鲁一直都以一只老鼠的形态躲藏在韦斯莱家里,从未被发现过。 这个消息一出来,立刻就在英国巫师界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快,霍格沃茨的教授们也都知道了。 斯内普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抗拒,因为他并不认为西里斯布莱克该被放出来。毕竟从学生时代开始他就是如此憎恨这个人,而那个“杀死了十三个人”的罪名实在是再衬这位布莱克不过了,而且他也认为西里斯完全能够做得出来,这毋庸置疑。比起那个和他有着完全相同血脉的亲弟弟雷古勒斯,西里斯的性格一直都要乖张顽戾得多。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西里斯如果真的非常厌恨一个东西或者人,他会很直白地表现出来,丝毫不屑于去掩饰,并且会试图去摧毁对方典型的格兰芬多式做派,斯内普阴沉着脸评价到,冲动又愚蠢。 至于彼得佩迪鲁,斯内普并不关心他传言被杀死后的这几年里的经历。但是如果可以,他很乐意看到这两个人都被关进阿兹卡班去亲吻摄魂怪。因为他和西里斯布莱克之间,一定有一个人给黑魔王泄了密,所以才导致黑魔王能够如此轻易地找到莉莉一家的藏身之处。 虽然就理智判断而言,斯内普偏向于是佩迪鲁,但是这不妨碍他同时痛恨着这两个人。 真可惜抓到他们的人不是自己。斯内普想着,将手里的报纸扔到壁炉里,看着它们被艳丽的火舌舔舐焚烧,摇晃的光影笼罩在他脸上,看起来刻薄又阴暗。 也许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知道,其实蜷翼魔除了毒液能够永远消除人类的记忆以外,它们还是非常优秀的禁锢囚犯的选择。一旦被它们缠绕束缚上,就几乎不可能再被挣脱开。 这是纽特斯卡曼德告诉奥罗拉的,他曾经用这招对付过不少敌人。其中最著名的应该就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了。 而此时,佩迪鲁正被奥罗拉的那只蓝莓酱捆绑着坐在审讯室里动弹不得,歪着头去迁就那只受伤的耳朵,脸色扭曲到极致,不停地哼哧着。惨白丑陋的脸孔上汗津津的,好像被人刚刚从水缸里捞起来似的。斯克林杰坐在他的对面,脸色冷硬得像一块铁。 奥罗拉和莱姆斯在审讯室外,她只简单地说了下佩迪鲁被葡萄酥逼迫着暴露的过程,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莱姆斯在说。从他小时候被狼人咬伤开始,一直到西里斯被关进阿兹卡班。他把自己到目前为止的一生的故事都说了出来,用一种奥罗拉完全无法想象的镇静语调,空洞得像外面已经接近凌晨的漆黑夜空。 他的那种神情和态度,让人很怀疑他到底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但是越到后来,奥罗拉能越明显地感觉到莱姆斯的语气里那种自责和自厌的情绪愈发浓重。尤其是当提及到邓布利多的时候,莱姆斯的情绪最为低落。 “如你所见,我并没有对得起邓布利多对我的信任。”莱姆斯自嘲地笑着,看起来非常落寞,“那时候我满心想着的都是我好不容易交到的这三个朋友,这三个即使知道我是狼人也没有抛弃我,反而愿意为了阻止我在化狼的时候不停伤害自己,努力练习阿尼马格斯,带我在满月时节里走出尖叫棚屋到处自由冒险的朋友。”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奥罗拉猜不透他到底是渴望那段时光还是后悔,亦或是两者都有。它们深刻地纠缠在一起,没有办法被分开。 她看着莱姆斯的样子,很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对方,可惜不成功。而莱姆斯显然也没有要奥罗拉插话的意思,自顾自地接着说到:“邓布利多的信任对我很重要,他是唯一一个愿意接受我这样的人入学的校长,还愿意帮我掩盖真相。可是同样的,我的那几个朋友们对我也很重要。我很懦弱,我做不到放弃任何一方,他们对我来说都很珍贵。” “我能理解。”奥罗拉轻声说到,然后是短暂的沉默。“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莱姆斯忽然说,“我只知道当初莉莉和詹姆的保密人是西里斯。然后大家都觉得他背叛了他们,是他告的密。不过现在看起来” 他站起来,转头看向那间审讯室,神情前所未有的冷漠和凝重:“也许我们都错了。” “西里斯是无辜的” “也许是这样。更也许,当初莉莉他们的保密人根本就不是西里斯。” “可是,如果他们换了保密人,你为什么不知道西里斯没有告诉你吗”奥罗拉迷惑地问。莱姆斯叹了口气,在寂静空旷的走廊显得如此清晰,直压人心的重量:“后来还发生了很多事,奥罗拉。我想,他们也许是把我当做奸细了,所以就没有告诉我。” “什么可是可是,你们不是”奥罗拉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很轻易就能捕捉到那些潜藏在莱姆斯平淡眼神深处的悲哀,她决定还是不再追问这个问题了。 这时,莱姆斯忽然看着他问到:“对了。我刚刚听比尔说,你的挎包已经得到了魔法部的释令,以后不必再让西弗勒斯当你的担保人了对吗”奥罗拉的心情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尽可能轻松正常地回答道:“对,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那再好不过了。”莱姆斯这句话听起来非常真心实意,松了口气,说,“你不该和他有什么牵扯的。” “为什么”奥罗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于是赶紧补充到,“我是说,再怎么也没有办法避免。毕竟他是我所在学校的教授。”莱姆斯摇摇头,虹膜在冷光里漾着一层薄薄的青灰,有点类似金属的质感,一如他这时接近警告的声音:“我不是说这个。还记得你刚上学时我告诉你的话吗” “别去招惹他。”奥罗拉下意识地回答,她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楚。“你得记着这个,奥罗拉。”莱姆斯说。 “因为你们关系特别不好的缘故吗”奥罗拉回想了一下,斯内普确实有那种迁怒的爱好,不过印象里他并没有因为莱姆斯他们而迁怒过自己。 莱姆斯的脸孔晦暗了下来,他看着奥罗拉那双眼镜背后的眼睛,沉默了半晌却只开口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听起来非常含混:“你的眼睛真像你父亲。” 不知道斯内普每天上课对着奥罗拉的时候都在想什么他有些想象不出来。 “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吗”奥罗拉敏锐地意识到对方话里没说完的部分,有些紧张地问。预言家日报上写的那些话她可以当做胡编乱造,但是莱姆斯的话不一样,她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说,奥罗拉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冲击。 她说不太上来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她已经太过深刻地默认了斯内普和她父亲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是莱姆斯这种有些暗示意味的话也不足以让她动摇。 “不。”莱姆斯最终说到,听起来有些莫名的虚弱,“就像你说的,因为我们关系很不好。” 之后两个人都没怎么再说话,直到斯克林杰从审讯室里出来。 “怎么样他承认了吗”尽管知道不太可能,不过莱姆斯还是问了一句。斯克林杰给出的答案和他预料中的差不多:“他会被暂时扣押起来的,罪名是未经注册的阿尼马格斯。” “那其他的呢”奥罗拉愣了一下。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才是杀死那十二个人的凶手,所以我们目前还不能以这样的名义拘留他。”斯克林杰说,神情里透露着某种厌恶,似乎对于这场审讯感觉很不好,“而且他一直坚称自己是被西里斯布莱克迫害的,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一直躲藏在韦斯莱家。” “就因为害怕布莱克的报复所以躲藏了这么几年”莱姆斯冷笑,“黑魔王已经倒台了,布莱克也被送进阿兹卡班了。他作为正义而且胜利的一方有什么好害怕的,难道不该出来风风光光地接受赞扬和嘉奖吗要知道大家可都是把他看成一个为了朋友光荣牺牲的英雄,我想不出来他如此恐惧的原因。除非他害怕的根本不是布莱克,而是另有其人” 斯克林杰点点头:“这也是我所怀疑的一点,可是不管我再怎么问,他始终没有改变他的说辞。所以我只得找个别的罪名把他暂时拘留起来。” 说到这里,两个傲罗已经架着佩迪鲁从审讯室里出来了。佩迪鲁挣扎着,在看到莱姆斯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欲坠了。 “你好彼得,还认识我吗”莱姆斯的微笑在这时候看起来有些吓人,在亮白的灯光里,让人想到了某种沐浴满月的狼类。佩迪鲁半瘫着身体,只低声重复着自己身上的束缚和受伤的耳朵。 “恐怕你得多忍受一下了,佩迪鲁。”斯克林杰冷漠地回答,“我会去找找我的办公室里是否有更舒适的镣铐给你。” 奥罗拉收回了蓝莓酱将它塞进袖口里,有些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斯克林杰的表情。毕竟饲养蜷翼魔是违法的,她很清楚这一点。 不过斯克林杰一点也没打算把注意力分散到她身上,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表情对莱姆斯说:“扣押时间会有半个月,也就是说,在月底以前,如果你们发现了什么证据,就请提交给法律司。当然我们也会着力去寻找的。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 “抱歉,先生,我想请问一下。”奥罗拉在听完后突然插话,“那如果我们想翻案呢如果我们找到了能够证明西里布莱克是清白的证据,可以翻案吗” 斯克林杰略微皱着眉头看着她,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这种事通常都是家属来做,他们才有那个权利。” 雷古勒斯。 奥罗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长得和西里斯很有几分相似的漂亮男人。他是目前他们唯一能接触到,又有权利替西里斯提出翻案的布莱克了。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也许邓布利多教授会知道。 不过莱姆斯不太确定这件事是否会顺利,因为据他的回忆,西里斯和他这位亲生弟弟的关系很差或者说西里斯和他自己的整个家庭都关系很差才对。 看着奥罗拉的表情,莱姆斯有点犹豫该怎么解释:“关于这个,我得说,实在有些一言难尽。这牵扯到布莱克家族的理念和地位还有其他。” 奥罗拉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头痛:“我怎么感觉你们那一代人的关系老是特别复杂。”莱姆斯无奈地笑了笑:“那就是个很复杂的年代,奥罗拉。其实现在也是,任何时候都是。巫师社会不见得比麻瓜社会好多少,尽管我们人数没有麻瓜多” “但是该有的事还是一件不少,是吗”奥罗拉半开玩笑地说。“你也可以这么认为。”他点头。 第二天下午,莱姆斯收到了邓布利多的回信,说他们会来三把扫帚酒吧这里和他碰面。奥罗拉朝布伦特太太请了假,一早就来酒吧里等着,顺便帮莱姆斯做一些酒吧里的杂活。 厨房里日常有一些质量欠佳的麦粒,它们不适合用来被酿酒或者做成点心。奥罗拉从小精灵们那里要来了一些,躲在门外茂盛的合欢树阴影里,用那些麦粒来喂给那些雀鸟。 盛夏的高温和潮湿是最好的催化剂,合欢花和飞燕草盛开得如同头顶的太阳那么热烈浓艳,斑斓的色彩交织起伏着,像从天空坠落下来的蓬松云团,绵延到很远的地方,簇拥着周围古森林那万年不变的铁青。 她蹲坐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那些小巧可爱的雀鸟们跳跃在自己跟前,啄食着那些谷物颗粒,有的则停留在她的手指和肩膀上。有穿透力强的阳光从树荫和繁花的缝隙中间滚落碎裂下来,印染出一个个剔透圆润的斑块,散落在深绿草甸上的样子静谧而美好,连草叶的尖梢都是那种璀璨的光线,一如奥罗拉那头熔金般的长发。 最后一把麦粒洒出去的时候,奥罗拉听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她抬头,看到邓布利多正朝自己晃了晃魔杖,旁边站着雷古勒斯和斯内普。 “校长,教授。”奥罗拉站起来,惊飞身上和周围的一片雀鸟。她跑过来,被承载着灿金阳光的鸟类翅尖擦抚过小腿。雷古勒斯习惯而礼貌地朝她微笑了一下,斯内普则明显是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不过在注意到奥罗拉的眼镜后,斯内普似乎很轻微地愕然了一下,眼神移开到一旁,下巴线条紧绷着。 “莱姆斯在里面吗”邓布利多问。 “是的,请进来吧。” 几个人很快在房间里坐定,小精灵为他们端上了漂浮着冰块的凉爽饮品。 由于事情一开始是从韦斯莱家爆发的,奥罗拉不得不重复了一遍当时的情况。说到末尾的时候,她加了一句:“我觉得佩迪鲁在撒谎,他一定知道当初的真相。只要能让他说出实话,西里斯就能被放出来了。” “我认为你最好不要在这种不清楚的事情上如此草率地下结论,菲尔德。”斯内普的声音听起来比杯子里的那些冰块温暖不了多少,非常低冷。他颦蹙着眉头,有些不悦地说:“尤其是在你其实并不那么了解你所辩护的那个人的情况下。” 听到对方的话后,她怔愣了一下,微张的嘴唇抿了抿,好像把后面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和灌入口中的汁水一起。 莱姆斯轻轻咳嗽了一下,接着说:“斯克林杰的意思是,他们现在虽然暂时找了个罪名将彼得扣押了起来,但是如果想要翻案的话,需要亲属的提出。” 雷古勒斯点了点头,深灰色的眼睛里有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细碎浮光。其他人的谈话还在继续,雷古勒斯则有些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他自己的幼年时代。 西里斯是他的亲哥哥,而且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表现出了他的与众不同与其他布莱克之间的不同。当然,也许相比之下安多米达是最能理解他的,所以在所有亲人里,西里斯和安多米达的联系最多。 尽管母亲一直对于西里斯的行为都非常生气又伤心,打骂胁迫所有手段都用上了,西里斯却越来越叛逆;尽管自己从小就是被布莱克的家规一条一条比划衡量着长大,自己也并不排斥甚至乐于接受家族的这些古老传统。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雷古勒斯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憎恨自己的哥哥。相反,他从某种角度来说非常欣赏他。甚至现在回想起来,当雷古勒斯发现黑魔王与自己信念相悖的时候,没有犹豫太久他就决定放弃自己之前的信念,转而致力于去摧毁黑魔王的魂器的时候,雷古勒斯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和西里斯从骨血里来说的一些相似之处。 也许他对于自己这个哥哥的欣赏就来自于西里斯做了那些雷古勒斯自己没有想过没有做过,但是却偶尔羡慕过的事。 “我会提出翻案的。”雷古勒斯从记忆里回过神,说,“我想到时候魔法部会让他和佩迪鲁当庭对质的,那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奥罗拉在心里默默点头,没表达自己的什么意见。因为她发现每次只要自己表露出想为西里斯说点什么或者对这件事有什么积极态度的时候,斯内普一定会用那种让人恶寒的眼神或者冷言冷语来刺她。 很显然,莱姆斯口中的所谓“关系不好”简直太保守了,这两个人应该是势不两立才对。 想到这里,奥罗拉突然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为什么偏得是这两个人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邓布利多喝完了面前的蜂蜜酒,起身说到,“我约了霍拉斯在今天有些事要谈,还得立刻赶回去。西弗勒斯,你要一起吗” 斯内普推开那杯根本没被自己动过的蜂蜜酒,顺着邓布利多的话跟着站起来,和他一起离开了。 回到霍格沃茨的时候,下午的太阳正悬挂在城堡中部雕像手里的剑尖上,金黄滚烫。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一起走在一楼的走廊上,突然问:“你相信佩迪鲁在说谎吗” “目前看来的话,是这样的。”斯内普简洁地回答,并不打算把自己内心的其他想法一并说出来,“不过既然雷古勒斯布莱克已经决定要翻案,那就等着到时候两个人当庭对质吧。” 邓布利多随意地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你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很多。” 斯内普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心里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邓布利多的话,而是就地选择了一条回地窖不算近的路,迅速和对方道了别。 回到地窖后,斯内普的脸色和一开始比起来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更差了。因为从刚刚的那些谈话里,斯内普基本已经能猜出来西里斯布莱克的确是被错抓进去的,而且邓布利多从头到尾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 其实在谈话一开始的时候,斯内普就在怀疑这件事当年的真实性。不过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莉莉的死给他的冲击太大,所以他那时一心只发了狂地认为就是西里斯出卖了莉莉他们,恨不得将西里斯千刀万剐。这种情绪一度控制了他好些年,每次斯内普一想起这件事,都会因为受到莉莉的影响而出现判断偏差。 然而现在冷静地想起来,其实斯内普很容易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简单来说就是,西里斯并不具备背叛莉莉他们的条件。他是布莱克家的人,一出生就具备了成为一名首席食死徒所需要的全部条件,只要他还顺便有那种同样狂热的思想。 所以西里斯根本没必要在和家族作对这么多年以至于闹到断绝关系后,再突然对黑魔王表露出一种古怪又突兀的忠诚。即使他真的这么做了,黑魔王也没有那么容易就相信他,因为黑魔王天生多疑,他谁都不信,只信他自己。 除非西里斯一开始就是黑魔王隐藏得最深的信徒,深到欺骗了所有人这显然不可能,斯内普完全能肯定,西里斯布莱克不具备这样的智慧。 所以答案很简单,他的确是被冤枉进去的。 但是邓布利多明显是对这件事知情的,他却依旧放任了魔法部当初对西里斯的审判。 斯内普冷冰冰地咬住牙齿,他再一次肯定,邓布利多会成为唯一能和黑魔王抗衡的白巫师不是没有理由的。 不管是从魔法上,还是从城府上。 现在雷古勒斯恢复了记忆,也自然就恢复了他以前的心思和手段能力。没准西里斯布莱克真的会被他那位最厌恶的亲弟弟拯救出来。 想到这里,斯内普忽然想起刚刚在三把扫帚酒吧里奥罗拉说的那些话。她看起来是真的很希望西里斯能够离开阿兹卡班。 然而她连这个布莱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斯内普怒气冲冲地想着,脸色越发阴森沉郁,连带着扔开面前的学生论文的动作都变得烦乱了许多,扔出去的时候还撞倒了他摆在办公桌一角的信盒,洒了一地的白色信件在地上。 斯内普啧了一声,挥动魔杖让那些信件全都漂浮回来,羽毛一样落在他手上。洁白的封壳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浅暖的橘,带着点棕调,上面用黑色墨水写就的“af”在这样素裸的底色下显得如此显眼。 他忽然凝固了一下。 有一段记忆逐渐随着西里斯布莱克和奥罗拉的名字一起浮现了出来。 那是他刚加入食死徒阵营不久的时候,斯内普和贝拉特里克斯还有其他几个人一起,在一片森林里追捕到了西里斯布莱克和莱姆斯卢平。最后是埃蒙德菲尔德来救了他们,代价是埃蒙德自己死在了那里。 所以,西里斯是看到了这一切的,当然也看到了作为敌对阵营里的自己,和濒临死亡的埃蒙德。 第一次,斯内普忽然在盛夏的时节里,感觉到有一种尖锐隐秘的寒凉正在从自己的脊背上缓慢地升腾。像荆棘那样,刺入肌理,吸收着血液的温热作为养分,穿透皮肤,肆意生长出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6章 传说 接下来的日子里,奥罗拉就不太常能看到莱姆斯他们了。而且也因为暑假已经接近尾声的缘故,她在魔法宠物店的工作也越来越忙。 新学年还没开始,比尔和奥罗拉再次收到了霍格沃茨的来信,祝贺他们在新的学年里被任命为各自学院的级长,同时还送来了级长的专属勋章。 老实说,奥罗拉对邓布利多的这个决定有些意外,毕竟级长的挑选标准都是非常严格的。虽然在成绩上她没什么问题,但是她曾经因为饲养违规魔法生物而被魔法部责罚过,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当不成级长的。 她把信封里的勋章握在手心看了看,然后俯身别在了罗恩的衣服上,笑着说:“正好配你的睡衣颜色和图案。” 小家伙摸着胸前的勋章,抬头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自从斑斑的身份曝光后,罗恩一直闷闷不乐。奥罗拉一开始以为他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老鼠伙伴所以难过,结果小男孩一脸严肃地告诉她说是因为他在生气。 “它还和我一起睡过觉,而且还是在我的被窝里。”罗恩说到这里,眉头皱得更深了,稚嫩的小脸上全是平铺直述的嫌弃,“还在我每一件衣服的口袋里打盹过。” 弗雷德摇头晃脑地补充:“你还摸过他抱过他。” “恶”双子同情又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罗恩听完后表情就更差了,连鸡腿都拯救不了那种。 好在这个级长勋章来得很及时。奥罗拉看着再次眉开眼笑起来的罗恩松了口气,他兴奋地朝金妮指着胸口的金色勋章:“金妮快看是赫奇帕奇的级长勋章” 珀西坐在楼梯上,被拿着比尔的级长勋章抢着戴来玩的双子撞的东倒西歪,相当不悦地说:“我要是你们两个就会把勋章收好,要知道那可不是能随便送出去玩的东西。” 比尔倒是不怎么在意,只说别给他弄丢了就好。弗雷德听到自家大哥的默许后,得意地回头冲珀西做了个鬼脸跑掉了。 暑假最后一天的清晨,奥罗拉收到了莱姆斯的回信,告诉她西里斯的翻案审判将会在下个周进行,让她不要太担心,开学后回霍格沃茨等着消息就好。信里没有透露太多其他的内容,奥罗拉知道那是莱姆斯不想让自己忧虑太多的缘故。 吃完午饭后,莫丽忙着要为比尔去对角巷挑选新学年的新衣服。他这两年个子窜得飞快,去年的衣服不是短了就是小了。尽管比尔觉得他可以把亚瑟的一些旧衣服拿来,照着古怪姐妹的朋克摇滚元素改造加工将就一下,不过莫丽坚持为他添置些新的。 奥罗拉领着金妮回房间睡午觉,小姑娘躺在被子里眨着漂亮的眼睛央求奥罗拉为她讲个故事。奥罗拉从金妮床头随手抽了一本挺旧的书出来,看起来是因为很受欢迎所以被翻阅过很多次的样子。 书的封面上写着诗翁彼豆故事集。她一边翻开,一边替金妮将窗帘拉拢,房间里的光一下子变得柔雾晕黄,像盛夏夕阳最温和的时刻那样:“你想听哪一个” “三兄弟的故事吧。”金妮舒服地眯起眼睛,“妈妈喜欢为我念这个,很有意思。” 奥罗拉点点头,“我小时候也看过一个三兄弟的故事,不过是麻瓜社会里的版本。三个兄弟是三只小猪。”金妮被她逗乐了。 她很快翻到那一页,放柔的嗓音如成堆的花瓣,一片一片落在女孩安静美好的睡脸上,发丝里,还有整个房间的中央:“从前有三个兄弟,他们在黎明时分出发,一起沿着一条偏僻蜿蜒的道路旅行” 这是一个巫师和死神之间的故事。 奥罗拉读着读着突然感觉有些怪异,小腿上被鬼魂鲨咬出来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让她忍不住去摸了摸。那片皮肤的温度明显比其他地方高一些,入手一片滚烫。她低头看了那块伤疤一眼,并没有什么外表上的异常。 “三兄弟中的二哥是个傲慢的人,他希望能够进一步羞辱死神,所以向死神索取了能够起死回生的能力为了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在一起,二哥终于在疯癫中自杀,去到了死神的世界,也就是那个女孩所在的地方。” 这种故事真的适合讲给即将入睡的小巫师听吗奥罗拉毫不怀疑,如果是念给普通的小孩子听,那估计能把小孩子吓哭。 还好这个故事并不长,奥罗拉还没来得及讲到最小的一个巫师是如何自愿与死神离开的那段,金妮已经睡着了。她将书放回原处,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她刚下楼就看到了查理,对方问她是否有兴趣和他一起划船从奥特河一路往下去,那将会穿过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他们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以前经常一起去那里冒险。 “来吧奥罗拉,那里很漂亮的,我相信你会喜欢。正好你也可以让葡萄酥它们出来透透气。”查理看起来对这趟出行非常期待。 “就我们俩吗其他人呢” “大哥不在。”罗恩咬着比比多味豆含糊地说,紧接着又把嘴里的多味豆吐掉,脸色奇差,“妖精味儿的。” “不感兴趣。”珀西继续低头看书。 “我们感兴趣。”弗雷德跳起来,从木质扶梯上一路滑下来,在客厅中央蹦跳了一下。查理严肃地拒绝了他们,理由是上次带他们出去的时候,他们因为太过活跃而导致整条船都在河面上翻了。最后他们不得不自己从河里爬上岸,湿漉漉地回到家,像一群狼狈的落水狗。 查理最后做出总结,掐断了双子的念想:“所以我不会再带你们去的,放弃吧。” 奥罗拉背好挎包,把已经及腰的满头长发用一根带子随意束在脑后。这头长发越来越难打理,她在考虑要不要把它们都剪掉,只留短到耳际。查理听说后一直都很反对她的这个想法,坚持她只要修剪掉一点略有干枯的发尾就好。 “你的头发颜色很好看,剪掉太可惜了。当然我不是说你短发不好看我只是觉得,你长发就很好看了。”查理飞快地说着,熟练地启动了小船上的开关,耳尖随着他说的话开始泛红。 “这是爸爸从一个麻瓜木工那里买来的,他在这上面施了点魔法,让它可以自己动,就像这样。” 他们坐在船上顺着河水朝密林里流淌而去,水流青碧浓翠如一匹巨大的深绿色丝绸,那些波澜起伏的水花就是缀绣在上面的轻薄白色皱裥,小巧的木舟则是片深黄的树叶。奥罗拉靠在船边去伸手够那些抛洒起落的清凉河水,茶卷站在她手背上抱着她的手指,伸出舌头去舔那些水珠。 有雾凝固在森林的深处,像魔药沸腾后冒出的青烟,顽固地和头顶的丰沛阳光对抗。它们越往树冠顶上升腾就越容易被染透,徒劳地拉下深浓的残影。那些无处不在的淡绿开始被迫朝嫩黄转变,再逐渐接近金色的极限,光雾融汇。 蕨类植物寄生在粗壮树木的根部,密集到猖狂。它们尽情抢夺着有限的空间,舒展出的宽大叶片承接光线的洗礼,为河水和菌类遮掩出片片阴凉。 奥罗拉把挎包里的魔法生物们都放了出来,让它们自己去捕猎。她和查理则把木舟栓在一棵树下,爬上岸沿着阳光溅落下来的光带弯曲前行。而那头受伤的幼年威尔士绿龙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他们的视线的。 它们因为皮肤颜色的缘故,躲藏在森林里很不容易被分辨,但是它们的吼叫声却优美无比,让人在听到的一瞬间就能被吸引住。 奥罗拉顺着那种虚弱的悦耳声音,拨开层层叠叠的绿蕨和腐木,终于看清了这头幼年火龙的样子: 它看起来很瘦弱,但也足有一座小山丘那么大,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宽大的翅膀沾满泥土和草根,看起来像刚在沼泽地里打了个滚。前爪和胸口有许多像是被利器划破和火焰灼伤的伤痕,能看到清晰外翻的暗红色皮肉。 “这是”查理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巨型魔法生物,“绿龙” “看来你之前想看到火龙的圣诞愿望已经实现了。”奥罗拉摸了摸绿龙低垂下来的头,“它们和澳洲蛋白眼火龙一样,都是很有灵性的生物,能分辨出靠近它们的人是否有恶意。除非被激怒,否则不会轻易靠近人类。” “它的伤很严重。我想我的挎包里还有一些上次纽特给我的治疗魔药能帮到它。”奥罗拉说着,打开挎包很快顺着楼梯爬下去找出了那几瓶魔药。 绿龙很安静地趴伏在地上任由奥罗拉也它处理伤口,等到伤口纷纷都因为特殊白鲜而开始愈合的时候,它凑过来亲了亲少女的侧脸,眼神柔和而感激。 “它这样算好了吗”查理大胆地伸手触碰上绿龙的脖颈,问到。奥罗拉摇摇头:“没有,它想要恢复到原来的健康还得好一阵才行。” 说着,她弯下腰去准备关上挎包,却意外发现绿龙蜷缩起来的后腿上被套着一个厚重的金属环。奥罗拉小心翼翼地避开头顶那些低垂下来的树枝走过去,它们长满了黏腻潮湿的毛茸茸青苔。 是个被烙印上字母的驯兽环,上面写着某个魔法生物马戏团的名称缩写。 她想她知道这头绿龙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它为了逃出来一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听说几百年前的三强争霸赛里,有个项目就是会抓火龙来考验勇士们。”查理说,“不过后来因为参赛者的伤亡率太高,所以这个比赛被取消了。” “我们得把这个驯兽环给弄下来。”奥罗拉试着拉扯了一下那个铁环,可惜它纹丝不动。她有些气恼地擦了把汗:“不然它还会被抓回去的。” 查理试了试也没能把它取下来,于是提议:“我爸爸会知道怎么弄开它的,要不我们先把它带回家里去” “也好。” 绿龙试着活动了一下,伤势限制了它的行动力,最后还是咖啡豆和巴克比克还有葡萄酥一起又拉又拽地才把它塞进了挎包里,蓝莓酱在空中拍打着翅膀为它们加油助威。 他们很快回到了陋居,正巧亚瑟下班回到家,被查理拖着来到了那头绿龙面前。绿龙低吟了一声,庞大的身躯让它即使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也可以低头俯视着整个韦斯莱家的成员,琥珀般的眼睛足有盘子那么大。 “我的天啊。”亚瑟惊惧地看着这头活生生的火龙,“你们从哪里把它弄来的这实在是” “太酷了”双子替亚瑟总结到,兴奋地想跑上去摸摸那头绿龙,被比尔和莫丽死死抓住不许过去。 “亚瑟,你能帮它把那个驯兽环弄掉吗它是从马戏团逃出来的。”奥罗拉抱住因为人类气味浓郁而逐渐警觉防备起来的绿龙,一边安抚着它,一边指了指它后腿上的金属环。查理补充:“你该看看它之前的样子,爸爸。全身都是伤。” “噢当然。”亚瑟擦了擦额头,拿着魔杖的手有点僵涩的不灵活,“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活的火龙。它是什么品种来着” “威尔士绿龙,先生。”奥罗拉回答,“一般它们会主动避开人类,是火龙里比较温和的一种,喜欢吃绵羊。” “四分五裂。”金属环应声碎裂成了几块碎片掉落在了地上。绿龙抽动了一下后腿,伸长脖子试图凑近亚瑟,清澈的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 “它想感谢您,先生。” “呃可是我觉得” “加油爸爸,你不能退缩”乔治大喊。 “或者我们不介意替你接受它的感谢”弗雷德高兴地摇晃着双手。 亚瑟勇敢地接受了绿龙的舔脸式友好问候,表情复杂得好像是自己舔了它一样。 罗恩好奇地看着这头庞然大物问:“它叫什么名字。” 奥罗拉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罗恩的头,笑眯眯地说:“就叫西蓝花吧。”罗恩的脸都绿了,努力忍住不哭。 “逗你的。”奥罗拉捏捏他的脸,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我还是觉得抹茶布丁比较适合。” 山一样高的大布丁抖了抖翅膀,哼出一鼻子的火星。 比尔笑着点评:“这个好像本质上不比刚刚那个好多少,不过我觉得还行。” “那就叫抹茶布丁。等你彻底好了,我再把你放回你生活的地方,好不好”奥罗拉摸着抹茶布丁的下颌,“森林原野,我知道那才是属于你的地方。现在你就稍微将就一下” 抹茶布丁舔了舔少女的手,愉快地和对方达成了一致。 半夜的时候,奥罗拉一直被一个真实到恐惧的噩梦纠缠着。她似乎躺靠在韦斯莱家的那条魔法小船上,河面宽阔到两岸的森林都只能看清轮廓。天光灰暗混沌,浊色浓稠,一如他们行驶的河面。 奥罗拉看到有个人坐在船的另一头,和自己面对面,完全背光,模糊到根本分不清男女。但是它的手却很有标志性,那是一双骷髅才有的白骨手。 她坐起来,一点也不害怕地看着对方:“我在哪儿” 对方哼笑了一声,“不要总是问我重复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又来了” “这个问题你也问过好几次了。” 奥罗拉静静地看着对方,忽然问:“你是死神吗” 他嗤笑了一声,听起来让人非常不舒服:“这个问题倒是第一次。” “所以你是吗” “随你怎么想。” 有光从他的背后浮动上来,很细的一线,镶嵌在河面的尽头,像条金项链那样。碎散清蒙的光粒在水面上穿行滑动,漾开一片醇黄,朦胧地笼罩在灰黑色的水流上,奥罗拉逐渐发现河水下竟然是有东西的。 或者说画面才对。 她看到自己正围绕着一棵高大的蛇木慢慢地走着,掌心贴着树身抚摸,然后又蹲下身去刨了刨土,抬头看着那片茂密的深绿树冠。 她看到自己和斯内普一起走在一条模糊的街道上,有一个小女孩跑过来询问他们是否需要玫瑰。 她看到自己坐在了霍格沃茨的教师席上,正在为罗恩的分院结果鼓掌。 她看到自己正在狼狈地仓皇逃跑,还拉着一个黑发男孩的手,时不时回头用魔法攻击着身后的那个死亡猎手一条有毒的巨蛇。 她看到自己和一个陌生人站在对立面,金色和绿色的魔法光束从他们各自的魔杖尖端迸射出去殊死抵抗着,有血液从他们的手里逐渐流淌下来。 她还看到了拿着魔杖冲自己打招呼的邓布利多;手里握着一枚黑宝石戒指的斯内普;抱着一件看不清颜色的衣服的黑发男孩。 有悠悠的沙哑声音在耳边响起,像在吟诵一个古老悠长的故事:“死神非常生气自己被这三个新的牺牲品愚弄了,因为凡是想要通过这条河的旅者们,通常都会溺死在这条河里。但是死神也是很狡猾的。他装作赞扬三兄弟的魔法,使得他们能够避开死亡,因此每人都将赢得一件奖品。” “下去吧,他们等着你呢。”骷髅手咯咯地笑着,把奥罗拉一把推到了河水里。 她尖叫一声,翻身滚下了床,小腿上的伤疤灼烧得厉害。 灯突然被打开了,奥罗拉捂住双眼,反手去摸索自己的眼镜。 “做噩梦了”萨拉查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很轻,带着种蛇类体温的凉滑感。 奥罗拉戴好眼镜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头,半晌没说话。 “怎么了”萨拉查问。 “斯莱特林先生,您相信死神吗”奥罗拉问,淡金的发丝凌乱地逶在腰际。 “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问问。” “谁跟你说了什么” “没,就下午看了个故事。讲死神和三兄弟的。” 萨拉查哦了一声,不以为意:“神话故事有什么好在意的。”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上次被咬的伤疤还在疼” “嗯。”奥罗拉试着碰了下那块皮肤,激起一阵刺痛。 房间里静默了一阵,那本日记才缓缓立起来:“那个故事也不完全是假的。至少,那些东西是真的存在的。” “您是说” “老魔杖,复活石,隐形衣。它们是真的存在的,也就是其他人说的死亡圣器。” “它们真的能让人起死回生”奥罗拉惊异地问。 萨拉查冷笑了一声,像某种锐器划过坚冰的质感,听起来怵得让人发抖:“那要看你怎么理解起死回生这个定义了。至少复活石的传说就是这样,它只会让你不断地萌生自杀的念头,直到你真的去到死者的世界和对方团圆。” “如果你相信死后的世界,那你也算真的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吧。”他最后这句话说得很漫不经心,带着种急躁的敷衍,“你的每个选择都会要求你付出相应的代价。就算真的有死神,他也不是慈善家不是吗” “可是” “你该睡觉了。”萨拉查刚说完,灯光就熄灭了,房间重新恢复黑暗。 五年级。 邓布利多宣布新来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将会在新学期教授大家的魔药学,而西弗勒斯斯内普则调职成为了新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奥罗拉认出这位新来的教授,正是上次在对角巷和邓布利多一起的那个胖老头。 这个消息宣布出来的瞬间,礼堂里除了斯莱特林和教师们在鼓掌以外,其他三个学院的孩子都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下斯内普教授可如愿了。”一旁的拉文克劳级长说到,“他这么精通黑魔法,一直很想要这个职位。” “我听说斯拉格霍恩教授好像就是以前的斯莱特林院长,也是一直教魔药学,他很喜欢有天赋和成绩好的学生。” 奥罗拉没发表任何自己的看法,她只是隐约有些担心。因为从她入学以来,担任这个职位的教师从来没有连任过。要么就是出事要么就是主动辞职。去年的哈德森教授也是因为家庭原因而离开了,现在是斯内普 “他为什么这么想教黑魔法防御课”奥罗拉问了下旁边的六年级赫奇帕奇级长。对方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听说他两样都相当擅长。因为很多时候你其实能发现,斯内普教授用魔法根本不念咒语也能施展成功,这是很难做到的。他和邓布利多教授在这点上很像。” 奥罗拉点点头,没再说话。 开学宴会结束后,奥罗拉和同为级长的贝芙莉一起带着新入学的小蛇和小獾们回到了地下室,两个人路上一直在相互交谈着。 走在奥罗拉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好奇地看了看她们,偷偷对旁边的同院新生说:“我还以为斯莱特林的人都不和我们说话的呢。” “嗯你这么理解也没问题。”另一个男孩耸耸肩,“毕竟说话的是极少数。” “这是传统吗” “也许吧。说不定当初咱们两个学院的创始人就特别不爱和对方说话呢” 奥罗拉听到这里的时候语塞了一下,突然有点庆幸萨拉查的日记没被她带在身上:“赫奇帕奇的新生,从这里开始我们要分路了。请跟紧我,后面的新生注意不要掉队。” 说完,她朝贝芙莉道别:“再见。” “等等。”贝芙莉停了一下,叫住她,“斯内普教授让我告诉你,一会儿你安顿好新生后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噢好的,我一会儿就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7章 妄念 安顿好新生后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奥罗拉没想到会花这么多时间。和她同年级的赫奇帕奇男级长布拉德利帕尔默笑着说是因为她太受欢迎的缘故:“我记得你好像一直不怎么看预言家日报今年暑假的版面几乎全是关于天生驯兽师的,他们好奇也是正常的。” “但愿他们的这种好奇心能尽快转移到霍格沃茨的其他地方才好啊。”奥罗拉笑着和对方挥了挥手道别,离开公共休息室朝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从来没有在深夜里走过这条路,感觉像在钻一条墓道似的,从夏季的湿热直接迈入了深秋的肃冷,波澜在墙壁和头顶的绿光阴暗而不详。 奥罗拉敲开了办公室的大门走进去,看到斯内普正背对着自己好像在整理着什么:“教授,贝芙莉说您找我” “把眼镜摘掉,坐上去。”斯内普说完,一把黑木的椅子顺着他魔杖的轻点滑到了奥罗拉身后。 她取下眼镜照做,眼睛因为视野的模糊而不自觉地眯了起来,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到底什么表情,过分散漫的光线掩盖了他脸上的神色。 检查结果和斯内普想的差不多,当初被神锋无影割伤造成的后遗症已经积年成疾。即使现在阻止了视力的继续下降,但是想要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实在太困难了。至少在目前他所知道的魔药配方里,没有一种是能够真正治愈这种眼疾的。 他皱着眉头收回笼罩在奥罗拉眼睛周围的朦胧绿光,转身从柜子上拿下一罐还没有被贴上标签的魔药材料,头也没抬地说:“你可以回去了。” 奥罗拉重新戴好眼镜:“谢谢您教授。”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伸手搭在冰凉粗糙的铁质门环上踌躇了一会儿,回头说到:“教授,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我弄错了。但是,看起来邓布利多校长每年都会招募一位新教授进来对吗因为每年都有人会离开。” 斯内普停下熄灯的动作,依旧皱着眉,面色不太好地看着她:“如果你有什么是现在非说不可的,我建议你最好直接说你真正想说的。” “我只是发现,似乎每个当过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老师都在学年末就离职了,教授。”奥罗拉抓紧手里的门环,她能感觉到有薄汗正在从掌心里逐渐渗透出来,融化开一片潮湿的温热和她自己都难以说清的情感。 “也许是因为其他事,也许是因为出了意外。他们从来没有连任过。” 对于他担任这个职位的紧张感和自己说出这些话的紧张感交织在一起,奥罗拉说不清哪种情绪更多。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差别来看,她根本没有理由和立场来说这些。 显然斯内普也是意识到这点的,所以当奥罗拉说出刚刚的话后,他的脸色不太自然地变化了一下,继而迅速收拢成最常见的那种面无表情,有些空洞冷漠地盯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这个现象让人很担心,先生。”奥罗拉沉默了几秒接着说到,“因为现在是您了。” 她说最后那句话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轻,然而斯内普还是听到了。那些轻飘飘的音节像是一连串被剪断的珠石,一颗一颗坠落进深黑沉寂的死海里,泛出透明清澈的光辉。 这种感觉很诡异,胸腔里缓慢流动着某种久违的绵密情绪,艰难晦涩得如同第一股破冰的融水,肩膀上却好似重压着难以忍受的负担。他维持着刻板的表情,眼神却无法不变得专注而古怪,仿佛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不过斯内普对于自己的情绪一向调整控制得很快。他不再去看奥罗拉,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手里的羊皮纸和魔药材料上,淡漠地说:“我很惊讶你居然也能感觉到危险。那么为什么不把它也同样用在你自己的事上” 这个反应比自己想象的要温和很多啊,奥罗拉眨眨眼,她还以为斯内普会冷笑着讽刺她的多管闲事自作多情然后再把她轰出去。 她不确定斯内普到底把自己的话理解成了一种什么意思,但是他的回答让奥罗拉明白他并不反感自己的关心。 这就足够了。 奥罗拉放松地笑了笑:“我想我会的,晚安先生,您早点休息。” 说完,她开门轻快地走了出去。 新学年的魔药课被安排在了周三的下午,地点依旧不变。大家对这位看起来老是有些懒洋洋又乐呵呵的斯拉格霍恩教授充满好奇,纷纷在餐厅吃午餐的时候就开始相互打听他的上课方式和氛围。 六年级的格兰芬多在周一就已经上过他的课了,按照他们的说法是,这位新教授和斯内普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他不怎么喜欢动不动就扣分,偏爱的学生也不仅仅只是斯莱特林。只要谁在魔药学或者其他方面有些特别出众的天赋,他都会表现出明显的赞赏。 “听说菲利希亚朗曼在课堂上第一个做出了活地狱汤剂,他立刻就给格兰芬多加了十分。”沃克斯对奥罗拉说着,语气里没有其他人的那种过分夸张惊讶,显得倒是镇定许多,“他们都说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太在意血统。我是说,他是之前的斯莱特林院长这个你知道的对吧不过他并不排斥麻瓜出身的学生,这倒是挺少见的。” “这样啊。”奥罗拉点点头。 下午上课的时候,她照例早到了一会儿,刚进教室就看到了靠在窗边的斯拉格霍恩和斯内普。他们似乎正在说着些什么,听到有人开门进来,两个人同时转头看着门口的人。 奥罗拉清楚地看到斯内普的脸色在他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就阴沉了下去,下颌线条紧绷着。尽管因为背着光的缘故,所以他的表情变化并不明显。 “菲尔德小姐。”斯拉格霍恩满脸笑容地看着她,浅绿色的眼睛亮闪闪的,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和斯内普的谈话,“阿不思跟我提起过你,我想我应该没有把你的名字记错对吗” “没有,先生。抱歉打扰到您们,我不知道您和斯内普教授在这里,我想我还是” 奥罗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斯拉格霍恩就愉快地接了过去:“并不打扰,你就坐这里吧,过不了多久就会上课了。”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一张桌子,那上面有几个正在冒着热气的坩埚和几份上个月的预言家日报。 “你不介意吧,西弗勒斯。” “完全不。”斯内普生硬地说。 奥罗拉只能顺着斯拉格霍恩的话走过去坐在桌子旁边,夏日的灼热阳光从头顶的窗户笼罩下来,绽开在她的长发上,色彩透明到灿烂。有螺旋状的烟雾从面前的那口坩埚里铺撒过来,奥罗拉摘下沾满水蒸气的眼镜,有点惊讶地看着那里面的药剂,它的香味非常诱人。 斯拉格霍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了,你认识它是什么吗”“也许是迷情剂”奥罗拉想了想回答,“它们的烟雾形状和色泽很有标志性。” 这是她从斯内普送给她的魔药学课本上看到的。要她记住这些并不困难,就是实际操作会很难过了。她的魔力似乎总是很难和那些魔药材料融合在一起。 “很正确。”斯拉格霍恩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斯内普一眼,“那你知道它有什么作用吗” “让人产生很强烈的依恋感,不过那并不是真实的爱情。” “说得一点也没错,加五分”他欣喜地点点头,“你能从里面闻到所有你渴望的事物的味道。试试看你会闻到些什么,孩子” 奥罗拉迟疑了一下,微微凑近那口坩埚克制着吸了一口气,一股浓郁的雨后森林的清新味道充盈在她的肺部,让她忍不住去呼吸更多:“我闻到,下雨后的潮湿森林味。还有海水的味道,魔法生物身上的羽毛被阳光温暖后的气味,还有” 还有一种很熟悉的清苦魔药味。斯内普的办公室里和他身上永远有这种气味。 那是被迷情剂倒映出来的,她心底里最真实的妄念。 “还有什么”斯拉格霍恩追问。奥罗拉的视线擦过斯内普身上的黑色衣袍,僵涩着调子回答:“我不太确定,可能是某种墨水的味道。” 她撒谎了,斯内普凉薄地审视着她的神态,很轻易就能看得出来。不过他没打算去拆穿她,尽管这个发现让他有点不耐烦,但是这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他是来试探这位自己曾经的老师的态度和口风的,关于当初斯拉格霍恩到底给黑魔王透露了些什么,他是否真的如邓布利多所想的那样知道黑魔王制造的魂器数量。 事实上,在昨晚的开学宴会上。当斯拉格霍恩坐在斯内普旁边,第一句话就是惊讶坐在靠墙餐桌边的奥罗拉竟然不属于斯莱特林学院的时候。斯内普就猜出来他这次愿意答应邓布利多重新出山,并且担任魔药学教授的原因了。 斯拉格霍恩向来喜欢结交并且笼络那些拥有出众智慧和天赋的学生,而在这个黑魔王暂时销声匿迹的和平年代,他没有理由去拒绝认识一个天生驯兽师。整个宴会斯内普都在听着他的唠叨和感慨,无非就是惋惜当初的纽特斯卡曼德拒绝加入他的鼻涕虫俱乐部,以及现在的奥罗拉菲尔德居然依旧不是个斯莱特林。 很显然,邓布利多非常了解他这位老朋友的喜好,在那次对角巷的狮身鹰首兽失控事件以后,他根本没费多少力气就说服了斯拉格霍恩。因此,斯内普很有理由推断出邓布利多其实是想让奥罗拉去找出魂器的真相,毕竟斯拉格霍恩对邓布利多是非常防备的。就像之前让她去得到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承诺,确保密室不会被打开来威胁到学校里的学生一样。 这个猜想很快得到了应证。就在开学后的第一个周三,斯内普在和邓布利多的谈话里非常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邓布利多也非常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他,确实是这样。 斯内普听到后,心里顿时起了一团无名火,但是他的脸色依旧非常平静,看不出任何问题,只是说:“我真惊讶于您对她的如此信任。” “也许吧。不过很显然她值得,不是吗”邓布利多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和,像在试探什么一样,湛蓝的眼睛快速地扫过斯内普苍白冷硬的脸孔,“我想你可能并不太赞成我选择她是吗不过我也实在想不出来更好的人选了,你我都不太合适。” “没什么需要我来赞不赞成的。”斯内普纠正,“所以您已经找过菲尔德了吗” 邓布利多回答:“还没有,我想还是等过段时间再告诉她比较好。至少得过了下星期。” 下星期是西里斯布莱克的翻案审判会。斯内普就知道,他每次来找邓布利多都一定会被对方膈应到,从来都是如此。 “如果你实在不同意,也许你可以试着和霍拉斯沟通一下。”邓布利多继续说,“我想,至少相比起来,他可能更愿意跟你说说看。毕竟你曾经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之一。” “我不这么觉得。”斯内普否定掉邓布利多的每一句话和提议。 “那看来我们只能指望奥罗拉那孩子了。”邓布利多遗憾地叹息着,“真走运波莫娜有她当学生啊。” 是的,她是波莫娜斯普劳特的学生,霍格沃茨的校长要让她去做什么事,和斯莱特林的院长没什么关系。 斯内普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咬牙克制下那种愠怒的外露,牵开一个假笑便告辞了。他并不担心奥罗拉会在斯拉格霍恩那里受到什么伤害,就像邓布利多说的,他会很看中这个天生驯兽师的,尤其是在他当年没能笼络到纽特以后。让她去接近斯拉格霍恩确实可以说是最佳的人选。 但是他很反感邓布利多这样一声不吭地利用奥罗拉,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被侵犯越界的恼火感觉。 “魔法生物的羽毛。”斯拉格霍恩的声音打断了斯内普的回忆,听起来很高兴,“这个味道可不常见。我记得我教过这么多学生,也就纽特那孩子跟你一样闻到过这个味道。而且我能看出来,你们俩都是赫奇帕奇学院的对吧” 他指了指奥罗拉胸前的级长勋章,惋惜地说:“可能分院帽就是因为这个才把你分去了赫奇帕奇。有时候就是会这样对不对真奇怪。按道理来说,越是天赋异禀的人都会越希望自己能够成就一番了不起的事业,那往往是斯莱特林所欢迎的学生。” 他的语气让奥罗拉有点不自在,听起来就像是在什么古玩集市里被人抢先一步买走了自己心仪的物件似的。 “我想是因为我和纽特并不具备斯莱特林学院所看中的精神。”奥罗拉回答。 “当然当然。纽特那孩子当初宁愿被全欧洲通缉也不愿意加入魔法部,他们都快头疼死了。”斯拉格霍恩笑着说,“即使这样,把你们分去赫奇帕奇也太可惜了。要知道赫奇帕奇一向对学生的资质并不挑剔,任何不适合分在其他学院的学生都会去那儿,这也太不应该了。” “我倒是觉得分院帽的选择挺好的,先生。”奥罗拉的声音依旧温和,只是多了种很容易被察觉的冷淡,“我很喜欢我的学院,也很适合那里。” 斯内普看着她,没开口。斯拉格霍恩则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你该不会觉得我对赫奇帕奇有什么偏见吧不不不,我可没忘记历史上的第一个天生驯兽师就是赫尔加赫奇帕奇,你们会被分过去实在很正常。只是我觉得,如果你们能在我之前所带的学院就更好了,对不对西弗勒斯” 奥罗拉并不觉得斯内普会真的这么想,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斯内普同意了斯拉格霍恩的意见。 她有点惊讶地抬头看着斯内普,恰好对方也正瞥向她。不管他是不是因为出于客气和尊重才附和斯拉格霍恩的意见,奥罗拉都觉得他的回答让自己快慰了不少。 “谢谢您。” 迷情剂的热气里又蔓延开一阵苦涩的魔药味萦绕在她的鼻尖,奥罗拉屏住呼吸离它远了些。 有学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教室,看见斯内普在里面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一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看起来该上课了。”斯拉格霍恩咕哝了一句,胡须跟着他嘴巴的动作抖了抖。斯内普收回视线,很快离开了。 课程进行得很顺利。就像沃克斯他们说的一样,斯拉格霍恩对于拥有出众魔药天赋的学生会格外偏爱,比如贝芙莉。而在注意到她同时还是斯莱特林的级长的时候,斯拉格霍恩就显得更高兴了。 不过奥罗拉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这位新教授,她总感觉斯拉格霍恩的行为和言语有时候让人很难看懂。如果非要说一点让她特别高兴的,那就是斯拉格霍恩对于学生的要求没有斯内普那么近乎残忍的严苛。 只要她努力一把,期末考试发挥稳定,应该能在os中得到优秀。就是不知道斯内普是否会在六年级的时候被调回来教魔药学 周五的早上是黑魔法防御课,奥罗拉醒得很早,那种雨水声在夏季里独有的张扬喧嚣吵醒了她。 吃早餐的时候,奥罗拉发现同年级的赫奇帕奇们都没什么胃口,只是双眼无神地盯着餐盘里的食物扒拉着,好像在研究它们的烹饪手法和用料。 “大家都怎么了吗”奥罗拉一边用餐刀切着培根一边问到。塞西莉亚痛苦地叹了口气:“那是因为马上就要上黑魔法防御课了。” “这个我知道。” “我们还是和斯莱特林一起。”她的声音听起来几乎是在呻吟。 “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你难道忘了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是谁了吗” 奥罗拉端南瓜汁的手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啊确实是。”她完全能理解其他人的面如菜色背后是多么深刻的崩溃。 卡洛琳胃痛地看着她:“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奥罗拉眨眨眼:“我觉得,也就和魔药学大概差不多吧再坏估计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你太天真了。”洛娜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魔药学只要我们自己单独熬制就好,需要配合的次数很少。可是黑魔法防御课,我们会和斯莱特林的人对练。” 奥罗拉看到洛娜一说完,她对面的那个赫奇帕奇就咚的一声把头枕在了臂弯里,一副人生荒凉到自闭的样子。 早餐结束后,他们来到了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斯内普还保留着他在地窖上课的习惯,把窗户几乎都关上了。奥罗拉坐得比较靠前,刚好就在唯一还开着的那扇窗户旁边,偏头就能看到外面绵延无边的禁林和低垂的灰浊云埃,那些雨丝落在深厚的草甸上,染上浅绿的影子消融进土地里。 英国夏季的炎热永远都像是流于表面的尘粒那样,大雨一降下来就被冲散得差不多了。 她庆幸自己碰巧选到了个好位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8章 出狱 城堡钟楼的钟声准时地响了三次,悠长沉闷的声音不断远去,消弭在远处海浪般的蓬软深灰云层里,敲打下更多的雨珠。 斯内普对于课堂的节奏一向把握得很好,钟声响起的时候他正好结束,留下一篇关于三大不可饶恕咒的论文撰写作为这次的作业内容。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五年级是整个七年里最忙乱重要的一年,因为他们马上要面临择业考虑和将来的课程选修抉择。 奥罗拉下课后就赶去了图书馆借参考书,可惜仅有的几本都已经被借走了,她找了半天,只能选了本古代魔法的演变和对抗。然后她再自己的几个好友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挤在一起,从拟定提纲开始写,一直忙碌到吃晚饭。回到宿舍的时候,奥罗拉照例去厨房找了斯莱特林家的小精灵艾达拉,她会在帮蛇怪阿比斯准备食物的时候顺便帮奥罗拉的魔法生物们准备一些。 小精灵顺着楼梯很轻快地滑进挎包里,将桶里剁碎的肉块喂给夜骐,一边歪着头看着奥罗拉,嗓音尖细愉悦:“奥罗拉菲尔德小姐要和艾达拉一起去看看阿比斯吗它老是孤零零的一个,很可怜的。”这已经是艾达拉第很多次提出这样的邀请了,奥罗拉每次都会觉得极为恶寒。这很容易想象,如果她真的和艾达拉一起去了,那“很可怜”的就是她了。 于是奥罗拉把萨拉查的日记塞过去:“我觉得还是让斯莱特林先生自己去吧,我想阿比斯会更愿意看到它的主人。”小精灵抖抖大耳朵,激动得像在承接一个圣物,几乎要跪下来,茶褐色的圆圆眼睛里有细碎的泪花在闪动。 一般来讲,这时候就是转移话题的最佳时机。于是奥罗拉强装镇定地继续问:“对了,刚刚我进来好像没看到克利切,他去哪儿了” 艾达拉不高兴地皱皱鼻子,然后把那本日记恭敬谨慎地端抱着,好像生怕吵醒什么令人敬畏的生灵那样小声回答:“他走了。哼,前两天的时候走的。那位布莱克先生来接走了他,哼。” 奥罗拉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抹茶布丁在挎包里和其他魔法生物相处得很好,伤口恢复得也很快。奥罗拉在最近一次给它上药的时候,推测大概再过几天它就能离开挎包重返森林了。 不过因为有在马戏团被折磨过的经历,抹茶布丁对金属撞击声和人类的气味以及说话声很敏感,也很容易受到刺激,一听到有点异常的动静就要发脾气和到处喷火,有一次还差点烧到了巴克比克的羽毛。 有时候心灵上的伤口是很难愈合的。奥罗拉摸摸它的头,决定等它不那么容易被惊吓到后再放它离开。她可不想让几十年前的那场“伊尔福勒科姆事件”1再次上演,魔法部最近都快对神奇动物意外事故过敏了。 艾达拉带着萨拉查的日记很快消失在一声短促的清脆响指声里,奥罗拉则拎着挎包回到了宿舍,准备继续写论文。她这个周末没有太多时间,因为还要去一趟霍格莫德找莱姆斯,西里斯的审判在下星期就要开始了,而她注定是没有机会去参加的,只能在学校里等着最后的审判结果。 想到这里,奥罗拉叹了口气,将已经写满的羊皮纸替换开,摆上一张新的空白的纸页,蘸了蘸墨水把参考书翻向下一页。这本书并不十分贴切她论文所需要的内容,奥罗拉看了一会儿后将它合拢摆在了一边,揪着头发思考该去哪里借合适的书。 还没等她想出来个所以然,艾达拉捧着那本日记突然出现在了空气里。把原本趴在地上悠闲眯着眼睛的黑猫布莱特和茶卷吓得立刻原地起跳,拼命朝奥罗拉怀里钻,好像看到了天敌一样恐惧。 奥罗拉接过日记翻开,感觉一下子找到了论文的希望:“斯莱特林先生,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翠绿的毒蛇盘踞在纸上,看起来有点懒洋洋的心不在焉:“你想干什么”奥罗拉老实地说了自己的作业要求和没有借到合适书籍的境况,暗自祈祷他今天千万要心情不错:“您知道除了斯内普教授说的那几本以外,还有哪些书也有关于这三种咒语的记载吗” “你们上了这么久的黑魔法防御课,现在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了”萨拉查怪异又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尾巴尖刷刷勾勒出几行字,飞扬上翘的笔锋像极了玫瑰的尖刺,“我不知道你们现在都在用些什么书,不过我放在密室里的有很多。” “那,我能借一下吗拜托了先生,我保证不会给您弄坏的,一写完论文我就立刻还回去。”朝萨拉查斯莱特林借东西,奥罗拉感觉自己没去格兰芬多真是可惜。 “艾达拉。” “是的,主人。” 还没来得及感叹萨拉查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奥罗拉就被卷进了一阵窒息般的撕扯和漩涡里,整个人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密室的地板上。那些厚实精美的地毯一点也没有保护到她。 这是她第二次进到密室的里面,感受和上次一样,睁开眼就满目的幽绿压抑,细长的水纹波澜在房间里,带来一种奇异的通透冷彻感。奥罗拉一直想不通这里的光照原理到底是什么,能让整个房间在保持暗色调的同时又找不到一处实质的阴影。好像那些光芒粒子都已经被碾碎了,彻底融化浮散在这里的空气里了似的。 抬头的正前方,能看到斯莱特林家族的家徽图案旗墨绿的底色上绘绣着一条银白的巨蛇,口中含着枚棱面的宝石。 她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接住萨拉查扔过来的几本又厚又硬的书,顿时感觉到了来自知识的沉重。 “这几本的内容是最浅薄的,其他的你也用不上。”日记本里一边传来一个还没完全褪去少年气的脆利嗓音,一边飘到了旁边的桌面上。奥罗拉道了谢,眼神不自觉地看向房间的床头,那里赫尔加的画像,可是萨拉查却似乎感觉不到。 此刻那个画像上的少女正在冲奥罗拉眨眼睛打招呼,并晃动了一下手指示意她不用回。 果然再看一次还是觉得很惊悚,赫尔加的样貌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每次想起这个事实,奥罗拉都感觉像有什么锐物刺进了她的背部,头顶又麻又凉。 她把书放在桌子上小心翻开,扉页上的一个奇怪符号忽然闯入眼帘,像一片畸形的树叶,从中央笔直脉络两边延伸而出的叶片形状毫不对称,却亲密地依偎和生长在一起,怪诞又唯美。奥罗拉辨认了一会儿,好奇地问:“先生,这个是什么” 萨拉查偏头看了一眼,金黄的蛇眸震颤了一下,目光散裂开。紧接着,他很快又把头偏过去,刚刚的异样短促得像幻觉:“跟你的论文无关,你不需要知道。” 他的声音森寒如英国深冬的冰雪,透着种干净而直白的冷冽。 奥罗拉很识趣地不再继续问下去了,而是抱起那几本书和艾达拉一起回到了宿舍里开始阅读。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不止刚刚那本书上有那个奇怪的印记,每一本书的里面都有,只是不一定是在扉页上。 没过多久,她发现时间已经接近宵禁,于是离开宿舍去城堡里例行公事地巡逻一圈,目的是尽可能地将本院的学生们在被巡夜的教授们抓住之前带回宿舍。这是级长所需要做的事情之一。 经过二楼的时候,奥罗拉碰见了同样在巡查的比尔。对方的工作量比她沉重得多,毕竟活力和好奇心是格兰芬多们永远不会匮乏的特质,因此要想把他们全都关进塔楼宿舍区不是件容易的事。相比之下,奥罗拉的任务就轻松多了,小獾们对于校规的遵守程度向来很高,这使得每晚必有的级长任务对她来说几乎变成了悠闲的漫步。 从图书馆招呼回了几个还在对着书本抓头的低年级赫奇帕奇后,奥罗拉沿着幽深的走廊来到二楼。自从邓布利多教授将桃金娘的盥洗室封闭后,这一带基本没什么人会来了。她透过窗户,能看到那些黑夜里的雨水在城堡发出的灯光下闪着细微的亮光。 规律温柔的雨声按摩着奥罗拉的神经,她看着城堡外的孩子们忙忙慌慌地跑进来,茶卷扒着她的衣领坐在肩膀上。蓝莓酱在袖子里扭了扭,像是睡醒了。奥罗拉把它摸出来握在手心,一枚小巧的绿色茧正在睁开漆黑的眼睛盯着窗外。 她用手指摸了摸蓝莓酱的头,右手举起魔杖在空气里画开火焰色的纹路。一片树叶,左右两边不对称,萨拉查书上的那个符号。 一团艳丽无比的红云穿破雨雾和黑暗漂浮过来,奥罗拉认出那是邓布利多的凤凰福克斯。它今天似乎并不是为了帮自己的主人才出来的,因为它没有带任何物件,只是这么停留在奥罗拉面前的窗台上,歪着头去看那只把自己收缩在一起的蜷翼魔,试图去啄啄它。 蓝莓酱倒挂在奥罗拉的手指上,摆动身体躲开福克斯的靠近,偶尔还会甩过来撞到它,正好砸在福克斯的头上。它叫了一声,继续去啄蓝莓酱。 看着这两只魔法生物的相互试探,奥罗拉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不可思议。” 奥罗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将蓝莓酱塞回袖子里,魔杖破开那个悬浮在空气里的图案,回头看到斯拉格霍恩正带着种惊喜又赞赏的表情站在自己身后。 “晚上好,斯拉格霍恩教授。”奥罗拉说。“晚上好。在提前巡查吗”他高兴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好像在打量什么让人惊叹的收藏那样,“看起来你还有几个朋友陪着你。不知道阿不思会不会困惑他的宝贝凤凰去哪儿了,我从来没见过这只高傲的鸟儿愿意亲近除了阿不思以外的人,你肯定很有办法。” “事实上,是它自己飞过来的,我想它可能是在校长室待得有点闷了,所以出来转转。”奥罗拉摸了摸福克斯贴过来的金色鸟喙回答。斯拉格霍恩听完,好像更开心了:“可不是谁都能站着不动就可以吸引到一只凤凰的,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连西弗勒斯那孩子都这么喜欢你。” 奥罗拉的思维空白了一秒,很茫然地看着他:“什么”如果对方说的是邓布利多,她一点也不会惊讶,可是她刚刚听到的好像不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名字。 “你没注意到吗”斯拉格霍恩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他对你和对他本院的那些优秀学生一样好。这是种认可,奥罗拉,西弗勒斯那孩子一向都有些太过分的严格,你能让他做到这点很不容易。我听说你总是在他找魔药材料的路上帮不少忙,对吗” “呃是这样。我是说,有时候我会其实也不算帮忙我”奥罗拉觉得自己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因为斯拉格霍恩看起来好像对她突然语言组织不畅的反应更感兴趣了,于是她用一种故作轻松的半开玩笑式语气说,“您不如说我是被斯内普教授罚关禁闭次数最多的学生,多到他都跟我熟悉了。”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斯拉格霍恩的笑声轻轻的,让奥罗拉有点毛骨悚然。然后,他继续说:“我可不觉得西弗勒斯会愿意和一个普通又经常被关禁闭的学生熟悉。” 奥罗拉彻底笑不出来了。不过好在斯拉格霍恩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奥罗拉的魔杖上:“你刚刚画的那个符号是谁教你的” 有幽灵一直在穿来穿去,福克斯飞走了。奥罗拉和斯拉格霍恩开始边聊天边慢慢沿着走廊一起往前走。古老的人形石头雕塑背靠着墙壁撑起前方的过道穹顶,在火光下显得尤为斑驳厚重,带着远古旧日的荣耀俯视着他们。 “我从一本书上看来的。”奥罗拉老实回答。 “那你知道它的意义吗”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它看起来很特别,也很漂亮。” “很漂亮”斯拉格霍恩怪异地看她一眼,依旧笑眯眯的,“你的想法还挺特别。”奥罗拉意识到他也许是知道关于那个被萨拉查画满书本的符号的意思的,于是问:“教授您知道吗” “当然。”斯拉格霍恩语气轻快地回答,像是早就等着对方问了一样,“那是种很古老的咒语印记,一般不会被轻易使用。因为它的作用是让两根魔杖建立起一种无法被打破的亲密联系,换句话说,被施加过这种咒语印记的魔杖永远都不能和另一根对抗。” “这样吗”奥罗拉对这个结果感觉到很惊讶,忍不住追问,“那如果那两个人换一根魔杖的话,是不是这个咒语就不起作用了” “是这样。不过魔杖的学问也是很高深的,你要知道有时候你用别人的魔杖是没有办法发挥出你应有的水平的。所以那个咒语是不能被轻易使用的,风险太大。” 所以萨拉查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咒语印记写在他的藏书里 让彼此之间的魔杖永远不能对抗,这种事怎么看都和那位高高在上的创始人扯不上关系才对。 还是说,这个咒语根本就是他发明的好像也不像,这不符合斯莱特林的风格。 “晚安,奥罗拉。” “晚安,斯拉格霍恩教授。” 雨一直下到周末才停,但是乌云并没有散开。只是在摆脱了那些水分的重量后,它们漂浮得更高了,像个烟灰色的罩子似地盖在天空中央,只留天际线边缘的地方透露出一线狭窄的冷光,清晰地勾刻出山峰的弧线轮廓,丝绒状的白雾零星地悬浮在山腰。 在所有的潮热闷湿感褪去后,霍格莫德意料之中的被一大群来自霍格沃茨的小巫师们占领。其中最兴奋的应该是刚升入三年级的孩子。 唐克斯从蜂蜜公爵糖果店的门口钻出来,将手心里的一条巧克力递给奥罗拉:“走吧,我要买的都买好了。接下来就跟你一起去三把扫帚酒吧了。” 她们来到店里,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等着莱姆斯。而他很快就端着两杯樱桃汁从厨房里走出来,递给面前的两个女孩:“但愿我的手艺能赶得上邓恩,他今天生病请假了。” 唐克斯吸了一口,翠绿色的眼睛柔和地眯起来:“很好喝,谢谢您卢平先生。”莱姆斯对这个女孩子有一点很单薄的印象,因为奥罗拉跟他提起过好几次,而且他也曾经见过对方。那时候的唐克斯还是一头银色的卷发,发尾带着点蓝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头黑色的短发随性而略带锐利地顺着各个方向伸展着,像朵倒着盛开的浓黑花朵。 她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白皙的手握成拳头伸到莱姆斯面前,笑容带着种可爱的俏皮:“送给您的,先生。” 女孩的表情很有感染力,莱姆斯微微笑了一下,很配合地问:“需要我猜对了才可以吗” 她用力点点头。 莱姆斯思索了一会儿,回答:“好吧。我猜是蜂蜜公爵糖果店的东西,对吗”奥罗拉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也太容易了。” “您怎么知道”唐克斯好奇地看着他。 “因为你的头发上有他们店里的彩屑。”莱姆斯温和地说,在唐克斯惊异地伸手打算把头发抓得一团乱之前,替她把那几片彩屑取了下来,“好了,现在已经没有了。” “好吧,还是归你了。”唐克斯把那枚玫瑰糖塞给他,手指穿插在黑发里拨弄着,低头认真喝着杯子里的樱桃汁。她没坐多久就被室友叫去其他地方,奥罗拉则换了位置坐到莱姆斯负责的柜台前。 她注意到莱姆斯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唐克斯逐渐消失的活泼纤细背影:“唐克斯是个很迷人的女孩,学校里也有不少男孩子追求她。” “看得出来是这样。”莱姆斯回答,然后把话题和目光一起收回来,“雷古勒斯布莱克秘密加入凤凰社了,接替的是你父亲之前的工作任务。” 奥罗拉愣了一下:“是吗” “这个事情本来是要保密的,不过邓布利多觉得让你知道也没关系。”莱姆斯一边挥动魔杖将那些彩色的泡沫在酒水表面丰富起来,一边说,“他是第二个从食死徒那边加入进来的凤凰社成员了。” “那第一个是谁”奥罗拉下意识地问,然后又反应过来,“哦斯内普教授。” “嗯。”莱姆斯把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都讲了出来,奥罗拉安静地听着。 原本雷古勒斯是不打算重新回到其他人视野里的,他一直很低调,希望之前关于自己已经死去的谣言继续保持下去,这对布莱克家有好处。但是这次牵扯到法律和西里斯的翻案,他不得不公开了自己其实并没有死的真相。公开以后,他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选择了加入凤凰社。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邓布利多才能成功地将他从魔法部的追查里保护下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西里斯是他们家族里最特别的一个,他反对甚至憎恨纯血论,还是个格兰芬多。”莱姆斯说,目光悠远得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但其实,他们到底是一个家族里出来的,有的地方。尽管西里斯从来不承认,但是我还是这么觉得,有的地方,西里斯真的很明显是个标准的布莱克。” 奥罗拉再一次确定,他们那一代人的关系真的特别复杂。而她从来都不擅长应付这种,想想都头痛。 一如既往,猫头鹰在用餐的时候送来了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上面报道了雷古勒斯布莱克的事。 对于这位布莱克会加入凤凰社这件事,斯内普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在他眼里,布莱克都是一群疯子。西里斯布莱克用这种疯狂来追逐他那可笑的自由,安多米达布莱克用来捍卫她的爱情,剩下雷古勒斯布莱克选择了保护他的家族。就像当初他偷了黑魔王的挂坠盒却不让家里的其他人知道他已经转变了观念一样,他恢复记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实了自己的“死亡”。 真是值得唏嘘的伟大精神。 不过由此斯内普也明白,雷古勒斯的观念和邓布利多一直以来的一样,那就是总有一天,黑魔王会卷土重来,区别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只要黑魔王还有一丝重现的机会,雷古勒斯就不可能让自己的叛变影响到他的家人。毕竟布莱克家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是黑魔王的忠实信仰者。 他可真不像那条蠢狗的兄弟。 还在上学的时候,斯内普就发现这两兄弟的关系很微妙。不过他没想到雷古勒斯这次居然会以曝光身份为代价来帮西里斯翻案。 邓布利多没有阻止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一旦雷古勒斯曝光身份,那就等于他公开和食死徒以及黑魔王撕破脸,在顾虑以及确信将来有一天黑魔王会重新出现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加入凤凰社,除此之外无路可走。 斯内普把报纸丢开,冷笑一声,并不打算同情一下这位布莱克,因为即将被平反的那个人是他最厌恶的人之一。 “怎么了西弗勒斯”一旁的斯拉格霍恩享受着杯子里的蜂蜜酒,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他回答。 斯拉格霍恩举起杯子,愉快地说:“这是雷特从霍格莫德带来送给我的蜂蜜酒,你要来一点吗” “谢谢,不用了。”斯内普干脆地回绝到。对方遗憾地叹口气:“之前我听说学生们都很怕你,还以为是因为你和米勒娃一样都很严肃的关系。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西弗勒斯,你真的该学着柔软和善一点儿。多和那些优秀的学生们接触不是坏事,你看。” 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蜂蜜酒。 “看起来您很容易就得到了他们的喜爱,恭喜您。”斯内普干巴巴地说到。 “绝大部分吧。”斯拉格霍恩语气里的遗憾听起来没有减少多少。 “那不是很好吗” “你觉得奥罗拉那孩子怎么样”他忽然问。 斯内普端汤的动作顿了下,偏头问:“她怎么了吗” “也没怎么样,就是不太爱亲近人。我邀请过她几次来参加一些学生之间的聚会,她也总是推脱。”斯拉格霍恩喝完蜂蜜酒,继续叹气,好像有点挫败,“真是跟纽特当初一模一样。” “是吗。”斯内普附和了一句,心里却克制不住地浮动出一丝异样的愉悦。 “对了,我听说那个韦斯莱家的男孩在追求她,是这样吗”斯拉格霍恩又问,“我看他们关系还挺好的。” 那丝愉快被瞬间碾碎了。 斯内普面无表情,说出的每个单词都冷漠如分离滑落的冰川尸体,缓慢又瘆人:“没听说过。” 他为什么要去关心这些 斯拉格霍恩没太在意对方的态度,转而和一旁的弗立维聊了起来。周末专属于教师们的早餐时间,结束得很平静。 四天后,西里斯布莱克被宣判无罪释放。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9章 希望 阿兹卡班位于一片北海的荒凉水域,常年被暴风雨和浓雾霜冻包裹着掩埋着,没有一丝生机,寂寥阴郁得像个集葬坑,一口一口吃掉每一个进来的人的美好回忆,只剩黑色的枯骨和麻木的躯体被虫蚁啃噬殆尽。 西里斯至今还记得他刚进来第一天,在被摄魂怪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时候,那个朝他所在的牢房门缝下塞巧克力的女孩。他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到这种东西的,但是那些口味怪异的巧克力确实帮他熬过了在监狱的第一个晚上。 在这里没有任何时间可言,世间万物的法则都够不到这座监狱,他们被流放在海上,被所有人抛弃和遗忘,最后悄无声息地化成灰末和养料扔向大海。 每次被摄魂怪折磨过后,西里斯都会想起以前生活在布莱克家的日子和天天必须面对的那些人。他憎恨那些回忆,所以摄魂怪夺不走它们,只能任由它们在西里斯的脑海里膨胀生长,像已经被虫蛀过的植物又抽出腐坏的枝条。 “当冰川在山顶死去,极光在夜空消弭,长夏的荣光沉沦深海,你也就该披上黑色的丧衣等待入殓了。”这是布莱克家的家训之一,意为即使将来纯血的信念在巫师群体中受到冲击甚至溃散,他们也将与这种信念共同存亡。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布莱克,那就还有纯血的忠实信仰者。 西里斯对此的回答是:“那你们可千万要祈祷最后活下来的别是我,因为我会比任何一个人都先踏碎它们。” 奥赖恩和沃尔布加几乎被他的话气到昏厥。可惜他们的怒火只会加剧西里斯的冷漠反叛和得意洋洋。他们越是强迫西里斯去接受什么,他就反抗得越厉害,猛烈的火焰会波及伤害到周围一切的存在。 雷古勒斯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他五岁,被西里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弄来的一只博格特吓得尖叫大哭,整个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都能听到那种撕心裂肺的崩溃哭喊声。 沃尔布加惊慌失措地冲进房间的时候,看见雷古勒斯正蜷缩在一堆轻厚的被子里,像一只被人戳破了的水气球那样,眼泪失控地朝外泼洒,几乎把他自己都淹没下去。西里斯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哭得这么凄惨,任凭其他人怎么哄雷古勒斯都不肯停下来,一旁的克利切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直到把额头都磕破,就差跟他一起哭了。 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奥赖恩二话不说拎起西里斯就把他朝外拖,而雷古勒斯却突然就不哭了,傻愣愣地看着父亲手里抓着的西里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摔下来抓着父亲的手让他不要再生气,眼泪鼻涕蹭了西里斯一头一脸。 这个家里从来都是战火纷飞的,西里斯也已经习惯了大部分时间和他们保持冷战对峙,或者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和整个布莱克家族对抗。而雷古勒斯是唯一一个会帮袒他的人,哪怕在西里斯看来,他这个弟弟实在有点太沉闷软弱。 可惜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雷古勒斯后来也接受了父母灌输给他的那套思想,只是没有那么极端。他成为了一个斯莱特林,一个纯血信仰拥护者,一个黑魔王的追随者,一个冷静自持优雅深沉的布莱克,沃尔布加对他宠爱到近乎病态。 西里斯很讨厌他身上那种一板一眼的布莱克式调调,总是喜欢用那些他明知雷古勒斯受不了的言论来刺激他。 那个会哭着跟在他后面让他不要再和父母吵架的小男孩,终于长成了一个精明冷淡又沉默寡言的巫师,长成了西里斯最看不起也最厌恶的样子。 几年后的今天,他终于离开阿兹卡班,而替他打开那扇大门的其中一个人,就是雷古勒斯。 “好久不见,西里斯。” “好久不见。”西里斯眯起眼睛,透过那些垂散在眼前的脏乱黑发看着眼前那个和自己长得挺相似的人,咧嘴一笑,消瘦过度的脸孔上沾满泥渍,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的吓人,很像某种凶恶的犬类,“原来你还没死啊。” “你不也一样” 黄昏。 它们和猫头鹰群一起从云端飞来,从空中倾洒而下,飘过长桌、掠过椅凳,像一场在夕阳浓烈之际降下的大雪,橘黄暖光和纸页边角的白色交相辉映。它们在孩子们的手里传阅,在桌面上被扔抛着旋转,上面写着“西里斯布莱克被判无罪释放,真凶彼得佩迪鲁将被立即关押进阿兹卡班。” “奥罗拉,你快看这个。”沃克斯拿着一份预言家日报从图书馆外跑进来,“是布莱克的消息,他被放出来了” 奥罗拉连忙接过报纸翻开,很容易就看到了那则消息。照片上一眼就能被认出来的人有雷古勒斯和莱姆斯,而另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她则花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是西里斯。 看起来被关进阿兹卡班的这几年几乎把他摧毁了,他和奥罗拉的那些朦胧印象里的少年一点也不像。 她很快浏览完报纸,抓起挎包匆匆和朋友们拥抱道别,沿着城堡的走廊一路飞奔回宿舍。过多的热量转变成白雾模糊在她的眼镜上,奥罗拉用手帕擦了擦,开始提笔给莱姆斯写信,再让沃克斯的猫头鹰黑斯廷斯帮忙带走。 注视着黑斯廷斯从走廊起飞,努力地扑腾着翅膀一直消失在天际线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后,奥罗拉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到宿舍里去把那几本从萨拉查那里借来的书还回去。 她刚走到地下室还没来得及拐进赫奇帕奇所在的区域,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苏尔加西亚安慰性地拍拍奥罗拉的肩头,语气婉转动人:“斯内普教授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现在就去。”她的美貌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几乎可以发光那样的完美。 “我马上就去。” 奥罗拉很快来到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的门口,敲门走了进去。还没等她开口问候,斯内普却先说话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论文,平滑缓慢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念着上面的内容:“参考书目有,起源,转变,初级应对。” 斯内普放下手里的那叠羊皮纸,目光锐利地看着门口的金发少女:“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些书的,菲尔德小姐。我既没有指定过也从来没见过它们,感觉很好奇。” “这些书是我借来的。”奥罗拉回答。她站在门口被灯光笼罩着,像捧搁浅在黑色台阶上的曦光,短暂的裹足不前后,一寸一寸地推入进来,停在斯内普办公桌的对面。 “从哪里借来的”他冷漠地质问,略抬着下巴审视着她,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特别孤傲。 既然斯内普已经问了,那就表示他已经有答案了,欺骗不是明智的选择。不过他居然会注意到最后的那几行参考书目,这让奥罗拉有点惊讶。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上次的论文写得有多么诡异的出彩,她把握过这个度。 “斯莱特林先生那里。” “你去了他的密室” “是。” 这个结果和他猜想得一模一样。“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菲尔德。”斯内普整个人就跟英国的天气一样,永远都是那么阴沉又不可捉摸,并不总是会狂风暴雨,但肯定明快温暖不了,“你对于密室里面关着一个什么样的生物真的有概念吗” 密室他只进去过一次,体验很不好,那种铺天盖地的阴暗和冷色调在里面囤积成一种绝对的冷酷和压抑,能让任何一个心理承受力弱一点的人只是站在里面都头皮发麻脸色惨白。更别提那条活了一千多年的蛇怪,正二十四小时忠心耿耿地守护在那里。 而蛇怪是不受天生驯兽师能力影响的生物。 还有那些书,那些斯莱特林的书。 巫师的书都是有魔法的,一般书上的魔法都是有益无害的,它们只会在看书的人感觉疲劳的时候帮助他们放松,或者让书本保持完好易于阅读的清晰状态。但是如果那是一本涉及到关于黑魔法的书,那么被附加在书本上面的魔法性质就完全是另一个概念了。 否则为什么霍格沃茨会分禁书区和非禁书区越是记录着高深黑魔法的书籍,翻阅起来越考验那个人的心性和承受力。因此大部分黑巫师看起来如此疯疯癫癫阴森可怕,也是因为他们接触了太多这些书的关系,已经被那些魔法引诱得太深,没有办法再回头,只能永远堕落下去,人总是太容易被诱惑。 而被放在斯莱特林密室里和黑魔法有关的书,怎么看都不可能比禁书区的那些纯良多少。虽然看起来奥罗拉并没有受到那些魔法的影响,但是那不代表这种行为该被放任。 “因为我那时候去图书馆发现,仅有的几本和论文主题有关的书都被借走了,教授。”奥罗拉解释,“所以我才想也许斯莱特林先生那里会有,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斯内普就不耐烦地挥了下魔杖,几本厚重宽大的书籍从他靠墙的书架上飞过来,恶狠狠地砸在奥罗拉面前,压碎她的所有言语。她毫不怀疑如果它们砸是在自己身上的话,估计能把她砸到内出血。 “这几本书够你这学年的黑魔法防御课学习了。顺便给你个忠告,菲尔德。”斯内普绕过办公桌来到奥罗拉面前,“书和人是一样的,有的书你最好一辈子也别去碰它。难道说你翻开它们的时候连一点奇怪的感觉都没有吗为什么还要看下去” 他离奥罗拉很近,身上那种清晰的苦涩魔药味轻而易举地就牵引住了她的嗅觉,像细雨中的玫瑰,冰凉又芬芳,让奥罗拉有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又陷进了迷情剂的浓烈气味里。 “没有。”她回答,看到斯内普的眼睛探究地眯了起来,“那些书没有给我什么很奇怪的感觉。不过我能明白您的意思,很多有黑魔法的书会让人看了就发疯。我会把书交给艾达拉,让她还给斯莱特林先生的。” “没有”斯内普重复了一遍,忽然问,“那你第一次拿到那位先生的日记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奥罗拉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没有了,但是她忽然想起来萨拉查的话“你的精神力很特别,不受我这本日记的影响”。 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想到这里,她不得不撒了个谎:“有的。那次我被那本日记吓得不轻。”其实这也不算是假话,她确实被吓得不轻。 斯内普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他想起两年前邓布利多对奥罗拉用摄魂取念却失败的场景,还有自己也从来没能读取过她的内心。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没有被那些黑魔法书的咒语影响到。 这是那位斯莱特林创始人教她的吗他有点怀疑。 好像她永远都是这样,身上总有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和谜团。有时候斯内普会觉得奥罗拉简直比一杯洒在地上的水还容易看穿,可有时候他却难以搞懂这个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比如她对自己的态度,还有她背后究竟还有多少隐藏的秘密。 她就像一泓清润温凉的水,周身覆盖着白雾苍茫。 没等斯内普说什么,办公室里的壁炉突然燃烧了起来,翠绿的火焰慢慢聚拢成一个熟悉的人头像。邓布利多的脸出现在那团绿火里,看起来像被点燃了所有的头发和胡须那样:“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的谈话。西弗勒斯,你能带奥罗拉过来一下吗” “我会的。”斯内普从眼角注视着壁炉里的邓布利多,嘴角抿起的弧度在幽绿的光影下显得有些刻薄。 燃烧的邓布利多冲奥罗拉微微笑了一下,消失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教授”她问。斯内普沉默了一下,示意她用飞路粉直接去到校长室的壁炉里。 她到的时候,邓布利多正在喂凤凰。福克斯先发现奥罗拉,清脆悦耳地叫了一声,飞过来啄啄女孩的脸,姿态优雅地站在冥想盆的边缘上。 斯内普随后也从壁炉里走了出来。 “我想你已经看到消息了是吗”邓布利多轻快地说着,放下手里用来喂给福克斯的食物,走到了冥想盆旁边朝桌上的预言家日报扬了扬脸。奥罗拉点点头:“看到了。” “那就好。不过,我今天找你来是因为另外一件事,奥罗拉。”邓布利多说,“你觉得斯拉格霍恩教授怎么样,你喜欢他吗” “啊”奥罗拉有点茫然地看着对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邓布利多耐心地解释:“因为他跟我抱怨了好几次,你似乎并不愿意参加他举办的一些挺有意思的聚会。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看法。别紧张,你就当是和我聊天,我保证你说的话不会有第四个人听到。” “噢这个。”奥罗拉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没有觉得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好,只是,我没去参加是因为”她都想好借口了,可是要在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的同时注视下说出来实在太困难了。 “因为他的”奥罗拉皱起眉头,表情看上去困惑又坚定,“他给我一种不能被彻底信任的感觉。我是说,我的确尊敬他,但是他有时候说的话和做的事让我觉得,他不能被彻底信任。” 似乎在斯拉格霍恩眼里,学生都是石头,有天赋和显赫家世背景的就是各种珍贵的玉石珠宝,而他就是那种狂热的珍宝收集爱好者。不管将来哪颗珠宝在世人眼里大放异彩,他的名字都将被提到和瞻仰。 “是吗”邓布利多轻轻地笑了起来,“可我听说他在魔药课上很照顾你,因为他相信这门学科会对你今后的人生有很大帮助。其实这点我同意,和魔法生物打交道你就不可能避开魔药,不管是为了它们的安全考虑还是为了你自己。” “是这样。”奥罗拉摸摸鼻尖,“可能斯拉格霍恩教授在担心,我现在学不好魔药熬制将来就得英年早逝吧。”其实不止斯拉格霍恩,纽特也是这么担心她的。 邓布利多被她的话逗得笑了出来:“你不会英年早逝的,我相信。”“谢谢您的安慰,我会努力的。”奥罗拉诚恳地说到,邓布利多又笑了,似乎是觉得她的话特别有意思。 这时,邓布利多突然极快地问:“那你相信西弗勒斯吗我知道有很多孩子都挺怕他所以喜欢亲近霍拉斯的,你好像不一样。” “邓布利多。”斯内普阴森地喊了对方的名字,邓布利多却好像压根没听到似的,只是带着一种很难被看透的温和表情注视着奥罗拉。 奥罗拉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她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会看出来的,干脆承认:“是的,我相信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空白着表情没说话。邓布利多也没再多问,只是用魔杖从柜子上牵引出一个装着一些亮银白色东西的玻璃试管:“我想先给你看一些东西,奥罗拉,你过来吧。” 这是奥罗拉第一次进冥想盆里看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看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和一个长得非常俊美的黑发少年,在房间里交谈着关于魂器的什么事。老实说,在奥罗拉见过的所有人里,除了西里斯以外,就是这个少年最好看了。少年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黑色的宝石形状非常眼熟,奥罗拉觉得她在哪里见过这枚宝石。 房间里突然间大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只听到斯拉格霍恩很生气地赶走了他,还警告他不许再问关于魂器的事。 场景扭曲着转换,所有的画面就像滴落融汇进水里的墨汁那样散开重组。 奥罗拉看到自己的父亲埃蒙德正站在漫天大雨里,红棕色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他脖颈上系着的那条领带是玛丽安亲自给他做的,至今还放在他们普利茅斯的家里,奥罗拉暑假才把它翻出来看过。 埃蒙德似乎在等什么人,奥罗拉走过去和他并肩站着,看到开门出来的人也是斯拉格霍恩。 “教授,抱歉打扰到您。”埃蒙德疲惫而礼貌地说,“我来是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们争论得很快,奥罗拉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那些对话和自己父亲对黑魔王的一个可怕猜想有关,其他的则是斯拉格霍恩的不断否认。而还没等他们谈判出结果,另一个女巫突然出现用幻影显形出现在了埃蒙德旁边,她和沃克斯一样,有着一双闪亮迷人的金棕色眼睛:“埃蒙德,西里斯和莱姆斯他们被盯上了。我们得赶紧过去,食死徒那边来的人太多了” “那今天就这样吧教授,我改天再来拜访您。克劳迪娅,我们走。”埃蒙德说着,和克劳迪娅一起消失在了空气里。 再然后,斯拉格霍恩和那个叫克劳迪娅的女巫,还有其他许多人一起,参加了埃蒙德的追掉会。 有深黑色的浓烟像潮水一样的从远方翻涌出来,它们吞噬掉所有光线,浩荡得没有边际,仿佛苍穹坍塌,白昼失色。记忆开始混乱波动起来,奥罗拉看着许多人在奔跑和逃窜,也有一些人开始奋起对抗。 站在最前面的是西里斯和莱姆斯他们,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红发女人,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坚定的无畏,绿色的眼睛里有灼灼的火焰。 莉莉波特。奥罗拉知道她,莱姆斯跟她说过不少。 “你们几个来得正好。”西里斯用魔杖指着其中一个有着黑色长卷发,笑得非常妖异谲艳的女人,语气听起来有种可怕的疯狂,“斯内普呢那个该死的鼻涕精怎么不敢来” “哈哈哈哈哈哈”黑发女人用魔咒将悬挂在鲜花顶端的拉文克劳旗击碎,笑声刺耳到猖狂,踩着那些深蓝色的布料残片得意洋洋地朝所有人宣布,“我杀了埃蒙德菲尔德我杀了埃蒙德菲尔德哈哈哈” “闭嘴贝拉特里克斯”西里斯冲她凶狠地咆哮,猩红的魔法光束朝她打过去。 然而西里斯越是愤怒,贝拉特里克斯好像就越兴奋。她把那句话用一种残忍至极的方式说出来,拖着调子像在歌唱那样炫耀。 她杀了埃蒙德菲尔德。 奥罗拉猛地从冥想盆里挣脱出来,瞪大眼睛看着邓布利多,浑身都在发抖,脸色苍白得吓人,摇摇晃晃地朝后退:“贝拉特里克斯,是她是她杀了我父亲我看到了” 斯内普伸手把她按到旁边的椅子上,抬头眼神幽深地看着邓布利多。他知道对方这么做的意思,西里斯已经出狱,奥罗拉很快就会知道他曾经出现在过埃蒙德菲尔德的死亡现场。 再加上西里斯和他的关系一向水火不容,不管最后动手的人到底是他斯内普还是贝拉特里克斯,西里斯都不会原谅。与其等西里斯以片面的角度告诉奥罗拉这件事,倒不如让她知道一个最后的真实结果。 这样一来,不管西里斯再说什么,奥罗拉都不会再质疑邓布利多对他的信任,也不会因为这种质疑而拒绝答应邓布利多接下来要说的事,反而会因为知道埃蒙德死去的真相而更加愿意去做这件事。 从整个巫师群体的存亡安危来说,这位白巫师无疑是伟大的,不过从有的角度来说,他也挺可怕的。 察觉到奥罗拉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后,邓布利多点点头,晃了晃魔杖让桌上的一杯奶茶漂浮到奥罗拉面前:“的确是她做的。你的父亲很了不起,奥罗拉。他可以说是差不多同时和雷古勒斯一起认识到了伏地魔在制作魂器。这也是雷古勒斯后来恢复记忆以后才告诉我的,他们两个还曾经有过短暂的接触。可惜你父亲的猜测没来得及被他亲自证实。” “魂器”奥罗拉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字眼,能感觉到有一种冰凉的阴森从那些音节里渗透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容器,用来承载一个人的灵魂碎片。只要魂器还在,那个人就一直都有复活的可能。那是一种非常可怕而强大的黑魔法,可以让灵魂碎片依附在任何物体上。”邓布利多简练地回答。 “灵魂”奥罗拉端着茶杯的手僵硬了,“那,那斯莱特林先生的那本日记其实,也是一个魂器”“是这样。”斯内普说。 “不过当然了,魂器会产生什么样的作用,还是得看那个制作人的想法。”邓布利多说着,忽然问,“我想你刚刚也看到了,西里斯提到了西弗勒斯的名字。” 斯内普收回搭在奥罗拉椅子上地手,看起来像座石像那样凝固。 奥罗拉沉默了好一会儿,校长室里没有一丝声音。这种沉默在时间的作用下被催化成一种实质性的压力,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漆黑无光的眼睛里机械地倒映着对方长发上的灿烂色彩,像被撕破了一个豁口的黑色深渊,涌动出背后的光明。 “是的,我听到了。”奥罗拉的语气变得有些雾蒙蒙的,抓不住的真实,“我知道斯内普教授他曾经是”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斯内普又看向邓布利多,好像终于反应过来邓布利多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可是那次魔法部审判的时候,您说的是” “我们那时候说的是西弗勒斯不在那里,是的。” 斯内普看着她慢慢地,慢慢地转过来,纤细的手已经端不住那个杯子了,有些失焦的暖棕色眼睛直直地对上他的:“您其实,是在那里的,对吧” 她的声线纤薄得如同夏蝉初生的双翅,轻得经不起一丝尘埃,随时都会碎裂那样。 只要他说不是。奥罗拉仰视着斯内普,心跳沉寂到快停止。只要他说一句否认的话,她就会信。 然而他回答的却是:“是的,我当时在那里。” 他的神态冷漠空洞,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弧度存在。 奥罗拉手里的茶杯滑落下去碎裂在地板上,浅棕色的奶茶溅落四散,像一地的泪水那样。 斯内普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心里有个恶毒的声音在不停地冷笑着,催促着面前的少女快点说出那些他早就想听到的话。 “你不仅是个食死徒,你还是个满手血腥的杀人凶手。” 是的,我是。 “你欺骗了我,欺骗了所有人,你是个肮脏恶心的骗子。” 是的,我是。 “你为什么还能活着,你为什么还没有去阿兹卡班,你才是那个该被关进去判死刑的人。” “可是。”奥罗拉低着头,淡金的发丝垂到她湿漉漉的手上,梦呓般地说到,“贝拉特里克斯才是凶手,不是你。” “是的”斯内普说到一半突然发现,对方说的话竟然跟他想过的任何一种都不同。 该死的,她在说什么 斯内普平静到冷酷的面具有些裂开,油然而生的怒火背后是清晰刻骨的虚弱呻吟。他很想现在就离开这里,随便老蜜蜂接下来怎么到处飞舞煽情演讲,都不关他的事。 “是的。”邓布利多似乎并不惊讶奥罗拉的反应,“就像你知道的那样。人都是会变的,至少我是相信西弗勒斯的。” 又是一阵沉默,窗外的长夜不可抗拒地笼罩下来,沉重的黑暗布满天空和每一寸土地。 “他没有伤害过我。其实他有很多次机会,很多很多的机会。”奥罗拉说着,重新抬头看着邓布利多,“是的,我也相信他。” 有一种很细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斯内普的听觉里。 那是在小的时候,蜘蛛尾巷被隆冬大雪包裹着,家里被变得像个冰冷的坟墓一样,最难熬的时候。艾琳抱着年幼的他,从指尖窜出微弱的明亮火花的声音。 艾琳说,这是凛冬将尽,春天来临的声音。 是希望的声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0章 重逢 冥想盆里的记忆还在徘徊,发亮的丝线缠绕在一起涡动波澜,像追逐着浪潮的银色鱼群。 邓布利多挥动魔杖清理掉地上的茶杯碎片和水渍,适时地将话题的方向调整回来:“刚刚我给你看的是霍拉斯的记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奥罗拉” “奇怪的”奥罗拉的脸色依旧还有没褪去的苍白,“那些雾斯拉格霍恩教授把那个人赶走的时候,房间里有很多雾,我看不清楚。” “是这样。”邓布利多叹息了一声,“因为他把那段最关键的记忆改掉了。手法很拙劣,但是确实掩盖了本来的真实。”