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伪装废材》 第1章 突然大婚 “东城重府大公子,今日大婚” 消息一经传出,立即轰动全境。 “大公子重越” “正是他” “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这、这没道理啊” 重越大公子,整个岐山境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金灵半神体,天人之姿,谪仙其人。 挂名重府,却是古教嫡系弟子。 五年前,十五岁的重越便在便被接回祖地历练,归来后连仆从都是古教派来的高人,修为一骑绝尘,叫人望尘莫及。 年纪轻轻,前途广阔,谁成亲都不可能是他 “人背后一脉送他到俗世锤炼的,这重府倒好,赶着把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嫁给他,简直太能钻营” “其实,重姗不算不争气吧。” “谁还能有她争气重姗资质不过下乘,长得还算楚楚动人,但刁蛮任性。年岁和大公子相仿,心性和修为隔了十万八千里,可大公子为了娶她,简直不顾一切了” “今日发喜帖昭告四方,今日成婚,婚礼一成,名分一定,小小岐山境东城重府就彻底缠上重越,不费吹灰之力一步登天。” “咱们培养子弟力争上游,都赶不上人家嫁女儿这一招啊” 岐山境内各大家族族老看了那喜帖,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 “你说这大公子,回了古教陨神谷,上乘天赋甚至顶级天赋的女修要什么没有,怎么就看上唉” “早知道他这么早开窍,不介意门第高低和天赋有无,我当初就该支持闺女追求心上人” 话是这么说,但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都不会赶着上去自取其辱。 寻常天之骄子们为求长生,与人争,与天斗,境遇精彩纷呈,未来版图之广袤无法想象,大多成婚很晚或者干脆独行到底。而那不负责任的,露水情缘数不胜数,臻至巅峰也没个正儿八经的道侣约束自身。 重越便是注定风光无限的那类人。 这等存在怎会在起步阶段就给自己定下终生大事 就算他想娶,他背后一脉想必也不会同意吧 什么都不管不顾,可不就是疯了吗 街头,一群黑衣打扮的境外之人抬着几口大箱子,跟随一位身形瘦小的黑袍者,鬼魅般飘过大街。 凛风刮过领头那少年漆黑的兜帽,形状姣好的嘴唇殷红嗜血若隐若现,下巴微扬,白皙秀颀,其容貌竟是比岐山境第一美人还要好看得多。可若是东城城主等人看到他胸前衣襟上的繁复绣纹,定会吓得魂不附体。 陨神谷,终是来人了。 城主府中张灯结彩,格外热闹。重越居住的院子位于城主府风水最佳之处,房间大门紧闭,下人们焦灼地等候在外,以大公子的病情,让他自行更衣合适吗。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药味,重越身穿暗红里衣,扶膝坐在雕花木椅上,时辰快到了,他这才把碗里的汤药倒进花盆里,走向挂着喜袍的架子。 卧床两个月神志不清,期间形同痴傻智障,疑似暂时好不了,对他有些年养育之恩的城主夫妇认为这是天赐良机,决定将亲生女儿许配给他,彻底成为一家人。 这碗药若是喝下去,估计接下去几个晚上他都别想下床了。 来日方长。说出去可能没人信,他这辈子就只想龟缩在一方小城,过安稳日子。 此时的重越不只伤势已经痊愈,修为稳固,魂力更是触及第五境壁垒,可以做到魂力外放。 所谓魂力外放,是指不依靠耳目,就能感知到附近的风吹草动。 饶是如此,在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他暂时也没有提前出去见客的打算宾客太多,谁知道混进来什么强者。 风光一世不知何为畏惧,惨死一次回到青年时,倒成了只惊弦之鸟。 他不是疯了,而是怕了。 他要怎样才能和陨神谷划清界限 他背后一脉并不是他真正的血亲,他的血亲早就死绝了,而他认贼作父,被利用至死。在他灵体大圆满之际,那位他喊了上千年爹的至圣药尊,抽光了他体内金灵,活活炼死了他。 临死前锥心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那时,他与人巅峰一战结束,至圣药尊竟亲身前来探望,开门见山便是一句“听说你战败了。” 重越有点羞愧“让您担心了,只是小伤,不碍事。” 药尊按了下他的肩,示意他不必起身,温声道“这可不是小事,若是敌人再狠一些,战败和战死无甚区别。况且你自出世以来未尝败绩,我担心你这一败会挫了锐气,一蹶不振,毕竟过刚易折。” 无论怎么回想,这些话似乎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有“过刚易折”四个字,听过就像被针刺了下心口,不痛不痒,就是不那么舒服,但又远不值得去较真。 重越道“您真是担心过头了,我怎会” 药尊轻笑出声,抬指挑起他的下巴,道“重越,一直以来,承欢我膝下还挺习惯的吧,看你也很乐意当我儿子。” 两根手指擒住下颚竟是让他无法动弹,可怖魂压当头砸下,差点把他脖子压断。 那人笑盈盈的,用最柔和的语调,说着最诛心的话“但你这杆枪,我不想要活的了。” 话总是点到即止,做法凶残到叹为观止,极尽自然,就好像扔进滚烫的药鼎中炼化的就只是一株药,而不是活生生的自己人。 重越莫名想到很久以前,他心疼老爹亲自栽种药材太操劳,每次归来都会带许多珍稀药材,但样貌年轻、年岁不知凡几的“老爹”固执地埋首于药圃,听他唠叨多了,便笑着回道 “种药自然种药的妙处,若它太直,可以适当弯曲;太繁茂,便要修剪枝叶;给灵果套上模具,就能让它长成想要的形状高阶药苗灵性很高,多和它接触,有益于我炼药啊。” 重越被丢进药鼎,神火焚身,生不如死的时候,才幡然醒悟。 他所以为的人并不是他以为的模样。 他站在族人一方所做的自以为正确的杀戮可能全都是错的 他的身世、他的为人、他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虚的、假的 他所追求的战无不胜,倾尽全力不给亲族蒙羞,以至举世吹捧的生平就像个笑话 就连他最得意的金灵神体,竟是他灭顶之灾的源头 好像他整个人,从出生起就身陷囹圄,注定了会以惨死收场。 重越自认为谋略城府无一不缺,却被蒙蔽千年,慈父端得毫无破绽,可见他那点城府拍马不及。 成就金灵神体突破至尊也被对方轻易碾成肉泥,就算中途他醒悟过来想要抗争,也完全不是对手。 论人缘,他的确还行,但跟至圣药尊相比 算了。 多少人和势力都被蒙蔽,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修炼本是逆天之举,不达神境,唯死而已。 友人曾说苦难也是机缘的一种,世上所有要不了性命的苦难,都是以另一种方式磨炼人的意志,让人变得更强。 在死之前,重越一直以为,这世上,能摧毁他意志的苦难,并不存在。 岐山盛会,五城战如火如荼地展开,年仅二十岁的重越在贵宾观战席上闭目养神。 有个公鸭嗓在耳旁不停地催促“此地太过喧哗,低层次的小城小战对您毫无用处,上场的阿猫阿狗都不过花拳绣腿,您何必耽误自己宝贵的修炼时间哗众取宠,给东城城主这等小人物撑门面呢” 重越霍然睁开双眼,被神火炼化成金色液体的余韵持续折磨着他,尖锐的剧痛从心脏处袭遍全身,脆弱的体魄和神魂难以为继,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呼吸急促,脸色煞白如纸,惊悚地看向周围。 底下呼声极高,都是在为台上参战双方呐喊助威。 对方暂时没发现他的异常,道“回去吧,如今您距离第四境只剩一步之遥,只要渡过地劫就是宗师,就可以风风光光回陨神谷去。您的直系长辈和族人都还等着您呢” 重越冷汗如瀑,尚且不知自己如何从药尊药鼎中逃出生天,如何完好无损地坐在这个地方,循声望去,顿时心惊肉跳“陨神谷之人” 瞬息灵力运转五指如钩直入对方胸膛,可他倾力一击并未洞穿对方,自己却一头栽倒在地,带翻案上茶盏玉杯。 游恒莫名中了一招,还没来得及恼,大惊“大公子您怎么样了” “大公子方才所食之物,是你们特别为我俩老头子准备的,重丰城主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大公子多么久远的称呼。 那时候他还在小城中静心修炼,身边两个陨神谷派来的仆从,他还没真正回归陨神谷,还没认祖归宗。 如果真回到那时候,该有多好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说翻脸就翻脸 五城战,参战的均是年轻一辈弟子,几乎都已经引灵入体,乃是不折不扣的入流灵士,这其中甚至还有极少数突破了第二境,备受同辈敬畏。 突然,一声惊呼打破胶着气氛“看,那是不是重越大公子” “大公子来了” “真的来观战了,大公子果然很够意思啊。” 只见俊逸青年稳步走上观战台贵宾席,他身侧左右分别是两位老者,一个名为游恒,三角眼公鸭嗓,看谁都不顺眼;另一个鹤发童颜,看似仙风道骨,实则是个心细如丝的笑面虎,名游昌。 东道主的重丰城主与重越大公子并列而行,但眼尖的人能看出城主还是刻意地落后了重越小半步。 待重越落座后,重丰城主这才于中央正襟危坐。 岐山盛会每十年举办一次,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五城战,会邀请境外大教之人前来观战,只有三十岁以内的年轻弟子才能参加,本身奖励也丰厚。 几乎决定岐山境年轻一辈的前程若能表现良好,就有可能被大教来人选中带回,甚至直接成为内门弟子早入大教就能早一步接触强悍功法、秘境等。 来的大教中,最崇高的莫过于重越大公子背后的陨神谷。 正因为这块活的金字大招牌,让以往不来岐山境招人的境外大教都慕名前来拜会,给了岐山境内年轻弟子更多的机会。 年轻一辈参战者们有几分感伤“大公子是来为我们践行的。” “不知道去了别的门派,还能不能见到大公子这等绝世天才,有傲世之资,却没有凌人之态。” “难了啊。”他们叹道。 “真希望能趁此机会让大公子指点一番,以大公子的本事,三言两语就能胜过我等年的苦修了。” “拿到名次就能上台” “羡慕重姗,一定得到过大公子的指点吧” 重姗道“并没有。他是想指点我,但我没听。我能突破灵士,全凭我自己,跟旁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别的大家子弟都有长辈陪着,只有她爹娘都在台上,一有珍馐佳肴便先往重越所在长案处送,好像重越一时的心情,比亲生女儿一辈子的前程还要重要得多。 今年的五城战空前盛况,不只参战强者极多,就连四方观战席位也格外紧俏,早早就被抢空,有的好位置甚至还拍卖出了高价。 这样自然给东城带来了不少额外收入。 东城城主夫妇很清楚只要讨好了重越,仆从的意见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大比之初,亲女儿重姗惨败,都没能让他们把注意力从重越身上移开,游昌游恒的恶意编排胡乱指控,也没让他们自乱阵脚,只是重越突然发难,本该尽在掌控的场面彻底失了控。 “大公子出手了”道场外的人们听后大惊,赶去观战。 “不是说大公子不参战的吗,他若参战,那还有什么可比的。” “不是,他是跟自己的仆从,跟陨神谷长老打起来了” “大公子亲自出手砸自家场子” 破空声如雷霆般振聋发聩,法光刺眼叫人不敢直视,交战双方战力强悍无匹。 赫然便是重越与那说话难听的游恒长老 重越金光护体格外刺眼且不多说,游恒身上笼罩着一层碧绿色水波纹,化作实质性的鲲形。 那是利用四级灵鲲之血淬体后造就的独特灵体,灵气澎湃到可以越体形成实壁无论攻击力还是防御力,都远远超过只能动用人体力量的灵士 “宗师”大家族族老盯着游恒,看直了眼睛,“老天,这小地方竟然能看到真正的宗师” 整个岐山境都没有一位宗师,若是成了宗师,就能开宗立教成一派之主,而他们这些大家族族老修为最高也不过大乘灵士罢了,但论战力恐怕还不及大公子。 重越是过来人,见识极广,与游恒一交手就发现了“不是宗师。真正的宗师可以让兽影屏障化作无形,无形胜有形。此人不过虚有其表,灵体还没彻底成型,应该只是熬过了兽血洗礼,还没渡地劫,只能算半步宗师。” 踏上修炼之路,三重一小劫,九重一大劫。 前三重分为引灵境,淬血境,炼骨境。分别称为入流灵士,小乘灵士,大乘灵士。每一重均有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四境。 中三重境界分为灵体境,神魄境,归元境,均称为宗师,同样对应入流,小乘,大乘。每提升一重境界,寿命翻倍。 后三重境界就更厉害了,每提升一重,寿元翻十倍。 十重为至尊,至尊之上才是传说中的不死神。 那都十分遥远,一般来说,三十岁以前若能触及淬血境门槛,成为小乘灵士,就有望进一方大教,甚至成为上古大教外门弟子毕竟突破的几率,十万入流巅峰灵士中挑一。 重越是大乘灵士后期接近巅峰,远远超过了同年人,但对上半步宗师,还是远远不够看。 他没有活过来的实感,这个时机也没有预想的那般美妙。 他早已通过了祖地考核,他已经一只脚踏上了变态药尊为他安排好的死路,即将陷入天罗地网之中 这两人必须死 不是他斩杀这两个推他入火坑的监视者,就是他死在这两人手中。 死也好过继续认贼作父,被玩弄于鼓掌,被利用,被炼化至死 金光撞击水绿色灵气屏障,形成可怖的电弧,将战台分为左右两部分,狂风肆掠,扫向四面八方。 相比而言,先前台上的战斗如同儿戏,完全不值一提。 重越施展出的灵气散着肉眼可见的金光,璀璨逼人,锐不可当,几番交锋之下,鲜血染红了衣衫,脸色白了几分。 一旁观战的游昌暗自皱眉“金灵体虽强,但跟其他属性灵体比,愈伤速度是最慢的,可大公子似乎天生就懂得发挥金灵体的优势,以攻为守,以快取胜,几乎不打无准备之战。这像是被情绪冲昏头脑的混乱打法,不像他一贯作风,莫不是动杀心了游恒自作主张惯了,终是激怒了大公子” 游恒梗着脖子道“大公子,是您先动的手,我还击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并不是想害您请您消气” 他是想过之后才还击的,低估了重越的实力,他真的只是想让重越昏过去好好休息一下,再略施小计,让这对夫妇露出马脚,到时候重越只需要看场戏自然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他的所做作为,私下都可以解释,只是当众不好说他还不算是真正的宗师,“传音入耳”这种宗师级的本事,他还做不到。 刚才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中邪了吧 轰地一声,重越倒退数米砸翻了案椅,胸骨断裂刺入肺腑,呼吸不畅。他按着胸口,长睫挡住黯淡的瞳眸。 胸口处经脉处白芒一片,心脏里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可他根本不敢分心去查探身体状况。 这具身体跟他死前巅峰之境相比实在太弱了,所以重越并不清楚其实此时的他,灵力复原速度也比正常情况下的大乘灵士要快一些,血脉之力也有提升的迹象 “重大公子败了”四下议论纷纷,不少人很是恼火。 “能在宗师手下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虽败犹荣。” “那长老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主仆都不分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大公子难堪” “有的人修炼到头也不过如此境界,咱们以后的路长着呢” 游恒气得恨不得吐血,受够了小地方的刁民,他为何要浪费灵力给这些人长眼呢,道“大公子,同阶一战,我不是您的对手,但巅峰一战,您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就此停手吧您有不满不妨直说,何必这般乱来,这不是中了小人的奸计,给这么多卑贱之人看笑话吗” 重丰城主不忿“说谁是小人” 游昌闻言就笑了,谁被戳到了就是说谁,穷乡废土出刁民,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道“大公子为人大气,从不跟你们计较,但别以为你们那点小心思,瞒得过别人。大公子究竟为何倒地抽搐,当真不是城主夫人送来的佳肴有问题” 重丰道“你血口喷人” 柳郁香却不为所动,反倒好声好气地对游恒道“恒老说的哪里的话,陨神谷的前辈高人把重越大公子托付给我重府,说起来大公子也是半个岐山境人,您说卑贱的意思岂不是说前辈高人故意把大公子安放在卑贱之地,是说高人不看重大公子么” 游恒梗着脖子,唾沫狂喷“无知妇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游昌摇头笑道“她不无知,她挑拨离间呢。” 柳郁香以帕拭泪“这城内城外没有说大公子不好的,你们两个却总对大公子指手画脚,说他这不好那也不好,看把他打的,这满身伤,我看着都心疼” 吵闹的这点工夫,重越伤势堪堪恢复三成,灵力猛力运转,双眸金光大盛,两团金色灵气聚集成九道金凌刺,在他掌心之上逐渐成型。 先是九道,再次是十八道,二十七道影影绰绰,相互重叠。 “九椽金刺”游昌细看发现端倪,心道,“大公子所修炼的九重境巅峰功法金鸿引中的绝招,若以大乘灵士境的魂力施展,九道封顶这似乎不只九道,真是有进步了才” 游昌立刻高声道“恒老弟,还不快继续陪大公子过招” 游恒不动用全力几乎没办法在重越手上讨到半点好,低声道“我也受伤了,您老这这不是逼我吗” 游昌传音道“重越是非不分,亲疏不明,将来也难成大器。他未成宗师,还没认祖归宗,不算真正的核心弟子,就算死在外头,也是他的命数。等他一死,正好把罪责推到城主夫妇头上,咱们回了陨神谷也能安然无忧。” 声音仿佛从识海中响起,传音入耳,宗师级的手段游恒惊羡不已,立刻像吃了定心丸一般。 他和游昌同宗同族,同气连枝,难道还怕一个未成气候还不辨是非的小辈不成 放养在外的所谓嫡系子弟哪有内部核心培养的金贵,外面的资源不足,稍微耽误了修炼,就会被族内天才们碾压,敢猖狂 无匹的水绿色气浪爆涌开来,周身波纹化作最锋利的冰锥,猛然越体而出。 “你下狠手”游昌作势大惊,这招“冰纹百裂”可是堪比入流宗师的狠招,连他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完好无损地接下。 金色凌刺稳定在二十七道,才刚恢复的三成灵力一扫而空,重越脸色煞白。 金刺悬浮在他身前形成防御,猛地脱出,重越飞身掠起,化作一道金光几乎与那二十七道金刺合二为一,形成第二十八道金刺。 只听锵地一声轻响,游昌腰间的配剑被一晃而过的金光带出,落入一只素手之中。 重越握住这把玄阶巅峰长剑,周身所在的金刺流光曲折蜿蜒,竟是破开了半步宗师的百重冰锥层,冲到游恒近前半步宗师灵力外放时重点攻击,防御便薄弱了许多。 而他倾力一击所击之处,正是对方的缺陷所在 “你哪来的剑”游恒目露惊悚,猛地哽住。 噗嗤一声闷响,剑刃锋利无匹,贯穿了他的胸膛。游恒的身体被利剑撕裂,难以置信地面朝着某个方向栽倒下去,彻底没了气息。 全场骤然死寂。 一缕金灵黯淡了不少,顺着剑身褪去,缓缓回到重越的手中,没入皮下。 重越握着染血的宝剑缓缓转向,僵硬地裂开嘴角,说出第一句话“谢游昌长老借剑。” 游昌收敛面上故作的惊色,云淡风轻地回道“应该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突破宗师 重姗刚来到爹娘身边,听了他俩的对话,不禁打了个寒颤。 游恒倒下时面朝着的方向可不就是游昌长老所在么 游昌老头儿平日里和死去的游恒称兄道弟,竟会主动借重越之手斩杀同道 游昌境界更高,眼力更胜一筹,自然从重越的攻击招数中看出了不少连他都叹为观止的地方。 尽管摒弃了以往发挥金灵体最强优势的战斗风格,看似破绽百出,却又都有后手,叫人防不胜防。 原本只知进攻的重越,似乎一下子顿悟了何为防守,尽管防得还不十分到位,但在战斗上却有了无穷可能性。 以前的重越强大,战斗风格一目了然,可这一战他竟然开始看不出重越的深浅了。 悟性何其惊人 如重越这般天赋异禀,战技运用到炉火纯青堪称本能的,当真举世罕见。 那些古教内部重点培养的核心弟子,先天天赋各有所长,但在随机应变和战斗本能等方面,或许都不及眼前的重越 若能拥有足够的修炼资源,他几乎能预见到此子将来的超凡成就 连这些都看不出来,游恒老弟死有余辜啊。 游昌笑眯眯地恭维道“大公子,您的金灵血脉似乎更可怕了。纯金灵实化如丝,这缕金灵的锋利程度堪比玄阶法器,与灵气无异,无孔不入此刻只是能更好地催动长剑,将来突破宗师境以上金灵更加凝实,就能”杀人于无形。 重越面露虚弱,站着运功疗伤,一言不发。 “尊主有令,若有极小几率您的先天根基能更进一步,不管您境界如何,都可以立刻回陨神谷去”先回陨神谷,再用最顶级的神兽金血淬体,必能渡过小劫成为真正的宗师,那时便名正言顺地入住陨神谷 游昌太过高兴,立刻命令城主道“快去开启五行天赋测试柱,我们大公子要再测一次” “站住。”重越一开口,重丰立刻站住不动了。 “大公子,您莫不是还想再战您有伤在身,我怎忍心趁人之危,”游昌挤出笑脸,“再说您手中拿着我的剑,杀得了老恒,但对付不了我。我要取回宝剑,只需要一个念头” 重越手中的剑震颤个不停。宗师,才能炼化灵器至随心而动。 重越猛地一把握紧长剑,掌心金光璀璨。 但凡法器无不含金属性之物,他的金灵乃是世间最纯粹的金灵,就算他金灵境界远不足以摧毁宝剑,他的魂力还不足以抹去对方留在剑中的魂印,但压制住这把玄器不让它乱来,还是可以做到的。 剑依旧被他牢牢握在手心,逐渐停止颤动。重越静静地看向他。 游昌心中敲响警钟,但转念一想他没有对不起重越的地方,况且他和死去的游恒不同,他是真正的宗师,重越不是他的对手。 轰地一声巨响,平地起惊雷,罡风自地表升起。灰蒙蒙的火焰接连涌现,像绽放的墨莲,滚烫的热浪融化了玉石地板,将青石焚烧成晶莹的琉璃。 而重越置身火焰罡风之中,衣袍无风自动,如冷面森罗,睥睨四方。 游昌目露骇然“这是地火罡风” 就算没突破宗师,可在场但凡修士都很清楚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地劫” “一般的炼血境大乘灵士巅峰,都是先以宗师级灵兽之血淬体,成功了才有把握渡地劫。大公子不愧是纯粹的金灵半神体先天天赋太高,自身防御力足够可怖,哪怕没有兽血淬体,没有兽形灵体加持,直接就触及宗师级壁垒” “二十岁的宗师这就是古教嫡系弟子的普遍实力” “一般的地劫有个百米就不错了,大公子这未免太可怕” 可怖罡风肆掠,滚烫的热浪,席卷四方,道场上遍布的青石地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被地火焚烧成更珍贵的青玉琉璃。 一百丈 五百丈 竟还在往外扩 重越上辈子为突破宗师在二十岁之后又熬了九年,到二十九岁夯实了根基这才渡地劫,地劫范围五百丈已经惊动了背后一脉。 原以为自己这么急着突破宗师会突破宗师会有损根基,但这明显超过五百丈,居然莫名其妙地更进一步,若是被传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游昌后退,道“大公子莫要急功近利,您受伤过重,若是渡劫失败,伤了根基,岂不是得不偿失” 重越催动灵影步,这步伐由半神体催动更有奇效,他闪身化作一道金光,便紧跟着游昌 游昌被这超出他承受范围的罡风切割肉身,地火炙烤得他难以自持“这等地劫,我帮不了你,你你别过来”情急之下连尊称都忘了。 在古教不是没有仆从代主人扛地劫的先例,游昌以为重越消息闭塞想法老土不知道这些,可重越重伤时被动渡劫,他总得显示忠心,只是忠心若要拿命来换,他还是犹豫了 “我要你的剑。”重越声音沙哑。剑内的鲜血封印与游老昌的生命息息相通。主人不死,法器便无法易主。 只是借剑需要我解除魂力印记游昌不安道“可以借你用,但事后您得还给我” “可以。” “您发誓会还给我,我便抹除魂印暂借与你您” “我发誓。”重越道。 “你立天地誓约”游昌饱受摧残,实在是急了,可又怕誓约有漏洞,但想到重越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鬼,不比那等老奸巨猾之人,区区一柄玄阶长剑,他看作至宝,但重越一旦突破宗师就可回古教,族里自然会这等天才准备更好的法器,好像也昧不了他的。 重越依言以血立了天地誓约,光环一分为二从天而降没入他和游昌两人的眉心,若是违背誓言会遭到天诛地灭。 几乎是誓言成立的瞬间,游昌便失去了法宝的联系,心里不安猛然放大,法宝好像已经被认主了。 一道雪白的剑光迎面而来 一剑穿腹 就着长剑埋入体内的刹那,重越以魂力催动长剑。 嘭地一声,长剑自爆,碎片刺入五脏六腑。 饶是如此,游昌竟然还留有一口气,怒目圆睁“大公子” 重越自上而下俯视着他,不等他从怀里摸出传讯之物,掌中一道金刺脱手而出,游昌避开要害,两条手臂并在一起被穿透后钉在地上,他难以置信“你敢叛” 重越体内灵力空空如也,在原地等了一会也凝聚不出金刺利刃来。他在身上摸了摸没找到任何利器,于是拔下头顶白玉簪,扎不进额骨,就在他咽喉处开了个大洞。 游昌依旧还有气息未尽,怨毒的目光似要刺进他内心 地劫彻底爆发,罡风割开他俩的皮肉,地火炙烤着神魂。 躺在地上的人鲜血流淌率先没了气息,那嘲讽的目光也随之而逝。 重越身形一晃,半跪在血泊中,垂下头颅,任凭十丈高的地火罡风席卷而来,淹没了体魄。 地劫持续了数个时辰才结束。 道场满目狼藉,遍地都是青玉琉璃。东城城主重丰封锁了道场,待一切尘埃落定,这才率众进入废墟中心。 “啊”重姗低惊出声,停下脚步。 游昌尸骸惨不忍睹,两个眼珠子暴露在外,没了眼皮盖着,像是死不瞑目。 柳郁香抚摸女儿的背,眼里却露出微妙的喜色。 两位宗师的尸体都在这里,宝物散落一地,数量不多,但经受住了罡风地火的摧残,剩下这些宝物的价值可见一斑。 不止如此,就是那经过地火淬炼后遍地都是的青玉琉璃,也全都是宝物 重丰有点后悔带外族强者进来,担心他们眼红宝物突然发难,内心很是警惕,直到他看到了一人,这才安心。 重越静静地躺在地上,周身隐约有金色灵气流淌,可怖的伤势渐渐愈合,淡金色雾气萦绕,隔了数远也有种被削皮刺骨之感。 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可怖的地劫到底还是奈何不了这个绝世天才。 重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两行清泪刷地流了下来,转眼泪流满面,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哭过,歇斯底里不能自已,最后双手捂脸,蹲下来压抑地哭泣。 众人见她伤心成这样,也不好意思催促修复战台之事,但怎么说关乎自家弟子前程的五城战被迫中断,东城得负起责任。 重丰连连应和,顺手就全推到重越头上,让众人相信大公子为人,醒了以后定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 柳郁香扶着女儿回房,这才笑着安慰“怎么了姗儿,心疼你重越哥哥了”这位美妇眼里的心疼只是对着自己女儿才有了几分真情实意。 其实心疼大可不必,少年宗师何等风光,这么点小伤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重姗哽咽着摇了摇头,声音伴随着抽泣很艰难地说“我只是突然觉得人跟人的差别好大啊,我可能一辈子也成不了他这个样子,无论我怎么努力,也做不到他的万分之一,我可能永远也突破不了宗师,可他怎么轻而易举,就这么简单呢” 她很努力地挤出笑脸,笑得十分难看“所有我梦寐以求的,甚至梦里都不敢想的,他轻轻松松得到了所有我好像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行。” 重姗哭着说“我还败给了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乡野小子,我怕没有门派愿意、愿意要我了” “就是看在他的份上,也不会没有门派要你。你就是想多了,殊不知,所有世家弟子中,最不用担心的就是你,”柳郁香安抚道,“他们强者有强者的活法,咱们柔弱有柔弱的活法。姗儿要记住,世上过得最好的女人,并不是那些独立强大的女修,而是懂得如何才能被保护的,尤其是擅于被极强者爱护的弱女子。” 重姗听到第一句话就有点哭不出来了,她一直很佩服她娘,但她觉得她这辈子可能都成不了她娘这样。 “娘的天赋极差,要不是跟了你爹,哪能生出这等天赋的你来,”柳郁香顺了顺她的鬓发,内心实在羡慕她,缓缓道,“你的先天根基比娘好多了,将来你也一定能找到比你爹天赋更高实力更强的男人护着你,让你一生无虞。” 她一直想进大教觅良师提升修为,却从没想过良师其实就在身边。 重姗愣愣道“能是重越哥哥么” 柳郁香美眸微怔,内心感动不已,女儿终于开窍了,不容易 重姗顿觉自己简直白活了这些年,她为什么要跟重越过不去 以前爹娘各种安排重越指点她修为,她与其说听不进去,不如说她都听不懂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突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冥冥中境界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 柳郁香心里早有盘算,思索着道“重越自然是极好的,极好,可惜他就要走了” 重姗狂喜“娘,我好像触及第二境壁垒了”她激动得不能自已,“我知道该怎么突破淬血境了,重越哥哥说的都是对的” 柳郁香美眸微微睁大,突破小乘灵士哪有这么容易,她女儿她还是清楚的。 可惜醒悟得太晚,重越突破宗师很快就要离开岐山境前往更广阔的天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很不幸,她们母女俩说这话的时候,重越的魂力不受控制地向外扩,几乎听得一清二楚。 一丝丝恐惧涌上心头。 斩杀了两大老仆也不能一劳永逸,真正的监视者还隐于幕后。 他突破了宗师,若是传出去,随便来个陨神谷的人,就能带他回去认祖归宗。 这时,他清晰地“看”到,心脏内多了一枚冰蓝色圆珠,正感受到他的心绪波动,缓缓释放出一粒粒细小的白色光点。 光点融入他的血液中,那血仿佛被点亮了一般,金灵波动立即强烈了些 上辈子如果有人跟他说,“伤害”能兑换天赋,他会嗤之以鼻。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 这珠子名为“扶伤珠”,是他上一世所得之物。 原以为只有“稍微”加速伤口愈合一个鸡肋效用,直到他临死前的痛苦超出极限,珠子被彻底激活,不知怎地跟着他回到了现在,还融入到了他的心脏中。 恐惧、悲伤、愤怒任何能伤及他内心的负面情绪,都能刺激这颗珠子释放出纯白色无属性灵力光点。 白色光点可强化金灵血脉,直接提升他的先天根基 一躺两月到现在,他识海中那座象征先天天赋的九层金灵锥之上,又长出了一大半,离彻底圆满只差一个小角。 也就是说,他才入流宗师,就已经快修成真正的金灵神体了 逆天了。 要知道,每位走上修仙之路的修士成功开辟识海后,血脉之力都会在识海中投影一座或多座代表不同属性的灵柱,多半是柱形,极少数为金字塔状。 层数越高,形状越完整,则先天天赋越高。 灵柱数量越少,则血脉之力越精纯。 属性灵柱十层圆满,先天有几层,便意味着可以修习多高阶的功法,很大程度上直接影响到将来往上走的高度。 比如先天灵柱最高若只有三层,像重丰城主等人,起步阶段最高只能修炼第三重“大乘灵士”级的功法。一生若无其他际遇,那么将此生无缘踏足宗师门槛,寿元也只有短暂的三四百年。 重越乃金灵半神体,有且仅有一座九层高的金属性灵柱金字塔,意味着他有希望突破到第九重境 再加上金灵血脉极尽精纯,若能找到金属性先天神物,就有可能造就十品满级金灵血脉,即金灵神体。 不过能让先天灵柱更进一步的宝物,境界越高越罕见,就连他那位神通广大的假爹也难以弄到。 而上辈子的重越也是修炼到第九重境巅峰后,闯荡生死秘境,与无数大能竞争,九死一生才得到了金属性神果,补全了最后一层缺陷然后迎来了死期。 有没有这颗珠子,他的心理状态不会有任何变化,既然能带来天赋上的提升,算是某种慰藉。 只是,他的性命,也许是未达圆满的半神体吊着的。 若是被所谓的背后一脉知晓他先天天赋更进一步,就是他真疯了傻了,也休想逃过变态至尊手掌心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成婚当日,重越等的人总算到了。 来的那老妪正是柳郁香的心腹,一来就把门口的小厮骂了一顿,领着两人壮胆进屋来,老妪的表情唰地僵在脸上。 只见重越长身玉立,清醒地站在那里,房门嘎吱一声关上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匣子里的东西是水隐晶吧。“重越侧过身来,道,“游昌长老平时隐藏修为的法宝,按理说那应该是我的战利品。” 老妪手中木匣哐当砸地,双腿发软,跪了下来,五体投地行大礼“求大公子开恩是夫人是夫人说,姗儿小姐怀上孩子之前,让您假装渡劫失败,没达到回陨神谷的条件,也就不算是真正的陨神谷核心弟子,否则消息走漏,随便来个人,他们的一番谋划就前功尽弃了。他们说您,说您渡劫失败,说您一点缺陷没有不好自圆其说,都是他们出的主意老奴就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算计到您头上” 那两个小厮听得瞠目结舌,也把头磕得震天响“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还请大公子恕罪” 重越的境界稳固在入流宗师境,魂力更是比修为还要高一个境界,达到了小乘宗师层次。 只要知道他的真实修为和真实本事,还敢中伤且能中伤他的人屈指可数。 可就是这些战战兢兢、谄媚讨好背后的东西,他活了一辈子到死都没有看清。 不多时,房内静悄悄的,三个仆从已然被拍晕在地。 重越从地上捡起那木匣,取出水隐晶直接炼化,将修为隐藏到大乘灵士境,这才真正魂力外放。 魂力突破第五重境才能做到魂力外放,不需要依靠耳目,就能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的风吹草动。 他的魂力越过府内的众宾客,扩散到东城重府之外。 一群黑衣人奔着城主府方向而来,为首那位年轻人的脸猝不及防映入脑海。 重越错手推倒了晾衣袍的架子,架子撞倒了脸盆,哐当一声重响把他定在那里,心头巨震“怎么是他” 恐惧兑换天赋,998。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人间绝色,白玉毒尊 来的这人,并不是他最恐惧的那位,但在他的恐惧榜上可排第二。 上一世的重越无所畏惧,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对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出世以来始终处于遥遥领先者行列,大小秘境,但凡他参与,众人津津乐道的强者中必定有他的大名。 可谓是天纵神姿,冠绝当世。 尤其是先天金灵体圆满渡劫突破至尊后,他的战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天地间任遨游,各大秘境来去无阻,以为这世间之事就如手中金灵已尽在掌控之中,神位在望 但惨死之后,他知道了恐惧为何物。 也许他之所以能名动天下,只是因为那些真正可怕的存在全都伏蛰着、隐藏着。 比如那“与世无争”的至圣药尊,再比如,来的这位。 他被变态药尊炼死前,身上有伤,是因为他败在了一个同辈手中,那同辈还是他同门,比他小三岁。 人间绝色,白玉毒尊。 也是个炼药的,他或许跟炼药的八字不合。 只是祁白玉和变态药尊完全不同,变态药尊端得善良仁爱好歹也会炼药救人,但这位却是炼毒害人,杀人不眨眼。 据传祁白玉十岁初入药道,下山历练期间便毒死过全村百姓,名声奇差无比,行事作风与自己截然不同,基本上没什么交集。 他也是在那一战上,才知道这个冷面毒尊竟然怨恨他至深。 重越只是惊叹于对方的实力,完全不记得自己过去跟他打过交道。 这倒是惹恼了对方。 就好像只有你在仇恨的旋涡中苦苦挣扎,只有你一人万般难受,但你恨的人却早就忘了曾伤害过你这件事。 “重越在你眼里,我是如此微不足道。”白玉毒尊双目泛红,厉声说,“你不记得你初入陨神谷的手下败将们,你更不会记得你曾怎样待我,是你惹我在先,也是你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你怎能不记得” 抱着一战成名的目的,找上门来和重越决战的强者不在少数,但这么苦大仇深,他还是头一次见。 “金灵体圆满,攻击力不该是极强么怎么会”重越大惊。 五行相克,到了至尊境竟然进一步扩大了 白玉毒尊甚至没有动用最擅长的毒术,便将重越横扫出去,离别时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我是第一个战败你的人,你给我牢牢记住了。” 重越后知后觉,不禁毛骨悚然。 莫非真是他记错了,他的确跟那位白玉毒尊有过节若对方没说错,那就是已经结下梁子了 什么仇什么怨,能记恨千年 如果来的是这人,别说抓他回去,屠城也是一念之间吧 重越迅速收敛魂力,几番权衡难以抉择,若是能活着把祁白玉糊弄过去,就谢天谢地了 与此同时,一众黑袍者来到重府门口,为首那位黑袍少年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鲜红的“囍”字上,脸色无比森冷。 “少主,方才的确是有魂力一扫而过,”一位鹰钩鼻的黑袍者朝着领头的黑袍少年传音道,“源头似乎就在眼前这城主府。” 祁白玉漫不经心地道“小城卧虎藏龙。” 鹰钩鼻传音道“少主行事不要太过张扬,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祁白玉道“别以为你可以传音,我就封不了你的嘴。该小心谨慎的是你们,真出了事,舍命护我是你们的本分。” 门口侍卫见他们挡在门口并不入内,只觉来者不善,有所警觉“敢问来者何人” 祁白玉一扬手,一缕白烟悠悠飘过,侍卫们神色渐变呆滞,浑浑噩噩地躬身倚靠到门边。 祁白玉等不及从正门入,直接跃上高墙,朗风刮得兜帽边沿轻轻晃动,他极目眺望,瞳孔猛地缩。 重越本就生得十分俊朗,与生俱来的超凡气质,使得他无论置身何方都格外引人注目,如今一身张扬至极的大红长袍,将他那高挑身材修饰得越发挺拔,更是绝妙无双。 他走路带风,身轻似燕,远远望去广袍飞舞,似乎春风得意,迫不及待得很。 事实上,重越走出小院,便被各种陌生的目光盯上,只觉如芒在背,另有无数声音充斥着他的耳膜,让他有种被剥光了皮毛过了滚烫油锅后暴露在刀光剑影中的错觉,知人知面不知心,世间万千面孔,都如牛鬼蛇神般可怕。 恨不得早早了事,彻彻底底不问世事。 一点点白色光点持续不断地从他心脏处的扶伤珠中冒出。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兑换天赋光点,2,3,3,1,2 若说上辈子他是一力降十会,有我无敌,能靠自己解决绝不假他人之手;那这辈子他想换成躲在夫人背后,能不出头就不出头。 单看重姗叛逆爱逞强这点就很可造之才,虽说要达到能保护他的程度还很漫长,但他相信有他指点,假以时日必有那么一天,大不了在此之前不出城。 重越想得挺美,不自觉地弯起唇角,露出他以为的傻笑,配上这身装扮,竟格外赏心悦目。 屋檐上,黑袍少年呼吸停滞,仿佛和着血蹦出两个字“重、越” 重越似有所觉,视线越过众人,落到屋檐,见那里空无一人,内心突然惴惴不安。 “我没看错吧,大公子竟真的跌落境界了” “重伤渡劫,失败也在所难免,大公子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啊” “我一心盼着自家小子能有所建树,若那小子这么早成亲,我一定不同意。重丰城主望着大公子成亲,是把大公子当女婿呢。” 重丰城主赶紧摆手道“想都不敢想,从来都是把他当祖宗供着,他能看上我那不争气的女儿,是我家祖上积德了” 重丰看向重越的目光满是慈爱,看这一表人才,谁会想到内里是个痴傻呢。 也多亏了这痴傻,否则哪里消受得起这等天赋的女婿。 “以前没听说大公子有心仪之人,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呢若是有大公子这样的情郎,谁还会在五城战失利后大哭大闹啊。” 当时五城战上,重姗战败后脸色难看得好像天塌下来的样子,大家都记忆犹新呢。 “日子定得忒急了吧,也不挑大公子精神好的时候” 重丰一时语塞。柳郁香从容应对“今天还算是精神好的,他卧病在床的两个月,姗儿没日没夜地照顾他,谁知他其实早就心仪姗儿,原先是那两位长老不同意” 柳郁香掩饰似的咳嗽了下,道“我真怕耽误他修炼,可他却铁了心要迎娶姗儿过门,还亲自定日子,我也是没法子诸位都是一方家族族老,若也觉得不妥,何不帮我们劝劝让他别急着成亲,还是自己的前程最重要。” 重越“” 居然是大公子心仪重姗,众人如招雷劈的同时似乎明白了什么莫非重越突然暴起斩杀那两位陨神谷长老,是因为那两长老反对这门亲事 恰好在重姗战败以后没多久,大公子突然出手让所有外教来客都丧失了观战兴致,使得五城战被迫中断,还得另寻时间重开,莫非也是为了重姗 渡劫失败又如何,一场婚事吸引来了不少境外强者,几乎都是大乘灵士境,截止到目前为止,足有五十多个门派长老前来道贺。 比之坐镇五城战的门派还要多。 几乎只要大公子一发话,新一轮五城战就会以空前盛况再次拉开序幕 “一箭双雕还环环相扣,大公子太强势,娶妻都如此不同凡响” “哪有很强势,什么好话都让他们家说了,明明占了大便宜还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糟心” “重姗盛装打扮,反而娇小可人,”青年子弟赞赏道,“有后门不走,非要自己参战,凭本事战败,还挺可爱。” 绝大多数女修则一脸鄙夷“不觉得重姗无能又做作吗,背后肯定有大公子帮衬,却总自吹自擂说全凭自己修炼,不过入流灵士,惨败在乡野莽夫手里,丢尽世家子弟的脸,真不知道她给大公子灌什么迷魂汤了。” 重越离得近,发现重姗咬着牙气得发抖,恨不得冲上去撕扯一番“谁请的这些贱人,谁愿意嫁个傻子。”重越不由扑哧一笑,重姗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竟是看愣了。 焚香祭天后,司仪朗声高喊“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重越转过身去,重姗一身凤冠霞帔同样也步伐缓慢,两人手中牵着一段红绸,面朝着蓝天白云站定。 重越好歹好能看清楚那天那云,重姗顶着沉重凤冠隔着红玉珊瑚珠帘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屋顶,但心情却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坐在高堂上的重丰和柳郁香无比欣慰,只觉时间过得真慢,恨不得替他们拜了算了。 “陨神谷来使到” 侍卫撕心裂肺的声音由远及近,重丰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只见那侍卫如小鸡仔一般被黑袍使者拎在手里瑟瑟发抖。 四下低呼声一片,各门派长老纷纷点头相互示意。重越抬眸,看向来人方向。 十多位身着黑袍的使者,簇拥着为首的那位少年。 身披带帽黑袍,露在外的银白滚边和衣襟上均有古教象征的繁复绣纹,比之岐山境买卖的最精致的织品还要精美绝伦。 若细看必会发现,此人乃陨神谷核心弟子。 众人倒吸凉气,第一眼全被他的容貌所吸引,哪还注意得到穿着。 他们找不到辞藻来形容,只觉世间竟有这般绝色,满堂芳华黯然失色,所有淡妆浓抹都成了庸脂俗粉,无可比拟。 绝色少年步入大堂,无视了主人宾客,朝着重越略一拱手,道“陨神谷祁白玉,特来祝贺兄长大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砸场子 清亮嗓音不似前世白玉毒尊的低沉阴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一如他好看的眉眼,细长凤目略微上挑,哪怕没什么表情,也颇具挑衅的意味。 重越被惊艳了一刹,竟忘了恐惧,陡然回过神来,暗道不妙。 如烟如雾的白尘无色无味,始终旋绕在少年周身与脚边,煞是好看,然而好看的往往很危险。 重越屏住呼吸,仍有团白气出现在喉管处,如实质性的丝线,越是想要用灵气驱散,越发蓬勃生长。 眨眼间,原本一丝丝的白絮竟然长成了一团棉絮,堵住了喉管。 他竟然不能说话了 要知道,他可是突破了第四境的入流宗师,只是隐藏了境界罢了,如果他没看错,此时的祁白玉不过只是大乘灵士巅峰,比他还低了一个大境界。 就这一个照面,只是一晃神的工夫,竟就着了道。 白玉毒尊名不虚传 上辈子没能见识到此人的毒术,果然如传闻中那般鬼神莫测。 堂外尽是窃窃私语声,甚至对祁白玉指指点点。 若说重越的俊朗会让女子想要依靠的话,那这少年就是好看得让女子嫉妒了。 要说被邀请来的少说也是乡绅豪强,世家子弟,可莫名的祁白玉一来,顿显得在场诸人既俗又土,有些人还想笑来着,看对面的人也掩面,可见彼此彼此。 先前只是觉着重越和重姗站一块不搭,但又说不出违和在哪里,这下一目了然。 迫于少年逼人的气场,屋内强者不敢喧哗,目光有猎奇有敬畏,更多的是惊羡。 偌大的岐山境也只有重府有这个殊荣,接待上古大教来客。 祁白玉环视一周,脸色沉了下来,当初和重越关系不错的族内天骄,全都没有出席,而他是唯一一个古教来人。 祁白玉看向堂上正中央坐着的二老,冷不丁地道“我应该没来晚吧。” 重丰仿佛受宠若惊,表现得无比热情,嗓音依旧雄浑有力“陨神谷贵客亲自登门,令陋室蓬荜生辉,我等有失远迎,实在”很溜的客套话说到一半,脱口而出,“没想到你们会赶上成亲大典,我还刻意把日子提前了” 重丰愣住了,全场有片刻死寂。 柳郁香僵了的笑容迅速缓和,连忙打圆场“老爷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快请贵客上座,您来得正是时候,我还担心大公子背后一脉无人在,将来就不承认这门亲事呢,虽说有人在也很麻烦” 柳郁香轻掩朱唇,不知道自己怎地口无遮拦,竟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麻烦”鹰钩鼻的黑袍者冷笑出声,随来的其余众人露出杀气。 祁白玉道“看来在二老眼里,成亲比兄长的身体更为紧急。” 重丰汗如雨下“不敢不敢,当然是成亲更紧急”他说完就一巴掌掴到自己嘴角,吐出一口血来。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 气氛尴尬得出奇,静默了片刻,堂外年轻人明目张胆地议论起来“难得陨神谷贵客来访,不想着给大公子疗伤,还想把人气走,好一句当祖宗供着” “照顾两月没把人治好,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治。” “明明不少人亲眼看见大公子渡劫成功了,突然又说渡劫失败,该不会是故意下毒吧。” “你们有没有发现,大公子一直都没说话。” “还真是,从头到尾都是这对夫妇在自说自话,大公子一句正儿八经的表态都没有” 话都被别人说了,重越还真的无言以对,自然不会贸然出手,别说祁白玉本人不好惹,就是那十一个黑袍者,也绝非等闲之辈。 祁白玉一直防着重越,始终留意着他面上一丝一毫的小细节,却没有得到任何意料之中的反应。 换言之,重越明明知道这对夫妇有私心,却不以为意,还要娶此女。当真就喜欢这女的到了这种程度 鹰钩鼻的黑袍者发现祁白玉的意图,提醒道“少主,不可。” 祁白玉抬手,手腕一转。 一道白雾迎面而来,重越下意识后退一步偏过头,被淡淡木香呛到,喉间的白团消失无踪,不由摸了摸脖子,好像可以说话了。 祁白玉盯着他,重越动了动唇,道“贺礼。” 祁白玉挑眉。 重越说“你说你是来道贺的,贺礼。” “大公子是不是昏了头了,难道也觉得成亲比前程重要” “什么贺礼”等在堂外观望的众人早就留意到这群黑袍者们抬着的三口箱子。 那箱子宛如铁水浇灌而成,以两条锁链相连,锁链与箱子紧密连接,末端缠在黑袍者手臂上。 缝隙间布满了某种高级密纹,得用专门的秘法打开,否则触发机关会得不偿失,所以就算抬着它招摇过市,也不担心会有人打劫。 “好。”祁白玉一招手,两位黑袍者齐发力,不知动用了什么机关,第一口箱子咔嚓开了条缝。 重越定睛一看,只见箱子内部另有玄机,里头的石封更具岁月气息,一条条暗红色沟壑,如血管般纵横交错遍布于原石上。 不同秘境孕生的原石灵晶略有差异。而这块,如果他没记错 重越顿时想到他回归陨神谷后去的第一处新秘境,虽然没得到太大收获,但他第一件空间灵器的原料就是从那里找到的。 虽说是新秘境,在被陨神谷据为己有之前,其实就已经被附近势力和其他大教扫荡过了。 算算时间,现在大概正是那处秘境重见天日之际,应该还没有被陨神谷整个搬走。 重越有点心动,但转念一想新秘境之初入口还没稳定,他一个人跑去实在太过冒险,立刻按捺住了这个想法。 等石封一开,重丰等人两眼都直了。 彩光氤氲,如神霞蒸腾,令人目眩神迷。 竟是一枚拳头大小的灵珠 透着五彩斑斓的色泽,似有活流在珠子里头翻滚荡悠。 无尽灵气自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形成五条灵气带,源源不断地涌入裂开的箱子中。 重越瞳孔猛地一缩,心道“这是” “五行灵珠” “竟是先天灵宝大手笔”境内外强者开了眼界,惊羡不已。 五行灵珠可同时提升体内五种属性根基,乃是罕见的先天灵宝,可用来炼药或者炼器。若是直接炼化,需得体内五种属性都具备,否则会让血脉之力更加斑驳。 先天之物大多形状不规则,这一颗珠子玲珑剔透,无比圆润,其价值可以买下整个东城还多。 重丰城主夫妇顿时喜得合不拢嘴,当真是送礼就好说了,只是担心自己守不住此物。 要能把箱子也一同留下就好了,只是那开箱子的法子不知肯不肯教 “没眼力见的东西,谁让你们开箱了”祁白玉啪地一声把箱子关上,慢悠悠地一扬下巴,那黑袍者这才把缠绕在手臂上的锁链解下来,双手将锁链末端呈到他手里。 那锁环末端竟是黄金做的,沾了灰尘血污,没什么光泽。 祁白玉面无表情地摘下一枚锁环,走到重越面前,道“俗了点,想来很对兄长喜好,自是不会见怪。” 重越被这个转折给看愣了,其实并不嫌弃这东西,但也没接,怕上面涂了毒。 城主夫妇顾不得嫌弃,赶紧命人接过去,仿佛那破金环是天上少有的宝物,生怕贵客再起乱子,坏了这门来之不易的婚事。手捧那金环的下人一切正常。重越若有所思。 重姗忍着怒火,胸口剧烈起伏了下。 祁白玉挥手间卷起一阵清香,无声无息地解了那对夫妇的“真言令”,神色黯淡道“继续吧,进行到哪儿了” “该、该拜天地了。”城主夫妇不知浅毒已解,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修炼本是逆天之举,起步之初怎能向天地低头,”祁白玉没看重越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我看贵府小姐是修炼之人,天地就别拜了。” “可是这规矩” “规矩有趣。”祁白玉冷声道,“兄长生父尚在人世,你们二位坐在高堂上是何意难道要兄长入赘你们重府不成” 城主夫妇连上位都不敢坐了,慌不迭地滚了下来。 他们巴不得仪式赶紧结束,不拜天地不拜高堂,那就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岂不就礼成了么 “高堂尚在,岂能不顾。我代兄长背后一脉的直系血亲来见证这门亲事,若兄长不介意我越俎代庖的话”祁白玉径直走了上去,在原本重丰所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道,“就请兄长当我是高堂,单膝跪地,敬我一杯茶吧。” 重越淡淡道“过分了啊。” “过分这仅仅是过分”重姗胸中郁愤难平,怒气极盛,“他分明是欺人太甚” “姗儿,快快跪下。”柳郁香小声提醒,扯了扯重姗的衣袖。最后关头,当以大局为重,可不能因小失大 重姗猛地挣脱娘亲的手,硬是站了起来,柳郁香立刻反应过来,道“快拦下她。” 无形波动自重姗身上扫荡开来,气息猛然拔高,拦下她的家丁被掀翻出去。而她像是突然从死人还魂一般,血脉升华,白皙的面上也涌现出生动的潮红,生机勃发,越发娇艳动人。 有人惊叹道“小乘灵士,她突破第二境了” “要这场闹剧进行到什么时候”重姗指着祁白玉道,怒到极致大喘气,“你们难道都看不出来,他就没打算让婚事继续吗还要曲意逢迎到什么时候” “重越傻了,你们难道全都傻了不成” 重丰斥道“还不快闭嘴” 重姗一脸难以置信,看看娘,又看看他爹,眼泪蓄满眼眶,道“我做错了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祁白玉终于把视线从重越身上移开,转而问她“你说重越傻了是什么意思” 重姗扬起下巴,嘲笑道“他渡劫伤的是脑子,不是别的,但他是宗师,真真正正的宗师,就是不突破也能斩杀两大宗师,难道还怕了你” 啪柳郁香上去就是一巴掌,重姗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眼泪被逼了回去,头一次见到她娘这般怒目圆睁,他爹哀莫大于心死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仿佛头一次认识她的亲爹亲娘。 果然就算修为突破,也别想得到爹娘的认可。 “我不跟他成亲了,”重姗昂起下巴蔑视全场,道,“打死也不成” 重越见这场面混乱,重姗歇斯底里的模样,心绪抽离开来,与此地的激烈有些格格不入。 一心为你好的人给你安排的路都不一定能让你舒坦,本就不真心为我好的人,给我安排的路,最终一定不会让我舒坦。 想隐藏的到底还是暴露了,这门亲事的意义何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发疯 那群黑袍者正被祁白玉大逆不道的举动惊得不知如何自处。 闹到这一步,鹰钩鼻的黑袍者更是脸色铁青。 本就是重越自作主张背着族里弄了这么个不像样的婚事,传回去徒增笑料。 少主最多来看场笑话即可,何必多管闲事。 破坏了大婚势必会触怒重越;可若是坐在高堂上见证到底,虽遂了重越的愿,却不会得到这些人的感谢。 被埋怨不说,将来背后一脉的祖宗怪罪下来,连少主也别想幸免。 但这点麻烦只是建立在重越没有突破宗师的基础上。 若是重越突破宗师,却临时起意隐藏修为假装跌落境界,什么意思 他是想坑自己人啊 放养在外的所谓嫡系弟子要背着亲族跟这等女子成亲,不拖几个核心培养的嫡系弟子一同承担,他担得起吗 所以那些当年就跟重越关系不错,还惦记着这个金灵半神体的同龄天骄们,怎么一个没来 那些人精们,一旦知道他突破宗师,谁会来蹚这浑水 但若以为他跌落境界,也许就会来雪中送炭了 唯独少主也不知哪根弦搭得不对,来之前并不知道重越还有隐藏境界这么个卑劣手段,来了以后还坐高座试图成全他。 损人不利己,图什么呢 “都给我闭嘴”祁白玉听了重姗的话,只觉荒谬至极。 重越傻了不如说重越早就看上自己名义上的妹妹,故意装傻,故意装作渡劫失败露出破绽,让这对自作聪明的夫妇赶着把女儿嫁给他还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好成就这段根本没人看好的姻缘 一时间祁白玉看重姗的目光充满了说不出的厌恶“给我压住她他要娶你,岂容你任性说不要” 重越骇然,不成婚都要逼着成,是说祁白玉怎么可能来阻止他的婚事,他跟人成婚自甘平庸、自毁前程,岂不正中仇人下怀。 重姗尖叫出声,发了疯似的挣脱束缚抓向祁白玉的衣袖。祁白玉抬手一挥又是一道白雾,这回所有人都看真切了。 吸入那道白雾以后,本来大吼大叫的重姗突然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挣扎不得便被按住了。 眨眼之间便让一个小乘灵士失去反抗之力 原本说着“小小年纪坐高堂,也不怕折寿”的一众强者噤若寒蝉。 重丰和柳郁香惊恐的表情被喜色取代,难以置信这位贵客竟然是来帮忙的,感激涕零,按着重姗的头往地上磕“女儿年幼不知好歹,胡乱说话,还不快赔不是” “镪”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被重姗吸引时,重越不动声色地来到第一个箱子旁,掌心金灵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四条锁链,乍听之下仿佛只有一声闷响。 重越抬起箱子,闪身出门,跃上屋檐。 祁白玉侧过头来的一瞬间,便看到重越十指飞舞,试图破解锁纹,不由脸色大变“别碰” 这锁纹由十五道相互缠绕的纹路组成,一个节点解错就会触发全部机关,导致箱子自爆,牵连里头的五行灵珠,爆发的威力足以夷平整个城主府。 “不识好歹,竟敢伺机报复”鹰钩鼻的黑袍者大怒,催动宗师级的魂力,声若雷鸣,振聋发聩,清晰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重越完全不受影响,抱着箱子,迅速飞跃,同时手指灵动。 不出片刻,流光一闪。熟悉的咔嚓声响传来,祁白玉在内的陨神谷之人瞠目结舌。 箱子开了。 陨神谷内流传着各种各样的锁扣,只要不是太刁钻的,重越都能解开一二,至于这一锁纹,他以前经常接触,完全不认为这是个值得拿出来说的技能,想不到这一世派上用场。 重越扔掉箱子,一把洞穿那块原石,取出五行灵珠,举到眼前,五色芒彩倒映在瞳孔里闪现出璀璨光华。 重丰仓皇出门,扶膝高喊“千万不要炼化啊” 祁白玉嗤之以鼻,重越堂堂金灵半神体,血脉精纯近乎无与伦比,疯了才会炼化这玩意儿 然后,祁白玉抬眼望去,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五行之气蜂拥而入,灌入重越体内,被催动的五行灵珠与天地共鸣,吸引天地灵气汇聚而来。狂风将红袍刮得猎猎作响,墨发狂舞。 真的在炼化。 “献给尊主的宝物,岂容你染指”鹰钩鼻的黑袍者祭出金鳞剑,天上卷云汇聚,降下一线之光与长刀尖端相连,席卷滔天之势朝着重越所在方向劈去。 “原嵩,住手”祁白玉冷声喝止。 已经来不及弄回五行灵珠了,而这一刀下去,会要了重越性命。 祁白玉提醒道“别忘了他的身份。” 见那攻击不过雷声大雨点小,消弭于无形。重越一心炼化五行灵珠,体内精纯的金灵血脉掺杂了另外四种属性之气,顿时变得斑驳起来,与生俱来的锐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削弱,消弭于无形,气质大变。 血液运转几周天后,彻底稳固,血脉之力在识海中投影出五座灵柱。 近十重圆满的金灵柱旁边,多了四座灵台。 之所以说是灵台,是因为只有薄薄的一层,还算不上灵柱。 可这样一来,就能将扶伤珠的效用最大化,就算起步阶段可能落后于人,但突破至尊后的实力至少能超过上辈子的他吧。 重越突然发觉自己的力量降低了不少。 死而复生但因为道心崩了的缘故有这种感觉,都比不过此刻的实感再也回不去了。 雪上加霜的是,炼化了五行灵珠以后,金灵柱还不曾彻底圆满,竟被其他四种属性之力撕扯着,以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方向平均,而金灵柱不但没有提升,隐约有崩塌的迹象。 重越不敢轻举妄动,他凭借金灵半神体才渡劫成功,初入灵体境,却多了四种从未淬炼过的低级杂血,一旦血脉重组,金灵体不复存在,过往所学皆废,修为从头再来。 除非金灵柱圆满。 若是彻底圆满,就能保住他的灵体境修为 那在他重新淬炼其他血脉期间,至少也有了保命的底牌单独动用金灵血脉,他是宗师级。 新体质起步阶段不及金灵半神体,但潜力更大所谓破而后立。 重越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是任由金灵柱崩塌血脉重组,跌落境界,沦为五行俱全的凡人,重新修炼修炼,彻底避开变态药尊的魔爪,和变态永远没有交集呢 还是以四种杂血为伪装,假装跌落境界暂避锋芒可若是被发现他金灵柱已然圆满,被发现还是会有可能遭遇被炼死的下场。 6,8,5,7 白色光点融入血脉,血脉之力直接投影到属性灵台之中,依旧在缓慢提升。 无属性白色光点除了能变成金灵以外,还能变成其他四种属性光华。他的血脉之力提升时,五种属性之力也同时提升。 金灵柱离第十层圆满,还差一丁点。或者说只剩一丁点了 无数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无数个声音充斥着脑海。 重越缓缓竖起手掌,挡在了自己脸旁。 “重越”祁白玉惊呆了,“你” “别过来。”重越神情惊恐,且不说变态至尊,若是他现在跌落境界形同废人,他能从这些人手头逃脱吗 没有交集能是他说了算的吗,若是知道他废了,以变态至尊一贯作风,也许会赶尽杀绝也不一定 “你别过来”重越道。 祁白玉目光复杂,竟是真的没有再靠近。 重丰城主满眼凄凉,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押宝押错,二十年心血白费了,苦心经营的一切付诸东流。 