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前陆无知己》 第1章 莫默其人（上） 11月，深秋的早晨，寒意已经非常重了。 5:14am。 天还没有亮，但s市的马路上，已经有了不少人。有人穿着带荧光条的运动衣在晨跑；有人推着早餐车出来做准备、热炉子、揉面团，不一会儿就有葱油饼可以吃；而街对面的音乐酒吧，则刚刚关门，店员正把放在门口的桌椅收进店里准备下班。 这个城市一直都是忙碌的，24小时不休息，各个行业都无缝衔接，确保能随时随地满足这个城市里每个人的需求；而这个城市里的人似乎永远都不知疲倦，不知餍足... 街边停车位停着一辆黑色迈锐宝，路灯下，一排排的等车位里都是车，这两车倒也不显得突兀，车里坐着4个人。 “老大，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一晚上啥都没发现，累死了哟！”一个穿着藏青色夹克，理着平头的小青年，嘴巴张的大大的，打了个哈欠，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对前排副驾驶位置的“老大”说话。他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你嘴巴张小点”副驾的老大懒懒的开口。她伸手一把抓起披散在肩头的长卷发，用皮筋把它们绑了起来，眼睛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张那么大，我从后视镜里都能看到你的蛀牙！累死也得给我撑着，这两天，她肯定会有行动，我的分析不会有错。” “卧槽，老大你真的好恶心，干嘛关注我蛀牙？再说，看到了也别说出来嘛，我很没面子的好吗。” “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车四个人都笑了。 后排另一个男的对着平头小青年说“猴子，你多大啦？还长蛀牙，怎么，回家你妈妈还喂糖给你吃吗？” “啊哈哈哈哈哈”整车人又是一阵大笑。 坐在副驾的“老大”叫莫默，女，27岁，是S市市局刑警队特案组组长，她身材高挑纤细，身高172，一双腿笔直修长，容貌秀丽，只是长期的混在男人堆里干活，身上总带着点痞痞的气质，人物特征：按照组员猴子的总结概括就是，除了一头浓密的长卷发有点女性特征外，基本就是个糙汉子。外号...有人敢给她起外号？ 此刻，跟他同一辆车的另外三男人分别是： 驾驶座的李达平，男，45岁，老刑警一枚，特案组副组长，外号老李头，身材高大，身高180，肌肉结实，一直自称是组里的武力值担当，只不过没被组长承认而已。人物特征：兢兢业业为人正直。 后排平头小青年，周大维，26岁，刑警，外号：猴子，身高172，人物特征：啰嗦... 后排另一个小青年，胡斐，26岁，刑警，特案组IT技术人员，外号：网管。人物特征：典型的技术宅男 莫默听着一群男人在车里嬉戏笑闹，嘴角也不自觉的往上翘了起来，她的这些可爱的同事啊... “老李，有烟没有？来一支提提神。”莫默对驾驶座的李达平说。 后排的猴子一听莫默要抽烟，立刻化身美妆博主tonny老师，絮絮叨叨的说起来“老大，你咋又抽烟啦？我跟你说啊，这个抽烟对女人的损害可大了，什么尼古丁啊、煤焦油啊、苯并芘啊都是有害的。再加上我们干的这个刑警的活哈，出任务的时候简直没日没夜，你休息不好又抽烟，变黄脸婆啦！老的没人要咯！” 啪！一个烟盒朝后排飞过去正好砸中猴子的头，只听猴子“嗷”的一声叫唤。 莫默吐了口烟，眯着眼睛转过头对猴子说“你怎么每天那么多废话？那么能叨叨，相亲对象能受得了吗？哎对了，上礼拜见的女孩儿，怎样啊？我记得，这好像是你第101次相亲了吧。” “阿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 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李达平也笑了。 猴子罕见的脸红了，语气烦躁的开口：“去去去，笑屁啊。相亲101次怎么了，我这叫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是男人有勇气的表现，懂不懂？话说回来，老大，我可是为你好，这女人的脸就跟车一样，你车子晓得要保养，这脸也是一样的，你这副老脸还要不要了啦...” “你才老脸。”莫默打断还要继续唠叨下去的猴子，把手指上夹得烟放到嘴里叼着，接着从口袋里拿出200块钱“去，看到对面金拱门没有？24小时营业的，买几杯咖啡，再买点点心，堵住你的嘴！”接着转过头说：“老李、胡斐喝啥？我要美式。” “卡布奇诺。”“我也要卡布奇诺，谢老大。”老李和胡斐对猴子说道。 猴子撇撇嘴下了车，边走还边时不时的叨叨“为什么我跑腿？