“所以斯拉格霍恩教授是告诉了那个人如何制作魂器的对吗”奥罗拉很容易能理解出邓布利多的意思,“可是那个人,他难道就是” “伏地魔,是的。”邓布利多清晰从容地说出那个被绝大多数巫师都害怕提及的名字,“那个时候他还叫汤姆里德尔,也是霍格沃茨斯莱特林的学生。他了解并且成功制作出魂器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霍拉斯对他说了太多他不该说的,具体细节就在刚刚的那段被掩盖过的记忆里。” 斯莱特林。 奥罗拉低垂下眼睑,瞳孔里的光斑消弭在阴影里。她知道为什么自己刚刚觉得里德尔手上的宝石戒指这么眼熟了,那不是幻觉,她真的见过,在梦里和现实里,一共两次。 它是密室里斯莱特林家徽上的一部分,巨型银蛇口中含住的宝石。同时它也出现在自己第一次接触到三兄弟传说的那个晚上,她做的那些混乱梦境里,被斯内普拿在手里的那个物件。 所以斯莱特林家徽上的宝石却被里德尔戴在手上,这其中的缘由怎么看都很微妙。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教授”奥罗拉能感觉到,他们现在说的也许才是邓布利多今天晚上叫她来的原因。 老校长很轻微地笑了笑,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坐下:“霍拉斯很喜欢你,奥罗拉。如果我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说服他给出真正的记忆,那只能是你。” “我”奥罗拉一脸愕然地看着他,“可是如果我做不到怎么办您不能直接读取他的记忆或者用吐真剂之类的魔药吗” “霍拉斯已经是这方面的顶级专家了。况且我已经拿到了被他篡改过的记忆,他对我会竭尽所能的防备。我做不到这件事,奥罗拉,必须得由你来。”邓布利多从眼镜上方看着奥罗拉,目光温和而肃穆,让她感觉很有压力。 “可是您现在已经知道那个人的确是制作了魂器了,为什么还要那段真实的记忆” “因为我们,包括你的父亲,都不觉得这是伏地魔制作的唯一的魂器。”邓布利多说着,把一个小盒子从抽屉里拿出来递给奥罗拉。 那里面有一条复古设计的挂坠盒项链,已经很旧了,甚至伤痕累累,有几处都已经有发白的破裂痕迹了。奥罗拉看到这个挂坠盒的外面有一个华丽的s字母,闪着绿莹莹的冷光,像蛇类的光滑鳞片那样。那种璀璨的流光很容易让人觉得这个字母是有生命的,每一个试图开启它的人都应该怀有敬畏之心。 “这是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先生的,曾经被制作成了魂器,不过现在它已经被毁掉了,只是个普通的挂坠盒。”他说。 奥罗拉的目光散漫开,没有实质性地看向别处,停留在校长室里的那个怪异摆件上一条竖线穿过一个圆,然后再被被一个三角形围拢起来形成的图案。 她不想答应自己没有把握能做到的事,尤其是连邓布利多都没办法还如此重要的,她更不觉得自己能做到。可是另一方面,奥罗拉总是想起埃蒙德,那个明明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相却在最后遗憾牺牲的父亲。她以他女儿的身份活着,在这个世界遇到了许多她深爱的人,而他的影子一直都在时不时地保护着她。 一想到这里,奥罗拉就又觉得自己是应该要去做这件事的,就像全世界所有的女儿都会做的那样。这也算她对埃蒙德的一点报答。 这是命运,你总会走上这条路的。她的内心深处突然响起一个咏叹调般的声音,透着种说不出的哀伤,像黄昏时分生命将近的枯瘦枝丫,抖落下一地的荒凉悲怆。她都不知道那个声音是谁的,但是它说出来的话让奥罗拉生不起一丝抗拒的念头。 这是你的命运。 奥罗拉握住挂坠盒,语气恬淡得如同祷告:“我会尽全力去尝试的,先生,我会尽全力。” “我们会等着你的好消息。今天太晚了,你也该休息了,晚安。”邓布利多摸了摸福克斯,它受到奥罗拉的情绪影响,表现得很低落。 告别校长后,奥罗拉跟在斯内普的身后一路从校长室沉默回了地窖办公室。路上偶尔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和他们擦肩而过,无一例外地都对奥罗拉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他们的逻辑惯性告诉他们,这位新级长一定是受到了来自斯莱特林蝙蝠院长惨无人道的蹂躏和折磨,所以看起来才会这么消沉。 这是霍格沃茨几乎每个学生都会经历的日常,再正常不过了。 奥罗拉显然没意识到其他学生的注视,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宿舍里,最好第二天能等来莱姆斯或者西里斯的回信,她或许还可以骑着咖啡豆偷偷溜去霍格莫德看他们如果莱姆斯他们在霍格莫德的话。 她的思绪飘得很远,盘旋在几年前那场普利茅斯的海雾里,蔓延在西里斯曾经带她走过的许多森林小路上,记忆被泡得发白褪色,覆盖着厚厚的灰尘。那些人物都被水雾模糊开,朦胧着一道浅淡的彩色晕边。 直到斯内普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她,奥罗拉略略回神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到了。他从一个被锁着的柜子里取出一瓶魔药,放到那几本厚重的书籍旁边:“喝完再告诉我有没有效果,带上这些,你该回去了。” 奥罗拉看着那个装着魔药的瓶子,揣在长袍口袋里的手无意间触碰到那个挂坠盒的锐硬棱角,问:“教授,那个人是蛇佬腔吗” 斯内普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看着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有些黑漆漆的,但还是回答了她:“是。” “那他的家族也都是斯莱特林吗”她接着问。 “你为什么会对他的事这么好奇”斯内普强硬地打断她的问题,黑色的眼睛凌冽起来盯住她。 奥罗拉沉默了半秒,没有回避对方的视线,说:“我在斯莱特林先生的密室里看到了他们家族的家徽,那上面有一颗很特别的宝石,我在那个人手上也看到了。就在刚刚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记忆里,那枚黑色的戒指。” 斯内普愣了一下,然后听到奥罗拉继续问:“教授,那个人是斯莱特林的后代对吗” “猜想不错菲尔德,的确是这样。所以你最好分清楚什么事可以跟那位先生说,什么不可以。”斯内普咬着音节说话的时候,总让人有种骨缝里发凉的感觉,“比如这件事,你就最好不要告诉他。” 奥罗拉了解地点点头,抱起那几本书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台阶前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对方:“教授,我父亲死的时候很痛苦吗” 斯内普的笔尖勾破了羊皮纸,一排严谨优美的批语在最后被突兀的折断,飞溅出去的红色墨水如摇洒而下的大片残花。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埃蒙德被钻心剜骨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有滂沱灰蒙的大雨,其他人幸灾乐祸的尖锐讥笑。 “没有。”他撒谎说到,语气平滑稳定,经得起任何推敲。斯内普说不太上来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他明明可以直接拒绝回答对方的问题,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温厚怜悯的好人,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奥罗拉隔着灯火和空气倒映着他的眼睛里,有一星微弱的亮光,像萤火虫那么的脆弱。他不想让那星光芒消失,该死地,懦弱地,无法控制地不想让它消失,哪怕它闪烁得如此摇摇欲坠。 “对他来说很快的是吗就一个瞬间,他就解脱了。”奥罗拉想象不出来那种感受,但她希望这是个没有太多痛苦的过程。 三个钻心剜骨咒下去后,埃蒙德惨白着脸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咬紧牙齿蜷缩在地上,手里抓着布包不停地发抖。斯内普对于用魔咒折磨人没有太大的爱好,所以只是站在雨幕里漠然地袖手旁观,冷声提醒同伴别把他弄疯了,他还需要提取对方的记忆来交给黑魔王,之后他们想怎么样都无所谓。 埃蒙德试图摸索回自己的魔杖,却被贝拉特里克斯一脚踩在手背上。她傲慢地看向斯内普,眼神狠戾:“你最好快点把主人要的东西拿回去。” 斯内普把雨水和那些记忆一起装进玻璃试管里,退让开,消失在空气里。 大雨在泥土里溅落起淡红色的水珠。 “是的,很快。”他空洞地重复着奥罗拉的话,身体紧绷,听觉有一瞬间的紊乱,来不及捕捉奥罗拉又轻声说了什么,只听到她最后的话: “晚安教授,您早点休息。” 斯内普看着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拢,继续低头批改论文。 半分钟后,他烦躁地丢开了手里的羽毛笔,挥动魔杖熄灭了周围所有的灯。 禁锢般的黑暗囚困住他。 接下来的几天,奥罗拉都没能想出来能够让斯拉格霍恩交出真实记忆的办法。她的思维老是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在冥想盆里知道了埃蒙德死亡的真相后,她总是做梦梦到对方。 有时候是在下大雨的时候,她和这位从来没有真实见过的父亲牵着手一起跑到到普利茅斯的森林里,躲在那些茂密浓翠的树冠下面,和那些潮湿的青苔还有蘑菇们欢乐地挤在一起。 他们会在暮色时分回家,玛丽安笑着抱怨他们不该在雨天出去,晚饭已经准备好,有他们最喜欢的菜。埃蒙德会单手抱着奥罗拉,再搂过玛丽安的腰在雨中和她交换一个亲密的吻。奥罗拉则吐着舌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搂住埃蒙德的脖颈亲在他们的脸颊上。 梦里的湿漉渗透进现实里,奥罗拉好几次做梦醒来都发现自己在哭,身体倦怠到沉重。 在一次去有求必应屋熬制魔药的时候,奥罗拉把邓布利多跟她说的话告诉了沃克斯他们,她相信他们不会外传。 不过他们的反应的确很震惊就是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最好加入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关系网里来。”贝芙莉一向冷静,她在短暂的惊讶后就不再发愣,而是很快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已经五年级了,很快就要面临择业,他会收揽更多将来可能会有所建树的学生。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下个月就要举办一次俱乐部的活动,我想他还会来邀请你的,你那时候答应是最好的。” “什么活动”奥罗拉有点担忧地问。沃克斯安慰到:“也没什么,只是那里的一些人可能不太好相处。不过贝芙和比尔都在那里,你和他们一起就好了。” 奥罗拉注意到他对贝芙莉称呼的变化,散发着一种亲昵的味道。比尔和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知道了。”然后她又奇怪地问:“你怎么没去” 沃克斯耸耸肩:“我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去了也是半路溜走,还不如不去。” 这时,贝芙莉放下手里的蟹爪兰根茎:“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复杂的人际交往和利益谋略,比起参与这些,你可能更喜欢和你的魔法生物们待在一起。不过奥罗拉,我觉得这些是没有办法被避免的,你用不着去喜欢它,知道怎么对付就好。其实也不难,别人说的你不必全信,也不要把自己的事轻易透露出去就好。” “那就是说,无论是谁的话你都不会彻底信任吗”沃克斯略微有些不悦地偏头看着她。贝芙莉的神色依旧没变,熟练地把手里的材料丢进坩埚里慢慢熬煮,语调平淡:“该不该信自己有数就可以了。” 他认真地看了对方一会儿,抿着嘴角没再说话。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我进不了斯莱特林吧。”奥罗拉调侃似地说到,“斯拉格霍恩教授根本不知道我在这方面可以有多笨拙,还好我一直遇到的都是你们这样的朋友,看来我的运气实在很不错。” “他想让你进斯莱特林吗”比尔问。 “他那次和斯内普教授一起开玩笑说的而已,你们知道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以前就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当然希望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都是最好的。” “那院长当时说什么了”贝芙莉忽然抬头问。奥罗拉晃了晃手里的棕熊胆汁滴进去:“就随便顺着他的话说了呗。” 贝芙莉沉吟了一会儿,说:“院长不会随便说希望哪个外院学生被分在斯莱特林的,奥罗拉。” “也许真的就是个玩笑”沃克斯心不在焉地说。 “你见过斯内普教授拿斯莱特林来开玩笑”比尔假装惊异地眨眨眼。 奥罗拉思考了一下比尔的说法,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性是零。所以,他是真的同意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意见的是吧,也是真的挺在意自己的。 虽然,是以师生的角度。 周末的时候,奥罗拉来到了霍格莫德的森林郊区,莱姆斯住的地方。唐克斯知道莱姆斯住在这里的时候感觉很惊讶,因为在她印象里,这片森林里时不时就会有黑熊或者野狼出没,一个人单独住在郊区也太危险了。 不过奥罗拉大概能猜到原因,莱姆斯是不希望自己在满月的时候变成狼人出来伤害到别人。 她背着挎包在算不上多干爽的森林里轻快地奔跑,那些松软黏湿的土壤和到处横倒的大树躯干一点也没有困扰到她。随着越来越远离霍格莫德,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愈发静谧了起来。 再往前跑,奥罗拉已经能看到那座朴素简陋小木屋的轮廓了。 屋子的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奥罗拉刚走进空地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低沉男声,带着种试探的意味,有些飘忽地喊出自己的名字:“罗斯” 奥罗拉抬头,看到西里斯正坐在屋脊上,穿着一件边角已经发白的炭灰色的衬衫,右腿的裤管有些随意地卷起来,嘴里咬着一根草,低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阿兹卡班的这几年把他折磨得苍老衰颓了一些,但似乎没能削弱多少他容貌中那种从基因里带出来的漂亮俊美,只是钝化了他之前那种极具侵略性的尖锐美感。 罗斯这个中间名,除了玛丽安以外,也就西里斯会这么叫她了。 “嘿,西里斯,欢迎回来”奥罗拉看着对方从屋顶上轻巧地跳下来,笑着跑过去一把抱住对方。他瘦得实在有点吓人,奥罗拉抱着他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抱住了一具即将枯萎的稻草人那样。 “我一直在等你,莱姆斯说你今天会来。”西里斯拥抱着她,喟叹到,“他们说是你把彼得佩迪鲁从韦斯莱家揪出来的对吗” “也不算是我,是葡萄酥才对。” 西里斯听完困惑地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奥罗拉松开他,扶正眼镜拎起挎包朝他晃了晃:“要进去看看吗我想我的朋友们也会很高兴看到你的。”西里斯没回答她的话,而是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她耸耸肩:“雪盲症次数太多,影响到视力了。”“雪盲症”西里斯的表情看起来更怪异了,“你之前没有这个毛病的,埃蒙德也没有,怎么回事” 看起来莱姆斯还没跟他说自己的眼睛被黑魔法割伤过的事。奥罗拉放松下来,不太在意地笑了笑:“没事啦,戴个眼镜就能解决而已。除非你告诉我说我戴眼镜特别丑,那我就得重新考虑这件事的严重性了。”说着,她朝屋子里看了下,“就你一个人吗” “嗯。”西里斯有点懒洋洋地瞥了森林的某个方向一眼,深灰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雷古勒斯刚走没多久,不过我猜你跟他也不熟,没什么好说的。进来吧。” “他来看你” “来说了一些废话。”西里斯漫不经心地说着,拖过用来抵着房间大门的椅子到客厅中央,他则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很随意地翘搭着腿。 屋子里有些闷热,西里斯伸手想习惯性地解开衣服的扣子,然后又突然想起来奥罗拉是个女孩子这件事,于是又收回手搭在已经皲裂开的扶手上,细瘦修长的手指点啊点的:“要喝点什么吗这里离霍格莫德挺远的,我猜你是走过来的吧就是不知道莱姆斯这里有没有你能喝的。” 奥罗拉被他逗乐了:“你们俩又没有酗酒的嗜好,所以我想你们能喝的我都能。不过我还带了一些冰镇的饮料过来。” 说着,她把挎包打开:“下来看看吧西里斯,里面比这里凉快很多。” 西里斯略带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很快跟着奥罗拉进到拥有广阔空间的挎包里。他的动作直接得多,没怎么爬楼梯,直接踩了两步就跳下来,动静却意外的轻微。 挎包直接通下来的地方是一个木屋,里面的陈设和奥罗拉在普利茅斯的家基本一致。西里斯眯着眼睛环视了一圈,能轻易看到窗外的美丽景象。绿萝吊兰将它的叶子从窗棂上垂伸下来,筛落出摇晃的剪影。独角兽和鹰马头挨着头,毛茸茸地靠在一起,淡紫色的熊耳草绵延交织成地毯,温和的阳光笼罩下来穿透密林,给空气都敷上一层莹绿的光。 他接过奥罗拉递过来的冰橙汁,勾起唇角:“我听说了你是个天生驯兽师,当时我还有点不相信,毕竟这种人相当罕见。你一个人打理这所有的地方吗,罗斯” “对啊。”奥罗拉打开门,朝外面偏了偏头,“到外面来吧。” 他们走在一起,蓝莓酱跟在他们头顶轻飘飘地飞舞着,偶尔停在西里斯的肩膀上。奥罗拉从树枝做成的窝里把刚睡醒的葡萄酥抱起来递到西里斯面前:“就是它把佩迪鲁抓住的。” 西里斯看着鸟蛇慢腾腾地缠绕上奥罗拉的腰肢和手臂,伸手握住她的肩头:“谢谢你救了我,罗斯。当然,你其实也算救了彼得。” 奥罗拉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如果是换做我亲自动手的话,我会不择手段地杀了他。他现在应该天天跪在阿兹卡班的地上,对着那些摄魂怪和监狱看守感恩戴德才对,因为他没有落在我手上。”西里斯收回手抄在裤袋里,眼神在灿烂的阳光下透着股直白的阴郁冷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听上去还有点遗憾,语气里带着种平淡的残忍,说出来的话里过分自然地流露出了让人脊背发凉的杀气。 奥罗拉有点不安地看着他,总感觉这样的西里斯很陌生,不过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她想了想,说:“但是最重要的是你已经清白出狱了,我想那些摄魂怪一定会替你好好招待他的。我知道你很恨他,不过你总不能又跑回去报复他吧” 西里斯怪异地笑了下,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这让奥罗拉有种轻微的颤栗感。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不会真这么打算的吧” 他扫了奥罗拉谨慎的样子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像个兄长那样:“乱想些什么,我只是有点失望而已,又没疯。” “那就好。”她点点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1章 敌意 杯子空了,奥罗拉去把它重新装满。回来的时候,她看到西里斯正坐在一片草地里,阳光最浓烈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奥罗拉总觉得那些光线只是虚浮在西里斯的周围,并没有真的照耀到他。他身上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和以前很不一样的感觉,让那些光都无法感染透他。 有时候他眯起眼睛或者敛着眼神说话的时候,他虹膜中的晦暗深灰色就会让奥罗拉有种看到了浊云侵袭的压迫感。阿兹卡班的阴森沉重还残留在他身上,这种被迫的改变很深刻,也许会持续一辈子。 “看起来椰丝糖还挺喜欢你的。”奥罗拉说着,将果汁递给了西里斯,伸手摸了摸安静趴在他脚边晒太阳的雪白独角兽。西里斯停下喝果汁的动作,半认真半戏谑地看着她:“你怎么老是给你的这些宠物起这种名字椰丝糖,抹茶布丁,还有葡萄酥,你打算将来开甜品店吗,还是说这是你们赫奇帕奇的传统” 奥罗拉冲他吐了吐舌头,一本正经地瞎扯着说:“怎么了,这可是我们赫奇帕奇的取名特色,你们学不来的。”“嗬。”他发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短促音节,听起来有点尖锐,眉眼间相当自然流露出一丝慵懒的高傲,典型的西里斯布莱克式表情,奥罗拉小时候就见过无数次。 这种接近傲慢的神态并不一定是在针对什么,而是他本身就是这个样子。莱姆斯曾经还开玩笑说,如果不是因为西里斯长得太好看又很不好惹,一定会有非常多的人想揍他。 他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果汁下去,手指捏住杯子慢慢地晃悠:“行吧,赫奇帕奇也好,只要你没被弄进斯莱特林。你这样的天赋,我都不用想就知道斯拉格霍恩会有多喜欢。分院仪式上看到你没去斯莱特林,他恐怕遗憾得很吧”说着,西里斯哼笑的一声,听起来非常轻蔑。 奥罗拉沉默了一下,看起来西里斯还不知道斯莱特林的院长已经换了。不过想来也是,他好不容易出狱还没几天,莱姆斯又一向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不提关于斯莱特林和斯内普这种会让西里斯不高兴的事实在太正常了,他们有的是话题说不完。 “怎么了”看到奥罗拉没说话,西里斯有点奇怪地看着她,然后皱起眉头,“他不会为难你了吧” “啊没有。”奥罗拉摇摇头,手里握着一支随手摘下来的窃衣草,“他还挺好的。”“那是因为他觉得你有利可图,能从你身上收获到未来的声望和名誉。”西里斯一针见血地说到,“想想现在的斯卡曼德吧,他如果能教出并且拉拢一个这样名满天下的学生,那他估计喝了生死水都能笑得醒过来。你最好离他远点。” 奥罗拉很努力地笑了笑,想说点什么既不涉及阿兹卡班又不牵扯霍格沃茨的出来转移话题,却又一时间找不到该说什么好。西里斯捕捉到她神色中的异样,问:“你怎么了脸色怪怪的。” “没什么。”她说,同时尽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希望它看起来不要太让人怀疑。也许西里斯会愿意和她说点关于埃蒙德的事,可是奥罗拉自己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她从去了校长室那天以后,这几天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好。那种莫名其妙的共情作用一直折磨着她,明明之前都没有那么强烈的,她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罗斯。”西里斯怀疑地看着她,“到底发生什么了”奥罗拉一脸被你拆穿了的表情,无奈地说到:“真的没事,西里斯,你放心吧。就是你一说起斯拉格霍恩教授,我就想起魔药学,然后我就想起我不怎么擅长魔药熬制,然后想起今年会有o考试,然后我就很焦虑,为了我的未来。” 说着,她露出一副悲观的表情,叹了口气。 西里斯不以为意地朝身后的坡地一靠,让自己完全沐浴在阳光下,惬意地眯起眼睛:“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正好你六年级还不用选他的课了。”奥罗拉听完后,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复杂。 他接着又说:“不过黑魔法防御课和变形课还有魔咒学你要学好,尤其是前面两门。你们现在的黑魔法防御课是谁教的” “嗯现在是” 奥罗拉还没说完,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就知道。” 她回头,松了一口气:“莱姆斯” “刚进屋看到挎包在这里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来了。”莱姆斯微笑着走过来,蹲在地上和西里斯击了个掌,“晚饭留下来一起吃吗,奥罗拉” “当然。” 然而最后在厨房做饭的人是奥罗拉,因为莱姆斯做饭的技术实在是触目惊心,而西里斯奥罗拉压根没指望过他。 在被赶出厨房的前一秒,莱姆斯很认真地对奥罗拉说着,眼中甚至带着一种严肃的担忧:“别弄得太好吃,奥罗拉。否则我和西里斯后面真的会很难过。” “你知道,他是对的。”西里斯点头。 由此奥罗拉明白了,这两个人对食物的要求大概只有两个标准,没毒和能吃。 她更加不容抗拒地把莱姆斯推出了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食材都是莱姆斯从霍格莫德刚买回来的,奥罗拉就着它们做了一大份奶油南瓜糊,还烤了一些金黄松软的芝士蛋饼和孜然煎鳕鱼配土豆。在等待南瓜糊煮熟的间隙,奥罗拉还把剩下的食材制成了一盘烟熏肉南瓜焗土豆泥。 沸腾的南瓜糊逐渐泛出一片天竺葵般温暖的橙,浓郁醇厚的香味扩散出来。 最后拌好一碗酸奶蔬菜沙拉,晚餐开始,时间正好六点半。 莱姆斯喝了一口南瓜糊,用餐刀切开盘子里的鳕鱼,叹息着说:“我能想象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我和西里斯都会相互嫌弃了。”西里斯看了他一眼:“不会的,只有我不得不忍受你而已。” 然后三个人都是一阵大笑。 吃完饭后,他们一起去了霍格莫德的许多地方,比如尖叫棚屋,它们都是莱姆斯和西里斯还在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去的。尖叫棚屋最高层的视野很好,基本能把整个霍格莫德的景致都收入眼底。这里背靠着广袤的森林又常年积雪,一入夜就容易起雾。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了,每个店铺和民居都开着灯,深厚的雪层被灯光釉染出一层迷蒙的橙黄。 光与雾气还有雪粒交缠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奇异又瑰丽的场景,像天文课上看见过的星云体那样。街灯撑起绸带般的银河贯穿整个霍格莫德,偶尔有灯光在光雾里明灭,仿佛星星初生又死亡,最后都融解在大团星云尘埃里。 奥罗拉背靠着栏杆,听着他们从自己的分院仪式一直说到当初西里斯和埃蒙德的那场决斗,两个人从魔咒一路较量到阿尼马格斯。 几乎有熊那么大的一条黑狗和一头在体型上和对方不相上下的雪豹厮打在一起的场面非常壮观,最后雪豹咬住了黑狗的咽喉,埃蒙德最终胜出,西里斯从此以后必须得服从他的安排。 “你父亲是个特别难缠的对手,因为他总是那么有耐性,很会等待时机。”西里斯说到埃蒙德的时候,眼睛明亮了不少,脸上挂着轻快的笑容,“我后来跟着他学,其实大部分是出于不服气,我在等着有一天能胜过他,到时候就完全不用听他的指挥了。他也知道我的想法,却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样子。所以我跟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这么装聋作哑地相处下去的。” “直到后来。”他声音里的热情突然消散开,比英国冬天的阳光远离得还快,跌进深冬的低冷凝固只是一瞬间的事,根本不需要任何时间和情绪铺垫作为缓冲,“我真的不用再听他指挥了。” “我都不知道他还会阿尼马格斯,什么都不知道。”奥罗拉迷茫地盯着那些的月光。那抹恬淡素净的清辉逶在掌心里,宛如迷粉蝶翅膀上的粉末,带不来任何温度,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和它们一样虚无又透明。 西里斯伸手揽在她的肩膀上,褪去阴郁和傲气的眉眼在稀薄温润的柔白月色下显得如此清隽:“他很爱你,罗斯,爱到胜过一切。那些爱着我们的人永远都不会离开,他们一直都在这里。”他的掌心贴着左胸腔的位置,隔着血肉和肋骨,仿佛触摸心脏。 “他们会出现在任何你需要的时候。” 有鸽群从空中飞过,凌乱的剪影把月光揉皱又铺平。奥罗拉该搭火车回到霍格沃茨了,赶在宵禁和教授们亲自出来巡夜之前。西里斯和莱姆斯一起去车站送了她。 在临别的前一秒,奥罗拉从还没启动的列车上跳下来拥抱了西里斯:“再见。” “再见。”他拍拍奥罗拉的背。 她最后拥抱了莱姆斯,然后坐上列车,趴在窗户边朝他们挥手,直到不断拉远的距离终于把他们的影像缩小成一个再也看不见的点。 回到霍格沃茨后的生活一切照旧。 天气在奇迹般地坚持晴朗了快一个星期后,还是转变成了英国最常见的湿冷雨天。来自大西洋上空的暖湿气团被西风带和高峻的山脉拦截推堵住,形成一场清凉到略带寒意的大雨,绵密冗长地降下来。漫山遍野的森林都被雨水浇灌着,那种深沉的绿意几乎要溶解进空气里。 周三下午的魔药课结束的时候,奥罗拉意料之中地收到了斯拉格霍恩的邀请,他将在下个月举办一次规模比较大的俱乐部活动。 奥罗拉装作考虑了一会儿后,点头答应了他。如果要得到那段关于他和里德尔的真实记忆,那加入他的俱乐部是最方便的,或许还会让他会对自己更信任。 斯拉格霍恩显得非常高兴,好像终于竞拍到了一个期待已久的珍贵宝物,有种得意洋洋的满足感。 他很详细地告诉了奥罗拉聚会举办的地点和时间,以及有哪些人会来参加:“我相信你不会后悔的,要知道来参加的都是非常优秀的学生们,各个学院的都有。我总感觉你在社交技巧上似乎不太熟练,每次人一多就不爱说话,这对你将来的生活和事业都会造成一定困扰的奥罗拉,有得意的本事就该展露出来。你可以试着和俱乐部上的学生们多聊聊天。” 雨水如信笔敷抹成的涂鸦乱画,在玻璃窗上凌乱地奔流,烟灰色的光膜在城堡外的积雨云下徘徊着,悄无声息。 斯拉格霍恩的声音逐渐和那些雨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催眠般的嗡嗡声,奥罗拉的听觉漏掉了许多内容。 走出教室后,她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和这位魔药学教授告了别:“教授,斯内普教授找我有点事,我就先去过了。”斯拉格霍恩愉快地拍拍她的肩头,浅绿色的眼珠突然注意到她手里的怀表:“这是你父亲的吧我看到他之前经常戴着这个。他那时候也是我的学生,很优秀的一个。” “是的。”奥罗拉把怀表合拢,又问,“您为什么对这个怀表这么熟悉”他笑了笑:“只要认识你父亲的人都会对这块表有印象的,他特别珍惜这块表。” “为什么” “这是他七年级的时候买的,就在破釜酒吧门外。那时候我和他刚商谈完一些事一起出去,一个住在麻瓜社会的女孩就在门口卖表。”斯拉格霍恩冲她眨眨眼,“猜猜那个女孩是谁” 奥罗拉惊讶地看着他。 “是你的妈妈”他哈哈大笑,“他们俩就是这么认识的。” 这个答案和她猜的一样,浪漫而美丽。 奥罗拉摸着那块怀表,走到地窖办公室的门前敲响了它。 在霍格沃茨的一楼大厅里,拦下尼法朵拉唐克斯询问奥罗拉在哪儿完全是个意外。西里斯只是恰好看到她穿着赫奇帕奇的黑黄色制服,所以觉得她可能会知道奥罗拉在哪儿而已。 唐克斯抬起头打量了他一会儿,觉得对方除了长得帅以外,还莫名的越看越眼熟,于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布莱克家的人吗” 西里斯略微拧了下眉毛,似乎不太喜欢听到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到:“是。所以你知道奥罗拉菲尔德在哪儿吗”他的那句“是”说得非常生硬,甚至带着种隐约的不耐烦。 唐克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想起你了,我妈妈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她说你们关系很好,西里斯布莱克。” 她的话引来了周围一些人的侧目,有路过的男孩女孩抱着书本停下来看着他们,发表的评论都是如此一致: “他就是那个最近刚出狱的布莱克” “他长得真好看。” 西里斯疑惑地重新打量着她,努力回想了一会儿,原本有些锐利的眼神变得柔和不少:“你是安多米达的你是尼法朵拉” 唐克斯的脸立刻黑了,连带着发丝的颜色都沉寂黑暗下来,瞪着眼睛凶巴巴地警告他:“不许叫我尼法朵拉我不知道奥罗拉在哪儿,不过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上魔药课。” 西里斯好笑地看着对方炸毛的表情:“好吧唐克斯是唐克斯吧你母亲还好吗”“挺好的,她最近听说你出狱了,一直在担心你。”唐克斯回答,抓抓头发让它们重新变回泡泡糖一样的亮丽粉红色。 这时,刚走进大厅里的斯拉格霍恩忽然看到了他们,惊讶地喊出对方的名字:“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回头,眼神沉淀下去,那种天生的倨傲感又回到他的脸孔上,淡淡地打了个招呼:“斯拉格霍恩教授,我以为你在给他们上课。” “刚下课。”他并不在意对方的不够热情和缺乏恭敬,“你是来找唐克斯的吗”“事实上。”西里斯的语气依旧冷冷的,“我是来找奥罗拉菲尔德的。” “噢,我知道她在哪儿,西弗勒斯刚把她叫过去了,她现在应该还在他办公室里。”斯拉格霍恩指了指他身后的地下室入口,态度随意自在。 然而下一秒,西里斯的面容就改变了,好像斯拉格霍恩说了什么让他特别不能忍受的恶毒诅咒一样。他的眼神变得特别有攻击力,冷漠的语气崩裂开,渗透出背后的黑色怒火:“你是说,西弗勒斯斯内普” 唐克斯被他的变化吓到,西里斯说出这位斯莱特林院长的名字的时候,几乎把那些单词音节在齿间锋利地撕碎,带着种再明显不过的仇恨。 斯拉格霍恩显然也意识到了,然而西里斯没有等他的回答,直接就朝地窖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奥罗拉坐在椅子上,听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声,然后是西里斯充满戾气的声音:“离开这里,罗斯,立刻。”几乎是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她感觉自己被人从座位上拖了起来,力道大得让她感觉到了清晰的痛楚。 斯内普皱起眉头厌恶地看着对方,眼里的黑色浓郁又压抑,封冻成无光的湖底:“这是从阿兹卡班那里继承来的敲门传统吗,布莱克。我没有同意你进我的办公室,立刻给我出去” “我既然打得开就不需要你的同意。”西里斯针锋相对地怒视着他,语气和对方不相上下的恶劣,“而且阿兹卡班教我的可不止这些,你想试试吗”说完,他依旧盯着斯内普,强硬地朝身旁的奥罗拉说到,“罗斯,你先出去。” “西里斯”奥罗拉接近惊恐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邓布利多校长问关于”西里斯说到一半又停住,只是催促到,“出去,罗斯。” 罗斯。斯内普无声地把这个简洁到亲昵的称呼在心里过了一遍,由衷地感觉到非常恶心,好像有人强迫他吞咽了一只半死不活的鼻涕虫,有毒的黏液火烧火燎地腐蚀着他的胃和胸腔。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斯内普冰冷地打断了:“恐怕这里该谁出去是我说了算。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就闯进学校的人,没有资格在我的办公室带走我的学生。我再重复最后一遍,布莱克,立刻,现在,迅速给我滚出去” 奥罗拉不是没有听到过斯内普用这种威胁而迅速的命令式语气说话,但是没有哪一次有现在这么吓人。他甚至不是提高音量,只是改变了自己的语速和咬字音节来达到这种效果,听起来非常有威慑性,仿佛钝刀凌迟神经那样的让人颤栗。 她看到斯内普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苍白瘦削的脸颊因为咬牙的动作而紧绷着,过度忍耐让他的表情变得非常阴暗。 “你的学生”西里斯尖锐地蔑视着他,“怎么了,在斯莱特林待久了让你脑子都进水了吗罗斯不是你的学生,是斯普劳特的。你怎么还敢在她面前出现,埃蒙德的葬礼上你又怎么不敢来” 他的最后那句话似乎触碰到了斯内普的某个禁区,在西里斯话音刚落的瞬间,斯内普就抽出了魔杖直指着对方:“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把你轰出霍格沃茨的大门,蠢狗,如果你再敢跟头疯癫的巨怪一样乱叫的话。为什么不把你装满破烂海绵的头埋到黑湖下面去吸收下水分,让它好歹塞满点像样的东西” 奥罗拉吓了一跳,连忙站到西里斯面前,惊惧地看着斯内普。在她介入进来的一瞬间,斯内普好像被针刺了一下似的,下意识地收回了魔杖,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更差了,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好像比起西里斯的出现和言语,奥罗拉的行为更加不能被他忍受。 西里斯的魔杖在五年前进阿兹卡班的时候就被销毁了,还没来得及去买新的。但是这似乎并不能成为他退缩的理由,他冷笑着看着斯内普,蔑视和愤恨爬满他每一丝的表情缝隙:“怎么了,被我说中所以心虚了鼻涕精阿兹卡班有个位置可是为你留着的。” “西里斯。”奥罗拉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你不知道你父亲那时候发生了什么,罗斯,而当时他在那里又做了什么”西里斯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很危险,说出口的每个单词都是把锋利的刀,刺过去要见血那样的凶狠。 斯内普握着魔杖的手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神情前所未有的空洞冷漠,好像那些属于人的生气和色彩都被他自己用一种残忍强硬的方式抹去了,只留下坚固到脆弱的外壳。 有一种可怕的冲动在他的血管里肆虐,除了詹姆波特以外,再次有一个人让斯内普如此地想让他永远闭嘴。他开始觉得,他对于西里斯布莱克的怨恨程度已经超过他那个让人作呕的朋友了。 “我知道。”奥罗拉在斯内普开口之前说到,“邓布利多教授给我看过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记忆,我知道我父亲是”她沉默了一下,“是被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杀死的,他们还来我父亲的葬礼上弄得一团乱。” 西里斯愣了一秒钟,紧接着抓住奥罗拉的肩膀看着她:“那你就该知道,斯内普当时也是在那里的。”“我知道”她皱起眉头,有些焦躁地拉住西里斯的胳膊就朝外走,“我们走吧西里斯,你不是还要去找邓布利多教授吗我跟你一起去。” “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西里斯瞪着斯内普,又转向奥罗拉,“罗斯你听着,你可以信任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但是绝对不是他。” 斯内普嘲讽地撇了撇嘴角,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在注意到奥罗拉的表情后又咬住牙齿忍耐了下去,脸色铁青,只一字一句地说:“滚,出,去,布莱克” “我们走吧西里斯。”奥罗拉几乎是在哀求,她拽着西里斯往门口走。 “你” “他是我的教授,西里斯。”奥罗拉突然抬头看着他,“我们先出去再说行吗求求你了。” 西里斯盯住她的表情,似乎对她的话接受起来很费力,但还是勉强收敛回那种锐利的敌意。虽然奥罗拉不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可只要她还在霍格沃茨,那她就绕不开斯内普的课,如果他和斯内普这时候闹得太难看,那最终倒霉的只能也是奥罗拉而已,所以她才会这么害怕。 想到这里,西里斯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指着斯内普有着同样糟糕神情的脸:“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之前做的一切,付出你所最不能承受的代价。你就等着那一天吧,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的眼神没有任何光亮,看起来对西里斯的诅咒根本不为所动,像座连呼吸都不需要的黑铁雕像。 直到他们一起消失在了门口逐渐走远,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才略略松懈了僵直的身形,重新坐回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继续完成着治疗重症眼疾的魔药新配方研究,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分钟,两分钟 西里斯最后的那句话还紧抓着斯内普的神经不放,他说,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之前做的一切,付出你所最不能承受的代价。 晕黄绵长的灯光映照在办公室的石墙上,垂下一层淡金色的光帘,周围有一圈暖棕色的模糊影子。 像她的眼睛,被那些潜伏的黑暗逼仄着,走投无路。他一手造就了那些黑影,却消除不了它们。 西里斯说,总有一天 有清脆到惊怵的破裂声从壁灯那里传来,斯内普用魔咒突然击碎了它。 大雨泼洒在地面,隔着土层,遥远地敲打着人的心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2章 建议 莱姆斯很早的时候就告诉过奥罗拉,西里斯和斯内普的关系很差,但是当她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超乎想象。 同时她也深刻地觉得莱姆斯的用词习惯太保守了,那不是差,那根本就是势不两立你死我活。 如果西里斯今天有魔杖,奥罗拉毫不怀疑他们两个一定会在办公室里打起来,就像现在的许多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一样。看起来年龄和岁月并没有让他们之前的仇恨消弭或者减轻,反而让它们像处理不当的伤口一样不断腐化溃烂下去。 这可以理解,毕竟这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会轻易原谅别人的类型。而一旦他们相互憎恨上对方,那绝对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灾难。 离开地窖办公室后,西里斯的怒火似乎没有削减多少。奥罗拉跟着他从地下一层跑上来,穿过大厅,来到门廊外,周围一片带着好奇眼神打量他们的学生,她不知道他要往哪里走。 外面的雨势还是很急,西里斯却无视了那些雨水直接就走到了城堡外的森林里,一闪身就要消失的样子。黯淡的森林里面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从叶片缝隙间渗落下来的雨水偶尔反射着碎散的银色微光,还有的从大树长满苔藓的毛茸茸枝条上掉下来,滴到奥罗拉的后颈皮肤上,清润到冰凉。 走到廊桥中部的时候,西里斯突然停住了。奥罗拉连忙收回魔杖跟了上去,魔法汇聚成的透明烟雾雨伞消失在头顶,她赶在大雨吞没自己之前进到廊桥的保护下,水珠吻湿她跳跃起来的发尾。 朝西里斯身上丢了一个干燥咒后,奥罗拉站到他的身旁,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点什么,他却先说话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埃蒙德的事的”“就前几天。”奥罗拉回答,视线在雨雾交缠的山谷里找不到任何聚焦点,“邓布利多校长找我去的。” 西里斯听完没说话,半晌后,他才突然冷笑出来:“我现在终于可以相信我确实已经离开阿兹卡班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在霍格沃茨当你的教授,就算是摄魂怪掐着我的脖子我都想不出来这种事。邓布利多究竟是怎么想的” 奥罗拉斟酌了一下回答:“他相信斯内普教授。” “相信”西里斯怒极反笑,“那你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眼睑低垂着,浓湿的露水沾染上睫毛,似乎对这个问题感觉很为难。但很快,奥罗拉的情绪又重新活泼起来,语气轻松而坚定:“我相信我所感受到和看到的。所以别担心太多西里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有事的。你看我现在不就挺好的吗” 西里斯有些锐利地盯着她,眉眼间的薄怒还没有消退下去,但是奥罗拉知道他神情中的那些锐利不是针对她来的,所以也偏过头很坦然温和地回望着对方。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空旷的廊桥和山谷里只有河流湍急的水流声和大雨,嘈杂到寂寥。雨水溅起的透明花朵接连不断地盛开在木桥扶手上,白雾和雨水彼此黏着,汇聚成大片绵湿气团,像缓慢失控的清洁咒一样,一点一点抹掉山峰和森林的轮廓与色彩。 半晌后,西里斯收回视线,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平淡到随意地说:“你跟你父亲真是一模一样。”奥罗拉不知道他这个每次一默认或者妥协就喜欢整理袖口的习惯是从哪里学来的,不过她很乐意看到对方的让步,以西里斯的性格来说这实在极为难得。 这时,他忽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皱着眉问到:“所以你们现在的黑魔法防御课就是他教的吧。” 没多少疑问,这压根是个陈述句。 奥罗拉刚点头,就听到西里斯冷笑了一声接着说到:“我相信莱姆斯已经跟你说过不少了。现在你还在学校所以没有办法,除了上课以外,你最好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那个家伙跟你所敬重的其他教授们可不一样。当然了,你也用不着太担心” “如果他太过分,我就替你找他算账。”他的眼睛和头顶的冷灰色天空一样阴沉。对方那种轻巧而冷酷的语气,总让奥罗拉想起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说话方式,好像他们都很擅长用轻描淡写的调子说出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她还想起莱姆斯曾经说过的,他说西里斯虽然很厌恶他的家族,但其实从很多方面来讲,他都是个再标准不过的布莱克。 “走吧罗斯,去校长室。”他拍了拍还有点出神的奥罗拉的肩膀,“我找邓布利多还有很重要的事。” “好。”奥罗拉点头,跟上西里斯的脚步。迷蒙透明的魔法光晕从她举起的魔杖尖端散射开,像朵倒扣下来的大丽花那样遮盖在两个人的头顶,拦截住漫天跳跃的澄澈雨水。 她问,“怎么了吗” 西里斯摇摇头:“是关于哈利的。” “哈利”她有点困难地回忆了下西里斯的人际关系,反应过来,“哈利波特。” 他笑了笑,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我是他的教父,詹姆和莉莉过世后,我算是他的法定监护人。” “这样啊。你想把他接过来和你一起住吗” “我是这么想。”西里斯回答。 他们一起进到城堡,朝八楼的校长室走去。经过四楼一排敞开着的玻璃窗的时候,西里斯忽然停下来,抬头朝窗外有点出神地望去。奥罗拉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到霍格沃茨最高的天文塔正在暴雨中沉默地矗立着,尖削的顶端直刺头顶的灰白苍穹,盛宴般磅礴的大雨浇灌泼洒着它,垂落下一层瀑布挂在面前。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但是西里斯却变得非常奇怪,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脸上的表情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空洞,很像斯内普经常会有的那种神色。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像一幅没有生气的精致画卷,美丽而没有灵魂。 “西里斯,你怎么了”奥罗拉有点担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西里斯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知道黑夜里最亮的那颗星星是什么吗” “天狼星啊。”奥罗拉条件反射地回答。想当初她为了通过天文考试的理论部分可是花了很大力气来背那些星图,至今印象深刻。 说完她就愣了一下,“不就是你的名字。”这么说起来,好像布莱克家的人都是用星星的名字来命名的,雷古勒斯也是。 西里斯嗤笑了一声,听起来有点落寞,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走吧。” “你们现在的天文学教授是谁” “辛尼斯塔教授。”她回答。 “哦。”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还是没变。” 和西里斯一起走到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后,奥罗拉就离开了,她马上还有麦格教授的变形课要上。 她不知道邓布利多和西里斯谈了些什么,不过从西里斯离开时的反应她能猜出来,看起来邓布利多并不同意而且还勉强说服了西里斯,让他不要把哈利这么快接到他身边来。 奥罗拉后来和莱姆斯通信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莱姆斯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惊讶,他知道邓布利多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还半开玩笑地解释为:“再没有比让一个还需要别人照顾的人来照顾一个小孩子更可怕的事了。” 其实就算莱姆斯不说,奥罗拉也基本能懂他们的意思。哈利波特在这个世界实在太有名了,而让一个性格还没彻底成型的小男孩一下子面对这些无疑是很危险的。过盛的名声和赞誉还有吹捧可以轻易摧毁一个成年人,更别说一个懵懂的小孩。 至于西里斯,他的性格从来都是有些不稳定甚至激烈的,如果让波特从小跟他长大的话,很难保证他会不受西里斯的影响。 