废了。 金灵半神体,毁了。 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来赴成亲盛宴,竟是看到一个举世罕见的金灵半神体毁在了眼前。 “真的傻了” 众人或震惊或扼腕或悲悯,纷纷叹道“不是傻子,干不出来这种傻事” 重越猛然醒悟,哈哈大笑道“你们才傻,你们通通都傻”他接连指着重丰,柳郁香,祁白玉,道“傻子,蠢货,脑子有坑” 城主夫妇愕然,这是傻子看所有正常人都是傻子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你故意的 重越用手指向祁白玉的时候,几乎是抱着找死的念头,见祁白玉并没有发怒的迹象,他大着胆子多骂了两句小笨蛋,骂完就跑。 扶伤珠很给力地冒出大量无属性白色光点,但金灵血脉提升得尤为缓慢。 可能需要来场大的白光洗礼,才有可能一举成型。 重越背对着众人,往城主府外的方向飞奔。 境外来客如梦初醒,纷纷作别“宗门还有要事要办,告辞,告辞。” 世家族老连忙赶去“各位别急着走,还有接下来的五城战,各家族子弟可就等着各位收呢” 祁白玉不知何时已经退回到大堂外,不慌不忙地自一口黑箱中取出一物,抛给原嵩。 原嵩接过古铜钵盂,灌入海量灵力,一道细线自钵盂中央迸发,冲霄而上,无形屏障扩散而出,瞬间将整个城主府笼罩在半球形光罩中。 重越只觉似有无形的光掠过身体,瞬移至城主府外十丈处,化作实质性的墙壁,摸上去冰凉刺骨,一拳硬撼界壁,界壁纹丝不动,反倒是他的手指钝疼,摆摆手干脆放下了。 那群哑巴似的黑袍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屋檐上,挡住不少人的去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被挡住去路的境内外强者不满。 “诸位看过好戏,似乎忘了件事,”祁白玉道,“事关陨神谷名誉,可不能让诸位随意宣扬出去” 在场绝大多数都是有点身份之人,岂容年幼者威胁,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原嵩悠悠然从屋里搬出阔面重椅,安放在堂外台阶之上。 祁白玉随意地坐了下来,说“奉劝诸位尽快立天地誓约,绝不把今日之事外传只言片语,否则就地自爆。我的属下自会放你们出去,否则到第二日清晨,我便要清场了。” 有个招风耳的老道一甩拂尘,入流宗师级的气息震慑全场,道“小小弟子,大言不惭让你祖宗来说这话,也许我们会给三分情面,就凭你,区区大乘灵士,会点下三滥的招数,就以为能威胁我们这么多人,呸”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瓮中捉鳖,到底是谁捉谁,阁下找死之前可要三思啊” “孤陋寡闻,只知道金木水火土,没听过风雷光暗毒,”原嵩恭敬地立在祁白玉身侧,给他递了杯茶,道,“少主莫要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祁白玉见那茶杯似笑非笑,冷酷的目光自他面上扫过,用指尖轻点杯沿再一扫便打翻了,两根手指捏着他袖口揩干茶渍。原嵩的冷汗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少主说话时不算可怕,不说话时极其可怕,无形的威慑简直前所未见。 祁白玉示意了下,那挡道的十位黑袍者齐刷刷让道,甚至做了个请的手势。 境内外百余位强者怒气冲冲“我们走” “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联手,还破不开这个光罩” 风无声无息地在封闭空间内游走,朦胧白雾飘散开来,视线内一片迷茫,时不时传来咚地一声,以及尖叫声,随时都有人倒下,引得一阵骚动。 众人久攻不下,总算清醒这件宝物也用黑箱子装着,必定不逊色于五行灵珠那等天地至宝,以他们的本事就算能联手破开此光罩,在此之前可能会遭到伏击而死。 和族人一起来的到底还有个照应,而那些独自前来道贺的一旦倒下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他们总算认真起来,动了杀心“先拿下那小子” 可他们回到大堂悄悄埋伏,矮身前行至大堂附近,却发现本该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不见了踪影。 “他人呢” “对付你们,还用不着少主亲自盯着。”原嵩魂力传音震慑全场,他的身形飘忽不定,于白雾中穿行无阻,拍晕强者,以他们之肉身养少主之毒雾。 重越藏在暗处,并未动用灵力,尚且行动自如,心想“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样一逼,若有一条漏网之鱼,单凭一鱼之嘴都能昭告天下了莫非,祁白玉本就没打算放人离开” 光罩封锁了重府,内部整个乱了套,似乎处处都有人藏着,也似乎没有安稳的地方。 重越出不去,只得转回自己院子。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虫鸣般的声音,合上门扉,重越暗自奇怪,封闭的重府里毒雾弥漫连鸟叫都没有,哪来的虫鸣 晕倒在屋里的老妪和小厮不见踪影,地上一滩黑水,上面凌乱地盖着三件粗布衣裳。 半根发钗融化在水中,正是这东西发出的呲呲之声。 给柳郁香跑腿的老妪 发钗正是老妪头上的 这衣裳分别是 重越脑弦一紧,余光不小心瞥见地面上多出了一道人的影子。 窗边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月华照亮半张绝色面庞,影子被拉得老长。 祁白玉 重越下意识就要开门往外跑,但扶伤珠冒出大量白色光点,就像一把钩子把他的脖子勾住,让他僵了一刹。 他想保留金灵血脉原有的优势,希望金灵柱圆满,却发现尖端那一点缺陷要圆满却也很不容易,尤其是有其他杂灵台拉扯瓜分大头以后,好像怎么也圆满不了。 忽略那些让他害怕的潜在危险,单纯回归到他本身。 血脉重组跌落境界非常容易,几乎只要一个念头,稍微催动灵力,就能全盘崩塌从头开始,然而稳住金灵柱却尤为艰难,在金灵柱圆满之前稍微动用灵力就前功尽弃。 但凡艰难,必定是往上走的。一切衰败都来得非常容易。 目前所有危机都不敌祁白玉这个人给他的威胁来得大,要想让金灵柱尽快圆满,他不只见了祁白玉不能走,甚至还得主动招惹才行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重越感觉自己疯了,还是跑吧,小命要紧 “不打算再打声招呼吗”清亮的嗓音带笑。 与此同时,门似乎被一股巨力抵着,打不开了。重越深深地呼吸了下,缓缓转过身去,牙关都在打颤,道“实话告诉你,你藏身的这地方一点也不隐蔽” 祁白玉手里捏着一只药碗,又从花盆里弄出一块土来,细细碾碎了,道“你还知道倒掉这碗药,对那女的可真够怜惜。” 重越只知道那碗汤药被动了手脚,喝了会行动不便,但听祁白玉的意思似乎不止如此 可他也不敢多问,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把药渣提炼了重新塞进他口里。 祁白玉拿白绢擦干净手指,这才朝重越伸出手,道“手给我。” 重越把手缩回衣袖中,背靠着墙远离他往旁边退“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叫人了” 祁白玉道“我算是丹药师,可以给你看看你的伤势。” 你不是丹药师,你是毒师 大陆修仙之气蔚然成风,修士多如牛毛,其中还有些特殊职业享誉在外。 譬如大流的丹药师,炼器师,阵法师,以及医师,符师,画师,乐师,驭兽师等等。 而毒师算是几乎所有“师”中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各个孤僻,名声一个比一个差。 也有个说法是,丹药师不一定是毒师,但毒师一定是丹药师。 重越退到不能退,一下跌坐在床上“我好得很,不、不需要你救。” 满床大红刺绣被褥,床单也是靓丽的艳红,红绸连账左右分开,一身红袍的重越坐上去画面格外旖旎融洽,好似融为一体,只剩神色惊惶的俊脸,和无处安放的双手。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你真的在怕我。”祁白玉掀开脸边的帘子,阴郁的目光落在重越面上,墨发在烛光照耀下散着柔亮的光,瞳眸闪烁着琉璃般的色泽,见他靠近便微微躲闪。 “得罪了。”祁白玉缓缓抬起手,触碰重越的额头,那里有一处伤口,那时原嵩虽然收了手,但到底还是有一丝剑气伤到了他。 重越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呼吸一滞,目光锐利,有那么一瞬间,祁白玉仿佛看到了那个目空一切的 转瞬即逝。重越目露怯意,气弱了许多“别碰。”几乎是以商量的口吻说出了决绝的意味,还是小心翼翼的那种。 祁白玉目光更幽暗了,喉结上下动了动,内心无法克制地蠢蠢欲动,低声道“你故意的。” 重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少年带翻在床,脑袋磕在玉枕上竟有点软还有点余温,头弹起来又沾上去,恢复了坚硬冰凉的触感。 一条手臂横过胸膛,按住床沿,把他的挣扎全挡在了臂弯下,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要乱动。” 别说,祁白玉压低声音以后俨然便是那个噩梦般的白玉毒尊。 重越睁大了眼睛,弓着身子双臂交叉于胸前,以一种莫名其妙的姿势侧躺着,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后颈处,背脊一寸寸僵硬到尾椎。 另有一只不安分的手从腰下探出,几乎将他锁在床上,禁锢在怀里。 重越头皮都要炸了,拼命暗示自己,从背后抱住他的是位女子,是位女子,是位绝色女子 似有什么伸进衣襟,冰凉柔软之物直接接触肌肤。 重越彻底破功,隔着衣料按住他的手,脱口而出“男女授受不亲乱摸成何体啊” 话音未落,股骨一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金灵柱圆满 重越猝不及防啊了一嗓子,猛地扯开他的手,跛着脚跳下床去,走了几步,一脚踩空,冷汗浸透了额前发丝,干脆跌坐下来喘着气休息。 后腿骨疼得仿佛要裂开,他重伤渡劫到底还是伤到了骨头,痊愈得并不是很彻底,尤其是灵体濒临崩塌,伤及奇经百骸,已经开始影响他灵体不够稳固的地方了。 祁白玉到底还是摸到了他胸前那枚水隐晶,此刻那水隐晶吊坠露在外面,挂在他一眼便觉得有怪的雪丝绳上,目光复杂地提醒道“这晶石和细线上都被涂了东西,你最好不要戴。” 重越没觉得有异常。 祁白玉沉吟片刻,又道“它和药碗里的东西相辅相成,如果你没喝过那药,只要别贴身放着,就不会有事。” 重越将信将疑地把那晶石隔着里衣放着,这个动作做到一半他陡然想到这么做的意思岂不是承认了他没有喝药,所以祁白玉究竟是说真的还只是试探他,一个区区十七岁少年的心智要不要妖孽至此 重越想到房间里那三堆衣裳,莫非那下人醒来说过些什么,才被祁白玉灭了口普通下人不知情,但那个老妪却是柳郁香的心腹。 重越怯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什么”祁白玉道,“知道你不是真心期盼这门亲事,你只是顺其自然,让那女的自行抉择,成就成,不成就算了。不成但被逼着成的时候,你宁可自废也不多说半个字,好让事情就这么过去,后果你一力承担,是这样吗” 重越“” “重越,你是来者不拒的类型吗” 重越“” 祁白玉道,“连被下药都不介意,还有什么是你介意的” 重越“别说了” 他连炼死他的人都想不追究了,他还能介意什么 因为端药给他的女子,并不知道她被她爹娘算计了,似乎跟他一样可怜 重越道“介意又能怎样” 如果有种敌人,你想让他死,也想让他生不如死,你想让他忏悔,但你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悔过,只有你知道他居心叵测,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善意,与他作对仿佛是与全天下为敌,怎么斗得过 如果他很痛苦,那么伤他的人应该更痛苦才好,否则他就算痛苦也没有意义,这才是他“不介意”的理由。 祁白玉道“你连自毁金灵半神体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你已经古往今来第一例了就这种小角色,值得你顾虑至此要不要我帮忙” 重越道“不用。” “话别说得太早。”祁白玉砸完以后,房间里除了重越几乎不剩什么带红的东西。 白雾弥漫开来,俨然便是只有鬼才愿意踏足的地方。 “你的毒,我在堂上已经解过了,可以随意呼吸。”祁白玉道,“兄长,如果你肯相信我一次,这次之后,就跟我走吧。我有事想告诉你。” 门哐地一声阖上,重越逐渐从绷直状态恢复如常。 胸口处涌现出的白色光点逐渐被吸纳,还是差一点。 他掐了一把自己,心道“清醒点能让你掉以轻心本身就很可怕。” 祁白玉为什么叫他兄长 陨神谷内部族系众多,白玉毒尊与他曾在的药尊一脉八竿子打不着,不至于小他几岁,就给他占这么大便宜吧 重越休息了一会,等人稍稍走远,这才推开窗户,悄悄溜了出去。 庭院外的假山对面,有处相对隐蔽的空地,祁白玉坐在石凳上,双手搁着桌面,似乎在鼓捣些什么。 沐浴在月光下,有缥缈出尘之感。 重越藏在怪石后耐心等待,暗道“来了。” 安置在石桌上的晶石有光华凝聚,跳动的符文勾勒出一块半人高的镜面,镜面光滑如水,散着玉石般的色泽。 传讯符晶 一模一样的东西他上辈子也曾有过 重越改变角度,见着画面里有个人影一闪即逝,立刻站定,他心脏猛缩,怀疑自己看错了。 镜面上的人影逐渐成型,那是一个身着朴素白袍的年轻人,模糊的面上好似挂着和煦笑容,如返璞归真后的神舐,又像月中仙般超凡脱俗。 重越头皮发麻。 恐惧兑换天赋,9999。 扶伤珠一次能吐出的白光点数,最多莫过于此。 祁白玉已从石椅上起身,毕恭毕敬地道“见过义父。” 重越身体僵硬。 “婚事没成。兄长已经突破了宗师,但他不小心炼化五行灵珠导致金灵半神体不纯,是否还有挽救的余地” 说得太委婉了。金灵半神体不纯,还能叫金灵半神体吗 炼化了五行灵珠,灵体崩塌,过往所学皆废,最可怕的是血脉彻底归一,就会沦为普普通通的下乘五行血脉。 九重金灵柱加上五行灵珠之力,最后顶多能造就两层高的五行灵柱。 若无外力相助,这辈子恐怕就只能止步于小乘灵士境。 药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婉平和,仿佛这世上不存在能扰乱他心绪的东西,道,“你认为该怎么办呢” 重越没来由地惊出一身冷汗。 祁白玉道“按照规定,三十岁之前突破宗师就能一步成为我们一脉核心弟子,虽说他已经突破过了,但毕竟是出了意外我打算在带他回陨神谷之前,先让他跟着我。” 镜中那人沉默不语,空气静谧无声。 过了一会,药尊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还带着浅浅笑意,道“白玉,我从没要求你这么做。” 祁白玉轻声道“但五行灵珠是我带去的,也是我” 药尊道“别人都很坚强的,稍微欺负一下没关系。” 祁白玉道“我会尽快带他回去。” 药尊道“罢了。道阻且长,如果你不介意认一位痴傻之人作兄长,也不介意这位兄长天赋、实力各方面低于你,不介意他一路上给你添麻烦,以及招来一连串笑话,那便随你。” 重越背靠假山,不等听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闭关室独立在外,内部空旷无比,桌椅床榻一概没有,只有中央一个道台,有蒲团置于其上,顶上开了天井,有星光洒下。 重越浑身血脉如受炙烤,盘腿坐不直,干脆一头栽倒在道台上,握拳砸地低笑出声,嘲笑自己愚蠢。 他早就是陨神谷弟子了。 金鸿引是陨神谷独有的,是他十五岁时费尽气力通过考验获得的最适合他原先体质的功法。 他的陨神谷弟子身份,是他凭本事战来的。 就像岐山境世家子弟靠着五城战大显身手得以进较好的门派深造一样,他只是比这些人更快了一步而已。 “三十岁前突破宗师”只是药尊一脉给他设的一道坎,是成药尊一脉核心弟子的必要条件。 若是能成,同样也是比普通陨神谷弟子快了一步可以不经历额外的考核直接入炙手可热的至尊一脉。 变态药尊只是看准了他的潜力放了条长线罢了。药尊并不能代表整个陨神谷。 他竟想因为这一颗毒瘤,而放弃整片修炼圣地 那“至圣”药尊可能根本就不想要个痴傻又无能的“亲儿子”啊 上万白色光点彻底融入血脉之中,金灵柱顶端所缺的那个小角总算真正凝实。 金灵血脉圆满,血脉彻底升华,十层高的金字塔稳立在识海中,上承天,下临地,似有亘古之气,洪荒之意,席卷四方。 一阵尖锐的剧痛贯穿头颅,重越眼前一黑,蜷缩在地。 待感官清明,原本堪堪能放下五座灵台的识海向外扩宽了一倍有余,十层金字塔散发着熠熠金光如不落烈日,空旷之处被云雾缭绕,俨然似天宫之初。 到底是有其他杂血牵制的缘故,并未像他上辈子那样引来可怕的天地异象,只是积累到顶峰,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白色光点融入血脉,多余的金属性之力往水属性灵台方向迁移。 四座灵台中,水灵台最高,已经一层圆满。 重越的魂力境界位于第五境,元神凝聚成神识小光人,有鼻子有眼,盘腿坐在金属性金字塔第五层境中央,原先只能固定在一个地方。 而今他心念一动,就能让神识小光人瞬移到其余四座灵台的任何一座中央。 由于其他血脉都不曾淬炼过,所以一旦神识小光人跳到另外的灵台上,他的血脉波动自发降到最低级。 修为“跌”得很是彻底,都不用特意隐藏了,比水隐晶还要管用 与此同时,天地灵气与他血脉共鸣,隐隐朝着他体表汇聚。 水灵柱虽然只有一层,但一层完整而凝实。 灵柱越高意味着能登顶的境界越高,但一层灵柱完美无缺就能将第一重境界修炼到极致。 只是引水灵入体,比起引金属性灵气入体蜂拥而入的景象要更艰难一些,那些水属性灵气像是隔着重重巨力,难以纳入体内。 但他魂力过高,只要能看到水属性灵气,稍微引动一点点入体,便已然踏入第一重引灵境。 只是让水属性血脉修炼到引灵境巅峰至第二境,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积累,重越轻车熟路,躺着修炼也不影响进度。 “竟然真如他所言,白雾并没有影响到我。”重越催动金鸿引淬炼自身,他已经有十重圆满的金灵柱,可以修炼十重境功法,多了其他的属性之力重新修炼,也就意味着他的血脉和肉身可以淬炼多次,可以修炼五行各种属性的法决,假以时日自然能攻守兼备,各方面更为全面。 重越心情豁然开朗,他令体内灵力自行运转,体内血脉之力缓缓趋于稳定。 突然,座下石台一震。 轰地一声,石门再度受到重击,重越睁开眼。 外头一阵吵杂声。 来人不少。 没人被打断修炼状态能高兴得起来,重越也不例外。 这闭关室是他的,石门是他亲手雕的,门锁的禁制也是他布下的,一旦里头有人,从外面便开不了。 “大公子是在这里面吗” “重姗,这样不好吧。若是大公子在修炼,被打断就很过分了。” “以大公子的状态,还怎么修炼我们这样也是担心他自毁身体,是吧,重姗妹妹。” 重姗被祁白玉封了口,到现在还不能说话,但除了不能说话以外,也没别的难受之处,相比于在场那些世家子弟们吸了白雾以后,战力大跌的状态,她处于巅峰。 不能说话,反而令她多了些威望。 重姗没耐心等着,正要命人继续时,石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走出来一位青年,哪怕没了夺目的气场,单论容貌也是俊朗至极。 重越依旧身着红袍,而重姗早就换下了凤冠霞帔,甚至穿上了平日几乎从不尝试的风格,头戴白花,白色纱裙,外罩黑纱,黑珠耳环为饰,看起来格外素雅清冷,这身打扮就是去奔丧也很合适。 两人对比鲜明,再加上都没说话,显得气氛很微妙。 众人思绪万千,竟有点心疼重越,大公子真有可能是动心的那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 “啧啧绝情的女人,大公子是有多痴迷她,被她当众悔婚打脸,宁可自毁修为也不责她半分,如今被强硬打断修炼也不说训斥的话,是我我就感动了。” “那等风光霁月的大公子,也难以打动芳心,更不用说现在这个” “这个也好看的”极小声。 重越见来的是他们便稍稍放心,单凭肉身防御,这群人加起来都破不了他一块皮。 “我没看错吧,大公子的好像也是引灵境了”那群世家子弟顿时一片哗然。 “真是引灵境” “想不到有生之年,重越大公子居然境界跟我一样” “你小声点,重越大公子是陨神谷弟子,就算境界比我们低,但起步还是不一样的。” “你不是做梦都想让大公子指点修为吗,见着真人了,还不快去问”有世家子弟撞人肩膀,怂恿道。 “别了吧” “大公子,家族族老有请” 从头到尾,重姗一脸淡漠,只是眼里透着同情,随意地看了重越一眼,随意地移开,向前带路。 被封口非但对她修为没什么影响,反而无形地起到了淬炼心性的效果。 重越走在中央,被一群年轻子弟环绕着,众星捧月的对象似乎又变成了他,但只是“似乎”。 曾经那个让人顶礼膜拜的大公子,好像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境外来客都在四处奔走,而岐山境内各大家族族老却都聚集起来。那地方乃是重府密地,被竹林环绕,较为隐蔽,众人刚靠近,便听到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诸位可都是看在眼里了的,我们夫妇待他那是百依百顺,他住的地方也是整个重府风水最佳、灵气最充沛之地,这些年来,我们何曾亏待过他半分” “我和老爷把他当祖宗供着,掏心掏肺,连他的傻言傻语也不敢忤逆,为了让他满意,甚至逼女儿嫁给他。他一言不合大开杀戒,导致五城战被迫终止,还一个不满自废天赋,戏耍境内外强者,激怒陨神谷来人,给诸位带来祸患不说,也给我们重府带来了莫大的损失,我们也是深受其害,有苦说不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重府分家 各大家族族老听得烦不胜烦,道“我们找来是想同你们商讨重开五城战,而不是听你们诉苦的” “闹到这一步,大教来客丢了这么大脸面,以后谁还愿意来岐山境若是这轮五城战不了了之,将来轮到咱们其他城举办也照样请不来我是没脸回去。” “你们说怎么办吧。”重丰语气淡漠。 “怎么办”有个白眉老者情绪无比激动,“你们以前不是很能作的吗这不又来了个真的陨神谷核心弟子,你们就继续供着大公子,让他振作起来,不会没有办法” 柳郁香声音凄婉“你们没付出过,当然说得容易,我们被伤透了心,实在不愿重蹈覆辙。要请你们去请,我们真是没法子了啊” “你女儿突破小乘灵士,你是不担心她没有大教收,但全境其他弟子呢作为城主府,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吧” 重丰道“不是我们不负责,这不是在商量么,实话说,找重越也没用,诸位已经看到了,他那哪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不信你们细数看看,这些天来,这一桩桩事,哪样不是他一意孤行闯的祸” “祸都是我闯的” 周遭诡异地寂静了,人人都把目光投向重丰身后。 各大族老见了重越,纷纷道“大公子” 重丰灰溜溜地转过头去,见重越修为不过第一境,连他女儿都不如,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是你还能有谁” 重丰只觉自己人生头一遭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地呵斥道“五城战是谁打断的,陨神谷贵客是为谁而来,又是谁吞了贵客带来的五行灵珠,众人被困是被谁给连累的不是你还有谁” “有趣。”重越真不知道他自废天赋找别的出路,还没把账算到旁人头上呢,怎么全成他的过错了。 “姗儿啊”柳郁香一见重姗赶忙过去牵起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重姗不耐地甩开,柳郁香满脸歉意,声音柔顺了百倍不止,又是道歉又是嘘寒问暖。 重姗不习惯而略带厌恶,原来这才是二十年来重越受到的待遇,这些年她受尽冷落,还真不是她要求太多。 不知为何,她以前从不敢肖想重越对她有什么感情,如今竟然有点相信爹娘说的了。否则重越为何宁可自废修为来推掉她已经不想要了的婚事,好成全她的现在呢 若不是重越自甘堕落,或者说只要他重越光鲜地存在一天,她都别想得到爹娘疼爱与重视。 她真想跟重越说声谢谢,以及,活该。 各大族老忧心自家弟子前程,而重府那两位巧舌如簧,只想着撇清责任,赶紧和他们以为痴傻得没救了的大公子划清界限。 重越轻飘飘地道“都说完了吗” 一言消音。吵得面红耳赤的众人这才把目光投向他。 重越道“重府的重,是我的重吧。” 重丰呵斥道“你乱说什么傻话” 重越道“我说,这重府内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这院子,这宅子,这地段,都是我赴岐山深处弄来的天材地宝所置办的吧,请问代城主夫妇何德何能,在我的地方对我这个真主人巧言令色,指手画脚呢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重丰脸色难看至极,道“放肆我为城主,何来代城主一说。” 柳郁香哀声说道“你忘了吗,你的确弄来了不少宝物,但那些都用在了你的衣食住行中,你的锦衣玉食、住处、闭关地,修炼消耗的灵石灵药,哪样不需要开销,哪样不是我们费心替你周办” “若没有我们的苦心经营,这不过只是一个宅子,只是个空架子,哪来城主府的荣耀,哪来的人脉通路良田矿山商铺,又岂有资格举办岐山盛会这等大事” 重越道“哦,是管家的酬劳还要额外再给你们一份么” 重丰怒不可遏,大乘灵士境的修为越体而出,直袭重越而去 重越修为不过入流灵士境,自然得是不堪一击,他早有防备避开要害,惨叫一声顺势倒飞了出去,猝不及防撞上一人。 来人抬手抵着他的背,重越紧靠过去,便感受到一阵柔软,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清香,他几乎侧过脸就能触及皎月般的肌肤,好不容易才站稳。 重越见是祁白玉,心脏漏跳了一拍。 50。 重丰突然一笑,对重越道“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吧,强者为尊的世道,什么东西不都是能者居之。都知道你跌落境界心情不好,我们也没有真怪你,你就不能大度一点这么不能忍,以后去了外面可怎么过” 重越懒得理论了,跳到祁白玉身后,道“这傻子欺负我” 祁白玉的表情一时难以形容。 重丰等人顿觉脸上无光,这重越也不嫌丢人,傻子当然不懂,他们竟跟傻子论理,岂不让人看笑话 重丰赔笑道“您看他傻言傻语,行为举止孩子气,我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竟跟孩子斗气,让您见笑了。” 祁白玉径直解下身上的黑袍,披在重越身上,挡住了他那身遭人非议的喜服,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道“兄长跟我回去吧,反正这些人很快就会毒发身亡,一个也活不了。” 重丰等人变了脸色。 这里的吵闹声太大,吸引了不少境外强者赶来围观,此刻全都无法淡定了。 他们早就发觉身体内多了点东西,越是催动灵力,越是蓬勃生长,棉絮状的细丝堵塞经脉致废、堵塞血管致昏、堵塞骨缝致残症状多种多样,见所未见。 莫非真是中毒 这么大范围的布毒,如此诡异的毒术,这人莫不是 有个可怕的身份呼之欲出。 众人不禁胆战心惊,他们究竟惹到了个怎样的存在 重越见他喊兄长还是喊得十分自然,并没有认可药尊“道阻且长”那一说,并不介意他“傻”了。 主要是不介意他犯傻,祁白玉真的并不介意把傻了的他带在身边么。 连自幼照看他从来好言好语的这对夫妇都开始横眉冷对了,以前看好他的族老们也尽是同情和怜悯,怎么唯一站他这边的会是应该有仇的祁白玉啊 只是看在同脉同族的份上 重越心情有点复杂。 所谓亲子义子都是变态至尊的刀枪,让他足不出户就能掌控天下。 白玉毒尊可能也是被荼毒的一个。 重越记得自己当初二十九岁回族后,就再没听说过祁白玉这号人。 可见,若不是两人蛇鼠一窝、里应外合,就是祁白玉在短短九年间被药尊一脉除名了 祁白玉再次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让他困惑的问题,他明明没提过重越痴傻的话,药尊是怎么笃定重越傻了的 谁在告密 祁白玉问“除了我可还有其他陨神谷来人” 重越道“没有吧。”能来你一个就算中邪了。 祁白玉道“你联系族里的传讯石呢” 重越道“掉了。” 所谓传讯石也是陨神谷弟子令,只是比寻常的“殒令”多了个联系族里的小功用。 族里发放给他的那东西只能单向传音,没有祁白玉的那块面对面直接交流的高级,原本在游昌长老手里,游昌战死在道场,之后他就不知道。 外形跟普通石头挺像,需要秘法开启,不是陨神谷的人就是拿到了也用不了。 也许还遗落在东城道场,就是举办五城战的战台附近,也许像水隐晶一样被重丰搜走,都说不准。 祁白玉道“你还真是心大,那种东西当然应该握在自己手里才靠谱” 那种东西不要才靠谱,重越道“重要吗那找找”重越认真地说“如果我是城主,可能比较好找。” 祁白玉默然,黑袍属下护在他们左右。 四面八方数百位强者虎视眈眈,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出手,气氛剑拔弩张。 “不然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重越似乎完全没发现四面危机四伏,继续对祁白玉说,“这儿分明是我的地方,应该是我想走就走,我想留就留,请出去的应该是别人吧,难道我说的不对” 祁白玉见他清亮的琥珀色双眸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容,道“没毛病。” 重丰在心里冷哼了声,岐山境可不由外来人做主 祁白玉又道“如果我没理解错,兄长是在劝我解毒吗” 重越正想把话题引到那里去呢,解毒才能止戈,但祁白玉是个不怕事的。 可见他并不太了解祁白玉,而祁白玉似乎很了解他,竟是完全没歪曲他的意思。 正因为被他点破,重越干脆不说话了。 祁白玉又道“若是留下他们性命,他们说你坏话怎么办兄长不介意这些人肆意乱传你疯了傻了的谣言吗” 重越只要让那变态药尊知道他废了就够了,至于痴傻,他道“难道不是你们介意” 祁白玉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旁人各种为他急,各种变脸,唯独他自己岿然不动,不禁露出玩味的神情,凑近了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重越一个激灵,也不知是暖息吹的,还是被这句话给打击的,动作太大比默认还像承认确实是被猜中心思。 正不知所措,只听祁白玉又道“你打算怎么讨好我” 是“你”而不是“你们”,话是对重越说的,却不单是说给他听的。 落在众人耳中无异于风向标大公子废了又如何,这位陨神谷贵客什么都听大公子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拿钱买命 重越顿有种奇怪的感觉难以言说。 其实祁白玉会这么说,也就意味着松了口,只要让他满意,他还是肯解毒的,哪怕解毒以后短时间内无法下毒有可能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重越沉吟片刻,抬眸很认真地问“你觉得我该怎么讨好你,你才会乐意” 祁白玉笑了,朗声道“那得看他们怎么待兄长你了。” 重越头一次见他笑,那笑容昙花一现稍纵即逝,却有午夜梦回魂牵梦绕的滋味。小小年纪就这样了,将来的道侣可怎么受得了。 境外强者纷纷转舵“大公子,您都听见了的,都是那对夫妇瞎说,我们可没说过你半句不是” “同族之人都没有怪罪大公子乱来,外人那有什么立场指责你” “请问中毒的意思是” 祁白玉淡淡道“字面意思。” 仅凭重越一个可能很难夺权,但加上一个祁白玉,再加上这么这么多人被撺掇,“强者为尊,能者居之”的天平一下子倾斜到了重越那边。 重丰这下终于开始慌了。 “城主岂是你说当就能当的”柳郁香哭着说,“我们没有生你,却有养育之恩,这些年我们把你看得有多重众所周知,你现在翻脸不认人,就想把我们赶出门去,天下哪有像你这样做人的” 重越没说话。伤害兑换天赋,1。 “你忘恩负义”柳郁香道。 1。 “还笑,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难道没感觉吗你看我说这些话,你觉得很可笑吗” 没感觉的那是尸体。 重越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些,道“你们当我是傻子,又要跟这傻子讲理,那你们把自己当什么了,我们傻子从来不讲道理的” “养儿还是亲生的好,否则怎么养也亲不了,我是造了多大的孽,被当亲人的人装疯卖傻来戏弄若不是担心你的身体,我怎会这般痛心疾首你怎就这般不知轻重不知悔改,你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害你自己,让我们这些把你视作珍宝的人以后怎么活不成亲多大点事,值得你自废金灵半神体” 柳郁香无愧是口齿伶俐之至,把她这些年的功劳苦劳以及重越不够周到体贴的细微之处,说得有理有据,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重越等她说完,看向重姗,说了三个字“她值得。” 众人全都被这句话给震慑住了,尽管年轻气盛,意气用事,奈何一往情深 柳郁香眼泪挂在睫毛上,错愕表情显得几分滑稽,别人不知道重越不喜欢她女儿,当娘的难道还不清楚吗 柳郁香尖声道“你是想逼死她你的半神体是你自己毁的,别扯到我女儿头上,她怎么受得住这么大压力” 没压力何来动力,虽说他放弃得干脆,但金灵半神体也不能白毁,重越道“你的意思是,她不值得” 重姗神色复杂,若有所思。祁白玉手中白银指环变黑,脚下白雾似有变暗的迹象,隐约透着点血色。人群中传来一身惊呼,说重姗昏倒了,柳郁香赶紧上去搀扶,不再废话。 重丰道“不管你傻没傻,你没了修为,如何担得起城主一责当城主,需要岐山境内各大族老认可,需要有足够的实力,需要足够的资历和能力举办岐山盛会” 重越说“那就办。” 重丰夫妇就只有重姗这一个女儿,女儿当众突破不愁没前途,他们无所谓五城战开不开,开了反而会耗费人力物力财力,不开还能止损。 可若五城战就此终止,有损失的是岐山境内那些本本分分的家族,倒霉的是那些规规矩矩力争上游的世家弟子,和岐山境内有仙缘的平民百姓。 各大家族长老也顾不得看戏了,恳切地说只要大公子能重开五城战,那就是东城城主,他们自会拥护。 “你们”重丰怒不可遏,“你们昏头了吧把城主之位交给他,还指望着他能有何等作为当真以为他是为你们着想么,他不过是利用你们的急切,来对付我们罢了” “以前我们怎样对他的就因为我们说了两句气话,他就要把我们逐出重府他这般过河拆桥,又怎会真心实意替你们筹谋你们顺着他还好,一旦稍有怠慢之处,想想我们的下场,将来就是你们的” “这”有些族老犹豫,可他们就只要这回五城战办成,东城也不是只有重府一家,大不了就顺着呗,数落重丰道,“你是气糊涂了,未免太沉不住” “纵使他有千般不是,但他迟早是要走的,你跟个计较什么呢” 祁白玉冷着脸深呼气,却见重越只是淡定地笑着,仿佛听不懂那没说出来的称呼,也无所谓略带鄙夷的陈词滥调。 重越很想感同身受,但扶伤珠顶多吐出来一点白光,几乎不为所动。 如何是好,给他们几个时辰,被他们数落几百句,加起来恐怕都没有突然冒出头妖兽来的惊吓给的刺激大。 “有趣有趣。”白眉老者哈哈大笑起来,“傻的不傻,不傻的却傻得很东城究竟谁做主我看大公子就很不错” 重丰见了他,礼让了三分,黑着脸闭上嘴。 祁白玉问“这白眉毛老头儿是谁” 重越道“陆家族长,陆嵘。” 东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便是陆家,底蕴比之如今的重府也有过之无不及,原是东城城主府。若是重府不堪重任,自是陆家取而代之,在场所有族老都没有陆家族长话语权重。 重越朝他抱拳行礼,陆嵘赶紧拽着身侧的中年人一同回礼,比重越弯得更低,被问了才娓娓道来“当年在岐山深处猎兽,若不是大公子施以援手,我和我儿早就成妖兽口粮了”他年纪老迈,却倔强地一定要比重越晚一步再起身,重越也跟他较劲,最后三人一同直起身子。 岐山境内人族居住的五大城加起来不过岐山一角,岐山地貌复杂,多凶恶妖兽,兽族头领更是残暴,乃是真真正正的灵兽,开了灵智。 年幼的重越经常独自去岐山内闯荡,猎杀妖兽提升战斗经验,顺便积累晶核灵药等战利品充当家底。 他跟妖兽打交道居多,少年时勉强称得上玩伴的却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妖兽。 只是后来去了陨神谷还没告别就分开了,难得回来一次,那时头领早已易主,几番打听才知那小妖兽早就离开了岐山境远行,只是大陆广袤,竟再没重逢过。 祁白玉好奇“你救过他们父子” 重越老实回答“不记得了。” 祁白玉骤然不快,道“那你还记得什么” 重越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这位老者的孙女陆音儿正是岐山境第一美人,不比你大几岁。” 祁白玉“” 世家弟子旁观到现在,完全插不上话,只觉得方才还好像和他们拉近了距离的重越大公子,突然一下子又遥远了起来。 重越问道“若要重开五城战,直接告诉他们,我的那块象征陨神谷的石头掉落在道场附近,谁若能捡到,有重赏,你看如何” 祁白玉觉得不怎么样。 确实不怎么样,重越道“莫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祁白玉本不是稍微一激就会出头的人,就像他的脾气也没有好到能听着乱七八糟的人一通胡话,他甚至从不会给看不顺眼的人发言的机会,更无所谓跟旁人打交道。 祁白玉思忖了一会,道“既然兄长为你们求情,那你们就拿钱买命吧。” 方才还在卖力恭维的人全都沉默了。各大家族族老急得不行,你给人下的毒,你要给钱才肯解毒,这不是激化矛盾吗。 “他们若不是心甘情愿选人,今后也会用其他方式报复,就算害不到你头上,但会给岐山境世家子弟小鞋穿” 祁白玉道“境外之人受了委屈,你们有求于人不会送礼安抚么,还用我教” 族老们黑了脸。人群中,忽有个胖道士开口道“这么大范围地下毒,放话给这么多人解毒,敢问阁下,可是毒师” 毒师二字太过可怕,四下骤然一片死寂,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祁白玉冷下脸来,道“是又如何” 他飞速瞥了重越一眼,重越注意到这个小动作,朝他一笑。 胖道士呵呵一笑“那我没意见了。” 真的假的毒师聚集而来的境外强者彼此相视。 在封闭空间里,同境界相互搏杀,毒师就是执掌生杀大权之人,毒术便是大范围攻击手段,确实只有毒师能以这个修为威胁到在场所有人。 但毒师何其少见,随便使个比较特别的毒就吹是毒师,未免太当他们没见识了吧 可毕竟是性命受制于人,众人硬着头皮恭维道“只要祁师愿意解毒,我等没有异议” 祁白玉正儿八经地命属下弄出价位表,大概是修为越高价格越贵,毕竟境界高的更富有,以及让他不高兴的人,价位也高,道“明日修养,后日于城中道场,重开五城战” “后日,会不会太快了”在场的年轻一辈担心修养的时间不够,他们现在半点灵力都不能动用,心里没底。 “还要修养”各位族老只担心留不住境外强者,恨不得马上展开,但很快被那骇然的价位惊得噤声。 “荒唐”重丰瞪得两眼都要充血了,买他们三个人的命会让他倾家荡产 那个多嘴发问的胖道士同样是骇人的高价,可那胖道士却只是耸耸肩,一脸无谓。 祁白玉道“这些就相当于你们押注的本金,若是你们看好的年轻弟子能在接下来的五城战中拔得头筹,押中魁首本金翻十倍,第二名本金翻八倍,第三名本金翻五倍,届时给返还给慧眼识珠的长老们。” 但凡勇登仙途的修士谁没有一颗赌徒的心 重越暗叹高明,为了解毒强制参与,就算有人不想参与这赌注,不想招人,也会被其他人带动。 境外来客们控制不住跃跃欲试,问出了好几个与押注有关的问题。 祁白玉补充道“当然可以不只押注一人,当然可以加筹码,当然” 加筹码,也就是多押注。 重丰夫妇沉默不语,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冷色。 等重姗在吵闹声中悠悠转醒,重丰老脸乐成花儿,殷切地问她“女儿也想重开五城战” 重姗上轮惨败至今耿耿于怀,当然希望重开,这不是废话。 她越是冷漠,重丰夫妇待她越是殷勤,重姗很是冷漠,自顾自地闭目养神,吩咐爹娘赶紧給她弄来解药,用重府家底来买命跟白得有什么区别。 而另一边,祁白玉命原嵩打开光罩,散了毒雾,并在大堂外大开炉鼎,由宗师奉上火灵,属下为他护法,阵势极大。 可当他准备取灵药时,亲自打开第三口箱子,重越清楚地看到,祁白玉脸上的表情渐渐凝滞了。 这位将来的无上毒尊微微眯起眼,脸上终于露出了不耐的、阴冷的仿佛鬼神般的神情,道“兄长,到我身后来。” 重越没来由地背脊发凉,却还是乖乖地挪到他身后,目光落在箱子里,瞳孔不自觉地缩了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这也叫毒师? 那三口箱子,每一个里头的东西都价值连城,前两个都见识过了,唯有这第三个却从未打开过。众人伸长了脖子,仔细一看却都露出莫名的神情,炸开了锅。 “怎么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如果什么也没有,抬着它招摇过市只是障眼法么。” “祁师的表情似乎不是这么说的。” 祁白玉道“不见了。” 重越心里咯噔了下,道“什么不见了” 祁白玉护着他,下令“给我搜,把谷忧花找出来,抵抗者一个不留” 黑袍者听令,严阵以待,无形光罩再度开启笼罩全府,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响,众人如坠冰窖。 谷忧花,据传峡谷埋葬万千大能,经过漫长的岁月,凝聚出的花。据传花生灵智,能哭能笑,见之神志清明,嗅之洗精伐髓,食之万毒不侵。 饶是重越见多识广,也只是偶然在一场拍卖会上亲眼目睹过,成交价是天价。对炼药的人来说,十颗五行灵珠都不及一株珍稀药材,五行灵珠可替,但每一株珍稀药材都是独一无二的。 连他都只是偶然见过,更不用说在场这些听都没听说过的人了。 他们勃然大怒“不想解毒你就干脆下杀手,至于这样耍我们吗” “我现在有点相信他是毒师了,毒师阴险狡诈,害人还诛心” “你说搜就搜那箱子只有你们的人能打开,只有重越能打开,你怎么不搜他” 重越还能说什么呢,只得对护着他的祁白玉道“对不起啊,你来这儿好像没讨到半点好,还丢了一堆东西。我这儿,你可以搜,随便搜,把重府整个翻过来都没问题”他顿了下,又道,“虽然砸了这些都抵不了你的损失,若实在找不到,自当我欠你的,以后我会还你。” 祁白玉道“不是你的责任,不用你担。”说完,他的嗓音冷了一大截,道,“给我去把城主找来” 有黑袍者上前,道“回禀少主,城主夫妇不在府中。” “四处都找过了,没有找到他们的人。” 祁白玉冷哼道“逃得还真够及时。”城主夫妇去凑钱回来一眨眼就不见踪影,却把女儿给留下,当真是“慈父慈母”。 “会不会是他们干的”众人虽然不知道“谷忧花”是个什么东西,但能放在箱子里的不会是简单宝物,而且恰好城主夫妇无端失踪,就很有蹊跷了。 “重丰灵力运转正常,不像是中毒的,许是宝物护体所致” “太奸诈,自己未中毒,就想害我们激怒了祁师,倒霉的是我们,他们不可能不懂,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了,更何况我们的死活” “但他们怎么开箱没有帮手恐怕做不到。” “这帮手会不会是重越大公子” 重越一脸懵然。他只觉不会这么简单,重丰夫妇虽然对他百般算计,但对重姗却是真心的,没道理不管重姗死活。 不知为何,祁白玉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知是知道重丰等人无关紧要,还是知道谷忧花追不回来,似乎打定主意要弄死这些人,甚至并没有派出哪怕一位属下去追重丰。 就在被困在重府的众人大吵大闹,不可开交之际,变故陡生。 东城街道上拱出一条条裂缝,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下穿行,速度极快地冲着中心城主府而来,所过之处,房屋接连倒坍 似有庞然大物奔腾一般,地面开始震颤,起初还很微弱,但渐渐地幅度越来越大。 重越脚下不稳,一把抓住祁白玉的衣袖,刚想说不好意思,却被一只有力的手隔着衣袖握住手臂,拉到近前,祁白玉眼里的紧张之色一闪即逝,重越凑近他便能嗅到一股清淡的木香,稍微缓解了双耳轰鸣的眩晕感,他皱眉抬头上望。 陡然轰隆一声重响,光罩被撼动的刹那,天穹仿佛扭曲了一般。 唳嘹亮鸟鸣惊天乍现,一头鎏金鸟从彤云中俯冲而下,展翅横过千米,遮天蔽日,口吐火焰焚烧光罩,壁内气温陡升,草木缓缓枯萎。 锋利羽翼切割光滑壁面,火星四射,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切割在身体上,那庞大的体魄极具震撼力。 赫然便是岐山的灵兽领主 重府中有人迅速跳上树梢,极目远眺,远处尘土漫天,兽吼声惊天动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就差水里游的,各个妖兽体型庞大,数量叫人惊骇。 “兽潮” “灵兽王率领妖兽来攻城” “怎么偏偏是这时候”被困笼中的众人头晕眼花耳鸣,谁也顾不上指责东西是谁偷的,因为大难临头了。 那鎏金母烈鸟半阖着双目,俯瞰下方,弯钩状的猩红鸟喙张开,口吐人言“东城姓重的小子何在快快出来受死” 东城姓重的小子,说的不就是重越 “你搬空了我的私藏,放跑了我的奴隶,在我的地盘上作威作福,如今居然废了,废了好啊” “众山主听令,今日随本王踏平东城,扫荡城主府,踏平岐山境,让他重府彻底从世上除名” 灵兽王一呼百应,兽吼惊天。 光罩内众人心急如焚,他们修为没恢复,若是光罩一破,必会死在妖兽的铁蹄利爪之下。可造成灾难的源头那个所谓的战无不胜的重越大公子,只会躲在旁人身后,没用至极 早知道就不来参加这亲事了,不凑这个热闹,也不至于遭罪至此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喜事会引来这样可怕的恶果,一桩接着一桩,一轮胜过一轮,他们的性命,家族数百年基业,可能都要因为重越一个人的任性妄为而彻底葬送。 失望、痛恨、愤怒、悲苦、悔恨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 地动山摇,透过光罩可以看到外界四处起火。城中硝烟滚滚,嘶喊声,兽吼声此起彼伏,行人跌倒在地,被妖兽撕成碎块,吞入腹中。 庇护一方百姓也是城主府的职责所在。 重越神情有些无措,好像只是自己的事,但又牵连了很多,好像不是他的错,却又好像全是他的错。但凡还有其他出路,他也不至于走这一条,他以为一人承担就能了事,可怎么到头来没有一个人领情,也没有一个人讨到好呢。 “通通闭嘴”祁白玉径直走向那位名为陆嵘的老者,众人中也只有陆嵘最淡定地坐在台阶上,既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呼天抢地,见了他还点头慈笑。 祁白玉从他体内抽出一团暗灰色的雾气,实质化的白雾如丝线般,吸收了灵力以后,不同属性灵力杂糅在一起变成了灰不溜秋的颜色,比之入体之前已经壮大了无数倍。 余毒一清,陆嵘浑浊的眸子大亮,运转灵力,只觉体内畅通无阻,经脉中的杂质也被洗涤干净,积累了数百年的灵力一瞬间倾泻而出。 大乘灵士巅峰陆嵘修为更进一步,一跃而起,难以置信地对身边的人道“儿啊我怎么感觉只要有兽血炼体,就能渡劫了” “这怎么可能,不是错觉吧” “徒手解毒的必是毒师无疑。” 毒师着实可怕,杀人于无形,他们一想到先前居然暗想对毒师不敬,脚下生寒,内忧外患,只觉死到临头了。 有些心思比较机灵的,强压住震惊,暗道“重丰夫妇手段未免太高明,连毒师都敢算计。” “偷了宝物,再出去报信,把女儿留在这儿,就是笃定祁师迫于形势自会解毒” 重越同样感到难以置信,倒不是因为重丰夫妇,那对夫妇只有点小聪明,魄力也仅限于算计“痴傻”的他,见他自废神体就吓得赶紧跟他划清界限了,说话做事也粗糙得很,若有算计祁白玉挽救境内外强者的魄力,也不至于连他那俩死去的老仆都拉拢不好。 而祁白玉也没有所谓的形势可迫,他若想保全自身,大可带着防御光罩远离此地,就能完好无损地规避这轮风波。 他震惊的是眼前的不可思议。能洗精伐髓、助人修炼进阶的毒师,那还叫毒师么祁白玉兼顾丹道、毒道、医道,比寻常丹药师更高一筹 这一手就足以名动天下,没道理混到上一世那么不受待见的地步。 重越自觉他修炼到巅峰顶多只能在境界上和至圣药尊比肩,但祁白玉有胜过至圣药尊无敌威望的可能性 祁白玉给陆嵘解了毒,便转向陆嵘的儿子,正是那位同样给重越行过礼的中年人,他如法炮制地从对方体内揪出一道麻花状的灰丝,掌心火焰蒸腾,将灰丝炼化成最精纯的白雾,消散在火焰中。 这人面色红润,握了握手掌,道“我感觉我的力气大了几分” 祁白玉不知疲倦般,一个一个地解毒。陆嵘领着陆家全众,默不作声地护在他左右。重越跟在他身后,见他步伐平稳,气息如常,灵气境界略有提升,但后颈处的墨发却渐渐被冷汗浸透了。 城中百姓只能往里逃,却被挡在光罩外,道“让我们进去” “境内外强者都齐聚重府,最强战力都在这里还没走,定能无惧兽潮。” “恳求城主,也让我们进去吧” 光罩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裂开,而催动金钵稳固光罩的原嵩宗师也似乎支撑到了极限,脚步趔趄,冷汗如瀑,牙关都要迸出血来。 陆嵘道“开吧,可以开了。” 还没解毒的人急了“不要开光罩开了出去是送死” “若是不出去,族里族外几百口人怎么办城中百姓怎么办” “我们的性命怎么办还有这么多人等着救,祁师身陷险境,如何安心解毒”解毒就能更进一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别吵了。”重越见原嵩那样子便知道他似乎撑不了多久,提醒道,“在场不少人都是大乘灵士境,距离宗师只有一步之遥,却都被困在大乘灵士许多年,以往顾虑灵兽王,很难弄到更好的兽血淬体,如今妖兽主动来攻,那便不要客气,机遇险中求,这也许是机遇也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要开” “当城主原来只靠嘴,真站着说话不腰疼”有部分人痛骂他没有良心,道,“如此规模的兽潮来袭,这么点人恢复修为怎么行,他有这个时间说废话,不如请祁师多费些心,这样我们也能更好地保护祁师周全,他也能跟着受益。” 另外有部分人若有所思,觉得有理,尽管重越跌落境界,但到底曾是金灵半神体,修为也曾一马当先,没突破宗师就战败宗师的可怕存在,魄力和眼力非常人能及,说的话自然是有几分道理的。 重越问“你还好吗” 祁白玉魂力消耗过度,本就白皙的面色更是惨白如纸,更显唇色鲜红似血,有种鬼魅般的妖艳感,十足秀色可餐,竟是顺从地点了点头。重越轻轻咳嗽了声,移开视线,便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响彻云霄。 灵兽领主率领妖兽猛烈撞击之下,天空裂开了一条缝。 裂缝迅速如蛛网般扩散开来,而后轰然粉碎成齑粉。催动光罩的原嵩首当其冲,猛地吐出一口血,传音嘶声道“保护少主” 天降血雨,腥风阵阵。 一丈高的妖猿双眸猩红,跃过大门稳稳落地,手中紧握着两道尸体的腿,左右抡起来转了转,抛入大门。 尸体在滚了两圈才停下,依稀是一男一女。 中年男子遗体还算完整,女人娇弱的身体已经被利爪和利齿撕扯得残缺不全,面庞因痛苦而扭曲,勉强能辨认出来是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岐山小霸王 防御光罩裂开后,城中百姓蜂拥而入,他们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便被抛到前头挡住去路的两道尸体,吓得六神无主,双腿瘫软,被年轻人搀扶着往里逃。 认出这两人身份的境内外强者却都沉默了。 攻城才刚开始,城主夫妇就被抛尸至此,便是最强有力的宣战。 灵兽王来真的了 重姗愣愣地缓缓向前,而后加快脚步,却被从天而降的滚烫热浪挡了回去,眼看着那两道躯体被熊熊烈焰吞没,她声音沙哑地呜咽出声,胀红了脸也说不出话,嘴唇咬得出血,瞪着通红的美眸怒视重越,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重越叹了口气,对祁白玉道“给她解毒吧,她爹娘死于妖兽之手,若不让她报仇,今后或许该记恨你了。” 祁白玉面上的惆怅一闪即逝,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你站远一些。” 明明之前解毒都不用他站远来着,重越不以为然,他心情复杂。 太巧了,这一切都太巧了身在局中,置身云雾。 境内外强者都在重府,若非中毒,这时的东城俨然便是最强的时刻,重府也最固若金汤,灵兽王选在这时候进攻等同于自撞铁板。 可就因为境内外强者失去战力,反而变成了整个岐山境最空虚的时候,而灵兽王率兽潮直捣此地,说的是来对付他,实则是对付东城,乃至全境,牵连了境外那么多交好的门派,葬送了岐山境百姓的现在,也断送了岐山境的未来,且是把这份失责,全加在他一个人头上 不是重丰夫妇,那是谁 重姗刚解了毒,灵力运转,瞬间便冲向重越,五指如钩蛮横地抓他衣襟,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爹娘,我要你给我爹娘陪葬” “杀你爹娘的是妖兽,你怪我做什么”重越道。 “你不明白”重姗道,“他们以前多么看重你,为什么他们葬身火海,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重越刚开了个头就被劈头盖脸的痛骂打断。 “不就是说了你几句出了这里你以为谁还会说起你你就是求别人骂你,也不会有人提及你半个字,就算他们有错在先,但他们待你不薄啊,哪怕你卧病在床他们也从未怠慢过,你的任何要求他们全都满足,你还有什么不满动了下手也没有真伤到你,以我爹的本事,当时若真想杀你,你也活不到现在你难道就理解不了他们的用心良苦么” 重越心说,你爹还真杀不了我,倾尽全力看能不能割破我的皮吧,况且当时的形势也由不得你爹当众下杀手。 重姗受够了他这样事不关己的态度,怒到极致,猛地抬起了手“你该死” 爹娘真是瞎了眼,这个所谓的天骄要人品没人品,要本事没本事,根本什么也不是 祁白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甩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脸上。 重姗被打蒙了,眼里满是屈辱。 “给我过来。”祁白玉硬拽着重姗,来到重越的院子,抬手把重越挡在门外,自己推门而入。 重越独自站在门外,耳中充斥着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兽吼声,只觉十分不安,他的魂力悄悄探入门内,却见里头很平静,并没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你记得这个碗吗”祁白玉翻手拿出药碗,又指着那花盆,道“你已经是小乘灵士了,应该能提炼出这花盆里的汤药,和这个碗里的药是同一种,你记得这个碗吗” 重姗当然记得这个药碗,她娘让她端给重越的药都是用这个碗,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居然给倒了,道“然后呢” 祁白玉拿着碗出门,舀了碗清水,晃了晃,那碗壁上仅有的残余药汁被清水稀释后,药味微不可觉。 属下牵来一条野狗,祁白玉把那碗清水似的东西倒入它口中。 野狗瘫倒在地抽搐数久,突然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虎虎生威一跃而起,撒丫子朝着重姗奔去,猛地扑到她身上,后腿间不可描述的地方竖直了。 重姗尖叫出声,花容失色,甩也甩不掉,打破头了那野狗还两眼发红、涎水横飞地黏在她身上,一个劲地快速摩擦。 重姗浑身哆嗦着连拍了两三下才把野狗拍死,狗毛、狗血、狗尿沾了一身,一股子骚腥气刺激得她头晕目眩,几乎难以站稳。 祁白玉道“这药里炼入了你的血,无论人还是兽喝了以后,都会循着血气找上你,作出刚才那样的事。” 重姗嘴唇哆嗦着道“你的意思是我爹娘不会的,是你你是毒师,你信手拈来的毒,嫁祸给我爹娘一定是你” 祁白玉道“这药品阶太低,我炼不出来。” 重越惊呆了,什么刺激她栽培她的想法都没了,这若是照着那对夫妇的安排走下去,他的皮骨都要被拆干净。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重姗立刻埋怨重越。 “你离我远点”重越道。 重姗倍感受伤,道“你早就知道是这种药你竟然还默不作声,你比我想的还要龌蹉” 重越道“以前只是让我动弹不得罢了,第一碗就药不对症,之后我再没喝过” 重姗愣愣地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祁白玉道“现在你知道你爹娘为什么要逃了” 是做贼心虚,也是爱女心切。料定一旦事情败露,他们必死无疑,还会连累女儿。 重姗脸白如纸,这让她怎么想这让她怪谁啊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有人拍掌从角落处走了出来,道,“你们真让我刮目相看,小姑娘不用怕,过来我罩着你。” 正是那个胖道士,祁白玉看了他一眼,道“我好像并没有给你解毒。” “你在的地方,我怎敢随意呼吸呢,”胖道士眯着眼睛,灵力自由运转,行动轻便,道,“重越啊重越,你怎么又跟祁白玉搞到一起了” 又重越不解,莫非这人知道他以前跟祁白玉打交道的事 祁白玉道“陨神谷之人。” 胖道士的皮囊迅速瘪了下来,面皮逐渐下沉,露出圆润的下巴,竟是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子,比祁白玉矮了半个头,皮肤吹弹可破,面带自信的笑容“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重越见他身上穿的滚云袍,脚上踩的翻云靴,甚至那层多出来可收可缩的皮无一不是防御力攻击力高超的宝物,两手上均有力量加成的红晶指环,细皮嫩肉一看就是蜜罐里养大的,背景必然不俗,总觉得这般独特的品味若是接触过必不会忘记,道“这谁” 祁白玉弯起唇角,道“大概是你手下败将吧。” 小胖子笑容消失,道“我当年是不小心败给你,有空咱们再战一回不妨提醒你,我姓” 重越上辈子对于邀战来者不拒,这辈子反其道而行,不好意思,他任何时候都没空。 祁白玉道“所以,是你告的密也是你动了我的箱” “买卖情报是要先付报酬的你说告密,”小胖子气笑了,“你竟还怀疑我偷你东西我姚方砚别的不多,就钱多从来都是被偷的那个,你被偷几次,跟我比惨” 他一说姓姚,重越就知道了“不是他。” 姚族也是陨神谷大族,跟药尊一脉来往密切,如果他没记错,那一族主要经营买卖,丹药、法器等各道的买卖都插一脚,族内弟子先天天赋普遍不高,但也低不到哪儿去。若日后祁白玉要跟药尊一脉划清界限,最好跟姚族打好关系才好。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祁白玉道。 “你当我怕你我最烦被当贼了”姚方砚火冒三丈,脚下生风,他那双靴子也不是普通的长靴,脚后跟上有草叶状的玉石,乃是风系法宝,可以提升速度,而祁白玉虽灵力消耗过度,但反应极快。 在上辈子他能不动用最擅长的毒术,仅凭自身手段,便将攻击力登峰造极的金灵神体重越给打倒,可见他的灵力和肉身力量都是一等一的,绝非朝夕能造就,而是长年累月的结果。 重越竭力劝阻,发现比起劝阻不如他自个遇险更让祁白玉分心, 那位姚方砚仗着浑身至宝才能勉强跟祁白玉打个平手,这还是在祁白玉魂力消耗过度的情况下,祁白玉嘴不饶人,姚方砚脸色铁青,重越便夸赞他的法宝厉害,废了不少口舌,总算让他俩从分外眼红到一致对外。 看起来还在交战,实则攻击攻击不到对方身上,波及到的妖兽比较倒霉。 城中百姓打听到他的院子便往这附近聚集,重越藏了起来。 数位黑袍者守着这处院子,其中包括原嵩。 原嵩虽然受了伤但宗师级的威压还是让不少妖兽不敢靠近,能靠近的至少是三阶妖兽,但都被原嵩的金麟剑斩下。 兽族前三阶为妖兽,四到六阶为灵兽。岐山王,那头鎏金母烈鸟,便有五阶的潜力,目前四阶巅峰,它的血令无数大乘灵士都眼红,此地的最强战力几乎都对准了岐山王,几乎杀红了眼。 “不知道那头小妖兽来了没有,如果来了就好了,它可是岐山王的掌中宝”藏在暗处的重越突然眼睛一亮,可很快又皱起眉头。 附近的妖兽狂奔的姿势顿住,哀嚎一声,掉头拔腿狂奔,十多头成年雄狮、长毛猿等往这儿走来,各个身长一丈有余,浑身腱子肉,双腿站定,气势雄浑,手上拖着好几条染血的老锁链,锁链末端扣着不少人,全是青年,都是刚抓的。 那凶悍的人形妖兽左右分开,白毛细长尾的四足小兽,体型如猫,面容似狐,头顶两个小角,披着拖地的黑貂绒,横着走在最前面,指着重越那处挤满了人的院子,下令清场,道“以后这里就是我岐山小霸王的了,赶紧滚吧,不滚干净,我可就放狗咬了” 说着便让雄狮抖了抖锁链,被锁着的青年们一脸屈辱地汪了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揭穿 来的全是三阶妖兽,在他院子里的人不免慌乱了起来。 那些被抓的青年都不是普通人,有这些人质在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就有点过了。”重越记恩不记仇,记好不记坏,做过的好事从来不记得,做了不好的事就很难忘怀。他一直惦记着这头小妖兽,是因为这小妖兽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总是张牙舞爪,却从不落井下石,虽然很想赢他一次,但偶尔见他受伤过重还会出来给他解个围,递个果子指个路什么的。 他记得小妖兽好的一面,却忘了它的桀骜不驯。重越深知人与人,人与兽,都是不同个体,他改变不了旁人,也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他和小妖兽打交道便会理解小妖兽的全部性格,但处事上的分歧还是导致了后来的不欢而散。 在那之后他再没见过这头小妖兽,是猜测它或许已经不在了。如今再见到,重越不打算放下它。 祁白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语气冷了一截,对姚方砚道“要不是你没离开过重府,我都要怀疑是你引来了兽潮。” “为什么怀疑我,就因为我是驭兽师”姚方砚哭笑不得,“我方才不说就是不想你们乱怀疑,可真不是我,确实它们送上门来,比我自己上山找要省事,但这么多头妖兽,也只有一头灵兽王入我的眼。” 驭兽师在兽潮中先天立于不败。寻常修士一生最多只能有一头兽宠,但驭兽师可以有很多,姚方砚无疑是驭兽师中的佼佼者,修为虽比祁白玉略差一线,但魂力已然达到入流宗师层次,最高能认主四阶灵兽。 而他驾驭三阶妖兽的速度之快,祁白玉暗自佩服。 好在三阶妖兽灵智不高,他的毒就可以放倒,否则很难在这位驭兽师手上讨到好。 “还战吗”祁白玉道。 “不战了不战了都在说我跟你战斗耽误你给人解毒,我看就是你不想解毒才会应战吧”姚方砚遇上克星了,庆幸还好自己全副武装,否则必定会中招,但一想到中毒后解毒修为会提升,又有点心痒,可顾及祁白玉的为人,却又不敢冒此风险。 他道“你怎么样了” 祁白玉皱眉道“鎏金母烈鸟不惧我的毒。” 姚方砚还想认主那头鎏金鸟呢,道“别了吧,若是被毒雾侵蚀,兽血就不纯粹了,还怎么用它的血洗礼” 祁白玉道“你看得上它” “怎么也是活的山王”姚方砚道,“你我联手拿下这头鎏金母烈鸟怎么样陈年死兽血级别高,但很难激活,效果还不如新鲜的好,新鲜的不如活的要不是驭兽师不能进行兽血洗礼,我就选它了” 祁白玉原先看不上这头鎏金母烈鸟,但见它居然无惧自己的毒,就有了点异样的想法,提醒道“你适合驭兽师,若改走正常修炼路子,注定泯然众人。” 姚方砚并不相信他说的泯然众人,见祁白玉不为所动,便跟上他,很快被另一边吸引了注意。 族老听那头小兽说话都很惊叹“第二头会说话的兽” 鎏金母烈鸟的亲子都不会说话,能说话就意味着有成为灵兽的潜质 有族老跟它商量“族中弟子是我们各大家族的根基,你抓了他们就是与我们这么多家族为敌,我们中有宗师,若是鱼死网破,你也讨不到好,不如放了他们” 穿着黑貂的雪白小兽跳上雄狮的肩头,踩着它的脑袋,蔑视下方,道“虽然这些小辈是很没用,但我好不容易抓来的狗,怎么能说放就放。” “你有什么条件不成” “叫重越出来,他一向好心,必定会乐意用他一人性命,换这几条狗命。” 雄狮抖了抖锁链,那些年轻人小腿膝盖双手均着地,恨不得死了算了。 重越犹豫了片刻,还是从暗中走出。 “重越”祁白玉掠了出去。 “我来我来”姚方砚直接抢在了重越前头,来到那小妖兽近前,不怕血脉不高,就怕灵智低,这小妖兽如此有个性,灵智绝对低不到那里去,他自荐道,“你看我怎么样我用我来换他们可好小妖兽,你要吃灵果吗,吃不吃丹药,我这儿都有” 雪白小兽不快“我,岐山小霸王你,乱叫什么” 重越见姚方砚伸出的指尖有一点鲜红的血迹,血滴底下有一圈白光勾勒的完整纹路,眉头一皱,朝着那雪白小兽招了招手,道“好久不见,我有事要请教你。” “你给我过来”雪白小兽语气急切,“赶紧的,你若再不过来,当心死得很难看” 姚方砚不由讶异,重越认识它,莫非要走驭兽师路子 重越何等天之骄子自废天赋难不成是为了这个虽然跌落了境界,但魂力跌不了,所以重越的魂力至少比目前的修为高了两个大境界。妈呀,他曾为了追逐重越,不顾族老百般劝阻,硬要改走正常修炼路线,可他憧憬的人居然跑到他擅长的道上来了。 他可是年轻驭兽师中的佼佼者,若同为驭兽师,重越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重越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种像是被剥了皮暴露在刀枪剑影中的不适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怎么打哆嗦,扶伤珠完全不为所动。 “为什么我会死得很难看”重越走到一半,雪白小兽从雄狮头跳了下来,迈着猫步来到他面前,等他蹲下才将两只前爪搭在他肩上,说“有人要害你。” 重越“” 重越又道“你抓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雪白小兽跳上他的背,差点没把重越踩塌,又跳下来,见他如此不堪重负,鄙夷道“我不相信你废了,没想到你真的废了,可就算你废了,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得不明不白。早跟你说人族都不是好东西,你还不信,这回被坑惨了吧” 重越被这三句废了打击得面红耳赤,道“你到底在说谁呢,谁会害我” “就是他啊”小兽抬起爪子,往他身后指去,重越回身一看,不由愣住了。 不只是他愣住了,在常听到这番话的人全都愣住了,那些刚解开锁链的青年奔逃过去的动作也顿住,不知该逃往何方。 姚方砚对祁白玉道“这小兽好高的灵智,竟然知道搬弄是非,让敌方自乱”话没说完,姚方砚不由心生寒意“你这是什么表情,该不会真的是你吧” 祁白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冰冷的目光再度落到那头搂着重越脖子的小妖兽面上。 小兽缓缓移动爪子,朝着某个人的方向狠狠戳了戳,道“还不打算站出来吗,那个穿黑袍的鸟鼻子就是你” “是你老大指使的吧,那朵花可不是寻常宝物,”雪白小兽浑身白毛都竖了起来,眸子里的杀气无比明显,道“我亲眼见到你上山拜见岐山王,亲眼见到你献上宝药,虽然没听到你开口说话,但岐山王是我老娘,重越和我是故交,你怂恿我老娘害我原先看好的人,还以为能瞒天过海么” 原嵩在听到重越跟那小兽打招呼以后,就觉察到不妙,但已经晚了,他没想到岐山上竟然有第二头会说话的兽还只是妖兽 “你干的”祁白玉只把毒控制在了一定范围,毒并不影响原嵩的战斗力,但也随时可以终结原嵩的战力。 原嵩动弹不得,祁白玉夺过他的金麟剑,洞穿了他的腰腹,把他钉在地上,这才动用灵力,缓缓勾出他体内的火红细丝,问“是不是你干的,说” 原嵩体内之毒已解,哪怕挨一剑也觉得值了,略带欣喜地传音道“少主,属下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岐山境不能留活口” “谁跟你说岐山境不能留活口”祁白玉眼里危光一闪。 “是尊”原嵩说到一半就卡主了,眼里露出惊惶之色,他给药尊汇报完,药尊说了什么来着,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重越只听到这一个字就全对上了。 不是祁白玉,不是重丰夫妇,还有谁有那等周全的心思算计到方方面面,借祁白玉之手扫荡岐山境 若是药尊一脉出了个废物傻子的消息传出去,多损他药尊的颜面,真正介意的不是祁白玉,而是背后那位高高在上的至圣药尊吧。 众人开始指指点点,原先有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祁白玉这么做不就是承认了是他干的,是他的人干的,跟他干的无甚区别。 “你背着我告密你用我的宝物来害我,”祁白玉情绪不稳,一脚踢翻了原嵩,道,“你忘了你的几位前辈是怎么死的,你的主人是我还是谁,这么想效忠我背后那位,为何不以死效忠呢” 原嵩冷汗如瀑,疼得青筋直冒,以手撑地,任由鲜血肆意流淌,道“我死不足惜,但恳请少主留我们性命,至少等到兽潮结束,否则少主出了意外,属下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众黑袍者齐刷刷跪了下来,体内极不宁静,祁白玉也没有放过他们。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斩了属下就能撇清关系吧多此一举,没用的”姚方砚来到重越身侧,小声建议道,“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好,你不是他对手的,小心被吃得连渣滓都不剩。你跟妖兽有来往,他知道糊弄不了你,所以才来这套,你可千万别被他蒙骗了。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见他突然大发善心解毒,就没好意思说。 “他那箱子,不是你我开的,只可能是他和他的属下他怀疑我,怀疑你,怀疑死去的城主夫妇,到头来居然是他自己干的啧啧,我以前只听说他毒,但没想到他毒到这份上” 重越没有说话,只看着祁白玉,眸光复杂,心想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出来吧。 祁白玉直接拿出那块传讯石晶,沟通天地,神纹凝成一道镜面,里头浮现出一道人影,那人面朝着棋盘端坐,左手持黑,右手执白,自己和自己对弈,动作顿了下,抬眸看向此处,朝着镜外之人露出温和的笑容。 祁白玉道“是你怂恿的” 饶是重越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祁白玉这么直接,竟然当众联系至圣药尊可让他失望的是,扶伤珠只冒出了有限的五百点白光,到现在还有杂血灵柱连一层都没有。 若连变态药尊都不够刺激,还有什么能刺激到他。 完了,不是开玩笑,他该不会真的把自己折腾废了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第一个兽宠 众人见了那晶石凝聚的画面,见那里显现的人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面容模糊不清,身形也看不真切,只是随意地坐在棋盘石桌边,面带笑容宛如拈花一笑的神明,整个人透着圆融的气场,仿佛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叫人心生无尽眷念与向往,好似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暖风吹过,不知不觉要落下泪来。 众人宛如虔诚的使者,观仰那位不知名的存在,兀自神往。 那人闻言却只是露出柔和的神情,温声安抚。 祁白玉道“原嵩向你汇报完了以后,就拿着我打算送你的谷忧花给了那头禽鸟,引来了兽潮,是你怂恿他这么做的” “怎么会呢,”那人笑着说,“你没有看管好属下,反倒来怪我了。他越过你来联络我,我只说他很忠心,但还不够忠心。旁的什么也没有说过。” 原嵩冷汗瞬间就掉下来了,尊主待他疏远,虽然温柔得叫人想要亲近,却远不像待祁白玉这般有问必答,他说了很多,确实尊主就回了这么一句,他究竟怎么把这句理解成利用兽潮来覆灭整个岐山境的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祁白玉很冷漠。 “箱子并没有锁,第三口箱子本就是开的,”原嵩面露希冀,“不是少主你开的吗” 祁白玉冷眼扫视那一群黑袍属下,道“看来叛徒不止一个,其实是一窝。我一个都不想留了呢。” 那人道“我阻止不了你做你想做的事,只愿你平安。” “你的意思是,所有事情都是我想做,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说送你的东西没了,你一点都不惊讶,莫不是早有预料”祁白玉嘲讽。 “还是那句话,你的性命最重要。我不怪你,你怎么想我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祁白玉截断了传讯石晶,恨不得把石晶捏碎。 画面到此为止,所有人都被震住了,这全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存在。 药尊说的每句话都是好话,但当事人听了却不会特别舒服,是人看了都会认为跟他较真的祁白玉在无理取闹。 不知为何,重越有种异样的感觉,只觉得祁白玉甚至不惜找上药尊,好像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纯粹是,想以最快的方式自证清白给他看。好像一旦扯上他,原则什么的就不存在了似的。 重越有点心软,他觉得,祁白玉好像是在乎他的看法的。 “也只有他敢这样指责那位那位”姚方砚仿佛刚回过神来,如见天神般沐浴神光洗礼依旧受宠若惊,气急败坏地对重越道,“倒了八辈子霉才有这么个没良心的后辈,你可千万别听祁白玉瞎扯,那人跟你无冤无仇,根本不可能害你,不只不可能害你,甚至也不可能害任何人你是不知道,那人根本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大好人我真是太佩服了” 重越心情复杂,问他“你先前说我又跟他搅和到一起,你知道我和他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你忘了”姚方砚愕然。 重越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 “那就别说他了,”姚方砚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我看你挺有驭兽师天分,不如就随我回古教去吧,我领你入门,怎么样你去哪儿,喂别过去” 祁白玉沉着脸杵在那里,并没有看任何人,那些属下在他脚边无声地求饶。 然而祁白玉无动于衷。 其实这时候并不是斩杀属下最好的时机,一旦斩杀,此地虎视眈眈的那些境内外强者都有可能伺机报复。也就是因为这点,属下们才敢求饶。 重越顶着众人的异样眼光,径直走到祁白玉面前,神情有点局促。 祁白玉始终看向另一处,等了一会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才缓缓抬眸,道“你还过来作甚” 重越道“之前我被挤兑,只有你站出来替我着想,为我说话。咱俩同病相怜,与其相互孤立,不如抱团取暖。” 祁白玉抿了抿唇,脑子里绷紧的弦松了下来,突然觉得,旁的都无关紧要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拖后腿的话”重越不太好意思地接了句。 祁白玉注视着他的眼睛,打断道“不介意。” 重越露出笑容。祁白玉一时忘了呼吸。 原嵩憋了一口气,提起金麟剑,爆发全部灵力,一跃而上,朝着那头鎏金母烈鸟杀去“休想动少主一根毫毛”他以血为媒,极力催动先前差点对重越用的那招。 剑指长空,重云卷积,围绕着一线剑光徐徐转动,剑光如长虹,直冲云霄搅弄风云,凝成一线劈向那头鎏金母烈鸟,恍若划破了虚空,破空声振聋发聩。 唳凄厉的鸟鸣响彻云霄,众妖兽齐动,如受刺激,大肆扫荡此地。 “老娘”雪白小兽眼睛都红了,鎏金母烈鸟被砍伤了翅膀,血流如注,瀑布般倾泻而下。 “四阶巅峰灵兽的血”不少大乘灵士巅峰境界的境内外强者全都红了眼,哪还顾得上其他,朝着那兽血泼洒的方向冲去。 “嘻嘻,你是我的了”姚方砚骤然发难,迅速往离得最近的那几头三阶妖兽身上拍了拍,那头雄狮迅速倒戈,双目通红地抓向雪白小兽。 “快快束手就擒跟我回去,我给你吃好的喝好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就像我一样。” “你对我小弟做了什么你们反了天了,竟然帮着外人对本霸王下手”雪白小兽不明所以,迅速跳了起来,惊险地避开了姚方砚的短胖手,浑身白毛根根倒竖,连黑貂绒披风被扯掉了。 原先听到号令的三阶妖兽全都反过来抓它,挡住他的去路,还有只短胖手在他屁股后面捞来捞去,雪白小兽怒不可遏“别用你的脏手碰本霸王” “区区三阶妖兽,逃不了我的手掌心”姚方砚传音入耳扰乱小兽去路,再度灌入魂力于掌心,指尖一点血夹着白光让它很是不安,就是这玩意儿让小弟失去了自主意识,它哪敢停留。 姚方砚身体圆润却灵活得出奇,迅速在兽堆里穿行,去抓小兽的尾巴。小兽皮毛顺滑,险之又险地溜过,迎面而来两只锋利的利爪,可那妖猿刚要抓到它的刹那,突然扑通跪了下来,栽倒在地,雪白小兽跳到它身上,迎面袭来两头凶神恶煞的三阶小弟,姿势骤然扭曲,被白雾束缚脖颈拉扯着往后倒去。 这回它看清了,出手帮它的正是它曾指控的祁白玉。 雪白小兽矮身穿进草丛里,惊险地冲出来“重越” 重越弯下身子,把雪白小兽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哎哟,就差一点”姚方砚冲了过来,伸出的小胖手上还沾着一把白毛,“我是想带它去过神仙日子” 雪白小兽见了他手中的毛,又瞄了眼自己尾巴上秃了的一小块,眯了下狐狸似的眼睛,不屑地扫了姚方砚一眼,然后当着他的面,裂开嘴朝着重越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仿佛咬上铁板,雪白小兽牙疼,区区入流灵士有这么硬的皮吗 它最锋利的牙齿,使出最大的力度,终于舔到了咸腥味。 一道金光璀璨的环形纹路凭空形成,没入重越的眉心。 重越疼得倒吸凉气,还没来得及撒手,却发现识海中多了道魂印,融入他的魂力小光人之中,随着彼此融合,他的魂力竟肉眼可见地上涨了几分重越眼睛亮了。 “重越,重越,怎么样听到的我说话吗”雪白小兽朝他挤眉弄眼,裂开嘴角,露出染血的牙和鲜血直淌的牙龈,但它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重越点了点头。魂印与他神魂相连,几乎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直接在脑海里沟通。 雪白小兽同样也弄到了重越的血,脑海中也多了一道重越的魂力印记,但超出它预料的是,重越的魂印融入以后,它的魂力竟然直接提升了一个小层次,难不成所谓废了的重越比它的魂力还要高许多 “自行认主”姚方砚瞪大了双眼,羡慕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从来都是驭兽师追着赶着认主灵智高的兽族,头一次亲眼见到灵智高的小兽主动认主的 兽族主动认主缔结的是平等契约魂印,比单方面的驭兽之法还要高级一些,不会打压兽宠的灵性和实力,主人若死了,认主之兽也会死,反之却不然,说是平等实则主人的权力更大,除此之外还有不可思议的“召唤” 姚方砚原本还在想重越就算认识这头小妖兽,有心走这条道,也得先考核了驭兽师过关以后才能施展驭兽之法,这头小兽铁定是他囊中之物,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对了,我老娘”雪白小兽顾不得惊奇,猛地抬头上看,心整个揪了起来。 那头鎏金母烈鸟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从天穹上坠落下来,底下房屋轰然起火,四周如陷火炉般,水汽蒸腾,草木枯败。 重越手臂上鲜血淋漓,虽说小兽的牙齿是它最锋利的地方,但他渡劫后的肉身竟被三阶妖兽破了防,只能说他这肉身还是不够啊,重修其他血脉迫在眉睫。 祁白玉走到重越身边来,二话不说稍稍牵着他的衣袖,看伤口。 “小伤而已。”重越低着头看他微微拧眉的模样也煞是好看,只觉得周围温度提升,还没来得及查探发生了什么事,心情正因为小兽的主动认主多了条新道可走而愉快着。 扶伤珠突兀冒出不少白色光点。 151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魂力威压 重越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眼里露出古怪之色,就在刚才,一百五十一点白色光点一股脑地从扶伤珠中冒了出来。 一点两点白光是他心情有点发堵,可以忽略不计;超过十点就十分难受,胸闷气短;一百多点那就是百分难受,头皮都要炸开。 可他多了个小伙伴,心情明明很不错。 不是他,难道是 重越见怀里的小兽一脸痛苦,挣扎着要冲向鎏金母烈鸟倒下的方向“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我老娘” 重越不敢放手“那里危险,你实力不济,过去反而会让你娘分心”小兽火冒三丈,它怎么实力不济了 扶伤珠又冒出十五点白光。 “它是兽,那是鸟,怎么可能是母子”姚方砚一脸好奇,眼珠子还是离不开这头小兽。 “因为它是在鎏金母烈鸟的鸟巢里出生的。”重越解释道。 是兽,却是卵生。 一整窝的火鸟,就只有它不会飞,被鎏金母烈鸟从山顶上丢下来很多次,摔得鼻青脸肿,没少被所谓的兄弟姐妹们欺负,但也是这头小兽争气,它能在岐山上横行无阻,也并不全是靠宠。 祁白玉只专注于他的伤口,正要给他疗伤,姚方砚伸出一根长棍挡住了祁白玉的手,道“重越,这点小伤用不着旁人代劳吧,你还是要稍微防着点好,万一中了招,就只能给他卖命了。” 重越以前也怀疑过祁白玉,决定把他当自己人的时候,就放下了这个心思,并觉得旁人这样看待他的朋友,十分失礼,道“他不会的。你也别这么说。如果他没这份坏心,你却偏要这样想他,那是他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祁白玉不由抬眸看向重越,双目明亮得出奇。 “我好心为你着想,你却向着他”姚方砚很受伤。 “知你是好心。可你如果真的好心待我,就请不要当着我的面对我弟弟无礼。” “他算哪门子弟弟,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如果你叫我兄长,我也认你这个弟弟。” “去去去我比你大” “看不出来。” 姚方砚气急“你怕天怕地怕空气,怎么没见你怕我半分我不管了,等你以后后悔了,看我不笑话死你。” 重越心说本来也不归你管,但姚方砚关心他,他其实是感谢的,但他可能并不怕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他怕的是人。 姚方砚也不较真了,真激怒了祁白玉,倒霉的也还是自己,明明重越才是被祁白玉的属下害得最惨的那个,真不知道那么多人都说祁白玉不好,重越为何总是不听劝 重越道“强者为尊,为何只有毒师例外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怎么偏偏毒师被排挤,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姚方砚说完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道“我又不是毒师,与我何干” 祁白玉露出浅淡笑容来,强者为尊的世道,从来都是拳头说了算的。重越心里很清楚,这就够了。 姚方砚见了祁白玉的笑脸,只觉得眼前明亮了,连他这个只偏爱妖兽毛脸的人都要赞叹的美貌可惜天生的毒师,上不了台面。 小妖兽还在拼命挣扎,重越的手上头上被抓咬得尽是牙印。祁白玉看不下去了,道“我去给剩下的人解毒。” “不行这些人要是好了,肯定会联手对付我娘,我的小弟们本就死伤惨重了。” 祁白玉微笑道“谁说我的毒只能助人突破修为,也可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啊。” 雪白小兽一脸崇拜“真的可以吗” “你的兽宠胳膊肘往外拐,都不为主人想想。”姚方砚心理平衡了,哪怕主动认主也是一样不服管教的,“这儿是重越的故乡,若被妖兽踏平了,此地有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回头该有多恨他” 重越有种举双手的感觉“谢谢你顾虑我,但能不能先想办法平息此事” 祁白玉道“你是驭兽师,驭兽术如此高妙,竟会没有两全之法” 姚方砚一时语塞,道“世间最难的就是两全,让我杀人我还有办法,让我杀兽我也有办法,让我既不杀人也不杀兽还要平息战火稳定局势,这不是为难我吗你本领高超,聪明伶俐,还是你想吧” 雪白小兽只要他们不插手就好,无比乖巧地对祁白玉道“要不然你管管你的属下,让他们收手” “要不你说服你娘,让它退走”祁白玉道。 “我要是能说服,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雪白小兽也很郁闷。 很显然,虽然是原嵩用宝物上去请的,可岐山妖兽和岐山境人族积怨已深,它老娘听说此等天赐良机,连宝物都没来得及炼化,就率众下山扫荡东城了。 祁白玉瞳孔微缩,谷忧花还在山上兽潮下山,岐山之上必定空虚,他扫视一圈,没有看到一些熟悉的年轻一辈身影,大多是实力高深的族老在战斗。 祁白玉一跃而上站在高地,果然发现不少年轻弟子都已经往城外方向去了 “哈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姚方砚跃上雄狮的背,驱使着一些三阶妖兽为他开路,前往岐山,谷忧花可是天地奇宝,也不知道祁白玉是从哪里弄到的,莫不是那处新秘境 雪白小兽何等机敏,瞬间收起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以平静的口吻对重越道“我得回去收拾东西,也该远行去找我亲生父母了。” 重越“” 不等他松开手,雪白小兽已经跳下去,优雅地跃上屋檐,往城外奔去。祁白玉留在原地等他。 “恳请高人想想办法我们给各位磕头了,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岐山境,若是东城被踏平了,岐山境也没了,我们可怎么活啊”百姓们纷纷恸哭。 重越回望了一眼。 鎏金火烈鸟坠落的方向,正是他的院子那里,全是人。 原嵩拼死一击并没有击中要害,那鎏金火烈鸟只伤到半个翅膀,若是依旧盘踞高空,就是入流宗师和再多的大乘灵士联手也要不了它的性命,可它却下来了,下来作甚 杀人。 杀光了全城百姓,一切就成了定局。 重越遏制自己转过身去,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祁白玉等人的方向加快脚步,他低着头耳边传来哭声喊声惨叫声,眼前有妖兽挡道,重越停下脚步,眼里露出一丝无奈 逃往府外的年轻弟子们争先恐后地往岐山方向狂奔“堂堂陨神谷弟子,心思还没有我们敏锐” “我们赶紧上山去,许多凶兽窝里都有宝药岐山境已经保不住了,岐山里就有去境外的路,岐山也是不少境外大教圈的历练之地,若是我们能从岐山深处出来,一样能得到他们青睐” 强悍的妖兽都在重府附近,越往外三阶妖兽都很少见,而他们中的小乘灵士足以对付二阶妖兽。 可就在这时,他们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僵,似有一股可怖的魂压自后脚跟爬到背脊,扫过头顶,延伸至前方不知何处,极尽高深莫测,仿佛巨山当头压下,所有人如陷泥淖,迈不开脚步,浑身骨头都要被压断了,完全抬不起头来。 魂力威压至少是小乘宗师才能魂力外放 这是全境所有修士,乃至所有妖兽头一次感受到强有力的魂力压制,一个个神情呆滞,眼里冒出难以置信的光,只觉神迹降临。 有小乘宗师隐藏在城中,而且就在重府 鎏金母烈鸟单脚刚一落地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浑身羽毛张开宛如锋利的火刃,同时有个磁性的男音在它脑海中响起。 “不想死现在就逃吧,百年内不许下山屠戮百姓,我便留你一条性命。” 与那股浩瀚的魂压相比,它那还不及修为的魂火如风中残烛,不堪一击。 但鎏金母烈鸟不是个怕事的,这个可怕的存在到现在才出现,仅凭魂压也要不了它的性命,很快胜利在望,全境都是它囊中之物,凭什么要它立百年之约 凄厉的惨叫从天上传来,一头还未成年的火烈鸟像是被无形之力捏住脖子,身形扭曲地从天而降,而不知何时它周身围绕的并非是火焰,而是金灵 “否则你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便屠你一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重越的心智 “小乘宗师级的魂压”祁白玉心头一震,骤然想到了刚进门前的魂压,那时只是轻微的试探,远没有现在这样强势而彻底。 谁谁藏在重府谁会从妖兽手中保下城中百姓 这等存在被困光罩中,一直毫无动静。每一个人他都接触过了,并没有小乘宗师境的存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人,一直在他眼皮底下。 “兄长”祁白玉手腕翻转拎起那头妖兽的手臂扭曲了,骨裂的声音响起,他掀开妖兽。 重越蹲在地上,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听到他的声音,这才缓缓抬眸迎上他的视线,薄汗沾上俊颜,眼里好似透着雾气,道“白玉。” 祁白玉呼吸都不畅快了,赶忙扶他起来“你怎么样了” 重越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木香,抓着他的衣袖,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道“我们不去岐山了好不好” 祁白玉想问为什么,道“那就不去。” 重越并不想要那朵谷忧花,祁白玉送给至圣药尊的东西,他连看都不想看。 “你的陨神谷弟子令比较重要。”祁白玉道,“现在去找,找到了就走。” 如果那只是块普通的陨神谷弟子令还好,可那是族内信物比寻常弟子令要高一个层次,说实话重越也并不想要,考虑到不能害了别人,重越带着祁白玉去了重府重地。 这处密地也是重府藏宝地,放着重府这些年的底蕴,但大多是凡间俗物,灵石灵药之类的很少,有价值的东西加起来也只是装了半个包袱。 重越直接以魂力搜寻了一圈,却没有找到那块弟子令。 祁白玉挨个翻完也没有任何发现,便随他去了道场,同样也毫无收获,只得作罢,安慰道“找不到就算了,以你的实力,有没有那东西都一样。” 重越赶忙摆手“你高看我了。” 祁白玉也不戳穿他,笑道“紧张什么,我说你有那头小兽,它将来会争气的。” 重越摇了摇头,觉得还不够,小兽牙口够锋利,但个性太过张扬,浑身都是破绽,同境界的姚方砚随手一抓都能拔掉那么多毛,可见防御力远远不够,而自己又是个靠不住的,怎么让它变强还是个难题。 鎏金母烈鸟冲霄而上,挥出赤羽,利剑般劈向那缠住自己孩子的金线,猛烈撞击之下发出耀眼的火花,竟然没能割断,割断以后依旧有金丝重连。 火烈鸟发出痛苦的惨叫,体内像是被分裂了般,鲜血染红了烈羽,被火焰灼烧,冒出黑烟。 “百年之约太长既然阁下庇佑东城,可是东城的一份子,何不出来一见” “是吗,你确定是太长,而不是太短” 那声音悠扬,带着无匹的气势,震人心魂。 祁白玉依旧处在可怖的魂力笼罩范围之中,闻音,特地留意了身侧的重越一眼。 重越只是轻轻拽着他的衣袖,眼里依旧透着些许怯意,额前两缕长发随风摆动,脸色略微苍白,也不知是大范围动用魂力所致,还是单纯是因为害怕。 此地左右无人,祁白玉眸光渐渐暗沉,有种揽他入怀,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咬一口的冲动。 天知道重越意气风发的模样何等耀眼夺目,但光芒万丈之人要想完全收敛锋芒会露出无数破绽与软肋,就像褪去了坚不可摧的外壳把最柔软的一面显露在外,晶莹剔透毫无瑕疵,像勾引人的蜜糖,哪怕明知是陷阱,也想豁出去舔几口。 就是怕把他吓到,只能忍耐,触手可及的珍宝,近在眼前,控制不住想入非非。 催动魂力传音气质上还是会有微妙的差异,重越致力于把微妙的气场波动消弭于无形。 真正的强者毫无锋芒,真正的恐怖在显露之前也并无半分波澜,就好比那个至圣药尊,哪怕他被炼死以后再看到那张脸,听那人说话,也依旧难以激起愤恨之意,正如姚方砚说的一样,无敌的大好人,何其可怖。 鎏金母烈鸟本就摇摆不定,若是现在退走,有损它岐山王的威望,若是不退走,不过就是不中用的子嗣死上一二罢了,道“大不了鱼死网破” 重越全部心神都在上空,脚下不稳,地面塌陷,一头穿山兽从地上冒了出来,张开血淋淋的巨口,露出锋利的牙齿,一股腥臭迎面袭来,重越有些眩晕,身体失去平衡。 “兄长”祁白玉朝他伸出了手,揽过他的腰,呼吸不由一滞,脸色微微有点泛红。 “谢谢。”重越感激地朝他一笑,想到了那头雪白小兽,若他没记错,兽族认主以后,若没有空间防御阻隔,无论相隔多远,都能直接召唤至眼前。 穿山兽被白雾挡道,身体瘫软,一溜烟缩回地里,暗黄色眼珠里一条黑线里倒映着重越的影子。就是这股气息穿山兽对魂力波动极其敏锐,它不会说话,但它发出的声音引得方圆十里内同族穿山兽迅速赶来。 鎏金母烈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发出一声尖锐的厉鸣,携着滔天火焰俯冲而至“是你” 祁白玉侧身挡在重越面前,挥出一片白雾,如烟如尘挡住视线,被滚烫的火焰炙烤,鎏金母烈鸟不惧他的毒,必是吞食了一定的谷忧花所致,谷忧花可解万毒。 就算上山找,那朵谷忧花多半不完整了,所以也没有去找的必要。 雪白小兽莫名又回到这里,迎面而来便是滔天火焰,立刻跳脚嗷嗷叫。 地面起伏不平,裂开的缝隙里隐藏着暗黄色眼珠,不知多少头穿山兽赶到了这里。 “住手都给老子住手谁敢杀他,杀他是要我的命”雪白小兽也顾不得怪重越把它弄回来了,滚烫的火焰撩过它的皮毛,发出一阵焦糊气息,它顾不得丢脸,大喊道“老娘,你动谁都不能动他,我认了他为主,如果他死了,我也得陪葬” 鎏金母烈鸟在见到它的一瞬间便慌不迭地收起火焰,惊恐万分,它一直把这头小兽当上天恩赐,别的孩子没了,它尚且还能忍受,但它这辈子都生不出这样一头会说话的雪白小兽 几乎所有兽族都如陷泥淖,唯独小兽行动无阻,身上还透着一股它非常痛恨的魂力气息,几乎是一个照面它就明白了威胁它的人倚仗的是什么。 这人手里握着它宝贝儿子的性命,它宝贝儿子今后过得好不好全在此人一念之间 滔天火气被压了下来,鎏金母烈鸟的语气瞬间温善了百倍不止,甚至带着讨好的语气道“好商量,全都好商量。不就是百年之约吗,就是千年之约,万年之约,只要你说得出,我便做得到” 此人还在乎东城百姓,这东城百姓就是它的筹码,可不能杀了 跟聪明的灵兽谈话也比较省事,重越单独传音跟它约法三章,鎏金母烈鸟见他捏着宝贝儿子的命脉,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是不暴露他的身份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它知道儿子确实不是跟了个废物就行了。 “看在我儿的份上,只要东城重府还在一日,今后这东城若有别的危险,也可派人来岐山,我岐山兽族会庇佑东城安全” 鎏金母烈鸟收起全身火焰,把爪子里抓的人放了,还用爪尖把没站稳的那人扶了起来,这才展翅飞上高空,那些妖禽闻风而动,也都随它盘踞高空。至于被留下的那些兽族,乖乖把连根拔起的大树重新栽进地里。 族老们全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必败的局势突然来个如此大的逆转。 那人究竟何方神圣,说服了小兽,也劝退了岐山王 已经毁于一旦的东城即将迎来百年安稳,乃至千年安稳,简直像在做梦 百姓们只当是外来的高人帮了大忙,各个感激涕零,生怕他们一个不快又起波澜。 雪白小兽所过之处也被众人感谢,不管怎么样,它听了还是很受用的。 这些人不知道是重越做的好事也好。人类贪得无厌,反反复复,要知道重越还有利用价值,指不定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原嵩已经死了,剩下的黑袍者无声地垂首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的模样跟重越有的一拼,祁白玉回来取法器,顺便打算结果了这些祸患。 重越提议“别了吧,就让他们留在这里,你的人看守重府,我也放心。你觉得呢” 祁白玉脑中冒出一个奇异的念头,重越单凭凭魂力就足以硬撼山王,自然可以悄无声息地动用魂力不被任何境界比他低的人察觉,被困的这段时间以来他难道一次魂力都没有动用过么 如果打开第三口箱子的人,不是他的属下,而是重越呢 在光罩闭合之后,也就是跟他在房间相会之前,打开第三口箱子,加速彼此猜疑,令此地矛盾激化,给岐山妖兽可趁之机 可也唯有和岐山妖兽达成协议,才能换来东城的长久安定。 想到这个,祁白玉迅速打消了这些念头,倒不是说重越不可以这么做,而是他低估重越的心智。 有轻易化解此地争端的心智和本事,无论怎么藏头缩尾,大露破绽,都完全确保了自身安全,甚至偶然的露怯也有可能是在考验他的可信度。 祁白玉庆幸自己没有出格的举动,或者说幸好重越没开那方面的窍,否则绝不会有给他属下求情的这一出 重越留下了他的属下,也就意味着信任了他 祁白玉道“既然兄长开口给你们求情,那你们谢恩吧,不要再丢我的脸。” 黑袍者纷纷跪了下来,感激不已。 但凡有一个人愿意解决这场风波,重越都不会亲自出手,此事算是到此为止。 原嵩自作主张死有余辜,但剩下的属下却是无辜的,也足够忠心,药尊既已不管这些人的死活,那他就更应该让这些人活下去。 考虑到五城战确实是因为他而终止,重越魂力外放之时,也给那些逃往岐山想另寻机缘的年轻弟子们指了条新的出路,至于能不能从那处秘境中夺得机缘更进一步,那就全看个人造化了。 如果他没记错,那处秘境会被各大古教争抢,终将成为陨神谷所有物。有幸进入里头的人,只要能活到最后,至少都是一方古教的外门弟子。 “阁下究竟是谁”那些年轻弟子们惊魂未定,暗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随便来个人都比重越要强得多。 “机遇险中求,我言尽于此,诸位可自寻机缘,莫要怨天尤人。”重越传音道。 “多谢前辈指点明路将来若有缘再见,必不忘旧恩。” 每个人的魂力波动都是独一无二的,但也只有到了小乘宗师境才能魂力外放,他们就算没有见过这人,将来只要感受到同样的魂力波动,自能辨认出。 姚方砚听到这番话却是啧啧出声“情报都是要报酬的,什么人如此不尊重情报业,我可不想跟这些人同行。”岐山王也要回去了,这时候赶去岐山还得跟岐山王大打一架,多半什么也得不到。只能转道。 刚出岐山境,一位白衣女子等在路旁,侧过身来拢了下耳边的碎发,朝他露出笑容,喊道“姚师” 姚方砚认出这位女子,可不就是重越未过门的夫人么,他的语气温和了许多“何事在此等候” “我只是想向你道谢,”重姗眼角微红,唇角含笑,有些故作坚强,看起来我见犹怜,“爹娘不在了,我情绪不好,说了许多不对的话,但还好你帮我说话,虽然知道你是无心之语,但还是想说声谢谢。” 姚方砚动了恻隐之心“你可有去处,我带你一程。” 重姗摇了摇头“我想去那处秘境,但我没有可以报答你的东西,就把这个给你吧。” 姚方砚心想这小丫头倒是重情义,但他不缺宝物,可看清她手心里躺着的东西,顿时就变了脸色“你怎么会有陨神谷弟子令哪儿来的” 还不是一般的弟子令,那上面的纹路如果他没认错,似乎是至尊一脉才会有的纹路。 重姗缩了下手,握紧了放在胸口处,低声道“是重越哥哥送给我的。” 姚方砚简直无话可说“这东西也能送我服了重越了你有这东西还去什么瀚皇秘境,直接去陨神谷报道都行了。” 重姗心脏猛缩,面上露出甜甜的,单纯的笑容来“重越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姚方砚带上了重姗,完全没料到他一时心软所做的善事,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也完全没想到他身边这个看起来犹如小白花般娇小羸弱的女子,有那等心机和城府,利用能利用的一切成长到耸人听闻的地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求你出门 兽潮过后,东城四处都在修建被弄坏的房屋,重府内人形妖兽扛着木头、石板,进进出出,所以东城重府算是最快修建完毕的。 这一日,新管事给祁白玉送来个包袱。 包袱里放着重府重地收罗的灵物灵币,说是城主给的,祁白玉扯过包袱,便去内院找重越。 被毁得千疮百孔的重府经过数日的修理,假山更加宏伟,复杂的回廊被拆建后,开凿出一口小湖来,湖上有古木有亭还有青石铺就的小洲。 泉水自假山处蜿蜒流淌,汩汩流淌,清澈见底,还有几尾红鱼游走于摇晃的水草间,时而停下,时而晃动。 一人枕着手臂悠闲地躺在竹木躺椅上,身着半旧长袍,衣襟稍敞露出雪白的锁骨,手里捏着一根芦苇,芦苇的一端轻轻点水,正逗着水里的鱼儿,阳光落在年轻的俊脸上,皮肤通透得好似发光。 祁白玉刚过去便看到这样一幕,呼吸没来由地一紧。 丫鬟们从回廊上经过,面上带着红霞,小声议论城主没说要走,若是留下就太好了,可见了祁白玉,她们立刻低下头加快脚步。 祁白玉稍微克制了下自己,正欲转身,一道白光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正要找你,我跟你走,不管他了”雪白小兽张牙舞爪。 祁白玉面露笑意“怎么,你跟兄长吵架了” 雪白小兽跟他混熟了以后说话就理直气壮了,气急败坏地道“整个岐山境年轻一辈都奔前程去找机缘了,所有小弟都知道我要离开岐山,全山上下给我践行的厚礼都收了,你还给我炼成丹药了,可他却说不走了,不走了” 祁白玉道“别急,慢慢说。” “他说要留在重府让我也留下来陪他,说外面很危险,不如留在这里安稳。我小小年纪如此天才,将来光明坦途,怎么能止步于此呢” 祁白玉道“你既已认他为主,他若要你留下,你也走不远。” “所以怎么办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重越比它懂,根本劝不动。雪白小兽见了他手中的包袱,怕他也走了,道,“要不你劝劝他” 祁白玉脚尖点水,掠到小洲之上,停在躺椅旁边。 重越眼睛也没睁开,道“白玉,你说人生一世,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祁白玉受不了他唤自己名字的时候,无论是清扬的,随意的,散漫的,还是劫后余生战战兢兢的语调,都别有一番勾魂夺魄的意味,或者单单勾住了他。 “什么”祁白玉顺着问。 “舒服。”重越看着那鱼儿,道,“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所以兄长的意思是” “我现在就很舒服,很自在。”重越道,“所以我为什么要去危险的地方,去博所谓的一线生机,与人争,与天斗,给我自己找不愉快呢与其还没来得及享乐都死在半道上,不如在有限的生命里及时行乐。” 祁白玉道“对修仙者们而言,争斗本身就是一种快活,未知本身就有着别样的吸引力,尝过极致的惊险刺激,不觉得平淡无奇才是折磨么” “无聊至极,我觉得睡觉赏花逗鸟看鱼比较有意思。” “” 祁白玉道“关键是睡什么样的觉,赏什么样的花,逗什么样的鸟,看什么样的鱼。你若去外界,你可以睡玄冰神晶床,赏空谷幽兰,奇山逸景,逗九天神鸟,看鲲鹏戏水。以你的心态,天下何处无风景,不比这岐山境要有趣得多” 重越眼皮颤了颤,翻了个身“那多危险。” 祁白玉目光暗了不少,道“有我在,不危险。” 雪白小兽道“还有我咱们一起,怎么也比一个人上路要保险得多。” 重越不为所动,道“不去。” 祁白玉招呼着雪白小兽先下去,但雪白小兽就是不走,担心重越把祁白玉也气走了,那它就真没辙了。 “原因呢”祁白玉问。 重越睁开眼睛,头枕着手,看向不知何处,平静地道“你们会嫌弃我的。” “不会。”祁白玉道。 “你想多了”雪白小兽只要把他弄出去就万事大吉,裂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 “只有你嫌弃我们的份,我们不可能嫌弃你。”祁白玉加了句。 “他怎么,他凭什么嫌弃我们”雪白小兽听不过去了。 “他连他自己都嫌弃,”祁白玉告诉它,“他嫌金灵半神体不够强,他是连金灵半神体都嫌弃的人,确实也会看不上我们,所以才不肯和我们同行。” 雪白小兽若有所思。重越道“你们迟早都能更进一步,但我没什么追求,只想过安稳日子。就算跟你们去了,我这一路上可能帮不上什么忙,还会连累你们,我怕你们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怪我不中用。” 雪白小兽听得一阵酸楚,重越这回真是被虐惨了,但也别自暴自弃啊 祁白玉听明白了,扪心道“我想要你同行,只是我想跟你同行,与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没关系。你想出头就出,不想出头就站我身后,兄长,你在我身边,我只要你安然无恙。” 雪白小兽一个激灵,你不就是不想费事不想麻烦吗,道“对,你活着就行,别的都可以不用你管。我收回说你没追求的话,保命本身就是最大的追求” 祁白玉点头道“安稳也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何来安稳一说。 重越挡住眼睛。 雪白小兽语速极快地道“我保证以后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怪你,你帮不帮忙看你心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怪你的人都不值得你放在心上,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 重越怔然,默了半晌,才道“给我一个月时间,我考虑考虑。” 雪白小兽怒了,你把好地方告诉别人了,让别人都去找机缘了,你还有好几重血脉都相当低级,居然不赶紧修炼,一天到晚睡睡睡,还再磨蹭个月,宝物都被别人抢了 “那半个月”重越和它商量。 “我给你三个时辰我去山上请我老娘给我们代步,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否则我每天就叫人毁你的重府玩儿,毁了再建,建了再毁,让你整天整夜没有一时半刻安稳。” 雪白小兽冲祁白玉挥了挥爪子,得在这三个时辰内说服重越,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祁白玉郑重地点了下头,待小兽走了以后,他这才揶揄道“让鎏金母烈鸟代步,赶去瀚海秘境,至少可以节省一个月的时间,兄长算的倒是挺准。” “别打趣我了,我真的不想出门”重越一脸苦色,烦闷道,“无论请谁来,反正我不去你想走你可以带它走,但我不走。” 祁白玉见他坐起来,敞开的衣襟处露出一小块雪白的肌肤,那一点凸起若隐若现,不由蹲了下来,捧着自己的脸,道“那我也留下来好了。” 重越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也行啊。” 祁白玉道“不知兄长还记不记得欠我的东西,要还的。” 重越道“记得。” “谷忧花就算了。”祁白玉道,“如果你一直待在岐山境,猴年马月才能还完我的五行灵珠。” 重越道“慢慢还,总有一天能还完的,如果你不急着要。” 祁白玉道“是不急,如果兄长愿意付利息的话。” 重越问“怎么算” 祁白玉犹豫了下,道“还是算了,我吃点亏也没什么。” 重越不喜欢占自己人便宜,道“你说。” 祁白玉道“有点不好意思说。” 重越道“你只管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只要我做得到,义不容辞” 祁白玉眨着好看的眼睛,期待地道“一天给我抱一下,就像那天在新床上。” 重越“” 重越严肃地说“不许调戏兄长。” 祁白玉没忍住一把抱住重越的头,脸颊蹭了蹭,道“兄长最好了,你就答应跟我同行吧,五行灵珠不要你还,我把金鳞剑也给你,从来没人愿意与我为伍,就只有你了,我会争取不给你惹麻烦的,好不好” “也别撒娇。”重越被蹭得有点蒙,到底是年幼啊,他老心脏受不了。他跟祁白玉以前究竟是怎样的恩怨,怎么前后两辈子,对方的态度如此迥异。 “还有什么要求吗”祁白玉见他没有把自己推开,两眼眯成一条线,眼珠子闪着光。 雪白小兽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重越坐在门前靠椅上,双手拢在袖子里,老神在在地闭着眼睛,祁白玉站在一旁,包袱背在身上,金鳞剑手里拿着,一副重越在给他践行的模样。 别啊雪白小兽差点扑过去。 重越兴致缺缺,朝他招手,道“小白,走吧。” 小白个鬼啊气不打一处来。雪白小兽一时气愤,又怕他突然反悔,不顾岐山妖兽的“盛情”挽留,即刻启程,路上忍无可忍才对自己名字提出了异议 一个月后,瀚皇秘境外,各处城池都人满为患,天穹也被妖禽占满。 鎏金母烈鸟稍稍靠近,便被从旁经过的火鸟可怖的血脉威压震慑得畏缩不前。 此地离那座城还有两里左右,重越便别了岐山王,和祁白玉、白妙一同下来步行,建议不走大道,改走小道,不要进城,等秘境入口开了再进。 白妙觉得他顾虑太多,跟这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坐骑相比,他们已经够低调了,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不找间酒楼大吃一顿,居然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它堂堂岐山小霸王,什么时候怕过 祁白玉远远看到这里人多,便觉十分惊讶,拿出弟子令一沟通,脸色骤然变了“这里居然能沟通虚空界” 白妙满心困惑却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小道着实安全不少,可经过一处树丛,便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巨木轰然倒坍,一头魁梧的魔猿从天而降,双目血红,死死盯着这三个不长眼踏进它地盘的猎物,怒吼出声。 狂风卷起满地砂砾,尘土飞扬。 四阶灵兽 祁白玉长袍鼓动,白妙站在他肩上,竖直了身体,他俩加在一起才把身后的重越挡得严严实实。 雪白小兽冷汗如瀑,是谁,谁把它脆弱的肚皮对准敌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上船 在魔猿的震慑下,白妙身体动弹不得,气得僵硬,咬紧牙关面目狰狞地蹦出两个字“重、越” 九十点白光自扶伤珠中冒出。 重越见了灵兽,大喜,他上辈子想找头灵兽问路,找了数久都找不到一头,这回竟有灵兽主动找上门,道“既然是四阶灵兽,应该可以交流,谁能想办法跟它混熟,这片地方就好进出了。” “什么”白妙怀疑自己的耳朵,几乎所有人族碰到不长眼的兽族挡道,不都是先杀为敬重越以前人狠话不多,能斩杀从不多说半个字,人家都先吼示威了,你居然想的是套情报而且还全交给它 妖兽等级森严,低级妖兽见了灵兽就得诚服,魔猿见那妖兽竟敢以站立的姿态如此蔑视它,长啸出声,音波震天动地,飞速跳上树干,借力反跳落地,利爪如勾,携着雷霆之势,扑杀而至。 白妙的肚皮被利爪划开一道血痕,艰难地避开来,好在它借风御空,身形飘忽不定,魔猿几爪子过去,分裂地面撕碎岩石,劲风还是伤到了它,伤口深可见骨。 祁白玉想出手,重越拦住了他,道“白玉,你的白雾对付妖兽很有效,对付灵兽效果如何” “一般。”祁白玉老实说,“没法回收,比较浪费。” “非常浪费了。”重越问,“你的白雾可以吸收妖力壮大吗,妖兽的妖力对你无效,会不会对兽族比较有效” 祁白玉沉思片刻,道“我想想。”重越点醒他了,他的白雾主要是对付人族的,他的毒比较霸道,可以随着修为变强而变强,上辈子能解此毒的人,屈指可数。 然而对付兽族就比较捉襟见肘,如果干脆不以杀它们为主要目的呢 祁白玉道“兽族比较繁杂,血脉斑驳,体内的妖力也各有各的走向,所以没那么容易。” “练啊。”重越道,“兽族种类再多,但力量的源头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血脉之力与天地之力共鸣,以你的本事,能给人族洗精伐髓更进一步,给兽族洗精伐髓,让兽族更进一步,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祁白玉道“问题是,我得弄清楚兽的每一寸经脉骸骨,血脉波动,以及妖力运行轨迹,人体可以用我自己来试炼,但兽族” 重越看着狼狈不堪的雪白小兽,道“你看它怎么样” 祁白玉算是服了他了,既是在帮小兽,实则也是帮他,更是帮自己,一举三得。毒师在人族的名声极差,不是朝夕能改的,但除人族之外的其他族就不一样了,若真能钻研出一种新的“毒”来,世俗也就困不住他了。 白妙突然奇怪了“没法沟通这头魔猿连人话都说不全,怎么突破四阶的” “它不会说,你可以教啊。”重越说得很轻巧,白妙很想骂他,但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它对重越有种别样的情怀,因为是重越教它说话的,它不会说话之前,在岐山处境艰难,落魄至极,几乎群兽相欺 城外酒肆,白妙把爪子放在祁白玉手里任由新手医师给他疗伤,扭过头去生闷气,重越拿着火鸡腿讨好它,它鼻子动了动,冷哼一声,视而不见。 白妙道“那头魔猿太蠢了,我教了它这么多天,它一点长进都没有,只知道捶胸口玩野蛮,好在我通过它,又认识了另一头长毛白猿,那头白猿是它们一族的前首领,它们魔猿一族多了这么一位悍将,得益于瀚皇秘境里流出来一条河,河里有冰晶能够提升妖力,助妖兽进阶可惜我们来晚了。” 白妙哀怨地看了看重越。 “不晚。河流,应该就是前面那条,”重越认真地说,“到时你可以跳下去找找,遇到危险向我求救,我召唤你出来。” 白妙的表情更加哀怨了。 伤害兑换天赋,15。 重越忍不住用双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尖脸,白妙炸毛“你刚摸了火鸡腿,擦手了没” 重越逗它“好像没有。” “松开”怒,20。 “不松。” “给我松开再不松开,小心我杀了你”2。 重越暗自出奇,明明挣扎得更厉害,但扶伤珠的反应反而小了。 祁白玉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俩打闹,上前勾住了重越的肩膀“走吧,走走”白妙趾高气昂地在前面领路,穿过魔猿领地,直接来到那处河流附近。 那河极宽,如死水一般,浓浓雾霭挡住前路。跳起的大鱼脊刺森森,牙口锋利,更有巨大的阴影在底下穿行。 不少强者在此等候,大船停靠在岸边,多得是来历练的年轻弟子,结伴同行,有的更是在船上谈笑风生。 这处新开的秘境,知道消息的除了周围的大教,便只有古教了。 但原先古教并不把它当回事,因为里头布有禁制,能进去的强者最高不超过第六境,所以把它当成年轻弟子的历练任务。 但虚空界降临,就意味着古教已经开始重视并着手抢夺了。 “什么是虚空界”白妙不大理解。 “你用魂力试试。”祁白玉把自己的弟子令递给白妙。 白妙用爪子碰了碰那其貌不扬的花石头,魂力一接触,仿佛进入一个玄妙的空间,天高浩淼,眼前有一块好似与天同高的方石,上面闪烁着金光大字。 最先印入眼帘的便是各大古教年轻一辈的天赋排行榜。 白妙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名字“陨神谷弟子,重越,金灵半神体,年纪二十,修为入流宗师,排名第五” 其实那时候,重越这边突破入流宗师,便有消息传回陨神谷,虚空界排行同步更新,而他的名字一下子从五十名开外直接提升到了前五的高度。 这是所有古教三十岁以内的年轻一辈弟子只要睁开眼睛就能查探到的天赋排行榜。 而重越的名字一直都在前列,哪怕同境界的强者极多,仅凭金灵半神体的可怕天赋,就足以稳坐大陆前一百,自出世以来便被多方关注。 白妙震惊地看向它的主人。重越直接魂力外放,沟通虚空界,去天赋榜上查看祁白玉的排名,却没有找到,不禁兴致缺缺。 祁白玉道“虚空界是一系列神器支撑起的一个虚幻空间,覆盖大陆的七成,兼具联络,记录,瞬放,情报交流查看秘境所在地的相关讯息等用途,古教才有。” 重越魂力达到第五境,只要在虚空界管辖范围,便可以直接沟通虚空界,只是没有弟子令,默认散修,古教所属秘境情报不对他开放。 重越这才发觉过早地丢了弟子令是件很不明智的事情,没了弟子令,他就是想把自己从第五上摘下来,也没法直接对应身份啊。 祁白玉缴纳了一定灵币,同心神不宁的重越登上了最大最华美的一艘船。 前往秘境的船只最主要还是坚固为主,美观其次,越大越显目,反而不够安全,这艘船应该不会是古教的手笔。 事实上他们刚进楼中,便有人认出他来“看那是谁什么人这么有胆量,竟然敢与白玉毒师结伴同行,才区区入流灵士,我没看错吧。” “聂师兄,这船是你的,只要你一句话,不妨由咱们出面,把白玉毒师请出去吧,若知道白玉毒师上了船,这里大半人不都得跳河” 被称为聂师兄的男子却只是以一种久违的目光打量着祁白玉身旁的那人,手指扣了扣桌面,轻声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知道猛兽什么时候最可怕吗” “什么时候捕猎的时候” “在他懂得隐藏实力的时候。”聂师兄看向重越,暗叹,“太不要脸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同族碰面 重越见楼船外部奢华,里头更是不正经,有载歌载舞,也有摆赌局,喝酒划拳,其中更不乏入流宗师,输得只剩裤衩的,那领舞的红衣女子却不是寻常人,而是大乘灵士 祁白玉的容貌着实太过出众,认得他的人不敢靠近,但不认识他的人被他的容貌吸引。 “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细皮嫩肉,比城中花魁还要貌美。” “小娘子,你女扮男装也没用,所有船上的女子都不如你好看,快来给本宗师倒杯酒,这一百枚灵币就是给你的。” 还真有不要命地找上门来送死,重越头大如斗。 祁白玉走上前去,抓住那位醉酒宗师的衣襟,从旁拿过一个酒杯,灌入他口中,那人倒了半天也没见舔到一滴酒,吸了满口的白雾,他把酒杯一摔,道“你给老子喂了什么” “滋味如何” “你的声音”醉汉双眼迷离,长成这样就算是男人也成啊,他伸出肥白的手,祁白玉一脚踹了过去,醉汉挺腹运转灵力,打算抱住他的脚却扑了个空,一脚踏空,竟然栽倒在地。 与他同行的三人豁然起身,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鲁宗师” “兄长,抢艘船来玩玩如何”祁白玉十指飞舞,一串白雾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重越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被风迷了眼,眼前无端刮起一阵狂风,吹散了白雾。 船开动了,一阵颠簸,而那几人见了楼上,瑟缩着退到一旁,听话得有点反常。 “都是自己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在我的地方动手,”一位锦衣男子拍手叫停,道,“介绍一下,这位勉强算是我的师弟,陨神谷至尊一脉核心弟子,祁白玉,白玉毒师。” 四下噤若寒蝉,雪白小兽不由看向祁白玉,什么时候它也能闯出名气叫人闻风丧胆就好了。 祁白玉皱眉“你怎会在这里” 重越见了此人便有种下船的冲动。 聂云镜乃是至圣药尊麾下得力下属,上辈子和他交情不错,但这辈子还没开始打交道呢此人品味一绝,结交的从来都是跟他一个层次的存在,这楼里三教九流聚堆的烟火气未免不太合他的作风,难道说 “真是盼谁来谁,”聂云镜走下台阶来迎接,朝重越拱手道,“久仰大名,快请上座” “不必了。”祁白玉挡在重越身前,重越看了看聂云镜身边的人,又小心翼翼地收回视线。 聂云镜被他的反应给逗乐了,依旧坚持要请他上座,重越坚决不去。 “他说不去,聂师兄就不要为难他了。”祁白玉道。 “我这是为难么,我分明是抬举他。”聂云镜见他居然破天荒嘴甜了,有点头皮发麻,说实话祁白玉砸了他的场子,把不长眼的醉汉拖出去喂鱼,他都不会惊讶,但这声“师兄”还真是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不知师兄此来,所为何事”祁白玉道。 “我自有我的任务。”聂云镜走到祁白玉身侧,小声道,“你装模做样,糊弄得了姚方砚,糊弄得了他,但你糊弄不了我。再怎么装得温婉无害,你骨子里全是毒,咱们一脉人尽皆知,就别去祸害旁人了。老实说,重越会弄成现在这样,跟你也脱不了干系吧,把人害了还转身扮护卫,有意思吗” 祁白玉冷声道“你不懂,住口。” “居然还有脸责怪尊主,你算什么东西”聂云镜道,“识相的话,把他留下,到时候你一个人下船。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还有什么能耐,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顶撞尊主。” 祁白玉嗤笑一声,道“你在威胁我谁让你这么干的,那个老阴货”那药尊不是嘴碎之人,难不成他联系药尊的时候,聂云镜这狗腿就在附近听着,那他赶到这地方来究竟想做什么,又有何任务在身 老阴货,说的是至圣药尊重越听得几分舒坦。 “嘴巴放干净点”聂云镜面无表情,一步踏出,身形仿佛融入光影之中,消失了一刹,再出现便是重越身边。 太快了重越猛然反应过来,肩膀便被牢牢扣住。 抓他的人并没有杀气,但和对方身体接触,重越眼前的景象大变。 奢华的楼船显露出精钢铁骸般的森冷原形来,舞女不再是舞女,赌桌不再是赌桌,酒气也消散如烟,那些颠三倒四的酒鬼全都神色肃然,只是被祁白玉下毒的那些依旧不能动弹,但身上装束全变。 幻术 聂云镜擅长控光,幻术信手拈来,这整个船上全是他的人,没有所谓的外教弟子,大俗做派。 楼船破开重重水障,径直窜了出去,一马当先。 “你给我放手”祁白玉气势大变,“你敢动他一根毫毛试试,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报复在你重视的人头上” 聂云镜掌中冒出一株细嫩的草,草叶柔软,轻轻划过祁白玉脖颈,道“我有没有说过在我的地方,给我老实点再敢以下犯上,我会把你的丰功伟绩,从头到尾给他普及个遍” “小心”重越传音道,“这不是草,是刺鞭” 祁白玉心慌意乱,却只来得及稍稍侧后一步,便被劲气割开了皮肉,一抹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滑下,触目惊心, 重越知道聂云镜不好对付,就算他爆发全力和祁白玉联手都不是对方的对手,这艘船非同一般,这里面全是聂云镜相熟之人,须得想个脱身的办法。 船猛地颠簸了下,怪鱼自水中翻起,一记甩尾抽向船尾,楼船偏离了方向,淅淅沥沥的河水从天而降。 重越反手抓住聂云镜,借着船的猛力摇晃,带着他翻身跃入湍急的河流之中。 “重越”雪白小兽在他脑中喊道。 “我没事,你暂时待在船上,我会想办法脱身。”重越闷哼一声,传音道,“让他不要心急。” 这艘船既然是药尊一脉弟子所有,那么正主不在了,自然是祁白玉为大,剩下那些人威胁不了他。 如果他没记错,所谓瀚皇秘境,水下也是有路可走,有机缘可得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真面目 别的机缘恐怕都无所谓,重越只想弄到空间石,也就是空间灵器的原料。否则就算找到一座灵晶矿山,都没法带走。 撞击楼船的元凶冒出水面的部分不过冰山一角,他们才跳下去,那庞然大物一跃而出,又轰隆落下,掀起惊涛骇浪,等一切尘埃落定,水面上只有漂浮着的鱼尸,和血水染过的猩红。 白妙心惊肉跳,尽管它还好好的就是重越活着的最好证明。 楼船露出战船的雏形来,祁白玉像是僵住了一般,艰难地拧过脖子,道“因为你我实力不够,所以又逼得兄长不得不出手啊。” 白妙没来由地咯噔了下,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没有怪我们,只说不要心急。” 祁白玉亲眼看到重越抓着那人跳进河里,怎能不急呢,来回走动,大拇指指甲都要咬碎了,一拍栏杆,想要跳下去,临出去前却还是停住了,他双臂手肘撑着栏杆,撞了几下,抱住了自己的头,耳朵被搓出血来。 白妙见他身体微微发抖,有点惊住了,它跟重越生死与共都还没着急成这样呢,这是怎么了。 祁白玉低吼一声,踹塌了栏杆,转身向里走去,一道无形的华光自他周身向外涌出,将整座楼船笼罩在内。 楼船上的摆设笼罩在白雾之中,如梦似幻。 不少人冷汗如瀑,奔向楼船外,想要往外跳,却被无形光罩挡住去路,跳进去,水不过腰身,脚能踩到实处。祁白玉催动铜钵,封住了所在战船。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可是古教弟子,和聂师兄是旧识” “你现在提聂云镜是嫌死得不够快么。”祁白玉五指如钩,掌心白雾迅速变暗,而那位说话的人咳嗽着艰难地倒了下去,浑身血气蒸腾,皮肤凹陷,一点点被抽成干尸,而他体表上长出一朵娇艳的灵花,根茎连着心脏,叶脉似血管,花瓣色彩斑驳,颜色就和血脉之力对应的颜色一模一样。 祁白玉摘下这朵花,那人的心跳瞬间停止。 那朵由精血、灵气凝聚的花依旧娇艳动人,在烈焰炙烤下变成最精纯的血脉之力,需要的则纳入体内,不需要的部分炼化成毒雾,重新散在空气中。 白妙头一次见他动用这招,寻常白雾潜伏生长还需要时间和条件,此毒却连时间都不需要,直接抽取,只觉他诡秘得出奇强得离谱了。 祁白玉竖起食指朝它“嘘”了一声,道“若水下遇到危险,兄长就会召唤你,你想办法问问他,别说是我让问的。” 白妙道“什、什么事” 祁白玉道“兄长究竟喜欢实力比他强的,还是比他弱的” 祁白玉说完,自言自语“他这一世需要保护,应该是比他强的了。我一直想以强者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但起步阶段的他太过出类拔萃了。” “先前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准备周全,随随便便地出现,一直没把心思放在修炼上,耽误到现在是我考虑不周” 白妙见他完全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不太理解的话,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白玉又问“他喜欢胖的还是瘦的,他喜欢什么香味,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今后只要是关于他的事,你都可以私下告诉我,都少不了你的好处。” 祁白玉从敌人怀里摸出锦盒,从中取出一枚灵丹,那灵丹清香四溢,他直接递给了白妙。 白妙忍了又忍,还是经不住丹药诱惑,接过来舔了舔,这才放进嘴里。 祁白玉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着道“不许把我怎么修炼的事告诉兄长,也不要让他知道我跟你说的话,否则我会拔光你身上每一根毛,再让你头上长出一朵花来。” 白妙打了个哆嗦,自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它才猛然醒悟过来,祁白玉可能并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兽,他纯粹只是看在重越的份上,爱屋及乌罢了。 此刻,几乎是祁白玉说完这句,白妙突然从他手中消失无踪。 又只剩下他了。 祁白玉沉下了脸,留下了船上瑟瑟发抖的侍卫,命令他们返航向后来的船只靠拢,他去其他船上也转了一圈,如法炮制地把那些人变成了他修为的一部分,似乎只要一个念头就能直接渡劫,被他压制住了。 往来的十多艘大船最后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带有防御法器的古教弟子和忌惮他的宗师,一开始就屏息凝神,稳坐如钟,被动挨打也不还手,这才险而又险地躲过一劫,被他绑到最初那艘楼船上,被迫为他效忠。 “慌什么,没了聂云镜还有我,”祁白玉随意地坐在最高座,给侍卫下了真言咒,方才得知了聂云镜此行的目的,道,“既然他不堪大用,还是我来吧。” 原来那个人是从这里被捞出去的,上辈子那人和重越几乎形影不离,祁白玉只要想到那家伙,浑身都有点不舒服。 他琢磨着,只要把跟重越关系好的人都解决了,那重越就只能跟着他了。 聂云镜踏着水流转而跃上怪物的后背,手中绿草甩开来刺进怪物的后背之中,鱼怪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极力摇晃却没有把人甩出去,重越跟在他身侧,心有余悸地道“像是须灵鲸,河里竟然会有。” “有点见识。”聂云镜愕然,“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重越更愕然“我可以上去不是你抓的我吗” 聂云镜阴森森地道“是你拖我下来的。” 重越道“我以为你要杀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是说你不像是倚强凌弱,趁人之危之辈。” 聂云镜道“少给我戴高帽。” 重越可惜他是药尊的死忠,道“附近灵兽说在秘境开启之前,这片湖里最高不过四阶,这头会不会是从秘境里游出来的” 若不是从秘境里游出来的,就是水下有宝物,可以助大鱼血脉返祖,突破进阶。但这些话重越没说。他道“小心” 他们依附的这头灵鱼在水下速度极快,但那群三阶的裂刺鳗竟然能跟上,摇头摆尾,周身电弧闪耀,聂云镜首当其冲,硬生生抗了电击,迅速将那几头电鳗斩杀。 重越将魂力探过去一看,却见一些裂刺鳗腹部内有冰晶砂,里头蕴含着些许灵性光华。他挖出妖核来抛给聂云镜,冰晶砂则被他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 敢于靠近这头巨鲸的变异怪鱼都不寻常,十有八九都有还没来得及炼化的冰晶砂砾 聂云镜见重越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训斥道“寻常修士进了这等地阶怪物密集的地方,谁不是想着斩杀妖兽,你要想提升战斗经验,就不要总偷懒。”他也不想动的,这些低级杂鱼,什么时候需要他亲自动手 “我是驭兽师。” “驭兽”聂云镜不说话了,顶级驭兽师一个比一个懒,勤快的反而容易成兽奴,“你考核过了我怎么没听说你是驭兽师,你说你是驭兽师,你认主一个我看看,这头灵鱼不过五阶,你能认主吗” 重越摇了摇头,并不是因为魂力境界不够,而是他还没考核驭兽师,并不知道驭兽之法。重越道“又来了,又来了” “区区二阶,至于一惊一乍”聂云镜只能亲自出手,催动掌中青草,水下没有光亮,那草俨然化作一条刺鞭,刺鞭轻轻一晃,便将迎面袭来的色彩斑斓大鱼一分为二,血腥气弥漫开来,顿时引来了其他地方的鱼群,聂云镜暗道不妙。 重越敏锐地发现,鱼群并非是血腥味引来的,而是这色彩过于斑斓的大鱼身后跟着数量庞大的鱼群,他将魂力探过去一看,却见那死去的鱼尸里依旧有两点晶亮。 一颗乃是此鱼的妖核,还有一颗卡在死鱼脖颈处,也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重越不动神色地摸过那头鱼尸,从脖颈处挖出那块相对完整的冰晶,收入袖中。 几乎是在他积累的冰晶达到一定数量后,他们脚下这头巨型鱼怪开始狂暴地摆动起来。 重越骤然感觉到,这头怪鱼体内也有同样的气息,而且比他得手的这些所散发出来的波动更加雄浑 聂云镜也不是等闲之辈,见这庞大的鱼群飞蛾扑火般冲向他们所在的这头怪鱼,宁可被撕碎也要往它嘴里钻,便猜道“它体内有东西。” 重越道“但它看起来不好对付。” 聂云镜道“我暂时不动手,只是借它在水下的极速,尽快赶往秘境深处罢了,等到它停了下来就是它的死期,至于你” 重越道“我会站远一些。” “” “它停下来了。”重越提醒道。 聂云镜从没见过这么没有上进心的弟子,居然当真站远了,只顾在一旁收拾尸体,也不知在鼓捣些什么,甚至也没有认真看战斗。 他这等小乘宗师巅峰的存在,与五阶灵鱼之战,换作寻常入流修士见了恨不得用记录灵晶记下来观摩,从中感悟战斗提升修为,可重越居然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就是想威胁一下有宝物不准抢都摸不到相应的棱角,就是你进一步,他就立刻退一步的那种人,这种无从着手的感觉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只是尊主站得太高,他只有仰视的份。 而眼前这人,触手可及。要不要扶一把呢 聂云镜从那灵鱼头骨中勾出一颗灵核,捏在手里,一把炼化了补充灵力,眯了下眼睛,斥责道“难不成你以为随便认主一头观赏性的小妖兽,就是驭兽师了你以为驭兽师的路就很好走像你这样毫无上进心的人,就是脚踏实地都没希望,逆什么天,证什么道,都是异想天开,不如滚回家去” 可这位俊逸青年只是看着死去的灵鱼,没有半句反驳之意,聂云镜目光陡然晦暗了许多。 重越沟通魂印,默念“召唤”,下一瞬,一道白光突兀地闪现。 “重越你怎么样了,祁师很担心你”白妙焦急地扑了过来,便被水呛到,赶紧闭上了嘴。 聂云镜突然语塞,划开那灵鱼肚皮的动作一顿,目光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妖兽吸引。 这就是重越的兽宠作为三阶妖兽而言,表情未免太丰富了,而且还会说话 重越通过魂印直接在脑海中跟它交流,只是一瞬间,白妙顿时两眼放光,它比重越胆大多了,哪怕那条轻易割伤祁白玉脖颈的碧草刺鞭就在旁边,也毫不犹豫地一跃而出,从分开的肚皮间飞快钻了进去,抱住一块半个脑袋大小的冰晶。 聂云镜道“竟敢抢我的东西” 白妙张开大口把冰晶吞入腹中,直翻白眼,聂云镜一鞭子抽过去,它疼得往上爬,嗷吼叫唤出声,猛捶胸口,一副要被噎死的模样,再次钻进灵鱼腹部,从另一边窜出去,蹬腿往上游去。 引来一群怪鱼蜂拥而上。重越紧随其后,聂云镜哪肯放他走,一路杀怪都是自己,结果吃力不讨好。 上了岸,便是一片绿洲,山清水秀,仿佛世外桃源般,远处有炊烟寥寥,林间有茅屋,山上有楼阁,陡峭的山崖上写着“瀚域”二字,下方更是一处古老的城池映入眼帘,远远望去便有种洪荒之意。 “这里便是瀚域”重越到了这里,心旷神怡,有种久违的感觉,心想,“唉,到底还是来找你了。” 作为同行之人,祁白玉各方面好像都体贴入微,但重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出理由,但他相信感觉,哪怕一丁点不舒服,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至于旁边这位,同行的感觉还不如祁白玉,对药尊的忠心已经深入骨髓暂且无药可救 但若说外出闯荡,重越脑子里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人选。 而瀚域,便是挚友的故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求生欲 “那头小妖兽呢”聂云镜催动水灵,弄干了衣袍,黑着脸走过来,掌心绿草散着柔和的荧光,重越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后退一脚踩中岩石崴了一脚,便有一道无形的劲气自他面前三寸处划过,将飘起的几根长发斩断。 “我不知道,它不理我了。”重越脸色煞白接连退后,时不时弯腰闪避,聂云镜几番攻击接连抽空,一次避开可能是运气,两次三次,甚至十次还是运气,可能吗 难道说这个境界不如他,还自甘落后的人,天生战斗本能比他还要高 聂云镜收敛了轻蔑之色“到底曾是金灵半神体,废了也依旧有点本事。你给我站住” 重越往山下躲避,道“你傻了吧,谁会站着挨打。” “你觉得就凭你这点实力,逃得过我的手掌心” 重越脚步不慢,背后似乎长了眼睛,颠簸了下再次避开刺鞭“小乘宗师对付入流灵士,攻击加威胁,好手段好手段” “你算个屁的入流灵士,入流灵士魂力能有你高”聂云镜从来看不起持强凌弱之辈,很少亲自动手对付修为比他低的,“说你是怎么避开我的攻击的说得好,饶你不死。” “说了只怕你更生气。” “只管说,若是糊弄我有你好受的。” 重越道“你的幻术看似完美无缺,却有个致命的破绽。” 聂云镜的脸色骤然阴沉了许多“谁告诉你的” “一目了然,这还需要人告看来你天赋虽高,但不够聪明” “自废神体的你才是蠢得无可救药了”聂云镜在后面催动绿草刺鞭追赶。重越在前面飞奔,偶然被他追上,落到他身后,远远绕开来往下走,一旦被堵住也能轻易避开杀伐,次数太多,聂云镜脸皮有些挂不住了,想爆发全部实力捏死这人,但又十分心痒。 战技上的突破绝大多数是靠生死战,或者和实力比他强的长者切磋,才有可能有所领悟。眼前这人不按常理出牌,怎么都激不出他的真实实力,硬是无从着手。 聂云镜再次挡住他去路,逼迫道“要么说,要么战” “情报是要付报酬的。”重越说,“你这也不是请教人该有的态度。再者,我现在并没有战斗的心情。” “你什么时候有心情”聂云镜耐着性子问。 “等我有心情的时候再说吧。”重越陡然停了下来,不躲了。刺鞭破空朝他脑袋上劈去,这若是不躲,必定脑袋开花。 聂云镜迅速收鞭,爆发灵力陡然中断反噬自身,喉间腥甜。重越像是没有察觉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击,依旧简直要跟随他进城。 只有跟着他才知道药尊的任务。 他当年没有赶上这一趟,等他回了族里,那位朋友一身青衣如洗,已经在族里勤勤恳恳地为药尊卖命了。原因是他欠药尊一条性命。 药尊不可能亲自进秘境救人,所以他大胆猜测,救命之人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药尊死忠聂云镜。 “你倒是大度。”聂云镜也没不让他跟。 重越面色如常,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实则背心已经凉透了,心有余悸。 若非他上辈子跟这人交战太多次太清楚他的要害,他早就成了尸体。他的天赋还是太低了,实力还不够强,得抓紧时间修炼才行,否则遇上无法沟通的人,这招也不管用的。 进城需要灵币,被守卫拦下,重越不疾不徐地等在城门口,聂云镜打听属下是否到了此地。 守卫道“古教来使早就到了城里,被瀚皇亲自接待,进了王城角斗场你现在过去,也许还能碰上呢。” 提到角斗场时,他面上浮现出神往与骄傲之色。 历代瀚域皇族接待外来强者,便是在角斗场,而身份尊贵的大将也几乎都出自角斗场。对瀚域居民而言,角斗场造就强者,象征着尊荣。 这处秘境灵气浓郁,民风彪悍,崇尚武力,强者辈出,眼前这些个侍卫,身材魁梧挺拔,力量雄厚,至少是第三境大乘灵士级别,但态度都好得没话说。 聂云镜感慨这里民风真不错,这等规模恢弘保存完好且古老的城池,剑圣遗迹任人观摩,放在外面,过路费百枚都不在话下,这里只需一枚灵币,而且这里的人毫不排外,连小小守卫也很正直,难怪那么多外来人到了这里都不愿出去了 重越但笑不语,进来容易出去难。 聂云镜见重越突然停下脚步,问“你又怎么了” “没事。”重越眉头紧锁,他心脏处的扶伤珠突然涌现成片白光 胸膛白茫一片,血脉之力持续上升,识海中其他灵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层圆满,往第二层增长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时辰,其余四层灵柱也能两层圆满了 情况像极了他刚重生时的景象,想不到这等洗礼竟还能再来一次。 “小白”重越心惊肉跳地默念了一声,召唤失效,但好歹有了回应。 “叫谁呢,”白妙声音沙哑疲惫不堪,也顾不上抱怨了,劈头盖脸便是一句,“你人呢” “我在城里。”重越道。 “城”白妙无比幽怨,“你把我丢下了,自己进城了” 这不是为了让你好好炼化那东西吗。重越问“你怎么样了,还好吧,我怎么召唤不回你。” “说来话长。”白妙道,“我渡劫了。” 重越总算松了口气,道“这不挺短的吗,是好事” “好什么好我刚渡劫就被一伙人盯上了,现在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就守在外面,备好笼子打算抓我,好像说要把我弄到什么斗兽场去。” 斗兽场,也在角斗场里。重越琢磨片刻,道“实在不行你放弃抵抗,让他们抓吧,也能少受点伤。” “” 没了回应,扶伤珠冒出白光的速度更快了。重越只觉小兽真可爱,道“等你进城了再说,我看能不能召唤你出来。” “”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白妙直接掐断了联系,从头到尾重越的语气都平淡得好像它险中渡劫、被人追杀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完全没为它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而担忧,这是看好它呢,还是根本不在乎它 白妙没来由的一阵怒火无处发泄,直接把身上带着当零嘴的小丹药全吃了。 地火罡风延伸至前方五百米处,草木尽枯。 白妙悬在中央,饱受痛苦摧残,皮开肉绽,它和笼子里的银翼狼王遥遥相望,觉得仅凭它一个恐怕很难从全身盔甲的这伙人手上逃脱,于是跟那头狼王交流,道“兄弟,只要你一句话,咱俩联手,干翻这群傻叉” 狼王皮毛泛着银色柔光,威武而高贵,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迹,被困在笼中,绿色眸子森冷无比,看它的目光如看傻叉。 白妙阅兽无数,头一次见到灵智高的,稍微分析一下它的反应,不免心生好奇。 地劫持续了三个时辰才结束,它体内还没来得及炼化的药力以及晶石,全都变为最精纯的灵力融入到血肉之驱中,稳住了体魄,令骨骼生长。 好不容易扛过渡劫,白妙被那群人抓进笼子里和狼王关在一起,脚上被扣上铁环,它皮毛焦黑狼狈不堪,试探性地传音对狼王道“我在城里有帮手,到时候会有人救我脱困,需要帮忙就说一声,我不会不仗义的。” “你跟人类有来往”狼王传音,带着点鄙夷。 “唉,”同是天涯沦落兽,白妙道,“兄弟,劝你一句,无论怎样都不要跟人类为伍我现在就非常后悔,还是荒林里称王称霸威风自由。” 狼王道“本王是自愿被抓的。” “为什么,有什么讲究”白妙见路上密林中也有银狼一路跟随,发出不舍的呜咽,却忌惮着什么并没有上来劫囚笼,羡慕道,“那是你的小兵吗” 狼王并未否认,道“本王卡在四阶瓶颈多年,需要圣血石晶更进一步。” 白妙问“什么是圣血石晶” “正是你渡劫前所食之物,进了角斗场只要打赢一场,就能得到一枚。人族兽族都能参加,你想要可以让你主人帮你。” 角斗场里战绩斐然的兽族背后大多有人族靠山,所谓驭兽师。 狼王说完便阖上双目,闭目养神。不愧是族王,白妙内心对重越的不满突破天际,叹道“一言难尽,我还是自己来吧。” 扶伤珠时不时地冒出一片白光。重越眉眼弯弯,心情舒畅。 如果一只兽宠渡劫就能让扶伤珠有这么大的馈赠,那还有其他兽宠也渡劫呢 重越顿时决定把身上的冰晶收好,这种东西再多也不嫌多。 他的天赋就全倚仗这些可爱的小兽了。 他俩刚进角斗场正门,中年发福的新任瀚皇正在接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犬子常年都在底下厮杀,就算您不来,他一天战上数十场早已灯枯油尽,多半也活不过今朝了。” “他是你儿子,你却盼着他死。”祁白玉有点反感这个眼冒精光盯着他瞅来瞅去的瀚皇。 “没盼着没盼着,我巴不得他活着,活着才受苦受累,死了多安逸。他娘红杏出墙,与人苟且生出的孽种,没有一点瀚域男子该有的阳刚之气,从小就只知道舞文弄墨,性格也沉闷无趣得很,就是丢进花街柳巷也没有人好他这口” 祁白玉心说你这里审美跟外界脱轨,姑且不论华如真惊世骇俗的才华,以他的容貌品性,就是坐着不动,也能招蜂引蝶,而且无论男女确实该死。 “您这等贵客竟会对我那另类的小儿子感兴趣,本皇一定安排他临死前大显身手让您一睹为快,这边请。” 祁白玉带着一众古教弟子,跟着中年发福的瀚皇来到视野最佳的观战台,好歹也是这里不只能看到底下的景象,还能被十万看客观仰。 重越正被好战分子聂云镜拉向角斗之地,听到一阵呼喊皇族的声音,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兄长怎么会在这里”祁白玉下意识弯下身去,借其他古教弟子挡住身形,一旁的瀚皇近臣友好地问“祁师可是掉了什么” “闭嘴。”祁白玉蹲在地上,传音呵斥道。 该死的聂云镜竟敢和兄长拉拉扯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队伍初成 聂云镜进了这等规格的角斗场, 顿时热血上涌,只觉战魂都被点燃了, 来来往往的不只人族还有化作人形的灵兽, 甚至圣兽 所谓的角斗场竟是自上而下俯瞰的, 下方偌大的山体被掏空了一般, 抵得上外面一整座城池的大小,观战台在高层之上, 下方山野丘陵, 峡谷石林, 乃至中规中矩的方型战台,应有尽有。 “我不去。”重越被拖着往前走,内心无比抗拒,强调道,“我不去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并不想参与。你想去你自己去,别拉着我” 聂云镜主要是碍于身份不能亲自上, 说“多少人都想进去一战成名, 你又不是不行,怕什么, 你是我见过最强的入流灵士” 重越道“我没怕,我就是不想去。”虽然也很想弄到弄到圣血石晶, 但只敢在心里想想, 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手, 不如掐断他脖子。 “你说话都在哆嗦。恐惧是要克服的, 一味的躲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聂云镜自认为性子淡漠,责任心也仅次于花花草草,从来不在人这种复杂的生命上多费心思,因为他有个毛病,要么不管要么管到底。重越是尊主看中的准核心弟子,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 聂云镜传音道“你可是准至尊一脉弟子,本来这话不该提前告诉你,但你的前程葬送在祁白玉手里,可你非但不怪他,还要跟他为伍你以为他百般护着你是为你好吗,他是想废了你,他带着你就像带着随从,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他绝对没安好心” 重越虽然跟祁白玉相处不太自在,但还是想抱不平,哪有主动拎包袱的随从,谁才叫不知晓状况,药尊的态度决定一切,他已经不是那一脉了,但他并不觉得可惜,反而很心安。正是因为心了,也就少了几分少年该有的锐气。 重越道“我不行” “我说你行你就行”聂云镜一脚把重越踹了出去,道,“少废话非要逼我动真格是吧” “你驭兽师资质是高,但自身不努力,将来也走不远的。”聂云镜直接给他付了参战的灵币,道,“自古就有金灵神体成神的传说,但从没听说单纯的驭兽师成神的。” 重越听到后一句定住了,他从来都没打算只靠驭兽证道,兽宠的实力不能高过主人的魂力境界,认主再多神级以下兽宠也不可能让魂魄突破神级,更不用说神级的魂魄需要神体方可承载。 他道心在药鼎的炙烤中崩溃了,但想成不死神族的念头始终刻在骨子里融在灵魂里挥之不去,这也是他自废了半神体,拼着惹上祁白玉也要让金灵柱圆满的理由。 他是想更进一步的。只是比起上辈子有我无敌,而今的他只敢在脑子里摆出棋盘,算好一步步棋,却不敢迈出一步。 聂云镜这一脚,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重越站在这个上辈子没能踏足的角斗场,被阳光一朝,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手脚都在发抖。 “来了个怂货” “看,吓得直发抖。” “看起来细皮嫩肉,败了正好喂兽。” 祁白玉站在最佳观战地一眼就看到了入口处发生的一幕,他几乎是蹲在地上,透过透明的防御罩,看到那个浑身发抖的人,想到如果自己是他,处在这样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是怎样的心情,一时间心脏仿佛要被撕裂了。 “姓聂的找死”祁白玉一脸阴沉。 “祁师怎么走了” 肥头大耳的瀚皇两眼眯成一条缝,眼睑挡住了危光,道“本皇以诚相待,祁师这个态度,你们陨神谷不想和瀚域结盟了” 祁白玉冷冷地扫了那个瀚皇一眼,极尽轻蔑厌恶之至,连基本的客套都省了。 位于防御光罩底下的人看不到头顶的情景,只能看到虚幻的万里晴空。 重越很反感被推着走的感觉,但实力不济也只能这样了。战栗是身体自主反应,扶伤珠感受到心绪波动自主发光,重越远高于身体境界的魂力抽离开来,思绪好似莅临云端俯瞰着瑟瑟发抖的自己。 说实话若是上辈子的他看到如今自己这样的人只怕也会忍不住好意“帮”一把。聂云镜也并非坏心,如果如果他能完全碾压聂云镜,那对方也不会有这份闲心管到他头上也不尽然。 重越心想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迟早都是要往上走的,以后接触的人越多,这种场合也没法避免,怎么样才能让人不想跟他战呢 他在台上抖得厉害,底下笑声更激烈了。 “我上我上,这猎物是我的了。” “别老子挡道”一个身穿兽皮裙,手持重锤的壮汉挥开前面挡道的人,纵身一跃从百步开外跳上战台,一手重锤砸地,地面微微颤抖,他满脸横肉,说话时目露狠色,像是要吃人,“你是要被我砸烂了扔下去,还是自己把宝物通通交出来了,再老老实实地滚下去你这身衣袍不错,也解下来吧。”言罢,粗糙的大手往兽皮裙上揩了揩。 重越被重锤的声音吓了一跳,见他只是入流灵士,也没有掉以轻心,毕竟自己是假冒的入流灵士,被这壮士一锤锤飞的那位倒霉之人也是入流灵士,谁知道这一大片入流灵士中有没有伪装的。 “哈哈哈被隋铁盯上,这个软脚虾运气背。” “隋铁初来乍到连胜九场,只差这最后一场,就能上榜,进更深处猎兽了” 重越寻思着,战败一个强者会有成就感,会有相应的名声;战败一个弱者,不值一提但不会有损失,怎样的人才能叫外人生不出强烈的胜负欲甚至主动避战呢 底下一片窃窃私语声,还有人说着没看头。 可他们刚一转身,只听呼呼破空声,重锤脱手而出,继而冲天而降,不偏不倚正中隋铁头颅,咚地落地。 而那个方才还吓得发抖的青年露出傻里傻气的神情,哈哈大笑道“这都能打中,好蠢好蠢” 隋铁被砸得头晕目眩,体表土黄色光晕流转,爆出一声厉喝,一跃而出,身形快如残影,重越刚握着那重锤举过头顶,正中对方面门“哎哟又中了” 隋铁吃惊地后退两步,鼻子被砸出血来,他抹了把脸,无比恼怒地看到对方傻笑时露出的惊愕之色,好像对他自己撞上去感到很费解,不惊怒道“你你再笑一声试试老子锤扁你” “你锤子在我手上呢,拿什么捶我,怕不真是个傻的”重越对着四周放肆地笑道,“傻大个,你确定入流了吗,不会是假装了修为吧” “你一开始吓得跟个软脚虾似的,有意思吗”隋铁怒道,他确实隐藏修为了,真实实力乃是小乘灵士,怎么在对方手里好像真的不入流,“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隋,名铁。” 重越摆手道“名字太长,记不住记不住,不如傻大个。” 傻大个和隋铁,哪个长哪个短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哄笑开来,这人看起来倒是丰神俊朗,言行举止倒是傻里傻气。 “胜者,何名啊”负责此处战台的是位老审官,挥毫记录初入角斗场的人员名册,相比于周围人的雀跃,老审官阅战无数,依旧面无表情,头也没抬地问重越。 初入角斗场参战只需交钱不用录入姓名,唯有赢了才能被记录。 重越回答“打败了大傻的二傻子。” 那褐袍老者板着脸,严肃道“问你叫什么名字” 重越道“我刚才已经说了。” 褐袍老者这才看向他“胡闹” “没啊,”重越很认真地说,“在我们那都兴这类叫法,我听说你们这地方的人都很有见识的,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谁是大傻”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重越问隋铁,隋铁身负重伤,气弱地报了姓名,险些又喷出几口血来。 旁侧战台的中年审官道“大人,他这是破坏规矩,哪有人随便乱取名号的这若是上了榜有辱角斗场威严,理当逐出去” 重越一听赢了也可以出去,喜上眉梢。 初级战场的其他人完全不理解他的心态,越发坚定了他有可能是个真傻子的想法,尽管傻但是强啊,道“从来只有败者退场,哪有赢家退场的道理,这才叫坏规矩吧” “角斗场很久没点新花样了。上榜哪那么容易,上榜了垫底的也比比皆是,没那么容易出头的。”褐袍老者大笔一挥,名册上多了个名为“打败了隋铁的二傻子”的青年。 褐袍老者和颜悦色地问他“小子,你是记一胜,还是记九胜现在你战败了一个人呢,本身有九胜;你若是记一胜,就能得到他身上的全部战利品,还能在这个初级战场最多胜九场,赢他们的战利品;若是记九胜,就不能再另外抢他身上的宝物,最多还能胜一场,就得前往下一个战场” 褐袍老者怕自己没说明白,一再解释这个规则,越解释越复杂,重越打断道“记九场吧。” “你不取他身上的战利品” 重越并不喜欢锤子。 事实上刚进初级战场的人身上都不会带多少宝物,唯有十战胜出以后才有圣血石晶奖励,甚至获得初级传承,重越看到那块竖立在初级战场和中级战场中间的传承石碑,便有点迫不及待了。 “还有谁要跟我一战”重越一跃成了九胜,但想跟他一战夺取他手中战绩的人却是不多。 角斗场的参战者们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绝大多数人都有意动,九胜战绩还是不小的吸引力,单纯为了战绩,不顾脸面,他们也想出手。 至于少部分不出手的强者则是看出了这个傻子不同寻常之处,认为他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看似随意毫无章法的几招却都刚刚好正中要害,轻松制胜,若不是真傻就是极度聪明了,他们赢了傻子并不光荣,败给傻子了丢脸不说,还有损道心,不得不慎重。 褐袍老者诧异了,方才那么多起哄的,此刻竟然偃旗息鼓了,他对重越道“你大可挑人初级战场最高九胜战绩,只要是比你战绩低的,都不能拒绝你的邀战” “这好。”重越傻笑着看向那一群人。 那群人这才露出期待之色,他们不主动选傻子,但不介意傻子选他们啊 只要战败九胜的傻子,就能前往下一个战场,争夺更高席位 重越主要是看他们手上的法器,看了一圈,并没有心仪的,不免兴致缺缺。 就在他犹豫不决准备随便挑个人之时,突然有人一跃而出,广袖长袍,落在他身前“探探你究竟是何许境界,竟在此哗众取宠,故弄玄虚” 入流宗师 重越察觉到他显露在外的灵力波动,暗自吃了一惊。 来人怀抱长琴,五指拨动,一排流光一扫而出。重越转身一跃而上,避开了那一片流光,足有二十多道利刃,不是实质性的利刃,能刺入战台之下 而重越轻描淡写地一跃,避开全部攻击,道“你才装腔作势,哗众取宠,我不跟你打。”他不通音律但听过天籁之音,此人抚琴力道有差,杀伐过重,乐感不强,刺耳得很。 “这位可是榜上七十九胜的轶芳琴师” “榜上有名的琴师只有这位了吧,外来强者,出入几回就已经七十九胜了” “他要战,二傻不能拒绝啊。” 那琴师冷声道“奉劝你赶紧交出买命之物,滚出去别再进来,少在这儿丢外界来人的脸” 重越道“你脸够大,都长我身上了,怎么我丢不丢脸,还能影响到你” 擅乐者,琴箫琵琶笛等,均为乐师。听乐师所奏之音便能瞧出三分性情,果然重越这话一出,那位就不淡定了“无知鼠辈,不识抬举” 刺耳的铮铮之音像指甲划过滑面,四下之人纷纷捂住双耳,难受得弓腰驼背,几近呕血,拨弦挥出一片流光利刃,扫向重越被避开,便扫向身后四面八方。 这人竟然借着与他一战,斩杀此地的其他参战者。 不直接邀战只要斩杀了一样能将战绩累加,身为入流宗师竟然屠戮初级战场,简直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重越跳起来躲避攻击,他调动体内金灵迎着对方的杀伐而上,琢磨着瞅准要害,出其不意一击制胜,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点战绩值不得他暴露真实实力,希望后面的战场能有所收获,他实在受不了这难听至极的音律了,正要动真格的那刻,音律戛然而止。 一条猩红的蛇吐着信子窜上琴弦,轶芳乐师受到惊吓,骤然松开了手,古琴落地的震音都比他弹得好听,可那蛇却变成一片枫叶飘落。 幻术他道“什么人” “你脸确实够大的,凭你也能代表外来人”光影交织,一道修长的身影从他身后凭空开凿的裂缝里走出。 魂力威压重重压下,轶芳乐师额上冷汗就下来了“你也是外来人,竟然倚强凌弱” “只准你倚强凌他,就不能我倚强凌你” “你是聂聂云镜”轶芳表情僵了一刹,这才露出惊羡之色,就算没有亲眼见过聂云镜真面目,但见了他手中碧草,以及鬼神莫测的出场方式,便能猜到一二,他和聂云镜是一辈,那时候虚空界天赋榜前几一直有聂云镜的大名,之后也只侥幸远远见过面。 聂云镜之于他们,就像金灵半神体之于这一代的年轻人。 “我认输。”轶芳神色阴沉,却还是端着派头,维持着体面,道,“败给你,我心服口服。” 聂云镜连法器都没动用,刚进初级战场便平白得了一百一十三胜的战绩,直接榜上有名,他得意地看向重越,又很快收敛了笑容,对重越战台上的表现并不怎么满意的样子。 祁白玉来迟了一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轶芳败了战纪清零,抱着琴被请出来,还没到门口,便被刚入门的绝色少年挡住去路。 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只觉得周遭景致黯然失色。 “你不用出去,我连你再进的那一份也一起付了。”祁白玉经过他身侧,顺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轶芳对上那双追魂夺魄的双眸,被他过于出众的容貌吸引了一瞬,嗅到一抹白气,脑弦一紧,猛地把那人推开。 祁白玉皮笑肉不笑地道“与我再战一次如何” 很快,轶芳脸色都青了“那傻子究竟什么来头,至于你们一个接一个来找我麻烦” “是你惹不起的人。”祁白玉轻飘飘地道。 聂云镜随便拉了个瑟瑟缩缩的入流灵士,吸引了重越的注意“赶紧的赢了他,咱们就去下一个战场。” 重越站着不动,跟这人一起行动自由太没保障,道“你忘了你之前的话了吗,怎么还是进来了” “不是要组队吗,还有谁比我更合适。”聂云镜并不怎么高兴,这人把战斗当儿戏,简直就像乱来,但偏偏乱中有序别有一番风格,也很能噎人。比起被噎,不如同队噎别人。 “还有我啊”祁白玉抱着琴走了过来,旁边还有个褐袍老者殷勤地跟着他录入名字。 祁白玉扫了眼名册,一脸严肃地道“就叫二傻的机灵弟弟吧。” “”褐袍老者胡子哆嗦了下。 “白玉”重越眼睛一亮,喊道。 “兄长”祁白玉粲然一笑。 褐袍老者转过身去,在“一胜”前,写下“白玉”二字。 祁白玉刚过来就直接出手,把那个几乎吓晕的人从聂云镜手里解救了出来,对重越道“兄长赢我吧,我身上所有宝物,兄长大可拿去。除了这把琴。” “你会弹琴”重越只是讶异,重越并不想取他的宝物,只觉得这样轻易战败祁白玉,好像特别不现实。 祁白玉摇了摇头,道“有用。” 聂云镜道“能有什么用少附庸风雅,该不会是借琴来隐瞒你毒师身份,更好掩人耳目出奇制胜吧,着实歹计。” “自作聪明,”祁白玉轻蔑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先前还装模做样叫我聂师兄,现在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祁白玉眼里危光一闪“就凭你对他所做的事,够我杀你几百回了,居然还敢在我眼前晃悠。忘了告诉你,我刚见了瀚皇,你若再不出去,你的任务可就要彻底泡汤了。” 聂云镜脸色沉了下来,道“重越,我们走”行啊相互伤害,不都是陨神谷之人,你以为你妨碍了我,就能全身而退么 祁白玉也拉住重越的手臂,道“兄长,跟我一起,我立刻叫这人滚” 重越只觉不以厮杀为目的的吵闹都只是小事,一笑置之“你们吵起来挺像师兄弟,一起也无妨,进去以后听说挺危险,队伍人数多了好。” 聂云镜对他的话万分不满,但忌于祁白玉在却只是冷哼一声。 祁白玉很受伤地道“兄长,他挟持你,逼迫你,甚至还用脚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啊” “他刚才帮了我,而且我也没受伤。”重越的确反感聂云镜自作主张逼他出手,但也并非坏事。单独一个聂云镜让他太过被动,单独一个祁白玉几乎百依百顺又怪怪的,这两人一起或许刚刚好,并肩作战也好缓和关系。 祁白玉深知重越的真正实力,道“好吧,既然兄长都这么说了,识趣的话你最好客气点,少多管闲事。” 聂云镜听他这么说有点羞愧,说是帮忙,实则不过是手痒以及横插一脚夺了战果,而且他还踹了重越一脚,重越都能不计前嫌,委实大度,不能被祁白玉这条毒蛇给荼毒了,道“彼此彼此。” “老审官,”祁白玉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指着重越道,“我与他战,我认输。” 他又道“你们先进去,我随后就到。还是那句话,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必不让你好过” 重越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十胜战绩,见祁白玉抱着琴独自往外走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们就在前面的传承石柱边等你。”重越道。 “好。”祁白玉露出乖巧的笑容。 聂云镜一阵恶寒“等他作甚,赶紧走” “这是二位的战绩所获得的奖励。还请拿好。”两人刚离开初级战场,便从守卫手中接过了奖励,那东西装在专门的锦盒中,锦盒有专门的打开之法,比起先前祁白玉用的那种还要晦涩难懂。 战绩为十能得到一块下品圣血石晶,拇指长。而百胜则能得到一块中品圣血石晶,拳头大小。重越把圣血石晶收入袖中,心想白妙若是看到了必定高兴。 聂云镜捏着那块拳头大小石晶,道“这应该是兽血精魄吧,以精魄温养内部依旧有着灵性,比寻常灵兽血高级得多,但这点圣血还不够淬体之用,至少也得十块以上才保险。”聂云镜大概知道之前那头白毛小兽从灵鱼体内抢走的就是类似这东西。 重越想到了祁白玉,这才分开多久就成了入流灵士,也不知有没有经历过兽血洗礼,如果没有,这倒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此地守卫给了奖励,便温和地指路“传承石柱就在那里,二位有兴趣也可以去试试。” “这就是所谓的传承”聂云镜说的是赶紧走,但还是被俩战场交界地带的传承石柱上吸引了注意。 石柱高约三丈,通体漆黑,其上遍布沟壑呈铁锈色,如同天然形成一般,却又好似鬼斧神工,极尽古怪之至,无迹可寻。手摸上去也是寻常石头的温度,并没有传承该有的醍醐灌顶。 重越也摸了摸,没有任何异样。 有人道“什么传承,都是骗人的看的人不下百万,但得到机缘的寥寥无几,就是坑外来人的” “不过是噱头罢了。战场交界地带都有这类古石碑,但都不知所云。真正有用的还是到手的东西。” “顶多越往里走,灵力比初级战场更充沛,修炼事半功倍。” 不少修士盘腿坐在附近树枝上吐纳生息,还有人围着石柱走来走去,摸遍了,不死心地找遍各个角落,甚至滴血上去,还有实力强的宗师以魂力沟通,什么办法都尝试过了,半点效果都没有。 “走吧走吧。”这些人鬼鬼祟祟,重越留意到他们在小声议论,“又来了两个,他们手上肯定有圣血石晶。” “入流灵士也罢,另外这位不知道是第几次进来,若不是第一次就可以动手,且看看吧。” “有什么发现”聂云镜没看出名堂来,走过来问重越。 “没有”重越观摩那些纹路,只觉有点眼熟,很微妙的额眼熟。 他上辈子也来过此处秘境,曾在角斗场以外的地方,瀚海深处偶然见过同样的石碑,但比这块更大更全面,所刻纹路同样不知所云,线条和这个如出一辙。 那时候他对这些一窍不通也不知所谓,但华如真如获至宝,重越从他口中才知道这上面所绘的是兽纹,已经消失了的上古神兽,栩栩如生就好像古兽化石一般。 华如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精于书法,挥笔即出千军万马,他为了书法一道更进一步,经常以画作辅,可他的字超凡到无法承载于纸皮上,但他的画还没到凡物无法承载的高妙境界,重越见过被他嫌弃的画卖出高价,见他随手乱扔名贵画作,收起来出门在外缺钱了就卖上一两幅。 而瀚皇秘境石碑画,也是华如真最为完善的画作之一,他看过多次,以至于至今都清晰明了。 这块碑上纹路和全图相比不过一角,重越顿时有个大胆的猜测,他以手抚上这块石碑,魂力沟通石碑内部,在脑海中拓影了整幅图,引入石碑之中。 “也该走了”聂云镜回头,愣住了。 重越体表浮现出一股淡淡的浅黄色光晕,衣袍无风自动,背心长发极慢地缓缓上升,凌乱地鼓动,而他好似陷入玄奥之境,整个人透着一股莫名的韵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打横抱起 重越的异常自然引起了这附近运功的强者的注意。 还没走远的人猛然回过头来, 神色各异。密林极深处更有强者睁开眼睛,好像伏蛰的巨兽苏醒了般, 可怖的气息爆发开来。 宗师入流宗师, 甚至小乘宗师皆有 “不妙。”聂云镜戒备着四周, 神色复杂地看向重越, 羡慕嫉妒恨。 他很想立刻找重越问个清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也知道急不得。 此刻正是接受传承的关键时候, 若是被打断, 没了机缘不说, 还有灵魂受创的风险。 “帮你一把。”聂云镜抬手搭在重越肩上,没有一丝的风,光影徐徐转动,他们两人融入虚空中,与景物融为一体。与此同时, 周围景物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从林边修炼之地飞奔而出的人陡然间发现,他们脚下的土地好像在飞速后移, 比他们速度还要快, 再抬起头,近在咫尺的石碑突然间拉远了, 他们加快速度朝前飞掠,却距离那处石碑越来越远, 反而是那些笔直冲去的人相互之间撞到了一起。 “你怎么从前面过来了” “我还想问你, 何故当我去路” “是幻术” “必是外来人, 花样真多, 防不胜防,这下怎么办” “只能想办法破幻术了。” 他们迷失了方位,只得放慢脚步,试图从这个看似简单实则诡异莫测的幻境中找突破口。 突然有人道“石碑是固定不动的,按理说我们离石碑并不远,只要能有一道攻击碰到石碑,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两人” 聂云镜展开大范围幻术,被困人数越多,他的灵力和魂力消耗得越快,而且这些人还知道胡乱攻击,他还需要想办法巧妙化解攻击,心想撑不了多久,你可要快啊。 重越陡然睁开眼睛,聂云镜惊羡地问“行了吗” 重越的手却离不开石碑,手指渐渐冰冷泛白,鲜血顺着接触流入到石壁之上,他见动静这么大,还引来那么多人赶来,脸上露出惊悚之色,冷汗便掉了下来“我觉得有点奇怪,并不像是传承灌顶也许会有危险,要不然就算了吧。” “你能有我危险”聂云镜恨铁不成钢,道,“机缘摆在眼前,你居然说算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重越不是没有接受过传承,他的感觉不会有错,道“情况古怪,不像是传承,我担心撑过这一轮最后一无所获,害你平白受伤。” “我倒要看看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玄虚”聂云镜让他只管继续,焦虑地往外扫了一眼。 祁白玉怎么还不来 有毒师在,被困幻境的这些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转眼他又郁闷了,他真是堕落了,竟会想要白玉毒师来解围 重越沉下心来,心神融入这块石碑之中,石碑里突兀地涌现出一则画面,眼前仿佛充斥着光亮,景致由模糊到清晰,极尽震撼。 万丈苍穹之下,巨山雄峰间,有处神谷,神辉闪耀,流光溢彩,好似黄天土地上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璧。一道道恐怖的气息好似无数站明灯接连亮起,聚成一团形成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画面逐渐清晰。 洪荒巨兽露出威武雄壮的影子来,肃然而虔诚地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有不少人伫立在那里。他们最前方乃是一位消瘦的男子,只是随随便便地站着,手持一本朴实无华的古书,却有种顶天立地的力量。 俊朗容颜十分柔和,唇角微微上翘,眉眼温柔至极,极尽和善的表情,让重越不寒而栗。 竟是他自己的脸 身侧的人也格外熟悉,相貌酷似华如真,较后的地方甚至还有个很像聂云镜的人,但神色肃穆,眼里尽是沧桑。 除此之外甚至有至尊在里面,那些生灵的实力全都处在此刻的重越完全无法看透的高度,像是临行前的誓师,又像是简单的聚首,亦或传道解惑。 哪怕是上辈子,在死之前他也绝对没有达到持古书的男子这般高度,无论是修为,还是威望。 重越一下子从那诡异的画面中退了出来,青衫如过水一般。 而角斗场,一道粗壮的神光自石碑内部直冲上天,余光扫向透明光罩,在观战之人脚下开出一朵绚丽的灵花来,就好像残存古兽的一声喘息,又像空谷的回响。 “传承石碑竟再次复苏,不知什么人有幸得到传说中的传承能看到这般景象,不虚此行啊。”看客都激动了。 可消息传到瀚皇耳边,那瀚皇一脸无谓,呵呵笑,心道“什么传承,不过是噱头而已,这东西只能窥探一角过去而已。” 角斗场观战台上的强者全都不淡定了,速速赶往角斗场。 那幻术范围有限,并未影响到光罩之外,石碑处的真实情景在看客眼中清晰可见。 “什么人干的” “不清楚来路,不是咱们瀚皇秘境之人。” “被光笼罩的那个不知是谁,但他旁边那人我认识,陨神谷药尊一脉核心弟子,聂云镜” “又来了一个,也是陨神谷弟子。” “怎么样了”聂云镜也是满头大汗,他的幻术支撑到极限,已经有境界和他不相上下的小乘宗师破开幻术快到近前了,他避开乱砍的刀芒,传音急切地问重越,“你是怎么做到的可有收获” 重越神色微怔,稍稍喘气。 没得到传承,却只看到了个诡异的画面,这让他怎么说 “嗯”重越陡然想到了那个可怕男子手里拿着的一本古书。 “那难道是传承吗”重越再次沉入那副还没来得及消散的画面中,只觉得灵魂都要崩裂了,目光生疼,全身每一寸都很是抗拒,他极力盯着古书翻开的那一页,不多的字迹直接烙印在他脑海中 那人似有所觉,微微抬眸,隔着无尽虚空遥遥望来,一瞬间凝滞了岁月。 重越的大脑突兀地空白了,他好像距离那人很远,又好像只有一步之遥、一念之隔,重越晃了晃脑袋把这个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想法狠狠掐灭。 石碑陡暗,那史诗般的画面整个陷入黑暗,人影与巨兽彻底消失得了无痕迹。 聂云镜着实好奇至极“快说快说,是不是传承” 重越很尴尬地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懂纸上记载的内容,好在都是字,可能需要写出来看看。 再者,沟通石碑的方法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并不简单,能进入秘境的强者最多不超过大乘宗师,但要想将整幅画重现在石碑中,首先需要魂力外放,也就是说至少得是小乘宗师境的魂力才行。能做到这一点的,整个秘境都不多。 重越道“这碑上所刻的是一幅画,我偶然见过全图,只有一点印象,但我画不出来。” “你耍我呢”聂云镜避开突如其来的杀伐,肩上受了一刀,鲜血溅到重越脸上,而横空劈来的那人察觉到刀锋的触感,听到刀芒撞击石碑的锵音,冷声道“总算找到了,就在这里” 破开幻术的迷障,如同撕破纸张一般,冲出来的人一头褐色长辫,棱角分明的脸呈麦色,长刀破碎虚空,猛然劈杀而来。 重越和聂云镜分别朝着两边跳开,而那把刀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紧跟着重越,道“把传承交出来” 重越哪里真是小乘宗师的对手,他的魂力能洞悉对方的攻击招式,但在刀客全力攻击下,他的身体有点跟不上自己思维的反应速度,几个照面下来,身上便多了好几道血淋淋的伤口,最深的可以见骨。 “说不说” 重越能说什么,长辫刀客面容扭曲,一刀朝着他脑门劈来“既然你不说,那就死吧” 攻击太过密集,小乘宗师倾力攻击都使出来了,重越被动应对得非常勉强,这击若是避不开,他必死无疑。 他死还会拉着白妙陪葬,电光火石之间,重越心道“白妙” 话说回来,白妙被关回笼子里以后,顺顺利利地进了角斗场兽族肆掠的中级战场,和狼王一同行动,联手撕了好几个人族,配合得很是默契,此刻正愉快地瓜分完战利品,咬着块圣血石晶在树上飞奔,感叹兽生若能一直这般该有多痛快 话没说完,转眼便来到这处凶险之地,身体飘浮在半空中,呈下跳的姿势,瞪大了双目,看向遍体鳞伤的重越。 背后一阵发寒,它还没来得及在半空中转向,后背便对上劈杀而来的刀口,那刀口斩断一缕金芒削弱了攻击力,刺啦一声,锋利的利刃割开皮毛,几乎把小兽拦腰砍折了。 重越的眼睛一下子充血发红。 白妙吼了一声“喵呜”竟是怒到连人话都说不出来了。 它猛地一爪撕向来人,四道风刃破空而出,长辫刀客闷哼一声捂住左眼后退两步,鲜血从指缝间流出,表情狰狞,杀气暴涨。 重越催动魂力,正面硬撼长辫刀客,掌中金灵几乎要脱手而出。 噗危急关头,金色剑尖从长辫刀客胸口冒出,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襟。 祁白玉持金鳞剑洞穿这人胸膛,一脚踹开来,神情焦急地飞落而下,将重越拦腰抱起,翻了个身,躲开了直袭后心的冷箭。 一连串动作如闲云流水,恣意优美,如果不算上他的话。 重越被搂得很紧,心跳加剧,不由得抓紧了他的衣襟,那张绝色的面容近在眼前,带着嗜血的杀气,却令他绷紧的脑弦稍稍松了下来,喘息道“白玉。” 祁白玉怕按到他的伤口,道“兄长,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没有。”重越道,“还好。” 祁白玉目光晦暗,艰难地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又着实心疼他的伤口,痛斥道“聂云镜那个废物” “骂谁呢,我能听见好不好。”聂云镜喘着气说道。 祁白玉也不废话了,直接摸出一个铜钵来抛给他,道“你来催动,控制防御范围,我们立刻就走。” “你不打算取这些人性命了”聂云镜消耗过度,接到宝物竟然一时间催动不气,狼狈到极点了。 “说得好像他们活得了似的。”祁白玉轻飘飘的一声,却听得重越浑身发颤。 “传承呢”聂云镜还不死心。 “什么传承哦,”祁白玉看了眼石碑,道,“这不过是一角窥天镜碎片,并没有什么传承,但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大批参战者,暂时被拦在了初级战场,现在不走,很快就走不了了。” “你要找死没关系,兄长不能有事。” “你说是窥天镜就是窥天镜”史料记载的窥天镜乃是神器,碎了以后似乎也有点用处,但他并不想承认自己懂得竟然没祁白玉多,更不想请教他。 聂云镜积蓄灵力想尽快催动那铜钵,没力气跟他辩驳,而祁白玉在给重越疗伤,而且还是没眼看的抱着的姿势,道“你能不能先把人放下来再说,重越是怕你才没说二话吧。” 重越觉得这个姿势实在是不太合适,但他是等着祁白玉自己把他放下来的,尽管他可以当众装疯卖傻逗笑众人,但被祁白玉打横抱着说话脸皮竟会挂不住,道“放我下来吧,这样会影响你行动。” 祁白玉道“兄长很轻的。” 重越耳根有点烫,道“白妙受伤了。” “呲呲呲”白妙极尽不满地发出蛇一般的声音,伤势还很严重,正跳到先前被祁白玉砍倒在地的那个长辫刀客身上,抓破了他的咽喉,却没法要这个小乘宗师的性命,气得呲呲呲。 这人已经中了毒,命不久矣,不足为虑。 重越蹲下来小心避开伤口顺它的毛,白妙愤怒地避开来。重越拿出圣血石晶讨好它,却被它数次打落在地。 重越安抚道“不要生气了,咱先疗伤。” 白妙火冒三丈“你知道我在多紧要的关头吗,你突然召唤我回来挡刀,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好不容易交个朋友,都被你给搅混了。” 重越捡起圣血石晶递给他,白妙也不接,道“这么小,我自己弄得都比这大。如果不是被你打断,我得到的更多” “怪我,是我不好。”重越态度诚恳。 “你每次都这样你以为你事后态度好点,我就会原谅你了吗你根本就没有在反省,下次你还会这样,你就是个坏蛋,认主你是我做过最蠢的事看到你我就烦。” “对不起啊。”重越语句匮乏。 “啊啊啊啊我想杀了你” 重越不顾自己伤势,给它灌入木属性灵气修复伤势,白妙甩了几下没甩开,干脆就忍着让他来了,抱着前爪气得发抖。扶伤珠冒白光的状况着实惊人,重越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灵宠杀不了主人,白妙早就对他下手了。 重越说不了重话,他铁了心要培养它,必须狠得下心才行,小兽防御力太差了,反应速度也不算快,越往后遭遇的危险比比皆是,危机防不胜防,摊上他这么个主人,小兽必须要有足够保命的资本才行。 他借别人的话道“你就把苦难当成磨砺好好努力,世间所有要不了性命的苦难,都是在以另类的方式磨练你的意志,让你变得更强。” “这一听就是鬼话”白妙道,“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重越一愣“这话你还从哪里听过” 白妙并不搭理他。祁白玉递给它一枚丹药,道“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话,我也想知道是谁说的,你怎么会听到呢” 白妙连忙摆手拒绝好处,但祁白玉一伸再伸,它勉强收了,强调自己不是一点好处就可以收买的兽,是有原则的兽,一边把灵药咬得嘎嘣响,道“前不久,我刚进来的时候,有个人跟我和狼王一样,被关在笼子里,跟灵兽关押在一起。有驭兽的人嘲笑他,他也不吭声,好不容易说句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重越神色怔然,严肃道“你知道他被送到哪儿去了” 白妙被他突然不好的态度刺得哼了一声。 “嗡”此时铜钵被催动,无形光罩越体而出,挡住了三人一兽,而剩下的人撞上无形光罩,同境界强者倾力一击都无法洞穿。 “好宝贝。”聂云镜刚想戏弄一下祁白玉,却见他目不转睛地看向重越。 重越再次问“送到哪里去了” 白妙很少见他这个样子,揶揄道“那地方很危险,你敢去吗” 重越沉声道“带路。” 祁白玉目露寂寥并无二话,聂云镜倒是吃了一惊,重越尤擅趋利避害,生死战场都能被他活生生弄成个戏台子,竟然愿意主动赴险,难得难得。 这一路上,聂云镜还在惦记着传承石碑,那么大动静,重越不可能毫无收获,肯定有所隐瞒。 就算祁白玉说的没错,但完整的窥天镜乃是神物,破碎以后不知还有几成用处,如果是窥天镜,加上重越说的方法,以魂力补全兽纹图 石碑往深处还会有,可惜没有图 三人一兽避开了好几拨慕名前来追杀的队伍,加快速度赶到了一处祭坛。 这地方建造在一处平坦的半山腰上,半山腰像是被大能的利刃削平了一般,铺就玄铁地砖,偌大的祭坛庄严而肃穆,三耳鼎立于祭坛中央。 两旁鼓声齐震,祭坛上正有戴狮面具起舞的祭祀,还有个形销骨立的年轻男子,身上白衣已被染成血色,稍稍弯腰,锁链铛铛作响,背脊仿佛要被折断一般。 他唇上有伤,面色惨白如鬼,脖子上扣着沉重的暗黑铁圈,脚踝处上戴着细长的锁链,正光着脚站在布满刀口的战台上。神情淡漠,随性得很,好像身上挂的锁链不过装饰。 说是战台,其实是个四四方方的深坑,底下有灵火炙烤,上方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玄铁炼制的荆棘,尖端锋利无比,被火烧得通红。 祁白玉一眼望去,上方乃是晴空看不见防御罩外的观战台,但毫无疑问这里应该是属于最佳观战区正对着的位置。此处火焰荆棘战场,更有重兵把守,极有秩序,不难想象是怎样的狂欢。 “你说的那个画技高超的家伙就在这儿”聂云镜走上台阶到现在只看到群魔乱舞,觉得为了个不知在不在的人,错过一路上这么多战绩和战利品,不太值得,道,“这里好像是最野蛮人厮杀的地方,哪有什么高雅之士,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最后声音渐低到微不可闻,聂云镜第一眼看到被锁链束缚还云淡风轻的华如真,便不可遏制地顿在了原地,这是什么人,困龙雏凤亦不过如此吧。 重越的脸色到现在就一直没好过,扶伤珠持续不断地涌现出一片片白光,此刻更是爆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谁才是无可救药 “就他”白妙指着那个身着血衣的瘦弱男子, 只是这副光景比先前看到的还要惨烈,“他是谁” 见重越不说话, 祁白玉回答道“华如真,战绩总排行第二十。” 聂云镜倒吸一口凉气。