怎么又是我跑腿，你们没脚吗？哼，欺负老实人。” 莫默也跟着下了车，坐在车里盯了一整夜，她需要下车活动活动筋骨，顺带着把烟抽完。 她平时不抽，只有在极度困倦和需要动脑时才抽几支，可即使不常抽，她也还是不舍得烟熏着她的车，这可是她攒了好久的工资付的首付，每个月还还贷款呢！ 她靠着车身，长腿一前一后交叉站着。空气里吹来一阵风，额前的碎发被吹得有点乱，她用手抚了乱发，竖起风衣的领子保暖。 烟雾从她嘴里丝丝袅袅地吐出来，车外的一切都还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烟雾里她的一双眼睛却是清亮的，直直的盯着马路对面的老式洋房。天就快全亮了... 24小时的不眠不休并没有让她心浮气躁，相反，她此刻心沉如水，脑子里一片清明，她能感觉到，她就要来了... 大概她天生就是做刑警的料吧，很多次，就是这种奇特的直觉，帮她在缺少证据又没有线索的情况下，给她灵光乍现的感应。 或许这就叫女人的第六感？想到这里，她不禁莞尔一笑。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细瘦的身影，快速的朝老洋房里走去。 莫默丢掉烟头，手指朝车窗上轻轻敲了2下，提醒一下同事。 目标，出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莫默其人（下） 只见那个身影到了院子外面，没有直接开门进去，她小心翼翼的挑开警戒线，对着大门口的封条呆呆的看了几秒钟。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喷雾，均匀的喷在封条上，把纸条喷湿，然后又掏出一把刀片，从封条的顶端慢慢的往下刮。 一边刮，她的手还一边轻微的颤抖，显然，神经是高度紧张的。她努力的克服了一下心中的焦虑和恐惧，左手握了一下颤抖的右手，继续往下刮。她看了看左右，又抬头看看天，天就快全亮，马上就要有人出门上班，她绝不能让人看到！ 很快，封条被她完整的取下，她松了口气，虽然时间紧迫，她又很紧张，但是她动手能力强啊！而且又聪明，这些事根本难不倒她的！ 是的！她一直都是很好，很出色的，做什么事都做得很好，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那个老头子根本看不见她！ 她开了院子的门进去之后，又转身把门给关好，一会儿，再用这个方法把里面的封条也给取了。 “咔”的一声，院子的门关了，落了锁。 莫默他们在原地稍等了几分钟，他们得等她进了别墅，才能进院子。 三个人无声跟了上去，莫默给其他两个人做了手势，李达平立刻会意的点点头，跑到墙根处蹲稳，双臂环起在胸前形成一个圆。 莫默退后一段距离，然后又助跑几步，一脚踩在李达平手臂上，双手往上攀住壁沿，同时李达平整个人往上站起，借力帮助他们组长跃上了墙顶。站上墙顶的莫默快速瞟了一眼院子，确定没人，转头对着另两个人点点头，然后轻快的跳了下去，从里面把门打开，让两个同事进入院子。 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 莫默用手势比划了一下，示意李达平跟着她一起从大门进到别墅里面，胡斐就在房子外面守着，万一他们没在里面把人制服，他这里还能有个“关卡”。 莫默和李达平悄悄的打开门，迅速的扫了一眼客厅，没人。她示意李达平往右边厨房搜寻，她则去2楼书房看看。 书房里，窗外的光线非常昏暗，一个纤细的身影不停的忙碌。翻箱倒柜，她在找东西。也不知是心虚害怕，还是一时忘了，她始终没有开灯了，。 她一个个柜子打开看，没有，都没有！到底放哪儿去了！那个死老头到底把东西放哪儿了！ 她急得满头汗，可又不敢动作太大，她不敢发出声音，她害怕，总觉得这房子里还有人，有人在监视她。 终于，在电视机后面，她找到了！一个铁罐子，急忙把它揣在怀里。 现在，她还要再上楼，找另一样东西。 “不许动！警察！” 一声暴喝响起，书房里的女人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的就想冲下楼。莫默哪里会让她逃脱！一个飞身扑过去，把她扑倒在地。而那女人还想挣扎，拼命想要挣脱莫默的钳制，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 茶几上的玻璃杯、花瓶，全都被撞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那女人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个翻身后，坐在莫默身上，那些玻璃碎片全都压进了莫默后背。 莫默吃痛，眉头紧紧蹙起。