如果不是因为哈利波特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一出生名字就被记录进了霍格沃茨的学生名单,并且他的抚养权转移需要魔法部和霍格沃茨的校长同时认可,奥罗拉可以想象,西里斯其实今天根本不会来这里,他会直接把波特带走。 她折好信,准备回宿舍继续完成自己的魔药学论文。 经过窗户的时候,她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眼熹微阳光中的天文塔,想起了西里斯那天的奇怪反应。 他到底在看什么呢 或者说,他那时候想到了什么呢 邀请函是斯莱特林们一贯喜欢并且引以为傲的庄重深绿色,而用来撰写正文内容的墨水则是深沉而优雅的哑金,在光照下会呈现出流水般的视觉感受,看起来有种浓郁的丝滑,正好调和了由深绿底色带来的过分肃穆。 据说这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习惯,他喜欢自己周围的东西都是优雅正式的。 奥罗拉听从了塞西莉亚的建议,选择了任何场合都不会出错的黑色一字肩短裙,再略微抹了点正红色的口红,把满头淡金色的长发都盘了起来。 正如斯拉格霍恩所说的,他几乎把整个霍格沃茨有名有才的学生都聚集起来了。奥罗拉有种自己在参加展览会的感觉,除了他们的这位新魔药学教授,包括她自己,全都是被他挑选收集起来的一些物品。 她到了以后就一直靠在窗边,发现这里其实有一小部分人她还是认识并且很熟悉的,比如除了比尔他们几个以外,刚刚从门内走出到这个露天聚会地的唐克斯还有斯内普。 奥罗拉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就已经看到了,而对方也恰好注意到了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斯内普穿着那身漆黑的长袍,从他出现的那一刻,整个现场都冷寂了不少。不过奥罗拉和其他人的感受则刚好相反,她本来一直挺紧张的,现在倒是放松下来了。 在这里的其他人都是已经在之前的俱乐部活动里就相互认识,只有奥罗拉是这次新加入进来的。所以当斯拉格霍恩在确认全体到齐以后,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示意奥罗拉过来的时候,她就由衷地起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是在今年暑假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位菲尔德小姐的,那时候正好是在对角巷,我还不知道她是谁。”斯拉格霍恩愉快地说,“我打赌你们肯定都还记得这个暑假发生了什么对吗” “魔法生物暴乱。”有个斯莱特林很快说到。 他点头:“那次正好是一头狮身鹰首兽被押送回魔法部的时候,因为一些意外,它从笼子里挣脱出来了,还把整个对角巷的人都吓个半死。你们难以想象那是什么场景,那头生物简直庞大危险到不可思议,到处都是巫师在逃命,一片混乱。不过,我恰好就是在那时候看到菲尔德小姐。” “要我说,当时真的是太惊险太神奇了,连在场的三名傲罗和邓布利多都控制不了的生物,居然被她一个人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像拎一只乖巧的猫咪一样。”斯拉格霍恩开怀地笑着,“天生驯兽师我还以为这种人除了纽特和赫奇帕奇本人以外就再也不会有了,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奥罗拉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纽特总是喜欢盯地板了,她现在就是这样的,完全不知道该对于斯拉格霍恩的话做出什么反应,干脆就直勾勾地盯着草地上的橙黄光斑。 好不容易等他介绍完毕,奥罗拉立刻如释重负地钻回了人群里,站在斯内普旁边的一名格兰芬多见状,立刻怀抱着和她同样的情感,干脆利落地为她让出了一块过分宽阔的位置。 很快活动正式就开始了,奥罗拉端着红茶退让到角落,站在斯内普旁边:“您要来一点吗里面没有加蜂蜜或者糖什么的。” 斯内普接过她手里的茶后,顺手把旁边的一盘水果拼盘相当随意地递给了她,从头到尾只是看着一旁的斯拉格霍恩,淡淡地问:“你有想好怎么让他说实话吗” 奥罗拉接过那盘水果后道了谢,回答说:“暂时还没有。我觉得斯拉格霍恩教授对于自己不想回答或者不想进行的话题,总是能很圆滑地避开或者跳跃过去。他很敏锐,也很会控制话题走向,我每次跟他说话都有种很费力的感觉,可是还一直说不到点子上。” 甚至前几天的有一次,她都主动没有放弃关于埃蒙德的话题,试图把谈话的方向引导到自己父亲和他最后一次见面的那次争论和魂器的层面上,却还是被斯拉格霍恩意识到然后失败了。 那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斯拉格霍恩主动朝她告别。看起来想要从他那里得到那段真实的记忆几乎就是不可能,他实在太小心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他喜欢物质享受。”斯内普收回视线,顺着装饰着无数鲜花和古怪玩意儿的长廊朝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奥罗拉跟在他旁边,“也喜欢并且擅长结交许多对他有利的人,这种人是最能让他放松警惕的。邓布利多选你没选错。” “我有尝试过,但我做得不太好。他总是很回避我的一些问题,我也不敢一直追问或者每次都跟他提这些,我怕被他看出来我的想法。”她说。 “基本看来你做得对。”斯内普看了她一眼,“因为如果你一直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你反而会失败。” “可是我现在看起来也成功不了,只能这么一直耗着。”奥罗拉有些低落地看着远处的连绵翠峦。 “我认为,既然你已经观察到了斯拉格霍恩对你所说的那些话的反应,那你也一定注意到了他在什么时候碰到你会表现得尤为高兴才对” 她想了想:“应该是在我和魔法生物们打交道的时候。他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我这种学生是不该进禁林的,反而觉得那些魔法生物对我的态度很有意思。那时候他总是会显得特别高兴。” “那就继续这么做下去,菲尔德。”斯内普说着忽然停住脚步,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有点空洞地看着她,语气也凝缓冷淡了些,“除此之外,你需要让他感觉到愧疚,这会让他更容易被你说服。” “愧疚”奥罗拉重复了一遍,立刻反应过来,“您是说,我父亲的事。” “还有你本身。”他皱起眉头,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几乎没有动,只是从唇缝里轻轻地挤出来,似乎这句话让他感觉到极为不自在。 她沉默了一下,每一丝因为这番话而呈现出来的表情纹路都被斯内普收进眼底,最后她说到:“可是教授,我觉得这只会让斯拉格霍恩教授更加不愿意提及这件事。” 斯内普移开视线,对方依旧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温和态度让他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是这样,但是只要再加上点运气就足够了。” 奥罗拉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带着投机取巧意味的词竟然是从斯内普嘴里说出来的:“呃,您刚刚说运气” “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他面无表情地睨着对方。 “不是,我只是不太明白” “你现在不需要明白。”他冷硬地打断奥罗拉的话,明显是让她不要再问下去。 于是话题一下子就被掐断了,奥罗拉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比较好,只能沉默地和他一起走着,把视线漫无目的地投到那些依附在树木上的绿藤上。在初秋的气温里,它们已经有了明显的衰颓之势,太阳逐渐滑落天幕,带着灿烂的光尾坠进荒群峰的背后。头顶的玻璃筛下一层透明的彩色虹晕在地面上,有小巧的鸟类剪影从中间穿破,是沃克斯的猫头鹰,它带来了奥罗拉的信。 斯内普瞥了一眼寄信人那一栏,被上面西里斯布莱克的名字恶心到眼角抽搐。他看到奥罗拉飞快地把信封折叠起来,露出空白的背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看起来你又多了个非常关心你的监护人了,不是吗” 斯内普的声音不经意间染上一种异样的讽刺意味,“也许他们现在正在像对结了婚的老夫老妻一样,相互争执着该怎么养孩子。”如果布莱克有这个脑子的话,斯内普阴暗地想着。他怀疑邓布利多不同意让西里斯布莱克来抚养哈利波特,就是因为怕他把那位大难不死的男孩教成下一个混世魔王。 他毫不怀疑布莱克有这个能耐。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奥罗拉在听了他的话后突然看着他就愣住了,紧接着她却开始笑起来。 不是微笑,是那种控制不住的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让她觉得特别搞笑的事。 斯内普有一瞬间的错愕甚至是茫然,不明白她到底在笑什么,尽管那种笑容让他隐约有些欣慰感。但紧接着,他掐灭了那种愚蠢的情绪,眉头皱得更深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眼神疑惑。奥罗拉笑了好一阵后才停下来,取下眼镜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那种活泼美好的笑意还残留在她的脸孔上:“对不起教授,我只是哈哈哈只是您刚刚说的太有意思了。” “你觉得很有意思”他尖锐地看着她,似乎在寻找她撒谎的迹象,然而奥罗拉让他失望了。她笑着说:“因为我在有一瞬间发现您说得还挺有道理的,他们俩其实性格在很多方面都很互补。然后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想起了韦斯莱先生和他的妻子,就发现更有道理了。” 斯内普冷冰冰地提醒她:“我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笑的。” “那是为了什么”奥罗拉下意识地顺着问到。 这个问题把斯内普问得顿了顿。 他说那些当然不是为了逗她开心,她会觉得这么好玩完全是个意外。虽然他对这个意外带来的效果不想做评价,但事实上,他说这些是因为他看到了西里斯布莱克写给奥罗拉的信,这让他感觉到了 就像当初他翻开从莉莉那里借来的课本,然后发现里面夹着一封还没来得及打开的,由詹姆波特写给她的情书一样的心情。 落日的阳光热烈明艳到刺眼,斯内普却没来由地感觉到像被埋进冰窟里一样冷。他重新看向奥罗拉,对方也正在认真地注视着自己,她的眼睛倒映着天空上的橙红霞光,像一团温和燃烧着的火焰。 他移开视线,感觉有些头痛,声音里带着种烦躁:“行了菲尔德,你还是把你的这些好奇心保持在魔药课上讨好你的那位教授吧,我相信那会更有用。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只要做好目前你能做的。比如,趁你的魔药课教授找不到你所以开始大声喊你之前,回到其他人的视线里去。” “那您呢”奥罗拉问。 “我想作为一名教授,我有权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不需要经过你的过问,对吗”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奥罗拉看着他的背影,能感觉到斯内普的情绪突然有点不太对劲。她不认为那是生气,但是也想不出那会是其他的什么。 俱乐部活动结束后,奥罗拉和其他人一起回到餐厅吃了饭,她发现斯内普并没有来,而且直到晚宴结束他都没有出现。 于是在很快吃完饭后,奥罗拉去厨房找了小精灵艾达拉,拜托她给斯内普送了一些晚饭过去。 还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奥罗拉碰到了刚吃完晚餐的贝芙莉,两个人就一起朝图书馆走去。 “你的魔咒学论文写完了吗”奥罗拉问,其实心里猜测她基本已经写完了。贝芙莉永远都是这么有条理,她对自己的未来规划清晰,目标明确,一步一步该怎么走需要怎么做,向来计算得很清楚。 “嗯。”她回答,应证了奥罗拉的猜想,“我在准备看天文学的内容。”“你也太厉害了。”奥罗拉叹了口气,由衷地赞叹到。 没想到贝芙莉却偏头看了看她,说:“你也一样。” “我” “下午的俱乐部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有点紧张。如果斯拉格霍恩教授能不介绍我的话,那就更好了。”奥罗拉耸耸肩。 “其他人也很紧张。”贝芙莉平淡地说,“因为他们没想到斯内普教授也会去。” “所以他们紧张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你好像不一样。”贝芙莉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其他人之前都挺自在的,就你看起来特别拘束。倒是斯内普教授来了以后,他们紧张起来了,你看起来却感觉轻松多了。” “” 奥罗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借着走廊的火光打量着自己的好友,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怎么觉得跟你们斯莱特林说话总是这么累啊,我每次都要很努力地想才能想出来怎么接下句。” 萨拉查是这样,斯拉格霍恩是这样,斯内普是这样,连贝芙莉都是这样,这是你们斯莱特林的祖传绝技还是怎么着 “有时候还真是讨厌你们。”她故作遗憾地说着,一把挽住贝芙莉的手。 贝芙莉清浅地笑了笑,说:“不,你根本没有。” “”奥罗拉举起书本朝额头撞了撞,翻个白眼,“我现在已经开始严肃考虑这个问题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3章 后裔 带了点绿调的冷光被魔法牵引着,从窗户缝隙处安静地延伸进来,几经颤动,逐渐变为柔黄的明亮。 天晴了。 奥罗拉再次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境里爬起来,精疲力尽得好像根本没睡过一样。她已经是第好几次做这样的梦了,尽管梦境的一开始是各不相同的,但是关键点都一样。 那些画面,有她蹲在一颗巨大的树下的,有她和斯内普一起走在街道上的。但最后的最后,画面总是在一片昏暗里,她和对面那个陌生的男人用魔法殊死对抗着,金绿光芒闪烁下,他们都满手鲜血,魔杖颤抖到不听使唤。 奥罗拉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半睁着眼睛揉了一把蜷缩在枕头边熟睡的黑猫布莱特,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早安,然后艰难地跨越了一段很短的距离来到洗手间,用一捧冷水让自己彻底清醒。 她正在对着镜面抓了抓睡炸毛的刘海,听到镜子冲她嫌弃地评价:“你该用个美发咒来好好管理一下你的头发,小姐,它们太毛糙了。还有你的衣服,噢噢,那些麻瓜们的衣服,梅林你该在学院袍下穿上得体的长裙,那才是一名端淑的高年级女巫该做的。” 奥罗拉疲惫地翻着白眼,不为所动地继续洗漱,把凌乱的长发松松地编了个辫子就算完。 离早餐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室友们都还在沉睡着,奥罗拉背着挎包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海格照例已经在小木屋外等她了。当看到奥罗拉从城堡里骑着夜骐咖啡豆滑翔出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惊讶:“早安奥罗拉,你今天比以往早很多。” “早安海格,今天醒得早而已。”奥罗拉从咖啡豆背上跳下来,把挎包里的魔法生物们都放进禁林里去捕食。 “不不不你不行”看到抹茶布丁也好奇地想要从挎包里探出头,奥罗拉连忙伸手摁住它的头把它往里面使劲塞,“你不能出来,要是让费尔奇看到你在学校里,我马上就得被扔出去了。” 绿龙哼哧了一下,从鼻孔里喷出一串劈啪作响的紫色火星,眯着琥珀色的眼睛十分不情愿地往包里重新钻进去。海格对它简直痴迷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在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还激动得哭了出来,把奥罗拉吓了一跳。 后来他主动负责起了给抹茶布丁准备食物的艰巨任务,想亲自给它喂点东西吃。可惜抹茶布丁的人类过敏症依旧很严重,首次见面就差点用一团紫色火焰把海格整个人都点燃。 绿龙的吼叫声非常优美,海格一直希望能听到,然而抹茶布丁不是很买他的账,一连半个月里都没发出过点像样的声音,只是拿着一种龙类独有的高傲姿态冷冰冰地俯视着地上的矮小人类。除了奥罗拉以外,谁试图靠近它都得被火烧屁股,查理和沃克斯他们就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 看着抹茶布丁终于缩回了挎包里,奥罗拉松了口气,提起装着绵羊肉的铅桶顺着楼梯爬下去,给绿龙喂了今天的早饭。 回到宿舍的时候,她听到厨房里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艾达拉的尖细声音从虚掩着的门背后穿出来:“是蜂蜜不是枫糖艾达拉不允许配料出错” “薄荷的叶子要切得更碎一点还有南瓜糊,绝对不能忘了南瓜糊” 真奇怪,明明霍格沃茨的基础菜单都是赫尔加赫奇帕奇写出来的,可是最后一直留在厨房这里永远忙活的却是斯莱特林家族的小精灵。 她这么想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段时间一直装在口袋里的那个挂坠盒,金属物独有的冷硬质感在指尖下是如此清晰。 很快是每天固定的早餐时间,惯常会有猫头鹰们在礼堂布满大团白云的穹顶下飞来飞去,为各个学生带去他们的信件或包裹。奥罗拉也收到了一封,是梅兰妮赫奇帕奇从赫布底里群岛寄过来的回信,由家养小精灵可可代笔。 她在三天前给赫奇帕奇家族的幽灵们按时寄了一封信过去,里面提到了关于斯莱特林家族的一些事。原本奥罗拉不打算这么做的,因为她能感觉到梅兰妮其实并不喜欢提到任何跟斯莱特林有关的事,但是这次的事她除了梅兰妮也不知道该问谁了。 自从知道汤姆里德尔是斯莱特林的后裔,而且日记本其实是一个有着强大黑魔法的魂器之后,奥罗拉跟日记本之间的交流就少了很多,就算会说也都是说一些学校鸡毛蒜皮的小事。 倒不是说她由此就对萨拉查开始觉得到害怕和反感,黑魔王是黑魔王,萨拉查是萨拉查,这两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一直这么觉得。只是每次一想到现在暂时销声匿迹的黑魔王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的后裔,她就觉得非常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这件事。 或者说,她不确定萨拉查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因为不管是邓布利多还是梅兰妮,或者斯内普和她自己的认知,都在告诉她,斯莱特林是非常看中血统和家族纽带的,就像现在的斯莱特林学院一样。 他们大概是整个霍格沃茨凝聚力最强也最排外的学院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出了名的一致对外。 如果黑魔王只是单纯地继承并且病态扭曲了萨拉查当初立下的意志,那奥罗拉就没那么多顾虑了。问题就在于他同时还是斯莱特林家族的人,也许还是萨拉查在整个欧洲唯一的亲人,这就一下子牵扯到他们斯莱特林家族的内部信念和亲缘关系了。这种复杂又纠结的牵绊,奥罗拉只观望了一眼就明白,自己这种外人还是不要去深思的比较好,根本想不明白的。 不过据说北美伊法魔尼学校的创始人之一也是斯莱特林的后裔,不知道萨拉查有没有兴趣漂洋过海去认个亲如果那位创始人还有后裔存活至今的话。 奥罗拉一边在脑海里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动手拆开了梅兰妮寄过来的信。信纸散发着一股清甜怡人的雏菊和柑橘的混合香气,闻起来像夏天,有种扑面而来的鲜活感。这是约瑟菲娜的爱好,她一直都沉迷于各种各样的香料,而且相信所有的香料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神秘魔力,能够让人交上好运或者心愿达成。 信的内容很长,大部分是幽灵们的唠叨和叮嘱。梅兰妮的话被放在了最后,只有很简练的几句: “我对你所说的那个黑魔王了解不多,原谅我们已经几百年没有和什么人交流过,一直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封闭状态。 至于你所说的那件事,我不敢完全肯定。 但是据我所知,那个斯莱特林家的男孩应该是一直都没有婚配过的。 希望能帮到你们。 愿你一切都好,若拉1。” “那个斯莱特林家的男孩”是梅兰妮对萨拉查的代称。梅兰妮从来都不会提他的名字,向来能省则省,实在省不了就会用这个代称,这是她的习惯。 所以当奥罗拉看到梅兰妮的话后,有一瞬间都愣住了,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理解出了错。然而无论她再把信纸塞回去又取出来多少次都发现,梅兰妮确实是这么写的。 “你怎么了”一旁的唐克斯好奇地看着她。奥罗拉匆匆喝完碗里的南瓜糊就从座位上起身,手里的信纸被抓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得先回去,抱歉唐克斯。”“没关系,我和塞西莉亚她们一起去霍格莫德就行了。”对方体贴地点点头。 “替我向莱姆斯和你表舅西里斯问好” 上周五的傍晚,斯内普收到了邓布利多从校外寄过来的信。内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照例询问了一下奥罗拉在斯拉格霍恩那边的进程。 斯内普很快回了信,在回答了对方所关心的问题后,还顺便在结尾处平淡地提醒了邓布利多如果想知道的话,其实大可以直接写信问奥罗拉,用不着经过他这一道。 邓布利多的回信更快,并且字里行间依旧保持着他言语上的深沉幽默:“我只是觉得也许那孩子会更愿意跟你说说。” 斯内普忍耐着刚看完就把信给点燃了扔进壁炉里当煤灰,邓布利多的话让他觉得有些怪异的愉悦又烦躁,隐秘的失控感钳制住他。 对于斯内普来说,失控这个词代表的就是一件事的发展在某一个节点上,突然超出了他的意料和控制能力,同等意义的替换词为麻烦或者痛恨。 而后来他才逐渐发现,失控这个词的同义替换词应该是奥罗拉菲尔德才对。因为不管是什么事,似乎只要到了奥罗拉这里都会莫名其妙地变得非常未知,他总是很难预测她的反应,这让他本能地觉得警惕之余又非常恼火。 也许是天生驯兽师的能力赋予了她和某些魔法生物一样敏锐的辨别力,奥罗拉虽然很少会对一个人表现出过分明显的喜恶,但是斯内普发现她其实对于她周围的人都是有着一套准确清晰的评价的,这些评价直接决定了她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和差别。 可惜斯内普很快又看出来,奥罗拉的这种辨别力并不是每次都能起作用的,不然她就不会这么固执地相信那个魂器和自己了。 从她当着整个魔法部的面为自己辩护开始,一直到她最后在冥想盆里看到了那些记忆却依旧选择相信他。斯内普为她的行为找过无数理由,不外乎就是“受到了邓布利多的影响”,“邓布利多的心理暗示很成功”等等。到最后他都要怀疑邓布利多是不是给奥罗拉下夺魂咒了,不然她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些黑暗甚至腐烂的过去接受得这么乖顺自然。 奥罗拉的这些行为,让他已经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同时又有很多不必要的荒谬东西在干扰着他。斯内普甚至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些事态正在缓慢地崩离失控,不光是奥罗拉,还有他自己。 这种现状尖锐地刺激了他的神经,让斯内普无数次地想过和尝试过要不择手段地把对方推出自己的生活范围,最好眼不见心不烦。然而这个办法并不奏效,更可况他还无法做到放任奥罗拉的眼睛恶化下去还冷漠地视而不见。 那些不断尝试又失败的眼疾魔药配方堆积在一起,在魔咒的作用下破碎成团团飞花般的屑末,洒落进焰火里的时候悄无声息,极短的灿烂明烈之后就化成了轻薄的灰尘。它们当中的绝大部分已经要比现存的魔药配方优良数倍,能够治愈许多疑难眼疾,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斯内普想要的那种效果。 这让他的思维在某些时候会浮现出一个冰冷细微的想法,那就是,也许他真的已经治不好奥罗拉的眼睛了。 因为太迟了。 这个念头就像因为重压和内外环境的巨变而导致冰川内部出现的裂缝,它诞生的时候只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一丝,可是却无比真实地昭示了整个冰川正在逐渐从内部瓦解的事实,哪怕它看起来依旧高不可攀冷峻威严。 壁炉里的火焰在焚烧完了那些失败的配方后逐渐沉寂下去,却又在不到半秒内重新沸腾起来,颜色青绿。 斯莱特林家的小精灵从壁炉里轻快地跳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晚餐,眨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略微皱着眉的教授:“院长先生您好,艾达拉来给您送晚饭来了。” 自己之前也经常不去餐厅吃饭,但是主动送过来却是第一次。斯内普无比自然地问了为什么。 艾达拉欢快地回答:“是奥罗拉小姐让艾达拉送来的,小姐说您晚餐的时候没有去吃饭,所以给您送过来。”斯内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变得有些无机质的漆黑空洞,一如他的语气那样刻板:“你放那里吧。” 上一次自己没时间去吃饭还有人惦记着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多久以前了 红发碧眼的美丽女孩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份被弄得四分五裂的水果酥饼,有些丧气地看了一眼再递给自己的样子,已经在斯内普脑海里落满灰尘了。时光的侵蚀让它们不断发黄褪色,挂在高高的城墙上,模糊不堪又摇摇欲坠,裂痕斑驳。 “祝您晚餐愉快,先生。”艾达拉说完就消失了。 他吃完送来的食物,一直忙到半夜才停下,深远细微的雨声很绵长,透着种飘渺的温柔,舒缓着斯内普神经,也把他拉进一个熟悉的梦境里。 这是他最害怕的梦之一,因为即使在梦里,莉莉也不愿意原谅他说的那句“泥巴种”。她受够了斯内普和那些还在学校里就嚣张放肆的准食死徒们的越走越近,也受够了他在她面前侮辱她的朋友,更受够了要日复一日地为他找借口,拼命说服自己斯内普和其他食死徒是不一样的。 但其实 “你和他们没什么区别,西弗勒斯。”每到这个时候,梦里的红发女孩就会用一种刺人到决绝的冷漠神情看着他,“当然对你来说,我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紧接着她就会果断地离开,没有半点迟疑和留恋。她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宣判完对他的刑罚就消失了。 可是 斯内普茫然地抬头急于解释,看到面前同样还是穿着那一身白裙,站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画像门口抱着手臂淡漠地注视着自己的人,变成了奥罗拉。她的肤色在梦境里有种不真实的虚幻苍白感,眉眼间总是含着的那种细腻温柔也冻结成了冰,看起来非常陌生,近乎锐利。 像冰面波澜而过的精细流光,毫无温度。 不知道为什么,莉莉的那种激烈强硬没有击退斯内普,但面前这个少女一言不发的沉静却让他觉得非常无措。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没有任何生气,却意外地亮得惊人,瞳孔涣散着。 “对不起。”他的声音近乎低喃,对方听了却没有反应。 梦境空旷而沉重,他被夹裹在里面,几乎喘不过气,四周都是接近窒息的缄默,压碎他在梦里本就脆弱的理智。 斯内普熟练地挽起袖子,像之前每一次对莉莉的乞求那样,魔杖贴划而过的地方有血液渗涌出来,他没有任何痛觉,在梦里也已经这么做了无数次,动手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 因为莉莉从来不会回头。 可奥罗拉看到他的动作后却意外地动了动,姿势改变了:“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开口说的却是:“我知道,可我相信你。” “你最好不要。” “为什么” 因为你其实并不是真的知道所有事。 奥罗拉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来,视线和他勉强齐平,白裙上的色彩清冽到会融化那样,和斯内普身上的那身黑色宽大学院服长袍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 洁白的审判者走下台阶来,宽宥了她的罪人。 斯内普醒来后,觉得这个梦和以前的比起来简直更糟糕更诡异了。这直接导致了他在给三年级的格兰芬多上黑魔法防御课的时候,心情变得非常不好,查理韦斯莱是体会最深的那一个,走出教室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接近痴呆的,连撞到麦格教授了都不知道,还是唐克斯提醒了他。 午餐的时候,斯内普刚坐下,麦格教授就坐在了他旁边。他没怎么在意,直到麦格教授主动朝他开口说起了教学的事。 “所以您究竟是想说点什么”斯内普挑高眉毛看着身旁的女巫。麦格教授抬了抬眼镜,动作和邓布利多神似:“我觉得你最近是不是对查理韦斯莱那孩子太严格了点,西弗勒斯。当然,我没有质疑你的教学水准,只是觉得学生有时候也需要鼓励来引导,你觉得呢略微柔和一点的。” 斯内普用力抿着嘴角,让它勾起来的弧度不要显得那么尖锐刻薄,可惜那些情绪似乎都转移到他的语调里了:“我觉得韦斯莱已经能够在霍琦夫人那里得到足够的治愈了,我正好帮他平衡一下。” 查理韦斯莱的飞天扫帚骑得特别优秀,连一些魁地奇队的队员都赶不上他,这是上次一个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队员和他争执的时候较量出来的结果。麦格教授一直觉得他会成为继詹姆波特以后又一个优秀的格兰芬多找球手,只要等他年纪足够以后加以训练,就能帮助格兰芬多取得魁地奇的冠军。 当然前提是斯莱特林不会再有一个像雷古勒斯布莱克那样的找球手。 听到斯内普的话后,麦格教授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下午的时候,斯内普准备去禁林里收集一些熊耳草的果实,却没想到在禁林的河边遇到了奥罗拉和斯拉格霍恩。 他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们,只是听到了他们谈话声,夹杂着流水的声音,很模糊。 斯内普朝声音的来源走去,停留在一丛繁茂舒展的蕨类植物后面,深浓的阴影掩盖住他。奥罗拉背对着他坐在一截弯曲的树干上,勾在一起的脚自然下垂着,脚尖几乎碰到跳跃着透明水花的河面,淡金色的长发披散,整个人和斯拉格霍恩隔着一段不短不远的距离。 他没有打算现身出来打扰他们的谈话,毕竟有他在旁边的话,斯拉格霍恩会更加小心谨慎,奥罗拉很难从他口中得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斯内普没有离开那片黑暗,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所以你其实已经来过禁林很多次了吧,我看你对这里很熟悉,哪里有什么魔药材料都很清楚。”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看着对方。他刚刚收集来的魔药材料几乎都是奥罗拉帮他找到的,比起每次他为了应付那些魔法生物所做的精心准备,奥罗拉的方式显然快得多。 她点点头:“是这样。您确定您需要的魔药材料都找齐了吗”斯拉格霍恩拍了他的口袋一把,乐呵呵地回答:“已经找齐了,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以后我要是再想这么快地收集一次这些东西可就太困难了。” 斯内普觉得,一般来说如果是已经带着目的接近对方并且试图让对方信任自己,那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象征性地说一句“随时愿意效劳”。然而奥罗拉只是微笑了一下,双手撑在树干上,翘着脚去蹭巴克比克的羽毛:“找齐了就好。”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这种能力对任何魔法生物都有用吗” “也不是,对蛇类的作用就会削弱很多,自身魔法越强大的蛇类生物越能抵抗这种影响。” “这样吗这可真奇怪。” “不奇怪,毕竟它们只听蛇佬腔的话,教授。” 斯拉格霍恩瞪大眼睛,浅绿色的瞳孔剧烈皱缩了一下,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但他调整得很快:“是吗我倒是没研究过这两种人之间的联系。” “您见过蛇佬腔吗”奥罗拉偏头看着他,语气平稳。斯拉格霍恩僵硬了一下,指腹在腰带上不自觉地摩擦着:“噢,那种人可太稀少了,就像你们一样。我知道的大家都知道,比如萨拉查斯莱特林。” 奥罗拉跟着他笑了笑,斯拉格霍恩的笑声听起来有点奇怪,像是下意识的紧张造成的。然后,他立刻把话锋又转回到他喜欢的领域里:“不过话说回来,你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吗我如果没记错,复活节后你们就要参加就业咨询了,你该好好考虑了。” “有想过。能像纽特那样去很多地方当然最好了,不过要是邓布利多校长愿意收留我也很不错,我知道凯特尔教授已经很想退休了。”奥罗拉晃了晃勾在一起的脚回答。对方听完后显得很惊讶:“你就想这些去接凯特尔的班你完全可以创造出辉煌的事迹,让全世界的巫师都认识你,奥罗拉。” “我的记性不太好,恐怕记不住全世界那么多的巫师。”奥罗拉打趣着说到,“而且就在霍格沃茨也挺好的啊,就像教授您现在不也回来了吗我很喜欢这里。” 斯拉格霍恩撇了撇嘴,似乎想反驳但是又在顾忌着什么,最终说到:“你该有点远大的理想,奥罗拉,尤其是在你明明有那个本事的情况下,只需要轻轻一推你就可以站在所有人面前。” 她沉默了一会儿,散落在森林深处的目光沾染上河水的凉澈。老实说,奥罗拉真的没什么宏图大志。她也想像纽特那样周游世界,想看更多的活生生的魔法生物,想让巫师群体和魔法生物之间的矛盾缓和下来,因为这些是纽特和赫尔加教过她的,是对的和值得去做的事。 但是她更想留在霍格沃茨,哪怕在其他人眼里实在太过浪费她的天赋。 因为她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在这里,斯内普在这里。她不想站到很多很多人面前去,如果可以,她只想站到斯内普眼前就够了。 当然,这些事她不可能告诉斯拉格霍恩,所以只要顺着对方的话说就行了。 想到这里,奥罗拉温和地翘起嘴角:“也许是吧。” “这就对了。”斯拉格霍恩愉快地挥动一下手,好像在拍她的肩膀那样,“不过我记得魔法生物里也包括黑魔法生物,那些物种的本性可不怎么善良,你要小心。” “您是说摄魂怪一类的那些吗” “是啊,不知道你们的能力对摄魂怪之类的黑魔法生物有用吗”说完,他突然皱着眉又摇头,“太危险了,你千万别去尝试。对付摄魂怪还是得” “用守护神咒,我知道。”奥罗拉回答。 “你知道”他看起来很高兴,“这很好,因为守护神咒在战斗里可以说是非常有用的一个咒语了,它能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保护到你。你会用这个咒语吗” 斯内普看到奥罗拉有一瞬间有很自然地点头的倾向,但是她很快停住了,短暂的犹豫后说到:“我还在练习,先生,那个咒语挺难的。” “非常难”斯拉格霍恩安慰性地说到,脚下青苔的黏腻滑溜感一直在烦扰他,他总是时不时地就跺脚,似乎很不喜欢森林里的这种环境,“可惜了,现在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职位总是变来变去,搞得很多学生即使都毕业离开霍格沃茨了还发射不了一个漂亮利落的缴械咒,真是太悲哀了。” 斯拉格霍恩的话戳中了奥罗拉心里最担心的一个地方,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低落。他注意到了对方的变化,接着就说到:“不过我想,像你这样好学的学生肯定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对了。”他忽然又问,“我听说你和西里斯布莱克两兄弟都挺熟吗西里斯上次还来学校找过你。” “只有西里斯。”奥罗拉纠正。她和雷古勒斯并不熟,哪怕他曾经当过她一年的教授,也帮了她不少,两个人见到也会打个招呼什么的。但是雷古勒斯就是这样,他对谁都保持着一种极尽绅士的态度,可同时又让人觉得非常的有距离感,根本亲近不了他。 礼貌他有,而且无可挑剔。但是要说跟他熟,可能连邓布利多都不会这么说,他只会说他认识这个孩子,奥罗拉就这么听到过。 有时候奥罗拉会觉得雷古勒斯就像一颗人鱼眼泪一样,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捂不热,永远凉津津的。这个比喻很可笑,但是足够贴切。 “噢噢,也是,是这样。”斯拉格霍恩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惊讶,似乎他也知道雷古勒斯的性格是个没人敢轻易说跟他熟的,只是问,“他们两兄弟还像上学时那样吗” 奥罗拉无奈地耸耸肩,“是啊,关系不太好。”斯拉格霍恩叹了口气:“明明他们是两兄弟,非搞得跟陌生人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西里斯和波特才是亲生的。” “我也听说了,西里斯和波特先生在学生时期关系是最好的。”奥罗拉了解地点点头。“是啊。”斯拉格霍恩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詹姆能和莉莉在一起,西里斯帮了不少忙。你是不知道当初追求莉莉的人有多少,她真的是个非常迷人漂亮的姑娘,还很聪明。要我说,詹姆这个赢家可真不容易。” 斯内普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没来由地一阵焦躁,甚至想直接开口打断两个人的对话。然而还没等他出声,奥罗拉却先回答了:“我知道,莱姆斯跟我说过。” 她知道 斯内普有极短一瞬间的错愕,进而冷着脸孔眼神漆黑地盯着她,带着种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紧张。 “那你知道詹姆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吗莱姆斯卢平可是整个战争的见证者。”斯拉格霍恩眨眨眼。 “您最钟爱的学院的现任院长”奥罗拉有点勉强地笑了笑,希望对方没发现她的异常。 “哈哈哈就是他,很意外吧” “是很意外。”斯内普听到奥罗拉这么说,“我很羡慕她。” 她的声音又轻又凉,像片脆弱到极致的雪花,落地的瞬间就崩塌得粉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4章 爱人 禁林里的空气被充沛的水分浸泡得潮湿而沉重,时间被语言的魔力捕获,变得无比的缓慢凝滞。在漫长到接近永恒的那几秒里,翻卷着不规则雪白水花的深绿河流是唯一活着的存在。 斯内普看不到奥罗拉的表情,但是她语气里饱含的真实却不容置疑,还有那种细微到深刻的虚无低落感。 有清透的水珠从头顶的银杉叶子上滴坠下来,那是隔夜的露水在叶面上逐渐团积沉淀直到无法承受的结果。它们碎散在依附于树干的寄生植物枝叶上,挥洒开短暂的微亮光芒。 斯拉格霍恩似乎没觉得奥罗拉的话有什么不对,毕竟他所认识的莉莉波特绝对是个能够让许多女孩都羡慕嫉妒的存在:“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你很难再看到像她那么优秀的女巫了。” “可惜她被伏地魔杀死了。”奥罗拉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说出来的话透着种微妙的凉缓。她直视着斯拉格霍恩突然苍白起来的脸孔,神情依旧温和:“怎么了吗,教授” “不要提那个名字”斯拉格霍恩有些慌乱地说到,他声音中故意加重的严厉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有点苍白无力。奥罗拉抱歉地点点头:“对不起教授,我没想到您的反应也会这么大。” 斯拉格霍恩古怪地看着她,似乎有点迷茫又非常谨慎,他一涉及到任何关于黑魔王的话题都会这样:“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吗你周围的同学也没有告诉过你” “我想没有同学会在无聊的时候讨论这个人的,教授。”奥罗拉轻快地笑了笑,“至于其他人,我的父亲您是知道的,他也是因为这个人死的。而莱姆斯和西里斯并不忌讳他的名字,所以我没什么不能提的感觉。” 这话确实是真的,奥罗拉对魔法世界所有的认知起源都来自西里斯他们。而他们也没有刻意给奥罗拉灌输过不能提这个名字的意识,直到她来了霍格沃茨。对于这个现象,奥罗拉还好奇地问过几次,无一例外都收获了来自其他小獾的一打惊恐眼神和解释。从那以后起,她就入乡随俗地跟着其他人一起喊他“神秘人”了。 “你该有才是”斯拉格霍恩有点气喘地回答,“以后不要再提了。”“我知道了。”奥罗拉乖巧地顺从了对方的要求,继续问,“我听说您也曾经是他的教授对吗” 斯拉格霍恩僵硬了一下,沉默地犹豫着,最后说到:“是。那时候他还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可以说是完美。谁能想到”说到这里的时候,奥罗拉注意到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 “谁都不会想到的,教授。”她看着对方,试着主动引导话题,“只能说是他违背了您的信任,就是这样。您还教过许多其他优秀的学生,比如我父亲,还有您刚刚提到的波特夫人。” 这个名字像一颗裹着碎冰的生涩橄榄一样,她要指挥舌头去流畅地捋平它实在有些困难,稍不注意就满嘴鲜血。 停顿了一下后,奥罗拉在斯拉格霍恩慢慢好转的脸色中接着说到:“我想,如果您早就知道他会是后来的那个样子,您一定会阻止他的对吗” “这是当然。”斯拉格霍恩的声调听起来有点虚浮的偏高,甚至带了些压制不下去的尖利感,很不正常。他的眼神躲闪着奥罗拉的目光,落在河岸边的一丛灯笼草上,拇指用力地抚摸着他外套上的扣子:“刚刚说到西里斯他们两个,他们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他们就在霍格莫德。”奥罗拉说,“西里斯还是不打算回布莱克家里去。雷古勒斯偶尔会过来一趟,当然,基本都是因为不得不这么做了他才来。” 斯拉格霍恩意味不明地哼哧了一声,听起来很紧张:“我还以为雷古勒斯那孩子帮他翻案以后,他们两兄弟的关系会好很多。”奥罗拉伸手把发丝别在耳后,笑容浅淡:“西里斯是这个性格而已。他们俩对于血统的信念相左,偏偏还都一样的固执。不过这次西里斯受到的冲击也挺大的了,就是短时间要他变得多温和还是不可能的。” “冲击”他眨眨眼。 奥罗拉刻意地提醒到:“对啊。因为他一直都不知道雷古勒斯的观念早就已经转变了,直到雷古勒斯加入了凤凰社。而且在那之前,雷古勒斯还曾经失忆过一段时间,因为他发现神秘人在制作魂器,并且还找到了其中的一个,代价惨重。” 斯内普发现奥罗拉其实学得很快,他曾经告诉过她,朝斯拉格霍恩套话的时候绝对不能显得太过故意,因为他的戒备心很重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如果他要改变话题那就跟着他说,绝对不要去抵触他,只要巧妙地又把方向引回来就是了。 那时候奥罗拉只是轻微皱着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现在看来,她运用得不错。 “是吗” “是这样。雷古勒斯在凤凰社接替的是我父亲的工作,所以我知道。他和其他人现在在找神秘人的其他魂器。” “这些又是谁告诉你的” “莱姆斯他们,先生。我周末一有空就会去霍格莫德找他们。” “然后他们就跟你说这些”斯拉格霍恩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依旧没有去看奥罗拉,“你听着不害怕吗” “完全不。”奥罗拉回答,“真要说起来的话,我其实很感谢他们。” “感谢” “因为他们让我知道了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让我知道他离开我是有原因的。”她说,语气淡然而坚定,“而西里斯他们现在在做的事,就是为了让我的父亲,以及其他人的牺牲变得有意义。我理解得对吗,先生” “是的,你理解得很对。”他回答得僵涩,手指沿着额头虚空地擦拭了一下,看起来非常不安,“已经很晚了,我得回去了,奥罗拉。” “再见。”她礼貌地朝对方道了别,没有挽留。 看着斯拉格霍恩已经消失在森林里的灰绿树影和雾气里后,奥罗拉叹了口气,让自己躺在粗壮的树干上。垂散的金发悬在水面上,像云缝里渗落出的脆弱光线,晃晃悠悠的明亮。 斯内普终于从阴影里走出来:“你基本上已经做到了。” 奥罗拉翻身坐起来,惊讶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后才说到:“您都听到了” 包括她说她羡慕莉莉的那句 河流的喧嚣填补着两个人之间的沉默空白。斯内普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只是冷静地评价着她刚刚的做法:“他愿意顺着你的话说出他对黑魔王学生时代的看法,说明你在某些时刻已经让他动摇了。刚刚的表现不错,菲尔德。” “谢谢您。”奥罗拉不太确定地道谢着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和斯拉格霍恩斗智斗勇得太久,她现在很习惯性地会揣摩对方的语气和反应。比如斯内普并没有回答她提出的问题,但是也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说明,他无法回答,所以只能像斯拉格霍恩一样转移话题。 这么说起来,斯莱特林们好像在某些地方的确有着很明显的共同点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回答 听没听到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尴尬的事。 “所以您确实都听到了”她试探性地问。斯内普微微拧着眉毛盯着她,苍白的脸孔在阴暗的森林底色下如此显眼,用一种冰凉的语气毫无起伏地反问:“有什么我不能听到的吗” 奥罗拉的眼神在镜片后面瑟缩了一下,伸手拎起草甸上的挎包:“没有。”她招呼着魔法生物们钻进去,从树上跳下来和斯内普道了别,离开得和斯拉格霍恩一样快。 在森林重新归于空旷静谧的时候,斯内普忽然想起奥罗拉朝斯拉格霍恩撒的一个谎。她说她还没有学会守护神咒,但是他能看出来那是谎言。 因为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守护神。 守护神都是灵魂的反应,是巫师们所爱上的人的镜像投影。 有一种很荒诞但又清晰的联系在斯内普的思维里逐渐成型,它把自己之前想不明白的和刚刚发生的全都串联了起来,形成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解释。 除了这个念头本身就很谬妄以外,一切都那么完美。 奥罗拉拿着梅兰妮的信从餐厅里一路跑出来,径直奔向地下室,想将信纸上的内容告诉斯内普。 然而她刚顺着大理石楼梯跑下来,就看到一群人正围在赫奇帕奇宿舍的方向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很快,庞弗雷夫人和阿曼达就抱着两个学生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奥罗拉连忙给她们让开了路,好奇地看了一眼确认是两个格兰芬多以后,朝旁边的布拉德利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他们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晕了还是怎么着。”布拉德利耸耸肩,“据说有人听到他们俩的惨叫声了,跑过去的时候,他们俩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吓晕了”奥罗拉重复一遍,又问,“在哪儿”布拉德利伸手朝赫奇帕奇宿舍所在的走廊漆黑尽头一指,“那儿。也不知道他们看到什么了,我觉得是皮皮鬼干的好事,你认为呢” 那个地方,是赫尔加房间的方向,换句话说,也是斯莱特林的密室所在的方向。 奥罗拉顿时觉得整个人从头顶冷到了脚底,“你确定他们还好吗”“庞弗雷夫人说他们只是晕过去了,应该还好吧。”布拉德利挠挠头回答。 “这样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的,下次见。” “下次见。” 奥罗拉飞快回到宿舍打开抽屉,果不其然发现萨拉查的日记已经不在里面了。她脸色奇差地去厨房找到了正在打盹的小精灵艾达拉。把她晃醒以后,奥罗拉压低声音紧张地问:“艾达拉,斯莱特林先生的日记去哪儿了” 艾达拉揉揉眼睛,朝奥罗拉弯了下腰,回答:“主人在密室里喂阿比斯,奥罗拉小姐要去看看他们吗” “请带我过去吧,拜托了。” 一声清脆的响指后,奥罗拉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在满眼幽冷暗绿的密室里了。门开着,奥罗拉能一眼望到赫尔加房间里的一些陈设,比如桌子和梳妆台的一角。 她走进去,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几乎拖到地上的墨绿色长袍,深沉的色彩浓稠到接近夜空那样的漆黑,边缘滚着精细简练的银边。有绿色的魔法光纹从他手里散发出来,墙上的裂缝正在飞快被修复,洞口重新被填平。 有一只鳞片光滑坚硬的象鼻穿山甲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像是死了那样。 “主人。”艾达拉跪在地上恭敬地行礼。 老实说,奥罗拉被眼前这个人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进错了房间,低声道了个歉准备掉头调走。然而下一秒,一个非常熟悉的冰冷嗓音拉住了她的步子:“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任何人再敢跑到这里来,我一定会杀了他们。