他这一路上已经战绩五百零八胜了,但在总榜一千名开外,二十是个什么概念 “瀚域有规定, 只有战绩能挤进历来角斗场战绩排行前十, 才能离开瀚域,去往外界。” “外客来了就不想走了, 他却想出去” 重越知道这地方好进不好出, 瀚域位于洲岛, 四面临海,海外便是崇山峻岭, 多矿藏宝山,均有上古大能镇守,这里更是遍布禁制,进来的人修为一般, 但要出去却非常困难。 角斗场便是原住民出去的渠道之一, 但几乎是不可能出去。为什么出不去呢 因为战绩总榜前十能出去的都不在这里了, 但战绩还保留着,后来人再想出去又得挤进前十, 原排行榜名次往后挪, 也就是说, 到目前为止前五十名内还存在角斗场的活人, 也就只剩下一个华如真,他经历了数之不尽的战斗,只为争一个几乎出不去的可能性,把自己都快耗死了。 “是个人物。”聂云镜还没见到那人出手,就给出了不错的评价。看起来年纪轻轻就形同枯槁,却有种昂扬的精神,这种精神跟重越的颓丧对比鲜明,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有种这整个角斗场宛如井底,困住了一头凤凰的错觉。 毕竟聂云镜进此处秘境的首要任务其实还是招揽厉害的仙苗,只是到目前为止难得有一个入他的眼。 重越头一次亲眼见到年轻时的挚友,见那人坦然地面对不平待遇,见那脖子上屈辱的枷锁,和对待兽族才会用的脚链,只觉脑子里的弦突兀地拽紧了,咬着牙冷声道“他算哪门子的人物” “你难道不是因为他是个人物才大老远来找的吗”聂云镜心道出奇,毫不吝啬赞扬,“能说出那番话的人可不简单。逆境崛起之人,饱受磨砺后越发锋利强盛,跟你这种初尝打击就萎靡不振的家伙完全不同” 原本无论他怎么说都从不反驳的重越,此刻却眉头皱紧,道“我再怎么样也到不了他这番田地。” “应该说你是到不了人家那个境界,人家是自愿的,你呢你没他那个觉悟,”聂云镜挖苦道,“所以你只图安稳,逆来顺受。修炼是逆天而上,是磨砺,安稳只能顺风而下。” 白妙用心聆听,似有所悟。祁白玉冷笑一声,维护道“你再乱说一句试试,你当我是死的啊。兄长,不用搭理他。” “上面那个人才是,无可救药了”重越指着华如真,可能是真的气不过,一段话喘两口气。 聂云镜觉得稀奇了“还有比你无可救药的人” 重越目光极度沉重,表情难以形容,道“有,他就是,因为他就是,他是“不知为何重越竟是说不出口,上辈子他几乎和这人并称药尊麾下双枪,如果他是个傻的,那这人比他还傻 原来那句话是从小说到了大,一直都是那个德行。 既然所有苦难都是磨炼,脖子上戴枷锁是,让他去睡兽笼是,被炼死也是 没有不能忍受的屈辱,也没有不能接受的境遇,华如真才是真真正正无可救药了。 重越竟感到扎眼,又有点怒其不争,道“我不说他了,你自己看吧。” 聂云镜保留意见,准备观望一番,毕竟挑选至尊一脉弟子,还是得慎之又慎才行,但重越既然有看不过去的地方,说明也不算是特别没救,但他是真觉得被锁的凤凰很不错,道“我倒觉得他此战会赢。敢赌吗,如果他赢到最后,我会给他一线生机。” “我赌他会死。”重越见稍微让他减少了好奇心,依旧心如擂鼓。他看不过去华如真有本事却逆来顺受的一面是其一,最关键还是不能让华如真欠药尊一脉一条性命。 “如果他战死,你手上的所有圣血石晶都是我的。”重越道。 聂云镜一路上只在抢战绩,并没有收刮战利品,目前手上圣血石晶只有十一枚,而他早已突破不需要兽血洗礼,也就用不上这玩意,再者如果那人战死似乎也就没有带出去的必要了,道“没问题。如果他能赢到最后,哪怕只剩一口气,你们也得帮我把他弄出去。” 聂云镜扫了祁白玉一眼,若是没惹怒瀚皇,他作为古教使臣,走后门带个人出去估计不那么难,但祁白玉给他使袢子了,最后的情况难说,多半得按规矩来。 “你说你们是连白玉也”重越看向祁白玉,说实话尽管祁白玉到目前为止什么都依他,但重越并不知道他和祁白玉究竟有过什么过节,不能断言祁白玉是好心还是坏心,所以也不能保证每件事祁白玉都能听他的,还是得问一下他的意见。 祁白玉不由弯起唇角,道“难得兄长有兴致,我自然奉陪但要我出手,兄长赢了的赌注只有你目前手上那几块圣血石晶不算什么,我要你之后得到的所有圣血石晶至少一百枚。” 聂云镜道“就你这点本事值得了这么多么,最多五十。” 祁白玉道“中品圣血石晶。” 聂云镜道“成交。” 他们你来我往,白妙的脖子扭来扭去,只觉眼界大开,像是学到了什么,一时间既期待上面那人战死,能得到更多圣血石晶,又希望那人能赢,帮他出去免不了积累战绩,还是能弄到更多圣血石晶。 这边刚商量好,那处让人触目惊心的战场已然彻底展开来,祭坛及猩红的三耳鼎已经沉入地下,偌大的道场热浪滔天,刺鼻的焦糊气,还有炽热的腥臭味让人睁不开眼睛。 铁刺上遍布鲜血,形成暗红色的铁锈,充满了肃杀,隐约还有怨灵嚎叫。 能生出怨气和怨灵的战场,可见是死了多少生灵,死前经历怎样的痛苦才能造就。 聂云镜和白妙踏上战台边沿去观战,想见识一下这个目前战场上战绩最高的年轻人的真本事。祁白玉注意到重越刚到便背对着战场转过身去,不由问“兄长去做什么” “修炼。”重越盘腿而坐,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我挡一点。” 这里虽然看起来空旷,但指不定上头观战席已经闹腾成什么样,祁白玉布上白雾,失落一闪即逝“什么时候兄长能不跟我这么客气就好了。” “他居然不敢看,就这么怕输吗”聂云镜嘲笑道,但他笑了几声便笑不出来了。 战斗已然开始,深入此地观战的人并不多,除了此地守卫、擂鼓之人,还有等候上场的战将有专门的位置,毕竟在华如真这个战绩,敢正儿八经与他一战的恐怕没几个了。 率先出战的宗师身形魁梧,身着兽甲,脚踩长靴,站在猩红荆棘上如履平地,道“华如真大人,真不好意思,此处火焰刑台乃是人族与兽族的战场,不能为任何生灵破例,而我是人,只能委屈您作兽了。” 华如真脖子上的枷锁被取了下来,而脚上的锁链尚在限制行动范围,他头也不回地伸出手,那手只包了层白皮,骨节分明,手指细长,他似乎说了句什么,侍卫重重地把一套兽皮包着的东西丢进了他手里。 聂云镜只听那声音沙哑,像是脖子受了重伤,只能看到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动,听不出本来的嗓音,却莫名让他喉间发干。 “这”他原先说重越对谩骂没有反应,但看了这个人,才发现什么叫真正的无动于衷。 不只是对侮辱性的语句没有反应,甚至是劈头盖脸的打击,也没有喊疼的声音,就好像在砍一个死人。 只有鲜活的血,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才叫人知道那是个活人。 聂云镜惊呆了,颤声道“他究竟是怎么赢的,他感觉不到疼痛吗” 魁梧战将占了先机,直接近身,给了他重重数击,而书画师,琴师,甚至是毒师等都是远战高手,不擅长近战,肉身防御不如攻击。 因此先前那个倒霉的轶芳琴师也是先拉开距离再以乐音战斗,譬如祁白玉总是隐藏在白雾之中,身形如鬼魅来取敌人性命。 这个华如真应该也是如此,但锁链妨碍了他的行动,只能被动挨打 “死吧”魁梧战将嘶吼道。胜负仿佛只在一个呼吸间,全场只剩下魁梧战将的怒吼,长刀挥舞的破空声,以及锁链哐哐作响。 华如真霍然睁开眼,有股滔天的精神气从几乎能折断的残躯中爆发开来,双目如炬,好似战神复苏,执笔如持刀。 他的鲜血飞洒而出,落入摊开的兽皮之中,经灵笔轻描淡写地勾勒,形成了个人字。 猛地一抖在他周身便多出了两个猩红色的血人。 这俩血人没有头发没鼻子没眼睛,却有手有脚,皮肤光滑,携着冲霄的杀气朝着魁梧战将劈杀而去,行动如风,战力逼人。 “疼啊啊啊什么鬼东西,这不是幻术,是真的”那人以身试险,被反震得胳膊发颤,无论怎么厮杀,那血人战势不减,让他浑身带伤。 “都上”原先在战台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足有五人,同时冲进战场。 又有十个血人凭空出现,但杀气比起之前那位要稍微弱了许多,只是剑法依旧高超,二对一堪堪战成平手。 华如真接连不断地写字,死一个血人,或者消失一个,便又多另外的血人补上,鲜血顺着手指滑落,他的皮骨缓缓凹陷,双目通红,相比于他死水般的平静,那些猩红血人却像疯了一般,战斗力却极强,感觉不到痛苦,只知道一味地搏杀。 聂云镜目光如炬,只觉得没有言语能形容的震撼,道“他小小年纪,竟能造化生灵,将字意显露于世间,此人有惊世之才,当称书圣。” “快看”聂云镜的心脏提到嗓子眼,他每次一惊一乍都让重越非常紧张,另一边没有听到华如真说话的声音,他当然不会说话,没办法用简单的说话来发泄。 那个为了成就书法大道,不惜以身尝世间万苦的傻子、蠢货,从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啊 重越不禁哽咽,没有哪一刻希望自己的实力能更超然一些,这处战场非同一般,参战的兽族最次都是五阶灵兽,参战之人最次也是入流宗师,而华如真的实力不能按境界来看。 这世上多的是比他强大的存在,比他更新奇的战斗方式,甚至更取巧的修炼之法。见识到了这里随处可见的宗师级强者,重越觉得他隐藏的那点本事不算什么了。 他已经不再是药尊所需要的纯血金灵神体,他的血脉斑驳,成不了金灵神器,似乎并没有极力隐藏的必要。 重越调动此地浓郁至极的天地灵气,直接催动金鸿引,灵力入体修炼金属性之力的同时,由于金灵柱圆满,高层次的灵力入体后,竟是按照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的方式运行,而他体内其他杂血也因此得以提升飞快。 “嗯”重越发觉自己先前走进修炼误区,吸收单属性之力分开来修炼非常吃力,可事实上五行之力相辅相成,他完全可以通过修炼最擅长的金灵来带动其他四行,从低到高还得经历淬血炼体,再次强健体魄,他的肉身境界还能进一步凝实 雄浑的灵力在体内运行,他的金灵血脉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稳定到了入流宗师中期,但有其他杂血牵制,竟是完全看不出最高境界来 “杀”那六人到底是小乘宗师,能动用法器,他们中的两人接连爆发倾力攻击,斩下了血人,重伤之下,仍旧冲至华如真面前 华如真眸子里有股不灭的精神气,极尽耀眼,他以天地为布,灵气为引,以血为墨,有个艰涩的上古文字缓缓在笔下成型。 可怖的气息好似从枯槁的兽皮中荡漾而出,金光刺眼,一声嘹亮的凤鸣惊天咋现,神凰羽翼自兽皮纸中飞了出来。 神辉照亮了天地,那是一头上古神凰,带着无匹的威势,宛如君临天下的霸主,睥睨苍穹,仰天长啸。 滚烫的烈焰席卷而出,将那位魁梧战将团团围住,神火将兽皮焚烧成灰,凄厉的惨叫声从浑身着火的男子口中冒出,他爆发灵力抵挡却挡不住神火的摧残。 数人被神火撩过,痛苦不堪,踮起脚踏过滚烫的荆棘,迅速逃离战地,有的甚至一头栽倒在水池之中,好似干尸一般。 而那神凰却只是出现了一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华如真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上血流如注,半跪在铁刺上,灯枯油尽一般连喘气的声音都微弱不堪。 “看起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断气,实则能量不小。他这一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聂云镜被深深震撼了,是只能出现一刹,还是没力气了上古神凰不够完整,可若是能显化出完整的神凰,必能将这些人焚烧成灰,画迹显灵之人无一不是老圣,而此人字迹显灵,甚至能重现古兽神威,若非亲眼所见,他甚至不敢相信,以至于许久动弹不得。 就在他朝圣般地看向那位年轻得不可思议的书圣时 有个脸上刀疤的男子还来不及逃出战场,但见那可怖的神凰突然消散,险而又险地逃过一劫,但若是现在逃走等明日再战,同样的情况再来一次,自己必死无疑。 恶向胆边生,此人手持重斧,朝着华如真砍去,此子潜力大到叫人恐惧,必须趁早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聂云镜意犹未尽,还等着看力挽狂澜的惊艳下招,却见华如真身体虚弱不堪竟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斧刃锋利至极,朝着虚弱的胸口劈去,暗道“不好” 重越等这一刻多时,真正行动的时候只觉牙关都在颤抖,他豁然睁开眼睛。 祁白玉只听到耳边传来极低的一声“借剑一用”,便觉腰上一轻。 一道刺眼的金光分开了虚空,灵巧的身影蹿上滚烫的荆棘林,一把长剑正中那人腰腹,隐隐透着金芒的利刃,重重一击正中肉身防御薄弱处,将人背脊打折。 华如真只听到一声闷哼,便见眼前多了一人,乃是个十分俊朗的青年,右手持剑,左手一伸稳稳地接过威图将军手中巨斧,狠狠砸在对方脑门上,又是一剑挥出,径直将那人腰斩了 鲜血溅在他本就快被烫伤的脸上,竟有些凉意,华如真微微睁开眼睛,以为这是来杀他的,却没感觉到杀气,他已经无力反击了,等死之时,便被那人动作轻柔地扶了起来,有个冰凉的手触及额头舒服,急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朦胧“醒醒别死,我带你走,我发誓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金鳞剑乃纯粹的天金打造而成,重越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自己,但祁白玉送过一次又一次,重越也没有真正要过。 此刻他用金灵催动此剑,就像手臂之外延伸出了一段金灵利刃,无所不破,重重几击总算斩断了猩红锁链。 一眼扫过华如真脚踝处已经被烫伤发黑的伤口,重越深感刺痛,如鲠在喉。 脚下荆棘松动,重越到底是金灵柱十重圆满的存在,脚踩在利刺上如在平地一般,脚尖一点,背起华如真便跳上岸。 看守此地看好戏的二皇子大怒,道“竟然无视此地秩序,来人,把这小子拖下去,就地处决” 祁白玉紧随重越身后,烦闷不已,道“我看谁敢”而此时聂云镜看清是重越,更觉活见鬼,那表情就像在说你怎么搞的,怎么是你 “还愣着作甚”祁白玉喊道,话是对聂云镜说的,却是离得近的重越吓得一个激灵。 聂云镜一脚险些踩偏,稍一权衡便直接拘出大片水灵,投入到那片滚烫的四方坑中,与地下火灵接触后爆涌而出无尽白气,挡住视线,道“挡道者死” “这地方还由不得你们说了算给我抓起来”那二皇子还不知道危险将近,或者在他看来这三个人并没有撼动他们所有人的力量。 祁白玉催动白雾,隐于水雾之中,迅速扩散开来,随着呼吸进入那些半死不活的战将体内,伏蛰在那些侍卫门体内。 两人配合起来简直可怕,一个施展幻术,一个施展毒雾,被困其中的人除了死没第二条路。 祁白玉很客气地用了比较延长性命的招式,聂云镜却动了杀心,掌中绿草闪烁,将那些行动迟缓之人接连斩杀。 祁白玉也干脆不藏着了,一朵流光溢彩的灵花自倒下之人的胸口冒出,他摘下灵花来,偷偷看了重越一眼,却见重越一门心思全在华如真身上,不由沉下脸去,一口气长出了十多朵生命灵花,凶狠地全摘了,背对着他炼化。 白妙完全不担心他们联手逃不出这片峡谷,只是好奇赌局“谁输谁赢了” 聂云镜道“重越赢了,但我也没输。” “只要你们帮我把他弄出去,接下来我得到的圣血石晶全都是你们的。”聂云镜作势要把手头的圣血石晶抛给重越,重越没有地方放,让他先拿着,之后再清算。 “先救他,等他醒了再计议,”重越到底境界有限,这几招已经掏空了他体内全部灵力,站着已经是极限,接下来的计划若有全盛时期的华如真在,必定能更加顺畅。 而且实在担心他伤势太重,颠簸中要了性命,重越商量道“白玉,你能不能帮他疗伤” “能吧。”祁白玉露出笑脸,要不要借此机会把华如真弄死呢。 “不许下毒。”重越道。 “你还真敢给他找毒师疗伤”聂云镜道。 祁白玉笑得更灿烂了,道“你们不信任我啊,我也不怎么信任我自己,害了他可不要怪我啊。” “我信任你”重越没从他的笑容中感觉到丝毫暖意。 “要不然还是另请高明吧。”祁白玉收敛笑容。 “你为什么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那你” “兄长,”祁白玉抬眸道,“我救。” 其实他并没有生气,他甚至有点受宠若惊,救人对他而言比杀人要难得多,也没人敢把看重的人交给他“救”。他知道重越信任他,但他怕自己辜负了这份信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毒师困境可解 祁白玉郑重地道“如果治不好, 兄长不要怪我。” “你尽力而为。”重越也下了决心, 不知道什么原因, 祁白玉好像很排斥救人, 但要想毒师受待见, 这第一步是免不了的, 况且若想这两人和睦共处,这也是第一步。 聂云镜深知祁白玉的过去, 坚决反对祁白玉插手,胆战心惊地传音道,“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还是你根本没把这人当回事, 救个人回来给他练手你指望祁白玉,还不如等他自愈” “自愈当然是很好,但这并不是能自愈的情况。”重越道。 聂云镜搭上华如真的肩膀,魂力一探,便触电般收了手, 轻嘶一声,眉头紧锁, 也有点急了, 道“以他的情况必须尽快带出去,让顶级医师或者炼药圣师想办法” 外伤易治,内里难调, 华如真这身皮囊看起来年轻, 但筋骨却像耄耋老人, 过分透支了生命力,并非随便什么药师或者炼丹师开一两副药就能挽回的。 重越并不怀疑药尊一脉的本事,他只是怀疑华如真欠药尊一脉一条性命,并非是药尊一脉的人在生死关头把他从刀口下救出来,而是让他这副羸弱的躯壳重回正轨如果祁白玉能做到,他就有可能把华如真也从药尊手上夺过来。 “你听我的,别信他,”聂云镜道,“说起来他一开始确实是备受看好的药道天才,但心术不正,走歪了路活人也能被他救死” 重越在重府见识过祁白玉本事的,也多次见他给白妙疗伤,传音道“敢再赌一次吗如果华如真的情况真有好转,你以后再不许说他什么。” “你是有多不把这位书圣的性命当回事,用他一赌再赌”聂云镜也是初次见到这人,也能理解重越肯定看重祁白玉胜过这个新认识的人,道,“如果你救的这人死在他手上,你以后别再管祁白玉的闲事,更别说他一句好话。” 重越心里咯噔了下,难道在他看来华如真的性命不及祁白玉的名声么他什么时候把祁白玉看得这么重了,如果祁白玉真的下毒手呢不是的,与其让华如真落入药尊之手,不如兵行险招 让祁白玉救华如真,若成,必是两全之策。若不成重越也不由提了一口气。 两人私下谈完,而祁白玉端坐在地,抬手搭在华如真脉搏处,已经在救人了。 “徒手行医,他以为他是医师吗。”聂云镜笑了,但看重越神情严肃,他也收敛了笑容,继续施展幻术,困住来人。 聂云镜看着那些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被白雾侵扰,灵力受阻而倒下,只觉祁白玉就像天地间的破绽般强得离谱。他的幻术是靠灵力激发,靠魂力来稳固,但祁白玉的白雾随心而动。 但他今日有幸见识到了另一大破绽,也就是那个书圣体内灵气枯竭竟然能施展出斩杀宗师的手段 而重越竟也能先一步看出那人无力招架,过人的眼力同样宛如破绽一般,竟能看出他战技上的缺陷。 祁白玉轻咬朱唇,白皙的面上浮现一层薄汗。重越守在他身侧,能明显感觉到华如真的气血在缓缓恢复,呼吸也渐渐平稳。 许久之后,祁白玉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聂云镜急忙问“怎么样了” 祁白玉什么也没说,只盯着华如真的面容,神情凝重,眼里也有一丝纠结。 他尽力了,如果是别的伤势,他或许会苦于没有灵药感到棘手,但生命力匮乏,对他而言却本该很是轻松,不过是生命灵花的反向生长理应如此。 他确实深谙人体脉络,也擅长利用旁人生命力死在他手上的人与其白死,不如成就他。但让他为了救人而救人,这种事在他十岁那年初入世便被现实打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尝试过。 华如真呼吸稍稍平复,筋骨皆有些许活力,胸前内的心脏有力地起伏着,虽然还没有彻底痊愈,但至少绝不像不久前随时都有可能断气,面色也稍稍红润了许多,眼皮微动,便睁开了眼睛。 重越大喜“你醒了” 华如真还记得这个人,目光却很平静,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感觉到没了枷锁的轻松,走路如在飘。 聂云镜已经震住了,如果毒术已经如此这般高超,还能徒手行医,祁白玉小小年纪,是不是太逆天了点。 没走出两步,华如真便猛地咳嗽起来,额上露出些许黑气,身体还是很羸弱。 聂云镜注意力全在华如真身上,道“他怎么还中毒了,祁白玉你” 祁白玉怔然,自嘲一笑,突然想到了些陈旧的记忆。 好心办坏事和坏心办坏事,结果不都一样难道就因为好心,就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么,祸害就是祸害,没有救人的本事就不要冒充好人 他等着聂云镜怒斥,也想好了怎么应对,可等了数久没意料之中的反应。 聂云镜神色复杂,要说这么疗伤是恶化吧,但这人醒过来可以自由行动了,说好转吧,奈何中毒,不由对正主道“你倒是说句话,他给你下毒了,你现在病上加毒,随时有可能毒发身亡,你若是不满他的所作所为,立刻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重越心想你问他等于白问,老华就是被毒死了也不会在口头上责怪始作俑者半分。 果然,华如真听了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适应现在那副中毒了的躯体。 重越道“我就说他比我还无可救药了吧。” “去去去,”聂云镜替华如真说话,“人家还是心里有谱的,不像你,一点谱都没有,半点精神气也无,人家身残志坚,你有点本事但你没斗志” 重越哈哈笑了“你说他身残志坚,他虽然不还口,但他还是记仇的。” 华如真总算又瞄了他一眼“我们认识吗” “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重越太熟悉他了,道,“我姓重,单名一个越字,算是陨神谷弟子吧。”他又分别介绍了祁白玉,聂云镜,及白妙,道“我既然救了你,就会负责到底。你叫华如真是吧,老实说,我一看到你,便觉得很有缘” 相比于前世华如真跟在他身后,形影不离,无话不谈,无所不应,这一世哪怕自己救了他,他的反应却冷淡得出奇“在下华如真,无名之辈,多谢各位仗义相助。不知我这毒,是否有可解之法” 祁白玉道“能解应该是能解,但解了以后也许会有新的毒产生,我能给你吊着命你本身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治好你。” 灯枯油尽不是什么大问题稍微对医术有点研究的聂云镜听不下去了,道“听他吹嘘,你问题大着呢,何苦被他用毒左右,跟我走保你安然无虞。我乃是陨神谷药尊一脉,陨神谷在外界乃是大名鼎鼎的古教,我们一脉别的不多,治病救人行医问药,全都是强项。” 重越问“何必舍近求远,与其图安稳,不如苦作舟。” 聂云镜“”你好意思说这话 “为什么会产生新毒”华如真问。 祁白玉坦白道“不知。这么说吧,虽然我会炼丹,但毒师就是毒师,和丹药师还是不一样的,丹药师炼制出的丹药,就算效果一般,但至少不用担心中毒。但我炼制出的丹药,就算品级再高,看起来再像样,可结果却可能不是那回事。” “到底是什么原因”重越突然想到他通过石碑看到的画面里,酷似他的男子手上所持的古书,古书那页承载的字迹并非是功法,而是 “可否借你的灵笔一用”重越不等华如真开口,便从他怀里掏出一杆灵笔,他扯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墨来,拘出清水来研磨好,把那页古书记载的东西一字不差地写了下来。 聂云镜不禁瞪大了眼睛,竟不顾意愿拿书圣的笔,竟当着书圣写字他远远看了书圣的字,哪怕只是一瞬,他暂时都没了拿笔的勇气,重越居然写写得还可以。有模有样,尽管没有夺天地造化,万物附灵之力,但也是好字。 华如真盯着他写的东西看,主要还是看那块墨。不是什么人出门都会带墨的。 “这是,药方”祁白玉道。 重越原本有所怀疑,道“真是药方” “上古药方,全是有毒之物但炼就的却是百毒不侵的圣丹,”祁白玉看得眉头紧皱,眼里精光大盛,呼吸急促起来,道,“这应该有一套是上古一位女药神所创,那位药神的体质和我的类似,却精通丹道、医道、毒道,无一不神,可她的传承却早就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存在已成了传说,多少人穷尽多少岁月都没有找到” “这是哪儿来的,你是从哪儿看来的”无怪祁白玉不淡定,此物对他而言简直瞌睡送枕头,并非所有毒师都有他这样的困扰,因为他可能是天生的毒师。 他上下两辈子都没炼制过成功过一次和丹方完全匹配的丹药。 他缺的可能只是一份他能精准炼制的丹方。 白妙听得直打哆嗦,希望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它吃过太多祁白玉炼制的丹药,并没有中毒啊。 但有一点它没坦白,它偷吃过谷忧花花瓣,所以一开始白雾就对它无效 重越道“我从传承石碑上看到的,就是你之前说的窥天镜碎片。”所谓一套传承,该不会就是那人手中那本古书吧 华如真开口道“奇怪,那东西顶多只能看到一角过去。” “你知道”聂云镜立刻问华如真。 华如真道“我大概看过全部的传承石碑,上面的纹路连在一起像是兽纹图,用魂力把部分兽纹图传入其中,就能一定程度沟通石碑,但只能看到一角过去。” “你每块石碑都看过”重越问,“都相同吗” 华如真道“不尽相同。” “怎么说” “不同的石碑,用同一副画面去沟通,只有细节上的差异,连起来才是一段过往。同一块石碑,用不完全相同的画面去沟通,能窥探到的过去的时间点不同,呈现的画面不同。”华如真道,“但都是过去,不存在新奇的东西。” 重越大惊失色,你都看过了,但并没有引起太大异象,莫非是画面不够全的缘故 他很想把脑子里的画面重现给华如真,但做不到,这个年纪的华如真还没到那个境界。 “那头凤凰是否是兽纹图中的一角”重越是觉得有点眼熟。 华如真愕然地看了他一眼,道“正是。” 聂云镜对古药方一无所知听得莫名,他知道重越思维一向跳跃,想不到这个流落在外的弟子竟然能写古字,而祁白玉居然能认古字,他好歹虚长两人那么多岁,居然还认不全上面的字。 但一说凤凰,聂云镜便想到了那字迹显灵的残缺古凰,极尽震撼,以至于印象深刻。那凤凰也算是沟通石碑的法门 “这片战场的传承石碑是在哪儿”祁白玉得了重越亲手所书的珍贵药方,如获重宝,眉眼弯弯,整个人看上去开朗了不少。 “就在更深处。”华如真道。 “去看看”聂云镜好奇得很,他对单纯的过去不感兴趣,但重越竟从石碑里看到过上古药方,可不就是传承吗,“你说凤凰只是一部分,你能画出全部的兽纹图来吗” 此刻条件不允许,连纸张都没有,华如真道“我直接写吧,仔细看好。” 重越把墨和笔都给他,华如真揭下架子上所放的一整块兽皮,整个人气势大变,咋看之下还是大病未愈的羸弱样,却有种无形的精神气。 事实上重越等人前脚到了那片峡谷,后脚就有队伍赶到了,但这些人并没有逼近,而是守在四面八方的出口处。 “弄到传承的那伙人就往这边峡谷去了那里是火刑战场,是惩罚犯人的地方。犯了大错的流寇才会在那地方处以极刑。” “外来人不认方位,到处乱窜,竟然跑到那地方自投罗网” “这下可怎么办,只有那个人知道获得传承的方法,若是死了” “死了好,死了谁也得不到。” “看那是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大片白雾飘散过来。” “小心白雾,他们其中一人疑似毒师,杀人于无形” “有人出来了,好多人,怎么还有古兽虚影” 此时此刻,那片战场一片狼藉,侍卫在幻境中自相残杀了起来,而那位二皇子捡回一条命,并没有中毒,集结了侍从,跟了出去。 重越等人就此打了出去,华如真挥笔便是上古巨兽虚影,每一道都或多或少有一定战斗力,洞穿白雾,扫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那古兽虚影呼啸而出,在空中接近形成一副巨大的图,大多残缺不全很快就消散了。重越和聂云镜均感觉到了可怕的威慑力,总感觉那神辉勾勒而成的双眸,时不时瞪着他们,头皮发麻。 而远远赶来的人畏惧于古兽的威慑力,还没来得及惊骇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 墨汁写就的“兵”便是墨兵,均身着盔甲手持长矛,数十位墨兵,几笔挥就,落地成形,气势汹汹地杀向前方,为他们一行人开路。 聂云镜刚惊叹于墨兵的威武,便被一个突然掉转过来墨兵扑倒在地,重拳伺候,道“什么鬼,这墨兵怎么敌我不分” 他回过头来,却发现重越身上压了两个,四拳齐下,比他还惨,正喊叫道“华如真我招你惹你了,你不感激救命恩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怪我没天理啊” 华如真确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是他为了成就书法一道,字生灵的杀气就是他内心的杀气书圣一点也不脱俗 聂云镜突然受到了安慰,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但见祁白玉并未遭到攻击,不由收敛笑容,他一拳轰出,那墨兵在他面前轰然爆裂开来,细小墨汁点点,落在身上忽略不计。 祁白玉赶忙过去,一剑挑开了那两墨兵,把重越从底下拉了出来,道“兄长你没事吧” 重越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手被他紧握着,一时忘了回答,竟是很自然地伸出另一只手抬起他的脸,四指触碰到耳后柔嫩的肌肤,拇指指腹轻轻擦了下祁白玉的脸颊,那里沾了小点墨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冲出重围 华如真所在的火刑战台正对着最高观战区, 那里是瀚皇接待外界使臣的地方, 非尊贵之人不得踏足。 事实上重越等人到那里之前, 华如真就已经比了两场, 那夺天地造化的书法, 让外界来人叹为观止。 “瀚皇, 这人看起来怪可怜的,我逍遥宗奉上一块天青神料,这个人就由我逍遥宗带走吧。”有位老宗师摸着胡须刚一开口, 这下打破了沉寂,其他人全都按捺不住了。 “一块天青神料就想带走书圣, 这一本万利的买卖, 逍遥宗贵为赫赫有名的古教, 也好意思提得出来, 瀚皇,画堂愿意付出双倍” “飞仙泉一升, 这人我带走了” 飞仙泉一滴足以提升五百年寿命, 一升当真是大手笔 “太墟神州奉上一座圣晶矿山。” 四方轰动。太墟神州也是不亚于陨神谷的上古大教, 地域更为辽阔。 逍遥宗的人道“瀚皇, 我宗单纯为人,愿出界石籽料一颗,只要您肯让此人入我逍遥宗,这枚界石籽料便会亲自由我宗宗主赐给此子, 可立血誓为证” 一个比一个大手笔, 众人倒吸凉气“连界石都肯出, 莫非是说此子有成不死神的潜质” 界石又称空间石,乃是顶级空间石,能炼化入体,随着自身境界的提升而扩大空间,将来甚至有可能储存灵气,乃至让生灵生存。 就是放在外界,界石籽料也是无上宝物,能让至尊癫狂,以往不是没出现过为了一粒籽料,扫平一大门派的先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瀚皇秘境近年来便开凿出了空间石矿,瀚皇一听界石,不知是该心慌,还是该放心来使连界石籽料都拿得出来,岂会贪图那点空间石矿。 场面愈演愈烈,原本打算给瀚皇的宝物,全都放在了更好地栽培并成全那位书圣身上。 瀚皇当然听不过去了,道“本皇卖人,无所谓成全不成全,谁能给足让我心仪的价位,我便把人卖给谁,之后管你们要他当牛做马,还是要他当妓做妾,都随你们便。” 那人才华出众举世罕见,心高气傲是必然的,可落在瀚皇口中,却是这般不堪。 不少人感觉有些微妙,满足瀚皇的贪欲不难,难的是买回去以后,折辱了书圣,废了此神苗,不是白费苦心 “你们以为他是怎么有这般能耐的还不都多亏本皇栽培”瀚皇满面油光,说起话来横肉直颤,目露轻蔑,道,“什么书圣,这贱种自幼饱尝世间百苦,被亲人丢弃贱卖欺骗,扛过战乱,挨过饥荒,见过人畜相食,也差点被啃食至死你们所有想象不到的苦难他都亲身经历过。折辱他打骂他让他痛苦不堪,他的字就越发有灵性。把他丢在贫瘠之地,丢在蛮荒大沙漠,他长得比山清水秀的地方都要好得多,命贱至极。谁要谁买回去,谁就多了块人肉盾牌,可以随心所欲对待”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极少部分正人君子皱起眉头,绝大多数人热血上涌,之前是为了宗门拿人,这下竞拍全为自己,先前对那书圣遭遇的同情怜悯惜才之心一扫而空,就是这么个人嘛,世上竟有这样的好事,打骂凌虐还能成全其道途,岂不意味着哪怕实力不如对方,也能带在身边,想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 有人目光火热,只觉得那身血衣那傲骨凌霜般的人儿别有一番滋味,道“您说他什么苦都受过,这身子该不会早就被品尝过了吧” 比起之前中规中矩张口栽培闭口培养的话题,瀚皇还是更喜欢这样不正经的问题,道“承欢哪叫受苦,得不到发泄才痛苦,让诸位失望了,我们这儿没人好他这口,没有姑娘家喜欢他这弱不禁风的身板。” “哈哈哈不失望,甚好甚好。”一阵猥琐的笑声,同道中人相视一笑。 瀚皇拿华如真来谈买卖,坐地起价,俨然把火刑战场当成了人畜展示台。 古教弟子碍于面子还是为宗门招人,画堂的人有着文人风骨,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就干脆不说话了。 他们密切关注底下动静,见到陨神谷的两位核心弟子出现在火刑战台后,内心就不淡定了,立刻派人进角斗场,希望陨神谷弟子别插手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果然,底下陡然生变,白雾挡住了视线,近水楼台的观战之人中断了这场越来越荒谬的竞拍。 “陛下,大事不好了”同时,二皇子派人来上报。 瀚皇大动肝火“没用的废物,让他坐镇战台都能把人看丢,给本皇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让他缉拿反贼,拿不到人,给本皇提头来见” “华如真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逆党,挣脱笼子逃了,他以为他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瀚皇吩咐下去,内心如火中烧。 “瀚皇莫急,我等这就派人去拿那人。” “可不能让陨神谷弟子乱来,不按瀚皇所持章法,可就好心办坏事断人前途了”有人阴阳怪气地笑着往下冲去,他们迫不及待想对书圣行大不敬之事来成全他了。 瀚皇命人将防御光罩开启了一个豁口,大批角斗场守卫直接降临到附近最高的山峰之上。 从山顶俯冲而下,总比入口处进从初级战场到深处要快。 更有古教弟子混入其中,也抄近道加紧赶往下方乱战之地。 “杀”那里已经沦为战乱之地。 “交出传承,饶你不死” “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真以为这么点人就能对抗得了我们全部么,我们瀚海秘境的传承,外人岂能私吞” “华如真大人,你若执意要与他们为伍,瀚皇一怒之下,这瀚海秘境可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他们在说什么传承”华如真手持灵笔,挥毫如雨,洋洋洒洒洒墨成兵,见到四面八方那么多人杀来,不由涨红了脸,甚至还咳嗽了几下。 聂云镜以为他被这阵势吓到了,安抚道“说来话长,这些人都是冲着重越来的,就是那石碑,都以为沟通石碑就能得到传承,他得到后有些许异象,以至于一路被追杀,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会帮你。只要离他远点,就不会被牵连,至少不担心陷入被围攻的境地。” “异象”华如真微微抿唇,“我”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回头看了重越一眼。 聂云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两人毫不分场合,一个坐在地上捧着另一个的脸,另一个拉着他的手半蹲在地,竟对随之而来的危机熟视无睹。 “快走,上面派人下来了” 重越跃过祁白玉的肩膀,迎上华如真的视线,但见聂云镜也在那儿,顿生紧迫感,可不能让聂云镜把老华给拐走了,道“太吵杂了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这里危险,我们赶紧过去和他们会合吧。” 随之而来的刀光倾泻而下,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 “兄长当心”祁白玉拉过重越起身,那刀光落地,劈开一条沟壑,土块飞溅,重越暗道好险,祁白玉拿着那把被还回来的金鳞剑,挡在重越面前,左手挥出一道白雾。 来人身着重甲,仓皇后退,手中双环钢刀对上那把金色长剑,火星四射,锵地一声,多了道豁口,竟被砍缺了 重越靠在祁白玉肩上,侧过身来看清那人的进攻方式,在祁白玉腰腹处一摸,传音道“攻击他这里这是破绽所在。” 祁白玉闷哼了声,下意识拽紧了重越的衣袍,毫不犹豫地将剑尖送进敌人肋下半寸处,竟然将这位比他修为还要高一些的人一剑刺穿 白雾透过伤口穿入此人体内 祁白玉收了战利品,得了三块中品圣血石晶,乖乖地把剑递给重越,软磨硬泡让重越补最后一击。 说的是软磨硬泡,但事实上也就是一个无声的表情而已,重越经不住祁白玉撒娇。 此地也有类似于虚空界的宝物,哪怕品级不够高,但记录场中每个人的战绩变动也不在话下,祁白玉战败对方收了战利品,战绩加一,而斩杀这人也就默认得他全部战绩。 重越一门心思放在全局上,只想着哪边人多,哪边人少,目的地在何方,怎么走最省时省力。 祁白玉似乎心情颇佳,身法急速,连着战败数人,重越连补数刀以后,发现他的战绩突破了三位数,之后说什么都不补刀了,各种推脱“还是给需要的人,墨兵,让墨兵补刀。” 而另一边,聂云镜好说歹说“重越就是活靶子,你不用担心被牵连,他们答应联手助你脱困,肯定会用自己的战绩成全你,你可以省点精力” 然而华如真原地不动,挥毫而出的新墨兵,威风凛凛,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冲锋陷阵,甚至还有不少跑到重越和祁白玉附近,替他们挡刀枪,帮他们尽快脱身,并为他们开出一条道。 两排墨兵分道两旁,从华如真那边,一路延伸到重越面前。 重越道“如果我没理解错,他这是请我们过去” 祁白玉故作随意道“那要看兄长的意思了。他应该是请你,我就不过去了。跟着他或许比较危险,兄长也可以不过去。” 重越虽然胆子小了,但还是更担心华如真会有危险,再者祁白玉境界不过入流宗师,在遍地宗师的此地却有些不够看,他跟着反而害白玉施展不开,危险更大,权衡不过一瞬间,道“我过去了,你要小心。” 祁白玉朝他一笑,金鳞剑入鞘,被他塞到重越手里,祁白玉下巴往前一扬,道“兄长,拿着防身,也能护他。你已经被盯上了,无所谓怀璧其罪的。” “谢了。”重越暗道祁白玉贴心,知道他这点微不足道的顾虑却也没有嘲笑的意思,拿剑防身心有不安,但考虑到华如真这羸弱样,虽说跟在他身侧,处在墨兵的守护圈里很是安全,但也不保证暗处飚来冷箭利刃,以及不长眼的攻击法决。 乱战之地开路,有人相护也没法独善其身,只能如此。 祁白玉目露敌意冷冷地扫了华如真一眼。华如真似有所觉地抬眸,却见他已然转过身去。 “新伙伴很上道嘛”白妙化作一道白光落地,带起一阵利刃般的风刀,将侧面袭来的冷箭斩成两半,落在祁白玉脚边,看到祁白玉面上的冷意,它又赶紧闭上了嘴。 “想不到你居然这么讲义气”聂云镜更加看好他了。 “别误会,我只是有点高兴而已。”华如真自从战绩达到一定高度以后,再想得到战绩非常困难,主动找上门的这些都是活生生的战绩,一个两个不值一提,但成百上千人的战绩加起来,那就非常可观了。 比他费大力气一个一个约战,还得满足对方的限制条件,还得瀚皇应允,要容易得多 高兴聂云镜看到平静无波的脸,以及深邃的眼眸,竟是完全看不出喜色,不过他挥墨而出的兵士却一个比一个威风凛凛,战意逼人,不同于先前的阴鸷,蹦跶得较为欢快。 这位书圣乍看之下完全看不透,但他笔下生灵却十分鲜活,喜怒哀乐尽在行动中 聂云镜突然想到重越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莫非重越一开始就看出了这点。 自毁半神体的家伙年纪轻轻尽干傻事,但眼力和洞察力竟比他更甚一筹,奈何持续性萎靡不振,一次爆发宛如抽空十年精神气,不夸也罢。 重越总算来到华如真身边,让他讶异的是先前还对他格外敌意的墨兵,如今新换了一批,态度很是友好,纷纷为他让道。重越错愕地走到他身边,道“你转性了一会埋怨一会示好,性子又闷又沉,谁受得了。” 华如真并无二话,但再次挥笔而出的墨兵,对重越的友好姿态荡然无存。 重越暗自啧啧,道“后面二皇子带领侍卫军追杀过来了,那些卫兵是没有战绩的,杀了也是白杀。不如保存体力,赶紧走” 华如真觉得甚有道理,点了点头。聂云镜刚想反驳重越,见状改口速战速决,等沟通了下一块石碑,多得是送上门来的战绩。 祁白玉见他俩在一块,只觉分外扎眼,但考虑到在场只有他的精神力最低,连沟通窥天镜碎片都做不到,干脆以高昂的斗志投入到厮杀之中。 杀的越多,他境界提升得越快,实力越战越强精神力透支后,再次回升,便会有所进步。 他以白雾护体挡住神性,飞快地动用最狠毒的招数收割灵力生命力,得到了不少圣血石晶。 不同的圣血石晶里蕴含的精魄不尽相同,其中只有极少的一些适合他的体质,收刮的数量多了也让他拿到了足够淬体的数他突破了入流宗师,却不曾以兽血淬体。 祁白玉接着白雾阻挡,炼化其中的圣兽精血,体表血气环绕,无形的气血逐渐上涌,修为在逐渐提升。 这片战场的传承石碑距离峡谷并不算远,一行人目的明确,一路杀到了石碑所在处。 “就是这儿。”重越看到那块所谓的传承石碑,比起先前所见的那块,还要更高更雄伟。 只是不知道这一块新的石碑,再次沟通能不能再看到那个古怪的画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机缘出 瀚皇就近开了角斗场腹地的新入口, 事实上绝大部分来客还在观战处。 “华如真是有招揽的价值,但燃烧生命力造就的才华,惊艳得了一时,却熬不了太久” “已经被陨神谷弟子捷足先登, 在场好像也没有谁的手笔大得过逍遥宗和太墟神州, 不如作壁上观, 也许鹬蚌相争,能当捡漏的渔翁呢。” 瀚皇派下的将士中不乏强悍的驭兽师,降临到腹地最高的山峰之上,直接认主了雄鹰,飞驰而下, 迅速朝着华如真等人逃窜的方向俯冲而去,同时发动攻击。 重越刚看到了石碑,只听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恍若从灵魂深处炸响, 重越一个激灵, 身体便先一步闪避。 白光从天而降洞穿了脚边的碎石, 一阵白烟伴着焦糊气,空气中似有电鸣,皮肤隐隐作痛。 “那是什么”重越抬头看到了天空上盘旋的雄鹰, 雄鹰背上沾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就像多长出来的倒刺, 令人头晕。 “是从外面来的人, ”聂云镜很是不齿, “居然抄近道,从上空偷袭。” “这处石碑附近居然也藏了那么多宗师,明明不是什么传承,偏偏这么多人不信邪。” “祁师”白妙吞了块圣血石晶,眼巴巴地望着被白雾重重包裹暂时没有动静的祁白玉,又看到遇上危险的重越,顿时提心吊胆,生怕被突然召唤,浑身白毛都竖了起来,无比警惕。 一排排锐利的鸟羽如暗箭般从天而降,重越挥剑抵挡了三根,眼前多出了一道黑幕。 华如真挥笔成盾,挡住了绝大部分攻击。重越刚要道谢,那盾牌化作一滴墨汁,从天而降啪嗒一声砸在柔嫩的断草之上。 华如真喉间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却突然佝偻,软倒了下去,重越上前一步,扶起他,被突起的脊椎骨硌到,就像搂了个披了皮的骷髅。 太轻了。 腰细得半条胳膊就能搂一圈。 华如真额上黑气浮现,眸子黑了不少,疼得实在没办法直立,他并没有挣扎,神情非常平静,虽然体力消耗过度,但他还是高兴的,名次却上涨了五位之多,他很快就可以出去,就是此地一手遮天的瀚皇也休想拦下他。 华如真拽紧了胸前衣襟,又猛地咳出鲜血,弄脏了重越的衣衫,血中绿光更深了些,还带着些许清香,叫人毛骨悚然。 祁白玉站在白雾之中,盯着华如真的脸,目光晦暗不清。 “瀚皇有令,严惩逆贼华如真”悍将首领铁面无私,命令继续进攻,所有反贼杀无赦,“谁若助我等一臂之力,有重赏” “别对书圣下手”初来乍到的古教来人道。 “他似乎中了毒,”太墟神州之人略有退意,“精神气有所提升,但只怕撑不了几日。” “我逍遥宗有解毒圣药,最擅长天地补损之道,可治疗生命力透支,”那逍遥宗长老悠悠道,“此人我是可是势在必得” 太墟神州来人听他的语气不由露出厌恶之色,尽管那书圣落魄凄惨,但不损傲骨,心智过硬,顽强不屈,这若是被逍遥宗得手,好好的书圣沾染了姿态,那真是想想都倒胃口。 “华如真小友,你的字有入画境之妙,可有意向入我画堂” “以你的才华,出了瀚海秘境,各大古教任你挑,但你身体有伤,不妨实话告诉你,你身边跟着的就是陨神谷至圣药尊一脉,药尊仁善,治好你的身体不在话下,也不会阻止你另入他教。” “等你养好了伤,来太墟神州以你的本事必能名动九霄,一飞冲天” 敢叫板陨神谷的霸主级古教弟子各去了一两人,大多只是抛橄榄枝,传音示好。 而逍遥宗却是队伍中最位高权重的那位亲自下场,这位长老年轻俊美,样貌阴柔,一双柔情似水桃花目,稍稍勾起唇角,却透着一股淫邪之气,先前出价尤属他的属下最为积极,便是得了他授意。 “华如真小友,你未尝情爱,只知人间百苦,却不知世间还有其他大悲大苦。我看你的字灵气逼人,却少了大逍遥、大自在,也没有情谊,过于正气凛然,少了几分邪气与轻佻,你是可造之才,我为你感到可惜。” 那身着桃色长袍的男子目光如炬,道“来我逍遥宗,我带你登极乐,领略世间万苦” 聂云镜支起的幻境并没有拦住那桃色衣袍的男子,见他走在幻境与白雾之间,就好像闲庭漫步一般,只觉头皮发麻,但实在是受不了此人对书圣不敬,想问重越“你说我们几个联手,对付这个变态,可有胜算” 重越陷入沉思,他见那人有些眼熟,听名字更觉得耳熟,猛然想到上辈子的华如真就莫名被逍遥宗盯上,作风浪荡的邪逸古教总盯着一身正气的华如真作甚,原来是从这里开始 聂云镜知道重越消极避战,脑子还是很灵光的,干脆道“我是问你,如果不可避免一战,怎么样才有胜算” 重越赶忙提醒道“最好还是别了吧,暂时离此人远点,他隐藏修为,压制境界在大乘宗师巅峰,真实境界未可知不如避其锋芒大家稍微担待点吧,谁还没听过几句难听的话呢” 华如真一脸平静地看他,重越莫名觉得自己又被记了几笔。 聂云镜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当是谁这般光彩照人,原来是逍遥宗陶灼长老晚辈乃陨神谷至圣药尊一脉弟子,名聂云镜,我师尊乃是药师殿堂总堂主,说起来和你们逍遥宗宗主也有点交情。” 陶灼见聂云镜竟然认出了自己,眼珠子一转,语气也不得不收敛了许多“我当是谁这般器宇轩昂,原来是聂贤侄听你这么说,你家尊主还和我家宗主有交情,咱们这么亲的关系,何须见外,还不快把叔叔我介绍给这位小友认识,我可是相当看好他,愿意用至宝成全他。他若跟了我,要苦有苦,要乐有乐,要宝有宝。”他就好弱不禁风,羸弱又有大才情的人儿。 两人面带假笑地虚与委蛇,实则各自都在想法子怎么借刀杀人,以促成自己的目的。 明面上咋咋呼呼毕竟是少数,直接传音轰炸的居多,华如真被吵的够呛,问“逍遥宗,是何许门派” 重越道“不是什么正经宗门,专精于夺他人造化的旁门左道,放纵七情六欲轻松取巧的修炼捷径,跟你的气质非常不符,千万别上当。” 华如真不考虑画堂,又问了太墟神州,重越也没什么好的评价“俗世之气甚浓,多财大气粗之辈,标榜权势名利,在那里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以后如果想买卖什么东西,去太墟准没错。” 说来说去,华如真道“哪里好” 重越一滞。哪里好他看别的古教各有各的问题,但说起来也只有陨神谷。 陨神谷除了有那颗毒瘤外,别的好像都没得挑。 “他们都是陨神谷弟子,你问他们哪里好,当然是陨神谷啦。”白妙忍不住插了句话,又留意了下身侧祁白玉的脸色。 华如真原本也没做他想,咳嗽出声,道“石碑,你用魂力沟通看看,真会有异象” “兄长试吧,我来扶他,顺便替他疗伤。”祁白玉收了白雾,上前拉过华如真的手臂,他也想知道搂着这人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也就一般,骨头硌得慌。 “有劳你了。”重越俨然一副把自己人交给外人救治的做派,对华如真的关心毫不掩饰。 祁白玉感觉到这份落差,神色黯然。 华如真神情平静,但被魂力扫过的刹那,他还是愕然地看向祁白玉。 这个初见不过入流宗师级的少年,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魂力达到了第五境 提升魂力相当不简单,若说提升修为靠的是积累,那么提升魂力,若非是驭兽师,便只能靠磨砺,一次次将魂力耗尽以后压榨自身潜能,极尽疲惫中勉力支撑无非这些过程,华如真魂力较高再了解不过,可这人却只是把自己藏在白雾之中,惊心动魄的突破过程,就被轻描淡写地掩盖了。 华如真暗叹这少年的心性之沉稳内敛,世间少有。 祁白玉目视前方,心里极冷,魂力外放以后,他能更清楚地感知到华如真体内的情况,确实糟糕透顶。 这副身体饱受锤炼,好的是经脉尽通,坏的是被摧残到得千疮百孔,先前勉强修复了的,但现在又快恢复原样了。如道伤,只要还留有一道,便会一裂再裂,不会凭空消失。 他的毒还残留在了华如真的血液之中,流经百骸,目前已经壮大到足以牵引出来的程度。 祁白玉翻手取出十多朵灵花,倒转生命力,灌入华如真体内。 华如真只觉暖流入体,滋养经脉血管和肌肉骨骼,舒服得微微眯起眼睛。 祁白玉用足够的生命力吊足一口气,仅仅剥离了这一层血毒以后,华如真浑身淌水,冷汗浸透了血衣,脸色惨白如鬼,气血复苏了不少。 祁白玉目光一暗,哪怕他的魂力突破到可以外放的地步,他知道方法,知道具体怎么做,可还是不能根治,还是会有暗毒潜伏在对方体内,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看来得找个机会炼制一下新得的那份上古丹方,祁白玉寄希望于那块石碑状的窥天镜碎片。 华如真刚想道谢,但祁白玉已经先一步松开了他,捡起落地的空白兽皮,塞进他手中“短时间内恢复至巅峰是不可能的,但吊命却不在话下。” 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兄长看重的挚友,他就算有千般不愿万般不满,也得好好对待。 因为也许在重越看来,当然是一世的挚友,比他这个突然插足的人要重要得多。而他和重越的关系,或许还需要此人来维系。 祁白玉朝他露出一个还算友好的笑来,笑容转瞬即逝。 华如真微微愣神,尽管感觉得出祁白玉的不友好,但他这个笑或许就能弥补所有了。 聂云镜无比担忧,一边以至圣药尊一脉的身份和陶灼交涉,尽量避免厮杀,一边传音给华如真“你要小心,感觉不妙就要说出来,当心他害你。还是到我这儿来吧,至少我不会害你。” 华如真没有理他,有的好人在变坏,有的坏人在变好,有的人口头上百般示好,行动中却满满的损人利己,祁白玉这样,在他看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这回重越有了经验,直接以魂力沟通石碑,传入完整的兽纹图,石碑隐隐有复苏的迹象,但过程较为缓慢。 “我也试试。”聂云镜实在是好奇,分出一抹魂力来,沟通华如真所给的那幅图景,沟通石碑,得到了些许画面,只觉兴致缺缺“不过是一角过去,几年前发生的事,几乎不值一提。” 祁白玉同样也尝试了下,皱紧顿时眉头,同样也是几年前,那几乎是他最不愿回想起的岁月。 重越站在原地静止不动,许久之后,似有虎啸之音动九霄,再次有法光直冲云霞,撼动上空的透明光柱。 里里外外再次被惊住,却不知是谁干的分明没人触摸石壁,怎么就突然发光了呢 此地之人清楚地看到了石碑显威,那股岁月洪荒般的气机令人震撼不已,不少人停下手头的攻势,往石碑所在处奔去。 “居然有窥天镜碎片”陶灼亲眼见到石碑显威,眼里大放异彩,暗道,“此等神器碎片还有余威尚存,怎能放任这等至宝在秘境积灰” “自是能者居之”陶灼一挥衣袖,跃过众人头顶,径直出现在石碑旁边。 “他想作甚”白妙在一众宗师间穿行,原先突破了灵兽境的欣喜已经在接连不觉的战败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危急关头它攻击和防御提升不多,但逃命的本事倒是大有加强,此刻见了那男子的动作,油然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妙。”聂云镜被他的动作惊道。 陶灼双手抚上碑壁,双腿绷紧,厉喝一声“起” 仍旧在大放异彩的石碑轰隆巨震,周围沙尘抖动,地面也为之震颤。 反正这块秘境很快就要被古教收归己有,在此之前这里头的所有宝物不都是能者居之虽说这秘境很可能会是他们逍遥宗的所有物,可是逍遥宗的,跟是他的私有物却是两码事。 不能让他得手重越就在探查画面的关键时候,霍然睁开了眼睛,魂力波动席卷四方。 白妙得到主人授意,立刻以魂力传音,声如震雷,席卷四方“是他沟通了传承石碑又一个得到传承的人这回的传承比先前那个更可怕,必是更高层次传承无疑” “传承近在眼前,只要摸到,就能分一杯羹” 不管说法是对是错,曾经得到传承的一行人这么说,绝大多数强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位逍遥宗长老虽然修为不错,但他的实力在整个逍遥宗也算不上顶级层次,因此名气在老一辈中不显,在年轻一辈中的声望甚至还不及聂云镜,场中知道他陶灼乃是真正大能的人少之又少。 此刻见这个修为在大乘宗师巅峰的外来人触及石碑好似得了传承,又徒手搬动石碑,要把这整块石碑挖走的阵势,在场所有人不禁暴怒,杀气暴涨,法术攻击转向,纷纷对准了陶灼。 抢在前头就要摸到发光石碑的人受到严重波及,他们扛着火力,来不及把石碑往下按,道“此人想搬石碑” 这东西立在此地很多年,几乎没有原住民敢打传承石碑本身的主意,他们不知道石碑乃是窥天镜残片,并非是深深埋入地下并与整个角斗场融为一体,所以是可以搬动的。 “哈哈谢谢你们松土,轻松多了。”一阵狂轰乱炸后,尘埃落定,陶灼衣袍翻飞,除了沾满尘土以外,竟是毫发未损,他大喝一声,手上青筋直冒,竟是将石碑抬出地面半米。 石碑被拔出地面的刹那,就在陶灼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重越猛然回神,被迫中断了参悟,神魂震荡,喉间一抹腥甜,倒退两步,被祁白玉抬手轻轻抵住后背,但力道太猛,祁白玉手臂微弯,顺势从后面揽过他的腰,随着他后退了数步,这才站稳。 这么大块的石碑凭空消失,就是聂云镜也不由露出喜色“莫非,是空间石” 内部空间如此之巨的空间石有价无市比乾坤袋不知高级多少 他们何尝不知道窥天镜碎片是宝物 就算没特殊用处,但无坚不摧,炼化了以后抡起来砸也能把人砸死,可就是没有空间能够盛放。 所有人震惊了一刹,眼里露出贪婪之色“追” 陶灼收了石碑,大笑出声,掠向更深处,他身如雷电,速度快到令人叹为观止。 有意思有意思,一堆爬虫看不到近在眼前的至宝,正好便宜了他,等他收完再回来收他看好的小可爱。陶灼朝华如真抛了个眉眼。 华如真尚且没什么反应,聂云镜感到一阵恶寒,道“这头蠢驴,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在外界他们就是联手也没有办法击杀大能,但在这个禁制遍布压制修为的地方,外来强者最高不过大乘宗师境,太放肆了,还是有可能丧命的 “兄长怎么样了”祁白玉有点担心重越的魂力受损。 “有新丹方,但我没看清”重越隐约看到画面,其他生灵几乎不动的,那个众心捧月般跟他神似的男子就是在翻看手中古扎,每翻一下就是个新药方 重越只看了前几个字,隐约和上次不同 “那还愣着做什么,追啊”白妙吆喝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能者多劳多得 白妙话音刚落,重越制止道“不用追了, 赶紧回初级战场”他看向华如真, 道, “你试试能不能弄出代步用的墨禽,速度越快越好。” 华如真还从没尝试过,受他启发, 也觉得或许可行,道“也许可以, 我试试。” 聂云镜以为他又是消极避战,反对道“不是说需要那什么丹方救人吗,现在不追,不抢在对方前面沟通剩余石碑,回第一块石碑那儿有何用况且和我们不同,他还需要战绩” “到底往哪边”华如真问。 祁白玉道“我赞同兄长的观点, 回初级战场边沿。”白妙也听他们的, 少数服从多数, 聂云镜瞪了重越一眼,如果没能把人救出去,要你好看 华如真挥笔而出一道墨鹰,展翅高飞的刹那, 被突如其来的光剑封喉, 轰然炸裂开来, 墨迹燃烧成灰烬, 而华如真咳嗽了几声, 气色又肉眼可见地衰败了下去。 “奉劝你们几个,把华如真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有战绩的角斗者们追着陶灼而去,本身没战绩的侍卫们包抄而来,华如真面上了无波澜,心里其实不太美妙。 二皇子发好司令,不屑地道“华如真,劝你别挣扎了,千年来没出过一个从角斗场打出去的战士,你战绩不够,一旦出了这里,父皇便有名头取你狗头。还不如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向父皇磕头赔罪,也许还能保住你一条小命。” “你不去追杀掠夺角斗场宝物的罪魁祸首,却来对付我们,未免因小失大。”聂云镜怒不可遏,掌心绿光一闪,一株青草摇曳生姿,离得较近的卫兵被无形攻击扫飞出去,稍后一步的人均盯着他手中之物目露精光。 “抢宝物的人身上往往不会少宝物,无论怎么抢,这地方的宝物都只多不少。”二皇子见多了厮杀,行走在血腥之地,如闲庭看花般,道,“头顶就是看客,身在局中的人自以为抢夺机缘,殊不知,在父皇看来,这不过是场不错的好戏罢了,场中任何变故都只是让戏变得更具观赏性。” 他话锋一转,把矛头对准华如真,哈哈笑道“听说抢夺石碑的人看好你,看来在那人眼中,你的价值还不如一块烂石头。” 聂云镜的脸色变了许多。华如真充耳不闻,道“给我点时间。” 祁白玉道“那么你呢,你是皇亲国戚,不也亲自出战被万人围观,你出了乱子,不也被万人看笑话我怎么觉得瀚皇也不怎么待见你,这才把你发配到这种地方,看管一处微不足道的刑场战台,你说这么多只是眼红他有望出去,而你既没办法继承皇位,也没本事出去,只能在这里可悲地发发牢骚。” “你闭嘴”二皇子被戳痛了。 祁白玉继续道“你把他放走了是你的失职,再把他抓回去就算戴罪立功了么,应该还是免不了受罚吧。况且那外来的大宗师也想带他走,就算你对付得了我们,对付得了那位外来的大宗师么” 二皇子脸色阴森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重越只觉朽木不可雕,这二皇子到底是魄力一般,没有联手的可能。 不到万不得已,他依旧避开战斗,主要留意着白妙,指导白妙进攻。 起初白妙非常不想听他的,可偏偏重越说的都对,照着他说的战法,确实能很精准有效地进行打击。 白妙也不是没佩服,他主人虽然不靠谱爱偷懒没骨气性子软了点,但就目前看来他的眼力和战斗经验还是挺不错的,转念一想这人教它,不过是为了让它更好地挡刀罢了,没来由一阵气恼,感激之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底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今后能活多久能到哪一步全靠自己,白妙为求战技上的进步,更加积极地要求指导与规正,无论是身法还是攻击,全都进步飞快。 重越很是欣慰。 可毕竟处于乱战之地,同时进攻的强者较多,单凭传音也不一定次次准确,指挥有些许偏差,白妙眼泪汪汪,逮住机会就是一顿训斥,毫不客气地“老大不努力,同伙徒悲伤你就这点本事还想指点我,羞不羞耻我以后要是不小心战死了,就是你没本事害的。” 重越很羞愧,行动上可以不动,但脑速运转极快,他身临其境旁观战局,争取更加清晰地甄别出敌人的破绽和软肋,眼力和判断力也在被逼无奈下缓缓提升着。 再次杀来的卫兵面上带着盔甲和面罩,祁白玉的白雾很难渗透进去,若他再给华如真补充魂力或灵力,很容易再引入什么毒,因此只能等对方缓口气。 聂云镜道“这附近可还有其他石碑” “有,都在深处,”华如真道,“只能抢时间。但按照刚才的情形,虎口夺食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越往深处,守在石碑处的隐者实力更强,一旦异象惊动他们,被围追堵截,我们能活着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聂云镜道“不过是一角过去罢了,告诉他们方法其实也无妨,关键是重越说不出具体方法,没办法重现那画面,而目前我们得到的图并不能引起天地异象,糊弄不了那些人精。” 