其实那女人怎么可能是她对手，只不过刚刚翻滚的时候，她头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有点儿晕，这才让那女人把她压在了下面。现在背部的刺痛，正好刺激了她，刚才的一点头晕瞬间清醒。 莫默一个发力坐起，左手一抬死死抓住那女人头发，那女人吃痛，双手要去扯莫默手，莫默趁机把她推倒在地，把她右手往后扭住，用腿压住，低喝一声：“别动！老实点！” 李达平闻声赶来立刻冲过去把嫌疑人双手拷上，转过头去看看他们组长，只见她右额角红肿一片，紧紧绑住的马尾此刻也散乱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也因为瞬间的剧烈运动潮红着。他把莫默拉了起来“组长，你没事吧？” 莫默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平复了一下呼吸：“没事，后背有点儿小伤，回局里擦点药就好了。”说着，揉了揉手肘，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束了起来。 老李一看莫默后背，还有好几块玻璃片插在上面呢… 组长是女人么？要不要这么彪悍？ 于是，默默地帮她把插在背上的玻璃片给拔掉了。 一旁的嫌疑人双手被扭在背后用手铐铐着，她疼得脸色有点白，偏偏手臂又被李达平死死拽着。 “莫组，我想你搞错了，你们不应该抓我，我没做什么事，我只是...有点想父亲了，来这里再看一看而已。”嫌疑人努力使语气听起来平静一点。 老李瞥了嫌疑人一眼，没好气的说：“没做过坏事你逃什么？没做过坏事，你来现场做什么？” **************************************************** 嫌疑人-刘伊蓉，女，40岁，是死者著名物理学教授刘昌文的女儿。 刘昌文，男，享年82岁，某理工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发表论文100多篇，被授予“全国优秀科技技术工作者”等荣誉称号。他的家就在S市市区里的老洋房里。就在3天前，警方接到报案说老教授心脏病发死亡，现场鉴证人员也初步判定其死于心脏病，尸体正在进行更深入的检查。 李达平押着她往外走，刘伊蓉用力扭了一下身体，语调平淡又冷清的说：“你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既然你们有所怀疑，我就陪你们去警局查清楚好了。” 莫默走到窗前跟胡斐做了个手势，意思就是收工了，可以撤了，于是，三个人把刘伊蓉围成一圈，走到了车子边。正好，猴子也买好了咖啡，等在车外。 “老大，你头上怎么长犄角了？哈哈哈，ET吗你？”猴子笑嘻嘻没个正经的说到。 “啪！”一个爆栗敲在他额头上，是莫默打的“ET你个鬼！我们抓人，你干嘛去了？再偷懒，扣你绩效奖！” 猴子摸摸额头“丝...疼死了！扣我奖金？不是你让我买咖啡的嘛！” 说着，也上了车，黑色的迈锐宝往S市公安局的方向一路飞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谁是毒药（上） 审讯室里，巨大的白炽灯光垂直往下，照在刘伊蓉脸上，让她看上去有一种疏离的清冷感，仿佛这个人周身都弥漫着一层冰冷的水汽，让人难以靠近。周大维刚刚给她泡了杯茶，她想要拿起茶杯喝一口，猛然间，看到手腕上套着的手铐，金属散发的冰凉感刺激着她的皮肤。她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开始莫名地紧张起来。她紧紧握着茶杯，紧到指节发白，仿佛茶水的温度，能让她稍稍镇定一些。 她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整理了一下因刚才的打斗而翻起的领角，然后低头看茶杯，始终不发一语。 “好了，现在你可以坦白了，你父亲到底是死于心脏病，还是中毒？”坐在她对面的周大维开口问道。 刘伊蓉抬眸，氤氲的水雾覆在她的镜片上看不清表情，语气还算平稳，只是手指不停在杯口画圈。 “我并不明白你说得是什么意思周警官，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再开口。” 说完，垂下头继续看茶杯。 周大维看着她，眼神如电，并没有因为刘伊蓉冷漠的态度表现出半分焦躁。 “恩，你还算冷静，你知道吗？我们审问过很多犯人，大多数都是男的，但是到了审讯室里，即便是男的，也很难像你这么冷静。” 刘伊蓉风波不动，依旧垂着头，面无表情。 “你揣在怀里的铁罐子，里面装得是茶叶吧？我们已经拿去检验了，很快报告就会出来，这你应该知道的。” 