对吗” 奥罗拉的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下,然后转过去,看着同样转过身来的对方。 她感觉更恐惧了,忍不住开始后退,甚至想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魔杖。 眼前的这个人非常年轻,看起来比奥罗拉大不了多少,最多十七八岁。他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束着,零星垂落几缕在他肩膀上。过分病态的苍白肤色在暖调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隐约的类似幽灵那样的半透明,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阳光那样,他说话的时候眉头是皱着的,下颌习惯性地朝上抬,看起来非常不耐烦而且极为傲慢。 这个人让奥罗拉想起了西里斯和里德尔,因为他们的脸孔都有一种尖锐到让人觉得刺痛的美感。区别是西里斯给人的感觉是野性难驯,而面前的这个人则和里德尔非常接近,都一样的阴森冷酷,光是看着都感觉汗毛倒立。 但是这都不是让奥罗拉感觉到这么害怕的原因。 她害怕是,对方居然有一双翠绿的竖瞳,像蛇的眼睛一样,黑色的瞳孔细长平直,充满隐晦的攻击力。尤其当他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那双狭长妖异的眼睛就显得更为恐怖,好像一条毒蛇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你。 奥罗拉手里的信纸一下子掉了下来,嘴唇哆嗦了几下,没发出什么有意义的音节,眼睛惊恐地瞪着对方:“你的你” 许多书上都说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样貌异于常人,看来果然没错。 “我什么”他偏头,身上的那种阴郁气息更浓,“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是”奥罗拉努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舌头,和那双翠绿竖瞳的对视让她感觉到头皮发麻,“你是斯莱特斯莱” “斯莱特林。”他硬邦邦地接下去,嫌弃地看着她,“我在问你的话,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许让任何人靠近这里的,是吗” “呃好像是这样。”奥罗拉的脑子困难地转动着,突然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直接闯进来跟这位创始人本尊撞上了。如果早知道他会突然从日记本里蹦出来现身说法,那她打死都不要进来。 “好像”他威胁性地咬住这个字眼,表情幅度变化不大,声音却彻底冷了下来,“意思就是你以为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是在逗你玩吗” “不是。”奥罗拉镇静下来,试着慢慢朝后退,直到抓住石门的门框,身体紧绷,“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只是个意外。” 直接面对本人所感受到的压迫力实在太可怕了,跟奥罗拉平时在日记本上和对方用羽毛笔来胡扯瞎掰所感受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她现在都在怀疑自己之前到底是怎么和这位魂器先生和平共处这么几年的。 这时,那只象鼻穿山甲在地上突然抖了抖,紧接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呆滞地观察了房间内的两个人一会儿,立刻跳进了奥罗拉的怀里,迅速缩成一个褐色的圆溜溜的球。 “它是从哪儿来”奥罗拉抱着这只还在发抖的球,茫然地问。 “那两个格兰芬多的蠢货弄来的。”萨拉查压着嗓子说话的时候,调子里总是会过于自然地带出一种轻微的嘶嘶声,让奥罗拉听得一阵恶寒,“他们差点用这个东西把房间的墙壁挖穿。由此可见,他们实在太缺乏管教了。” 奥罗拉听到这里就彻底明白了,大概是暑假里纽特的出镜率太高,事迹太惊人,搞得学校里从开学开始就一阵神奇动物热。奥罗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感觉自己被当成了一个珍惜动物在供人参观,费尔奇这学期已经抓到了好几个私自饲养魔法生物的学生,这两个格兰芬多估计是觉得这个角落平时基本没人来,所以才会把这只象鼻穿山甲带到这里来。 这其实算不上多大的新闻,毕竟上个星期沃克斯还告诉她说,他们寝室有个室友从霍格莫德里弄到了一只火蜥蜴,他们寝室的人到现在还把它养在壁炉里,时不时就偷溜着带出去放放风,一直没被发现过。 可谁知道这次,这两个学生养的象鼻穿山甲居然无意间挖了赫尔加房间的墙角,还差一点就挖穿了。 “可是”奥罗拉抱紧那个球,睁大眼睛看着他,“他们确实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对吧” “那不见得。”萨拉查冷漠地说,脸色看起来非常阴暗刻薄,丝毫不近人情,“或许当他们学会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以后,再醒过来也不迟。” 他的话让奥罗拉再次从心底里感觉到颤抖,旋即她又想起,在这位创始人生活的黑暗战争年代里,杀戮和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霍格沃茨被建立起来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时代已经堆积了太多太多巫师和麻瓜的白骨。 更不要提他自己也曾经轻描淡写地提过前几个得到这个魂器的人,全都下场凄惨。 所以她该替那两个格兰芬多感到庆幸吗毕竟他们还没立刻去见梅林。 由此她也忽然明白为什么每个版本里的斯莱特林和密室传说里,萨拉查总是被塑造成一个阴森变态的魔王形象了。虽然确实有许多夸张扭曲的成分在,但是不得不说真是“书本诚我不欺”。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这里是我是说,他们其实算不上故意,先生。” “你搞反了吧。他们之所以还能活着就是因为他们这次不是故意的。”萨拉查冷笑,“不然你以为呢” 看起来这个地方,或者说,所有跟赫尔加有关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一块禁区。谁要是触犯到了,萨拉查都会处理得毫不留情。 所以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啊奥罗拉第无数次这么想到。 萨拉查没理她的惊愕,伸手让那封从奥罗拉手里掉下来的信飘到了他手上:“这是什么” 他说着打开扫了一眼,眼神有毫秒间的轻微凝固,像翡翠表面上一闪而过的冷光。 联想到信上梅兰妮回复的内容,奥罗拉突然油然而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沉重地垮塌下来压迫着她。她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又朝身后的密室看了一眼,可惜都出不去的样子。 她再次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去找斯内普。 “你这几天偷偷摸摸的就是在研究这个”萨拉查看信的速度快得惊人,几眼就直接拉到了底,“关于我的亲缘后裔问题” 奥罗拉沉默了一会儿,承认到:“冒犯到您我很抱歉,先生,我确实是在研究这个。” “所以你的结论呢” “那个人跟您应该没有直系的血缘关系。” “那个人。”萨拉查把这个称呼放在舌尖玩味了一下,明白了,眼珠转到眼尾处盯着她,目光凉森森的,看不出喜怒,“你是在说你的仇人吧。” 奥罗拉的事,除了她其实并非这个时空的人以外,萨拉查全都知道,他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我想应该是很多人的仇人才对。”奥罗拉斟酌着回答,“不过您说得对,也是我的。” 萨拉查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神情平静而阴沉。那种眼神很锋利,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好像即使自己是笔直地站在他面前,但精神上也是谦卑地跪着似的。 “你这个人很有趣。”他把信纸重新叠好,口吻漠然得像在评价一个物件那样,“明明很害怕我会跟那个伏地魔一样都是个疯子,但是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自我麻醉。我该夸你心理素质强吗” 奥罗拉愣了一下,大概揣摩出了对方的态度,诚恳地回答说:“我没觉得您和他一样发疯。只是我一开始觉得,如果他真的是您的直系后裔,那大概会”她顿了顿,老实地说,“会很尴尬。” “那你怎么没把我交给你们那位校长”萨拉查眯了眯那双诡异的竖瞳,唇角边的讽刺笑容瘆人到牙酸。再美好的脸孔也拯救不了他表情里的浓郁阴险。 “因为我觉得,您是您,他是他。”奥罗拉顶着对方尖刻的审视尽量轻松地回答,“我想我大概看人还算挺准的。” “是吗” “我认为应该是直觉吧。”她抓抓头发,感觉自己的理由简直真实到拙劣。 萨拉查的瞳孔细微地震颤了一下,对方的动作和话都让他无可抑制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一个在夏日的明艳苍翠里,拉着自己的手跑过半片阳光半片海的女孩。她躺坐在深绿树枝交错的中央,满头淡金色的卷发铺垂在萨拉查面前,扰乱他的视线,抚摸他的脸。 “如果你非要问为什么的话,我也不知道啊。”赫尔加欢快地回答,非常惬意的样子,“我认为应该是直觉吧。不要小看天生驯兽师的辨别力啊,萨尔。” 他回神,把信纸丢回给奥罗拉,语气冷硬地开口:“斯莱特林家族不止我一个人,被记录下来的也不仅仅只有我,看看你们家就知道了。所以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往我头上扣还有”他指了指已经被修复得完好无损的房间墙壁,“我再说最后一次,任何人,不许,进到,这里来听到了吗再有下次的话,我想邓布利多就只有等着给我跳进湖里去捞那些蠢货的骨头了” 他的声音不大,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句句都透着种狠戾,如果任何人敢反对,他就会立刻掐死对方。 奥罗拉抱着那团穿山甲拼命点头:“我真的记住了,我马上就去告诉校长他们。” “用不着,我会去亲自找他的。”他睨着奥罗拉,“至于你,记着我的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好的,我现在就走。”她飞快地退进密室里,抬眼看到赫尔加的画像正在床头的柜子上,好像正在悠闲地泡茶。 她注意到了奥罗拉的目光,比了个安慰的手势,冲她温柔地笑了笑,开始往茶壶里倒茶叶。 “还有什么事吗”萨拉查发觉她还没走。 “您很在意她,是吗”奥罗拉忽然说到,“这个房间的样子,您看起来觉得她随时会回来。” “教你一个规则。”他冷冷地看着奥罗拉,“如果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那你最好也不要对我的事太好奇。” “抱歉。”她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挂坠盒,“这个我一直想还给您来着,今天正好。” 萨拉查怔了一下,走过去一把抓过挂坠盒:“你哪儿来的” “邓布利多教授给我的,它之前被伏地魔做成了一个魂器,现在已经毁了。”她如实回答。 “只有这一个”他质问到,几乎是惊怒。 “啊” “我是问你在他发现这个挂坠盒的地方,只有它” 奥罗拉摇摇头:“我不知道,还应该有别的什么吗” 萨拉查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走吧。” 艾达拉很快带着奥罗拉消失在了空气里。 萨拉查打开那个已经伤痕累累的挂坠盒,苍白的指腹抹掉里面的黑色灰末,淡绿色的魔力注入进去,盒内浮现出三个倒着镌刻上去的单词。 这是为了方便戴着它的人能看到的设计。 上面写的是, 给,我的爱人。 to y ove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5章 真相 斯内普没有想到会在这样一个时间点见到萨拉查斯莱特林,更没有想到对方会以人形的状态直接出现他的办公室里。 那时他正在熬制福灵剂。坩埚里的成熟魔药颜色如同一捧熔化了的黄金,有细细的淡金色光线游离在里面,时不时跃出表面,甩开几滴药水在空气里溅落而下,清朦柔软的色泽和奥罗拉的长发在阳光下的光彩如出一辙。 斯内普用魔杖牵引着坩埚将熬制好的药剂倒进一个小巧透明的玻璃瓶里,转身把它放在柜子上。一股极轻微的黑魔法波动从身后传来,挑破了空气里的沉静,惊扰到他的神经。斯内普很本能地用魔杖直指着魔力波动的来源方向,面无表情地转身,同时意识到这是斯莱特林魂器的魔力波动。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那本打开的日记和那条永远神态傲慢矜贵的翠绿毒蛇,然而他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者说,少年。 少年看起来很高,皮肤苍白,发色漆黑,有一双妖异狭长的翠绿蛇瞳。 “上午好,我的院长。看起来你们那位校长不在他的办公室里。”萨拉查坐在斯内普办公室对面的椅子上,十指交叉着,神态锐利而冷漠。斯内普看到他胸前挂着那条伤痕斑驳的挂坠盒,在灯光下闪着晦暗的碎光。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震缩了一下,想不出对方是以什么方式重新得回它的,因为在斯内普看来,萨拉查用任何方式都是有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既然这条挂坠盒已经在萨拉查身上了,那就表示,黑魔王的事他也基本已经知道了。 奥罗拉菲尔德又干了什么事 斯内普克制下被这个念头牵动起来的一线焦躁,把魔杖收回衣袖里,只留杖尖被隐蔽地握在手心,礼貌而客气地开口说到:“上午好,斯莱特林先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您再次见面,我能帮到您什么吗” 萨拉查转头瞥着他,笑了笑,抿开的笑弧里没有任何温度可言,眼睛里盘踞着的深沉绿色背后,是凛冽的冷光和阴暗的火焰:“不是帮忙,是交易。我要你为我做一件完全在你能力范围内的事,当然,作为交换,你也可以提出你的条件。” 和斯莱特林做交易是一件非常微妙的事,同为斯莱特林的斯内普对此是再清楚不过了。毕竟以萨拉查的身份,他其实完全用不着提出这种看似公平的条件交换,因为没有一个斯莱特林会拒绝他的要求。但是他故意抛出了平等交易的前提,无非是想表达两个意思: 他们的这种共同利益性同盟关系是建立在这次交易的基础上的,也是一次性的。交易结束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不存在什么其他牵扯。他们也都不是对方的“自己人”,只是在各取所需而已,以后彼此之间的界限依旧清晰。 还有就是,既然是一场交易,那么斯内普就最好不要打听交易内容之外的东西。 这个认知让斯内普略微有些意外。 因为虽然萨拉查对巫师界如今的斗争一直都表现得非常漠不关心,但那是在他并不知道黑魔王身份的情况下。按照他的猜想,一旦萨拉查知道了黑魔王是他本人的血亲后裔,他就不会再这么中立旁观下去。他的选择和会造成的可怕后果,一直都是邓布利多最顾虑的问题。 然而从萨拉查刚刚表现出来的意思来看,他似乎还没有完全知道或者信任黑魔王的身份,不然他就不会继续这么中立了。 也许他来找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斯内普想。不过紧接着他又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对,因为他并不认为萨拉查对他已经信任到能够让他去帮忙调查这件事的地步。 “荣幸至极,先生。不过我想,我目前应该没有什么事是能够麻烦到您的。”斯内普婉转地试探到。他想看看萨拉查的反应。 少年听出了他的意思,嘴角的笑容更冷了,凉薄锐利的目光径直对上斯内普的视线:“不着急,可以先算我欠着你的。”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承诺后,斯内普面不改色地回答:“乐意为您随时效劳,先生。” 隔着温室里那层半透明的浅绿色棚壁看雨是一种很奇妙的视觉体验。那些雨滴嘈杂喧嚣地破碎在棚顶,表面被染上虚幻的绿影,水流冲刷着温室棚,把外面的光和色都扭曲成一场无处不在的狂澜,里面却沉淀着不变的宁静。 奥罗拉坐在棚沿下的门框边,伸直的双腿交叠勾在一起,白色的鞋带散开一截缠绕在脚踝上。她仰头呆呆地注视着不断从空中跳跃下来的透明雨水,怀里抱着自己的挎包,清润浓厚的湿漉草木气味填充着她的每一个肺泡。门口下面的那排白车轴草在大雨里被摧残得东倒西歪,潮湿的水印从花盆下的孔洞一直蔓延到干燥的路面,有青白的花瓣零落在阶沿上,被浇淋得软烂又融进泥土。 下雨天总是特别适合发呆。 所以当雷古勒斯从台阶上走下来的时候,奥罗拉都没注意到,还是他出于礼貌而先开口朝对方打了招呼:“你好,奥罗拉。” “下午好,雷古勒斯。”奥罗拉回过神,看到对方穿着一件纯色的柏林蓝斗篷,平整到连边角都没有一丝褶皱和湿痕。不像西里斯,下不下雨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有心情就用魔杖施个避雨咒,懒劲上来了,就算把他自己搞到狼狈不堪的浑身湿透也没关系,他还能在雨里跑得肆意快活。 “你在等人吗”他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声调里透着股天生的清冷味道。奥罗拉点头:“我在等贝芙莉他们。你刚刚没看到她吗” “事实上,我是来找邓布利多先生的。”他回答。她噢了一声,接着说:“前两天我去看过西里斯了,他好像回到凤凰社有一段时间了,你们有碰到过吗” “他有跟你提起过我吗”雷古勒斯淡淡地反问,看不出情绪。 “这个” “所以你能看到,我并没有经常见到他,除了偶尔的集会以外。”他表情不变地说到,“何况我也觉得,我和他还是尽量少见到比较好。这会对大家都很好的。” 奥罗拉的手指在挎包带上刮弄了一下,半开玩笑地问到:“你们俩到底谁才是哥哥啊,我怎么感觉西里斯才是年纪小的那个。” “你听他说了些什么吗”雷古勒斯头一偏,看着她问。他的眼神和绝大多数斯莱特林一样都带着种寒凉的味道,不过相比起来又要隐忍内敛得多,给人一种被兜头淋下一桶夏日冰霜的感觉,后知后觉地瑟缩发冷。 “倒不是关于你的。”奥罗拉错了搓手,如实回答,“你知道的,他和斯内普教授关系不太好。所以他总是警告我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可是霍格沃茨就这么点大,他又是我的教授,我能远到哪儿去” 雷古勒斯微微点头,没说话,深灰色的漂亮眼睛半敛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后,他忽然重新看着奥罗拉,平和地说:“我想,只要是斯莱特林,他都不会和他们关系好的。不过,在这件事上,我挺赞同他的看法。” “呃什么” 奥罗拉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雷古勒斯却已经朝她道别了:“我还有事,下次见吧,奥罗拉。希望你的眼睛已经好多了。” “谢谢你,再见。” “再见。” 看着雷古勒斯逐渐消失在雨雾里的身影,奥罗拉突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说他同意西里斯的看法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他和斯内普的关系也很差 你们那一代人的关系也太复杂了吧传说都不敢这么瞎写。 果然艺术源于生活是有道理的。 还在奥罗拉试图理清楚雷古勒斯那句话的意思的时候,贝芙莉他们几个一路踩着浅浅的水花从走廊拐角处跑了过来,躲在棚沿下抖了抖长袍帽子上的水,朝身上丢了个干燥咒:“你来得这么早”奥罗拉收回因为发呆而变得散漫的视线,把鞋带重新系好:“我没课,所以就来得早。” “走吧,记录完素材我们就可以去有求必应屋了。”沃克斯边说着边推开门,让贝芙莉先进去。 他们这次草药课论文的研究对象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珍菌,恶魔雪茄。它们在成熟后完全变黑和崩裂开,在一瞬间释放出无数用以繁衍的孢子,并且发出尖锐的啸声。这是斯普劳特夫人温室里最后一批即将成熟的恶魔雪茄,错过了就再也没有观察的机会了。 比尔用魔杖轻轻戳了戳那些已经有裂口迹象的恶魔雪茄,把魔杖别进兜里,羽毛笔刷刷刷地在羊皮纸上记录着:“大概还有十分钟它们就会成熟了,做好准备,那些菌丝哪怕是落在身上也会长出恶魔雪茄的幼体的,到时候谁倒霉谁就全身都是这种蘑菇了。” 奥罗拉一边和其他人一起站到足够的安全距离外,一边随口朝贝芙莉说到:“我刚刚看到雷古勒斯了。” “是吗”她平静地问,听起来一点也不好奇。奥罗拉耸耸肩:“也没说几句话,就聊到了西里斯。他还知道我眼睛的事,是你告诉他的吗” 贝芙莉轻微皱了皱眉,摇头:“我没有跟他说过这个事。之前我也只是问他,会不会有谁是在食死徒阵营里又特别憎恨你父亲的。但我没跟他说过具体关于你眼睛的事。” “那可能是邓布利多教授说的吧。”奥罗拉不太在意地总结到。 “怎么了,你眼睛又恶化了吗”沃克斯转头,担心地问,“你要不还是去圣芒戈复查一下吧” “不用了,圣芒戈之前我也去过,他们明确表示对我的情况不太乐观,而恰巧我也抱有差不多的想法。所以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和他们一起去长蘑菇比较好。”奥罗拉诙谐地说到,手指握住羽毛笔敲击着厚实的羊皮纸,“现在这样我觉得已经不错了,至少我没有越来越看不清,也就多副眼镜的事。” 沃克斯鄙视性地看着她:“你永远都这样,只要能凑合下去就行,从来都懒得较真。”奥罗拉嘿嘿一笑,没再说话。 她是真的觉得目前这种平稳的模糊状态还行,至少没有继续严重下去,虽然周围的人看起来比她自己还着急,但或许是她对斯内普的话深信不疑的原因,一直心态挺好,也没再过多地去焦虑过。 就是现在她每次走进斯内普的办公室都需要一定的勇气,每周例行的视力恢复检查让她压力巨大,因为那些结果都不会有多好。她的视力好像被卡在了一个点上,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只能往下跌,却怎么都恢复不了。 但这些都不是让她觉得不安的原因。她倒是觉得其实戴个眼镜也没关系,然而斯内普看起来好像不这么觉得,每次检查完她的视力情况后,斯内普的脸色都会变得非常难看,好像碰到了什么让他格外难以忍受的事情。 奥罗拉试着让他别太在意这件事,本来圣芒戈就说了她的眼睛伤势发展到现在已经很严重了。他肯在那种时候还愿意帮忙为她治疗缓解已经很让她感激了,实在不用让他再麻烦这么多。 不过奥罗拉猜斯内普可能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比如自己是在质疑他的魔药大师身份,所以每次自己这么说的时候,他都会阴郁冷酷地睨着她,逼得她乖乖闭上嘴为止。 可她只是不想让他太累而已。 他本来就已经够忙了,治疗自己的眼睛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种负担。他本来没必要为自己这么做的,她又不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魔药课也从来不出彩。 所以有时候奥罗拉也会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会好像比她自己还要在乎她眼睛的恢复情况。 恶魔雪茄的裂缝越来越明显,大家都在屏住呼吸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一阵尖锐的啸声后,团团细绒样的孢子菌丝从那层黑色的外壳里迸发扩散出来,纯白柔软得像一捧羽毛那样。它们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就消弭开,落进最近的土壤里开始扎根生长,发出一声低微而清晰的搏动声。 沃克斯用羽毛笔挠了挠头,“这个恶魔雪茄最后绽开的声音像心跳。” 心跳。 奥罗拉看着那些接触到土壤就立刻融入进去的菌丝,忽然萌生出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妄想会不会斯内普对她也是有着些许特别的感情的也许只有一点点,但那也是有的。 “差不多了。”比尔写完最后一个字母,把羽毛笔收回去,“记录好了我们就走吧。你们写了什么” “形态,特点,时间,方式。”贝芙莉简练地回答。沃克斯的答案和她差不多,不过他还随手速涂了一张插画。 奥罗拉把羽毛笔直接揣进兜里,思维和棚顶的雨点一样杂乱:“像心跳。” “”沃克斯无语,“你就打算写这个” “你的笔。”贝芙莉提醒。 奥罗拉低头,看到有墨水从笔尖渗漏出来,印染在她的长袍口袋上。 晚上的就寝时间之前,依旧是级长们的提前巡逻时间。奥罗拉和贝芙莉从地下室出发,一起走在城堡的长廊里。刚下过一场大雨,贴地吹过来的风有些冷,从袍摆下面钻进去,直窜脖颈的寒意。 走到湖边的时候,贝芙莉忽然开口说:“我想我知道为什么雷古勒斯知道你眼睛的事了。” “诶”奥罗拉回头,“怎么了” 她的眉尖微蹙着,睫毛下的一双眼睛被廊壁上的灯光照得如同两颗澄澈的玻璃珠:“我在圣芒戈见过你,很久之前,我几乎快忘了。” “什么” “你说过你不记得你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了,沃克斯也不记得。但是圣芒戈说是因为黑魔法的缘故。”贝芙莉平静地说着,一字一句像在用刀尖挑开那些裹缠在谜底上的复杂绳结那么精巧锐利,“我一直没有想起来,直到今天下午,你说雷古勒斯也知道这件事。我才恍然想起,我很早之前就在圣芒戈见过你。那时候你的眼睛就是完全看不见的,那些治疗师们都没有什么很有效的办法,以为你只能这样下去了。” “直到有一天,你突然自己康复了。”贝芙莉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略微有点迷蒙,像是在努力回忆,“然后你很快就出院了。走之前,你们所有在那次伦敦袭击中受伤又没有达到入学年龄的小巫师都被集中到了一个房间,也没待多久。等我再见到你的时候,已经是在对角巷那次了。” “等等”奥罗拉倒吸一口冷气,“你说,我是自己康复的还有伦敦袭击什么袭击” “在我看来是这样。那次袭击是食死徒造成的,在麻瓜社会里。”她点头,“我那时候是因为魔力暴动伤及到了自身,所以才住院到圣芒戈里去的。那天圣芒戈特别忙,很多小巫师和傲罗都负伤住院了。雷古勒斯那时候在照顾我,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我想他应该是那时候看到你了,因为你那时候情况特别糟糕。”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奥罗拉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有些焦躁,“那你知道是谁把我送进医院的吗” 贝芙莉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也许雷古勒斯有看到过,他没有告诉你吗” 雷古勒斯 奥罗拉忽然想起他今天和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他同意西里斯的看法。 你该离斯内普远一点。 周五早上的黑魔法防御课结束后,斯内普点名让奥罗拉留下来。整个赫奇帕奇五年级的学生们都朝她投来了同情到悲痛的眼神。 她等着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才起身,站到讲桌对面抬头看着面前的黑发男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教授” 斯内普交给她一小瓶透金灿烂的魔药,从表情到语气都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色彩:“福灵剂。不用一次喝太多,能在斯拉格霍恩的事情上帮到你。” 奥罗拉握着那瓶颜色美丽到让人惊叹的魔药,没来由地说:“谢谢您教授。这是邓布利多教授拜托您帮忙做的吗” 斯内普收拾论文的手停了一下,偏头看着她,抬了下眉毛,表情细节依旧寡淡到无法捕捉:“你认为呢” “我觉得这挺麻烦您的,所以” “那你就最好快点拿到斯拉格霍恩的记忆。”他咬字清晰地说到,眼神是一片无光的深黑色,“这样大家都会很省力气的,我说得对吗” 说完,他拿起那叠论文就准备离开,奥罗拉的声音拉住了他:“教授,您知道1981年那场伦敦剧院袭击吗” 她的声音不大,一如既往的温和平慢,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让斯内普僵硬住了,好像瞬间被人用镣铐禁锢住了行动力。 奥罗拉继续说,神情里有种浓郁的困惑:“贝芙莉跟我说,她那时候在圣芒戈医院看到了我,雷古勒斯也在。我的眼睛那时候就已经彻底失明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又在某一天突然自己痊愈了。教授,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斯内普却突然转过身来尖刻地盯住了她,那种锋芒毕露的冷冽眼神割断她的所有言语。然而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斯内普又恢复了平时的刻板冷漠,好像刚刚那种神态从来不曾出现在过他的脸上。 “自动痊愈。”他挑剔地重复着,声音不再那么有压迫力,而是收缩成一种难以察觉的紧绷和防备,“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奥罗拉有点意外斯内普会这么自然地忽略掉贝芙莉,直接默认告诉她这些的人是雷古勒斯。她三言两语解释了那天的事:“所以我在想,您会不会也知道那次伦敦袭击的事情” “我为什么会知道”他表情漠然地反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奥罗拉感觉他除了不耐烦以外,还有种无法忽略的警惕。似乎这场谈话让他感觉到了威胁或者不自在。 这是斯内普的习惯,当他的情绪接近于发怒的时候,他往往会喜欢把一句话拆分成好几句,再加上一堆让人头晕眼花的尖酸挖苦修辞。可是当他警觉着防备什么的时候,他的话语会变得格外简练锐利,就像现在。 “我就是随口问一下,耽搁您的时间我很抱歉,先生。” 斯内普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说:“斯拉格霍恩应该在禁林里,你现在可以过去了。” “好的,我这就去。” 福灵剂大概是目前奥罗拉见过的色彩最漂亮的魔药了,没有之一。它看起来像柑橘,雏菊,还有阳光的精华混合体,剔透而温柔。 奥罗拉打开木塞喝了一小口,没尝到意想之中的甜味,但是却突然起了一阵极为强烈的,想要去禁林某个地方的念头。 她直觉会在那里找到斯拉格霍恩,而且在福灵剂的指引和前期她的试探下,她一定能拿到斯拉格霍恩那段涵盖着魂器真相的记忆。 西里斯知道最近邓布利多很忙,不过能忙到在约定好的时间内都见不到他,确实让西里斯有点意外。 他从壁炉里弯腰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骨节分明的瘦长手指间夹弄着一支装着记忆的透明玻璃试管。 邓布利多有把所有记忆都储存在同一个地方的习惯,那些成堆的亮银白色丝线让那个柜子看起来简直像圣诞树一样闪闪发亮,想不注意到都困难。 看起来邓布利多把这个柜子当成了一个装饰品,放在紧靠着墙壁的一个角落里。他向来喜欢那些亮晶晶的东西,就像他喜欢各种口味的糖霜食物一样。 西里斯把手里的试管贴上标签,放到了柜子第三层最显眼的位置。那里面装着他这段时间来的一些重要记忆。 当他收回手的时候,很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那个可以转动的柜子,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很敏感的名字。 标签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像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上面写,西弗勒斯斯内普,意外。 西里斯皱起眉毛,布莱克家那种天生的傲慢神态在他的脸孔上展露得很彻底。 他伸手取下那支试管打开,把里面的记忆丝倒进了冥想盆里。 银白的丝线在里面缠绕又扩散,有画面徐徐涌动出来。 伦敦剧院的大门被食死徒用魔法轰开,绿色的魔力光束在到处扫荡摧毁,玻璃爆开的声音清晰刺耳。 奥罗拉矮小的身影在漆黑走廊尽头一晃而过,被魔咒的冲击力弹出去摔在满是碎玻璃的地上的时候,像片单薄的纸片那样软绵绵的,没有任何重量。 西里斯看到斯内普用神锋无影咒抵消了另一个食死徒的索命咒。 神锋无影被弹偏出去的一瞬间,奥罗拉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被魔咒瞬间横贯着割裂双眼。 深红的血花染红了整个冥想盆的水,他听到奥罗拉凄厉的惨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6章 旧伤 禁林永远都像个怪诞又奇诡的浓绿梦境,风吹过那些茂密树层的时候,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在呼吸一样。 奥罗拉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斯拉格霍恩,那时他正在试图追寻着一只蛙爪猴去采集一些所需要的新鲜珍奇魔药材料。不过蛙爪猴显然很轻易就甩掉了他,还把他弄得满身都是湿漉漉的半腐树叶和脏乱的毛发团。 它用尾巴卷着树枝倒挂在上面,做着鬼脸吱哇乱叫地朝斯拉格霍恩示威,呲牙发出一阵警告的吭哧声。 “别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恶魔一样的小东西。”斯拉格霍恩很快把自己弄干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尖叫跳跳豆,“我可是对付过许多比你难缠得多的生物。” 尖叫跳跳豆一被撒出去,立刻开始不停地弹跳着追着蛙爪猴,还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刺耳叫声。蛙爪猴惊慌失措地从树上摔下来,在带刺的灌木丛里滚了一圈,惊起几只还在筑巢的蓝背珍珠雀。 它用连指的爪子捂住耳朵,尾巴蜷曲在身后,毛茸茸的身体缩成一团。跳跳豆还围在它身边叽叽喳喳地吵嚷,斯拉格霍恩满意地将跳跳豆收回口袋里,准备伸手去捉住已经不动的蛙爪猴。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靠近到合适的距离,蛙爪猴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凶狠地冲他露出了牙齿,张嘴就要撕咬过来。 斯拉格霍恩吓了一跳,连忙后退抽出魔杖对准它。小东西却又缩成一个球朝旁边骨碌碌地滚过去,抱住那个人的脚踝,灵活地爬上去,吊在她的肩膀上。 “上午好,斯拉格霍恩教授。”奥罗拉摸了摸蛙爪猴的头,尽量克制地朝对方打了招呼,眼神在福灵剂的作用下显得非常明亮。 这种感觉很奇异,好像那些魔药都是活的,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它会在合适地时候朝奥罗拉发出最恰当的指令,督促她一步一步做下去,直到她拿到那段真实的记忆。 “噢,奥罗拉,你来得真是太巧了。”斯拉格霍恩愉快地笑起来,用衣袖擦了下额角,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我正在试着找一些松杉猴菌的凝露,你知道的,这种魔药材料不容易搞到纯正的真品,参假的实在太多了。而且把它们放在汤或者酒里也是个很好的选择,你会爱上那种独特的味道的。尤其是酒,那会让它们的口感和品质都变得无比美妙。每次我往酒里加一点这种凝露的时候,总是会克制不住地喝过头。” “下次我会记得尝试一下,谢谢您的建议。”奥罗拉轻快地回答。她在福灵剂的指引下带着斯拉格霍恩来到松杉猴菇聚集生长的地方,那里也是蛙爪猴们的栖息领域。她把肩膀上的小家伙送回树上,它走之前还用尾巴蹭了蹭奥罗拉的脸,然后迅速钻进头顶的一片深青树叶里不见了。 松杉猴菇对光线的变化非常敏锐,它们会在一天之中正午的时候打开伞冠,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那是收集凝露的唯一时机,而且一旦凝露接触到地面就会立刻消失。 奥罗拉和斯拉格霍恩在菌菇群的旁边等待着,到处都是被新鲜活跃的翠嫩树芽覆盖着的腐木躯干和落叶层。松木的冷香味和泥土的芬芳是如此明显,森林的生命不断在自身的衰败上延续绽放,周而复始地繁衍,精确又平衡。水雾散漫在广袤幽深的森林里面,像大团的云朵从枝叶上生长起来,泛着朦胧的浅绿微光,到处都是一片凉湿。 斯拉格霍恩用魔杖当雨伞,避雨咒撑开的一片银灰光华密实地倒扣在他头顶,看起来他正在尽着最大的力气来让自己和这里的环境隔开。他不喜欢这种阴湿寂静的地方,奥罗拉却很享受。 她蹲在软湿的草甸旁边,看到那些小巧菌类的伞冠还严丝合缝地闭拢着,没有一点要打开的迹象。她抬头的时候,注意到斯拉格霍恩一直在朝周围有些困惑地打量着,于是问:“您在找其他的什么东西吗” “啊没有,就是觉得这一带挺陌生的。”他回答,用一种说不上来是遗憾还是怀念的语气说到,“我当初离开霍格沃茨之前,这里完全不是这样的。看起来又有不少新的魔法生物住进这片禁林了。” “您当初为什么要离开霍格沃茨”奥罗拉随意地问。这是福灵剂迫使她做出的最优反应。 斯拉格霍恩被她问了个措手不及,有些局促地咳嗽了几声,身体也不自然地绷直着说到:“人老了总会有点其他追求的,何况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奥罗拉。我基本是和阿不思一起进入霍格沃茨教书的,所以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我也该离开课堂去看看更多更有意思的东西,过更悠闲的生活了。我有跟你说过我在西班牙的经历吗那里真的是非常漂亮。” 她点点头,别在耳后的金发散落下来蜿蜒在肩膀上,色彩明亮温柔:“那您这次为什么又肯回来了呢” “阿不思说他实在找不到别的可以信任的教师了,说实话,我总觉得他是在忽悠我,他不可能找不到其他人的。”“可至少说明,他非常信任您,对吗”奥罗拉隔着一层稀薄的雾气直直地注视着他,斯拉格霍恩的眼神在不安地闪烁,虹膜上的浅绿色显得有些忽明忽暗。 “是啊是啊,你们之前换过多少个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了”他换只手握着魔杖,还顺便整理了一下原本就非常平整的衣角,好像上面有什么看不见的褶皱似的。奥罗拉很干脆地回答:“五个,每年都不一样,不过其中有两个您都很熟悉。一个是现在的斯内普教授,还有一个是雷古勒斯布莱克。” “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他好奇地问,“什么时候的事雷古勒斯不是最近才出现和公布身份并且加入凤凰社的吗” “我三年级的时候。”她回答,“雷古勒斯似乎是很早就转变了观念然后离开食死徒阵营的,具体细节我不太清楚,也都是听莱姆斯他们告诉我的。” 见斯拉格霍恩若有所思地没接话,奥罗拉继续在福灵剂的某种牵引下说到:“邓布利多教授很欢迎他的加入,不管他之前信念如何立场如何,只要能够站在反抗伏地魔的阵营里就足够了。” 斯拉格霍恩颤抖了一下,眼神更飘忽了,看起来像个森林里的幽灵那样脆弱:“你不该提那个人的名字” “原谅我有不同意见,教授。”奥罗拉平静地说,声音里带着种坚定的韧劲,“我认为光是这样害怕他是没有用的。至少从我所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即使不直呼伏地魔的名字,他也不会因此而放过谁。由此可见,避而不谈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斯拉格霍恩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奥罗拉没有给他机会:“我觉得既然大家都明白只要有他在,整个巫师社会都会不得安宁。那么最该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去反抗他,不是吗” 密林里的光线在逐渐由晦暗变得明亮,雾气和阴霾被正午的秋日阳光破开,一点点转为清透。松杉猴菇被这种灿烂的微芒所影响,开始逐渐打开它的伞冠,有亮银白的凝露在迅速凝结。 英国森林里的阳光是极为难得的,所有植物都必须抓紧时间完成转变。凝露出现后,醇厚浓烈的奇异香气也随之释放出来。从更深的森林深处,一直沉睡着的各种野花都在接触到暖阳的瞬间就活跃过来,大片大片地绚烂开。 阳光消失的瞬间,它们就会再次慢慢合拢,等待下一次的光明。 所有的生命都在争分夺秒,像一支急促而整齐的舞。 奥罗拉看着斯拉格霍恩将那些凝露收集好,听到他含糊地回答了自己刚刚的话:“你的想法没有错,奥罗拉。可问题就在于,你想得太简单了,多少人为了反抗他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拥有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可怕力量,那会让任何人都屈服于他。也许阿不思不会,但是” “但是我的父亲就没有。”奥罗拉刻意地纠正,“还有您说过的,您最喜欢的学生之一,莉莉波特也没有。还有很多其他曾经被他蒙骗过,但是后来又终于醒悟过来的人。他们都是高尚勇敢的,都是值得被记住的英雄。” 斯拉格霍恩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想随时终止这段对话,福灵剂在催促着奥罗拉。她的语速开始越说越快:“您刚才说有许多人都因为反抗伏地魔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想我能体会那种感觉。但是正是因为有他们,所以才有现在的短暂和平不是吗他们都是勇于站出来的人,现在轮到我们了。”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是阿不思吗他想让你干什么”斯拉格霍恩虚弱地质问到,看起来像只即将炸毛的猫。奥罗拉耸耸肩:“没有人教我,这都是我自己看到的。而我之所以跟您说这些,是希望您能帮助我。” “帮助你你想让我怎么帮。”斯拉格霍恩有些气喘,惊疑地看着她,好像第一天才认识她似的。 她直截了当地回答:“我需要您的那段真实记忆,里德尔询问您关于魂器的。我相信我父亲很早之前就跟您谈过了,关于伏地魔在制作魂器的事。” 意料之中,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像听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关于这种恐怖又极端的黑魔法的,但是我认为你显然问错人了。” “真的吗” “当然” “可我觉得,比起我明知道我已经和我父亲当初一样无限接近于真相却不能彻底了解,魂器的可怕实在不足为惧。”奥罗拉颇为强硬地争辩到,“您刚刚说您不知道雷古勒斯为什么来霍格沃茨任教对吗其实那是因为他那时候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记忆。” “什么”他瞪大眼睛,有冷汗沿着额头的皱纹滑落,“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和我父亲一样,都意识到了伏地魔在制作魂器。”奥罗拉没有理会对方听到这个名字的下意识颤缩,“所以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把其中一个魂器偷了出来。” “其中一个”斯拉格霍恩喃喃自语。奥罗拉点头,“没错,其中一个。邓布利多教授他们都认为这不会是伏地魔制作的唯一魂器,我也这么想。所以现在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不管是对于已经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您的帮助至关重要。” “可是” “教授您还没明白吗伏地魔在制作魂器已经不是秘密了,问题就在于他到底做了多少个。以及如果您不愿意把真相说出来,那么又有多少人会像雷古勒斯那样,因为这些魂器而付出几乎死亡的代价。”奥罗拉走上前,盯着他的眼睛,“已经有了您所喜爱的莉莉波特,詹姆波特,还有雷古勒斯和我父亲还不够吗您完全可以救救其他的人,甚至是所有的人。” “奥罗拉,我很难” “这并不难,教授我知道您比谁都清楚伏地魔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只要那些魂器还有一个被剩下来,那么那一天就不会太久的。” “您有一种看人很准的眼光,您的学生几乎都是能让整个巫师社会记住的英雄。现在他们有的已经死了,有的即将死去,您一点都不想救救他们吗” 斯拉格霍恩看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奥罗拉能感觉到自己最好不要打扰他的思考。 这时,海格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还伴随有牙牙的犬吠声:“斯拉格霍恩教授,奥罗拉,你们也来找凝露吗” 斯拉格霍恩抬头,看起来第三人的出现让他好受了一些。奥罗拉没有回绝海格的邀请,和他们一起走出禁林来到了小木屋里。屋子里的炉子上正烧着新鲜的蜂蜜酒,整个房间都是那种烫暖的香气。 倒酒的时候,海格往里面加了一些刚收集回来的凝露,甜热的酒味里立刻漾开一股带着凉意的松针芳香,还有种说不上来的菌类鲜香。 整个过程里,奥罗拉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斯拉格霍恩和海格都已经有些迷迷糊糊地醉了,他才又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主动朝奥罗拉没头没脑地说起她和纽特的许多惊人共同点。 “也许是吧。不过我特别同意纽特的一个观念,那就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去做对的事。”她说。 斯拉格霍恩看着她,良久后,他忽然缓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空玻璃试管,然后将魔杖抵在额角,轻松地挑出一缕银白的丝线装进去,递给了奥罗拉:“我一直觉得这件事让我非常不光彩,我羞于提起它,因为我曾经做过错误的选择。不过我希望我这次是对的。” “谢谢您教授,替所有人感谢您。”奥罗拉接过来。 临走前,海格还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非要打包一份凝露让她带走,说是这个季节的特色,不做魔药的话也建议放在水杯里泡来尝尝,对肠胃很有好处。 奥罗拉抓着那支带着真实记忆的玻璃管,一路飞快地跑到地窖办公室,想第一时间告诉斯内普这个消息。却没想到,等她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斯内普并不在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六年级的斯莱特林级长在。 “院长还在给毕业班上课,你如果有什么事就等一下吧。”她对于这个经常出入在这里的赫奇帕奇已经见怪不怪了,说完就直接抱起那堆论文离开了。 奥罗拉等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去找邓布利多。她把那包珍贵的凝露放在斯内普的办公桌上,留了个便签压在下面,写上“已经成功拿到关于魂器的记忆”,然后直接朝八楼的校长办公室走去。 凤凰福克斯站在石头雕像的头顶等她,嘴里衔着一张卡片,上面有正确的口令内容。奥罗拉摸摸它的羽毛,很高兴地举起手里的玻璃管:“谢谢你福克斯。看看我拿到了什么” 它低低地叫了一声,翅膀微微动了动,跳到奥罗拉的手臂上。奥罗拉说出口令,沿着雕像背后的阶梯一路往上:“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凤凰懒洋洋地蹭着她的长发,眼睛半眯着,短促地叫了叫。奥罗拉有点愣:“吵架邓布利多教授会和人吵架” 这有点超越她的想象能力。她想不出来邓布利多这样一个永远看起来都那么幽默和蔼的人,和别人吵架是什么样子。一般来说,他总是能最巧妙地说服对方,根本不会发生什么冲突。 不过这种空白很快就被填满了,因为当奥罗拉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很明显能发现里面的气氛不对。 她看到那个侧对着自己的高大欣长身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对方的名字:“西里斯” 西里斯转过头来,深灰色的眼睛里一片阴暗尖锐的压抑,脸部线条似乎因为咬牙的关系而紧绷着,生硬地说到:“你来得正好,罗斯。” 福克斯啄吻一下奥罗拉的脸颊后轻飘飘地飞走了,落在金色的栖木上看着他们。奥罗拉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地看向邓布利多:“发生什么事了吗,教授” “还是先谈谈你要说的事吧。”邓布利多表情看起来不怎么轻松,但是他仍然尽可能温和地朝奥罗拉说到。一把椅子跳着过来到奥罗拉的身后,上面有一个看起来很松软的垫子。 “这是那段有关魂器的真实记忆,先生。刚刚斯拉格霍恩教授把它给我了。”奥罗拉说着,把手里的玻璃管递给邓布利多。他讶异了极短的一瞬间后,立刻露出了欣慰的轻松笑容:“我就知道我找到了最合适的人来做这件事,这个消息实在来得太好了。” 他拿过那支玻璃试管来到冥想盆前,略微迟疑了一下后,将它放到了装满记忆瓶的架子高处,好像不打算立刻查看里面的内容。西里斯转头瞥了一眼,脸色依旧很差:“你去找了斯拉格霍恩” 奥罗拉点点头,几句话解释了缘由,然后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西里斯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他抓着椅子扶手的手立刻收拢,用力到骨节发白,好像如果不这样做,他就会控制不住地想去摧毁点什么来发泄胸腔里的怒火一样。 奥罗拉吓了一跳,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西里斯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他说,几乎是在撕咬着这几个音节那样,“你才是那个该被担心的人。” “我”奥罗拉茫然地顺着他的话重复一遍。 “等这里结束了我就带你去圣芒戈。”西里斯忍耐地说。她更奇怪了:“为什么” “你的眼睛瞎过一次,罗斯你需要尽快治疗好它”他的语气里带着种莫名的愤恨。