聂云镜道“现在怎么办你确定有了更多的上古药方,你就可以治好他” 祁白玉并不能保证,他还没尝试炼制那丹药呢,不知道那丹药是否这能成就他。但只要他没问题了,不只是治好华如真一个,而是今后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救人,他能够炼制出好的丹药来,帮助兄长修炼突破 “所以往那边”华如真已经缓过气来,明明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但不知为何,他反而是一群人中最淡定的,比起生死,他反而更看重战绩死也不想死在瀚域。 重越尝试着开口道“逍遥宗大长老这般乱来,瀚皇不会再给他开后门,他的实力不足以通过角斗场另一端,若想出去,必定得返回至初级战场,再从入口处出去” 聂云镜难以分神,道“少说废话,讲重点” 祁白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与其追着他跑,不如请君入瓮。” 聂云镜道“这话的意思是” “直接回初级战场和中级战场交界处,在那块石碑附近布下天罗地网,等他落网。”重越神情凝重,似乎还在征求他们意见的意思。 “早说啊”聂云镜有点脸疼,你胆小怕事就胆小怕事吧,脑子不要这么可怕好不好 重越觉得这一行之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并肩作战的机会了,聂云镜和祁白玉以为他还是药尊一脉准弟子,才对他多加照拂。 但他没了陨神谷弟子令,也没有了变态药尊这个便宜后台,可想而知回了陨神谷,注定分道扬镳。 在此之前,他需要足够的实力确保陨神谷弟子身份不动摇。陶灼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 “好了。”华如真挥动灵笔,一道通体漆黑的灵鹰从纸面上涌现而出,发出一声嘹亮的鸣音,“跳上去” 重越召唤白妙到怀里,三人一跃而上,落到显化成型的黑鹰背上,铜钵防御罩立即被催动,挡住了不少呼啸而来的攻击。 那鹰腾空而起,到了上空,突出重围,祁白玉收起了铜钵防御罩,华如真挥笔又冒出大小相同的三头墨鹰,全都扑腾着翅膀,掠向四个不同的方向。 “追,别让他们逃了”二皇子反应过来,命驭兽师唤来妖禽,可晚了他们一步,不知追向何方,等过了一段时间,四头墨鹰消失无踪,只有一处墨鹰消失后,又冒出同样的四头来,再次飞向四个不同方向。 二皇子一行人大放羽箭,乘胜追击,被带得晕头转向,不知不觉竟迷失在山林之中。 “还愣着做什么,都去给我找路”二皇子愤怒不堪,只有个矮小的士兵留在原地不动,掀开面罩,竟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眼珠湛蓝,道,“二皇子莫慌,我回来了。” 二皇子杀气暴涨,一剑挥出,道“是你” 少年脚不沾地,瞬移而出,一眼看去就好像他本就站在另一边,是挥剑之人砍错了方向。 能御空飞行便是宗师以上大能,若能隐身或瞬移,至少是第九重天人境此人能在秘境内施展这等绝学,可见他本身就该是瀚皇秘境之人 “你不是逃了吗,若不是你把禁制撞出了个窟窿,秘境也不会被外来人发现,你竟然又回来了”二皇子眼里闪出一丝惧色。 “放心,这只是我的一道化身,我的真身并不在这里,”那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心一点朱砂,明亮的眸子里透着一抹沧桑,“你救我脱困,这才被你父皇所弃,我总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结了这份因果。” 二皇子冷笑,他打听至今都弄不清楚这人究竟是为何被困深海底下,以万年玄冰链锁四肢来镇压,这人忽悠他许愿,脱困后就逃了,害他吃尽苦头。 “我说过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成为新的瀚皇,你是来履行承诺的” 少年道“正是。” 二皇子并不太信他,道“你准备怎么做” “如果我是你,我会作壁上观,先放他们走,等他们外来人自己战个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 二皇子一愣,目露喜色,顿觉自己急糊涂了 “有我在,你必能为皇。”少年抬手搭在二皇子肩上,二皇子脸色一僵,突然抽搐起来,眼窝下陷,漆黑色眼珠子里冒出一丝幽蓝,他的衣袍和长发无风自动,整个人气质大变,那少年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摊衣服掉落在地。 “瀚皇一脉也堕落了,现瀚皇的子嗣都欺负过我儿,一个都不能留啊。”“二皇子”目露沧桑,心道,“我替我儿找到了可以为他续命的药尊,小小秘境作为谢礼,也在情理之中。” 话说回来,重越等人行到一半,只听矮山之上一声嘹亮的狼吟,白妙往下一看,大喜,以它现在的本事应该不在狼王之下了。 “你们先走,我去找兄弟,过会再去跟你们会合”白妙迫不及待从墨鹰背上跳了下来,沿着树梢,钻入丛林之中。 角斗场内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知道那传承石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的高层毕竟只是少数,瀚皇微微眯起眼睛,还在观战区外的逍遥宗长老连忙跟他赔不是,道“陶灼实在太乱来了,他的态度并不是我逍遥宗的态度,瀚皇若要拿他是问,我们一点意见也没有” 瀚皇慢悠悠地道“不过是一场接一场的好戏罢了。” 只可惜好戏不好看,丛林挡住了视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瀚皇隐怒,“让他们赶紧滚去初级战场,势必给我拿下华如真,连个病秧子都弄不死,我让他成为下一个华如真” 瀚皇麾下部将脸色大变,只觉这二皇子一朝失势,怕是日后都再难有起色了。 “瀚皇,我等诚心与您建交,只要您答应与我宗建交,没有任何外来势力胆敢在您的地盘上放肆的。“太墟神州长老道。 “现在不也是不敢放肆么,”瀚皇老神在在,“这样吧,哪一教能让给本皇看场好戏,本皇就率先与哪一教建立友好往来。弱水三千,本皇为何不能每瓢都饮与各教交好,总好过择一教吧。” 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 古教弟子心存疑惑“陨神谷的人并未和逍遥宗起冲突,这就打算出来了么,竟回到了初级战场” 半日过去,初级战场与中级战场交界地带,一块并不高大的石碑还耸立在那里,周围空空荡荡,竟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安静得出奇。 “一人没有反而蹊跷。”重越有种危机感,“小心,不要随便靠近为妙。” “试试就知道了。”祁白玉道。 华如真挥笔而出两道墨兵,冲向那处传承石碑,刚一靠近百米范围,地面上便有数道利箭咻咻穿刺而来,猛地洞穿了那两道仅仅是试探并没有什么防御的墨兵。 “什么人”聂云镜目露杀气。 “我还要问你们是什么人呢” “你们是来撬石碑的么”密林间有杀气浮现。 “诸位误会了,我们也是过来伏击的。”重越道。 “鬼鬼祟祟,你们身穿侍卫盔甲,但战法却别开生面,不像是此地护卫,竟能识破我们的陷阱”密林中露出一个人头来,旁边的人想压都压不住他,“说怎么看出来的” 重越嘀咕道“这地方原先是什么样就弄成什么样,千万别空空荡荡,和平时不同,一看就是有陷阱。” 这些都是在角斗场外看台看到还有这样的做法以后,都动了歪心思,他们都抱着和重越等人一样的心思,埋伏在这里,准备对付那个翘石碑的贼,道“你们来得正好,有个据说是逍遥宗长老的大贼撬走了传承石碑,手上还有空间石,指不定还有其他宝贝,咱们在这里埋伏他,你们要加入,至少得有宗师级的手段” “那个把头脸裹得特别严实的小乘灵士就不要过来凑热闹了,另外的几位有什么手段便提前使出来” 聂云镜瞥了眼戴着面罩的华如真,和把脸遮得很好的重越,道“要不然你俩跟他们传个音。” 祁白玉手中金鳞剑一挥,轻描淡写地将迎面袭来的冷箭斩成两截,然后把剑递给了重越,道“能在里头闯荡必有闯荡的本事,我们战绩排名都靠前,用不着多做证明。可以告诉你们,贼人能在那么多宗师的联手攻击下还毫发未损,这点手段只怕也伤不了他半寸皮毛。” 众人见他说话不一般,问了他们中两个境界较高之人的战绩,聂云镜过千了,而祁白玉以“白玉”为名,也战绩过千,比在场的人都高。他们膜拜战绩高者,态度一下子恭敬了不少。 事实上看起来境界不高的重越,目前战绩比聂云镜还要高,而看起来病怏怏的华如真,那就更不用说了。只是他俩都比较有名,不便露出真容。 祁白玉聚集众方所长,用积累的灵石圣晶来布置陷阱。聂云镜见他手法娴熟,大为惊讶“你小小年纪,竟然连阵法也懂” 祁白玉活了一世,特立独行,一个人闯荡生死秘境,难免遇到难以解决的危机,因此五花八门的保命技巧学了不少。 重越不独行,从来都有同伴帮衬,术业有专攻,而他属于唯快不破,坚不可摧,战无不胜的金灵半神体,就算撞上境界比他高深的凶兽,那也能凭快避其锋芒。 阵法博大精深。祁白玉只懂一些攻击力强悍的爆破阵,用来防身或者对付强悍圣兽。 可为了不表现得太过于出类拔萃不像这个年纪的人,祁白玉还是偶尔露出困惑的神情,问问重越的意见。 重越没亲手布阵却亲眼见过阵法大师布阵,两人一起研究阵法,竟是在两个时辰内布置好了一处中级爆破阵。 重越与他配合默契,很是惋惜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药尊的眼光总是极好的,想挖墙脚也没那么简单。 在此期间,重越等人沟通上方灵璧,无比清晰地看到了逍遥宗大长老陶灼的大名正在飞速上涨,战绩在一刻不停的增长,他在杀戮,未尝败绩。 终于 “来了”聂云镜呼吸一滞,隐匿气息。 视线尽头尘土漫天,最前方一人身着泥色长袍,原先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后方跟着不少强者,都被挡在了灰尘之中,被甩了数远。 “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啊”陶灼被围堵得十分狼狈,但他收获颇丰,情绪高涨,“这里头的宝物就是能者居之,此地守卫都不拦我,你们眼红也没用。” 众人准备周全,站在石碑之外,突然之间,那石碑不知怎地猛然爆发出一道白光,神辉冲天,就像先前显化过一次似的,竟然再一次显灵了,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人上前去。 重越落在人群之后,魂力外放,沟通石碑,但这次他与石碑共鸣,尝试着炼化那石碑,魂力如同雨入大海一般,完全无法撼动。 重越心念一动,魂力沟通画面,里头浮现出了那个一模一样的画面,里头那个和他神似的男子,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重越有种别样的想法。 他不能炼化这石碑,但那个人或许可以。 重越回想起来之前的所感,如法炮制地重新观摩了他手中的古籍,迎上了对方的目光,隔着岁月长河与无垠空间,却又好似只有一步之遥,重越尝试着一步踏出,魂力与那人融合了一瞬,刹那间一股雄浑的力量加在他身上,浩瀚无匹,足以震撼那石碑。 相比而言他的魂力,与石碑散发的力量,强弱似乎调换了,几乎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将这块残破的窥天镜碎片碾碎成灰。 “太诡异了。”重越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心神与对方共鸣,他几乎亲眼“看到”他那微不可绝的魂力,渐渐得了石碑的认可,融入到石碑内部残余纹路中,烙印下了一块魂力印记。 这似乎不是靠着他的力量,而是石碑认可了他,向他微妙地示好。 大能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炼化的神器碎片,他竟然炼化了 魂力印记烙印其中的瞬间,重越有种莫名的恣意,似乎那巨重无比的石碑一下子轻了许多,以及那无形厚重的沧桑感洪荒岁月之气,都影响不了他。 陶灼刚赶到这石碑处,异象正好消失,石碑不再发光,他露出狐疑之色,停在阵法之外,踱步不前。 “出来吧,你们没来追我,战绩也不曾变化,想必提前到这儿来堵我吧,”陶灼眼珠一转,道,“都是自己人,反正你们也救不了他,为何不放他一条生路真真,只要我承认战败于你,把我手上的战绩给你,你就能离开秘境了,多简单的事,何必闹个你死我活呢” 没有回应,只有熟悉的喊打喊杀声,追杀他的人已然临近。 “很好,松土的人又来了。”陶灼面不改色地往前一步,脚下没有任何动静,他一跃而上,站在石碑之上。 几乎是同时,数道攻击直袭上方,他翻身而下,翩然落地。 脚尖刚触及地面上的一道尸体,竟然没有实感,陶灼暗道不好,幻术他翻身越到另一边,落在实打实的尸体上,刚踩上去,陡然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继而那“尸体”猛地起身,竟是个无面墨兵。 他哈哈大笑道“聂贤侄,华真真,你们果然在这里等我,自投罗网就省得我到处找” 无形气韵荡开来,眼前景象大变,白天变成黑夜,隐隐绰绰似有无数个人杀气腾腾地站在这里,光影撕开了一道豁口,露出那些埋伏在此地的强者来,各个气息滔天。 陶灼一跃而出,扑向那石碑,刚一碰到,石碑倾斜,朝着他砸来。 “这是什么幻术” 这并不是幻术,而是传承石碑倒了,重越催动那石碑,让它直直地朝着陶灼碾压而去。 陶灼后背着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身上石碑似有万斤重,耽误了一刹,背后地面上灵力迅速流转,焦糊气息充斥着鼻头,他的双耳失聪,眼前被铺天盖地的火光填满,背后冲击力巨大,却被石碑挡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他实打实地扛了这场暴击,七窍流血,胸骨咔嚓作响,顺着坍塌的地面被石碑压进地里,牙齿都被磕碎了,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陶灼吐出几口血,双目猩红,道,“但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弄死我,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恐怖的气息自他体表涌现,狰狞的旧伤逐渐愈合,他想把压在他胸口的这道石碑收进体内,但不知为何暂时做不到,也许是他魂力消耗过度的缘故,他躺在坑底,运转功法,无尽灵气自四面八方涌来融入他体内。 陶灼单臂撑起那块石碑,把自己从地下颓了出来,见他一露头,便有数十道火球、冰锥、土刺从四面八方砸来,却像小打小闹般,对他而言不过挠痒痒。 陶灼怒了,嗓音却极其平静,道“原本和颜悦色是想给你背后那位一点面子,既然你们这些小辈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欺凌弱小了。” 聂云镜暗自惊讶“不愧是大能,哪怕压制境界在了大乘宗师境,但身体条件和精神气却都是大能级。” 华如真道“要不然把我交出去吧,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能带我出去。” 重越脸色苍白,道“你不要命了” 华如真道“我要战绩。” 别的不争,就争一口气,他已经撑到了现在,岂能功亏一篑 “你等会,让我想想。”重越目露挣扎,如果让石碑自爆,威力可能会震碎空间石转念一想就算震碎了空间石,尽管得不到全部宝物,但那些石碑必定会掉落在此,那他至少还能再弄到几张上古丹方。 重越瞬间沟通那块石碑,几乎是以一己之力跟陶灼强悍的精神力抗衡,稍有不慎那石碑就会被对方拖进去。 原本藏在不远处作壁上观的二皇子等人蠢蠢欲动。 那“二皇子”目露沧桑,平静的脸上有铁青之色,手指捏诀,一个简单至极的起手式,隐约带动天地间的雷霆之力,指尖一点白光对准了那位笑容猖獗至极的逍遥宗大长老。 角斗场外,瀚域的碧海翻滚,风云变色。 “二皇子”轻咦了一声,指尖电弧稍稍收敛。 咔嚓一声脆响,那石碑从中裂开了一道豁口,明黄光芒自漆黑的石碑内部迸射开来,恐怖波动席卷四方,滚烫烈焰焚烧碎石,陶灼正竭力将石碑弄进空间,彼此贴近,猝不及防被裂开的神威击中,神焰炙烤之下,痛苦地嘶叫出声。 石碑轰隆一声巨响,震天动地,化作熊熊烈焰轰然崩塌,陶灼首当其冲,骨骼尽碎,鲜血喷涌。 重越被可怖的气浪掀飞了出去,又被无形巨力给狠狠拽了过来,被一只无形的手扣住咽喉。 “是你是你在坏我好事”陶灼只剩下半个身体,那虚握的手臂竟有可怖的力量。石碑自爆的瞬间,属于重越的魂力波动完全瞒不过这位压制境界的大能,“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 重越的肉身完全扛不住这样的攻击,自爆的是他的东西,撕裂的是他的魂印,尖锐的剧痛席卷全身,他的身上被撕裂了一道道口子。 重越提醒瞠目结舌的华如真道“快杀了他” 华如真挥笔而出一柄巨剑,从天而降,百道黑芒如利剑般洞穿了陶灼血淋淋的胸膛,但这还不算结束,那阴鸷的目光还死死盯着这里。空气中布满了锐利的裂纹,犹如倒刺一般,一股难闻的药味弥漫开来。 “不好,他身上带的药裂开了,闻起来不像好东西。”聂云镜捂住口鼻,其实不用他提醒,逍遥宗大长老身上带的药剂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药剂弥漫开来,眼前便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不少境界不高的人。 祁白玉离他很近,挥出一道白雾来,挡在聂云镜面前,过滤掉了那些药粉,喊道“兄长” “白雾,用白雾”重越的身体也摇摇欲坠,但距离陶灼最近,竟然并没有受到药粉的攻击,毕竟陶灼只是随身携带害人的毒药,但他自己并不是毒药免疫的。 僵持下,重越的鲜血顺着对方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手臂缓缓流下,他的金灵正在对方体内犹如磨刀般穿行,切割筋脉和血管。 毕竟是大能的体魄,想要割开豁口还是非常困难,需要一点点磨。 灵力飞速消耗,重越嘴唇开阖,其实已经没有声音,更没有多余的魂力动用,但祁白玉到底还是看清楚了。 白雾爆涌而来,涌入陶灼残存的身体内,白雾境界过低,很难吸收对方的血脉之力和灵力,但稍微吸收一点,就抵得上数百位同境界强者了。 “重越,接剑”华如真挥笔而出数道墨剑,送入那片焦土深坑之下。 陶灼伤势可怖,他动用意念粉碎了近身的几道墨剑,还有一道斜斜地插在土壤里,重越数次抬起手,艰难地握住了它,重重刺入对方眉心。 终于,喉间一轻,重越身体颓软,跌在这半个狰狞的尸体上,佝偻着身体一个劲地咳血,他体内有木属性之力,自愈之力稍稍强过单纯的金灵体,疼痛尚且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不至于一下子昏迷。 一连两次恐怖的爆炸让陶灼这身护体的宝衣都炸成灰烬。 重越左右四顾,却发现他身上并没有破裂的空间石,也没有爆出的宝物散花般地爆涌而出。 没有石碑,难道上当了 陶灼有备而来,知道会被埋伏,所以提前把空间石藏到了别的地方,只身前来交涉 剧痛煎熬之下,重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鲜血淌进尸体体内,失去活力的血肉内有一点神辉忽闪忽灭,识海中隐约多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重越的神魂受创,稍微动用魂力就疼得抽搐,就连和白妙联系都做不到,更没法查探出异动,他以为那多出来的一点微妙的联系,是裂成数块的窥天镜碎片残留的。 “兄长,兄长”祁白玉好看的脸揍成团,跳下来扶起重越,一跃而出,轻轻落地,他不敢动用灵力来给重越疗伤,他很痛恨自己的体质,怕关心则乱。单纯的受伤,总比中毒要好。 “宝物呢,这人身上不会没有宝物,应该就在这附近,快找” “我下去找找。”聂云镜也好奇那人身上的宝物,魂力扫过地面。 也不排除战斗中那么小块的空间石飞出战斗区域的可能。 原先气势汹汹杀来的人都低头寻觅宝物,没了别的声音。 不同的魂力相互接触,彼此撞击,都在相互试探妨碍对方。 并没有宝物爆出,岂不是说方才的爆破都没有让空间石受损也就是说大能级的私藏就在这附近 “他胸口处有东西”有人满头大汗,开口吼道。 “蠢货,说出来做什么”与他魂力灵力冲撞,都想挖出那异物的人全都咬紧牙关。 越来越多人参与较劲,那块异物总算从肉里被震了出来。 一颗菱形晶体,悬浮在胸口上方。 棱角圆润光洁,透着一点神辉,瞬间牵动了在场上千人的心弦。 “界石” 里里外外的强者全都倒抽凉气“是界石” 难怪没有爆出宝物,普通的空间石在神器碎片的自爆下自然会裂解,但界石却不会界石内部空间巨大,坚不可摧就算神器碎片毁了,它都完好无损 “操操操,怎么会有界石”外头看戏的全都惊了,他们听到逍遥宗长老说要跟宗门商量用一颗界石成就华如真,只当是宗门的底蕴,但从没想过这个人体内就有颗这般规整的界石 逍遥宗同来的长老也瞪圆了眼珠“为了几块残破不堪的神器碎片,把这么贵重至宝和性命搭进去,陶灼大长老死得冤枉” “我的” “找死” 那界石在数方攻击抢夺下,震颤不已,神辉暗现,竟是猛地脱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某个方向掠去。 神辉朝着他掠来,重越脸色大变,咳出两口血。 不是惊喜,纯粹是被吓的,他只是在想,想要。 谁不想要界石,但他没敢真去抢啊。 不是开玩笑,他连小小空间石都没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获得。 为了少生事端,他平时连金鳞剑都只敢偶尔借用祁白玉的。 不带这样坑人的吧,为什么朝他来了 重越一拍祁白玉的肩膀,惊慌失措,道“快走,快走” 祁白玉把他打横抱起,二话不说,把肩上背了一路的古琴取下来丢给华如真,传音道“送你的。”便一跃而出,竟是看都不看那界石一眼,转道冲进山林。 界石弥足珍贵,上辈子的重越臻至巅峰才弄到了界石,这辈子简直想都不敢想。 更可怕的是,界石刚一靠近,他便能感应到联系,几乎心念一动就能打开界石内部空间 他什么时候认主了要想解除认主只能先接触。 解除他疯了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礼待 “狼兄, 我回来了”白妙见到银狼王便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好似从囚笼奔向自由。 两兽迅速交锋,切磋了一波,原本完全不是对手的白妙,竟在它手上走了几百招才显露颓势。 白妙惭愧“狼兄高招,我自叹弗如。” 银狼王惊叹于白妙的进步, 道“你又吞了多少块圣血石晶” 白妙摆爪道“没有, 我从人族手下败将那里弄到了不少块,攒起来准备突破的时候再吃。狼兄都说我进步了,看来我的确略有进步” “就你这点实力, 连狼王都打不过, 竟然还战败了不少人类我们伏击一个人类都得静候时机”银狼王的同伴们都听不惯它故作低调的炫耀,道, “当初你丢下狼王自己跑了,这突然回来,不会是想分一杯羹吧。” “不用不用。”白妙别的不多, 圣血石晶倒是不少, 但这些话不用跟这些灵兽说太多, 它暗中塞了两块自己都舍不得多吞的中品圣血石晶给了狼王, 嘴上却说, “千万别跟我客气, 我是没地方放。” 狼王听了这话别说客气, 感激都省了, 但它知道白妙只是喜欢炫了点, 兽心还是挺好的,道“看来得益于你的主人,你的际遇更大。” 白妙一肚子火“唉别提了,我那个主人特别没用,人穷志短胆小怕事,靠说话缩头能解决问题绝不多动一根手指头。这都多亏他运气好,遇到我们几个不错的,不然” 狼王听得一阵惊骇,好心道“我知道你心直口快,但劝你当着他的面可千万别这么说,当心他故意害你” 白妙嫌弃道“你是不知道,我当面骂他,他没那个胆子还口啊反正我说不说他都这样,有危险都让我上,得到的好处自然是我的,反正他也用不上。所以兄弟啊,千万别认主,所有人都是一个德行,得到了就不当回事了,原先可客气了。” 狼王若有所思,觉得白妙年纪太小有点不识好歹,你连中品圣血石晶都随手拿出来送,还嫌待遇不够好,多好才叫好呢不经历危险,也没法提升得这么快啊。 但主人潜力不大确实是最大的问题,狼王生来便是灵兽,血统较高,从来就没打算认人类为主,一开始是有点看不起白妙的,只是相处久了发现它个性爽利完全讨厌不起来。 白妙提到重越就没什么好心情,越发觉得狼王有远见,道“我要是早点认识你,也不至于如今这般悔恨。说实话,在这里守株待兔没什么用的,人族扎堆在别处,如果你不怕危险,还想多弄点圣血石晶,其实可以跟我来。” 狼王原本弄到的圣血石晶确实还不够它突破至五阶,但加上白妙偷偷塞给它的两块中品石晶,也就够了。它进此地也不单单是为了圣血石晶,还有狼族的一些小狼被抓到了这里,眼下活着的三头小狼都已经聚集在此,但圣血石晶再多也不嫌多。 狼王炼化圣血石晶,突破了五阶灵兽,一声狼嚎,引起了其他灵兽的注意。 白妙道“别说我不厚道,那地方确实危险了点,但连我都能弄到那么多圣血石晶,以你们的本事也不怕弄不到战利品。” 其他灵兽都蠢蠢欲动,一个叫上另一个,也纷纷跟了上去,道“谁怕谁,其实我们就想知道人都跑去哪儿了。” 白妙一呼百应,带着一众灵兽往边沿处狂奔。狼王没别的话,可其他灵兽跑着跑着就不理解了,道“难道要在初级战场边沿守株待兔刚进中级战场的那些人手上顶多一小块初级圣血石晶,杀一趟都不划算” “都是些老弱病残,没什么强者,现在杀出去,我能制霸全场” “别”白妙安抚它们找个空地隐匿身形,前面空地上多半有埋伏,后面很快就来人了。 果不其然,很快有个人族超强者带领着一大波人族敢来,而看似平常的战场,突然间杀机四伏,滔天巨响振聋发聩,连屹立多年的传承石碑也倒了下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众灵兽看得目瞪口呆。 银狼王旁观战局津津有味,道“白妙兄弟神机妙算,此人实力强悍,为夺石碑,前有埋伏,后来追兵,人类相斗,我们旁观战局,随时可以坐收渔利啊” “狼王说话也不同凡响。”白妙赞叹。 “它识字肯定看过人族秘籍。”“什么秘籍,那叫秘典。”“不,是典籍好吗” 其他灵兽被激烈的战况影响,各个都跃跃欲试,还有的干脆靠近那里,不动声色地捡了几条漏网之鱼,还得了一些战利品,都对白妙刮目相看。 “白妙兄弟,你怎么浑身都湿了” 白妙那身蓬松的白毛都贴在身上,鼻尖上还有晶莹的汗珠,它一爪子搭在狼王身上,抖如糠筛,传音道“狼兄,你先别出去,听我说,我身上还有几块圣血石晶,若我突然消失,葬送了性命,那些石晶就都是你的了。” 银狼王吓了一跳,却见白妙泪如雨下“我怕是死期要到了,自从我认主以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害怕突然死去,可现在我淡定了下来,追忆短暂的一生,还好在死之前我交了你这个兄弟,尽管我认了人类为主,你也没有因此嫌弃我半分。” 银狼王更不好意思要了,问“你主人是那些人中的哪位” “坑下被掐着脖子捏在手里的那个。”白妙眼里哀莫大于心死,过了许久才战战兢兢地说。 更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了,受了极大创伤的超强者依旧有无匹的力量,一伸手就抓到了一个人。听极强者的话,好像抓的那个就是始作俑者。 银狼王不由看向白妙,始作俑者似乎不像白妙说的那般一无是处。白妙好像也没有道理责怪主人,毕竟主人置身险境,到最后都没有召唤兽宠出去挡刀,而身为兽宠也没有出去帮忙当然帮忙也帮不上就是了。 这边祁白玉抱着重越,跃入荒林,界石也跟了上去,无数人族强者红了眼睛,奋起追杀,白妙惊险地逃过一劫,大喊一声“杀啊” 大批灵兽杀了出去,截断了大半的人族强者。 “小心,追杀你的二皇子带着卫兵就在后头”白妙化作一道白光,在华如真面前掠过。 “你等会”聂云镜问他重越的去处,白妙能感觉到重越的魂力波动很微弱,根本联系不上。 “你别走,你走了,我们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聂云镜不放他走,却想带走华如真,“他们往深处逃了,跟上去只会暴露他们行踪,你身体不适,不如先出去为妙你放心,我肯定护你周全” 尽管重越非常注意,最后是用墨剑斩了陶灼,但同时作用的还有祁白玉的白雾,以及重越埋进对方残躯里的金灵细线。 “帮我看看,我的战绩是否够了”华如真这话却是对白妙说的,不知道他是不是脖子抬不起来,白妙没法魂力外放,只得看向聂云镜,“快走吧,不管是走哪,再不走来不及了” 聂云镜魂力沟通上方灵璧,脸色陡变。 石破天惊般,里里外外的人全都因为战绩总榜上突然跳出的一人而震惊了,彻底哄闹开来,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瀚域。 总榜很有灵性,不在场中的人名都是灰色,而在场中的人却是鲜亮的灿金色,突兀地出现在了前十之列,历时极短,超乎寻常。 “谁是战败了隋铁的二傻子这个隋铁又是何方神圣” 记录过这个名字的审判长老也脸皮抽搐,有人在他面前躬身行礼,道“大人,恭喜高升。”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我”人群中有个傻大个子瞪大了眼睛,很没底气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好不容易通过了初级战场得了十胜,却没想到他的名字有朝一日能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总榜前列,名动瀚域,即将被载入史册。 他想仰天长啸,想帮那二傻一把,却痛恨自己本领低微 聂云镜忍不住打抱不平“重越怎么搞的不是说好要带你出去吗,他要战绩有什么用” “他知道了估计得慌,”白妙一阵唏嘘,想要的人得不到,不想要的人得了全套,无论是战绩,还是那块什么石来着,不过那可是好宝贝,“我真担心他把到手的宝贝弄扔了” “不至于吧。”聂云镜道。 白妙觉得很至于,但它暂时也不知道重越的去处,追他还不如等他召唤。 它顺着华如真的目光,看向那把琴,惊叹道“祁师怎么把琴给你了” “别问这些废话了,还是出去吧,华大书圣,战绩也没你想得那么重要,你现在出去,我保证护你周全,瀚皇不敢动你半根毫毛,”出口遥遥在望,聂云镜道,“我立誓为证。” 华如真不答话,也没有动身的意思,脸色更白了,隐约间似乎有种别样的低沉与暴动影响着气氛。聂云镜试图跟他说话,却发现无论怎么说都是他自言自语,重越不在,他甚至没法和华如真沟通。 聂云镜看了眼森林方向,见了涌现出的白雾,便眼皮直跳,也不知道该走哪边,但出口倒是近在眼前。 “你去帮他们。”华如真道。 “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聂云镜含糊地说,“有祁白玉在,他不会有事,你还是跟我出去吧,我带你去见尊主,让尊主为你疗伤。确实有可能竭力想做到的执念,到头来其实没有任何意义,还是性命最重要。” 华如真深呼吸,神色平静,却一动不动。 “我是说攻击招数怎么那般眼熟,这不是华如真大人么”被兽群阻碍了行动的人阴阳怪气,道,“只要抓了他,就算得不到至宝,也能跟守卫请功” 聂云镜根本说不动他,危机也不能使他挪步,只见他真周身有种玄奥的韵味流转,好似回光返照,也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生命力耗尽而彻底断气。 聂云镜眼神示意白妙别乱动,他道了声得罪,便抬手搭在华如真肩头,做了个拉他跳起的动作,实则同时操控光影,隐匿了两人的身形,屏息凝神,气息也消失无踪。 白妙瞪大了双眸,它竟然亲眼看到两个大活人从它眼前消失了,连古琴也看不见了它赶紧藏到密林之中。 这时,另一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二皇子率众而出,眸光极暗,抬手一挥“把他们抓起来,带出去见瀚我父皇。” 而他身后的卫兵相互示意,只觉那两人好像凭空消失,上哪去找,他们强压下心头的疑惑,就要冲向深林里。 二皇子慢悠悠地走在后头,经过那两人时,侧过头来看了一眼。 聂云镜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铮地一声琴响,那无形的目光竟如风刃拨动了琴弦 二皇子停下脚步,目露蔑视。聂云镜陡然有种好像从没见过这个二皇子的错觉 “追”脚步声凌乱,越来越多人冲进山林。 重越的生命力流失得很是严重,祁白玉速度极快,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白雾,将森林笼罩得如同仙境般,远远看去毫丝云烟缭绕,美却也危险。 随着重越意识不清,界石化作流辉追着他赶的速度却逐渐减慢,时不时坠落在地,看起来和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界石一旦认主,除非宿主身亡,否则绝不可能被认主。 但看那二傻子凄惨的样子,境界也不是特别高,斩杀不要太容易,追杀他的人彼此保密,都想先得到界石,再等那二傻子死。 而若在地面上穿行,那界石时而落地时而飞起,还带着光,在满是雾霭的森林中也实在显眼至极,时不时就引起一阵骚动,暴露两人行踪。祁白玉干脆催动铜钵沉入地下,界石陷入地下便受到了不小的阻力,他们这才勉强甩掉了众人。 祁白玉打算将他安置在这里,自己出去找地方炼丹,希望能炼制出真正的疗伤丹药来,见他的伤势,已然刻不容缓了。 重越稍微有了些力气,第一件事就是向祁白玉道谢又道歉。 “兄长不必跟我客气。”祁白玉道,“有这个说话的力气,不如休养生息。” “这不是客气,”重越竟有闲心纠正,“是礼貌吧。” 祁白玉别扭道“那也不用。” 空气骤然安静了几分,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和细微的呼吸声,只显得头顶地面那凌乱不堪的脚步声和气急败坏的喊叫格外催魂。 “我想,可能是我想从身边的人口中得到点微不足道的礼待吧,”重越神情缱绻,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会想听到别人对我道谢呢。” 祁白玉微微一怔。 重越含笑道“但可能我做的那些都太理所当然了吧,我曾迫切地想要得到身边的人认可,因为被认可才能被尊重,后来发现这种尊重都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再后来甚至有实力也不行。我觉得越是亲近的人越应该道谢啊” 祁白玉扶着重越的肩,只觉得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软得一塌糊涂。 他从来没有过真正亲近的人,他不知道被尊重是什么滋味,误以为所有的彬彬有礼都是心存恐惧才保持距离,他迫切地想要和这个人不分彼此,却忘了每个人都是不同个体,忽略了这世上没有无事献殷勤。 “谢”是我该向你道谢祁白玉急红了脸,却发现谢之一字特别难以说出口。 你曾施我以善意,我以怨怼回你。你是我漫长黑暗岁月里仅有的一点亮光,靠近会被灼伤 重越虚弱地闭上了眼睛,已然昏了过去,气息微弱,只余一团灵气护住心脉。 祁白玉双手紧握成拳,万分痛恨自己只是个毒师。 精通药理独步天下又有什么用,竟连给看重的人缓解疼痛都做不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惊弓之之鸟 祁白玉看着昏迷的重越, 平复了心情, 道“一定会有人念着你的好,我不就来了吗。在乎你的人根本不需要你费力气, 需要你费力气才能得到的认可,主动权该掌握在你手里啊,兄长。” 当你以一种无匹的姿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让他无法忽略你的存在时,重点不是他认可你, 而是你是否认可他。 或许你忌惮的人,也在忌惮着你也说不定。 祁白玉自然不会觉得堂堂重越会不知道这些道理,可经历了最极致的痛苦, 固有观点被彻底冲溃。重塑观念,需要一个过程。在此期间,或许会像从头开始蹒跚学步的孩童, 上通九霄,下临阿鼻, 至善至恶一念之间。 不是重越, 可能都没有办法体会到他所面临的抉择, 有人觉得他是软弱胆怯, 可偏偏祁白玉却觉得他依旧是勇者。 “血迹就是在这里消失不见的, 在附近找找。” “搜界石是我的,那两个小鬼必死无疑” “阴魂不散”祁白玉在地下带着重越前进,他以铜钵形成的防御光罩开路,一直进入山体腹地, 里面有个浑然天成的溶洞,溶洞不大,有地泉汩汩流淌,灵气较外界相对浓郁了一些,使得地泉上涌现一丝丝白雾,空气也格外清凉。 重越昏迷不醒,水隐晶发挥作用,隐匿修为,就算有外面魂力探入山体内,也不会发现是他。那块界石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祁白玉暂时没办法弄回来。 他的灵力在他体内是养分,送进别人体内就成了毒,后天毒师想尽办法都想变成这样,祁白玉却是天生如此没得选择。 像他这样逆天的天生毒师修炼起来会很容易,越阶杀人更是不在话下。 但天地之间并不存在绝对的无敌,有过人之处就会有相应的短板。越是逆天的天生毒师,自身桎梏也就越难打破。 事实上既然上古就存在过他这样的体质,出过药道、医道、毒道三道并进的强悍存在,那么那人所创的丹方,每一种应该都是完美符合他的体质,且是他能炼制的。 祁白玉之所以想要多一些,是担心一份有漏洞,多一张多一份保险。 而现在他现在没顾虑了,重越没有醒来,华如真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他必须尽快炼制出能够对人有用的丹药,任何丹药都行 祁白玉把重越安置在平整之地,最后只是用拇指指尖轻轻抚摸了下他的脸,便像是烫伤般迅速移开,温声道“我很想听你诉说你的难处,很想听你内心真正的声音,这对你而言很难得,我都知道,等你醒了我再慢慢跟你说。我会救华如真的,无论如何也会去救他,希望我能尽快回来” 他握着重越的手,放在唇边轻碰了下,像是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横移数里,才来到地面之上,祁白玉调动白雾,澎湃的魂力扫向四面八方,感知到了不少声音。 “该死,界石究竟在哪儿” “我怎么觉得身体不舒服,好像灵力运转不过来咳。” “不呼吸不引灵入体,就不会被白雾影响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祁白玉裹着白雾纵身一跃,落在树梢之上,魂力外放,一下子就看到了聂云镜等一行人,竟还在原地,与那草包二皇子对峙。 可此时的草包却让聂云镜刮目相看,不敢轻举妄动。 “我抓你,是要抓活的你,而不是个死人。”二皇子抬眸望去,“给你下毒的是谁,是那个毒师吗” 聂云镜也注意到了祁白玉,赶紧道“你若动他,华如真也必死无疑他的毒少有人能解。” 华如真猛然咳嗽出声,面如缟素,他的情况已经到了极坏的地步。 那二皇子竟罕见地急了起来。 祁白玉飞身而下,衣摆沾土无损绝色容颜,忽略他周身毒雾,倒是十足赏心悦目,道“你想要他活命,就出去给我弄尊药鼎进来,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药鼎弄不进来,这里不是你炼药卖弄的地方,要救人就出去。”二皇子皱眉。 “出去”祁白玉露出狐疑之色,“你想耍什么阴招” “你们若随我出去,但凡所需灵药,我可帮你们张罗。”二皇子道。 祁白玉初次进瀚海秘境,还没深入这等腹地就得到过珍稀药材,可见这地方珍稀药材倒是不缺。 华如真拒绝瀚皇一脉的任何好处,态度强硬,补充道“战绩不够,绝不出去” “你就别坚持了。”聂云镜对上这位深不可测的书圣,态度完全强硬不起来。 华如真脸色铁青,像是靠怒气挤出一丝精神气,手中灵笔颤抖,字还没成型,他的手腕却被祁白玉一把扣住,道“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救活你,但可以了却你一桩心愿。我再给你续一次命,这是最后一次,之后你不要胡乱消耗精神力,只弄出两把剑,我和他帮你把战绩提升至前十。” 华如真感激地点头应允。 祁白玉并不信任这个二皇子,只有华如真战绩达到了标准,才能光明正大地出去,可以理所当然打着陨神谷至尊一脉名号,瀚皇没道理拦他。 到时候就是二皇子不帮忙,他们陨神谷自己人就能置办灵药药鼎来炼丹。 为了节省时间,祁白玉等人直接拎着墨剑,冲进树林,把那些中毒之人斩在剑下,再加上他俩累积的战绩,也都如数赠给了华如真。 华如真执着的只是个排名,和正大光明离开瀚域,被载入瀚域史册的这个虚名来膈应瀚皇罢了,对如何取胜倒是很无所谓。 当地人只认排名,以往那些败在他手上的瀚域战将个个使尽卑劣手段,赢不了他便给他套上枷锁,还是赢不了他。 大半日后,华如真的大名总算排在了第九位,堪堪在重越之后,但两人战绩跨度却不小。 华如真魂力沟通灵璧默愣了许久,一直在期待这个时刻,真到了这个时刻好像也不过如此,他留意到重越的宛如玩闹似的长名,无意识地微微咬了下下唇。 收起剩余白雾,临出去前,祁白玉回望了一眼,他想把重越也带出去,但又担心二皇子突然发难。 “你以为出去外面就安全了,他身负重伤,若是这个二皇子趁机对重越下杀手怎么办”聂云镜很是忌惮,这个二皇子太过敏锐,竟然能无视他的幻术,有这个本事当初在火刑战台处怎么还会被困得那样狼狈。 “你们把重越留在这儿,那我呢”白妙很是不安。 祁白玉道“你也出来,这里面认识你的人不少,不排除有人会抓你逼出重越,反而会陷他于危险之中,况且你在身边,我们也能尽快知道他的情况。” 白妙犹豫许久,也觉得它跟出去能催促这些人办完赶紧回去救重越,顿时把狼王它们全都抛到脑后。 暂且不论外界对华如真大名挤进前十是个什么反应,瀚皇的人并没有在角斗场外自取其辱,甚至并没有出现,而这个二皇子皮厚地跟了过来。 此处中心城内,就有专门的炼药之地,二皇子的情面,一路畅通无阻,此地掌权者无不顺从。 一切准备就绪,祁白玉面临着极其严峻的问题。 既要炼药,又要治病,还要解毒,毒乃奇毒,病乃无治之症,而药更是圣丹。这是个相当复杂又深奥的过程。 “你确定真的行吗”二皇子露出狐疑之色,实在是不敢恭维。 祁白玉早已记熟了那份上古药方,按照各种药材的药性及配比,在脑海中进行演化,如今的他境界过低炼制不了圣丹,但以他上一世至尊级的阅历,分析这些药材,却不在话下。 为了不让人影响他,祁白玉尽可能说得简单一点,道“这是张普通的灵丹丹方,而这张,乃是圣炎续命丹,我见过圣炎续命丹的常见丹方,跟我得到的这张所需药材迥然不同,两者对比,就能推算出补损之法,我用同样的因素去推演,再修改出一份普通灵丹丹方,若新丹方,能炼制出和普通丹方一样的丹药来,就证明方法是对的。我的体质就有了平衡之法,治好他的病根对我而言非常简单,之后解毒稍微麻烦点,但完全根治也只是时间问题,明白了吗” ”别说了别说了听不懂“二皇子摆手道,”事不宜迟,有能耐就赶紧治,没能耐也少卖弄。“ 华如真只是抚摸着那古琴,他的心愿已经了了一桩,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从未抱过治好的希望。 聂云镜听听便觉头皮发麻,相比而言挤进战绩前十尾巴好像都不算什么,推演篡改丹方乃是丹药师集体的智慧,祁白玉小小年纪,就是不炼圣丹,其他两种困难也远非寻常医师和丹药师能够解决的,仅凭他一个人就想解决所有,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呢 转眼五日过去。 山内岩洞中的重越被滴水声惊醒。洞中清冷,伸手不见五指,祁白玉不在,更没留下半点东西。 重越猛然想到他昏过去之前和祁白玉的对话,呼吸陡然急促了几分,脸色青红莫辨。 难不成祁白玉是因为听了他说的那些没出息的心里话,所以才 在旁人看来他所经历的不过是这短短二十年,所谓的认可就只可能是城主夫妇的,因为这些而受尽打击,确实会让人无言以对。 他到底要在一个坑里栽几次才满足 对他好的人,总会突然翻脸,祁白玉没有理由会例外。 但在他交心后,突然一反常态地丢下他,这招算得上是他早年惹怒白玉毒师后迟来的报应之计么 整个山体内都没有人,和他同来的那些人的名字全都成了灰黑色。 全都出去了。只有他被留在了这里。 重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心塞揪心或者难受,但胸口处的扶伤珠像不要钱一般冒出大量白光。 他的四行杂血提升到了第三重境还在往上攀升 重越内视可怖的创伤,抬脚走进地泉中,洗净了全身浮尘,催动火灵烘干了全身水珠,扶伤珠促使伤口快速愈合,他身体内部受伤极重,但也在昏迷的五日中得到了些许缓和,木属性治愈之力的冲刷下,他的伤口复原速度比起,只是魂力消耗过度,昏睡五日依旧疲惫非常,但魂力隐隐更加凝实,有所提升。 五行兼备后,各方面都很均衡,再加上金灵柱圆满,五行同修之时,金属性之力反而提升得不慢,若是境界提升起来,他似乎也并非需要亲密无间的同伴不可。 血脉活络了起来,重越的气质更加朴实无华,血脉之力此消彼长,相互影响,竟叫人难以探知他的深浅。 但灵力突破以后,到了第三重炼骨境,这一境界乃是重塑肉身强身健体,只要继续修炼,肉身力量得到缓缓提升的同时,他身体里的骨骼就像遭受了万蚁嗜咬一般,换做一般人必定感到煎熬无比。 重越动用金灵,并指如刀,打通了一条前往山外的通道,他被光刺得眯起眼睛抬手遮挡,在原地等了片刻,便感应到熟悉的波动。 ”不好。“一人猛然按住衣襟,衣襟内有块石头神辉忽闪忽灭,震颤不已,他拿出来一看,那东西挣脱而出,化作一道流光,飞速掠了出去。 “追”这道光也惊动了周边不少人。这些人都是随便捡石头,看到类似的就揣在怀里,万一对了呢。 神辉拐了个弯便消失不见,前方只有一个高挑青年,神情古井无波,看不出修为,但看模样似乎有点眼熟,但这身形却又好像从没见过。 那冗长的自损之名几乎呼之欲出,可看起来似乎又不傻,众人杀气腾腾“就你一个人还想翻天不成,交出宝物,饶你不死” 唯有外来古教太墟神州长老谨慎地问他名号。 “我姓重,单名一个越字。”重越道,“原话奉还给诸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谢微尘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鬼凭 20瓶;胤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声不动声色 神辉一闪, 便冲进重越身体里, 消失不见。 那菱形界石到了心脏处便震颤不已,本就占据最佳之地的扶伤珠纹丝不动, 二者较劲,菱形界石落了下风,缩小后缓缓进入扶伤珠轮廓之内, 堪堪被包裹,就好像冰蓝色的虚影内藏了个血色的界石。 异样的感觉过了好一时才逐渐沉寂, 喊叫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嗖地一声便有人落地,杀气凛然。 重越并没有立刻查看界石内部空间的念头, 他身上空空如也。 这个地方的人绝大多数应该都不知道那东西是界石,知道是界石的只有可能是外界古教来人,或者瀚皇秘境高层。 就像知道一个极其珍贵的宝藏和宝藏所在处, 人人都希望是自己得手,当然希望知道秘密的人越少越好, 自然没理由大肆宣扬。 此刻他从出来到得到界石不过只是短短几个呼吸时间, 这里处于茂密的树林之中, 遮挡了上方看客的视线, 也就是说, 有可能猜到他得了界石的也就眼前这些人。 或者准确地说是这个问他名字的太墟神州长老。 果然,这个太墟神州长老听了他的名字,沉吟了片刻。 眼前这人隐藏了修为,以他的眼力竟然看不穿真正修为, 但这人的魂力波动却不低,少说应该是小乘宗师。 这位太墟神州长老如是心想,其实他也不太确定刚才那抹一闪而过的神辉是个什么东西,值不值得抢夺,打算观望看看。 但那个眼睁睁看着宝物从自己身上飞走的汉子忍不了,厉害的都杀人越货,剩下的能捡到宝物不容易,道“我管你是谁,你给我交出来” 重越闪身躲过,手中金芒一闪,徒手挡住劈来的阔刀,身体弯过刁钻的角度,一击正中对方腹腔“是你捡走了我的东西,你若赢不了我,你身上所有宝物全都是我的,而你送上门来,是觉得我只要回一样,也是不应该吗” “能捡到也是本事,不问自取是为贼”什么宝物能被召回,少说那也是法器 “你捡的时候也没经过我同意。”重越道。 那汉子原本还很硬气,但哪知道碰上个讲道理的硬茬,这人的战斗经验太过丰富了,战法尤其老练,非常快很准,几个呼吸间,两人交战了数十招,重越还能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平铺直述,那汉子已经满头大汗,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重越问“服不服” 那汉子咬牙嘴硬,就是不说话。 重越行动如风,周身八十一道金刺接连凝聚成型,聚集成一道金刺,被重越徒手握在手里,灌入金灵,当做利刃来攻击。太墟神州长老眼睛一亮。 “我问你服不服”重越道。 “服,我服” “我可有资格取你一样东西” “你有,你有。”那大兄弟被金光勒住脖颈,却怎么也挣脱不断,心想这人说的取东西该不会是项上人头吧。 “你若是就此离去,我既往不咎,再胡搅蛮缠,我就动真格了。” 那汉子惊魂未定,飞奔而出,但跑了一半又飞奔回来,前面已被灵兽盘踞。 事实上一人闯荡还是少数,敢一人横行的那都是高手。 “要不然我跟你一道对付别人吧,再有人围攻你,也能有个照应” 重越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不拒绝就是默认了,那汉子摸了摸脖子上逐渐愈合的伤口,道“你境界跟我差不多,但我的战斗经验却不如你丰富,感觉你好像游刃有余,你是外面哪个门派的,你怎么炼的你觉得要战成你这样主要靠什么” “我们熟吗” “我倒觉得跟你挺投缘的。”那汉子憨厚一笑。 “你高兴就好。” 重越并不想跟这人结伴同行,干脆叫上一群,道“你们呢,是与我一战只谋取蝇头小利,还是与我为伍,去对付别人最好是去找手头宽裕点的人,否则抢一趟也不划算。看你们意愿。”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喜不自胜,当然是组队杀别人,可转念一想,嗯高人这话的意思是嫌弃他们手头不宽裕吗 “见过前辈,”重越拱手行礼,“您不愧是古教长老,品行高尚,不行趁人之危之事,您才是真高人。”才刚倒戈来跟他为伍的那伙人,纷纷留意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 “哎唷不敢当,小友也不简单呐,”对方以礼相待,自然也是要还礼的。而且都夸到这份上了,就是不端着太墟神州的派头,也不能给太墟神州抹黑,太墟神州长老道,“可惜已经被陨神谷看上,不然去我们太墟也好” “多谢长老抬举。都是外界来人,见了您,我才心定下来。不知长老贵姓” “老夫姓祝。” 重越自是知道要想对付更强者,这个实力不亚于陶灼的太墟长老必须得剑尖朝外,他刻意落后那长老半步,道“祝长老请。” 那些看好他的人见他这个态度,哪怕听都没听过什么太墟神州却也上了心,也都热情恭敬之至。 祝长老倍有面子,内心更是高看了他几分,接下来哪有不露两手的道理。 重越不禁琢磨起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当初陨神谷究竟是怎么从这么多高手手上拿下瀚皇秘境的呢 既然陨神谷只让药尊一脉来操办此等大事,而药尊又只派来了个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聂云镜。仅凭聂云镜一个,真能成事 要知道,那药尊并非只是个炼药的,其能力也是非同寻常,他的一切看似随意的安排都能造就一个无可挑剔的结果,给陨神谷或者是他本人带来极大的好处,或者给他反对的人或势力带来灭顶之灾, 从过程看好像都是巧合,但结果上看,细思恐极。在这个世道就算是钱也不可能人人都喜欢,可那至圣药尊偏偏就做到了无可挑剔,真正意义上的无可挑剔 至圣至圣,他的能力是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有能力,但重越唯一确定的一点是,那药尊所做的一切几乎从未失手过。 岐山境那个事除外。 如果他没料错,背叛祁白玉的宗师手下窃取谷忧花去请岐山兽王攻城必是至圣药尊授意,重越将计就计借妖兽攻城来一场千年停战协议,留下药尊想要除掉的人,与想要他反目的人比如祁白玉,言归于好。 所以,那之后重越躺在竹椅上逗鱼,几乎是自我陶醉地想,岐山境那一局,他算是险胜了半招。 而这一回,直到现在重越都没看出来那药尊有什么名堂,但他派了个聂云镜来,就一定会拿下瀚皇秘境 这一世因为岐山境之后,就略有不同了,至圣药尊也只是有所改变,聂云镜从一开始就知道祁白玉曾因前面那个事诘问药尊,重越一开始也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杀气,但不声不响地化解了,毕竟至圣药尊也说不出让他人头落地的直接命令,搞定了聂云镜那他的性命算是保住了,而祁白玉和他加进来,对这趟任务的圆满功成会有什么影响呢 别的重越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当年聂云镜带回了华如真。 也许华如真才是关键 没发现关键在哪。 可现在,他好不容易救下的人不在了,聂云镜带着他要保的人去找至圣药尊治病了所以之后的事呢,谁来处理祁白玉 挪移秘境位置也得在内部已经被攻克的前提下进行,而在位的瀚皇明显是个硬茬,喜好还变态得很,怎么让他折服并退位让贤,且原住民甘心接受归属陨神谷 重越魂力较高,几乎只是一瞬就得出了最终的一大堆疑惑,扶伤珠还在持续不断地冒出白光,他却只打算静观其变,借此机会尽快提升实力。 有那长老在身边盯着,重越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开界石空间,怎么说也是一位古教大能的私藏,宝物不可能少,他看了可能会控制不住雀跃之色,露出马脚被那长老发现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界石里头的确藏了个“惊喜”,一旦打开还真没法安稳。 此时,界石空间。 “您别看他看起来好像血脉之力斑驳,天赋不高,但能害我到这般田地,必定不简单,很有夺舍的价值。”说话的正是陶灼,准确说是陶灼的残魂,弱得好像风中残烛一吹就灭,桃李般的面上透着狰狞之色。 陶灼当时忌惮的其实并非是重越,而是身后某处突然涌现出的一点杀机。那时候若是另外那人出手,他恐怕连残魂都保不住。 都怪那二傻子,要不是他拿命挡道,他早就跑出去了 “您要这窥天镜碎片,我也给您弄来两大块了,您若是夺舍成功,今后可不要忘了给我也谋一个” “我不夺舍,我出去看看有缘人是何相貌,结个善缘,方便日后和睦共处。”那老者却老神在在,八字眉,苦瓜脸。 陶灼小声嘀咕其实是嫌他天赋低吧,道“你不要,那我要了。我觉得这小子不简单。” 陶灼突然暴起,瞬间冲上虚空,那老者却比他更快,宛如一道流光直冲上天,咚地一声,撞上了无形之壁,反震下来,翻转了几圈,退到陶灼之后才停下。 陶灼放慢速度,只觉魂体发颤。竟然出不去 原先这界石在他身体里的时候,蜀老头都可以自由进出陶灼用魂力试探边界,也透不到外界去,像是被封锁了一样,他愕然“那陨神谷小子不可能比我还强吧,莫非是有什么保命底牌” “完了完了,碰上硬茬,吾命休矣”蜀老一副哀色。 你命休到现在还没休陶灼道“以你老头子的本事,魂压都能解决他” “不不不,我解决不了,我怎么解决得了”“我是个比你还要弱小的孤苦老魂,一丁点本事都没有” 弱小还能魂魄实体化弱小还能一直活在界石中他全盛时期用尽各种方法,这老魂魄都完好无损。 陶灼想到他那时候得了这界石,迫不及待炼化,以为得了个超级帮手,结果多了尊爷,这死老头子过分吝惜羽翼,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到死都没为他出手过哪怕一次,倒是糟蹋了他多少天材地宝。 陶灼都已经想好要如何跟重越打招呼了,非常期待那贼小子的反应。 可问题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得了界石的人始终没有打开来看。 那老头子被关在这里魂力透不出去都有点憋得喘不过气了。 那小子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重越一直没有联系我,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白妙等人重新回到角斗场,已经是一个半月后。 “也许是还没醒。”祁白玉手中捏着一个精致的锦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口中说的漫不经心,眼里却写满了担忧。 “他伤得这么重”白妙小声说完,突然惊喜,“他应我了,这边” 事实上界石是追着祁白玉和重越跑的,但究竟认谁为主,没人说得清,而祁白玉等人出去得太急,出去之前还大开杀戒,不难让人怀疑是他得了那块追着他去的界石,所以他们出去,还带走了一大批境界高超的看客和参战者毕竟谁也不会相信祁白玉会真的不看界石一眼,留下界石那么贵重的宝物离开角斗场。 至于重越没出现,也可能是被杀人灭口了,对此祁白玉也从没解释过。 推演并炼丹的场面可就盛大了,惊动了瀚域皇城丹药师,御医,擅长炼毒的祭祀等。人满为患,白妙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 一行人站在具现化的灵墨鹰背上,这灵墨鹰既完整又威武,展翅翱翔,速度极快,祁白玉站在最前头,白妙就在他脚边,而聂云镜站在中部,深深地看着祁白玉的背影,神色复杂无比。 华如真身着白服华袍,头戴玉冠,颇有书圣风骨,精神气饱满,步伐稳健,可若是细看他眉眼,还是会看到里头沉寂着的一抹淡青色。 在他们之后还有随他们而来的追随者,几乎都是看了这场炼药盛事之后,默默跟随,谁也没有出手对付那头墨鹰。 “就在那儿”白妙踏风而下,它才刚落地,墨鹰在它之后落地消失成一点墨汁。 地火罡风延绵十里,草木尽枯,波及范围之大,让人瞠目结舌。 “谁在渡劫”后方众人也在疑惑。实在太远了,被翻动的地火和罡风卷起的沙尘挡住视线,看不真切。 吼人兽混战,战势滔天。 那些人兽竟在地火罡风肆掠范围内战斗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在渡劫,谁引起了这样可怕的地劫。 无尽灵气爆涌而来,修为在宗师以上的强者夺命狂奔离开那里。 那波及甚广的地劫渐渐收敛,缓缓消失于无形。 重越完好无损地站在中央,身上如水流,又似有火焰缭绕,皮肤也格外光洁,像是经过洗礼了一般。 在他左右的不少人见他没事都松了口气,扭头便继续搏杀。 “重越”白妙简直不敢相信,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枯槁之地,长袍迎风鼓动,平静的视线隔着虚空投来,依旧温和如水。 白妙有种久违的悸动,朝他狂奔而去。 就像往常一样,重越蹲下身子,朝它伸出双手。 白妙冲进他怀里。 “我差点以为你死了,吓死我了”白妙瓮声瓮气地道,“你为什么不召唤我呢,当时特别危险的时候” 重越起身抚摸着柔顺的白毛,叹道“我怎么会让你挡你挡不了的危险呢。” 白妙莫名一阵感动,眼下它发自内心觉得只要是这样的重越,别说在它眼里,就是整个战场,也没别人什么事了 这一幕惊掉了无数灵兽的下巴,尤其是认识白妙的那一波。 这就是白妙的主人银狼王心想,跟白妙说的简直完全不同 跟了这种主人,难怪白妙短时间内进步了那么多,就这短短一个半月,跟随重姓人类的那伙乌合之众战斗本事提升了不知多少 重越抱着它经过祁白玉时,朝他点头一笑。 “兄长,这是”祁白玉上前一步,将早已备好的锦盒打开来,郑重地递给重越,“给你的。”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祁白玉眼里仿佛有光,容颜绝色,令人目眩神迷,道“说来话长,总之幸不辱命。” 重越面带笑容,一失手,却将锦盒打翻在地。 白妙借着动作跳了下去,捡起丹药和盒子,道“你看你一失手打翻了多珍贵的丹药,这可是祁师好不容易才炼制的,为了确认药效无误,这都是第多少炉了,多少人试药,你一定猜不到” 重越接过丹药擦了擦灰,重新放进锦盒里,道“我收下了,其实还是应该给更需要的人的,可惜了。” 祁白玉愣了下,这话的意思是他并不需要 聂云镜总觉得哪里不太好,说他做得不对吧,错手打翻也不是他故意的,收还是收下了,但沾了灰尘和泥土,肯定是不会再吃了,可惜了祁白玉一番心意,道“看你终于恢复精神了,认真起来还是很有干劲的,再接再厉,继续保持。” 重越微笑道“你也是呢。” 聂云镜总觉得这话听了哪里不舒服呢,眼下他可没什么精神,明眼人都应该看得出来吧,但好像作为好话来说也没什么值得挑剔的。 重越没跟华如真废话,也没询问他的意见,拽过他的手臂就往外走。 手腕被捏得生疼,华如真心里不满,还是跟上了。 “什么情况”聂云镜怎么不懂这个展开了呢,重越什么时候跟华如真这么熟了 书圣太深沉了,就算被祁白玉治好了大半,也没有个好态度,对帮了大忙的二皇子也是说翻脸就翻脸。怎么重越一拉就走,半句异议都没有 聂云镜突然担心这突然有点转好的祁白玉会故态复萌,重越怎么也该负责到底吧,明明之前两人关系还亲密得跟什么似的。 他表情古怪“你没怎么他吧” 见祁白玉一脸正派,那应该是他想多了。 苍天啊,想不到他有朝一日竟然能用正派来形容祁白玉。 祁白玉皱起眉头“你觉不觉得,兄长生气了。” 白妙 聂云镜震惊“有吗” 就当他是生气了,那你这一脸惆怅又心疼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在祁白玉的印象中,重越几乎不生气的,不像华如真只是嘴上不还口,手下不留情。 能把他惹生气,谁这么大能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酥酥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谢微尘、oo、bigan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鬼凭 20瓶;syndro 10瓶;胤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赴赴宴 重越拽着华如真走到外面, 便发觉气氛不妙, 本该很热闹的角斗场里,还多了一群实力过于强悍的人, 正挡住出口。 适时,白妙正在里头和灵兽们嘚瑟“哈哈重越这么厉害的吗,我还真不知道呢你们再多给我说说, 他是用什么姿势,怎么把你打翻的, 还有你这条光尾巴,又是怎么被弄掉的” 见它居然突破了五阶,众灵兽眼睛都冒绿光了, 与其说看在它的面上停战,不如说好奇它进阶的法子。 银狼王也是无比震惊,它被卡了多少年, 为了突破五阶,甚至不惜进到这种地方来找圣血石晶, 却没想到这个一开始远不如它的小兽竟能再次突破。 “这不是被试药了吗”白妙吃了丹药后勉强进阶, 过程胆战心惊, 但它只跟自己看得上的银狼王说了真话。 白妙还想听听重越的厉害之处, 突然眼前一变, 便从角斗场门口被瞬移到半空中,脚不沾地。 只见一道白光突然冒出来,疑似重越等人要逃走,早就蹲守在那里的人猛地拔刀攻击白妙, 白妙惊险地躲过,以为又被挡刀,脖子僵硬地扭过头,怒视重越。 扶伤珠里冒出白光的速度猛然上涨,重越心情不好,扶伤珠持续不断地冒白光融入血液中,但此刻他惊奇地发现,暴涨的白光能进入界石空间。 而进入了界石空间的白色光点,他几乎只要心念一动,便能将界石内的白色光点取出 只是取出以后,隐隐会消失在天地间。这可不能浪费了,重越赶紧捞过白妙,将还没来得及消散的白色光点摸在白妙的伤口处。 这古怪的白色光点能够强化各种属性的血脉之力,也不知除了能够对血脉之力有影响以外,还能怎么用 已经蹲守在界石空间里一个多月的陶灼突然察觉到魂力波动,把脖子往上看,却见那个老头子也走出木屋看向上空,有星星点点的白色光点洒落出来,和灵魂无法相容,魂力也无法拘禁哪怕一粒。 陶灼问“这是什么东西呢” 那老头子神情凝重,道“不知道。” 陶灼道“连你都不知道的东西,这该不会是来监视我们的吧” 可一转眼那白色光点又突然消失无踪,也就是说那人把白色光点放进来又弄出去了,之后依旧没有多余的动静。 那白光确实顺着血液进入白妙体内,重越问白妙“你感觉怎么样” 白妙猛地推了他一把,气得哆嗦“我要离家出走” 重越愣了片刻,露出笑容,道“好啊,走了以后记得要回来。” 白妙盛怒,重越再次弄出上百点白光,顺着伤口灌入到白妙体内,这回白光逸散在界石空间内的范围更大了些,重越的魂力探进去一刹也不意外地看到了某些东西,他到底是见多识广,只是心里有了数。 这可把界石空间里的两道魂魄给吓坏了。 陶灼道“你说他是发现咱们了还是没发现如果是发现了故意晾着,他到底想干嘛” 被关得久了,神智都会有点不清楚,而且他们是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外面什么情况,他们却一无所知。这种单方面的信息带来的恐怖想象,着实叫人不安。 八字眉老头子道“不知道,你说他什么时候会真正开启界石空间来和咱们对峙” 陶灼很害怕“我哪知道,你说怎么办” 老头子无论事情严重与否,都先打哆嗦为敬,陶灼也不可遏制地受他影响,毕竟他没老头子强,还只是个残魂。 等待的时间极其煎熬,以至于之前想好的要挟之法一个接一个地推翻,惶惶不可终日。 白妙莫名感觉到随着那古怪白光的没入,自己的血脉之力好像有所上涨,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你都不解释的吗,你以为你是祁师你又不会疗伤,何必多此一举” “好吧。”重越笑着收了手,“你不高兴那我就不碰了。” 这反而让白妙更恼火了,重越还没给它道歉呢,都还没像以前那样哄它甚至还在笑别以为你笑起来好看我就不会不咬你 “狼兄,我们走”白妙说走就走,白光落到银狼王身前,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认了这么个破主人” 银狼王深深地看向重越,见他听了这句谩骂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倒是给了它一个威慑性的眼神,笑容略带无奈。 这是不许它动白妙的意思,银狼王心头一凛,便带着白妙退回到角斗场内。 这边并不是兽族的出口,放在平时可以混出去,但此刻这气氛明显不是在平时。 待它一走,重越这才收敛神情,看向先前对白妙出手的那人。 那人杵在一个队伍里,队伍里头各个实力强悍,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大乘宗师,而且还非常高调地散着威压,震慑四方。 为首的那位乃是一位真正的大能,身着白袍,头戴金柳,上前作揖“恭喜华如真大人,重越小友,瀚皇有请” 这位祭祀大人面带笑容,说的真心实意“瀚皇着实舍不得华如真大人,临别前希望能给华如真大人践行,只希望大人离开了瀚域以后,能被外面的人好好对待,瀚皇诚心想邀,还准备了美味佳肴,还请各教来人赏光。” 华如真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鬼,道“别去。” 重越能怎么说呢,人家一来就这么多位大乘宗师,就没打算让你好好出去,再说受邀的不只是他,还有其他古教来人。 这最后一场戏,他总得看到最后才知道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局。 重越一脸被说动的表情,真诚道“荣幸之至,但我朋友还在里面,能不能请他们也出来一同赴宴呢” 白袍祭祀听说他的朋友就想到了那位医术超凡的少年毒师,自然是不介意一等的。 结果跟随祁白玉等人出来的人更有一群,一群接着一群,修为良莠不齐,其中既包括外界古教太墟神州长老,还有不少膀大腰圆的本地人。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重越道。 “你们都是”白袍祭祀脸皮抽搐。 这些人听他这话不乐意了“怎么,你是在质疑我们的交情” 白袍祭祀 他真没打算拉来这么多宾客。 他们拍着胸膛表示“重越当我们是朋友,我们当他是兄弟兄弟有好处想着我们,我们哪有拒绝的道理,还没见过瀚皇呢,也不知道瀚皇长什么样。” 这边重越在前面,紧随其后的便是太墟神州长老,以及不少实力强悍的原住民,把聂云镜和祁白玉挤到了后头,聂云镜眉头直皱,却见祁白玉神色如常。 “你们认识重越兄弟也跟他是朋友” “当然,我们都是陨神谷弟子。”祁白玉一改毒师生冷不近的做派。 聂云镜注意到了一个“也”字,道“你们对重越这么客气的吗” 这些人想到重越那么客气,他们能不更客气吗,纷纷表示“你们应该也知道他的本事吧,重越兄弟年纪轻轻眼力非凡,战力颇高,还半点架子都没有,就冲他的性子,大伙也是相当佩服” 聂云镜还真不知道,虽说重越偶尔爆发,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怏怏的,让人恨铁不成钢的那种。 “那是你跟他关系不够好。”太墟神州长老摸着胡须道。 “难道你们就很好”聂云镜也是服了。 “可不是吗。”这些人突然就七嘴八舌地说起来,甚至还相互推举谁跟重越关系最好,虽都不说是自己,但他们心里都觉得自己也不差。 “你不觉得稀奇吗,”聂云镜问祁白玉,道,“这些人被灌药了,重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比如说他得了那个宝物,宝物里有什么隐患,让他变了个人” 祁白玉瞄了他一眼,道“没变啊。你看我兄长什么时候缺过朋友” “你这么怨念又是为何”聂云镜道。 祁白玉默了下,道“兄长以前告诉过我与人相处的秘诀。” “这还有秘诀的他以前就跟你有过交集,什么时候的事”聂云镜到底和祁白玉不是一代人,但见识到祁白玉从至邪往救人方向迈进的一大步,这可是连至圣药尊都没做到的,重越却让祁白玉心甘情愿这样来了。 聂云镜好奇地问“什么秘诀”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话,了不起的是,重越说这个话的时候是在五年前。 祁白玉把那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聂云镜,聂云镜听得似有所悟又云里雾里。 “你做得到吗”祁白玉挑眉。 “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我不需要我没必要”聂云镜声音一大,吸引了不少目光,他赶紧偏过头去。 祁白玉那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然后他一辈子就那么过了。 重越说,与人交往的最高境界是取悦自己,交好的秘诀有两种,要么被别人说服,要么让别人接受。 这句话在聂云镜脑子里翻来覆去,只觉能说出这番话的小子若是金灵半神体不毁,天赋尚在,那该是个怎样的奇才 知难行易,知易行难。在聂云镜看来,挖掘这个道理的人做起来就很简单,可被告知这个道理的人就很难实践。这就像创出一套独属于自己体质的修炼功法。 适合个人的处世之道,不一定适用于普罗大众,就算适用也几乎不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除非有更高一重的处世之道。 祁白玉道“当你欣赏一个人却又搞不懂他的时候,就意味着你见识有限,境界不如对方高。” “” 聂云镜受不了这份鄙夷,道“我欣赏谁了你把话说清楚再走,你真不觉得重越怪怪的吗他都这么能了,那还怕什么” 现在问题是重越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能。 祁白玉道“自己都乱七八糟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指点别人,你不能跟人感同身受的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别人不怪你都是人心肠好,你还真以为你做得很对啊。” 聂云镜一脸懵,我做什么了,你确定不是在朝我发泄怨气 换做任何人见过以前那个重越,再看到现在那个怂货,估计都会控制不住上去拍两掌以示嫌弃吧。他肯定不是唯一一个,再说他又不是恶意,他纯粹是好心希望对方能重回正轨。 “如果你平躺着睡觉舒服,对于你个人体质而言就这个平躺的姿势修炼速度最快,别人觉得你翘起脚好看,非要把你的腿架到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希望你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修炼别停,你高兴不高兴,听还是不听” “这不多管闲事吗”聂云镜道。 所以你还是懂的,祁白玉瞥了他一眼就不说了。 聂云镜脸黑成炭“听你说的我怎么觉得自己很讨人嫌呢” 可说到底他也是看在都是一脉的份上才多管闲事,换做旁人他才懒得理会,按道理讲重越也该知道的,重越就没因为这点小事怪他。 而且怎么想他都觉得与其说是他自作主张推了一把,倒不如说是那时候的重越宛如溺水之人渴求一只拉他的手。 真正自我放逐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有冒死战败陶灼的决心和勇气。 重越并非无可救药所以他出手了,只是出手的方式不太贴心 但怎么听祁白玉说起来是他惹得重越不痛快呢 到了宴会上,聂云镜惊奇地发现重越待他一如往昔,除了不让他靠近华如真以外,对他本人没有半点不好的意思,反倒是对祁白玉也还好,就是不如之前亲昵了。 聂云镜给祁白玉使眼色,这好像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啊 而此时,重越几乎刚来这里就发现不对了,瀚皇怎么是个胖子,瀚皇不该是个阴阳怪气的少年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酥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鎏山雪 2个;bigan彡、谢微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尼尼 117瓶;漫客星魂 60瓶;谢微尘、浊九 10瓶;34552744 5瓶;雨声、胤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闹事 重越见了那个完全陌生的瀚皇, 再看到那位白袍祭祀, 脑子里突然闹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 祭祀也好, 所谓的二皇子也罢, 目前尚存的这些原住民重越总算发现违和感在什么地方了。 一个都不认识。 他上辈子来过接触过瀚域的高层。要说那些实力低微的角斗士,他没去过角斗场不认识也就罢了,但那些大乘宗师级,亦或者大能级的大官大将们, 也没有一张熟面孔。他对这些瀚域的高层没有一丁点印象, 这会不会太梦幻了点 也就是说短短十年内, 陨神谷得到瀚域后直接替换掉了全部的瀚域高层 “这胖子就是瀚皇”重越问,“不会是假冒的吧。” 华如真目光死死盯着那瀚皇,郁愤难消, 怨恨难平。 “是他,我见过的。”祁白玉走过来说道,但只是暂时是他, 以后是不是这胖子就不一定了。 重越和华如真一桌, 祁白玉扫了华如真一眼,又看了看重越,默不作声地走到后排坐下。 重越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聂云镜过来打招呼的时候, 重越正端着杯子,查看界石内部空间的情况, 至于聂云镜说了些什么, 重越其实并没有仔细听, 随便敷衍了两句, 对方美滋滋地走了。 重越只觉这人其实也还好,其实吧,想以什么状态示人是他的自由,旁人评价好坏与否,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如果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他就不会装傻充愣了。在他装傻充愣的时候就信他是个傻子的人,不也挺傻的吗。 他虽然没兴趣嘲笑别人,但被嘲笑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失落感,反而内心会有点鄙夷。 毕竟对自己要求比较高的人在嘲笑别人过后多半会心生自我厌恶感,就好比聂云镜,一直无意识地补偿失误。 至于对自我要求比较低会以嘲笑人为乐的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好吧。 而祁白玉重越想到祁白玉就有点牙疼,越来越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的感觉。 生气显得自己矫情,不生气他又是真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的那种。 那段不知道的过去困扰着他,祁白玉曾为此怨恨他上千年,可如今祁白玉也是因为这个过往对他俯首帖耳百依百顺,重越着实捉摸不透。 他从小无父无母,不怕别人一开始就对他坏,只怕别人对他太好等他上心以后突然凶相毕露,就像那至圣药尊。 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那至圣药尊,但祁白玉太过聪慧,类似的伤痛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但又不希望因为他自身的胆怯误解了祁白玉的好意。 既然那窥天石碎片能够查探过去,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忘了的那段过去呢 “界石宿主魂力波动的境界似乎不太高。”感觉到有魂力降下,界石空间内部的两道魂魄都有异动。然而这个空间像是被封住了一般,他们依旧看不见外界的情况。 有魂力波动落下,也就意味着界石空间和外界的通道打开了 那两道被困了两个月不见天日的魂魄蠢蠢欲动。 重越直接沟通里头的石碑,可又有点怯意,不管能不能洞悉那段过去,在那之前,还是先把上古药方弄到手为好。 只要和祁白玉之间不存在血海深仇,那还是有希望化解的。 一道白光冲霄而上,冲击界石光壁,那光束只是异象隔绝在界石空间之内,重越本身并没有什么感觉。 而这时,扶伤珠冒出白色光点的速度猛涨,原先两点两点往外冒,而突然爆出一百点后,这时正二十点二十点往外冒。 重越略感诧异,按理说他的心绪没有变化,扶伤珠哪来这么大动静 难道白妙有危险 里头两道魂魄都被这动静给吓到了似的,老头子一下子哆嗦了起来,陶灼受他影响也有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毕竟界石空间受控于主人,如果主人抓进来一团火,那受炙烤的肯定是他们,主人若要毁了这间藏身的木屋,那他们也没处说理去。 陶灼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藏进界石空间,早知道有出不去的变故,干脆不管好坏直接夺舍这小子 重越联系白妙,但白妙似乎很兴奋的样子,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后语气冷了下来,而扶伤珠同时冒出二十八点到三十点的样子。并不是它 重越装作没有注意到里头的异动,继续沟通石碑,同样的画面冒出来,有人来了又走了,山巅上同样是那个人,正在翻看着手里的古扎,古扎里记载的字样。 重越借过华如真的灵笔,打算抄一遍,但没有墨了。 华如真熟练地掀开手臂,手指如勾就要划破皮肤取血,重越吓了一跳,赶紧揭下他的衣袖,道“算了,我去给你找几块墨去。” 没有墨的书圣跟拔了毛的凤凰没什么区别。 华如真神色黯然。寻常的墨在瀚皇秘境不怎么常见,再加上瀚皇有令,绝不会卖给他或者与他有关的人,但凡想要帮他的下人,无一不被乱棍打死。 重越战绩突破前十,而那个记录了他名号的老审官也到了这里,重越在初级战场时就见他用写过字。 那老审官还记得他,但重越一说要墨,他立刻皱起眉头,问打算给谁。 重越没说实话,老审官也不多问了,嘴上说着没有,但还是偷偷塞给了他半块。 墨只是普通的墨,华如真如获至宝,道“多谢。” 聂云镜凑过头来,道“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出了这里,我给你买十箱” 祁白玉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重越离席的时候,重越去哪,他的目光就跟去哪,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收回视线,百无聊赖地玩着面前的杯子。 界石内部有两块石碑,整合起来弄到了三张完整的上古丹方,存在翻页的画面,重越翻来覆去反复观摩,眼睛都快看瞎了,好不容易才烂熟于心。 “炼化了这两块石碑,关键时候也可以保命。”重越如法炮制地沟通石碑上的那个酷似他的虚影,可此时并非危急关头,他怎么尝试都找不到当时的那种感觉。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界石空间内有处木屋里飞出一道虚影,顺着他魂力渗透的方向,猛冲而出。 重越冒出一头虚汗,就在这时,他与那个画面中的人影目光相接,一股难言的威势顺着石碑涌出,那道完整的老魂魄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停在了半空中,嗖地回到了木屋内。 “你是谁” “你是是是是什么人” 重越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想象的好总是高于实际的好,而想象的恐怖总是高于实际的恐怖。 几乎是那道苍老的完整魂魄深受巨震之时,扶伤珠冒出大量白光。 时机刚刚好,重越脑海中冒出了个奇特的猜想“难道说扶伤珠与界石空间重合,空间内的魂魄感到恐惧或者恼怒,也能兑换成白色光点来反馈给我” 陶灼并没有感觉到那股波动,紧随对方身后差点要逃出去,却见对方灰溜溜地缩回屋里,他也跟着顿了下,以至于耽误了仅有的契机,恼怒不已。 “你这老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子碰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反冲回木屋要与老头子一决胜负,却刚靠近对方三丈处,就被过于可怕的魂压吓破了胆,再不敢说出半句不逊的话。 与此同时,扶伤珠猛地冒出了一千点白光后,稍稍下跌还在持续往外冒。 重越改口试探那老者道“你若想知道我是谁,先杀了那道残魂。” “救命,饶命”陶灼不等他动手就开始哀嚎,“你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不杀你有什么好处”重越的神念在界石空间内回荡,如同天道之音。 陶灼苦思冥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道“这空间里面的东西除了那个老头子以外,其他大部分都属于我,我知道这些瓶瓶罐罐具体怎么用,都是我逍遥宗秘制之宝,其中有瓶药粉拿来对付大能以下宗师,也是一食即倒” “哪瓶”重越问。 “这、这瓶。”陶灼随便指着一个粉色小瓷瓶。 重越道“如果这东西有用,临死前你为什么不都用掉” “谁说我没用过”陶灼还真没想过自己会死,以及越是可怖的毒伤人伤己,他受伤惨重,若是也沾染上了毒粉不也必死无疑了吗,尤其是当时那个藏在暗处险些出手的可怕存在。 他有点纠结要不要提醒重越瀚域卧虎藏龙,休要放肆 重越魂力控制那粉色瓷瓶,晃了晃,发现里面满满当当的一瓶,道“弄死他。” 那老者立刻看向陶灼,陶灼哆嗦道“错了错了,是这瓶,这些都对血肉之躯有效,但对魂魄却无效。” “你呢”重越问那老者,“可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什么也不是,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魂魄而已。”那老者有问必答。 “听他鬼扯。”陶灼小声说。 不知为何,这老者畏畏缩缩的状态让重越心生些许共鸣之感,他没有亲眼见过这老者作恶也就没有重点对付他的心思。 这老者相对稳定点,对扶伤珠的刺激平时多半也就一次一两点。而刺激扶伤珠的大户,可不就是这个陶灼么 重越见堂堂逍遥宗长老陶灼竟然规规矩矩地缩到角落,也就知道了这个老者的境界非同寻常。 但这个老者又是无比忌惮窥天镜里显化的那个酷似他的男子。难道那个人境界更高 重越不多想了,照着目前看来,扶伤珠的可怕之处显露无疑。 保持这个速度,也许在回到陨神谷之前,他其他四行杂血能成达到六层也说不定 重越不由看向宴会上那些推杯换盏的瀚皇麾下大将们,回味着那个有点可怕的猜测,内心有几分期待,又有些担忧。 “说起来这场宴会,也是为本皇名义上的小儿子准备的,”瀚皇果然没有让他们安稳地吃喝的打算,朗声道,“瀚域之人都知道,华如真并非本皇亲子,而是他的生母跟低贱的死囚私通产下的孽种,本皇宽宏大量,饶了他性命,还给他皇子身份,重点栽培,对他可谓是用心良苦” “先前本皇的话,诸位都听过了,要想栽培书圣,只有那些法子,只要按照本皇的法子来,书圣方可为书圣,否则他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没什么用的废物罢了。” “什么法子,他在说什么鬼话”聂云镜火气蹭地往上涨。 祁白玉没有多问,不问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华如真看起来还算正常,重越却觉得万分刺耳,天知道他最反感的莫过于不是亲爹还强认子嗣,明明是占便宜却还故作好人姿态,只觉这瀚皇死有余辜 重越也不知道瀚皇说的是什么法子,从陶灼口中得知,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但凡画圣、书圣,在个人修养上有着超高造诣之人,内心有着浩淼宇宙,碧海蓝空,他可以不在乎脖子上的枷锁,脚上的脚环,但碍不过他身边的人用一个又一个低劣而幼稚的小刺钩把他紧锁在狭隘之处,让他无法挣脱俗世枷锁,在苦海浅滩上搁浅,狼狈挣扎,始终无法再进一步。 只要是人,受伤流血了一样会疼。 重越立刻对华如真道“我看这瀚皇印堂发黑,眼圈黑里发红,想必离死不远” 华如真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用灵笔沾酒在长案上写字,水珠凝聚成两个小人的虚影,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笔,胸膛上写着真的小人拔出笔,一击正中另一个胖小人的胸口,那胖水人胸口冒水,跳上那胖小人身上猛捶,猛踩,刺来刺去。 重越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想亲自杀他。那我们帮你扳倒他,你补刀怎么样” 华如真摇头沾酒挥笔,很快又冒出两个小人。 其中一个小人坐在高座,另一个小人上去杀他却没杀死,弯腰转身跃过水凝成的大门来到更广阔的天地,身上的水袍褴褛,逐渐也换了身打扮,再跳回这个地方。 王座上的胖小人终是不支,朝他磕头,最终分崩离析 重越能理解他的感受,毕竟是血海深仇源自于此。 聂云镜暗自传音,苦口婆心地说着连自己都唾弃的话,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到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临门一脚,可别前功尽弃” 重越开口转移话题“瀚皇竟连这等糗事也不介意拿出来当笑料。角斗场精彩不够,外面野史来凑,瀚皇为了博境外看客一笑,可谓是煞费苦心。” 也是重越选的位置比较偏,瀚皇慢悠悠总算走到这里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本皇好心好意告诉你们这人的生平,好让你们听了他的惨痛经历,能够多同情怜悯并善待他,你说角斗场稀疏平常是何意思” 瀚皇的关注点被带跑了,但境外之人却无所谓瀚域的荣誉象征角斗场,甚至觉得重越说得也有点道理,除了圣血石晶以外,角斗场确实也没什么新鲜花样。 他们在意的是,陨神谷不费吹灰之力把这人提前抢到手,自然是要维护此人声誉的。 逍遥宗长老深知重越这伙人就是斩杀陶灼的罪魁祸首,当然不肯善罢甘休,道“他究竟是怎么长出来的,需要浇什么水,施什么肥,瀚皇不妨照实说,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其他古教之人觉得这说法不太人道,但不是自己教的人也用不着维护,纷纷点头“知道他的经历,或许还能造就其他书圣也说不定。” “也许书圣就是后天造就的,瀚皇不介意告知这等秘辛,秘境之主素有海量”他们甚至还夸赞上了。 重越只知道华如真经历过莫大的苦难,但从没听他详细说过,本人海阔天空后再来说那些经历也就罢了,外人以一种嘲讽挖苦的姿态来翻老底不是欺负人还是什么 “诸位这么好的雅兴,可我儿却不大高兴的样子,你不想听本皇说也好,来人,赐酒。”那瀚皇就是个恶心不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场面都非常尴尬了他还笑得脸上肥头乱颤,十分以旁人的痛苦为快乐了,“按照规定,二位战绩斐然,都可以离开瀚域前往外界,名号也可以载入史册,在瀚域永久流传可喜可贺,这杯酒无论如何,你都得喝下,否则就是不给本皇面子。” “酒里有毒。”祁白玉传音提醒。 重越看向华如真,华如真作势要起身,想到此为止。 若说至圣药尊是伪善得胜过真善让人抓不住把柄,那这胖子就是恶心得让人不忍去碰,多看两眼都仿佛脏了眼睛的那种。 他没脸没皮笑点也与常人有差异,偏偏位高权重,实力高强。 重越抢在华如真前面,从侍从托盘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酒水当然是送进了界石空间,他把空酒杯往下扣了扣,又拿起另一杯,却没有递给华如真。 若不是照顾到华如真想要亲自杀瀚皇雪恨的心情,他就借敬酒的名义也给对方下一份更重的毒了。 既然整壶酒都有毒,那他敬酒对方也肯定是不肯喝的,重越把酒水泼了出去,道“你的面子,不给也罢。” “大胆本皇以礼相待,你却不识抬举,诸位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了,”瀚皇眼睛一亮,拍桌大喊出声,“来人给本皇抓了他” 他希望华如真出去没好日子过,但这人非要和他抬杠,喝了毒酒还没有倒下,多半是有空间法器了。 重越看到这胖子小眼珠子里冒出的精光,突然意识到对方这么做的真正目的,立刻后退两步跌坐在后桌,做出中毒软倒的姿态。但到底还是反应慢了。 这胖子这等做派还能稳坐皇位,若说他没点脑子,那是不可能的。 聂云镜暗道只能委屈重越,从长计议了。 “我看谁敢动。”祁白玉挥手一道雾气护在重越身边。 华如真直接站在重越身前,一言不发,目光决绝。 祁白玉手上银戒发黑,掌中白雾转黑红,微微眯起的眼里隐隐透着点阴森之色,道“诸位皆知我是毒师,但应该不知道我的名号。我乃白玉毒师,虚空界毒师榜上排名第十,我的毒,可不是你酒杯里放的这种低劣货色,而是大乘宗师也得引恨,大能也休想善了的那种。诸位若是不信,可以试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4章空手套秘境 祁白玉这话一出, 场面有刹那死寂。聂云镜唰地看向他, 一脸的难以置信。境外强者也无语了。 第十再怎么牛, 毒师榜在外面等同于通缉榜啊 你个毒师不就是救了个人还没彻底救好, 你就飘了这么猖狂的吗 从来只有毒师藏头缩尾生怕身份暴露,从来没有哪位毒师敢把名号亮出来唬人的 可说实话,毒师名号唬人吗确实唬人 毒术无差别攻击下,敌友都有可能引恨。如果排名第十的祁白玉就是此少年, 那他自称能对付大乘宗师乃至大能, 还是有些微可信度的。 能不信吗不怕一万, 可万一呢 于是这些原先还事不关己倒打一耙的境外之人,话锋一转,有一句没一句, 很是不走心地希望有话好说,你说你们界的华如真就好,不要跟外界的小辈一般见识 祁白玉看向重越。重越注意着聂云镜, 可聂云镜一副和稀泥的做派, 怎么说陨神谷要弄到秘境,聂云镜身为使臣没道理一点后手都没有吧 答案触目惊心,竟然是真没有。 重越回想起来, 陨神谷把瀚皇秘境收归己有的功劳只是记在了至圣药尊头上,却没有聂云镜什么事。他一直以为是聂云镜忠心为主的原因, 难道真不关聂云镜的事 重越跟界石内的残魂沟通, 却从陶灼口中得知汉皇麾下部将中有极尽可怖的存在, 把大能吓得弃身逃遁, 他们若是闹起来,就凭祁白玉一人也没办法护住这么多人安然脱身。 倒是境外强者的态度缓和了杀气,重越心想这瀚皇总该消停了吧,人人都想只是想听你们秘境皇族的笑话,若是顺着他们的意继续讲,未免有损皇者风范了吧。 奈何这瀚皇的脑回路还真不能以常人来计,他方才还金刚怒目,此刻突然转嗔作喜,笑容满面,道“你们当本皇是说书的,若是要听,怎么也得给点赏钱。” 众人一愣,道“瀚皇真爱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瀚皇神情严肃饱含杀气,说完又喜道,“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请出去。” 那一闪而过的杀气掺在和蔼的笑容中,叫人心里发寒,在场之人自觉这里不是撒野的地方,顺便把这笔账记在了陨神谷一行人头上。 瀚皇纯粹是想用钱来侮辱华如真而已,给多了还不要,给高了他也收,但却是不高兴地收,这个所谓的宴会仿佛变成了买卖地。 “说起贱种的娘亲,那可是个赫赫有名的” 华如真手握成拳,手在袖中发抖。聂云镜觉得这点小伎俩不至于让戴着枷锁还恣意洒脱的华如真愤怒成这样,重越却能理解他的感受,华如真并不是个一点就着的人,但却因为瀚皇三言两语恼怒至此,可想而知,他一定被这毒人狠狠折磨过。 心防一旦被重锤狠狠敲碎后,只要那人再稍稍钉钉子,撒撒盐,都是钻心之痛。 重越扯了扯华如真的衣袍,搭了把手,对他说“你别听他说,你听我说你也别看他,你看看我,看看我们这些欣赏你的人吧” 华如真根本听不进去,就算看着重越,他的注意力也不可遏制地被他的仇人吸引,肉眼可见他的俊脸憋得发红,眼里也浮现出血丝。 “我能理解你的,在我看来你已经很好了,你独一无二的经历造就了独一无二的你,旁人并没有嘲笑你的资格。他们笑话你,是他们自己有问题。虽然你生气的样子也比常人有趣一些,水珠小人也很滑稽可爱,但在外面能不能稍微收敛点” 华如真习惯了恶意,不太能适应好意,这大概是他此时此刻,以及这辈子也百听不厌的安慰了。他现在暂时没办法让这人尝到教训,但总有那么一天的。 没对比没差距,聂云镜正愁不知如何安抚,因为这种情况,大家不是瀚皇的对手,对方摆明了就是想激怒你,小辈一旦以下犯上,那就不能怪上位者痛下杀手了。 可重越明显就很会安慰人,先前说他的那几句所谓的好话就很敷衍了。聂云镜小声道“你觉不觉得,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他,可他明显更看重华如真。” 祁白玉专注着听重越说话,皱眉道“你说你就好,别扯上我” 瀚皇见他们不发作,他费尽口舌却发现华如真那小子再听了重越不知什么话以后,时不时眉眼含笑,两人私下说着他不知道的悄悄话,还是不是指指点点,颇有把他们当马戏团耍猴似的,瀚皇说得不带劲更火大了。 捧场的境外来客们见当事人这种反应也不知道瀚皇说的有多少夸大的成分,也不知该信还是不信,都奇怪了“陨神谷的小子什么来头,小小年纪,竟然这么能忍” 瀚皇明着挑拨离间,重越等人完全不予理会,只听咻地一声,一道无形的劲气破开虚空,袭向瀚皇背心。 这位胖子竟极尽灵活地闪避开来,头顶冠冕上的珠子被击落在地,铛铛作响。 而那破空的劲气却是跃过瀚皇,直逼重越。 重越浑身汗毛倒竖,电光火石间,无形的光壁跃过身体,被那一道劲气击成粉碎,还是没能彻底挡住,却给重越带来了点躲避的时间。 劲气击穿了地面,三米地面如蛛网般寸寸裂开。 重越瞠目结舌,很难说方才的攻击是想杀瀚皇,还是想杀他,但这等威力连瀚皇都只能闪避,出手的究竟是什么人 “好大的胆子,谁敢对本皇下手是你吗”瀚皇指着重越。 重越满脸黑线“不是你的人动的手” 瀚皇瞪了眼重越,只觉得这小子简直跟泥鳅似的,滑腻的硬是想捉也捉不住,道“谁,给本皇滚出来” 瀚皇锐利的眸子环视一周,蓦然瞳孔萎缩,只见他的皇子皇孙所在的席位处倒了一片,就是喝酒醉倒,可怎么全都倒了唯有目前最不受他待见的二皇子坐在那里。 其他人哄闹起来“瀚皇,时辰也差不多了,还有什么保留节目也上吧,没意思我们可就要走了” “瀚域除了角斗场,应该还有别的历练之地吧,瀚皇给书圣践行完了,可否告诉我们别的有意思的去处” 瀚皇的表情冷了下来,除了角斗场这等供我等玩乐的场所,你们还想图我瀚域宝物不成 而这时,突兀地传来清脆的掌声。 “都别走,留下吧。”二皇子拍着手起身,从席间走了出来,还笑了笑。 重越听着这话,只觉从那人身上透着一股难言的威势,绝不像他们印象中的二皇子。不只是他,聂云镜,祁白玉和华如真都有同样的观感,更不用说那些和二皇子打过不少交道的瀚域老臣们。 瀚皇麾下部众露出忌惮之色,可怖魂压无差别攻击四方,境内外强者都露出痛苦之色,不敢轻举妄动。 见他目光扫过,聂云镜头皮发麻。 只见那“二皇子”微笑着,轻松撕了自己面上的皮,身体像是蜕皮一般从两边剥落,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踏着人家的血肉走了出来。 “瀚域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以前的瀚皇至少也是至尊,你比至尊还低两个境界,也敢在此耀武扬威。要不是我想知道我儿究竟受过多少苦,也不至于听你把话说完。”少年身着蛇纹白袍,眼里透着沧桑,举手投足之间有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如看草芥的目光轻飘飘地扫向全场。 重越倒吸凉气,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这不就是他印象中的瀚皇吗这位瀚皇是至尊 瀚皇面色铁青“是你你逃出去了又回来作甚” 这时,有人推了把疑似醉倒的皇子,却发现身体都已经凉了。 瀚皇道“你杀了我后代,你让我皇族断子绝孙” “我是你祖宗的死敌,这才被困海底。你华族老祖昔日也曾灭我庄族满门。而你这小辈,杀我红颜,虐我儿,我不把你子子孙孙挫骨扬灰都是仁慈了。”庄岫抬手封了入口处的大门,一股浩瀚的魂力席卷而出,离得近的强者当场喋血,就连大乘宗师也头晕目眩无法站稳。 角斗场外偌大的瀚域王城境内苍生匍匐在地,冷汗如瀑,痛苦地满地打滚,七窍流血,只听到雷鸣般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今日,瀚域将被血洗,在场所有捧场的看客,但凡听过看过这些秘辛的人,一个都别想逃掉。” 至尊活的至尊难得见到一位看起来如此年少的至尊 重越稳坐如钟,眼神示意让自己身后的人都别轻举妄动。 境外来人都慌了“这是您和瀚皇的恩怨,可别迁怒我们我们都是境外古教来客,无意插手你们间的争端” “你们听了看了好戏,就想全身而退” “敢问至尊究竟是因为何事不知我们听了什么,我们可以立下血誓绝不外传” “我不相信活人,只相信死人不会外传。”庄岫抬手一挥,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自爆成血雾。 逍遥宗长老七窍流血,痛苦地硬撑着,表面的彩光轰然碎裂成灰,愤声道“你敢在瀚域大开杀戒,你就不怕惹怒境外古教” 庄岫嗤之以鼻“我血洗此地以后,这地方就是我的了,你们以为你们背后的教主宗主会因为你们的死活,而惹上一个至尊境的敌人,并把这好好的秘境拱手相让么” “至尊饶命”不少境外来人都跪了,他们中的不少人甚至想不到究竟是知道了什么,以至于招来了杀身之祸,其中有人隐约猜到了什么,抬脚往唯一一处安稳之地狂奔而去,奔到一半便跌倒在地,成了一滩血水。景象极其可怖。 瀚皇万分恼怒无处发泄,五指如钩猛地朝华如真抓去,道“我的儿孙死了,你也下去跟他们作伴吧” 庄岫至尊瞬移到华如真面前,指腹挡住了刀尖,道“跟谁说话呢。” 瀚皇冷汗瞬间就掉下来了,忙道“饶命,饶命,我这瀚皇给你当,我愿意退位让贤,祖辈的恩怨我的子孙已经偿还了,还请您饶我一命,就是把我也关押在原先关押您的地方,我也甘之如饴” “那地方已经被我磨灭了不少纹路,不绝人欲,机缘巧合让我有了个儿子。只是这个儿子命途多舛,承蒙你照顾了。” “你是奸夫”瀚皇大惊,“不对,不应该啊,怎么能是你” 他翻遍瀚域也没找到奸夫下落,以为是外来人,而那贱妇死活不松口,到死都在鄙视着他,瀚域还有谁能让那等女子雌伏甚至鄙视皇者。 庄岫道“你收我儿为皇子,但我儿的辈分当你祖宗都是抬举你了” 剩下的人大惊失色,竟没想到瀚皇大肆侮辱的人,竟然是至尊之子 他们因为重越的关系才进来宴会上喝酒吃肉,此刻危急关头见重越没动,他们也没动,惊险地保下了一命。 噗嗤一声,瀚皇心脏洞穿了一个窟窿,头颅被踩碎了。 鲜血溅上华如真的脸,这个他憎恨多年的人,这样轻描淡写地死在他眼前,那肥硕的躯干佝偻下去,怨毒的目光朝向他,渐渐失去光华。华如真僵在了那里。 “你们可是陨神谷弟子”庄岫早就听说华如真身上还有余毒未清,道,“你们陨神谷是不是有个很会治病的药尊。” “正是尊主”聂云镜迫不及待拱手道,“若是尊主出手,必定药到病除。” “很好,陨神谷的人留下,其他古教的全都杀了吧。”庄岫话音刚落,太墟神州祝长老脸色煞白。 “还请至尊手下留情”重越觉得这样血洗秘境实在是太过了点,就算是境外来客也不是人人都想加害华如真,就比如太墟神州祝长老。除此之外,境内之人也不是人人都喜欢瀚皇的所作所为,就好比那位给他墨块的老审官。 “若是他们愿意加入陨神谷”重越话说到一半,脸色煞白,正色道,“敢问至尊,您离开秘境后出去是去见陨神谷的至圣药尊了吗” “别说你们是奉命进来接我儿的。”庄岫半信半疑,那所谓的至圣药尊竟会专程派人来接华如真其中是否有诈 聂云镜道“并非专程接他,但我的确是奉命进来替陨神谷至尊一脉招揽核心弟子的,顺便也替陨神谷招揽新鲜血液。” “嘶”所以这样一来,这边大开杀戒以后,陨神谷招揽弟子的计划落空。 庄岫这才打消了疑虑,道“你的那位尊主倒是个奇人。这样吧,看在他的份上,你们觉得不错的境内之人留下,愿意加入陨神谷的人活命。剩下的或多或少听过诋毁过乱传过我儿的身世,那就怨不得我了。” 一时间幸存的侍卫丢盔卸甲,跪了一地,而那位借墨的老审官也在其中。重越特地提了提他,有至尊帮持,今后这老审官仕途顺畅了。 “多谢至尊”聂云镜内心对自家尊主的敬仰更甚。 庄岫琢磨着听起来那药尊还真无愧至圣之名,答应救人却不图回报,在庄岫看来,这天下间哪有人平白无故救人性命的,就算对方不求回报,但他也不敢随随便便把仅有的独苗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药尊胡乱救治。 所以他正好打听到陨神谷等各大教有意向弄瀚皇秘境,他便决定把瀚皇秘境作为厚礼相赠。 可听来对方还真是个清清白白的至圣,若是能让华如真拜在此人名下,岂不正好。 “那位至圣药尊是个怎么样的人”庄岫道,“连毒师都照收不误” 聂云镜目露憧憬之色,道“我家尊主,乃是至圣,若说世间有谁堪称完美无缺,那便只有我家尊主了。也正因为尊主心忧天下苍生,就算是人人喊打的毒师,也能平等看待,这才有他转好的可能。” 重越嘴角抽搐了下,如果他回过头便会发现祁白玉也翻了个白眼。 聂云镜提起那药尊就滔滔不绝,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的金都贴到那人身上,道“不是我多嘴,若不是有祁白玉在,令郎的身体也撑不到现在。” 庄岫冷了脸,聂云镜不再多言,只听这位少年至尊哈哈笑道“若真有你说得这么好,那就是让我儿入你那一脉,也未尝不可啊。” 聂云镜喜上眉梢,求之不得,当场打包票,他实在太看好华如真了,巴不得多个这样有才的师弟。 不可重越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脑袋都要炸了,他救人救人再救人拼命几番折腾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华如真不要进变态药尊那一脉么 至圣药尊轻描淡写地派遣聂云镜来瀚皇秘境招揽年轻弟子,为他至尊一脉增添新鲜血液。然而能入得了聂云镜眼的,也就只有华如真这么一个 拉拢了华如真,就等同于拉拢了庄岫这个至尊境的打手,空手套秘境这么大的功劳当然得记在至圣药尊名下。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至圣药尊只需救个人,就能得到数之不尽的好处。 他双手干干净净,整个瀚域被血洗,死去的人何止百万,境外强者的仇恨累加在庄岫头上,平民百姓死去的因果也累积在了庄岫头上,这人还傻乎乎地坐镇秘境,亲手把掣肘自己的亲子送到了药尊手中。 这场秘境之争,至圣药尊不声不响收获全部,还不沾染半点因果。 重越浑身骨头都在战栗,只觉喉间发堵。 他一直想着不能成为药尊布局的一环,但他征战角斗场,拿下极高排名,不也正是给陨神谷打响名气么,他们所结交的人,不也可能成为陨神谷新鲜血液。 几乎只要他们见到华如真,那这个局,早在庄岫打穿界壁找上至圣药尊的那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一个能造就至尊的秘境,简单吗不简单值得古教争相抢夺吗,太值了 他甚至觉得,至圣药尊可能都没有提到过报酬这回事,以及血洗瀚域这一说,这一切都是庄岫自愿为之,自然是他来承担后果。 无论多少古教插手秘境,有没有他和祁白玉都无关要紧,只需区区一个聂云镜,整个秘境之行,也就陨神谷是最大的赢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5章反败为胜 重越想通这一切的瞬间, 像是一头扎进死胡同里转不出来。 眼前漆黑一片, 仅有一点亮光, 必定有一点亮光, 这世上不存在绝对的完美之局,总有哪一点破绽,哪怕是一点。 重越看到祁白玉,那种让他窒息的感觉这才消失了。 他笑了出来。这一世和上一世最大的不同是, 并非药尊治好了华如真, 而是祁白玉 如果祁白玉有那份心, 完全可以取代至圣药尊,成为瀚域秘境并入陨神谷的头号功臣。 祁白玉迎上他的视线,好像期待他说点什么。 “是祁白玉救了你, 这点你别忘了。”重越下意识地偏过视线,只对完全没有认亲念头好似云里雾里的华如真说了这句话,便抬脚向外走去。 其实在看到祁白玉的时候, 他就已经知道了破局之法, 而且并非是上一次那样稍微险胜半招,这一回他几乎可以稳胜,如果他没有和祁白玉闹矛盾的话。 如果他还像之前那样和祁白玉关系亲密无间, 他完全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说出这么一番话 白玉,你有没有想过自立门户, 脱离至尊成为陨神谷新的至尊一脉如果你有这个想法, 那你只要抓牢华如真, 就能办到了。 现成的至尊有了, 功绩有了,尽在掌控的秘境也有了,至尊一脉吸引外来血液的底牌也已经到手,你已经可以让自己所拥有的势力成为和药尊一脉对等的存在,哪怕自身境界还有所欠缺,但这都是日后可以弥补的。 但重越提醒的是只是华如真,只要祁白玉有点野心,以他的头脑,应该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些。 若是没这野心,他说再多不过是白费口舌。就像一根绳子,从后面推会弯曲,只能在前面牵引着。 只是重越隐约意识到,这盘棋好像只属于祁白玉和至圣药尊,他决定和祁白玉保持距离的时候。似乎就失去了落子的资格。 哪怕他知道怎么反败为胜,却已经跟他没关系了。 重越双手背在身后,内心怅然若失,却又无可奈何。 他进瀚域秘境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比空间石更高阶的界石到手,华如真交给祁白玉,祁白玉自然会救活他,接下去瀚域的归属,以及这些人的恩怨纠葛,他也没必要插手了。 “重越兄弟怎么走了,瀚域别的地方你不去了” 重越摆手,有那个闲工夫,他还不如想办法提升修为,或者出去把驭兽师身份给落实了。 “他怎么想的”聂云镜百思不得其解,这瀚域高层一下子死绝了,那整个瀚域可不就能横着走了吗,皇城不过是一隅,此地能造就至尊,那天材地宝肯定少不了。单凭祁白玉炼药救人时瀚域能买到的那些灵药,就知道这个地方很不简单 祁白玉刚抬脚便被庄岫挡住去路,庄岫道“他能走,你可不能走。” 华如真就在他身边,看向重越的背影,他并没有认庄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爹,更没心情接任瀚域的烂摊子,但他也知道如果他任性妄为,瀚域子民将十不存一。 与其让庄岫把这个瀚域秘境拱手让给所谓大公无私的至尊,不如他先拿下,作为给祁白玉和重越共同的报酬 重越自觉帮不上什么忙,也别扭得不想跟祁白玉言归于好,径直向外走去。 他没走几步,便有藏在暗处的残魂朝他掠去,重越只是一顿,将入体的残魂收进界石空间。 那抹残魂有点眼熟,似乎是位上乘宗师境的将领,只是刚一进去,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被伺机而动的陶灼执杖劈成两半。 魂力光点飘散在空间中,陶灼残魂吸收了那些魂力光点后,自身残魂渐渐复原。 而那道大宗师境的魂魄被分裂时,应该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那一瞬间重越胸口的扶伤珠冒出了一万点白色光点。 重越不知该惊喜还是惊吓,而陶灼则是惊喜不已“我的魂魄还差不少才能圆满,这种魂魄多来点,再多也不嫌多啊” “我快闲得发疯了,多弄点魂魄进来也好打发时间。” “又来一个”陶灼一下子像活了过来似的,道,“这个魂魄的境界都快赶上我了” “这是哪儿”对方残魂很是惊诧,“界石空间” 两道残魂扭打了起来,尖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几乎魂魄没撕裂一点点,都能让扶伤珠产生数千点白色光点。 这个速度让重越感到像做梦一样,惊喜之余,又是一阵胆寒。 既然存在这种提升先天天赋的可能性,是否有人为了刺激扶伤珠成就自己而肆意收割魂魄呢 想到这里,重越便按捺住了,他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滥杀无辜,但他不介意让歹毒之徒死后继续受苦。 或许有一天,变态药尊也会被困进这里也不一定呢。 就在这时,重越在界石空间里见到了个熟悉的残魂。 一个肥硕的魂魄仅剩一个头颅和半个身体,正鬼鬼祟祟地藏在堆积成山的灵币边沿,小心翼翼地看向那厮杀的两道残魂,似乎随时打算窜出去当渔翁。 瀚皇的残魂也在这里 重越最想抓的就是他,到底还是抓到了手,心想“华如真多想亲手杀你,可惜被人抢了先,想发火但顾虑我们的安危也就没有发,希望你能苟延残喘下去,也许有天能放你出去,让他一雪前耻” 而瀚皇为皇多年,着实也够狠,够能忍,很少出手,一出手必能争得些许魂力,这些残魂也都知道这位瀚皇,有的会给他几分颜面,有的则直接下手但动手的都没能讨到好。 被困的残魂在界石空间里四处乱窜,但作为魂魄,有完整之分,也有高低之分,为了补全自身魂体,为了占领一方地盘,顾不得生前的高低尊卑,不分昼夜地厮杀,随时都在上演结盟与反杀的戏码,方圆十里范围的皆是空间内被分成了好几个区域,彼此敌对。 重越只是观摩里头的动静,都在大长见识,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们,竟在一方空间里干起了分割地盘的戏码,简直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戏。 魂魄间的厮杀过于凶狠,一丁点伤势都能引起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更造成难以言喻的损伤,使得扶伤珠源源不断地冒出白光,重越的血脉之力也在不停地提升着,暗道“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重越琢磨着以后收取魂魄还是收劣迹斑斑,作恶多端的恶人魂魄为好,就比如瀚皇那样的,关押那样的魂魄薅取白色光点不会有罪恶感。 角斗场内壁垒笼罩着,逃进里头的人倒是躲过了一劫。 白妙焦急地等在初级战场处,银狼王皮毛上染了别人的血,两头乱难中相识的灵兽正在道别。 “狼兄,多谢你陪着我,今后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主人胆小怕事,若能逃过一劫,肯定会离开,我已经料到了。”白妙一副事后诸葛亮的做派,期间有多担心,银狼王看在眼里,但白妙到最后都没事,可见他主人哪怕再危险也没对它下手,而且也已经逃过一劫。 银狼王心说你就装吧,你不过是不想让其他灵兽知道你主人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故意说他坏话好让其他灵兽都瞧他不起,不跟你抢好处罢了。 白妙羡慕它悠哉称王的生活,感慨道“我也曾像你一样,在山林称王,手下一堆小弟,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愿吾兄能一直逍遥快活,今后若有缘再见,莫要忘了小弟。” 银狼王越发觉得它虚伪,道“以你的修炼速度,只怕不出年,就能彻底超过我,毕竟你主人神通广大,连资质都能给你提起来。” 关于这点白妙也很奇怪,满不在乎地道“我跟着他吃苦,为他流血,这点提升我自己几乎感觉不到,不提也罢。” 银狼王嗤笑白妙真是没有吃过真正的苦,没有被瓶颈困得生不如死过,不知道提升资质的可贵。 资质上的提升几乎是不可能的,唯有神物亦或者天地孕育的至宝才有可能做到。 可它竭力都弄不到的东西,白妙的主人却直接就给了区区血统还不如它的兽宠。 “他来了。”银狼王远远看到一人,几乎一眼便认了出来,只见身形高挑的年轻男子穿着素袍,行走在血泊的街道上,步伐不紧不慢,好似闲庭漫步般,颇有高人风范。 白妙一看便嗤了一声,只见重越走走停停,也不知在磨蹭什么,好像又恢复了很怂的样子。白妙有点不想过去接他,宁可和它欣赏的银狼王再呆一会,只等重越过来了,这才让重越等在那里,想再对银狼王说几句道别的话。 可它转过头来,却见原先本该在旁边的银狼王不见了踪影。 一道非常狗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您就是白妙的主人吧,我拥有银狮血脉,乃是一方狼王,如今已经是五阶灵兽,如果您不嫌弃,不如收了我吧” 银狼王摆了摆尾巴,舔舐着重越的手,双眸无比恳切地看着他,不等他开口,便用尖牙咬破他的手指,饮下他的鲜血,主动缔结认主契约。 光芒融入重越眉心的刹那,白妙难以置信地看到这头尊贵银狼王,只觉看走眼了。 “你是白妙的朋友,我记得你。”重越记得这头银狼王,很聪明而且很有实力。 这种送上门来的灵兽王可遇不可求,他怎么也没想到白妙竟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忽悠来一头不错的灵宠,于是大大赞赏了白妙一番,还给了它十点白光。 白妙得了好处还如在梦里,看银狼王的眼神就很不对了,咬牙切齿地道“狼王啊狼王,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居然还是认他为主,这么多人,你怎么就偏偏选他呢,别说想跟我做兄弟,你并不太看得起我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银狼王冷漠道“我纵横荒林这么多年,难道还听不出你话里有话,以及你抱怨中的得意。” “心机狼”白妙又好气又好笑,难怪银狼王坚持要送它,送它之前还安置好了小狼们,当时用狼嚎嘀咕了些什么,那三头小狼还很不舍的样子,看来那时候银狼王就做好了认重越为主的准备,它真是想都没想到,自己真想离家出走,居然还有灵兽送上门来。 “狼弟,别怪大哥没提醒你,你很快就会后悔了。” “大哥”前一刻白妙还唤它狼兄,这才是真实心态 “欸”白妙应了一声,“我先认的主,当然我是大哥,你有意见吗” “你实力不及我。”银狼王看了看重越,毕竟后来一步,为了队伍和谐,它只能忍辱负重。 重越只当是白妙拉来的队友,不管是无心插柳还是有意为之,对重越而言,总归不是坏事,他又拿出数十点白色光点就着白水,喂给了银狼王,银狼王饮下以后,确实先天资质有所提升,不禁大喜“多谢主人” 白妙嘲讽“狗腿,别急着道谢,他对你好,是想拿你挡刀” 重越见见它俩闹腾,也觉得这一路稍微不那么冷清,热闹点也好,但 白妙自称大哥,可出了秘境后,一有危险,重越喊召唤都是它上,白妙大怒“怎么着你还喜新厌旧了” 银狼王道“你不是大哥么,我以为主人是念旧之人,用旧兵不用新刃。” 白妙朝它呲牙“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讨嫌呢,太丢兽的脸了,我都没好意思称呼这么怂的家伙为主人” 重越发现有了两头灵兽后,召唤得直呼其名,若是危急关头直接喊召唤二字,默认先召唤来大的。后来到了驭兽师公会,重越这才发现灵兽间还有辈分之分,不记名先召唤老大。 白妙急了“狼兄,还是你来当大哥,小弟实在难当重任啊。” 银狼王跟了一路,也没被重越召唤一次,而白妙每次挡了个不轻不重的攻击以后,就有几点白色光点补偿,银狼王看得非常羡慕,以为重越不召唤它,就是没把它当自己狼,当即非常忠诚地同意了。 当时还不知怎地,这么一换了以后,果然重越召唤就是喊他,被召唤次数多了,银狼王身上负伤,部位还很不受控制,精神渐渐萎了下来,它发现或许不是白妙太矫情。 这位主人还真是不好伺候,明明自己能挡的攻击,宁可舍近求远靠它们,也不肯多挪半步。 与其说是在训练它们的反应能力,不如说就是明摆着拿它们当盾牌就是了,能活下来纯粹是靠筋骨够硬。 白色光点或者圣血石晶之类的虽然会给一些,是有好处,但就算是兽的心也是肉长的,你把主人当天当地,主人却不把你当回事,吃再好的东西,得到再好的补偿,时间长了,心里头还是不舒服的。 而且说句不该说的,主人似乎精神不佳还是心情不好怎么的,虽然声音温和笑容可掬,但就是不太能安抚到心里的那种,就算安抚到心里了,下一秒又伤上加伤,真还不如不安抚 “这大哥还是你来当吧。”银狼王终于忍不住跟白妙商量。 “哈哈哈重越,连狼王都受不了你了” 重越温声问银狼王“你可是对我的所作所为很不满其实你可以说的。” 银狼王闷声道“并没有不满,主人误会了。” 重越界石空间内的残魂已经暂时安稳,但扶伤珠依旧在持续不断地冒出白光,若不是有其他因素刺激扶伤珠,或许会很直观地看到在银狼王说着没有,扶伤珠依旧在两点三点地往外冒白光。 若是说就有用的话,白妙就不至于反反复复地各种埋怨了。 白妙朝它投去同情的眼神。 这对难兄难弟总算有共鸣了,找到了相同的吐槽对象重越,先前因重越所起的芥蒂也就烟消云散,它俩闹来闹去,时不时交头接耳,进城时,银狼王扫了眼后方,对重越道“主人,咱们后面好像一直有人跟着。” “是祁师。”白妙小声道,“他已经跟了我们好一路了。” “祁师是谁”银狼王问。 “我的丹药就是他给的。”白妙小声说,“是个好起来特别好,不好起来特别可怕的人。” “比主人还可怕吗”银狼王问。 白妙嗤了一声“重越哪里可怕了” 重越的魂力比它俩都高,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他赶路到一半的时候,祁白玉才突然跟上,并没有直接追上来,而是保持着落后一里左右的距离,既不像跟踪的那般烦人,也没有尾随的那般讨嫌,更不够大胆,刚刚好在他能够忍受的范畴。 白妙忍不住问“你跟祁师究竟有什么矛盾,怎么就突然分道扬镳了。” “没矛盾。”重越道。 “没矛盾怎么就”白妙道。 重越拿出锦盒来,取出那枚曾滚落在地又被他随手擦干净了的灵丹,给了银狼王。 银狼王吞入腹中就没了多余的话,白妙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至少它不敢这样惹祁白玉,而它随随便便对待的重越却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拂祁白玉的面,把对方的好意打落在地,甚至直接喂狗呸,喂狼。 重越没在原地逗留,白妙敏锐地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人好像并没有再跟上。 可等他们完成驭兽师考核走出城来,去往陨神谷的途中,白妙惊奇地发现,那人还在。 这个时候,重越大概已经记起了五年前的那段过往,但知不知道都一个样,他已经完全搞不懂祁白玉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6章回陨神谷 瀚皇秘境。人是祁白玉救的, 庄岫到底没打算赖账,只是将原本打算赠给至圣药尊的整个秘境改换成空间法器一件。 在他看来这一层次的空间法器作为给小宗师的治病报酬已经很不错了,在别人看来也是如此。 祁白玉并没有接,神色复杂, 心不在焉地道“如果我没治好,无功不受禄。” 庄岫道“若你没治好, 我取你项上人头” 祁白玉笑了“所以说如果我治好了, 这点报酬可远不及我这颗头。” 庄岫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只要有所求就无妨,我平生最反感装模做样的无私圣人。” 重越走后, 祁白玉没心思在这里久留,径直告别了聂云镜和华如真等人, 直接离开了瀚皇秘境,临走前,聂云镜将自己得到的圣血石晶交给了祁白玉,道“看来对你而言, 秘境本身并没有重越手中的古药方对你的吸引大。我答应给重越的,你帮我带去。” 