刘伊蓉抬头看了下周大维，不说话，嘴巴抿成一条线。 “你能回答我，今天去你父亲的别墅是去干什么的吗？” 刘伊蓉开口说：“周警官，我已经说过了，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开口，你没听见吗？” 周大维往后躺在椅子里，两条腿交叉叠起搁到桌上，一派闲适姿态：“不是啊，我听到了，你有不说话的权利，而我也有继续审问你的义务。” 刘伊蓉一愣，她没想到面前的这个警察，会突然放松姿态，仿佛审问她这样的人，完全没有难度，身体语言更是充满了藐视。 她忽然有点愤怒，感觉自己不受尊重。 她说：“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是随便拿个我父亲的遗物，纪念他一下，这样不行么周警官？我记得，法医当场就认定我父亲死于心脏病，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 “案子结没结，不是你说了算的，要我们说了才算。” 刘伊蓉又是一愣，一时语塞，她没想到这个周大维会说出句那么痞里痞气的话，随即开口说道：“周警官，我记得你第一句话就问我，我父亲到底是死于心脏病，还是我下毒害死他的。我告诉你，你这是以有误导性的语言诱使被审人做出有碍其正确判断的行为，我有律师，我会告你。” 猴子看了她几秒，突然笑了，说：“刘女士，你怕是听错了，我问你父亲是死于心脏病还是中毒，我并没有说，毒是你下的啊。” 以她家的背景，找个好律师是分分钟的事儿。不过，周大维依旧很淡定，他甚至点了根烟慢慢抽着，只是在某一个瞬间，他迅速收起翘在桌面上的腿，整个人站起来逼视刘伊蓉。 “你要告我们？可以。你不说话？也可以。按规定，如果没找到证据，我们只可以拘留你48小时，现在还剩44个小时，你可以在这里继续等你的律师，你一直独居吧，反正出去了，也没人等你，不如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再去给你续点水，咱们这儿茶不错，你多喝点。” 说完，没等她开口，就拿起水杯出去了。 临走前看了一眼刘伊蓉，她整个人有些怔忪，看来，那一句“也没人等你”是真的刺激到她了。哇！老大好厉害！特地叫他说这句话刺激刘伊蓉，原来真的有效。 **************************************************** 另一个房间，莫默跟老李都在看审讯室的监控，而胡斐则去痕检组还有法医组拿报告， 莫默一会儿看监控，一会儿看前几天猴子给她的资料，那是他调查的刘伊蓉的背景，事无巨细，全都在资料上写着。 猴子开门进来监控室，开口说：“老大，你教我的招儿还挺管用的哎，我感觉她心理防线正在溃败，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你是不是该上场了？” 莫默一口喝掉杯子里的咖啡，对猴子说：“走！”就跟他一起走进了审讯室。 **************************************************** “刘女士，你的茶。”莫默把茶杯放到了刘伊蓉面前，刘伊蓉面沉如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双手却不自觉的紧紧握着椅子扶手，手指抠上面的皮革，看得出，她开始紧张和焦虑了。 莫默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接着她从猴子手上接过一个证物袋，里面有一些化验报告，还有一小丛茶叶，扔在了刘伊蓉面前 “刘女士，这里面有什么，你应该知道吧？需要我给你读一遍报告吗？” 说着，她并不等刘伊蓉开口，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今天早晨，你潜进你父亲别墅拿的那个铁罐里，装了很多茶叶，茶叶是龙井，但是我们也从中发现很多其他不知名的叶子，据检验显示，那些叶子，是夹竹桃的叶子。” “夹竹桃这种植物，可以非常有效的防尘和防汽车尾气，对于保护环境是一种很有用的植物，所以很多小区在靠近街边的绿化带上都会种植。只是...” 她转过头看着刘伊蓉苍白的面容，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可一瞬间，又恢复了冷静。 “只是这种植物有剧毒，无论是花、茎、叶，都有剧毒。人畜误食，能致死！并且，这种植物的根茎叶里含有强心甙，医学上会提取用来做强心剂，但是人若是不小心吃多了，死状跟心脏病发非常相似。” 说完，她双臂撑桌，身子横过桌子，眼睛直视着刘伊蓉。 “刘女士，还需要更多证据吗？我可以都告诉你。” 