奥罗拉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是说这个事啊你怎么知道,莱姆斯跟你说了” 西里斯拧起眉毛,有些急促地问到:“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只是雪盲症吗还是说,你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不过从来没打算告诉我” “我只是怕你担心所以”奥罗拉说到一半,抓抓头发赔上笑脸,拉住他的衣袖晃了晃,“没关系的西里斯,我的眼睛现在已经稳定多了。” 西里斯的表情看起来有一瞬间像是要爆发,但是他控制住了,转而用一种让人心悸的暗色眼神注视着奥罗拉,没有任何表情的精致脸孔看起来有些冷漠的吓人:“我不明白,罗斯。” 他说,“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既然你明知道你的眼睛是被谁弄成这样的,为什么会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 “我知道什么”奥罗拉感觉自己和西里斯好像不在一个思维频道上。 邓布利多适时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我想我们最好从头开始说这件事,孩子们。了解得全面一点没有坏处,比如从西弗勒斯的身份开始。” 西里斯咬牙嗤笑了一声,听起来非常毛骨悚然。奥罗拉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和斯内普教授有什么关系” “你要直观地看看吗”邓布利多指了指面前的冥想盆。奥罗拉和西里斯走过去,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种隐忍的厌恶感。似乎他很讨厌里面即将呈现出来的东西,但是又因为某些原因而一直克制着。 “这是谁的记忆,教授” “西弗勒斯的。”邓布利多曲起手指敲了敲那支空玻璃瓶,发出一阵空灵的声音。 奥罗拉看到那个标签上除了斯内普的名字以外,还有一个词,意外。 她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弯腰埋进那段记忆里。 刚打开门,斯内普就闻到了一种特殊的香味,他立刻断定那是新鲜的松杉猴菇凝露的味道。 桌上有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便签上写 “感谢您给我的福灵剂,教授,一切已经顺利完成。这里是刚刚收集来的一些凝露,我想也许您会比我更需要它们。” 这个手迹斯内普扫一眼就知道是谁,除了奥罗拉菲尔德不会再有别人了。 他刚拿起那包凝露,身后的壁炉里突然窜起了一团翠绿的火焰,邓布利多的头像在里面燃烧着,问:“西弗勒斯,奥罗拉在你这里吗” 斯内普挑了挑眉毛,“并没有。”邓布利多随意地嗯了一声,火焰逐渐开始熄灭下去。斯内普突然叫住对方:“您要找她吗” “西里斯已经去找过一圈了,她似乎不见了。”邓布利多忧虑地说。 “等一下,什么叫她不见了”斯内普下意识地追问。邓布利多的眼睛在火焰里显得有些失真,斯内普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到他说:“你过来一趟吧。” 说完他就消失了。 斯内普来到校长室的时候,正面对上刚从门外急匆匆走进来的西里斯,两个人的脸色都瞬间垮塌下来,空气里的火药味十足。 “还是没找到罗斯在哪儿。”西里斯硬邦邦地朝邓布利多说着,眼睛在急躁和怒火的作用下变得有些过分的明亮,戾气翻滚在他眼底,像火山底部沸腾的岩浆。 “所以是需要我帮忙来找吗”斯内普没再看他,问。 还没等邓布利多说话,西里斯就先开口了:“不需要,你只要离她远些就行了” “我不知道你原来还有喜欢带孩子的癖好”斯内普针锋相对地讽刺到,“先是那位大难不死的男孩,现在又是菲尔德。还是说你最近在找一份保姆的工作” “闭嘴鼻涕精”西里斯几乎和他同时抽出魔杖对准对方,“我只警告你这一次你最好记住我的话,否则我会让你也试试眼睛再也看不见是什么滋味” 斯内普错愕了半秒,表情有种难以言喻的凝固,第一次没有反驳西里斯的话。 “够了。”邓布利多冷淡地呵斥到,“你们两个不会想当着我的面动手吧” 斯内普率先收回了魔杖,看向邓布利多的眼神里毫无光亮。邓布利多将那支空荡荡的玻璃管放到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一种绵密的窒息感钳制住他,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逐渐从指尖开始剥落,一点一点蔓延上咽喉。这种感觉令他憎恨,可是也非常不受控制。 “她刚刚说想去盥洗室洗个脸,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邓布利多叹了口气。 斯内普在原地笔直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朝壁炉里走去。 “你要去哪儿,西弗勒斯”邓布利多问。 “既然布莱克认为我不需要来帮忙,那我想这里应该就没有我什么事了。”斯内普漠然地回答,旋即消失在了壁炉里。 他能想象邓布利多一定花了不少力气来劝服西里斯,说不定这两个人提前就已经吵过了。毕竟以他的了解来看,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西里斯应该会直接冲到自己的课堂上来才对,而不是这么克制地和他吵架。 至于奥罗拉 他基本能猜到她在哪儿。 禁林。 然而很快斯内普又发现自己想错了。 因为奥罗拉并不在禁林,她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刚跨出壁炉就能看到。 她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在斯内普平时座位的对面,脸色罕见的苍白着,手指紧扣在一起。 空气里的寂静似乎有了实体,不断堆积到沉甸。 奥罗拉转头看着他,半晌后说:“我看到了那段叫意外的记忆,上面写的名字是您的,还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听着,神情空洞得仿佛没有灵魂,也没有出声打断她,好像她说的话跟自己毫无关系,甚至有没有真的在听都不一定。 “当初替我治好眼睛的人也是您吧” 奥罗拉注视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正在眺望着一片无底的深渊。他的眼神太虚无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色彩可以被捕获,眸色的漆黑是初生的宇宙,里面没有星辰没有光,甚至没有黑暗与时间的概念,什么都没有。 斯内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我认为你该关注的不是这个。”“我明白您当时已经做到了该做的。”她的声线漂浮着,像在自言自语,眼神没有什么明确的聚焦点,“那只是个意外。” 她的态度平淡到接近残忍,而斯内普在听完他的结论后也终于有了表情变化,一种深刻的怀疑和审视出现在他的脸孔上:“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的眼睛受伤是一个意外。”奥罗拉毫无起伏地重复了一遍。斯内普感觉她的言语和眼神都化成了精巧的刀子,正在一点一点割开他的某处旧伤。 “邓布利多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斯内普略微抬起下巴,眉头皱着。似乎是这场对话正在让他承受着什么无形的压力,他一直站得很直,有种清晰的戒备感,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无法接近。 “这是我自己的判断,教授。”奥罗拉回答,“而且,我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个。” 斯内普的思维有一瞬间是停滞的,他无法相信对方在看到了那段记忆后竟然会是这么平静的反应。她是脑子有什么地方坏掉了,还是灵魂的某个部分被斯莱特林的魂器弄碎了 灵魂。 他忽然想起那次奥罗拉和斯拉格霍恩的对话,关于守护神的。 一种极为失控的感觉在胸腔里酝酿膨胀,斯内普警惕而不信任地看着她,耳朵里落入一声来自心底深处的,虚弱不堪的低吟。 他攥紧习惯性背在腰后的手,魔杖的尖端刺痛他的手心。 “我想知道您当初为什么突然说要帮我治疗眼睛。”她说,“我想知道您的想法。是因为邓布利多教授拜托您这么做的,还是还是说,因为别的什么” “这有什么区别吗”斯内普反问,神色开始逐渐不耐烦。他想结束这场荒诞不经到几乎要脱离他控制的对话,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对方赶出去。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校长和那位半个监护人现在正在到处找你,你该过去而不是在这里想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壁炉。 “没有意义”奥罗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直接刺在了她的心口上,绵长的痛楚深刻地蔓延在她的血液里,愈演愈烈。 也许是福灵剂的作用还没过去,那种热烈的冲动还残留在她的神经里;也许是一种已经压抑了太久的感情,在痛苦的催化下终于找到了一条裂缝全部迸发而出。 从她刚睁开眼来到这个世界上,记忆里仅存的那双黑色眼睛开始,一直到这一刻。她好像已经走过了无数个轮回那么漫长,前方和过去都一样的荒凉。 有一种直觉在提醒她,她如果现在不说,那么她往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因为她已经在这里错失过很多次了,不要再有这一次。 奥罗拉没有听从他的话离开,而是转身直面着他,暖棕色的眼睛里有种濒临绝望的亮光:“也许对您来说的确是毫无意义,可是这是我在乎的全部。” 斯内普阴沉地盯着她,羽毛笔在面前的学生论文上扎出一个豁口,深红的墨水晕染如血。 她举起魔杖:“呼神护卫。” 大片的银色光芒扩散开,一条巨大的黑王蛇从空气里游窜出来,修长的身躯亲昵地缠绕着奥罗拉,清亮的蛇瞳隔空对上斯内普满是震惊的眼睛。 守护神是巫师最坚固的盾牌,是他们灵魂的反应,是他们心里最深的秘密,是他们所爱之人的镜像投影。 奥罗拉的守护神是一条蛇。 这个意思不言而喻。 斯内普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透了,只剩心脏的那块地方却依旧滚烫。 “教授。”她说话的声音都在克制不住地发抖,连带着身体也是。魔杖被她死死抓在手里,守护神的形态却依旧清晰明亮,矗立在昏暗的地窖里,像茫茫黑夜深海里的唯一灯塔。 “我想知道您到底是因为邓布利多教授的拜托才给我治疗眼睛的。还是因为,因为一点别的什么” 她把自己最小心最柔软的心事撕开,几乎用尽了力气,胸口空荡荡的抽痛。 斯内普的震惊没有停留太多时间,很快就收缩成一种本能的抗拒。不仅是抗拒这个守护神的意义,更是在抗拒自己心里升腾起来的那种难以忽略的可怕愉悦感。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愚蠢错误他冷酷地扼杀那种波动不已的感情,维持起弱不禁风的镇静。她是自己的学生,自己不可能和她有除了师生之外的关系。 何况他们不管是从身份还是年龄来看都完全不相配,更不要提他还是个深陷泥潭的双面间谍。黑魔王随时都有可能回归的阴影就像一把刀一样,终日悬挂在斯内普的脖颈上。而奥罗拉不同,她是个天生驯兽师,未来的光辉灿烂触手可及。 他们站在光暗的两个极端,时间一到就该再也没有联系才是正确的。 所以她的这种荒谬感情是不应该存在的,而自己更不该让她有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对她和对自己都是最负责的办法。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这些问题,菲尔德。”斯内普的语气冰冷到恐怖,“立刻给我出去” “可我只想要您的一个回答。您可以告诉我,我的这种行为和想法只会让您觉得恶心或者厌烦。如果是这样,我可以现在就走。” 这是一个疯狂的赌,她算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斯内普快被她气到冷笑出声,第一反应就是如她所愿地说出那些话,竭尽所能的刻薄残忍,最好让她立刻消失,永远不敢再抱有这种畸形的妄想。 然而事实是,他无法开口。 奥罗拉颤抖着站在那里,像一团即将崩溃的蒲公英花朵,只要斯内普稍微一两句话就会瞬间溃散成烟尘。 这种心软的迟疑让他痛恨,同时也认识到,似乎在现在的这个局面里,他们两个都是不正常的。他没有足够坚定的立场去指责她。 “很好。”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着,猛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抓起奥罗拉就朝外面走,动作近乎粗暴。 奥罗拉被他推搡出办公室的门外,听到他恶狠狠地朝自己警告:“让我来告诉你,菲尔德,你根本不知道你刚刚在说些什么。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让我再听到你那些发疯一样的话,否则你会后悔的。还有,我建议你去庞弗雷夫人那里检查一下,有可能你刚刚在冥想盆里的时候脑子已经进水了。” “现在,去校长室” 说完,他用力砸上了门,声音沉闷轰响得可怕。 奥罗拉愣愣地看着那扇门,良久后,伸手摸上去,像在起誓那样的低声说到:“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教授。我接受您的一切。” 一门之隔的背后,斯内普抓着门环听到这句话,心里有冰川轰然崩塌的声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7章 恐惧 真相最残忍的地方就是,它没有办法被拒绝。 那些鲜红血水从记忆画面里蔓延出来的瞬间,奥罗拉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只觉得整个冥想盆里的水都被这种深浓刺眼的色彩搅染得逐渐固化,自己连呼吸都困难。 她从里面挣扎出来跌坐在椅子上,满脸湿漉。 伦敦剧院袭击的记忆盘旋在遗忘魔药构建成的黑匣子里,等待着枷锁终于锈毁的一天,重新从思维的禁区汹涌而出。 那些鲜活无比的风景流淌和尖叫声,还有最后那种濒死一般的剧烈痛楚,都从这一刻开始死灰复燃过来。她的视线重新接触到了那天的真实惨烈,看到口吐毒蛇的骷髅取代了太阳和月亮,悬挂在灰霾无光的天空上,还闻到空气里那种混合着花店香味的不祥气息,冰冷的清新。 被长风刮过的萧索街道对面,站着一身黑袍戴着面具的斯内普。 然后是咒语被弹偏后,被割瞎双眼带来的无尽痛苦。 这些代表着真相的记忆终于活过来,强硬地击碎之前的一切猜测和疑虑。像历经千险闯出重重迷雾后终于迎来的清散月光,它们已经在漫长的遗忘和掩盖里等待许久,只为给来人照亮坠入深渊的路。 深渊即是真实,绝望过她曾经设想过的每一种可能。 奥罗拉无意识地用指尖沿着那条早已看不见的伤痕描绘,胸腔和眼珠的疼痛一样深刻。冥想盆的水温冷到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西里斯的安慰和邓布利多的话对奥罗拉来说,全都变成了一盘被抽拉损坏后的磁带,读取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内容。她取下眼镜,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水渍,视野里的画面因为模糊而显得格外光怪陆离,让她一阵头痛。 这种痛苦来得虚幻又真切,它们生长在记忆里,在现实里,在她的眼睛里,心脏里,脑海里,无处不在无法逃脱。她感觉自己像只被丢进锻造炉的泥塑人偶,情绪沸腾出的狂乱火焰和冰冷的现实抵抗着,交替把控她的感官,正在将她变得越来越僵硬和沉重。 她想拒绝接受这个结果,然而找不到任何有力的理由。 “你还好吗”邓布利多注视着奥罗拉苍白得吓人的脸孔。 奥罗拉断断续续地摇头,失控般的崩溃感压迫住她,努力调整后的声音里听起来依旧带着种沙哑的晦涩:“抱歉教授我能去趟洗手间吗” “当然可以。”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隔空把门打开,“就在走廊尽头。” 她摇晃着站起来,拒绝了西里斯送她出去的提议,慢慢来到盥洗室里,拧开其中一个水龙头,把冷水泼到脸上,抬起头失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刚刚在冥想盆里看到的一切还翻滚在奥罗拉的脑海里。她回想着自己倒在一片血泊的中央;回想着斯内普回到邓布利多面前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所有发生过的事,语气淡然内敛到让人浑身冰凉;回想着在邓布利多的要求下,斯内普做出的会在圣芒戈采取惯例性的遗忘措施前,治疗好她眼睛的补救性承诺。 他那时候的模样已经和奥罗拉刚进霍格沃茨时见到他的样子没什么区别了,清瘦高大,气质阴沉。连说话的方式和眼神里的深沉冷静都一模一样。 然而这种熟悉却让奥罗拉觉得非常的陌生。似乎在冥想盆里的这个人根本不是那个会站在讲台上为她讲课的人,也不是那个会在圣诞节的雪夜里给她送来回赠礼的人,更不是那个在整个伦敦天空都被冰封的危机时刻,在所有人都已经忘记她不能长时间在雪地里停留,却还记得为她熬制一份保护眼睛的魔药的人。 他们那么相像,却又好像完全不一样。 “我承认这是个意外,是我没有权衡好造成的失误,不过我会治好她的。”斯内普没有避开邓布利多的视线,说话的时候也依旧镇定从容。好像他们在谈论的只是一份详尽计划中偶然出现的某个纰漏,一枚精密仪表里突然卡住的错位齿轮。 奥罗拉有种感觉,似乎在他眼中,那只不过就是一次有待纠正的失手事件它不光彩、不该出现、不在计划之内,必须被清理掉。 她终于蹲下来,把脸埋进膝盖和臂弯里,泛蓝的白光从窗户缝隙间透漏进来,冷眼窥探着她。直到已经有点喘不过气了,奥罗拉才重新仰起头,失神地盯着头顶的晃动光圈,瞳孔瘫痪着接近涣散。 还在她发愣的时候,皮皮鬼从墙壁中轻巧地钻出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对方,咧嘴一笑:“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躲在厕所里哭的小姑娘。完美的捉弄对象”奥罗拉下意识地想反驳他说自己没哭,然而伸手抹脸的时候却发现手心里全是湿润的水渍。她沉默了一会儿,转头不去理它:“别在今天,皮皮鬼。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玩。” “啊呀呀,那没什么关系,小家伙。”皮皮鬼笑嘻嘻地漂浮着,身体被阳光透染成一种迷蒙的银金色,“我有心情就行了” 说完,它呼啦啦地转起来,尖利地大笑着。整个盥洗室的水龙头都被打开了,和皮皮鬼一起怪叫着,一时间水流四溅宛如海啸。透明的水色逐渐在加深,成为一种触目惊心的血红,蔓延在地面上,洗手池里,甚至墙壁上都是一些血色的扭曲单词。奥罗拉被淋了个措手不及,从头到脚都湿透了,看起来像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溺水者。 她有些愤怒地抽出魔杖指着对方,却发现整个盥洗室在这种红色水流的浸泡下,像极了冥想盆里自己被割瞎双眼的那一幕。到处都是汹涌扩散的粘稠鲜血,把她密不透风地包裹在里面。 这种红色极大地刺激了奥罗拉的神经,她尖叫一声抱着头冲出盥洗室,一路毫无方向地跑出去,身后是皮皮鬼愉快的恶意笑声。 她没有力气去管周围学生的异样眼神,只知道自己现在迫切地想要逃离这里。她跑得很快,好像这样就能将那些记忆永远甩到身后似的,整个岩黄的古老城堡在这种速度下都变成了一块单薄的背景色彩,悄无声息的飞快流逝。 有穿着格兰芬多院袍的学生从楼梯路过,奥罗拉唐突地一把拉住其中一个,焦虑地问:“请问你有没有看到谢瓦利埃和韦斯莱他们” 对方摇头说没有。奥罗拉又跑过去拉住另一个带着级长勋章的女孩:“你有没有看到谢瓦利埃和韦斯莱他们” “他们在上魔咒课吧。”女孩想了想回答,“你找他们有事吗” “抱歉” 奥罗拉失魂落魄地沿着楼梯往下跑,差点因为楼梯的变换而直接从八楼摔下去。她爬起来,继续朝下跑进地下室,熟悉的阴凉气息包围住她。 “你有没有看到唐克斯” “抱歉级长,我不认识这个人。不过你看起来挺糟糕的,没事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庞弗雷夫人那里” “我没事对不起,请等一下,请问你有没有看到唐克斯” “唐克斯那个易容马格斯她在上课吧,你要不回休息室等一下,顺便把衣服弄干” 奥罗拉茫然地回头看着从地下室另一边走出来的几个斯莱特林,直接跑过去拉住其中一个:“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格林伯格你们斯莱特林的新级长,你有没有看到” 斯莱特林的女孩皱了皱眉,有些傲慢地看着她:“我没看到她,还有,请你放开我。” “对不起。”她绕开这几个人,继续魂不守舍地朝斯莱特林区域里摇晃着走进去。这里的暗淡绿光让她很难看清路。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格林伯格,我在找她。” “没有。” “请问” “呃,没看到,不过你看起来是掉水里了吗” 奥罗拉彻底绝望了。她想他们所有人,可是找不到任何一个。 她依靠着墙壁朝下滑,最后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对面墙顶上的蛇形壁灯,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个噩梦。 黑铁雕铸的蛇类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瞳孔里的火焰幽绿森冷。 有零零散散的一些斯莱特林路过奥罗拉的面前,大部分当做没看到这么一个人,也有的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别去多管一个外院学生的闲事。直到苏尔加西亚经过看到了她,好奇地走过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呀发生什么事了” 奥罗拉困难地问到:“学姐,你有看到贝芙莉吗”苏尔思考了一阵,回答:“她在上变形课,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你找她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给她。” “没什么,谢谢你”她说着,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朝赫奇帕奇的方向走过去。 她沿着那条几乎不会有人来的路走到尽头,额头抵在冷硬的墙壁上,伸手敲在上面,声音如低语的幽灵那么飘忽脆弱:“斯莱特林先生,您在里面吗求求您了,您在里面吗求求您开门吧,我找不到他们,一个都找不到” 不知道这样断断续续地重复了多久,奥罗拉突然觉得面前的墙壁好像起了变化,紧接着是大门打开的声音。暖黄色的灯光温柔明亮地笼罩住她,奥罗拉不适应地眯起眼睛,看到萨拉查正站在赫尔加房间的书架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本样子老旧的书,看着她的神情说不上来好坏。 “给我一个你必须跑到这里来的理由”他平静地说,带着点审问的味道,听起来有种压迫的威严。奥罗拉抬起头,过度忍耐的泪水终于漫涌而出:“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他们都不在,对不起。” 萨拉查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把手里的书合拢,挥手隔空将奥罗拉从门外拽进来塞进椅子里,让艾达拉送来一壶温热的红茶,然后重新关拢大门。 他把红茶倒进杯子里放到奥罗拉面前,朝她身上丢了个干燥咒,坐在她对面,双腿交叠翘搭着,十指交叉,利落地开口:“讲。” 奥罗拉简短地解释了一遍,神情有些空洞。萨拉查听着她说的内容,先是有些轻微的惊讶,继而是眉峰颦蹙。半晌后,他忽然看着椅子上的奥罗拉,不带情绪地问到:“所以你现在恨他吗因为你的眼睛。” 萨拉查的话让奥罗拉愣住了,迟钝地反应了一阵后,她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有。那只是个意外。”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是这样想的。” 她知道这其实是再正常又合理不过的结果,毕竟那时候他们根本不认识对方。更何况在那样的年代,以斯内普这样一个自己都随时冒着生命危险的双面间谍,一个标准的斯莱特林的个性,她可以想象如果没有邓布利多的要求,她完全会在那场袭击里死去,没有人会去注意她。 可是 “那你难过什么呢”萨拉查眼神不变地看着她,“还是说,你即使理解当时发生的事,但是仍然很难接受间接性动手的人是他”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对于整件事的许多细节有着自己的考虑,坦白说就是,萨拉查并不相信一个能在战斗里通过把控每一个人的反应来不着痕迹地借力杀人的人,居然会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失手。 唯一的解释就是,斯内普当时没怎么在意周围的人,态度很无所谓。 “间接性动手”奥罗拉重复一遍这句话,皱着眉尖摇头,“不是我没有这么觉得。” “那你到底在想什么”他眯起眼睛,眸子里的翠绿浓郁得有些阴暗,流转在竖长的黑色瞳孔周围。 这个问题很直接地刺进奥罗拉的思维里,挑开表面所有的不稳定情绪剖入核心。 她必须承认在一开始的时候,自己确实是受到了很大冲击的。她的眼睛曾经因为一个意外而被斯内普的咒语割瞎,即使那是一个意外,她也觉得无比痛苦和难过。 然而这种难过很快被冲淡在了一开始邓布利多对斯内普双面间谍身份的揭露里,她爱的人一直在黑暗和死亡的边缘踽踽独行,不被任何人理解和知晓。 所以她真正在意的,是斯内普的态度。她已经知道斯内普一开始是因为邓布利多的要求才来救她和治疗她的眼睛,那么后来呢 那也全都是因为邓布利多的话吗 那些交换过的圣诞礼物,还有那些他主动参与进来维护自己的时候呢又是因为什么 如果斯内普真的从头到尾都只是因为邓布利多的吩咐才不得不这么做,那她爱上的根本就是一个虚伪的谎言而已。她所珍视的那些瞬间和记忆是假的,她的守护神也是假的。甚至也许对于斯内普来说,对她的种种保护早就让他厌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服从和修补错误,偏偏她还如此愚蠢地当真了。 这才是让她如此失控的原因。 然而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那就去问他。福灵剂的效力在逐渐回暖的血液里怂恿着她,反正已经不可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了。 直接去问他。 想到这里后,奥罗拉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萨拉查有点意外地看着她:“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他问清楚。”她回答。 萨拉查看了她一会儿,重新拿起那本书:“趁你还能当面问,那就去吧。” 大门打开又合拢,萨拉查的目光从门口已经消失的那抹淡金色收回来,漫不经心地停留在书本上的一幅插图上。上面画着一株繁茂高大的槲寄生,枝叶青翠。树冠的下面有一个怪诞奇特的符号,它像一片畸形的树叶,从中央笔直脉络两边延伸而出的叶片形状毫不对称,代表着所有这个印记的两支魔杖将永远不能对抗。 这个印记会烙印在魔杖的整个生命里,不管再过多久,不管它们会换多少任主人,都会一直保存下去。 多可惜,要是当初他和赫尔加之间的任何一个,也能像这样跑过来直接质问对方就好了。 这个念头不是萨拉查第一次有。在这漫长到连存在都是一种折磨的千年永生岁月里,许多曾经他以为在乎和无比重要的东西都已经悄然失色,唯独对于赫尔加他依旧放不下。 无数次的时候,萨拉查都想过如果有哪怕一次的机会能重新见到她,那么他会说些什么 也许是他一直以来都很想问的那个问题;也许是回应他当初因为负气和骄傲而离开霍格沃茨时,没有理会的赫尔加的最后挽留;也许是想问问她,在决定抹掉她留在霍格沃茨的各种痕迹的时候,心里的感受。 然而千言万语收归到最后,都不过是一句: 我还是很想你。 雨已经连着下了三天,初冬的寒冷开始层层叠叠地朝霍格沃茨发起进攻。仅剩的稀薄阳光被流放在云层之外,青灰色的天空低垂地压在塔尖上,浓雾缭绕,暗光朦胧,城堡之外的广袤森林是深绿色的永恒迷宫。 奥罗拉抱着天文学的书从塔楼走出来,周围的学生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接下来魁地奇比赛的情况。据说是拉文克劳的一些六年级学生设计出来了一种应援专用服装,当所有人都坐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身上衣服的色彩会组合成一面蓝底铜鹰的巨大旗帜。而且随着他们的欢呼喝彩,每个人身上的图案都会随机改变,看起来就像那个鹰类图腾活过来了一样,非常壮观。 其他三个学院的学生都在讨论怎么做出相同或者更好的应援物品,毕竟虽然比赛结果不是他们说了算了,但是气势上不能输。 奥罗拉绕过前面密集的人群,穿过走廊,来到魔咒课的课堂上。因为时间还早的缘故,整个教室暂时只有她一个人。 她摊开书本,细长的魔杖握在手里,缠着发丝无意识地转圈。随后,奥罗拉从挎包里摸出这次要上交的论文准备最后检查一遍。却在转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伫立在门口的幽灵格雷女士。 她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奥罗拉,姿态优雅,一贯高傲的神情里有种隐晦的好奇。这不是奥罗拉第一次见到她,早在她刚来霍格沃茨她就已经见过这位拉文克劳的常驻幽灵了。那时候她看到奥罗拉的时候就和看到其他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过自从上了四五年级后,奥罗拉就发现自己好像经常会和这位格雷女士碰到。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格雷女士都会用这种奇特的眼光打量着她,这次也不例外。 奥罗拉确信自己早上有好好洗干净脸,而且衣服也没有穿反什么的,于是主动开口问到:“您好,请问您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格雷女士的神情微妙地恍惚了一下,轻飘飘地来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声音听起来比一般幽灵都来得更加虚幻缥缈:“你是赫奇帕奇的学生” “如您所见,确实如此。” “你的父母也曾经在这里上学吧” “只有我父亲,他就是拉文克劳学院的,埃蒙德菲尔德,也许您还见过他。我的母亲是普通人。” 格雷女士有点敷衍地点点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奥罗拉等了一会儿不见对方接着说话,只得问:“您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我哪里有什么不对吗” “你你真的”格雷女士轻微皱起眉头,眼底里的好奇越来越浓郁,然而话说一半后,她又古怪地沉默了。最终,她重新开口说到:“你长得真的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说完,她又摇摇头纠正,“不对,是一模一样才对。除了眼睛颜色不一样。” 她又退开来端详了奥罗拉一阵,继续补充:“她是卷发,你不是。” 奥罗拉基本知道她说的是谁了,这个发现让她非常惊讶:“等一下,您刚刚说您认识她”格雷女士也有一瞬间的讶异,继而是一种防备的凝重:“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 奥罗拉的话还没说完,已经陆陆续续有其他学生走进来了。格雷女士又恢复了她平日里那种冷若冰霜的表情,后退着,消失在了墙壁里。 如果她认识赫尔加赫奇帕奇,那就说明,格雷女士至少是和四巨头一个时代的人。简直不可思议,她已经存在了这么久。 这时,沃克斯和比尔已经从后排跑上来坐到了奥罗拉的身边:“刚刚格雷女士跟你说话了”她点点头,没说她们谈话的内容。 “这倒是挺新鲜的,格雷女士一向都不怎么爱搭理人的。”比尔说。 奥罗拉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刚刚她们的谈话说出去,她不想把他们搞得更紧张。 距离那次疯狂到不顾后果地在斯内普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守护神形态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奥罗拉早就冷静下来了。在福灵剂营造出的热切冲动退散后,她有一阵陷入过一种深切的不安和惊慌里,然而不管怎么样,她都并不后悔当初做出的举动。 不过比起现在奥罗拉自己的沉静,沃克斯他们对于这个消息依旧非常接受不能。倒是贝芙莉好像适应得很快,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以外,她没有多说任何其他的话。那时候奥罗拉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然后在一次集体去有求必应屋熬制魔药的时候,她非常平淡地告诉他们这件事,语气平和到听不出一丝波澜。 以至于沃克斯和比尔有那么一会儿都没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 良久,两只小狮子才回过味儿来,目光呆滞地坐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淡然的奥罗拉,然后很默契地互掐了一把来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沃克斯有点哆嗦地看着她,揉着刚刚被比尔掐疼的胳膊,有些茫然地问:“你绝对是在开玩笑吧” 奥罗拉摇头,他们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内。比尔捂了把脸,语气听起来有种奇怪的遗憾:“啊,可怜的查算了算了。不过话说回来,奥罗拉你确定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斯内普教授为什么” “怎么会”沃克斯看起来还是很震惊,“不对,什么时候” 贝芙莉把刚刚因为猛抬头而垂落下来的一钩发丝重新别回耳后,脸孔上已经找不出什么明显的惊讶表情了:“难道重点不是院长只是把你撵出去而已,但没有真的拒绝你吗” 空气里一阵突如其来的安静。 沃克斯头痛欲裂:“我已经不知道该让谁清醒一点了,这太超过我这个年纪的承受力了。” 比尔摸摸下巴:“分院帽出错了吧,你当初该来格兰芬多才对啊。” 最后一个格兰芬多的学生离开黑魔法防御课教室后没多久,大门处又传来了被打开的咯吱声。与此同时,窗外的雨声仿佛也跟着远去了,好像有一层强大而看不见的光膜把它们全都隔开了,整个教室空旷得吓人。有细密的暗色光澜蛇一样地攀爬在教室的各个角落,从穹顶到地面。 斯内普停滞了极短的一瞬后转身,意料之内地看到萨拉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教室的中央,他身上的色彩和外面的雨天一样冷漠肃穆。 “怎么样了,我的院长”萨拉查抬起下巴,微芒和阴影共同笼罩在他年轻得过分的脸上,让人想起那些古卷轴里的旧神像。 斯内普走下来,态度恭敬有礼地回答:“据我的调查来看,您的这条挂坠盒在被黑魔王做成魂器以后,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布莱克家老宅里被发现。当时旁边并没有其他有意义的东西。” 他刚说完,萨拉查的眼神就沉淀了下去,晦暗的锋利出现在他眼底,声调也彻底冷了下去,比外面的寒雨还来得令人心惊:“在那之前呢” “在那之前,它被一个名叫赫普兹巴史密斯的女人收藏着。”斯内普细致谨慎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细节,心里大致对于萨拉查想找的东西有了个基本的衡量,“但是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东西。它和您的挂坠盒一起,同时被赫普兹巴史密斯收藏着。” 他说,“一个很古老的金杯。根据上面的獾雕来判断,我猜它也许是属于赫尔加赫奇帕奇的。” 雨幕和光澜突然同时波动了一下,像是那层包裹着整个教室的薄膜猛地收缩造成的。斯内普挺直腰背看着对方:“希望我说到了您想听的内容。” “金杯现在在哪儿”萨拉查直截了当地问。斯内普抱歉地回答:“对不起,我找了很久,并没有找到金杯的下落。只知道赫普兹巴史密斯在突然暴毙后,金杯和挂坠盒都不见了。” “都不见了。”萨拉查用一种阴滑玩味的调子重复了一遍,翠绿的竖瞳盯着他,“同时不见了” “看起来是这样。这段记忆是来自史密斯的家养小精灵,被邓布利多一直保存在校长室里。我们已经知道黑魔王做成了七个魂器,挂坠盒是其中一个。”斯内普继续平静地说着,语速刻意放缓,“所以我有想过,也许金杯也已经被做成了一个魂器,被藏在某个地方。邓布利多目前正在顺着这条线索查找。” 魔力构建成的薄膜更重地压迫下来,教室的玻璃上开始逐渐爬满细小的裂缝,雨水近乎疯狂地砸在外面,光澜扭曲成无处不在的魔鬼网。 萨拉查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扭曲迷蒙的景色,森林的浓绿倒影和他的眸色融为一体:“知道了。” 说完,他很快离开了。光膜散开的一瞬间,暴雨冲刷而下,玻璃排排清脆地爆裂开,整个教室的桌椅柜子都在颤动。 看起来他对这个结果很愤怒。 不过,这也许是件好事。 斯内普挥动魔杖让那些破损的窗户全都回归原位,听到身后的某个木柜突然倒了下来。 他皱着眉回头,看到奥罗拉全身颤抖地正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有浓稠的血液正在从她的指缝间流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的红。 斯内普的思维里有一瞬间全是空白的,本能地想要去拉起对方检查她到底哪里受伤了。然而紧接着他的目光瞥到了那个倒开的柜子,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变质成了一种极端的防备。 那是关着博格特的柜子。 眼前这个奥罗拉是博格特变成的。 他想都没想就举起魔杖对准对方,咒语就快涌到嘴边的时候,却看到“奥罗拉”突然抬头看着他,脸色冷漠得找不到一点温情色彩可言,像是对他厌恶到了极点。 “你当时明明可以避免弄瞎我的。你为什么没有”她冷冷地质问着斯内普,满脸鲜血,双眼血肉模糊,狰狞恐怖如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一种沉重的负罪和自厌感从斯内普心底里翻涌上来,汹涌到让他没有力气去反抗。好像它们已经蛰伏已久一样,只等着个机会爆发出来折磨他。 他抿紧嘴唇,神色空洞阴森。 “你为什么没有”她尖叫起来,“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算了” “你可以做到的,为什么没有” “你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我好不了,为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的眼睛已经没有救了,不可能再好起来了” “我恨死你了” 少女近乎疯狂地朝他咆哮着,言语越发恶毒至极:“我恨死你了你去死吧西弗勒斯斯内普我诅咒你去死吧” 强制性的大脑封闭术割断了博格特的信息来源,奥罗拉的形象消失了,它又变回了一团没有形状和色彩的东西,被重新锁回了柜子里。斯内普略微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病态苍白,握紧魔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而下,心脏在瞬间的空寂之后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博格特反应的是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恐惧。而他的恐惧是奥罗拉的彻底失明以及厌恶,憎恨,诅咒,恶毒。 他害怕她会真的再也看不见,更害怕她会讨厌他。 这种完全乱套的认知几乎把他一直以来的骄傲和伪装都撕碎,只留下最脆弱不堪伤痕累累的灵魂。 “我接受您的一切。”奥罗拉的话还一直盘旋在脑海里,她召唤出的守护神的样子也浮现在斯内普眼前。 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冰冷地警告他,这是完全不对的,她才五年级,不过十六岁,还没有见过更多的人和事。她的承诺和她本身一样天真无知,根本经不起任何考验。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年,也许是往后的某一个时间点。只要有更合适的人出现,她就会反应过来不对劲,继而是恼怒和后悔。 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警告自己,这种荒诞不经的感情根本不能被信任。 可是同时,他也无法去刻意地忽略和否认自己的转变。那种禁忌的情感是最恶毒甜美的暗刺,它们扎根在白骨里,缓慢着挣裂一切的禁锢和束缚,逐渐洞穿着他。 这是个错误,可惜等他终于正视到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再一次从那些反复吊诡的梦境里醒过来的时候,奥罗拉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三点。 小腿上被鬼魂鲨咬伤的地方还在火辣辣的痛,每次她梦到那些奇怪的东西和人的时候都会痛,每次都是如此。 不过这一次,她的梦境有了些许的变化。 黑色斗篷的骷髅手把她从普利茅斯的深冷河水里拉起来的时候,血红的夕阳烧透了半边天,高远灿烂的美丽。 他用那只只有森森白骨的手指着河岸上的某个生物,喑哑着嗓子似笑非笑地说:“你看,蝴蝶的翅膀动了。” 奥罗拉安静地坐在一旁,浑身冰凉。 “可是天也快黑了。” 她抬起头,夕阳悲悯地看着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8章 冠冕 周六清晨的时候,开往霍格莫德的列车和东方的稀薄晨光一起停在了站台内部。奥罗拉从车上走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人群中间的莱姆斯。 她挥动手臂朝对方打招呼,轻快地穿过走廊来到他面前:“走吧,西里斯还没回来吗”莱姆斯温和地笑了笑,眼睛里的情绪积蓄得有些凝重:“他还在外面,关于金杯的下落有了一点很模糊的线索。” 奥罗拉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金杯” “赫奇帕奇的金杯。”莱姆斯解释,“属于你们学院的创始人的一件遗物。还记得你拿到的斯拉格霍恩的记忆吗邓布利多觉得它应该也被伏地魔做成了魂器之一,想率先找到它。” “噢,这样啊。”奥罗拉点点头,随即又说,“看起来他还挺会挑东西的。上一个被发现的魂器还是斯莱特林先生的挂坠盒,这次又是金杯,不知道下一个又是什么。” 然后萨拉查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愤怒得非常吓人,奥罗拉在好一段时间里都不敢打开日记跟他说话。只知道他后来好像还因为这件事去找过邓布利多,因为他对那个金杯的下落极为在意,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说起来,这还是奥罗拉认识他这么几年以来看到过他最生气的一次。 还在奥罗拉想着些漫无边际的东西的时候,莱姆斯的步子突然停顿了一下,看起来有点惊讶和茫然:“斯莱特林,先生你都是这么称呼斯莱特林创始人的吗好像你认识他似的。” 奥罗拉掩饰性地眨眨眼,调整了一下挎包的方向,将它推到身后去,依旧保持着刚才的语调回答:“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只是每次一提到斯莱特林我总感觉是在说斯莱特林学院,所以才加了一个先生的称呼而已。对了,最近你怎么样还好吗” “老样子了。”莱姆斯扶正帽子叹口气,“不过你刚刚那个问题问得好。伏地魔收集的这两件东西不是随机的,他不会随意挑选什么破烂玩意儿来做成魂器,他会挑选他自认为符合他身份的东西。而这些创始人们的珍贵遗物对他来说,显然很合适。”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你呢,眼睛有好转些吗西弗勒斯怎么说” “啊,也就那样吧。”奥罗拉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到眼前的淡金色发丝,回答得有点低落又漫不经心。她的视线随着那团半透明的烟灰蓝雾霭和灿金阳光延伸到很远的天际线旁,那里的云层和晨曦融合扩散着,像一丛正在舒展盛开的花朵,绽放成一种极致的光晕美丽,温柔地扑散在地上常年不化的积雪层上。 她把围巾裹上双眼,遮住所有的光明和雪景,感觉莱姆斯握住了自己的手。 “明年我就能学习移形换影了,我想那会方便很多的。”奥罗拉抓紧他。莱姆斯笑了:“的确如此。不过,如果你要是碰巧对阿尼马格斯也感兴趣的话,还可以问问西里斯,他和詹姆可是这方面的天才专家。” 说完,他们一起消失在了霍格莫德的街道上。 快傍晚的时候,奥罗拉回到了学校里。她和沃克斯还有贝芙莉他们几个约好了要去有求必应屋,为了准备几个月后的os考试。奥罗拉一直很担心她的魔药熬制成果评估这方面,毕竟这牵扯到她在剩下的两学年里是否还能继续学习魔药学。 就是不知道斯内普到底 她想到这里后不自觉地停在台阶上,身边有三三两两的低年级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经过,由各自的级长带着朝宿舍的方向走。奥罗拉察觉到后,主动让出足够的空间让他们先通过。有人道谢的时候,抬头看到了奥罗拉身上的级长勋章,有点惊讶地指着她:“她是赫奇帕奇的级长诶。” “别用手指着别人。”旁边的小女孩一把拉过同伴的袖子。 奥罗拉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有种很恍惚的感觉,想起她几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对霍格沃茨的一切都充满好奇,看到级长就觉得敬仰又羡慕,觉得这里是世界上最神奇最温暖的地方。 她在这里经历了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种种,有好有坏,或清晰或迷蒙。然而剖开那些记忆的深处就会发现,斯内普的身影留在了每一个她所珍爱的地方,如同烙印一样鲜活永恒。 奥罗拉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那位总是一副阴沉刻薄的样子,但却又隐忍坚韧的魔药教授的了。就好像她已经爱了他很久,中间隔着万水千山,她一直在不停地跋涉翻越,偶尔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寻不到开头也望不到结尾。 也许这是一趟没有终点站的前行,但是既然已经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原路返回。是输是赢她都乐意接受,愿赌服输。 何况就像贝芙莉说过的那样,斯内普的心思虽然很难猜,但是只要他没有放狠话来真的拒绝她,那么她就一定还有机会。 这么想起来,分院帽当初也没有出错。毕竟忠诚和不畏艰辛是赫奇帕奇们的特质,奥罗拉只是恰好把它们都押在了斯内普身上。 这个想法短暂地娱乐到了她。奥罗拉抿着嘴角拐过楼梯口,准备朝面前的走廊走进去,却在这时,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突然吸引住。 她记得这个缥缈又冷漠的声音,是格雷女士的,就在附近。 还在奥罗拉回头朝拉文克劳塔楼的方向一瞥的时候,那个半透明的高挑幽灵就从里面飘了出来,眉头紧锁,满脸怒容。也许是幽灵的特性造成的,这个表情让她的脸孔变得模糊起来,以至于都等她漂浮到奥罗拉面前的时候,奥罗拉才确认眼前的这个幽灵确实是格雷女士。 她看起来显得很烦躁,又有点惊慌,身上的刺骨低温因为距离过近而清晰地感染到奥罗拉身上:“不能让他找到我。” 他奥罗拉有点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指了指自己的挎包:“你要进来藏一下吗”格雷女士没有犹豫太久,很快钻进了她的挎包里。 紧接着,奥罗拉看到了几乎接近狂暴状态的血人巴罗从阁楼里滑了出来。他的情绪波动比格雷女士远远激烈得多,整个灵体都变得有些失真和走形,好像随时会爆发成一团浓雾然后消失掉。 血人巴罗是斯莱特林的常驻幽灵,连皮皮鬼都不敢招惹他,也是幽灵群体里出了名的暴力极端分子。每一个刚进霍格沃茨的小巫师都被告诫过,不要接近血人巴罗,那简直和一头扎进禁林里没什么区别。 虽然奥罗拉对闯禁林的危险程度没有一个正常的概念,但是那不代表她也会精神错乱地认为惹怒血人巴罗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她打算转头就走,假装没看到对方。 然而血人巴罗却突然叫住了她,语气饱含着冰冷的怒火:“站住,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你看到海莲娜了吗” 海莲娜 奥罗拉茫然地回头:“海莲娜是谁” 紧接着奥罗拉就看到血人巴罗的整个魂体都颤抖了一下,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特别震撼的东西,让他暂时忘记了刚才的激动,重新凝固清晰下来的脸孔上满是收拢不住的惊讶:“你,你是” 他甚至看着奥罗拉后退了一步。 “我怎么了吗”她奇怪地问。这个场景有种诡异的黑色喜剧感,全霍格沃茨都公认的最可怕的幽灵,居然会被她吓到。奥罗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血人巴罗的表情依旧古怪得吓人,盯着她一动不动像被石化了那样,全无平日里的阴森傲慢:“不可能您回来了,就像主人说的那样,您真的又回来了” “抱歉,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奥罗拉一头雾水地问,“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的话似乎刺激到了血人巴罗的某根神经,有一瞬间奥罗拉还以为他会直接暴怒起来。然而他只是用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奇诡眼神一直盯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奥罗拉菲尔德,先生。”