刘伊蓉猛地抬起头，不知是因为想哭，还是因为太过愤恨，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道：“你们早就怀疑我了是吗？那为不当场抓我？恩？欲擒故纵吗？把我当猴耍吗？” “我们确实在你报案当天就怀疑你了，但是，一来没有确凿的证据，抓了也要放出去；二来，不想引起你的警惕，我办案喜欢走捷径，与其一个一个线索去调查，不如抓个现行，省力很多，你说是不是啊？” “证据呢？证据！你们凭什么认为这些叶子是我放进去的？！凭什么认为是我每天给他喝这个茶？！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仅凭几片叶子就说是我下的毒，告诉你们，我不承认！你们拿我怎么样？！” 刘伊蓉声嘶力竭的大吼着，莫默和周大维这种轻松闲适的状态彻底激怒了她。是的，她生平最恨别人轻视她，你们比她优秀吗？比她努力吗？凭什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的身体因激动而颤抖着，发丝也凌乱的飘落到镜片前，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深呼吸了几下平复自己的情绪，并且把头发别到了耳朵后。她要体面的面对这一切，无论是何种情况，她刘伊蓉必须体面的活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谁是毒药（下） “刘伊蓉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以为我们只有这些证据就敢来抓你了？没有万全的准备，你以为我会行动？蠢货！” 莫默猛地拍打桌子，态度一下子变得激烈冷肃，她抓起桌上的证物袋，又重重地扔回去，桌面啪啪啪都是她扔东西的响声。 “脑子蠢成这样还来杀人，你把我们警察都当白痴是吧？！” 猴子在一旁摸摸鼻子，他知道，这是他们老大的审问手段之一，但是...她又开始骂嫌疑人了！还骂人家蠢货！领导都提醒过她好几次，不可以在审讯的时候爆粗口，她这到底是听没听进啊？奖金还要不要了？ “你放屁！” 刘伊蓉被莫默激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凸出来，她尖声叫到，优雅体面早已荡然无存。 “我蠢？你们这里有哪一个学历比我高？拿奖比我多？你敢说我蠢？！你哪里聪明？！你说，说啊！” 莫默嗤笑一声，眼里满是讥讽，她觉得刺激得差不多了，现在该告诉她“真相”，让她“死”的明白点儿。 “这样吧刘女士，让我把话说得清楚一点。在你报案的那一天，我就怀疑你是凶手，当然了，只是怀疑，所以我们做了很多调查。” 莫默停顿了一下，指指放在桌子上的证物继续说：“你是3天前报的案，3天前，也就是11月15日，我叫同事详细记录了一下你前一周左右的活动范围。很好，你说得都是实话，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交代的一清二楚，可奇怪的是你每次出小区门，都会在绿化带这里停留一会儿，摘点叶子，摘点果子，摘得都是同一种植物，就是夹竹桃，你还带着乳胶手套，看来也知道这是有毒的...这些都被监控拍下来了，你说巧不巧？恩？” 是的，这些确实都被小区的监控拍下来了，警局的其他同事们这些天为了找线索，差点把眼睛都给看瞎了。 刘伊蓉这下没办法再镇定自若了，她身体有些颤抖，手指因用力握着扶手而指节泛白，嘴唇紧紧抿着不说话。 “你父母关系并不好，很早之前你就随你母亲搬出来住了，你父亲一人独居。去年你母亲病逝，父亲年迈体弱又有心脏病，这些日子，一直是你在照顾他。而你，一直孑然一身，没有伴侣。这就是你家这些年的人物关系，简单明了，不过，这只是不了解的人看起来的简单。” 听到这里，刘伊蓉倏地抬头看向莫默，眼神里闪过惊讶、愤怒、悲哀，泪水已经蓄满眼眶，只是倔强的让它不流出来而已。过了几秒，她稍稍平复了情绪，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莫组长在说什么，他是我父亲，他死于心脏病，病发的那天我就报了警。你说我杀了他？我的动机是什么？遗产？没必要，他就我一个女儿，没人跟我争，再说，我也不在乎这些，我准备把我父亲留下的遗产，全部捐出去，这些，你们也听到的。” 莫默捏捏鼻子，长时间的工作让她有些许疲惫，或许今天回家早点睡，她心里想着，看着刘伊蓉的眼神透着些悲哀：“就你一个女儿？但奇怪的是，我们查了你父亲的邮箱，发现他一直在跟律师联系，并且他让这个律师起草遗产分配的协议，这协议上，可不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还有一个叫刘伊明的男人。我们又去调查了他，他长得跟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你父亲死于心脏病？也很奇怪，照你说他病发死的那天，你正好去他那边，发现自己父亲死了，可是你录口供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点慌乱。你几点出家门，出了家门去超市买了几个橙子，几点进到别墅，什么时候报的警，这些琐碎的细节，你都描述的非常清晰，有条有理，似乎是严格按照时间顺序来的。 这非常不合理。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描述肯定会非常混乱，首先说出口的是对自己冲击最大的事情，譬如，我一进门就发现我父亲没穿衣服，或者我当时很害怕，之类的，不应该是你这种，先描述自己8：45出了门，今天天气很好，你想到父亲前几天跟你说他想吃橙子，所以，你去附近的家乐福给他买了几个美国脐橙......所以，听到你在现场录口供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了。” 其次，你几次提到，你平时跟你父亲关系很亲密，可是据现场来看，你父亲应该是刚洗完澡，浴室里缺氧诱发了他的心脏病和毒症，他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而作为女儿的你，都没有给他盖条毯子，任由他光裸着身子，躺在浴室地上几小时，即便那已经是一具尸体！也不符合人之常情啊刘女士！你父亲死了，你太冷静，一直在想着怎么给自己洗脱嫌疑，却没想到这变成了你最大的嫌疑！”莫默一下凑近刘伊蓉，双手撑在桌子上，厉声喝到！ 刘伊蓉心如死灰，她摘下眼镜，双手捂着脸，一会儿就有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流出，她不想哭出声，可是肩膀却止不住的颤抖。 但是莫默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说到：“过量服食夹竹桃会出现心率失常、前期收缩、传导阻滞房室分离、呼吸困难，嘴唇和手指发绀等症状，而这些症状心脏病发的话，也有可能会发生。你父亲本就有心脏病，会发生这种症状很正常，你很聪明啊，居然选择这种毒害方式，所以案发当日，就连法医，当场检测也判定为心脏病。” 莫默停顿，丢了个眼神给猴子，猴子立刻接着说到：“可你毕竟是第一次犯案，当天在现场给你做笔录的时候，你眼神飘忽，总往书房飘，但又不敢看太长时间，很显然你怕我们发现什么！还有，桌上的水杯，杯子里的茶还是温的，应该是他之前准备喝的，你一时疏忽，忘了销毁，被我们拿回来化验，发现里面混了许多夹竹桃叶。你父亲他老眼昏花，怎么分得清这里面是真的茶叶，还是毒药！而且，他也没请保姆，不可能他自己去摘点毒叶子炒一炒泡茶毒死自己吧。” “胡说！你们都胡说！”刘伊蓉尖叫，她终于忍不住了，没有了往日的冷静端庄，尖声叫骂到：“你们都在放屁！我没杀他，这都是你们的推测，我根本没理由要杀自己的父亲！” 猴子大声喝到：“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认罪！” 莫默盯着她看，一声不啃，眼里尽是悲凉，半晌，她开口道 “你们听说过饭团实验吗？” 猴子一脸懵逼...什么实验？饭团？老大这是要唱哪出啊？眼看着刘伊蓉都快崩溃就要招认了，突然说什么实验啊！他使劲的使眼色给莫默，意思叫她继续步步紧逼。 莫默没理猴子，继续说她的“实验”故事。 “日本人做过一个实验，用熟的大米做三个饭团，都用保鲜膜包起来。其中一个饭团，实验者每天都要对它说‘我爱你，你好可爱’之类的话，另一个饭团，就要对它说‘你真丑，我讨厌你’这种负面的话，还有最后一个呢，就干脆不理它。21天之后，你们猜猜这三个饭团变什么样了？” 猴子立刻接口说：“什么样了？”他心里还真有点好奇，不知道这组长要演哪出戏。 “说好话的饭团，不仅没腐烂，还白白胖胖的，发出阵阵酒香；说坏话的那个，腐烂变黄，还有一股子酸臭味，不过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那个，就是根本没人理睬的那个，腐烂程度最厉害的就是这个，米全部发黑还长出霉菌...” 莫默转个身看着刘伊蓉：“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第三个没人理睬的饭团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她的故事 刘伊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有满满的绝望和流不完的眼泪。 