她回答。 “菲尔德”血人巴罗皱起眉头,这个动作让他的眉间出现了几道像丝绸被揉皱时才会出现的痕迹,“菲尔德奥罗拉” 他念叨着奥罗拉的名字,逐渐消失在了窗户边,被阳光浸透,仿佛一团泡沫那样不见了。 “他怎么了”奥罗拉喃喃地自言自语。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出现的格雷女士回答了她的疑问:“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像赫尔加了,所以他吓到了。” “你们来自同一个时代吗” “是这样。” 奥罗拉了然地点点头:“他很害怕赫尔加吗而且我听到他刚刚叫你海莲娜。” “他不是害怕赫尔加,是难以置信。因为”海莲娜说着,闭了闭眼睛,然后才接着说到,“因为他曾经是斯莱特林亲自教导而出的,最出色的学生之一,一生都在为斯莱特林做事。而且斯莱特林一直认为,赫尔加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他刚刚看到你会这么惊讶,以为她真的回来了。” 这个斯莱特林大概是指的萨拉查斯莱特林。 “至于海莲娜这个名字。”她沉默了一会儿,注视着奥罗拉的脸孔,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活生生的另一个人。最终,她似乎被某种深远悠长的情绪触动了,进而说到,“那是我活着的时候用的。我叫海莲娜拉文克劳。” “我是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女儿。” 还没等奥罗拉惊讶完,她又困惑而认真地看着她问到:“你呢我一直觉得你不可能和赫尔加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要知道你们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你也是个天生驯兽师。” “啊,其实我的确是赫奇帕奇家族的人。”奥罗拉耸耸肩,承认到,“我的祖先是希拉瑞莉赫奇帕奇,赫尔加的亲姐姐。”“是吗”看起来奥罗拉的回答让她顿悟了不少,但是同时也加深了她某些方面的疑惑。 半晌后,海莲娜才轻轻地说:“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个无限大的循环。不管隔多久,那些我们珍视的人都会重新回到我们面前。” 她可真不适合说这些充满哲学深度的词语,奥罗拉想。那会让她身上的那种属于幽灵的飘忽幽冷感更加强烈,此时的海莲娜比任何时候都像一个幽灵,甚至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也许吧。你有想见的人吗,比如你的母亲”奥罗拉随意地问到。海莲娜颤抖了一下,快速眨动了几下眼睛,奥罗拉还以为她会哭出来,但是没有。那层碎散的晶莹浮光只是落日余晖在她眼里的穿透和倒映,空洞的闪亮。 她平静地说,眼神游离到奥罗拉看不见的地方:“或许我不该见她。” “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海莲娜颦起眉尖,没有作声。奥罗拉看了看周围,说:“如果问到让您不开心的事,我很抱歉。不过我还约了朋友们,得先走了。下次再见,海莲娜。” 她还没彻底转过身,就听到海莲娜用一种空灵到接近破碎的声音说到:“我背叛了她。尽管她从来没有对外说过这件事,甚至对其他几个创始人也是如此。” 奥罗拉惊讶地回头看着她。海莲娜绷直身体站立着,像在承受着某种折磨,身上的半透明珍珠白色变得有些病态般的稀薄,深橙红色的阳光穿透她的躯体,几乎将她燃烧起来。 “可是赫尔加还是发现了。她来替我母亲找过我,也劝过我。可我那时候一心拒绝接受她的话,只想带着那个东西离开,没有意识到她说的都是对的。以至于后来”海莲娜的声音和她眼神里的生机一起凋零了下去,“我不该跟她那么说的。” “您当时说了什么”奥罗拉问。海莲娜沉默下去,最终又抬头,眼神宁静悲戚:“你真的好像她,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是不是她真的回来了,就像斯莱特林一直相信的那样。”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这么执着于那个东西就好了。” “请问,那是什么东西”奥罗拉尽量忽视着对方那种让她不自在的眼神。 这种感受真的很奇怪,所有人都觉得她和赫尔加很像,所以拼命透过她来看已经早就去世的赫尔加。可是萨拉查却一直很清醒地把她们区分得非常开,从来不会让奥罗拉有一种他在自己身上找什么人的影子的感觉。 也许,根源就在于萨拉查太了解赫尔加,了解到即使容貌一致也丝毫欺骗不了他。 海莲娜有点焦躁地漂浮着,似乎对于这个问题让她感觉很难回答。 奥罗拉不是个多话又好奇心过度的人,但是海莲娜的这番话让她无法放弃。她有种正在接近某个真相的感觉,似乎那个和她有着相同天赋和容颜的伟大创始人女巫一直活在她的周围,让她克制不住地去探究更多。 于是,她决定换一个问法:“您当时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那个东西”海莲娜低落地回答:“当你知道你是赫奇帕奇后裔的时候,你和那个斯卡曼德见面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感觉”奥罗拉想了想,“很激动,毕竟他们都是这么有名又优秀的人。” “然后呢” “嗯然后想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你不会觉得你一直生活在某种阴影下吗他们这么优秀,所有其他的人都会盯在你身上。你不能出错,不能失败,不能平庸,只能做得更好。” 奥罗拉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可我没想过一定要比他们更好啊。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就算是纽特,我想他当初也没想过一定要超越赫尔加吧他只是在做他喜欢的,认为对又恰好擅长的事情而已。我也一样这么想,我要去做的事只会是我愿意和喜欢的,不是为了要和谁一较高下啊。” 海莲娜直勾勾地看着她,有点恍惚地别开头:“她也这么说过。” 看到她的表情,奥罗拉基本能猜出来了:“所以,您当时这么执着的就是超过您的母亲” 海莲娜有点绝望地点点头,困难地说:“她有一个冠冕,象征着拉文克劳的智慧。我偷走了它我想让我自己变得更加重要。” 奥罗拉完全呆住了,海莲娜还在继续诉说着当年发生的事,一直到她被血人巴罗杀死为止。有一瞬间,空气沉重得仿佛能压碎人的全身骨骼,连呼吸都是一种艰难。 她在某一刻很迷惑海莲娜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因为她一般是极少和学生交流这么多的,更别提她的过往。但是很快,奥罗拉就意识到与其说海莲娜在说给自己听,倒不如说她是在透过自己说给赫尔加和罗伊娜听。 这种感觉不难想象,自己的母亲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四个巫师之一。作为她的女儿,海莲娜当然一心想超过母亲成为一个更加耀眼夺目的拉文克劳,完成对自我价值的证明。 所以她选择了偷走罗伊娜的冠冕。 冠冕冠冕自我证明 有什么东西在奥罗拉脑海里一划而过。她愣愣地看着外面逐渐深沉下来的墨蓝夜色,突然想到,一直到现在为止,似乎伏地魔收集来做魂器的东西都是和霍格沃茨创始人有关的。 挂坠盒是,金杯也是。 原来奥罗拉以为他用挂坠盒是因为他无比在意他身上那部分,来自斯莱特林家族的血统。可是同时他也取走了金杯,所以他并不是单独收集和萨拉查有关的东西,而是收集和所有创始人有关的才对。 就像莱姆斯说的,伏地魔选择的都是他自认为非常能符合他自己身份的,这也是一种自我价值的证明,证明他对霍格沃茨的占有和凌驾。她不知道伏地魔在学生时代有没有表露出这种心态,可是既然他有这样的打算,那就一定会有所行动。所以极有可能,海莲娜和里德尔曾经接触过。 “那个,海莲娜这些事,您有跟其他人说过吗”奥罗拉试探性地问,“请一定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很重要,拜托了。” 海莲娜久久地静默着,奥罗拉感觉也许有一丝希望,于是继续说到:“海莲娜,你可以说出来的,你不需要更多的后悔来折磨自己。就当你现在是在保护你母亲参与创立的这座学校,你是它的保护者。” 良久,她终于长叹一口气,转过身,直直地盯着奥罗拉的脸:“我以为他能理解以为他能理解我” “里德尔”奥罗拉最后确认。海莲娜看起来快要消失那样的虚弱,但还是点了点头:“他的一些特质,蛇语让我想起了,斯莱特林还在的时候我以为他会理解” “可惜他和斯莱特林先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奥罗拉替她说完后面的话,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可是您那个时候把冠冕藏在哪里了” “阿尔巴尼亚森林的一棵空心树里,那里远离霍格沃茨,远离我母亲的控制。” “这样”奥罗拉抓紧挎包,“抱歉海莲娜,我必须将冠冕的消息告诉邓布利多教授。我怀疑不止冠冕,也许格兰芬多的某个东西也被他抢走了。我得先走了。” “你走吧。”海莲娜说完,消失在了走廊里。 奥罗拉开始掉头就朝校长室的方向跑去。 然而还没等她跑多远,她就在拐角处和迎面而来的查理韦斯莱撞了个满怀,两个人同时惨叫一声,一个捂下巴一个捂鼻子。 “哎嘶”查理揉着下巴疼得直抽气,刚想抱怨却在看清楚对方是谁后,立刻变得高兴起来,“奥罗拉,你来得正好。沃克斯和我哥哥他们正在等你” “等一下查理。”奥罗拉着急地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找邓布利多教授,一会儿再来和你们汇合。”“可是他们现在根本找不到那只魔法生物了。”查理也着急起来,“自从上次有人被发现在格兰芬多塔楼里偷偷养魔法生物差点把宿舍点燃以后,麦格教授都快被气疯了,她亲自带着男女学生主席来塔楼里搜查还有没有其他的魔法生物。你知道沃克斯他们寝室有人养了一只火蜥蜴,平时就放在壁炉里。” “这次为了躲避搜查,就把它藏进了有求必应屋里。恶,梅林在上,那个口令召唤出来的房间简直跟垃圾场一样。他们把那只火蜥蜴藏到里面去了,可是等搜查结束的时候,那只火蜥蜴就怎么都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奥罗拉有点发蒙,“怎么会这样,不是就应该在有求必应屋吗”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查理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就朝有求必应屋的方向跑去,默念着“我需要一个藏东西的地方”三遍,来回跑了三次。 有求必应屋的大门打开了,里面是奥罗拉从未见过的混乱。到处都是胡乱堆积的各种东西,一些古怪扭曲的器械,各种作弊羽毛笔,许多写着内容但是又已经在时光和灰尘的侵蚀作用下早就变得脆黄模糊的信纸,破损的书,各种刻满单词的桌椅,武器,等等。 甚至还有一台类似放映机的东西。 当然还有许多其他的,奥罗拉说不太上来名字的物件。它们层层叠叠从地板累到接近天花板的高度。奥罗拉不可思议地仰头看着,觉得就算有人告诉她这里是二战遗留保护现场她估计都会信。 这时,沃克斯的声音从其中一团物品的背后传来,紧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有许多小玩意儿从他的脚边骨碌碌地滚下来。沃克斯拍着袍子上的灰尘从里面走出来,看上去非常无奈:“这下好了,那个小东西彻底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就说过把一个有生命的东西放在有求必应屋里是不明智的。” 说着,他跳下来踩稳,无比自然地回身朝贝芙莉伸手:“你踩着我刚刚踩过的地方。” 贝芙莉扫了他一眼,犀利地回答:“难道不是你们根本就不该养着它”说完,她轻快地跳下来,象征性地拍了一把沃克斯的手,动作随意而克制,看起来更像是在对方手上抹去她手心的灰尘。 “嗯”沃克斯承认,金棕色的漂亮眼睛有些狡黠地闪烁了一下,看起来有种少年独有的叛逆味道,“好吧,养着它的时候确实挺有乐趣的。它也一直很听话。”比尔看着门口,用手握拳敲了敲额头,松了一口气似的说到:“奥罗拉你总算来了,查理跟你说过了吧” “我大概知道了。不过要我说,这件事真的不会太容易。”奥罗拉扶了扶眼镜,举起魔杖用了一个荧光闪烁,将面前的各种东西都照亮,语气学术而平淡,“这时候是火蜥蜴们交配筑巢的时节,就算你们不带它出来它也会自己想办法出来的,生物本能。它会去找合适的东西来筑巢,然后等着异性。” “呃所以,你的意思是,它会在这里筑个巢”沃克斯谨慎地重复了一遍,环视周围一圈,“这也太不挑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火蜥蜴脱离了火焰只能存活六个小时,它们死后会变成一团火焰,会把这里点燃的。我们得尽快找到它”奥罗拉飞快地补充,“它们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来筑巢,大家赶紧找找这里有没有毛茸茸的东西。” 奥罗拉说完,大家立刻分散开去找任何带毛的物体。可惜即使已经缩小了范围,可要在这么庞大的空间里找到一只小小的火蜥蜴也显得太困难了。 最后,他们在这堆世纪垃圾堆里跋涉了快三个小时,终于找到了火蜥蜴的藏身之处一个带着假发的巫师雕像头顶。它还戴着一顶已经褪色的皇冠,深蓝色的宝石像海洋那么深邃美丽。火蜥蜴舒舒服服地趴在上面,直接把皇冠当成了巢穴,亮白的尾巴晃啊晃的。 “我收回刚刚那句话,这小东西还是挺有品味的,知道要往又高又贵的东西上面跑。”沃克斯仰头眯着眼睛看着那顶皇冠,空气里时不时就会有一些灰尘落进眼睛里来干扰到他。 这些尘埃颗粒在荧光里呈现出一种灰蒙的色彩。 “皇冠飞来。”贝芙莉念出咒语,魔杖直指那顶冠冕。然而冠冕纹丝不动,依旧戴在雕像的头顶上。 “怎么会这样”比尔皱皱眉,“皇冠飞来” “见了梅林了”沃克斯继续尝试,“皇冠飞来” “那就干脆把皇冠弄坏吧,它自己会下来的。”查理说着,朝皇冠发射了一个四分五裂咒,然而依旧没有反应。 “看起来我们得用传统点的办法了。”奥罗拉说着,挥动魔杖将周围的许多东西构建成一条扭曲的楼梯,直通皇冠身旁。火蜥蜴警惕地盯着下面的人,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着整个屋子的昏暗光线和人影。 奥罗拉收起魔杖,轻手轻脚地朝上爬去:“别害怕,我来带你回家了,乖乖的。” 火蜥蜴瑟缩了一下后,还是乖顺地爬上了奥罗拉的手臂,四只爪子紧紧抓着她的衣服,体温滚烫。 奥罗拉摸了摸它的脊背,眼角余光无意间瞥到那顶近在咫尺的蓝宝石鹰型皇冠上,有一行非常细小的话: “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智慧,财富,无法被魔咒伤害到的鹰型冠冕 奥罗拉呆呆地看着它:“这是难道是” 她记得萨拉查的那个魂器就是几乎免疫一切魔咒的,难道这个鹰型冠冕也是个魂器 “怎么了奥罗拉” “沃克斯,给我一个盒子。” “好。” 奥罗拉很快抱着那个装有皇冠的木盒子爬了下来,肩膀上趴着一只懒洋洋的火蜥蜴:“我觉得,也许这次我们真的找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伙伴们。我们一起去找格雷女士确认一下” 路上,查理好奇地看着被奥罗拉抱在怀里的木盒子,问:“这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找格雷女士” “邓布利多教授会知道的,不过我有自己的猜测,也许是对的。”奥罗拉回答,脚步走得很急。 贝芙莉转头:“你觉得那是什么” “拉文克劳失踪的冠冕。”她说。还没等其他人惊讶和疑惑,奥罗拉已经看到了游荡出来的格兰芬多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 “尼克”比尔朝他挥手,“你知道格雷女士在哪儿吗” 尼克热情地回应了他,说:“我想应该在图书馆吧,她喜欢在那儿。” “谢谢你。” 几个少年少女立刻沿着楼梯跑到了图书馆,果然看到海莲娜正站在走廊那里,一树盛开的木芙蓉的下面。那些粉白的花朵零落在她脚下,穿透过她的身躯,看起来有种凄凉寂寥的阴郁和美丽。 “海莲娜”奥罗拉抱着盒子兴奋地跑过去,在对方疑惑的眼神里打开,露出里面的皇冠,“是它吗您说的那个皇冠是它吗” 海莲娜只扫了一眼就立刻凝固在了原地,几乎是颤抖着问:“这是你从哪里找到的” “就在学校里显然他把它又藏回来了所以真的是它吗” “是” 海莲娜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突然滑进所有人的听觉里,比深夜的低温还来得刺骨:“宵禁都过了,你们这是在开霍格沃茨深夜学院代表会吗” 奥罗拉听到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气,因为这个声音实在太有标志性。 她回头,看到斯内普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衣几乎和背后的夜色融为一体,只剩脸色苍白。 查理低头看了看,发现加上格雷女士,这里正好凑齐霍格沃茨的四个学院,一时有些无语。失去火焰太久的火蜥蜴有些不耐烦地在奥罗拉的帽子里挣扎,试图跑出来寻找能够续命的火焰。 查理看到后吓了一跳,连忙伸手作势搭在奥罗拉肩膀上,暗地里将它摁了回去,被斯内普发现他们就死定了。奥罗拉感觉帽子突如其来的一沉,疑惑地偏头看着紧贴着自己站在身旁的男孩:“怎么了” 斯内普看到他的搂紧奥罗拉的动作,脸色一下子冷峻了许多,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种冷嗖嗖的威胁,气场阴森得接近恐怖:“你们最好有一个完美的理由来说服我,现在否则我会让你们每一个人都给我跪着去清理魁地奇的赛场,用你们的,双手,两个星期” 这个惩罚太凶残了,所有人听了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贝芙莉当机立断地举起魔杖敲落查理搂住奥罗拉的手,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奥罗拉走上前,打开手里的盒子,在对方漆黑到望不见底的眼神里,说:“这是拉文克劳的冠冕,教授。” 斯内普扫了一眼,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震惊,看着她的眼神几经变换,最后收归于冷静:“你跟我走。至于你们,格兰芬多扣十分,每个人立刻给我回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9章 眼纱 校长办公室壁炉里的火焰腾起来的一瞬间,火蜥蜴立刻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跳了进去,溅开一圈碎散火星坠落在周围。它在里面爬了爬,发出一声满足的咕噜声,玻璃珠似的眼睛里映衬着火光,摇曳而灿烂。 邓布利多收回点火的魔杖,转而将面前的木盒子轻轻挑开,露出里面的那顶古老皇冠,冷色的流光在蓝宝石上一晃而过。 奥罗拉尽可能全面地解释了一下整件事的经过,从去年她老是时不时就会碰到海莲娜开始。不过她隐瞒了这只火蜥蜴的由来,只说他们是在有求必应屋里做魔药熬制练习,然后吃完饭后她才发现自己挎包里的一只火蜥蜴跑丢了,于是和朋友们一起回去找了很久,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皇冠。 但愿那堆世纪垃圾山里没有邓布利多当年上学的时候藏进去的什么东西才好啊,否则他一听就知道奥罗拉说的确切地点是有问题的。 熬制魔药去的有求必应屋空间和藏东西的空间,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奥罗拉说完了,半屏着呼吸看着对方,发现邓布利多的眼神一直都暗沉沉的,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刚才说的话。 她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没一会儿,那种让人不安的深色凝重就从邓布利多眼里消散了。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明亮起来,像阴云散尽后的广袤天空,蔚蓝平和:“谢谢你奥罗拉,你帮了我们一个很大的忙。而且确实就像你猜测的那样,拉文克劳的冠冕已经被做成了一个魂器。也多亏了你和格雷女士的谈话,我想我知道它是怎么回来的了。” “它是怎么回来的,教授” “有一年,他突然从外面回来了,还向我申请了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职位。”邓布利多回答,手边热奶茶的雾气漂浮上来,模糊了他真实的眼神,“我拒绝了他。因为我看得出来,汤姆根本不想真的获得这个职位。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他知道我一定会拒绝,但他还是来了。” “他从来不做无用功,我确信这一点。如果他真的这么想要这个位置,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达到目的,但是他根本没有,只是轻描淡写地尝试了一下。” “所以我后来一直在想,到底他那次回霍格沃茨是为了什么” 奥罗拉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惊讶地转移目光看着那个盒子。邓布利多微笑着,但看起来却一点也不轻松,用魔杖敲了敲木盒的边缘:“现在我知道了,他是回来将冠冕藏在这里的,因为它属于这里。这会让汤姆有种他已经占领了学校的满足感。” “如果说”奥罗拉皱着眉头,“斯莱特林留下了挂坠盒,赫奇帕奇留下了金杯,拉文克劳留下了冠冕,而它们又全都被做成了魂器。那,那格兰芬多留下了什么会不会也被做成魂器了” “噢,别担心奥罗拉。格兰芬多留下的东西就在这里。”邓布利多说着,指了指柜子上正在闭目养神的分院帽,“那是一把剑。我想汤姆的确曾经想过要将它做成魂器,不过很遗憾,他没能得到那把格兰芬多的剑。” 说完,邓布利多将木盒重新盖上盖子,“关于皇冠是魂器这件事,奥罗拉,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如果知道的人太多,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会的。” “赫奇帕奇会因为你的这次帮忙而得到三十分的加分,你找回了拉文克劳遗失了几百年的冠冕。”邓布利多冲她眨眨眼,“不过现在,我的建议是你就此彻底不再去担心这件事,回去睡个好觉。” “谢谢您,先生。不过”奥罗拉沉吟一会儿,还是接着说到,“其实当时找到冠冕的人不止我一个,所以我觉得,这个分我不该一个人” “那就为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都加上吧。”邓布利多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端起茶杯朝她示意,和蔼地笑了笑,“相信这会成为他们的周末惊喜的。” “谢谢您” “西弗勒斯,麻烦你送奥罗拉回去一下吧” 奥罗拉起身朝邓布利多道了晚安后,从壁炉里抱出那只火蜥蜴,很快和斯内普一起离开了。 有月光从难得无云的夜空中倾洒而下,整个霍格沃茨都被浸泡在这样一个细腻而幽冷的梦里,素华无暇,万籁俱静。森林的轮廓明灭在大片霜白的月色中,树叶和风摩擦出规律的沙沙声,像摇篮曲一样柔和舒缓。 奥罗拉走在斯内普旁边,眼角余光偷偷透过发丝间隙打量着对方。已经接近十六岁的她,还有一年就成年了,她的视线随着身高的逐年变化而正好和斯内普的肩膀齐平。 那些如蝉翼般轻薄到接近透明的光芒绽开在他黑色的衣袍上,意外的和他身上那种一贯冷漠不可接近的气质非常契合。他的眼睛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朦胧,微弱的光点铺开在眼神底部,变成一种浓郁的银黑色,让人想起满月夜里承载着清冽银辉翻卷到沙滩上的深色海浪。奥罗拉注意到他漆黑微卷的发梢似乎比前段时间更长了些,刚好盖过尖削的下巴,会跟着他走路的动作而轻轻垂摆在衣领边。 走过某一个节点的时候,斯内普的影子和奥罗拉的重叠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被他拥抱在怀里那样。然而下一秒,两个影子又错开了。 奥罗拉盯着墙壁上的一双晃动剪影,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试图将它们重新拼凑回去。 然而她刚一放慢脚步,斯内普就侧过头,眼神比外面的月光还来得冰凉又难以捉摸,盯着她问:“你在干什么”奥罗拉吓了一跳,没头没脑地回应到:“没什么,就觉得今晚月色很美。”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奥罗拉就觉得似乎有点怪怪的,总感觉曾经在哪里听到过,说是这话有什么深层次的意思,但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算起来,这还是从那次告白事件以后两个人的第一次单独相处,对方这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态度让奥罗拉觉得非常意料之中,但又有些难免的失落。 斯内普听完她的话后,嘴角明显地抽搐一下,似乎在用力抿下了什么不太文雅的词语。奥罗拉再次跟上去,选了一个比较正常而且她也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个魂器,教授” “因为魂器能够保存一个人的灵魂,只要魂器没有被摧毁,那么他即使肉身被摧毁也拥有复活的能力。”斯内普说着,走进面前的封闭走廊,迎面是深重的黑暗。他随手扬起魔杖,一个柔白的荧光闪烁正好漂浮到适合奥罗拉的高度:“也许他认为这样能让他获得永生。” “永生。”奥罗拉看着那团光晕,有种斯内普把月亮握在手里的错觉,“可是您说过,学习和使用黑魔法都是会对自身造成一些影响的。如果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个魂器,那真的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回答:“当然会。分割灵魂的同时,他的理智,力量,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同等地分散出去。” 同等分散那就是说,真正的萨拉查斯莱特林要比现在日记本里这个还要翻一倍的精明难测 奥罗拉光是想想都觉得一阵不寒而栗,同时也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好像对所有和霍格沃茨有关的东西都特别执着,不单单是有关斯莱特林的。” “因为在这里,他得到了他的身份,学识,血统,地位。所以他会这么执着。”斯内普不带感情地回答到。这让他在某种程度上也想起了自己,当初他刚来到霍格沃茨的时候,也是如此。以为自己可以摆脱原生家庭的阴影和衰败,以为可以完全掌控和改写自己的人生。 他痛恨自己那个不负责任终日酗酒,只知道对他和母亲殴打谩骂的麻瓜父亲托比亚。任何一丁点关于魔法的事都会托比亚暴怒不已,他对于斯内普的意义来说完全等同于噩梦和腐烂的污秽。与此同时,斯内普更讨厌周围那些无知又愚蠢的麻瓜们对自己家的指指点点,冷嘲热讽。 力量和地位决定一切,斯内普很早就懂得这个道理,也是斯莱特林们心照不宣的一条定律。 在有一段时间里,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为了斯莱特林而生的。直到他因为过于急迫地追求这些而间接害死了莉莉,他才逐渐从这种狂热中清醒过来。 莉莉是一团热情灿烂的火,纯粹无暇。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触碰到过她,只能远远看着,每次他试图靠近的时候都会被火焰的滚烫灼烧得遍体鳞伤。 有时候斯内普会觉得他自己就是一个陷入泥沼的堕落者,他和莉莉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所有的自我保护和盔甲都是不被对方所接受的。要想拥抱住她,斯内普就得把那些他赖以生存的武器和伪装都丢开,把他藏在沉重黑暗下,赤裸到脆弱的灵魂暴露在烈火中。 毒蛇只有被绞断了毒牙,才拥有去亲吻鲜花的权利。 然而失去了毒液和尖牙保护的蛇,注定会失去生存的能力。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去渴望那团无法被触碰的火花,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共存。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只是为了让斯内普用这二十多年的时光去醒悟,他们完全不合适。 这个叹息而出的结论让斯内普的身体僵硬住了,连带着手里魔杖尖上的荧光也跟着暗淡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弄不明白究竟刚刚真的是自己在这么想还是别的什么。 奥罗拉被荧光亮度的突然变化晃到眼睛,伸手揉了揉后,说:“其实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对斯莱特林的执着吧抛开观念不谈,他的许多做法似乎都在朝斯莱特林先生靠拢,甚至是想超越过去。” 她的话挑动到了斯内普思维中的某个点。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奥罗拉话里的一部分:“朝斯莱特林先生靠拢” “对啊。”奥罗拉伸手数着,“观念就不说了。魂器是这样,黑魔法钻研是这样,对霍格沃茨的一些奇怪执着是这样。还有邓布利多教授后来给我看过的一部分记忆里,他后来的样子”说到这里,她不禁皱了皱眉,像是被什么给吓到,“看起来像条蛇” 奥罗拉的话还在继续,然而斯内普已经没有在听了。他忽然想到八年前,斯卡曼德刚刚被授予梅林爵士团二级魔法师称号的时候,黑魔王曾经试图将他收归麾下,但是失败了。 那时候斯内普对天生驯兽师这种人还不太了解,也没去深究过为什么黑魔王想要斯卡曼德的加入。但是现在他懂了,因为天生驯兽师和蛇佬腔这两种天赋既相克又互补。 “如果他依旧无法选择该有的立场,那他往后也不用再出现了。”黑魔王轻描淡写地下达了最后通牒,语气里的阴鸷冷酷铺陈得如此自然,眼睛是一种很深沉的红色,浓厚得非常血腥,看人的时候永远冷光凛冽。 他赋予了他所挑选出的那些精英食死徒们一旦到了他指定的最后期限,就可以肆意进攻斯卡曼德家族的权利。因为蛇佬腔是他最引以为豪的能力之一,是他身上流淌着斯莱特林血脉的最有力证明。黑魔王不可能让任何人有哪怕一丝的机会来侵犯这种神圣感。 如果不能像萨拉查斯莱特林那样得到一位同时代天生驯兽师的帮助,那就干脆把他毁掉。 这么看起来的话,奥罗拉的确说得没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黑魔王在许多方面都在朝萨拉查斯莱特林靠拢。 可是 斯内普看着身旁的少女,她的眼神安静柔和,长发垂娓,发丝上的色彩清薄温婉到几乎要融化在地下室的漆黑空气里。头一次,斯内普是如此清晰到几乎惶恐地意识到,奥罗拉也是个天生驯兽师,而且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如果将来有一天黑魔王真的回来了,那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让他有些不敢深想,接近麻木的冷意从血液里攀爬上他的手指,凝固住呼吸。 “谢谢您送我到这里,教授。”奥罗拉回头,过亮的荧光让她看不清斯内普的脸,“晚安,您早点休息。” 说完,她搂着已经在怀里睡着的火蜥蜴,举起魔杖点亮荧光朝赫奇帕奇宿舍的方向走了过去。斯内普收回照明用的咒语,看着她和那丛光芒一起逐渐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他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一个多月前的那天,奥罗拉无比平静地在他面前召唤出守护神的场景。那时候她就是这样站在一片细腻冷调的光里,一如他在冥想盆的记忆里初见她的时候。 她和她的名字一样,是光。 下雪了。 今年的气温降得格外迅猛,没有任何缓冲,所有过渡用的秋季衣服都被收起来,突如其来的霜冻和严寒逼迫学生们直接扒出厚实的冬装裹在身上。 早上起床的时候,赫奇帕奇休息室里格外明亮,因为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脆的半透明冰晶,魔法引导进来的光线穿透而过,能看到上面的每一丝凝结纹路。雪光冷璨,在玻璃上拉出一道幽蓝泛灰的朦胧影子,给整面玻璃带来一种过于冰冷的怪诞美感,看久了会觉得好像在凝视着某种联通未知世界的地图,精巧细致到让人赞叹。 奥罗拉缩在沙发上朝手心呼出一口气,白雾化水,沾上她的眼镜。她用围巾擦干净,仰头盯着挂满翠绿植物和各类花卉的休息室穹顶,摸着趴在自己膝头的黑猫布莱特的耳朵,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冬天来了,意味着直到开春都不会停止的白雪,也意味着她在未来的几个月内都不被允许去到外面,也不能长时间盯着窗外。 这才几个星期,奥罗拉就觉得自己快发霉了,再这样下去,霍格沃茨的屋顶迟早有一天要被她用眼神盯穿。 她爬下沙发,把凌乱逶在围巾和衣领里的发丝拢顺,准备去图书馆消磨下时间。不过还没等她走出休息室,挎包里已经被憋了大半个月的魔法生物们就在里面叽叽咕咕地闹腾起来了,死命想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奥罗拉抱紧挎包蹲在壁炉旁,把拉链拉开一条缝:“葡萄酥,巴克比克,安静点。你们不要逼我这个时候下来,乖啊。”鸟蛇气鼓鼓地瞪着她,咬住她的一缕头发使劲扯。 绿龙在下面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头顶还趴着一只跃跃欲试的象鼻穿山甲,似乎在掂量集体越狱的成功率有多大,巨大的清澈眼珠滴溜溜地转。 僵持了半天,奥罗拉妥协了:“好吧好吧,等一下,我去找个东西把眼睛遮起来再带你们出去。” 挎包里一阵兴奋的躁动。 “可是先说好。”奥罗拉学着纽特教她的强势样子,一字一句地说,“谁都不许乱跑,不然直到春天来临以前,你们都别想出去了” 她回到宿舍从行李箱里找出来一条黑色的软纱蒙在眼睛上系好,坐在咖啡豆夜骐的背上,从城堡里滑翔而出。 长风刺骨冰冷,雪花吻在脸上带走本就稀薄可贵的温热。奥罗拉缩着脖子,凭感觉摸索着打开挎包,将里面除了火龙以外的魔法生物都放到了禁林里。它们开心地蹭蹭奥罗拉的脸,转头钻进了白雪覆压的青绿森林里,被抖落的大块积雪碎裂在地上,到处都是洁净苍白的一片。 奥罗拉试着去找海格借地躲一下,不过她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回应,于是只好放弃。 最先回来的是独角兽椰丝糖,它咬住奥罗拉的衣袖轻轻晃了晃,趴伏在地上。奥罗拉坐在它旁边,半靠在它身上相互取暖。 此时的雪已经小了很多,只有零星的几朵还在晃晃悠悠地从云端坠落,被奥罗拉伸出的手接住,很快融化开。她握了握手,这种失去视觉的感受让人觉得非常不安,但是很新奇。 还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奥罗拉就一直很疑惑为什么玛丽安明明已经双眼接近完全失明,但是很多时候却能很敏锐地察觉到许多连她都察觉不到的东西。 现在她明白了,因为没有视觉感受,所以所有的注意力都自然而然地分散在了听觉,嗅觉还有触觉上。 她听到寒风吹过森林发出的像哭嚎的声音,雪团从树枝滑落的声音,感受到风中的低冷温度,偶尔有雪粒擦过脸颊带来的细小而尖锐的刺冷感。还有浓郁的霜冻气味,夹杂着森林的沁人草木味道,冰寒的清新。 保暖咒的效力在这种气温下维持不了多久,奥罗拉畏冷地摩擦着冻红的手指,感觉那些低温和霜冻在沿着自己的衣袍朝里面不住地钻。 有细微的雪层被踩踏的声音落进耳朵里,奥罗拉敏感地注意到,却辨别不出具体的方向,只能朝前抬起头,问:“谁在那里” 斯内普刚出禁林的时候就看到她了,第一反应是微愣,然后是一种无端的愠怒。因为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苍茫大雪,以她的眼睛条件在这时候跑出来简直就是发疯。 然而他很快又注意到对方的眼睛上蒙着一层黑纱,所以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伸手去摸索和感受。 这个场景让斯内普想起了那次博格特制造出来的幻象,无情地揭露出他内心最深的恐惧。她双目失明,对他厌恨至极,发狂到接近崩溃地诅咒他去死。 那段记忆太过鲜活深刻,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斯内普还以为面前蒙着黑色眼纱的少女不过是另一个博格特。伫立在冬日凛风中,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出了不少冷汗。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的奥罗拉更加警觉了,一边准备伸手去扯掉蒙眼的黑纱一边再次问到:“谁在那里” “你最好不要摘下来。”斯内普看到她的动作后皱起眉头,开口制止了她。奥罗拉停住动作,有点惊讶地转向声音的大概方向,看起来很高兴:“教授” 她的反应和博格特是完全相反的,不仅没有任何的愤怒,反而带着种明显的欢快感。 斯内普扫了一眼她身旁的独角兽和背后的幽绿森林,基本知道了她一个人在这里的原因。不过奥罗拉已经先主动告诉他了:“我带它们出来放风。”说着,她摸索到一旁的椰丝糖拍了拍,“看起来和挎包里的环境相比,它们还是更喜欢真实的森林。我想也许是我哪里出了错,得改进一下。” 还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捕猎完毕的魔法生物们纷纷从禁林里回来了。奥罗拉一一摸过去,确认全都到齐以后,听到斯内普问:“好了吗好了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已经好了。”她合上挎包拉链,转身的时候,左手下意识地朝旁边摸划了一下,然后感觉到被斯内普突然扣住手腕带着往前走。 她抬头,突然觉得眼前的那层黑纱无比碍事,因为她很想看看对方的表情。虽然根据她的猜测,斯内普脸上的情绪色彩不会比地上的积雪层颜色丰富多少。 有一个很荒唐的想法在脑海里成型。如果能让对方一直这样拉着朝前走,那似乎看不见也不是完全不能被忍受。 城堡里有许多小巫师们在追逐打闹着互扔雪球,魔法指挥着大团冰雪漂浮撞击着,迸射开一场细密的碎雪降落下来。刚给学生上完课的斯拉格霍恩从教室走出来,看到他们后颇为惊讶地打了招呼:“西弗勒斯,奥罗拉” “斯拉格霍恩先生。”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惹得斯拉格霍恩挑了挑眉毛。他注意到奥罗拉蒙着黑纱地眼睛,有些担心地问到:“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教授。”奥罗拉语气轻松地回答,“雪盲症而已。”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能感觉到斯内普的手很轻微地凝固了极短的时间。 她接着说:“我运气很好,碰到了斯内普教授正好在,所以他带我回来了。” 谎言被她说得流畅无比,没有人会去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好像她真的从来不曾了解过真相。 “那你应该非常小心才是。”斯拉格霍恩缩了缩脖子,呼出的热气都变成白雾消散,“或者我可以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魔药能帮助到你。” “谢谢您教授,不过我前两天已经去圣芒戈拿过药了。”她回答。 “那好吧。”他略带遗憾地说,转头看到刚走出教室门的查理韦斯莱,连忙高兴地叫住对方,“查理,好孩子快过来。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把奥罗拉送回去吧” 查理看着奥罗拉的样子愣住了:“你的眼睛”“我没事。”她说着,伸手摘下黑纱握在手里,眼睛不自觉地眯起来,眼角迅速变红,“老毛病了,你知道的。” “你还是戴上吧,我送你回去。” 奥罗拉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在斯拉格霍恩殷切地注视下困难地朝斯内普道谢:“那我先回去了,谢谢您送我回来。” 斯内普松开她,表情平静到空洞,没有说任何话。斯拉格霍恩习惯性地拍拍肚子,发出一声长长的感慨:“多美好的年纪啊,他们可真是般配的一对。你说呢,西弗勒斯” “如果您是指他们一男一女所以看起来般配的话,那我不能更同意了。”斯内普冷淡地回答,眼里的暗色沉淀到近乎锐利。斯拉格霍恩没注意到他的微妙变化,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别那么苛刻西弗勒斯,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很喜欢奥罗拉那孩子。不过同时你也得承认,查理也是个很优秀的学生。” “原谅我有不同意见。”斯内普生硬地说,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噢,别这样。学院不代表一切,想想莉莉,你总不能也否认莉莉。她是个多么讨人喜欢的女孩,绝无仅有。”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除此之外的其他人。”斯内普看起来依旧不为所动,似乎斯拉格霍恩的话并没有触动到他。 雪又开始下。 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奥罗拉去了一趟霍格莫德。之前听莱姆斯说西里斯在寻找魂器的时候受了伤,一直不知道好没好,所以她想来看看。 莱姆斯到车站接了她,为了避开无处不在的白雪,直接幻影显形到了屋子里。奥罗拉解开蒙在眼睛上的黑纱,抖落一手脆硬的冰雪结晶。她在满是孱弱灰光的屋子里眨眨眼,明显感觉眼睛在冬天用来适应光线转变的时间比以前长了。 等她彻底能看清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屋子里除了西里斯以外还有雷古勒斯也在。和他亲哥哥那种近乎随意的着装习惯比起来,雷古勒斯永远都显得那么正式且矜雅,从深绿的围巾纹样到黑色鹿皮靴子全是一丝不苟的。 他们虽然是两兄弟,但是给人的感觉差别实在太大了。西里斯的眼睛是雷云翻滚的阴天,不管阴沉还是明亮,永远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威慑感。雷古勒斯眼里的深灰色则要清冷内敛得多,让人想到隐约浮动着微光的深厚雨层。 “下午好,奥罗拉。”雷古勒斯礼貌性地问候到,旋即接着对西里斯说到,“所以我刚刚跟你说了这么多,是希望你能配合我的计划,将贝拉特里克斯金库的继承权拿到手。魔法部里的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等着你的确认了。” “我不敢完全确定她的金库里都有些什么,但是她很看中那里面的东西,在古灵阁设置的保密级别很高。而且”他的声线有种干净清澈的低凉,像被封冻在冰霜层里遥不可及的花朵,美好而充满距离感,“贝拉特里克斯是很受黑魔王重视的,我个人认为他的确有可能会将七个魂器中的一个交给她保管。当然了,具体的结果还是得打开金库以后才能知道。”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行动都不会让人一无所获的。”他最后总结。 “贝拉特里克斯”奥罗拉重复了一遍,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雷古勒斯,“为什么西里斯能继承到她金库的继承权” “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莱斯特兰奇。”西里斯回答,带着种明显的厌恶感,“她是我的堂姐。当然也是他的。”说着,他朝雷古勒斯扬了扬下巴。 “她杀了我父亲。”奥罗拉的语气虚浮起来,像是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她你们是,一家人” “我和她可不是一家人。”西里斯冷酷地驳斥,“而且我总有一天会杀了她报仇的,迫不及待。” “对不起奥罗拉,在亲缘关系这点上我不能否认。关于你的父亲,我很抱歉。”雷古勒斯看着她说。奥罗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贝拉特里克斯做的事,没道理要雷古勒斯来道歉。而且她也没打算怪到他们头上,只是觉得他们居然会是一家人,这实在有些超乎想象。 这三个人有一点相同的地方吗你们布莱克家也太不走寻常路了吧,真的是亲生的吗 还在她愣神的时候,莱姆斯拍了拍奥罗拉的肩膀:“还是让他们自己谈吧,我们去厨房” “好,好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0章 心事 带着浓郁油墨香味的预言家日报和餐厅穹顶的魔法雪花一起飘散下来。唐克斯挥动魔杖接住其中一份,抖落上面的干燥白色结晶,把几个纳特塞给了猫头鹰。翻开第一版面,清晰印刷出来的标题和照片让她愣住,嘴里叼着的半截甘草魔棒和耳廓上的一缕银灰色卷发共同掉落。 “奥罗拉你看这个。”她咬着食物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着,把报纸递到奥罗拉面前,“关于西里斯的。” 奥罗拉接过来一看,上面写,前不久已经被还证清白的布莱克家长子西里斯布莱克,正式签署并继承阿兹卡班犯人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私人金库。 “这么快”奥罗拉不可思议地说。要知道雷古勒斯主动找到西里斯商谈这件事的时候不过是在三天前,今天预言家日报就已经报道金库易主,这效率也太高了。 “你知道这件事啊”唐克斯好奇地问。奥罗拉喝完手里的南瓜汁,擦擦嘴:“也不算特别清楚,只是上个周末去霍格莫德的时候正好碰到雷古勒斯也在。我以为会再等一段时间才会有结果。” “这倒是正常,毕竟他现在是布莱克家族的实际家主。”唐克斯用魔杖挑着发丝解释,“很少有魔法部的人,尤其是纯血出身的巫师会不买布莱克的帐。” “这样的吗” “是啊。我妈妈跟我说,尽管按照惯例,每个纯血家族的长子才是继承人,但是你知道西里斯对他的家族一点也不感兴趣,所以一直都是雷古勒斯在接手和经营这些事。他来过我家好几次,我妈妈跟他也有联系,所以我知道。” 奥罗拉点点头,想起莱姆斯跟她说过的,雷古勒斯之所以一边为凤凰社工作一边还在料理布莱克家族的许多事,是因为他在努力让布莱克家逐渐脱离原来的种种限定。 换句话说,他在暗地里为将来伏地魔的回归做着准备,力图把对布莱克家可能有的影响和伤害降到最低。这其中有雷古勒斯借助凤凰社力量的成果,既然他已经无可选择地和食死徒撕破脸而加入凤凰社,那么把布莱克家族纳入凤凰社保护范围就一定是他会做的事。 邓布利多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毕竟能够得到布莱克家主的帮助,这对凤凰社会很有益处,他们的许多行动都会方便得多,尤其是在伏地魔销声匿迹的这段和平年代。 由此可见,从一个家主的角度来看,雷古勒斯的确比西里斯要合适不少。 有清脆的凤凰啼鸣声从门口传来,所有的学生都被这独特的声音吸引住,纷纷惊异地抬头看着那只火云般灵动飘逸的美丽鸟类。 它高傲地掠过所有人的头顶,轻巧地落在奥罗拉的肩膀上,低头啄啄她的脸。奥罗拉从口袋里摸出几颗海格送给她的翠晶杉露,福克斯吃完后用爪子挠了挠奥罗拉的挎包带子,眨着清亮剔透的眼睛看着她。 “我知道了,马上就来。”说着,奥罗拉朝一旁看着福克斯眼神亮晶晶的唐克斯,“我先走了” 福克斯飘起来,避开所有试图抚摸它羽毛的小巫师们的手,把奥罗拉一路引到了校长室里。刚进去,她就看到了正站在窗边的邓布利多和斯内普。 壁炉的温度给奥罗拉的眼镜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窗外那些纷扬的雪片落在她不太清明的视线里,像团簇吐露的斑驳花影一样摇晃又虚幻。邓布利多身上的洁白和斯内普完全是两个极端,几乎要被同化在那些雪景里,只剩手上的那抹金色依旧明显。 注意到奥罗拉和福克斯的到来,邓布利多举起手里的东西朝她示意了一下。奥罗拉终于看清楚,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金杯,上面有獾的浮雕。 “这个是”奥罗拉被那个金杯吸引住,一时忘记了打招呼。邓布利多将它放在办公桌上,眼神温和:“我相信斯莱特林先生的日记被你带来了是吗” “是的教授,在这里。”奥罗拉回过神后点点头,将挎包里的墨绿色日记拿出来也放到桌子上。还没等她习惯性地坐到邓布利多对面的座位上,斯内普就用魔杖指着办公桌侧面的椅子,让它无声滑开:“你坐旁边去。” 奥罗拉不太明白地按照他的话做了,然后意识到这个位置是看不到外面的大雪的。她被触动到,抬头看着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坐在邓布利多对面,正对着外面纷乱深重的漫天大雪。两个人看着那本日记的样子都很严肃。 日记本的封皮被翻开了,它悬浮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邓布利多,翠绿的毒蛇盘踞在纸页上,仿佛随时会游出来那样的鲜活瘆人,眼睛里的灿烂金色比城堡外的雪地还要冰冷空妄,什么都没看在眼里一样。 邓布利多将金杯朝前推了推,态度沉稳从容:“您好,斯莱特林先生。我们都很关心的一件东西已经找到了。不过很遗憾的是,它也已经被做成了一个魂器。”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绝对静默,连寒风吹袭和雪花落地的声音都消失了。奥罗拉感觉到有种近乎本能的莫名不安在蹿腾,耳朵里隐约有尖锐的杂音在吵闹,让她觉得头皮发麻,脊背紧绷。 这是从萨拉查的魂器中释放出来的力量,就像是在泥潭里遇到游巡捕食的毒蛇一样,魔法强弱造成的绝对克制会让人整个都处于恐惧到难以反抗的状态里。 “在哪儿找到的” “在他的一个忠实追随者的金库里。”邓布利多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受到这种魔法压制的影响,连表情和语气都没有变。 日记本忽然急促地震颤了几下,扩散开茂盛而明亮的绿光,然后无力地掉落在桌面上。奥罗拉低头避开那种亮光对眼睛的刺激,等再睁眼的时候,她就看到萨拉查已经站在邓布利多的对面了。而斯内普也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在这时候现身一样,起身给他让出了位置,站到了奥罗拉前侧方,影子被灯光筛落在她的身上。 萨拉查伸手将金杯拿在手里看了很久,眉头微皱着,脸上没有其他的任何表情,就像在单纯地打量这个东西到底是真货还是赝品一样冷淡。但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又是那样专注,金杯上的每一丝纹样细节和光泽都投影在他眼里,倒映出的是幻觉般的时光交错,也是永不可逆的遗憾隔阂。 