40年前的那一天，是个大晴天，刘伊蓉的母亲在阵痛了整整一夜之后，终于生下了她。当护士把孩子抱给产妇看的时候，原以为会迎来产妇的笑脸，没想到却是一脸愁容。 接着，抱着孩子出去通知家属。产妇的娘家人、婆家人、还有刘昌文都在。刘昌文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当护士通知他说，是个女孩儿的时候，他想抱孩子的双手停在了半空。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女孩儿？之前检查不说是男孩儿吗？怎么现在又变了？” 刘昌文的父亲急忙跑上前焦急的问护士。 护士语气疏淡，不紧不慢的回答到：“这种检查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家属应该要做好心理准备。再说了，男孩女孩不都是一样的吗，还不都是你的孩子。” 但是没用，刘昌文和他的家人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孩子都没抱一下，留下刚生产完的产妇，和她的娘家人… 刘昌文年轻时当过兵，忙碌的军旅生涯和退伍之后的科研工作导致他40多岁才有了一个孩子，那就是刘伊蓉。按理说，应该把她宠到像公主一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是，刘伊蓉不但没有被当成公主养大，没有无微不至的呵护，连最基本的关心没有，有的只是冷漠、无视。 刘昌文在外人看来是一个先进开明的科学家，是一个严以律己刚毅正直的军人，可事实上他是一个受封建思想影响严重，骨子里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的人。 在他和他们家人的观念里，没有儿子传宗接代，他在整个家族里是抬不起头的，是对不起他的家族的。 当他看着那个五官眉目长得跟他越来越相像的女儿，他总是觉得遗憾，如果是个儿子多好？可偏偏是个女儿！ 他这一身的荣誉要有谁来继承？女儿总是要出嫁的，他的家产留给谁？女孩儿天生没有男孩聪明，他的学术研究教给谁？ 在刘伊蓉的成长过程中，她总是很少见到父亲，父亲要么不回家，回家也是立刻到自己书房，看书、学习、喝茶，就是不关心她。 她也总是得不到父亲的夸赞。好几次，她拿着奖状去找父亲，想要得到一点点的关注，可刘昌文看完奖状，只是冷着脸对她说：“你是我女儿，优秀是应该的，得奖也是应该的。以后得这种不轻不重的奖项不用拿给我看。” 刘伊蓉拼命学习，几乎每个学期都是优等生，得不到她父亲一句赞美；也因为刘昌文说，女儿总是要嫁人的，给她东西以后都是带出去的，她一直单身，从不敢交男朋友。不是为了要得到什么家产，只是不想让父亲不高兴。 父亲这里得不到温暖，母亲这里对她也是时冷时热。 生下她这个女儿之后，她妈妈一直过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也想追生儿子，可是天不遂人愿，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用，然后，连妈妈都变了，变得怨天尤人，成日里精神恍惚，对刘伊蓉也是又爱又恨。 日子就在父亲的冷漠无视和母亲的唉声叹气中不紧不慢的度过。 原本以为，父亲年纪大了，心终有一天会变得柔软，会接纳她和她母亲，可哪里知道，在她20岁的时候，他父亲在外面居然有了私生子！ 母亲万念俱灰，在忍气吞声了20多年后，终于决定要彻底离开刘昌文。 可是刘昌文可是个名人，怎么能在这个年龄闹出离婚这样的丑闻呢？！是绝对不允许的！ 而且离婚，还要分一半的财产给她，那他的儿子怎么办？拿到的不就少了吗？ 于是，他允许她们母女两个离开别墅，承诺每个月付她们生活费，但是离婚，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 某一年春节，刘昌文一家回老家祭祖，刘伊蓉带着年迈的母亲一同前往。而当时只有6岁的刘伊明，也堂而皇之的一同前往了。 生下刘伊明的那个女人，比刘伊蓉只大了8岁，正值风华。她一头浓密的头发，身姿挺拔窈窕，而对比起刘伊蓉的母亲，本身年纪就大，再加上长年的精神压抑，苍老的特别快。 当得知老家的长辈准备将刘伊明记入族谱而非她的时候，刘伊蓉心里面的那一团火再也压抑不住了，她气得要呕血！凭什么？她从小到大都那么优秀，大大小小的奖状拿到手软，而刘伊明是个什么东西？他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生平第一次，她敢提出抗议，她敢质问她的父亲，她敢维护自己的权益。 可换来的是父亲的怒斥，还有其他长辈跟那个女人的嘲笑。 刘伊蓉气的脸涨得通红，她扬起右手想冲上去打那个女人，打那个私生子，想上去挖掉那个女人的眼珠！她讨厌死她那个轻蔑的眼神了！ 一只手紧紧拉住了她，是母亲，她母亲泪流满面，却还是紧紧拉住她。 “别去，蓉蓉，别去！别惹你父亲不开心。” 啪！ 刘昌文一个巴掌拍在刘伊蓉脸上。 “他是你弟弟！你还想打他？你还有没有人性？懂不懂亲情？这么多年，我就养了你这样一个白眼儿狼！” 接着转头又骂刘伊蓉母亲。 “你怎么教女儿的？恩？孩子不会生，教总要会教吧？！生不出男孩儿也就算了，还教出个这么没教养的东西，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说到激动处，还想扬手给她一巴掌。 刘伊蓉冲到他面前，挡住他的手，双目死死盯着他，用一种从未用过的凶狠语气对着刘昌文吼到： “你凭什么怪妈妈？！生男生女根本就不是女人能决定的，是男人的责任，你不知道吗？你不是科学家吗？这些都不知道吗？！” 刘昌文怔住了，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儿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软弱胆小，一心只想讨好他的小姑娘了。 那一巴掌没有落下，但是本该热热闹闹一家团圆的春节也因为这个插曲，没能继续下去。刘伊蓉带着母亲先行回了S市，母女两个窝在那间刘昌文给她们安排的小公寓里，冷清的过了年。 所谓的祭祖，不过是一场屈辱。 自此以后，仇恨的种子就在刘伊蓉心底深深地埋下了，一直没有爆发，直到后来，一件事成了□□，彻底激发了这颗种子发芽开花。 那一年春节过后，刘伊明和他母亲，在刘昌文的安排下去了美国，没有这一对母子的妨碍，那几年刘伊蓉过得还算舒心，虽然父亲对她仍然没有多亲近，但比起之前，也算好多了。 父亲年事已高，又不愿意请保姆，她工作之余，每周去父亲那里两次，帮他清扫房间，换洗衣物，后来父亲心脏出了问题，她更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端茶倒水，毫无怨言。 父亲偶尔睁着昏花的老眼看着她，眼里竟带着从未有过的慈爱，父亲摸着她的手说：“还是女儿好，贴心。” 她激动的手都要颤抖了，原来父亲心里还是有她的，原来她跟父亲还是可以和解的。 然而，这一出父慈女孝的假象，在刘伊蓉无意间看到父亲跟律师的电子邮件后，完全破灭了。 原来，她的父亲还是把绝大多数的财产留给了海外的私生子，给她跟她母亲的只有一套现在住着的小公寓；原来，她父亲是如此防着她们母女，想尽各种办法问律师，他死后如何让她母亲得不到财产，甚至在拖了那么多年之后，终于愿意跟母亲离婚，还叫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原来，父亲暂时的慈爱，只是因为怕自己年事已高无人照顾，把她当成个免费保姆而已… 刘伊蓉伤心欲绝的把这些事告诉了母亲，母亲一口气不来，直接病倒，过了没几天就去世了… 母亲去世，她又孑然一身，这世上真正关心她的人就再也没有了…她一无所有。 她恨！母亲的死，把那颗仇恨的种子彻底激发了！ 凭什么是母亲死？凭什么是她要过得那么悲惨？害她变得一无所有的人，就是那个称之为“父亲”的人，他到底做过什么父亲应该做的事了吗？！没有！ 该死的人，应该是他！他应该要去给母亲陪葬！陪葬！ ********** 刘伊蓉双手捂着脸，说完这些，她已是泣不成声。 最终，她还是因为这个人，走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是的，我是毒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后悔，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要这么做。” “所以，你要因为你父亲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吗？”莫默问到。 刘伊蓉拿开双手，苦笑到： “我有的选择吗？生长在那样的家庭，我有的选择吗？” 听完刘伊蓉的这些经历，审讯室的莫默和大维心里不好受，在监控室的老李和赶回来的胡斐心情也有些沉重。 没有哪个人的恶，是无缘无故的恶。 周大维一时没有说话，而莫默沉默半晌之后对刘伊蓉说：“我们选择不了自己身世，但是我们能选择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无论如何，我们总有可以选择的余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