那种眼神悠长而深沉,带着让人无法承受的重量。 “你打算怎么把它怎么样”他问,目光依旧停留在金杯上,语气淡然。邓布利多站起来,神情端肃:“这就是我请您过来的原因。既然您之前问起过金杯的事,所以我想它对您来说也许很重要。但是很遗憾,它已经被做成了魂器” “所以你想毁了它。”萨拉查挑开他隐藏的话语做出总结,狭长的眼睛眯起来,阴影盘踞着。这个动作让他眼里的绿色变得非常晦暗,沉淀成一汪深绿的湖水,深邃美丽只是虚伪的表象,内里的杀气腾腾才是真实。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邓布利多巧妙地措辞回答,“毕竟我做不到既能保全载体又能摧毁灵魂碎片。” 斯内普听出来邓布利多的意思,他是想借着金杯的机会试探萨拉查对魂器还有哪些了解,以及他的到底立场如何。邓布利多一直很担忧萨拉查会因为黑魔王的血统而改变现在的中立立场,这会对将来的局势和整个巫师群体的生存安危产生几乎决定性的影响。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摧毁魂器的办法,不管是黑魔王的还是萨拉查自己的。所以即使萨拉查真的选择了黑魔王,那他们也不是完全处于被动,这是最差的情况。可是如果萨拉查在金杯的事情上展现出反对黑魔王的意图,那邓布利多也绝对乐意看到。 问题就在于,他是否真的会站在那个同样有着斯莱特林血统的黑魔王的对立面。邓布利多必须要试探清楚。 萨拉查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因此在听完邓布利多的话以后就一直盯着他,唇角的笑容也更冷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想毁掉这个魂器。但是同样的,我绝不同意摧毁载体。” 狂风卷夹着冰雪撞在栏杆上,碎洒开雪块在地面,宛如一头凶兽正在嘶吼着想要破窗而入。壁炉里的火花被这种恶劣的气流撕碎,奄奄一息地躲藏在木炭缝隙间,校长室的温度在极短的时间内陡然下跌。奥罗拉有种被人一头摁进雪层里的深刻寒冷感,指尖轻微发着抖。 “我想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不过我也得承认这完全超过了我的能力,斯莱特林先生。”邓布利多不慌不忙地说,“事实上,我对魂器的研究相对来说很少,实在做不到这一点。” 萨拉查没接话,右手握着胸前的挂坠盒,指腹碾磨着银色的链子,注视着邓布利多的神情傲慢而阴森。 最终,他漫不经心地松开手,抬起来虚按了一下,示意对方最好不要反对他接下来的提议:“魂器只是一个承载灵魂碎片的器皿,能装得进去自然就能取出来。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金杯归我。你的要求也不能再有其他,我会告诉你怎么解决这个碎片。” 说完,他瞟了一旁的斯内普和奥罗拉一眼:“你们两个可以出去了。” 奥罗拉站起来和斯内普一起离开校长室,关门的时候,她最后看了那个金杯一眼,它被萨拉查一直握在手里。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奥罗拉突然问:“教授,那个金杯是在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金库里发现的吗” “是这样。”他回答。 “看起来斯莱特林先生很重视它。我是说,这种重视远远超过我的想象。”奥罗拉轻微颦着眉,样子有些困惑和为难,“他现在的存在形式也是一个魂器,可是他却愿意将分离魂器的办法告诉邓布利多教授,这让我觉得很” “很惊讶”斯内普侧视着她。 “您不惊讶吗您说过,魂器可以让人在某种程度上保持永生。但是现在看起来,斯莱特林先生做这个魂器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想永生。那他做这个魂器是为了什么”奥罗拉说。 “你最好不要对他的事太感兴趣。”斯内普冷冰冰地警告她,“刚刚他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对他来说值得在意的只有金杯,其他的人和事都不在他的考虑保护范围内。” “太好奇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他继续说,“太好奇一个蛇佬腔更不会。” 奥罗拉被这句话震慑到,回忆里赫尔加手稿上的话几乎是立刻就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您为什么也这么觉得” 斯内普挑起眉毛,询问地看着她。奥罗拉解释:“梅兰妮曾经拜托邓布利多教授给过我一本赫尔加的手稿。”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注意到旁边的一幅画像正在偷听,于是低着头朝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赫尔加也这么写过。不过” “那你就应该遵守她的话。”斯内普打断她,“不该过度关心的就收敛起你总是用错地方的求知欲。” “知道了,教授。” 圣诞节的前夕,西里斯和莱姆斯来霍格沃茨接了奥罗拉,他打算在圣诞节去看看哈利波特。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奥罗拉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美丽女人,她有着一头浅茶色的长卷发,眼睛里的冰蓝色很像阳光穿透雪花时所留下的浅淡光彩,通透晶莹,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很可爱的小梨涡,热爱一切跟橄榄和酸奶有关的食物。 “辛西娅西德尼。”她拥抱住奥罗拉,身上有股淡淡的橙花香气,“你一定是奥罗拉。我听西里斯和莱姆斯说起过你好多次了,早就想见见你,不过凤凰社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有机会。” “你好,西德尼小姐。” “叫我辛西娅吧。” 去往伦敦国王十字车站的旅途不算短,辛西娅在火车上和奥罗拉几乎是一路聊过来的。奥罗拉从她的话里知道了他们三个是同时从霍格沃茨毕业,而且她也是赫奇帕奇学院的学生。 “你该跟奥罗拉讲讲你和西里斯当初是怎么认识的。”莱姆斯难得幽默地打趣着说到,“简直是个奇迹。” 辛西娅半垂着眼睑咳嗽了一声,把盘子里的橄榄塞进嘴里,含混地说:“那纯属巧合。”她话音刚落,一直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西里斯突然睁开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是吗” 辛西娅顿了顿,果断决定装死。 西里斯嗤笑一声没说话,懒洋洋地动也不动,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眼睫抬起一线,目光若有若无地笼罩在她身上。奥罗拉看看他又看看辛西娅,感觉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所以你们不是在分院仪式上认识的” “辛西娅的家族比较特别,他们是很有名的星空观测者,任何稍微深入接触天文学的巫师都会知道他们家族的名字。”莱姆斯笑着解释,“因此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会熟背星空轨迹图。我有幸去过辛西娅家几次,他们家的路就像霍格沃茨塔楼的楼梯一样,随时随地都会根据星辰轨迹而变化。只有非常熟悉星空图谱的人才会在里面清晰地找到方向。” “这也太了不起了”奥罗拉惊叹到。 “一点也不。”辛西娅咬着橄榄,一脸郁闷地撑着脸,指尖卷着发丝缠绕,“当你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你就会发现,你出了家门根本就没有任何方向感。你跟我说东南西北还不如让我去卧轨自尽。当然了,我们家的人都这样,不过我咳咳,格外严重。” “我想我能理解,我一开始在霍格沃茨认路也很困难。”奥罗拉感同身受地点头。辛西娅满脸崩溃:“那简直就是噩梦” “不过真正有意思的是辛西娅家族的家训。”莱姆斯说着,看了看西里斯,“只要你在仰望夜空中迷失了方向,那就抬头寻找天狼星吧。” “啊”奥罗拉有点转不过来。 “因为它是夜空里最亮的星星。”辛西娅虚弱地补充,“而且我家大厅门口就是如果不小心走错路了,就得回到大厅里重新选择方向。所以家训会这么写。” “等等,你们家的地上全是星空图吗”奥罗拉不可思议地问。莱姆斯晃晃果汁:“是这样,非常漂亮而且震撼。所以那些路才会不断改变位置,只有大厅中央的天狼星是永恒不变的。” “辛西娅刚入学的时候,她的奶奶很担心她会在霍格沃茨找不到路。于是就想嘱咐她如果找不到路就找同学多问问,结果她” 莱姆斯话还没说完,辛西娅抓起桌上的冷冻酸奶糖就朝他嘴里塞:“来来来赶紧趁冷吃,千万别热了” 奥罗拉联想了一下,觉得结果实在很显而易见,笑着回答:“能懂。” “说说你和你的那些魔法生物们”辛西娅眨眨眼,眼睛里的美丽冰蓝色快要溢出来那样的清亮,“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过你好几次了,特别好奇。” “我也特别好奇。”奥罗拉灿烂笑着,语气半带调侃,“你后来是怎么在霍格沃茨找到路的。” 辛西娅, 奥罗拉转头看着一旁好像已经睡着了的西里斯,突然明白了那天他经过天文塔的时候在看什么。 火车装着满车的欢声笑语在铺满白雪的山间蜿蜒前行,雪片和团光交织在一起,在风中沉浮飘舞。有白光从森林的尽头绽开,搅乱人的视线,雾霭停歇在遥远雪山的脊梁上。 他们在傍晚的时候到达了女贞路,那时候德思礼一家正好刚从外面回来。奥罗拉戴着眼纱,有些困难地辨认了一阵才看到那个有着一头蓬乱黑发和碧绿眼睛的清秀男孩,他看起来很瘦弱,皮肤白皙,不仅仅是因为身上的冬服完全不合身,还因为他背着很大一包东西,吃力地跟在前面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身后,像个小男仆一样。 当德思礼太太亲吻完他那已经被裹得像个球一样的小宝贝达力后,转身准备去开门。西里斯冷笑着将手里的魔杖轻轻一晃,大片积雪从房顶上垮塌下来把他们全部砸了个措手不及,被冻得原地直跳,大声尖叫。 没来得及赶上去所以正好避开雪崩的哈利波特迷惑地看着这一切,张大的嘴巴里升腾出热气,紧接着是控制不住的笑容。不过他很快收敛住这种笑意,因为德思礼先生已经冲他恶狠狠地瞪了过来,粗声粗气地吼道:“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 “不是我”哈利争辩到,没多少要他们相信的意思,“我没有那么做。” “我不要他进我们家我不要他进来”达力嘶吼着,脸涨得通红,看起来随时会被身上那堆过多的脂肪给裹到窒息,“他是个,怪物我不要他进来” 哈利习以为常地看着他发脾气,眉头微微皱着,手指畏冷地相互摩擦。 这个场景太过熟悉,简直和奥罗拉小时候的经历一模一样。她看着那个冷得瑟瑟发抖的黑发男孩,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是这样不被待见,被所有人嫌弃和避讳。 西里斯啧了一声,眉眼间的凌厉锐气立刻肆意开,刚想走出去却被辛西娅拦住:“别,西里斯,我们这样出去只会让哈利在没有我们的时候更难过。” 奥罗拉看到西里斯听完后皱着眉忍耐下来,这让她非常惊讶,要知道很少有人的话会对他这么管用。 最终,他们在晚饭前将哈利从屋子里接了出来,引路人是阿尼马格斯形态的西里斯。哈利似乎对那条体型庞大的黑狗非常亲近,隔着窗户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兴奋起来,歪戴着帽子熟练地翻窗户,拍拍膝盖上的残雪,一路跟着他来到奥罗拉他们面前。他脖子上的那条深蓝色旧围巾松松垮垮地搭着,全是毛球。 这是奥罗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巫师社会的传奇,哈利波特,对方显然也很好奇地打量着她。即使隔着一层蒙眼的黑纱,奥罗拉也能看到他那双碧绿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会发光的荧光翡翠那样。 西里斯刚变回人形,哈利就开心地拥抱住他:“我今天一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西里斯活动了一下肩膀,搂紧哈利的背部,笑容难得的柔和:“抱歉,这段时间我实在太忙了。”说着,他朝奥罗拉扬了扬头,“哈利,这是奥罗拉菲尔德,另外的人你之前都见过了。”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奥罗拉主动伸手,笑容温和。哈利搓了搓手,伸手握住她的,脸颊和鼻尖都被低温冻得红红的:“你好。我叫哈利波特。” 奥罗拉笑着点头:“我知道你。”还在他们握手的时候,茶卷从奥罗拉袖口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被风吹得头顶的小叶子直抖。 哈利惊奇地看着那只模样奇怪的小东西,绿色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这是什么” “啊,这是护树罗锅,一种专门保护树木的魔法生物。”奥罗拉说着,捉住正要往衣袖里钻的茶卷,“你要和它打个招呼吗” 哈利瞪着眼睛观察了它一会儿,有点犹豫地伸手让茶卷爬上了他的手。小家伙不太情愿地松开奥罗拉,灵活地窜进哈利的冬服里,冻得直哆嗦,只留一双小眼睛在外面。 “你养着它吗”哈利试着碰了碰它头顶的小叶子,问。西里斯搂住他,“她是个很罕见的天生驯兽师,理论上她可以养任何生物。” “太酷了”哈利羡慕地看着她。辛西娅俯身替他把围巾和帽子整理好,刮了下他的鼻梁:“好了,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哈利高兴地点头。 “不用告诉他的姨妈他们吗”奥罗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屋子,里面亮着灯,隐约有食物的香气飘出来。哈利摇摇头,五官都因为某种厌烦情绪而皱起来:“他们不会管我的,我要是不回去的话他们最高兴了。” 西里斯的表情立刻阴沉下去:“他们还是对你很不好吗”哈利满不在乎地回答:“又没关系,只要等我能去霍格沃茨了,我就不用回来了,对吧” “对”辛西娅笑着说。 “那我们走吧。” 这个圣诞节前夜过得很欢快,哈利一直玩到筋疲力尽才肯睡觉,毕竟下一次见到西里斯他们也许就是在七个月后他的生日上了。西里斯答应邓布利多不会太多地干涉哈利的成长,所以每年只有圣诞节和生日还有另外几个重大节日的时候会来和他见面。 其余时间他们都是以时不时的信件来联系。哈利还不知道自己在巫师的世界里有多么大名鼎鼎,只知道自己将来有一天肯定能去霍格沃茨。这个念头对他来说很有吸引力,因为那意味着他可以脱离德思礼一家,和他的教父生活在一起。 奥罗拉把作为圣诞礼物的一套围巾手套以及新书包放到哈利的手边,男孩睡得很沉,一直抓着西里斯的衣角不肯松手。辛西娅为他盖好被子,叠好衣服,细致照顾着他的样子几乎和他母亲没有什么分别。 莱姆斯看着一旁有些出神的奥罗拉,轻声问:“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笑笑,说:“没什么,突然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你和西里斯的时候了。那时候我差不多也才这么大,周围的人除了沃克斯以外都很讨厌我,觉得我和沃克斯是个妖怪。后来你们告诉我说,我是个巫师才对。” “是啊,一晃好多年了。”莱姆斯感慨地说。奥罗拉看着哈利,忽然问:“他长得像他的父母吗” “很像,几乎和他父亲一模一样。”莱姆斯说着,眼神愉悦起来,“不过那双眼睛,显然是莉莉的。” 莉莉的眼睛,那片燃烧着的蓬勃翠海。 奥罗拉低下头,忽然想起斯内普。她看向窗外,失去白昼光线照耀的雪地对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她不用再戴那条黑纱。 “小的时候,我总觉得整个镇上的人都那么讨厌我,而且”奥罗拉顿了顿,跳过对自己内里真实身份的那段,接着说,“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大家都一样。” “是啊,那是个最黑暗的年代,数不清的巫师都在那时候付出了死亡的代价。”莱姆斯叹息着,眼神飘到黑夜里很远的地方,“即使他现在暂时消失了。可是我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些魂器就是证据,他随时都会回来,随时都会。” 随时都会回来。 奥罗拉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冬日黑夜,仿佛凝视着斯内普的眼睛,莱姆斯的话让她莫名地开始发抖。 圣诞节的清晨,斯内普收到了来自奥罗拉菲尔德的礼物,上面别着一束香气浓郁的小苍兰。里面有不少东西,一本之前他在丽痕书店问过贝芙莉是否有卖的魔药材料书籍,一瓶照例的龙血墨水,甚至还有一束光亮柔顺的独角兽毛。 斯拉格霍恩前几天还在跟他说独角兽的毛现在已经越来越贵,品质却越来越差:“十加隆一根,而且还不是我要的上等品真是不像话要是奥罗拉那孩子能帮个忙的话,那就不成问题了。” 他扫了一眼这束独角兽毛,完全能想象就算把它标价五百加隆都有大批巫师竞相抢购。 显然她对这些随手送出去的东西的真实价值严重缺乏应有的概念。 斯内普将它们放回盒子里,让猫头鹰带走了桌上已经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他走出地下室来到城堡外,看到福克斯正从一棵挂满霜晶的雪松顶上飞下来,落在邓布利多抬起的手臂上。老校长晃了晃手里的老魔杖:“圣诞快乐,西弗勒斯。你该去餐厅尝尝小精灵们今年的新创意的,实在是非常美味。” “谢谢。”他丝毫不感兴趣地回答,“不过比起小精灵的手艺,我更关心其他魂器的进展。” 邓布利多转头看着他,半月型的水晶眼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金杯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这是个很大的进展。至于其他的,就像你说的,我也觉得汤姆在下意识地朝斯莱特林先生靠拢。这种意识会影响甚至决定他挑选魂器的制作对象,比如,从现在已知的三个魂器来看,他偏爱有着悠久历史并且本身就拥有强大魔法的纪念品。” 斯内普安静地听着,然后才说:“那么您现在是又发现其他的可能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头绪。”邓布利多回答,然后又说,“你最近好像一直很紧张魂器的事” “既然魂器是黑魔王重新出现的唯一机会,那么我很有理由去紧张,不是吗”斯内普干巴巴地反问。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这样。不过这也不是你第一天知道了,你是在担心他一旦回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吗” “难道您不担心吗” 邓布利多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儿后,斯内普才重新开口说到:“您刚刚说,他喜欢挑选历史悠久又本身魔法强大的纪念品。” “目前看来的话,的确如此。而且我有理由认为这是真的,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算了解汤姆。” 斯内普忽然想起奥罗拉曾经说过的话。 她当初认出黑魔王的斯莱特林后裔身份就是因为,她在冥想盆里看到了黑魔王在学生时代的时候,手上戴着的一枚戒指。 “我在斯莱特林先生的密室里看到了他们家族的家徽,那上面有一颗很特别的宝石,我在那个人手上也看到了。就在刚刚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记忆里,那枚黑色的戒指。” 如果斯莱特林家徽上的那枚宝石真的是黑魔王手上戴的那一个,那会不会那枚戒指也 斯内普迟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确认无误后再告诉邓布利多这件事。 “我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邓布利多的话打断他的思考,声音里带着种真切的忧虑,“如果他真的这么急迫地想朝斯莱特林靠拢,那么他会不会也在寻找一个天生驯兽师。就像他曾经寻找过纽特一样。” 斯内普抿紧嘴唇没有说话,眼神和面前的满地白雪一样荒凉又毫无生机。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到普利茅斯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十八岁,被黑魔王派去杀死那个凤凰社成员的遗孤。 当时黑魔王并没有告诉斯内普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没有多想。 可如今看来 这可能吗那时候奥罗拉才七岁,谁都不知道她会是个天生驯兽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奥罗拉那孩子就很危险了。”邓布利多放手让福克斯回到空中,像团抓不住的火焰一样越升越高。 “是。”斯内普机械地回应,不自觉地抓碎落在手心的雪粒。 圣诞节回来以后,五年级的学生们就开始忙起来了。一是os考试的逐渐逼近,二是他们要开始准备复活节的就业咨询,这直接关系到他们将来的择业。 周五的清晨,黑魔法防御课结束以后,学生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只剩奥罗拉一个人还坐在座位上没动,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斯内普等了她一会儿也不见她有什么其他动作,有些不悦地提醒到:“菲尔德,已经下课了。你到现在还坐着不动,我是否可以把你的行为看做是自愿参与留堂禁闭” 听到他的催促后,奥罗拉终于起身,走到离斯内普不远的地方,站在台阶下略微仰头看着他:“教授,您能不能教我一些更难和更容易在实战里用到的咒语” 斯内普收论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着对方的眼神有些暗沉的尖锐:“为什么我要答应你” 奥罗拉低下头,没有说话。 斯内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又质问到:“圣诞节你去了哪儿遇到了什么人” 她茫然地抬头,然后摇摇头:“没有,教授。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你不能告诉我你提出这个要求的真实目的,那么我拒绝”斯内普毫不退让地说到,“你可以走了。” “我”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看着对方,说,“我知道因为魂器的事,整个凤凰社都很紧张。我知道只要还有一个魂器没有被找到,伏地魔就一定会回来。然而找到那些魂器的希望又是那么渺茫,它们可能是任何东西。就在上次,西里斯还因为魂器的事而受了伤” 斯内普敛着眼神,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语气也刻薄讽刺起来:“你就是因为他看来他受伤的事给了你不少的刺激,不是吗既然如此。”他将论文全部收拢累在一起,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你为什么不让布莱克来教你相信他会很乐意教你他那些把戏的。” “因为西里斯受伤的事,还有一些其他的事,让我意识到。我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在这种看不见的危险里,教授。”奥罗拉显得有些急切,好像生怕对方会不听她的,“尤其是您。” 斯内普被她的话刺激到,有一瞬间甚至想瑟缩。然而他很快调整好,只是用一种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神盯着对方。 “我知道知道您的身份,会让您有多么危险。” “我想保护我在乎的人,西里斯也好,莱姆斯也好,沃克斯贝芙莉他们也好。” “最重要的是” “是您。”她说着,眼睛里跳跃着一簇明亮的火光,“我不想,不想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如果蛇佬腔可以成为战斗中的优势,那么我觉得我的能力也可以。” “所以请您答应我。”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不出喜怒。 在这个和平年代里,所有人都在极力淡忘着伏地魔曾经带来的伤痛和恐惧,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快乐生活着。然而奥罗拉知道并且也和斯内普他们一样相信,伏地魔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这是一团看不见的死亡阴影,深刻而沉重地压在他们头顶上。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斯内普的身份一定会让他注定深陷在最危险的漩涡里,生死一线。这不是假设,是不知名的未来。 奥罗拉每次一想到这里都会觉得浑身发冷,仿佛她爱的人就是那只守候在黄昏暮色中的夜鸦,天黑风起的瞬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惶恐到无助的感觉让她厌烦,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很努力地练习各种魔咒。 然而这远远不够,她想要的不是简单的能够保护自己。 她想要的是能够站在斯内普身边,和他一起面对那些黑暗的资格和能力。 为此她可以不顾一切。 然而她的话说完后,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空旷的教室被冬日阳光绘染出一种说不出的苍凉陈旧感,有风吹过,带来禁林里的独有清新味道。清晨过后的光色越发深沉浓艳,压贴着遥远的苍白雪线朝教室里围拢。斯内普的眼神笼罩在奥罗拉身上,幽深得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孤立无援的大海中央,随时会被暗流卷入吞没。 最终,他轻轻掀动薄唇,缓慢而简练地吐出几个词:“周一,四,五,晚上六点半。” 这几天恰好都是奥罗拉课程表里最空闲的几天。 她如释重负,绽开的笑容温暖如盛春里的烂漫阳光:“谢谢您教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1章 未来 这已经是贝芙莉第四次抬头看自己,在不到二十分钟以内的时间。以她的性格来说,这种行为相当不正常。 奥罗拉终于停下手里翻书的动作,用羽毛笔挠了挠脸,有点不安地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为什么一直这么看着我”贝芙莉改变姿势,转头将目光投向图书馆门口:“从你坐下来开始,血人巴罗就一直在门口盯着你。有时候是格雷女士,有时候是他。已经挺长一段时间了,你从来没发现吗” 她说得没错。奥罗拉顺着贝芙莉的眼神朝门口看去,果然看到血人巴罗正一脸阴郁又迷茫地站在门口,好像在看着一个什么让他特别不能理解的怪异现象。如果他不把对方用眼神盯穿,他就决不罢休。 有一群低年级的赫奇帕奇们徘徊在门外,似乎想进来但是又不敢,因为血人巴罗就站在门口正中央。他们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探头进来东看西看,可爱的动作像极了一群在洞口试探的小獾。 奥罗拉放下笔,拉开凳子朝外走:“等我一下。” 看到她走过来,血人巴罗却出乎意料地退让开了,漂浮到不远不近的地方停驻着,半透明的银白眼珠里没有任何鲜活的神情可言,像某些因为年代久远而开始走形失真的褪色油画,雾蒙蒙的神秘。其他小巫师们好奇地看着他的反应,跟着奥罗拉一起走进了图书馆里。 奥罗拉抬头冲对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血人巴罗逐渐退到阴影处,消失不见了。 她坐回位置上,重新拿起笔蘸下墨水,在玻璃口边过了一遍:“现在他走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奥罗拉。”贝芙莉用手支着头,细软的棕色刘海温柔地扫在眉睫上,注视着自己同伴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淡然清澈,像窗沿上堆积的剔透霜花,带着种浅浅的疑惑,“你不觉得奇怪吗” 如果要让她知道真实原因的话,那她才会觉得真的奇怪。 奥罗拉掂量一会儿后,语气轻松地回答:“有好奇过。不过胖修士让我不用放在心上,我也就懒得去担心了。” 贝芙莉看了她一会儿,没再多问,伸手将面前的书页翻动到后面。她们一直在图书馆待到快晚餐的时候,那时候五年级的格兰芬多们正好下课。沃克斯拍着斗篷上的羽毛和夹杂着深青色松针的雪粒,和比尔两个人一路用魔法炸着对方脚底的雪花跑进来,迎面而来一个贝芙莉的清洁咒。 他眨眨眼,看了看已经干干净净的袍子:“你们在这里等很久了”奥罗拉站在看不到门外白雪的阴影角落里,笑着回答:“没有,也是刚到而已。你们俩怎么感觉像是在雪地里滚了一圈似的” 比尔无奈地朝一旁刚进来的几个狼狈不堪的格兰芬多偏头:“可不只是我们,大家都差不多。这节神奇动物保护课糟糕透了,凯特尔伯恩教授腿疼的毛病犯了,压根管不住那群精力过剩的变色猫豹。我们整节课都在抓那些乱跑的魔法生物,被它们捉弄得够呛。” “它们一接触到雪地就立刻不见了,简直就像噩梦版的变色龙一样。”沃克斯皱起眉头,看起来刚刚上课的体验很不好,“凯特尔教授打算朝邓布利多校长申请给这门课请一个助教,他年纪太大,有些力不从心了。” “结果现场没有一个人愿意的。”比尔摊手,“我得承认魔法生物的世界的确很有吸引力,但是管好它们实在太累了。” “你要去试试吗我打赌凯特尔教授一定会很欢迎的。”沃克斯朝奥罗拉说到。还没等她回答,他又摇摇头:“还是等春天来了再说吧。你的眼睛现在这样,再跑出去又恶化就麻烦了。” 说着,他们四个一路来到餐厅,各自坐到自己学院的餐桌前。到处都是食物的香味和密集的谈话声,从穹顶飘摇垂落下来的是翠嫩的魔法树叶和各色金鱼草花朵。城堡里的春天来得比外面早很多。 晚餐结束后,奥罗拉来到了黑魔法防御课的大教室。这是斯内普的要求,在避开所有人注意的情况下,选择一个不是他办公室的地方来教导她学习魔法,并且禁止告诉任何人。他没有说过要这么做的原因,奥罗拉也没有问,但是很明显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这可以理解,就像西里斯说过的一样。如果黑魔王在未来的某一天回来了,所有在霍格沃茨得到过斯内普过分特殊对待的人都会引起黑魔王的注意。所以他这样刻意冷淡的要求和做法无疑是在保护自己。 这是奥罗拉自己总结出来的,西里斯的原话则是“所以你该离他远点”。 教室里没开灯,空旷而寂静,入目的一切皆是昏暗的,在深蓝的暮色里被蒙上一层陈旧的光影。最近连下了几天雪,气温低冷到前所未有。薄暮云光下的雪原是一片幽冷的蓝,那种色彩的感染力很强,让她甚至觉得连霍格沃茨的古老窗棂边缘都已经长出了蓝色的海藻和水泡,鱼群和贝类能在空气中直接游进屋子里来,巨鲸在头顶甩尾划过。 这个场景给她一种怪异的熟悉感,就像她曾经的某个梦。她走在被水吞没的海底小镇里,一个看不见脸却有着一双白骨手的人拉着她一路朝前。 她被困在霍格沃茨里怎么都走不出去,仿佛陷在一个永恒迷宫里。 这个联想让奥罗拉微微颤抖了一下,恰好斯内普这时从外面推门进来,正好看见她在盯着桌沿边上的晃动光圈发呆。 察觉到有人进来,奥罗拉回过神转头看着他:“晚上好,教授。” 斯内普关上门,在门口熟练地布置了几个防护性魔咒,没有任何的寒暄与回应,直接开始了今天的教学内容:“我上次就说过了,你的特性是防守,这是优势。但是在真正的战斗里,光靠防守根本不够,你必须学会最快最精准的进攻。”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那些深浓的阴影都融化在他的黑色袍摆上,跟着他的步伐逐渐压迫过来。 “那我该怎么做” “你的变形课学得很好,说明在魔法技巧上不存在问题。”斯内普剖析到,“你需要的是变通和结合。” 奥罗拉有点困难地理解着他的话,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问:“您是说,魔咒的重叠使用”斯内普表情不变地点头,眼神在逐渐漆黑下去的夜色里蒙上一层平静的阴郁:“你应该知道三大不可饶恕咒。” “是的。”奥罗拉的眼神有短暂的迷散。已经远不如前的视力让她在失去了足够光源后,很难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人。斯内普抬了下手,让魔杖滑进手心,无声地点亮周围的壁灯。海浪一般的黄铜色光亮充盈在教室里,奥罗拉眨眨眼,视线重新变得清透明晰。 “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的是,有一些不被禁止的咒语在通过重叠使用后,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斯内普说着,将旁边一张已经残缺的木凳变为了一只活蹦乱跳的猫鼬。 它灵活地窜上窗户准备钻出去,却被斯内普用石化咒定在原地。紧接着,奥罗拉看到斯内普轻轻挑了一下魔杖:“四分五裂。” 一阵闷响后,猫鼬变回了残缺的凳子,碎成无数的木屑掉落下来。 “这就是魔咒的重叠使用。”斯内普收回手,“如果用在真正的普通活物上,那么刚刚那两个最简单不过的魔咒叠加在一起就拥有了索命咒的能力。重叠魔咒最基础的就是将两个以上的魔咒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步使用,这就是这段时间你需要学会的内容。” 奥罗拉看着那一地的碎片,点点头,又问:“这其实是创造新魔咒的雏形方法对吗,教授” “的确是这样。”斯内普看了她一眼,“如果想要创造新的魔咒,那就必须将作为基础的几种魔咒运用得非常熟练,从而进行转变和改造,而且要做到控制力极强才能成功。” “我明白了。” “开始吧。” 斯内普退让到一旁,看着奥罗拉按照刚刚他所教的,开始尝试将许多基础的攻击性魔咒结合使用,达成一些高等魔法才能做到的效果。和他想的一样,奥罗拉在学习魔咒的速度上比她在学习魔药熬制上灵巧了好几倍,他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进行一些提点就能让她很快掌握。 所以弗立维教授和麦格教授这么欣赏她是完全有理由的。 倒是斯拉格霍恩,总是时不时提起奥罗拉就叹气,搞不懂这个女孩为什么魔药理论都能很快掌握,可是一旦真正上手熬制起来就总是无法出彩。就好像她的魔力构成在某个地方出了什么问题,无法真正完美地和那些魔药融合在一起。 最后斯拉格霍恩决定把这个现实归咎为平衡,就像同为天生驯兽师的纽特,他虽然没有魔药熬制上的困扰,不过他在人际交往上一直很吃力。 想到这里,萨拉查在几天前对他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了斯内普的脑海里:“天生驯兽师和蛇语者是所有巫师中最特别的,这两种天赋可以被认为是同源但不同体现的存在。” “就像巫师能轻易从麻瓜中认出自己的同类一样,拥有这两种天赋的巫师也能轻易辨别出对方。” 斯内普还记得说到这里时,萨拉查脸上的那种表情。他的眼神在某个极短的瞬间失去了一切光亮,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眼里留下丝毫痕迹,虹膜上的冰冷翠绿溶解成大片死气沉沉的深暗湖泊,汹涌的浪潮翻滚在最底层:“这两种人如果遇到只会有两种结果。” “要么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要么成为最势不两立的仇敌。没有第三种可能。” “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对我忠心耿耿,西弗勒斯。那就向我证明,说服我。”黑魔王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抚摸过手里那根骨白色魔杖的精细纹路,语气里的冷峻飘忽让人战栗。他把装着埃蒙德记忆的玻璃管递给斯内普,猩红眸色亮得如同盯住猎物的毒蛇。 “找到她,杀了她。” 这是斯内普得到的命令,他是以这种姿态第一次来到奥罗拉的生命里,差一点他就动手了,还好邓布利多打断了他。 “教授,是不是难度越高的魔咒越难以和其他魔咒进行重叠使用”奥罗拉没意识到一旁的斯内普在想什么,在通过一些尝试后得出结论,“我发现要同时控制两个高等魔咒会困难很多。” 最后一朵火花消弭在魔杖的尖端上,空气里安静得能听到外面雪落的声音。没有得到回答的奥罗拉有些疑惑地回头:“教授” 斯内普很熟练地把眼底的恍惚掩饰过去,回答到:“是这样。越高级的魔咒越需要技巧性。” 奥罗拉点点头,忽然问:“您有自己创造过魔咒吗”斯内普的目光沉沉地落到她身上,漆黑一片:“有过。” “那,您那时候多大”奥罗拉好奇地问。从斯内普第一次向她展示各种课堂上根本不会学到的魔咒钻研和运用技巧开始,奥罗拉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教她的人是弗立维教授,那么她绝不会想到这方面。 毕竟弗立维教授的年龄和那头白发,足以证明他在魔咒知识领域的深厚积淀。可是斯内普不同,他太年轻,哪怕他身上的那种阴森古板气质常常会让人忘记这一点。 这样一个人说出这些学识的时候,很难不让人惊讶和好奇。 “大概十三。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微微拧起眉毛。 十三岁就自创魔咒奥罗拉有点接受困难,就像当初听到萨拉查说他参与创立霍格沃茨时才十八岁一样。 所以,不会自创魔咒的魔药大师不是一个好的凤凰社双面间谍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 说着,奥罗拉眨眨眼,头顶灯光的光尾扫落在她眼里,清亮的晕圈如日沉远海般熠闪在眼神深处,温和灿烂:“那,神锋无影这个魔咒也是您自创的吗”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轻松平淡,仿佛在讨论什么再正常不过的话题。但是这个脱口而出的魔咒名字似乎刺激到了斯内普的某个禁区,他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脸色很不好地看着她。 “您能教我那个咒语吗” 斯内普愕然了一瞬,好像没听懂对方说的话:“为什么” “它很有用,而且比许多魔咒都要强大得多。”奥罗拉依旧保持着那种简单直白的情绪,仿佛这个咒语无法给她带来任何其他的感受,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连一丝迟疑的波澜都没有,认真得不可思议。 “从攻击性魔咒的角度来讲,它很完美。” 完美 这个咒语是非常隐蔽且恶毒的黑魔法,只要是它造成的伤口,没有逆转魔咒的治疗根本不可能愈合,而且即使愈合,残疾的部位也无法再生。斯内普当初创造它的时候,心里除了深刻至极的怨恨还有愤怒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为了复仇而诞生的咒语,还曾经被意外作用在她眼睛上,几乎让她失明。这个魔咒和他自身一样黑暗腐烂,难以被接受,是他曾经最接近疯狂的时刻的真实写照。 可她却说它完美。 长久的静默封冻住所有活跃的感受,时间和一切都被驱逐在外。斯内普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少女身上,教室里的流动光丝第一次感染到他的眼里。他拿起魔杖,在空气里一笔一划地写下那句咒语,火焰色的明亮纹路破空绽放在两个人中间。 sectusera,神锋无影。 “这是咒语。”他说,手里的动作还在继续,另一行咒语也被写下来,“这是治疗用的反咒。” 奥罗拉认真地看着那两句魔咒好一会儿,轻声颂念着,确认已经记住后,举起魔杖对准旁边的一张木椅:“神锋无影” 没有任何征兆的,木椅像是被利剑劈开似的应声碎裂成了好几块,切口边缘整齐而光滑。 斯内普瞥了那堆残破的木头一眼,细致观察着奥罗拉的所有反应。 她睁大眼睛看着没有任何光束或者声音发出的魔杖,又看了看那张不成型的椅子,忍不住伸手摸上眼角:“看着还真挺疼的。” 听到她无意识的一句话后,斯内普的嘴角不自觉地紧抿着。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奥罗拉又突然笑了出来,看起来非常高兴:“谢谢您教授。” “今天到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他划开那些空气里悬浮着的咒语字母,“你学得很快。” “那我先走了,晚安教授。” “晚安。” 又是那个梦,清晰而混乱。 奥罗拉狼狈地逃跑着,身后是如影随形的冰冷嘶嘶声,让人头皮发麻。她抓着一个黑发男孩的手不停地东躲西藏,梦境颠簸着,摇摇欲坠。 “快跑啊”她焦急地大喊。 遥远的灯火微弱得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头顶上的漫天星辰都被厚实的云层吞没,森林所特有的潮湿冷感包围着她,夹杂着腥气遍布的泥土味,急促吸入肺部的时候呛得人想吐。尖锐带刺的树枝划破她的衣服,勾住她的长发,牵扯出难忍的痛苦,她却不敢停下。 更多的画面疯狂涌来,潮水一般淹没她。 有发亮的荧光绿树叶纷纷扬扬地从头顶的黑云里洒落下来,比深冬里的任何一场雪都来得密集,简直像是要把她埋葬在这片森林里。奥罗拉费力地穿行着,听到有细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呼唤着她。 她停下来,茫然地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每一片树叶上都是一个鲜活的场景: 有她坐在斯内普旁边,一起观看着魁地奇比赛的,四个学院的旗帜都在半空中飘舞,色彩分明鲜艳,几乎染透天上的纤薄云彩。 有她从厨房里端着晚餐,一路沿着无人的走廊来到地窖办公室门前,笑着敲开门朝里面的黑衣院长走进去的。 还有 所有的树叶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焚毁成无数的绿色光点,像置身在被碾碎的星辰中央。奥罗拉朝前望去,看到一个模糊的高挑人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他举起魔杖对准她,奥罗拉本能地同样握紧魔杖和他拼死对抗着。剧痛从手心传来,她看到自己和对方的手都在逐渐喷涌出鲜血,两根魔杖颤抖着不听使唤。 没过多久,他张口说出一阵类似蛇发出的声音的语言,一条巨蛇从奥罗拉身后的满地碧绿树叶层里窜出来,尖锐的獠牙闪着寒光。 “唔” 她猛地一个翻身,从不算高的树干上摔落下来,掉在满是白车轴草和繁茂蓝钟花的厚实草甸上,扑面而来一阵清凉湿润的草木馥郁气息。从梦中猛然惊醒而还有些迟钝的感官逐渐朝她传达出明晰的痛感,奥罗拉试着挪动一下身体,过于沉重的倦怠感压迫住她。 独角兽椰丝糖和夜骐咖啡豆都守在她旁边,低头咬住她的衣服试图把她拉起来。奥罗拉摇摇晃晃地坐直身体,拍掉身上的草叶和松针,随手而习惯地朝自己身上丢了个清洁咒。 青空灰蒙低垂,饱含雨水的深厚云层徘徊在头顶不肯走。奥罗拉的思维还陷在刚刚的重复性梦境里,抬头的时候,能看到茂密禁林的缝隙间撒下的微末亮光,带着浅淡的灰绿色,脆弱到稀薄。 这时,带着牙牙出来遛弯顺便巡查的海格刚好经过,看到奥罗拉后很高兴地打了个招呼:“下午好奥罗拉,你怎么没去参加就业咨询会” “就业咨询会”奥罗拉茫然地重复一遍,然后猛地跳起来,抖开的长袍卷落几朵草地上的紫色花朵,“谢谢你提醒我海格我们下次见” 说着,她抓起挎包就朝外跑,捕猎结束的魔法生物们也纷纷从森林深处飞出来钻进包里。 自己居然睡到现在。奥罗拉绝望地想着,一口气不敢喘地朝礼堂跑过去。 就业咨询这件事在两个星期以前,斯普劳特院长就已经提醒过所有五年级的学生了。本来根据传统,每个学生只需要去找到自己所在学院的院长进行一对一咨询就好。不过今年邓布利多校长似乎修改了规则,让所有教授和学生都聚集在一起,不局限于学院,只要有感兴趣的都可以询问。 奥罗拉赶到的时候,斯普劳特院长刚刚结束给同为五年级级长的布拉德利的建议。她看到门口的奥罗拉,连忙招手示意她过来:“别着急亲爱的,你没有错过。相反,你来得刚好。” 说着,斯普劳特挥动魔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让它自动滑开。奥罗拉感激地坐下,抬头间才诧异地发现斯莱特林学院这次的位置居然是和赫奇帕奇挨在一起的,斯内普就坐在斯普劳特的旁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翻阅着面前学生递过去的一份羊皮纸。 不过同样很显然的是,两个学院的学生都在刻意保持着和对方的距离。赫奇帕奇的队伍几乎和旁边的格兰芬多完全混到一起,如果不看长袍兜帽的内衬颜色,根本分不清哪些学生是哪个学院的。 同样都是挨着的邻座,这种泾渭分明的表现就显得非常微妙。 “好了,奥罗拉,让我们慢慢来。”斯普劳特轻快地说着,笑容和蔼,“你有想过你将来打算干嘛吗” “呃”奥罗拉低头看着斯普劳特面前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宣传册,这些东西她基本都看过,一个星期以前就已经被塞进每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 她推了下眼镜,注意到周围有许多学生都在看着她,这让她觉得很有压力:“和魔法生物有关的” 斯普劳特教授善意地笑了:“这是当然,你是最有资格和天赋的人。事实上”她一边说,一边从手袋里拿出一封信,“邓布利多教授之前有转交给我这个,你还记得迈雅斯通女士吗”奥罗拉点点头,“我记得,她是魔法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人,她的信很有特色。” 不只是很有特色,恐怕翻遍整个英国魔法部,只有她会在写信的时候通篇用满软萌的表情符号和粉红波浪线。配合着信纸上的魔法部感光标记来看的话,实在是很有冲击力。 “她也是从霍格沃茨毕业的学生,知道最近我们会有一场就业咨询会,所以特地写信来询问你有没有毕业后加入他们部门的打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奥罗拉。” “确实如此。”一旁的斯拉格霍恩隔着一张桌子,笑眯眯地朝这边说到,“如果你真的去了魔法部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奥罗拉。我碰巧教出过几个在魔法部里颇有建树的学生,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谢谢您教授,不过”奥罗拉斟酌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到,“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魔法部。”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孩子”斯普劳特惊讶地看着她。 奥罗拉耸耸肩:“我不知道,可能比起魔法部,我更喜欢这里。” “这里你是说你想留在霍格沃茨”斯普劳特更奇怪了,显得有些不能理解,“我记得去年你不是还说,想和纽特一样去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吗” “可是,人是会变的,教授。”奥罗拉笑笑,“我一年级的时候还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魔法生物医院呢,后来现实告诉我必须放弃。” “你是说” “我的魔药熬制水平现实。”她叹出一口气,难过得真心实意。 斯普劳特被她的说辞娱乐到,开导性地说到:“每个人都是不完整的,奥罗拉。即使你不太擅长魔药熬制也没什么值得去太过分担忧的,要知道,所有人都有不擅长的事。” “对啊。”一旁的布拉德利半开玩笑地说到,“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找个擅长魔药的男朋友。”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除了斯内普以外所有的人都被逗乐了。斯拉格霍恩还很好心情地顺着布拉德利的话接了下去:“这个建议不错,作为你的魔药学教授,我可以免费为你做咨询顾问。当然了,如果你喜欢年龄大一点,成熟稳重的类型,我认为圣芒戈的单身治疗师们是很好的选择。要知道和魔法生物们打交道,你就不可能避开魔药,职业互补很重要。” 奥罗拉愣了愣,调侃着回应:“我觉得这个办法不一定适合我。您是知道我的,凡是能把我这种水平补救上来的治疗师,估计都已经被载入史册成为光辉遥远的历史了。我还是别去给现在的圣芒戈添麻烦了。” 周围的许多人又是一阵哄笑声。 听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坐在斯内普面前正在等着他给出指导意见的斯莱特林学生也挺想笑,但是自家院长从头到尾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交上去的职业规划书一言不发,让他有种非常深刻的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到底出了错,让斯内普一点意见都没有给出来,而且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妙的样子。 他挺直腰背,试着慢慢深呼吸来放松情绪,感觉自己冷汗都快下来了。他甚至能听到身后几个同院同学的窃窃私语,大家都在低声讨论为什么斯内普这么半天都没给出一句话。 这让他更慌张了,可是又不敢开口试探他们的院长先生,只能硬着头皮憋着等。 “历史都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我们当下生活的年代也有许多优秀的魔药大师和治疗师嘛。你说对吧,波莫娜呵呵呵呵呵呵”斯拉格霍恩笑得一脸慈祥。 “好了霍拉斯,未来的事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去选择吧。”斯普劳特笑着说,“所以奥罗拉,你是真的决定留在霍格沃茨吗” “我是这么想的,教授。” “那我想,你最好找机会和邓布利多教授咨询一下。他会给你适合的建议的。” “谢谢您。” “那你先回去吧。” “教授再见。” “再见,奥罗拉。” 直到奥罗拉已经消失在了门口,斯普劳特开始和下一个学生讨论未来的职业规划的时候,斯内普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羊皮纸,抬起头看着面前已经脸色有些发白的小蛇:“以你目前的成绩,如果一直保持下去,的确是可以支持你申请你想要的工作的。你只要在六年级的时候,继续学习我写下来的这几门课程就可以了。” 冷汗津津的小蛇有点痴呆地看着斯内普:“就就这样而已吗,教授” 斯内普挑了挑眉毛:“你还有其他想说的吗” “没没有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