祁白玉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全收了,聂云镜了然一笑道“你果然有空间法器。” “秘境一行至今, 我也并非一无所获。”祁白玉也没多作解释,就让他误以为界石是他所得那又如何。 华如真想说什么却也没有说, 半晌盯着那半块没用完的墨, 神色恍然。 “分别只是暂时的, 很快又会再见了。”聂云镜捏着一方传讯石,事已至此也该和尊主通气,看接下来陨神谷的安排了,道,“你放心,就算祁白玉丢下你不管,这世上也不缺治好你的人。” 重越走得干脆,他不与人同行,也能万事不过心,远离了纷争,一个人上路,碰上的敌人能杀则杀,杀不了的便绕道而行。 一切都如他所希望的平平淡淡,没有什么意外,也激不起他内心半点波澜。 无趣的很。 唯一让他有点在意的便是跟在后面的祁白玉。 白妙初入世俗,银狼王也是头一次离开瀚皇秘境,看什么都新鲜。它俩并不怎么合得来,除了遇到危险的时候相互谦让,平时倒是连个糖葫芦都要抢,唯独在对待重越的问题上高度统一。 当然白妙是形于外“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姓重的,我怎么认了你这么个破主人” 银狼王是隐于内“还好吧,也没有特别苦。也许认人类为主就得经历这些。”扶伤珠冒光, 20, 20, 20 重越并不需要多大磨砺,要不是因为这些小兽需要磨砺来提升,他早就偏安一隅过他的逍遥闲散日子去了,但事已至此要他放下这些小兽也是不可能,做得过了,哄好了,类似的伤残再次发生后,更扎心。白妙控诉那还不如别对它好,重越虚心接受意见,可真不对它好呢,白妙并没有很快活,更加意志消沉 重越听习惯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态度处于一个水平线,只当没听到这些。毕竟盾牌也当了,总不能不让抱怨吧。 重越好意宽慰银狼王“其实你有不满,也可以说出来的,不用憋在心里,当心憋坏了自己。” 银狼王低眉顺眼地道“怎么会呢,属下并没有对您不满。”扶伤珠释放白光, 40, 40, 40 白妙“如果说出来就有用的话呵呵。” 重越再次宽慰“我一向论功行赏,不太把怨怼放在心上,你们大可放心。” “论功行赏”白妙被戳到了,道,“重越,跟你说句实话吧,如果你是真的特别重视我,我难受时你也难受,你只要这样表现出来,哪怕你不给半点好处,我也是心甘情愿拿命护你周全的,你可知道” “那多不好意思,”重越说,“还是实打实的好处胜过那些虚的吧,而且,我也没觉得你怨我有多不好啊。” “是我认你为主,你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驭我吗,而且我教你了,你居然还不听”白妙气急,“我怨你,我就高兴了吗,我会很烦怨你的我自己啊” “是我不好。”重越想要摸摸白妙,却被白妙躲开来。 重越将白色光点掺入到饮品中,寻常的风灵露融合了白光以后风属性之力进一步提升,格外诱人,白妙喝着灵露这才让重越触碰它的伤口,木属性灵力加入了白色光点后对疗伤也大有奇效,以此又多得了百二十点白色光点。 白妙还一脸不痛快,银狼王不禁重新审视这一人一兽的关系,道“原先我以为你很矫情,一点苦都吃不了,整日叫苦叫累和主人置气。可没想到你才是真心实意忠于他,与其说主人心胸宽广不予计较或者说不把咱们放在心上,不如说他很聪明地领悟到了你恶语下的赤胆忠心,知道你的怪罪并不是真的怪罪” 白妙沉吟片刻,道“所以,你没发现我又得了翻倍的好处” 银狼王“” “我还以为沉稳聪慧如狼兄会专注结果,而不是过程。”白妙已经恢复如常,道,“你只当他是我主人,在我眼里,他是我的饭主,既不能让饭主过于消极怠工,又要保持饭主心情愉悦。你只看到我在埋怨,却不知我耗费多少心思,重点是挡刀吗重点是挡刀也要挡得有价值真要让他动起手来,就没别的人什么事了,正值他状态时好时坏的时候,此时不刷好感更待何时” 银狼王大彻大悟,难怪哪怕白妙再怎么任性骄横,也比它更得主人心,这并不是单纯的先来后到的问题。 “所以你到底是” “谁会认讨厌的人为主,狼兄应该也一样,想想初衷,然后相信自己,”白妙道,“既来之则安之,与其内耗,不如双赢。” 银狼王诚心实意“大哥” “小弟不敢当”白妙进了驭兽师公会后就知道其中名堂,既然当老大的首当其冲挡刀枪棍棒,当然是资深的任选排位。 银狼王“现在想来你的做法非常精妙,与你的说法巧妙结合,非常打动人心仅凭三言两语就证明了忠心,似乎没有比你这更简单省事的办法了” “是吧”白妙得意地道,“我现在发觉重越省力避战的做法也不全是错的,能用脑子就别费力气,以前随随便便就动手还是过于莽撞了。” 银狼王深有同感,琢磨着自己也不能落后“不如我们以后这样这样” 重越反思着白妙所说的话,觉得当主人的居然还要灵宠教怎么驾驭自己,简直枉为主人。但他心里很暖,觉得白妙其实很聪明。 若不是有白妙从中周旋,银狼王也不可能顺利认他为主。 重越看在眼里,事实上灵兽的先天局限性,能提升的境界十分有限,虽说有他给的白色光点改善先天根基,但真正影响灵兽强弱的,还是智力。 有了这两头灵兽,考核驭兽师就简单多了。测了修为和魂力,稳稳过了驭兽师门槛,直接得到了驭兽师传承。 仅是一道光束,没入眉心,识海中便多了不少东西。重越神色依旧,得到以后发现也不过如此,这东西跟功法类似,同样的传承要能驾驭多高级别的灵兽,还是看悟性的。 “你动用驭兽师传承兽图来认主第三头兽,是几级,你就是几星驭兽师。”驭兽师分公会的考核负责人领着他,道,“可要现在考核” 重越犹豫了,若是施展驭兽术,那以后他便是正儿八经的驭兽师,兽血洗礼是肯定不能碰了的,可若是不进行兽血洗礼,根基比之其他修士有所欠缺,暂时体现不出差距,但修炼到后期也许会后继无力。 重越道“以后再说吧。” “你魂力第六境,会看不懂兽图是没想走这条路吧。”那长老眼皮也没抬一下,这些有两头灵兽防身的,一般都是族中长辈为了重点栽培子弟,多个驭兽师身份也能更好地加入古教。 重越并没有解释,只是一听这话,白妙和银狼王的心提了起来。 “那先在虚空界上记录在案,今后你在虚空界范围内动用传承认主兽族,数量和等级都会有所记录,之后再来驭兽师公会核实,便会重新认证你的驭兽师等级。现在你是一星,恭喜你成为驭兽师公会的一员。” “多谢长老。”重越接过一星驭兽师勋章,直接魂力沟通,便能连接虚空界,一个悠远恢弘的虚拟世界仿佛浮现在眼前,面前多了层光幕,在虚空界的权限便多了许多,能查看的地图范围也包括驭兽师公会具体分布,以及驭兽师能优先进入的一些地域,都有了鲜活的色彩。 虽然不比陨神谷核心弟子的待遇,但相比于不在虚空界范围内的寻常大教弟子,已经很不错了。 重越一声轻咦,暗道“陨神谷竟然在驭兽师优先进入的地域,这是为何” 一般情况下古教不对外界势力开放,特殊情况除外,难道这个时间的陨神谷所在地域出现了一些供驭兽师争夺的瑞兽 出了驭兽师公会,银狼王兴致勃勃地道“主人现在打算收灵宠吗” 重越道“并没有这个打算呢。” 银狼王道“星级不是越高越好吗” 重越道“有你们两个就足够了呀。” 银狼王与白妙对视了一眼,隐隐感到些许恐慌。 “这位小兄弟,能否借你一头五阶灵兽一用”青袍男子手腕上缠着一条小黑蛇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拦住了重越的去路, “何解”重越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脚背上打盹的绿毛乌龟。 “是这样的,我已经是五星驭兽师层次,就差一头五阶灵兽就能考核成功。看你的灵宠和你关系不错,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重越看向身后,这人说话磨磨唧唧,引得进进出出不少人关注着这里,让一向低调的重越不太自在。 “你先解除一头灵兽的魂印,我认主它,考核成功后立刻解除魂印,将它还给你,我可以给你报酬,一百万灵币如何”青袍男子貌似不经意地扫了眼他胸前衣襟上的一星驭兽师徽章,展颜一笑,道,“有这么多人还有驭兽师公会长老公证,你若实在不放心,我愿意立血誓为证” 白妙和银狼王瞬间警惕,它们深知重越的脾性,一直以来都是它们惹事,重越能省事就省事,搞不好为了避免争端会真遂了对方了意 “如果我不同意呢。”重越道。 “那我也不会强求。”青袍男子收敛了笑容,阴柔苍白的脸看起来有几分阴郁,重越莫名有点不舒服,对方道,“那你有什么要求,大可直接提。” “我没要求,只是我和我的灵宠关系一点也不好,实在不敢冒然抹除魂印。” “这样啊。”意味深长的笑容一闪即逝。 周围来往的驭兽师看他的目光不太友好,重越带着两头灵宠,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处城池,赶往陨神谷。 不知怎地,一开始还有祁白玉露了个头,可没多久却又不见了踪影。 重越好似从头到尾没发现,也无所谓那人有没有跟随。 白妙也不好怎么提醒,只是不知是不是它的错觉,就在祁白玉落后不见了以后,重越这才加快了速度,耗费不少灵币,租了头丹鹤,火速赶往陨神谷所在疆域,由于备足了干粮,甚至连歇脚的时间都没有留。 两个月后,一人两兽徒步入山,闯荡了数十里,这才进入传说中的陨神谷地界。 彩凤掠过山峦,凤鸣惊天,更有云霞相连,像是下接幽冥上接九霄般,天地融为一体,那种奇特的景象使得天地山川融为一体,不知其发端与终结。 “这便是古教的底蕴么”银狼王很是感慨。 白妙也很激动“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犹如仙境,天地四方一眼望不到尽头” 重越再次来到这个仙雾笼罩的山谷前,从未有过的渺小之感,自身渺小如尘埃,哪怕是上一世他自以为至尊天下,也没法无视陨神谷禁制。 只能规规矩矩从正门入山,还未到开门纳新之日,仍旧有不少家族弟子等候在外,哪怕不能进入其中,在这周边看看,也能长见识。 重越径直上前,立刻吸引了那些观仰古教风采的大家子弟的注意。 “何人擅闯陨神谷重地”原本空无一物的正门处突然多出两道交叉的长戟,两名看山客复苏,挡住了他的去路。 “陨神谷弟子,重越。”重越道。 一道白光自地面浮现,将重越笼罩其中,这是检验身份的白光,若有至尊麾下弟子令,不会激发此阵,重越知道这光并不伤人,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同名同姓的多得去了,如何证明你就是重越” “还需要证明”白妙道,“你们没有记录吗,滴血行不行” “只认弟子令。”那道魁梧的护山客口吐人音,乃是背后有长老操控,语气也很严厉。 重越道“没带。” 那声音严厉道“没有弟子令,休得进山” 旁边看热闹的人笑他道“这是个傻子吧,以为自己是谁啊,报个名字就能进” “弟子令是需要人气温养的,久不沾身便会自行报废,若是都像他说的这样丢了就能冒充,岂不是人人都能冒充” 重越被拦在门外,想着要不要用驭兽师的身份进去重新考核呢。 过于尴尬了。如果他带着那弟子令回来,再加上他已经突破宗师,就怕会直接进入至圣药尊一脉。 只是他上一世从没想过,如果他丢了那块可以单方面联系至圣药尊的殒令,又或者改变了金灵半神体属性,那他就连陨神谷弟子都不算是了。 这时,重越不禁有些庆幸还好他提前走了,否则这一幕若是被聂云镜他们看到,该是怎样的难堪。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重越的手腕,好闻的木香绕过鼻尖,带起一阵清风。 祁白玉从旁经过,身上浅蓝色长袍上划破了好几道血痕,衣摆凌乱不堪,脸色极其白皙,走上前去,同样被挡住了。 但那长老的语气明显好了许多“敢问来者何人呐” 祁白玉道“张四。” “” 锵地一声,看山客竟将交叉的双戟收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站直了身体。 “看人下菜碟。”祁白玉嗤之以鼻,拉着重越步入门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7章冰释前嫌 祁白玉自称张四, 那护山长老就知道自己的下马威给错人了。 可也碍不过这人身份尴尬,自报身份说是那位金灵半神体的小天才,可小天才的弟子令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被带进来了, 至今不曾出去。 所以不等祁白玉多说, 那护山长老直接给他们开启了内门弟子考核地传送阵凡是先天境界较高的少年天才不限定考核时间,只要来了就能直接考核。这是给上等资质之人开的捷径。 “这是哪儿”重越问。 “高级考核地。”祁白玉道。 重越沉默不语,祁白玉一时有点摸不准他想走还是想留。 原先祁白玉想把重越带回陨神谷是以为他天赋尽毁, 可如今看来重越或许比他还要强出一线, 却被挡在门外, 也许有意向另投他教,而他算是自作主张把人弄进来了。 空荡荡的地方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重越的目光落在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隔着衣袖, 力道不轻不重, 应该稍稍一动就能挣脱。 重越竟是连挣脱都不敢, 先前为了快刀斩乱麻, 他确实有意激怒祁白玉,但真到了这时候,他还是有点怕祁白玉生气的。 “我真是怕了你了。” 重越蓦地一怔,不太确定这是祁白玉说出的话。 “我不敢对你太过无礼,明明你从未用偏见的眼光看我,哪怕在我最落魄的时候, 你也没有落井下石过” 后一句不提还好, 一提重越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的事不知道还好,知道以后,他觉得祁白玉坏透了才会记恨他上千年。 重越道“你说你怕我,你怎么还敢接近我” “听说过飞蛾扑火吗” 祁白玉道“我怕你会厌恶我,我更怕你眼里没有我。” 重越道“如果我眼里没有你呢” 祁白玉伤心了一刹,又很快恢复常态,道“我大概会竭尽所能让你眼里有我吧,如果你是个正人君子,我会以正人君子的方式,让你心生敬意,让你绝对没办法再忘了我。” 这很祁白玉。重越或许明白他上辈子那么做的用意了,连毒术都没用就战败了自己,确实让重越耿耿于怀至今。 重越道“所以我不搭理你,你就一路跟踪” 祁白玉望天,道“你也没有认真地甩掉我。” 重越道“我不喜欢被跟踪。” 祁白玉默了片刻,道“以后我不跟了。” “我的意思是,”重越道,“既然你迟早都要追上来,为什么不早点呢” 祁白玉一滞,眼里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暗芒,像是有种别样的声音响彻他黑暗的世界,振聋发聩。半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你不需要我啊,我若是没什么用,甚至会是个累赘的话,那就得不到你的青睐,那我,宁可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重越道“可你既然出现了,就不要擅自离开。” 祁白玉问“我可以,不离开你吗” “我赶你走了吗” 重越道“我昏过去的时候,赶你走了吗是谁先丢下谁的” 祁白玉被他话里呼之欲出的怨气给震惊了,怎么这张淡漠超然至极俊朗如明月星辉的容颜下,竟然还藏这么多小情绪,而且还都是因为他,道“所以你丢我的盒子是因为” 重越义正辞严地打断道“那只是手误。” 祁白玉绕到他身边,再次盯着他那张忽红忽白的俊脸,道“把我送的丹药喂给宠物狼也是因为” 重越摆手道“纯粹是白妙吃过,狼王没有,我是为了一视同仁才喂的。是吧狼王,快见过这位祁师。” “嗷呜”银狼王久闻祁师威名,见他在古教也能进出自如,以及那些灵丹妙药是出自他的手,按照白妙所教的侍奉之法,立刻摇尾乞怜,连连点头。 祁白玉掩饰不住微微上扬的唇角,轻笑出声,既而朗声大笑,说不出的开怀。 重越听他的爽朗笑声,佩服对方心胸,自己的有意激怒虽有点分寸,但也是能激怒寻常人的,如果祁白玉真生气了,或许就有了一拍两散的理由。 可对方完全没把这当成值得过心之事,倒是让重越松了口气,甚至有些感激。 以前他就觉得跟祁白玉一起太舒服了,舒服到有负罪感,那种从没体验过的轻松好像不该属于正途。可揭开了那层面纱,祁白玉就像一块恰如其分的蜜糖,中和掉了他的苦楚,让他觉得就是赖在对方身后事事仰仗对方也是对的,是他的自由。 祁白玉问“兄长接下来有何打算” 重越道“你跟你义父” “关系不好,”祁白玉直言不讳,“要不是看在兄长的份上,我早就跟他断绝关系了。” “看在我的份上”重越看向他。 怕你认祖归宗以后又被老阴货给阴了呗。祁白玉道“我在等你。等你认祖归宗,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兄长,我怎么护着你都是应该的” 难道现在就不是应该的重越觉得有必要让祁白玉彻底看清至圣药尊的真面目,只为了把祁白玉彻彻底底拽到自己这边,温声道“那你觉得,就现在这个情况,我连自己身份都证实不了,还认得了祖归得了宗吗” “他曾这么跟我说过,聂云镜也是这么笃定的,他凭什么不认你血脉天赋都有可能变化,你的年岁相貌做不了假。” “说得也是。”重越一笑,原先使劲折腾想远离至圣药尊,但当他真正在陨神谷正门口吃了个闭门羹,仿佛当头一棒。 药尊不声不响就不认他了,甚至连面都见不到,就好像他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害他崩溃至此还能高高在上独善其身,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你不认我了,问过我意见没有,听我一句附议咋了 祁白玉不禁看向重越,重越问起瀚皇秘境的情况,听他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拿下秘境另立门户,暗道可惜,道“所以你就把华如真交给聂云镜了” “不算吧,他们也来陨神谷考核了,不出意外,应该在我们前面。” “得快了。”事不宜迟,重越立刻抬脚进入祭坛,祁白玉用新身份也陪着他进去玩玩。 要知道上一世重越二十九岁以入流宗师的身份回陨神谷都备受瞩目,这一世就更不用说了。他俩提前突破境界,见识和阅历都非同凡响,这些司空见惯的考核,对他们这样的选手而言,简直就跟走个过场似的,不要太轻松了。 每个人的考核都是分开了,祭坛内连接着另一方天地。 重越踩在草地上,正处在分岔路口,路分多条,每一条路口都有个或熟悉或陌生的虚影悠悠然站在那里,迎上他的视线,便会笑着朝他招手。 重越一眼便看到了那些人中,唯一一个坐着的身影。 一身白衣,温润如玉,面带和煦至极的笑容,眸光柔和好似玉泉,至圣药尊 重越暗道“这便是万花幻境,如果我没记错,大概是选择不同,考核难度不同。我只要过关就行,无所谓难度高低,所以还是越简单越好。” 重越目光扫过,朝着他最不怕的那个虚影走去,或许是才刚分开,这道祁白玉的虚影有些失真,面如月华,人美如画,莫名地很有安全感。 而另一边,祁白玉面无表情地盯着至圣药尊,朝着这个虚影所在的道走去。 守卫长老思前想后,那位少年确实是白玉毒师无疑,而白玉毒师本就是陨神谷核心弟子且是至圣药尊的义子,虽然行事乖张无比歹毒,但毒术却独步于年轻一辈,没道理包庇那位冒充金灵半神体的小子。 莫非那小子是正主 可之前和姚家有名的驭兽师一同进来的那位又是谁 他算到那枚弟子令在谁的手中,以及那人如今又处在什么地方,似乎也是在至圣所在的山谷,原本一两个弟子不是什么大事,可牵扯到至尊就不一样了。 守卫长老亲自来到药香谷,拜见至圣药尊。 迎面走来一位白袍青年,脚踩木屐,头上一根混沌木簪,手腕上缠绕着一根木藤环,几粒猩红嫩芽抽出枝叶来迎风摇摆,那青年清雅脱俗,眉目含情,乍看之下好像是个涉世未深的童子,出入禁制遍地的山谷,犹如闲庭看花一般。 守卫长老只当他是药香谷的童子,想让他进去通报一声。 白袍青年笑靥如常,回道“药尊不在谷中,受邀去观战了,不知长老所为何事” 守卫长老立刻躬身,一揖到底“不在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惊扰了药尊。你是” “我姓申,名伊。” 守卫长老琢磨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转下山去一拍脑门,迅速掉头回去,却见那里已经没了青年的身影,不禁扼腕跺足。 早听说开创医师公会的大会长样貌年轻,医术高超耸人听闻,为人低调,来去无踪,总跟在至圣药尊身侧宛如隐形人,他虽然长得好看,却没人能记住他的相貌,更画不出来。 临近尾声,重越才从考核地中出来,看起来较为狼狈。 “怎么样”祁白玉已在外面等了他数久,周遭的人都在谈论幻境过于真实难度太高,听说难度高的闯关成功有可能直接入至尊一脉,谈论的也就更多了点,还有对比细节来推测难度的。 重越道“我选的应该是最简单的吧。就是绑在身上的锁链难解了一点,出来就耽误了点时间。你呢” “我的或许是最难的。”祁白玉弯起唇角。 “厉害”重越由衷敬佩。 台上四方坐席上有至尊落座,但真容隐在混沌雾气之中,只能听到声音,身形看不真切。 中年修士走上台,道“此次有人选到最难的九环锁灵阵,并闯关成功,有资格进至尊一脉,若是肯站出来,那我就不看之后的战绩,直接将之收归门下了。” “谁选的就九环锁龙阵” 周围窃窃私语声一阵,不少人唰地看向祁白玉,祁白玉皱紧眉头,他的不是,但他的也非常难,大概是第二吧。见重越愣神,祁白玉用手肘捣了下他。 重越下意识摆手道不是,心说不会吧,他经历的确实是九个方向的锁链,也确实有条龙骨,但他都已经说出去他是最简单的了,不好反转,否则过于高调。 “没人站出来吗” “那人胆量不足,不懂得争取,或许不值得被重视。” “药尊所言甚是。” 其实是谁深入一查便知,但药尊这话一出,要收那弟子的声音顿时就销声匿迹了。 药尊倚靠在高座上,随意地支着头,透过混沌雾气,看着那个精神十足的绝色少年,唇角不自觉地稍稍勾起,目光温柔得好似要掐出水来,似乎觉得百看不厌。 聂云镜就在他身侧侍奉,注意到他的神情,深知至尊看重祁白玉,奈何祁白玉是个小没良心的,小声提醒道“尊主,我跟您提及的人,姓华,就在那边战台” 陆陆续续有人被领走,祁白玉陪着重越,到最后也没有听到熟悉的人站出来把“亲子”给领回去。 上一世重越刚回陨神谷,就听到至尊亲子相关的传言,更有药尊就亲自迎接。这一世哪怕回来得更早,按理说修为也较高,虽然没有金灵半神体听起来那般震耳,但也绝对不差了。可这也许就是有用和无用的差别。 认出重越的弟子善意提醒他,如果和祁白玉走得太近,大概不会有大能或是圣人或是至尊愿意选他的。重越不为所动。 祁白玉知道他在等什么,按理说药尊既然在场应该已经有所表示了,这半点没动静是想出尔反尔吗,他给重越传音道“你放心,如果那老阴货一直不认你,我就自立门户” 重越注意到陨神谷高层所在的地方,没被混沌雾气笼罩的角落,有个黑袍男子铁青着脸坐姿豪放,一脚踩在椅面,乃是位至尊。他被混沌雾气排除在外,真容暴露在外,和一众修为比他低的大能圣人们排在一块,却旁若无人地闭目养神着。 下一处显露身手之处乃是战台,只听一阵喝彩声,战台上最受瞩目的竟是熟人。 “你们来了”台上男子收起灵笔,朝着重越和祁白玉一笑。 “聂云镜说你只要一来就是至圣药尊一脉了,怎么样,你已经是了吗” 祁白玉黑着脸,重越道“还不是,大概不会是了。” 华如真兴致缺缺,不顾台下呼声,径直也从战台上跳了下来“你们去哪我就去哪吧。” 重越道“这么好” 华如真道“听说药尊是至圣,为人十分友善,没意思。其实我比较想进邪尊一脉,见识一下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凶残。” 重越“” 祁白玉“你是说我那同道” 祁白玉看向那个被混沌雾气排斥在外的黑袍男子,这人也是大陆首屈一指的毒师。若说药尊在陨神谷一呼百应,那这人就是备受排挤,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说是死对头,药尊却从没把他放在眼里,听说他倒是想扳倒药尊,却连药尊一根毫毛都吹不动。 “听说至圣药尊此来也是为了选人入他一脉,若能成为药尊一脉核心弟子,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别想了,听说早就内定了。” 不少人往重越等人的方向扫,没看药尊义子还亲自陪考呢,但究竟是重越,还是那位书圣,还是两个都收,那就不一定了。 “八九不离十”祁白玉觉得肯定是重越。 华如真道“反正我不太想去,但如果你去了,那我”他很苦恼。 重越笑而不语,他也不太想去,但他不介意让药尊颜面扫地。 正式考核到了尾声,而宛如助兴似的战台轮了一圈,也决出了些夺人眼球的高手。 值得一提的是重越也上场,这是他重回陨神谷的扬名战,自然不愿单方面地被嘲笑为女人自毁神体的情种,于是他秉持着惯有风格,扮傻充楞把对手挨个骂傻子、白痴、脑子有坑。 不多不少战了三场,三战三胜,他战绩不错,就是疯疯癫癫,被他战败的有苦没地说,观战的倒是讨了不少喝彩,余下浪潮般无休的唏嘘。 当年那个昙花一现的金灵半神体已成了传说,现在只多了个五行兼备战力不俗的二傻子。 重越算是放飞自我了,他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至圣到底是认他还是不认,若是不认,又打算怎么跟义子弟子交代。 终于,台上有上位者挥散了混沌雾气,露出真容来,其中最主要的是至圣药尊,其他同样露面的至尊大概是给他压阵的。 至圣药尊声音温和,笑盈盈地说“事实上我所选之人与考核并无太大关系,只是亲自来接那个孩子而已,那孩子不远千万里从家乡赶来寻我,苦苦哀求我,此次尽管没有取得太好的成绩,但我念在其进步极大,决定将这孩子收归门下,当个弟子便是极好。” 他朝台下招了招手,道“你出来吧。” 是收弟子而不是认亲子还哀求重越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只听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 人群中有名女修噗通跪了下来,双手手掌与额头触地,哽咽道“弟子拜见师尊多谢尊主垂怜” 不是重越也不是华如真,至圣药尊钦点的人竟然是个女子这女子修为如此不值一提,竟能得药尊青睐 祁白玉听她声音,骤然瞳孔微缩,怎么是这女的,药尊恶心人的本事还能不能行了 重越见那女子容颜清绝,姿态端庄,气质大变,比之一年前在重府所见还要美艳得多,小脸上的妆容精致了许多,下巴都好像尖细了不少,就连神情都不像他熟悉的重姗了,以至于在听到周围谈论她的名字之前,他竟没认出来。 除此之外那药尊还钦点了个男子,叫颜环,修为不高,但这名字一出,先前感激涕零的女修脸色骤然就不太好看了,自得与惊喜荡然无存。 “颜环”这个名字也有点一丁点熟悉。重越陡然想起来了。 可不就是当初在被他中断的五城战上,战败了重姗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小子吗 这竟是个金灵体 单纯的金属性血脉之力,只要先天有六层,便是金灵体,而重越曾经九层近十层,金灵半神体,顶级资质了。 药尊不按常理出牌,重越完全没了跟这两人竞争的心思,认不认亲都觉得无关紧要了。 这药尊是把个怎样的麻烦精收归己有了,若单纯是为了膈应他,重越恐怕做梦都要笑出来。 重越打定主意不如先去探探那位药尊的死对头,祁白玉所在毒师公会的大前辈,看看是不是同道中人,可否共谋大事。 “你们要入我一脉”那黑袍至尊很是吃惊,尤其是备受看好的华如真可是有不少至尊抢着想收的,居然主动找上他了。 但重越这个傻里傻气的二愣子,他有点犹豫,而祁白玉这个毒师小叛徒,他也观感复杂,但看在这些人胆子大不怕死的份上,他很爽快地一锅端了。 “尊主”聂云镜怎么也没想到华如真居然被带歪到最毒的那一脉。 “白玉”至圣药尊缓缓走下台来,一步便出现在祁白玉等人身边,收敛了气势和魂压隐在嘈杂的人群中,一时并没有引起不认识他的普罗弟子的注意。 可就算他降低了存在感,那抹沁人心脾的清香也足够提神醒脑的了。 至圣药尊一身紫衫,长发翩飞,头上只绑着一根白色发带,超然出尘不似凡尘中人。 “你跟我回去。”他眼里只有祁白玉,“莫要再闹了。” 祁白玉后退一步,一字一顿地道“你不是亲口和我说过,重越是你的亲儿子吗为什么你宁可收两个废物弟子,也绝口不提重越和你的关系” “他和我的关系”药尊面露困惑,笑着说,“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同意你带他回来,也不反对你认这么个兄长,但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他跟我有任何关系啊。” “你说什么”祁白玉脸色铁青,重越按住他的手。 药尊一脸心疼,想要安抚他的手刚伸到一半,被他躲开,又无奈地缓缓放下“你为何就是不愿意听我的话呢,明明你从小到大,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我从不介意你给我添麻烦,这些是你远赴他地费心保下的人,我以为我这样做你会高兴的。” 重越听得头皮都要炸了。 “这个阴货”祁白玉牙关咬紧,“他当初亲口对我说,不希望亲儿子受到半分不良影响,让我好自为之,我很想打搅但还是没去打搅你,并不单单是不敢。说话九曲十八弯,他想靠心眼证道吗” “嗯”重越道。 “他有病吧”祁白玉怒不可遏,重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纵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被“重视”之人这般对待,对方竟也能面不改色无动于衷像是做给外人看的,说给外人听的。 重越怀疑他就算当众拂了这人的好意也没办法让这人出半分糗,实在太沉得住气了。 “祁白玉你不要太过分了”聂云镜怒斥道,就算重越以前确实有过内定的意向,但那又怎么样,尊主一脉收什么人当然尊主说了算。 至圣药尊平静地往回走,经过华如真身边时稍稍一顿,悄无声息地留了句话。 华如真皱起眉头,久久无法回神。重越问他怎么了,华如真如梦初醒,打了个寒颤,深深地看向药尊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8章雾谷 药尊一席话还是落入有心人耳中, 咒骂祁白玉的声音浪潮般吵翻了天,甚至还语气不善地挡住他们去路,就像是祁白玉害得他们被名不见经传的角色抢了名额一样。 而那两名被药尊选中的弟子, 尤其是那位名为颜环的金灵体, 也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似乎重点不是他们的天资高低,而是仅仅得了药尊看重一般。 颜环分开人群, 朝他走来, 半疑惑地问“重越, 大公子” 重越默了下,道“何事” 颜环拱手行礼“谢大公子当年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大公子当年慷慨指路,我早就活不过今天, 更不可能得到药尊赏识。” 重越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 摆手笑道“你认错人了吧。” “是你, 你的魂力波动我至今都记忆犹新我虽只在五城战上远远见过您的英姿, 但您的样子也是不会忘的,你一直是我神往的对象,”颜环似乎不常说话,语气刻板,好像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费力,但看着重越的目光却是炽热的, 带着曾经在东城重府外常见的神态。 “我甚至觉得, 如果你还是你, 可能今日也轮不到我。若大公子实在心有不甘,请冲着颜环来,只希望大公子不要因此埋怨师尊。” 重越道“你都叫他师尊了” 颜环疑惑“不然,像聂师兄一样,也叫尊主” 聂云镜道“让你叫什么就叫什么,不必学我。” 跟他当年一样,重越甚至连过程都省了,莫名其妙认了爹,哪怕知道并非亲生也莫名其妙变成了自己亏欠在先。这个变态有股奇特的魔力。 重越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向药尊追去,但走到一半却又仓促地停下脚步,他想问问,但他又能问出什么呢,还不是滴水不漏的回应。 “你跟他说这么多作甚”重姗本就非常反感这个一而再战败自己的颜环,见他成了自己师弟,但自己还是打不过,真是甩不掉了,“你不会是说真的吧,你真的崇拜重越你不是因为我” “不然呢我们金灵体都很实诚的。”颜环看向重越,曾经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和重越同台较量,可他还远不如当年的重越,更不理解金灵半神体破釜沉舟的理由。 仅仅是因为重姗或者是为了偿还重府的养育之恩 让他忌惮的是,重越并没有彻底颓废下去,单看他的战力,他也依旧没有落后于人太多,他俩是破格选入,而重越等人却是任选至尊一脉加入,高低可见一斑。 颜环觉得修炼刻不容缓,他得更进一步,用战力来证明药尊的选择没有错。 金灵体就是世间最强悍的体质之一,是最容易成就不朽神的体质之一,他的毕生追求没有错,是重越走错了路 他不该因为看到重越的强悍而彷徨,重越只是他少不更事时的一个目标,这个目标的所作所为并不全是对的,比如,在重姗这么个女人身上栽跟头。 祁白玉低声道“重越” 重越笑了“你这就不叫兄长了” 祁白玉赶忙问“我可以吗” 重越道“傻弟弟,你我的关系还需要外人定吗,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陷入什么境地,你都是我兄弟。” 祁白玉想到自己以前理直气壮地跑到重越婚礼上捣乱,结果他认准的一切和重越没什么关系,自以为是地安排别人,最后害得别人什么也没得到,他坚持到现在是为了什么,甚至想和药尊划清界限的心都有了。 “你还去找他做什么呢,别去了吧。”重越拉住祁白玉,说,“我有你啊。” 药尊停下脚步,就那么静静地看了重越一眼,重越默了片刻,陡然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忽略挑拨离间或陷祁白玉于不义等一系列臆想中的恶意,他竟然觉得变态药尊是真的在意祁白玉这个人。 疯了。 “他怎么来了”祁白玉低声道。 重越看去,却见考核地边沿有人背对着此处站着,已经等候多时。那人身着朴素,头戴木簪,手缠藤蔓,仿佛神山走出来的缥缈仙人,不沾什么红尘气,见了药尊只是点头一笑。 重越问“你知道他” “老阴货的属下。”祁白玉嗤了一声,“有药尊在的地方总有他,谁不知道。” 重越道“是吗。”既然谁都知道,应该就不奇怪对方会来了吧。 其实他所说的能给华如真解毒的高人,便是那位。跟药尊的说不出手但还是暗中引导着局势不同,此人是两袖清风,和光同尘,战力不怎么样,但医术却是一等一的,为人也慷慨大方。 老实说药尊本人变态,但他的眼光却是一等一的,所来往的人也都品性不错。 邪尊名为徐之素,所辖地域名为雾谷。以往出席这种场合,他总会被排斥,送进他所在雾谷的无一不是各大脉挑剩下的,甚至不乏老弱病残。 这回竟是带回了不少弟子,其中更有三位年轻的奇才,谷中不少前辈热情不已,尤其是听说白玉毒师改投他们,都欢欣鼓舞赶来观仰毒师公会新星。 “嘀咕什么,通通闭嘴”黑袍至尊呵斥了声,这些人纷纷收敛神情,待尊主走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告诫他们这位尊主寡言少语,只要不乱说话,以他们的本事还是会受到重用的 进了殿堂,那位至尊居上位,气氛极尽沉闷。 那至尊冷声道“虚礼就免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药尊安插进来的奸细。说吧,你们入我一脉有何企图还是说你们尊主嫌祸害本座不够味,还想玩新花样” 重越一脸困惑“不会吧,我们尊主不是您吗而且药尊是至圣,至圣就是最好的人啊。” “果然是个傻子。”徐之素叹息,“谁又不是傻子。倒是你,你可跟你义父划清界限了” 重越心头一紧,又是道送命题 祁白玉直接回答“没有。” 徐之素杀气一闪,半晌竟然笑了出来“很好。如果你和他划清界限,本座反而不会准你入谷。” 重越顿感困惑,这是反间计 祁白玉道“我倒是想和他划清界限。” 徐之素一展黑袍,坐得格外恣意了些“你不会是不好意思牵连他吧,还是你以为你受他压制过于凄惨一旦你和他没关系,你只会更惨。不信你看看本座,成了至尊又如何,半点自由都没有。” 卖惨至尊卖惨重越愕然,轻声问“至尊还不自由啊” 这似乎说到他痛处了,徐之素脸色铁青“你不懂,你别说话,没事少插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重越哦了一声,见他话这么多,完全不像传言中那般寡言冷语,真脾气不好的,一言不合就痛下狠手了。 祁白玉道“尊主您确实是最有发言权的人,毕竟您曾经也是他那一脉,也与他有过半师之谊。” “但我入了毒道,就跟他对立了。”徐之素道,“按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师兄。” “哈哈,”祁白玉指着华如真,道,“你能解了我的毒吗大放厥词。我不想叫你师兄,所以还是不叛出药尊一脉好了。” 毒师以毒术论高低,哪怕祁白玉年纪轻境界低,徐之素也还是敬他的。 “你的本事挺特别。”徐之素最看重的莫过于华如真了,以这人的才华就是开口说要去药尊一脉,那老鬼定然乐意,可这人没说,那老鬼更不会主动邀请,其他至尊碍于情面竟也没主动带走,这等好事落到他头上,还真是难得。 就算是鱼饵,他也不介意咬钩。 徐之素走下台来,对华如真道“你对万物的感悟能让你笔下生灵栩栩如生,用你最强一击攻击本座试试。” 华如真挥动灵狼毫,墨汁点点写了两个人字,迅速离开纸面膨胀成型,两尊壮硕的墨兵出现在殿堂上。 唰地抱成一团,一个劲地打哆嗦,很快散成一团。 重越不由噗地一声,祁白玉也露出笑容。 徐之素有点不快“本座让你动真本事” 可再来几次也是一样。 完全没有在战台上那般所向披靡的威势。 重越和祁白玉都不由收敛了笑容。 “倒是高看你了。”徐之素很是失望。 华如真却连一句辩解也没有,嘴唇咬得发白,他垂着头,碎发挡住了双眸,目光晦暗不清。 “他状态不对,许是看尊主英明神武,吓着了。”重越为他辩解道。 “吓到了我看他是瞧不起本座”徐之素探了下他的身体,确实是奇毒无疑,半晌语气古怪,“术业有专攻,他这毒,或许只有医师公会的人能解。” “我也能解。”祁白玉道。 “你你还能上天不成”徐之素毫不掩饰嫌弃,“还以为是什么惊世奇才,是说金子也轮不到我来捡,如果你有本事,或许我会厚着脸皮替你去请医师公会的人来治,但就你这样还值不得本座出卖老脸。” “出去出去,都滚出去藏经阁等地对你们开放,具体规则看安排,没事少来打搅本座。” 出了大殿,重越改口赞叹华如真“你还能随心藏拙的” 华如真摇头,明显他是发挥失常了。他的攻击不消耗灵力,几乎层出不穷,可一旦战斗过程中出现失误,几乎是致命的。 这种精神恍惚的状态从考核地归来一直就有,祁白玉问“你在苦恼难道是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 “他,很可怕。”华如真心有余悸。 “还行吧。”祁白玉觉得徐之素一言难尽。 “谁”重越问。 “至圣,药尊。”华如真道。 你知道连你都知道 重越不由瞪大眼睛看了看华如真,这人不安于安逸生活,当年却还安居在药尊麾下,难不成这人一直都知道药尊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看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你都别去药尊一脉”重越说,“我会盯着你,如果你去了,朋友没得做,我甚至,会砍断你的手” 华如真不由露出笑容,道“好。” 重越有个不好的预感,难道像他道心崩塌那样,至圣药尊也对华如真使手段了上辈子华如真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失误。 重越安慰他“早来总比晚来要好,知道难关在哪,跨过就能更进一步。你肯定能克服的。” 华如真点了点头,重越总是特别擅长安慰他,也就冲散了那股狠气。 这个至尊嘴上说着不看重他们,但给他们的住处却是在最佳修炼之地,紧挨着的三间小楼便是他们所有,各有各的修炼闭关之地。 祁白玉的毒术非凡,稍微指点了圈便和这里的低级毒师们混熟了,换得了不少灵药干货,借助此地得天独厚的地形,他有把握在一年内给华如真解毒。 转眼一个月过去,华如真没日没夜地钻研古兽残图,苦练琴技和画技,烦杂的思绪全融会到了琴音里,战力才勉强恢复成原先的水平,修炼的日子很是平静。 一日,重越没听到他院子里传出琴音或墨兵打杀之音,去华如真院子,里头空空荡荡,什么都摆放得特别整齐,四处没见到他,问了老仆却得知了个消息。 “药香谷送来请帖,华如真少爷上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重越道“遭了” 旋即叫上祁白玉,立刻赶往药香谷。 路上,重越心如擂鼓,忍不住问了祁白玉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说药尊不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以前重越各种顾虑,担心祁白玉跟药尊一伙的,说出的话也不可信,而今他总算敢问出来,他相信祁白玉接下来说的应该都是真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9章人各有志 说来话长, 事情发生在七年前,那也正是祁白玉被药尊领进陨神谷的第三个年头,他已经在炼药一道上有所建树, 哪怕在遍地英才的陨神谷也能排到前列。 可一场祸患摧毁了他的家乡, 家乡父老几乎全部病倒,命在旦夕,病情传到炼药师公会, 并不是什么大病, 但救治人数总数极多, 增添了难度,报酬堪忧,愿意接下这个任务的药师屈指可数。 陨神谷至圣药尊乃是整个大陆药师公会至高层元老级。 此事传到药香谷,年仅十岁的祁白玉毅然返乡前去治病。 久不出山的药尊竟然亲自陪护这个小药师接下的小任务, 惊羡了多少核心弟子。 “然后呢”重越问。 “我前去看了病症, 果然不出我所料, 不过是很寻常的阴煞之气入体才导致的怪病, 解法很简单,只要一两炉丹药而已,那种品级的丹药,我正好能够炼制。药尊却说让我到此为止。”祁白玉道。 “你继续了” “是啊,岂能到此为止在我接下任务之前,他就说我治不好, 让我别去了, 但我没有袖手旁观。他说若我继续我能为这些人的死负责吗, 我说我能。” “然而我没能救活。” 听他低沉的声音,重越默默叹了口气。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好心办坏事。 “我家乡的人全死在了我的一意孤行之下,自那之后我再也炼制不出一枚好的丹药。我在毒师一道上越走越远,似乎也应了家乡那件事后药尊安慰我的话人分善恶,我就是恶的那一类。” 祁白玉再回忆起这段过往,竟然出乎他想象的平静,只是眼里扫过一抹讥诮。 重越道“他直接说你是恶这也叫安慰他没安好心吧。” 祁白玉道“我也就算了,但是那些人何辜。我后来想过很多,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心忧天下苍生,却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千条性命死在眼前,哪怕他有能力救下,却还冷眼旁观呢他这样的,也叫至圣” 重越却莫名说不出什么话来,几分感伤,隔靴搔痒。 祁白玉见他久不说话,反省自己或许有推卸责任之嫌,解释道“或许这就叫好人难做,也许他有他的考量,但我始终理解不了。” 重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能理解你。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你的古丹方钻研得差不多了吧” 祁白玉唇角上扬,点头道“幸好有你。” 重越只当他说的是眼下,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被不速之客拦住去路。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白玉毒师吗,听说最近你很嚣张啊。” 一群身穿冰蓝色长袍的年轻人,以独眼青年为首,将重越二人团团围住。 来者不善,这个独眼青年穿着不凡,能拉拢一批弟子,想必也是某一脉的佼佼者,见他脚下生风,周身像是旋绕着一阵风,而风系法术正好克制毒雾,有备而来啊。 祁白玉也不恼火“有吗” “你辱骂药尊,背叛药尊,投靠了雾谷一脉,却还有脸出现在药香谷附近,未免脸皮太厚了旁边这个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否则今后可没你好日子过了。” “没有啊,再没有比我们更安分守己的了吧。”重越没理会对方话里的鄙夷,只是回答祁白玉的话。 独眼青年道“白玉毒师腿毛够粗吗,抱得这么紧” “我刚才听到猪哼哼,你听到了吗”重越紧张兮兮地问祁白玉。 “听见了。”祁白玉微笑。 独眼青年如受侮辱,他身后的人道“大哥,一丘之貉,旁边这个狗腿子先收拾了再说” “投靠毒师的恶徒,必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否则让人看了还以为毒师也能挡风遮雨,着实败坏陨神谷风气给我打残他” 重越笑道“要打就打呗,孤立人还能上纲上线,把收毒师当义子的至圣药尊和允许雾谷至尊安居的陨神谷谷主放在什么地方了。” “没脸没皮的东西,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还有脸提药尊往死里打” 道修对于毒师的反感深入肺腑,更不用说祁白玉无恶不作,却还成了毒师榜前十中年纪最轻之人若不趁早打压,迟早会成长为祸世毒瘤。 这些激进弟子一经撺掇,热血贲张,捣垮祁白玉就等于伸张正义,跟祁白玉为伍的都该铲除。 “救命啊,救命啊,要杀人啦”重越高喊着,脚下一跌,身形矮了半截,他手法看似凌乱,金灵脱手而出,九椽金刺破空,犹如金线穿破白雾,无比精准地洞穿了那些人身上防御薄弱处。 就算不能划破这群带满防御至宝的大族子弟的皮肤,也足以将体面华美的衣袍割得褴褛不堪。 嗷嗷声此起彼伏,转眼之间这群人一身破洞装,好不害臊。 唯有那位独眼青年浑身笼罩着一阵旋风,如蚕茧般将他团团包裹,驱散了毒雾。 “兄长先去,我随后就到。”祁白玉对毒丝的掌控力依旧,被狂风吹散了也能聚拢来。 “那你小心。”重越出现在百丈开外,闪身进入树丛。 这些人头大如斗,他们以为是狗腿下属,可祁白玉居然老老实实叫对方兄长,是更强的意思吗 祁白玉不由露出笑容来,如果是平时一对多,他没有胜算肯定会避其锋芒,但重越轻描淡写地几招,在那些人身上留下了伤口,那就好对付了。 最后,那群人逃了两,剩下的六人倒在地上痛苦地低声哀嚎,越是动用灵力,越是病情严重。 “我这毒效果如何得看我心情,若我心情好,解毒就能更进一步,若我心情不好,解毒亦会修为尽失。咱们好好聊聊,你们是想修为尽失呢,还是想我解毒更进一步呢” “你能解毒你本身就是毒,根本解不了。这里就是药香谷,还愁没人治好我们不成” “这里就是药香谷,但你们也进不去。”祁白玉用白雾凝成绳子将他们绑住,坐在一旁石头上,弹了弹膝盖上的灰尘。 祁白玉直接替还嘴的那位解了毒,至少那位还嘴的至少还搭理他,剩下的都当他不存在。 一抹淡绿色的白丝从对方体内延伸出来旋绕在他指尖,而那人或许是魂力消耗过度,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这倒是吓到了其他人,但发现并没有生命危险,又稍稍松了口气。你下的毒,居然得取悦你才给解毒,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我们不求更进一步,解毒就行。算我们实力不济,今后看到你绕道走,你看行吗” 祁白玉道“这不行,都是同门,绕道走多伤和气,好歹打个招呼,我这人说一不二。不急,我有的是时间,信我还是不信,取决于你们,我是给过你们机会的,更进一步的机会,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们了。” 若是以前祁白玉没兴趣跟这些人多废话,可既然他和重越为伍,为了让重越好过点,也不能放任这些小辈们前赴后继地找麻烦,否则总有一天,厌烦争端的重越会远离他。 其次,他被追杀了一世,也孤僻了一世,发现遂了这些看他不顺眼的人的意,把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自以为地唯我独尊,并不算高妙,也不够有趣。 这些人相视一眼,最开始都闷着不说话,但祁白玉攻击,他们只能防御,动用灵力结果作茧自缚,没多久连哈气的力气都没了,只觉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 迫于性命,他们只能无比屈辱地恳求他饶命,并立下以后见了他要友好打招呼的屈辱誓言。 转念一想,如果祁白玉真能给他们解毒,并且令他们的修为更上一层,那确实好像也不算纯粹的穷凶极恶毒师,打个招呼而已,大不了挑人少的时候 重越穿进草丛,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个戏谑的声音。 “你的身手不错啊。” 重越顿时一个机灵,只觉后心一阵寒气上涌,就没办法前进了,就好像后心被吸住了般。 “别急着脚底抹油,本座只是看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出了谷就跑来找药尊,以为也是打算背叛本座。” 重越忙道“您看到华如真什么时候出去的吗,他是不是在这附近,如果在,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他走本座都不带拦的。” “那您是进不去药香谷”重越无法回头,魂力外放看不到徐之素的所在,但能感觉到他应该就在附近。 “本座只是不愿意踏足,并不是不愿意进去。”徐之素道,“轮得到你对本座问东问西对了,接下来有场小比拼就在陨神谷举行,各行各道都有,包括战法、炼丹等很多,看你身法不错,不如你就代雾谷去比一比,拿个小名次回来。” 重越一听就知道不知什么小比拼,道“不去。” 徐之素道“已经报名了,不去也得去。” 重越听出他话里的得意,道“您身为雾谷至尊,这点小事也需要您亲自去报名并亲自通知” 身后没了声音,吸附他后背的力道陡轻,重越往前跌了几步才站稳,回头看,一个人也没有。 可还没等他转过头,身体又被定住了般,脖子都扭不过去了。 “就这个方向走,敢往里走当心本座掰断你的脑袋。” “我去找我朋友,我必须把我朋友弄出来否则他落到药尊手里就完了” “祁白玉反感药尊的理由,本座听到了,那你呢,你看他不顺眼的理由呢” 看不出来您堂堂至尊,还这么八卦。 “我跟药尊无亲无故,但我弟弟不喜欢他,我当然是站我弟弟祁白玉,”重越道,“那您呢,您又是为什么那么多至尊,偏偏要跟至圣过不去” “这就说来话长了”徐之素见他单纯直率,还傻里傻气,道,“你当真想听” 重越道“其实不是很想。” “” 重越急道“我真得去找我朋友了。” “不用找了”徐之素话还没说完,一道清越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重越,你们怎么在这里” 重越脖子身体都能动了,果然看到站在墨鸟背上的华如真,以及他身边站着的一位药神谷童子。 重越道“你早上下山的,怎么在我们后面” 华如真道“我不认识药香谷的路。” 重越问“不是有人请你下山的吗” 那童子脸色青白莫辨,像是被封了口,也动弹不得。 “请我下山的人带我绕路,半路上给我使绊子,不服我凭什么能不说了,本来不知道这边什么情况,打算这边事妥了以后再告诉你们,你是来给我践行的吗”华如真的语气竟还有些高兴。 “来带你回去”重越脖子仰得难受,招手道,“你先下来。” 华如真双脚落地,道“他给我限定时间,说如果我改变主意,可以去找他,今天是最后期限。”说到后面,华如真的声音低了许多,道,“对不起。” “你跟我道什么歉。”重越道,“你知道如果你走了,以后与我们注定敌对吗” 华如真默了下,道“我的修炼方式和你们不一样。雾谷至尊的脾气比我想的要温和许多,雾谷的环境也比我想得要安逸,于我修行无益。立场问题,应该不影响我们的交情。” 重越不相信什么立场问题不影响交情的鬼话,只要华如真还在药尊手里,那么药尊就有足够的筹码来对付他们,以及那秘境最终肯定成为药尊的功劳,就连华如真那个便宜亲爹也会沦为药尊的刀剑,庄岫那点手段被药尊玩得团团转都不带清醒的。 重越道“所以你就打算去继续受苦” “我想你应该是了解我的,”华如真还记得他安慰至心灵的话,笑着道,“如果苦难能成就我,我宁愿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隐在暗处的徐之素也愣了许久,能说出这番话的青年,和先前殿上见的怂包是同一个吗。 重越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上辈子的他应该是完全不理解华如真的,华如真并不是大度,而是他所说的好话没有一句贴合对方心里,恶言恶语也从没有真正伤过对方的心。 所以哪怕共进退,他也从不曾真正理解华如真的处境与感受,那种时刻处在刀尖上跳舞油锅里的煎熬。华如真心细如丝,远胜过那他至尊级的老爹庄岫,他都懂,但他忍着。 “值得吗” 重越心疼了“我从不否认悲愤所蕴含的力量之大,但那些让你舒服的那些情绪呢,就半点力量都没有吗” 华如真听他说,毕竟能用墨鸟代步也是启发于重越,只是听到最后,他眉头皱了起来“你的话很有冲击力,也能给我启发,但还是不及” 重越皱眉道“他究竟说了什么” 华如真无心继续也无力继续说下去,太阳快落山了,错过了一个月期限,就是病急乱投医也没路可走了,道“总之你别妨碍我了。” “如果我偏要妨碍你呢”重越道。 “重越,”华如真道,“我也不是不能对你出手的。” 重越道“我也一样。我非常反感明明不是我的事,我却要为此抱憾终生。你若没本事从我身上跨过去,就给我老老实实回谷哪怕当个废人也行。” 华如真被废人两个字刺激得不行,这一个月来的憋屈烦闷猛然爆发“你不是我,别太自以为是了” “就这点本事吗”重越催动金灵,逆转五行,刹那间可怖的爆破声直接将呼之而出的凤鸣之音给淹没,而那火光冲霄的凤凰火鸟也被可怖冲击波彻底湮灭,巨浪席卷开来,碎石炙烤得滚烫,树丛直接焚烧起来,重越挥出一道水花,蒸腾起厚重的水雾。 滚烫的水雾和墨汁凝聚的生命缓慢融合,冲散了戾气和杀伐之气,再经由金灵势如破竹般的锐气,被切割成数块,嘭地散成雾珠。 华如真被彻底激怒了,面无表情,挥笔而出的墨灵延绵不绝,那点小小火焰和水雾根本不能触其锋芒,但重越身如闪电,直接动用步伐,迅速避开攻击,引得那些过于密集的墨灵相互攻击,而他在上方跳跃,手中金灵如长鞭,劈头盖脸朝着华如真砍杀而去。 远攻选手被近战强敌近了身,右手被扣住卸了手腕,华如真连声闷哼都没有,难以置信地盯着重越。 按理说他的攻击力量上和数量上远胜于重越的,但重越轻描淡写地瓦解了他的阵势,让他溃不成军。华如真吐出鲜血,以魂力为笔,凭空勾勒成型,血滴散开来,只要成字,便迅速凝成血兵,猛刺重越后心。 重越迅速闪避,松开了手腕,华如真随手接上了手腕,两人几乎战了个势均力敌,但那后来成型的血兵却还是追了重越数远。 正当华如真要趁胜追击之时,却见身边一点金光,他脑弦一紧,正欲闪避,双脚被缠住。 重越不知何时布下的后手,竟然用草藤绊住了他的行动,而那金芒转瞬成型,凝成一根根细丝,将他的脖颈缠了一圈又一圈,渗出血来。 “不想死就跟我回去”重越只觉华如真的攻击虽然压迫感十足,但好像伤不了他的要害,待他格外手下留情。 “我不相信成就你的是苦难本身,”重越道,“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成就你,那个人只能是你自己。” 重越有种预感,只要是被药尊教出来的,一定都很容易被药尊一指头摁死,他一定还留了后手,甚至不乏一语就能击溃心防让人崩溃的那种后手。 “你说苦难没用,又让自己成为困住我的绳索让我痛苦,你的话自相矛盾,不够醍醐灌顶,不及那个人。”华如真道。 “留下来,我送你一个敌人。”重越本就不打算用言语说服他,也不打算成为困住他的绳索,遨游九天的龙不该有绳索牵着,整片瀚海星空都应该是他的画纸任他涂抹,格局应该可以很大很大。 “没兴趣。”华如真说,“我的对手只有我自己,敌人也是。” 重越打开一道光门,那抹残魂露了个面,就像受惊的老鼠般,在重越等人面前晃了一圈,却忌于无形中的一股可怖的魂力威慑,不敢夺舍任何一个,凄厉的叫喊声令人头皮发麻,但那肥硕的面孔清晰可见。 “瀚皇你没有魂飞魄散”华如真大惊。 “嘿嘿。”肥硕的魂体猛地往前窜,速度快如疾风,绕过树丛,前方童子发出惊恐的叫声。 华如真追了过去,却见那领他来的童子好似失了钩的秤砣,僵硬地倒下,撞破了额头,鲜血直流。 可没多久却霍然睁开了眼睛,一股可怖的魂力威压席卷而出,那细嫩的皮肉好似要崩坏一般,他狂笑几声,转身逃进密林之中。 华如真想追,却又回过头来看重越,心里肯定是有气的。 重越已经转过身去“你想追就追,我回去了。” 华如真应该不会愿意和瀚皇入主的人同在一处的,实在想埋怨就埋怨他吧,总比被药尊玩弄于鼓掌间的好。 重越回到原先所在的空地,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祁白玉的身影了,忙问“尊主,白玉呢” 徐之素本想装作已经离开的样子不吱声的,他居然看两个小辈的战斗看出了神,就连祁白玉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都不知道。 难不成是声东击西,药尊最看重的还是祁白玉确实解毒给人提升修为的祁白玉倒是让徐之素刮目相看了,可惜的是如果他没记错,祁白玉还是没法炼制出好丹药。 “你问我我问谁去” 重越有些担心,却见一旁的石头上写了行字,是祁白玉的笔迹。 日落西山,时辰已经过了,华如真在原地踌躇几步,思来想去觉得最近确实急功近利了,但他还是想听听药尊的见解寥寥几语就几乎抹去了他过往的认知,让他濒临崩溃,破绽百出。 而重越能撼动他内心,让他身心舒畅的同时却不影响战力,可他罕见地发现,自己对上重越会心软,以至于没办法使出全力。 所以留下好像也没什么,因为重越本身好像成了他的一个弱点。 只是重越或许来晚了,他在应承了那童子后,就已经和药尊通过话了,并不是被半路阻拦一下就能改变他叛出雾谷的事实,华如真又想到夺舍童子窜入药香谷内的瀚皇魂魄,心绪繁冗。 他正犹豫着,却见重越又回来了,走到他前面,朝他招手道“白玉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那个夺舍的家伙放任不管好像也有点隐患,你觉得呢” 华如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0章一语惊醒梦中人 重越和华如真齐入药香谷, 远远听到丝竹琴瑟之音。有大能来往于云间高阁,地面上有年轻弟子饮酒论道,女修翩翩起舞。 长案石桌上摆放得都是珍果佳肴, 仙露琼浆, 更有窈窕侍者往来伺候。 “别进去了,又没邀请你们,你们进去凑什么热闹”徐之素虽未露面, 却也跟到了这里, 一路都在制止, 劝他们及时止步。 重越问“我们也就罢了,难道也没有邀请尊主您吗” 徐之素冷哼道“本座从不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 “尊主,以您的资历,您麾下子弟不能参加这种宴会” 徐之素道“自然能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能就行了。”重越道。 “站住”徐之素道, “进去可以, 但不许蹭吃蹭喝, 不许在他的地盘上丢本座的脸” “保证完成任务。”重越道, “您有看到白玉在什么地方吗” “没有。”徐之素的神识查探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祁白玉的身影,“这里是药尊的地盘,而且没有证据证明祁白玉确实是被他带走了。祁白玉如果会出事早就出事了,药尊犯不着在自家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取走名义上义子的性命。” 重越和华如真相视一眼,他俩不知道祁白玉是什么时候进去的还算情有可原,可徐之素身为至尊就负手站在药香谷外的虚空上, 祁白玉若要离开必定会经过他, 他竟也没发现。 什么人能瞒过至尊的耳目答案就很明显了。 祁白玉是被接引进去的。 接引祁白玉的人, 实力必定不比徐之素低。 而药香谷正在宴请宾客,其中不乏有至尊在,也就不能直接算在药尊头上。 确实是在他药香谷附近丢的人,徐之素左思右想,正犹豫不决,他碰到药尊相关之事就头疼,不是他怕,而是他真的烦。 华如真瞥了重越一眼,重越往那儿一看,只见有个药香谷童子打扮的人正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 准确说,那是瀚皇才刚夺舍的童子。 “你呢”重越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找祁白玉了,问华如真,“你要跟进去,还是在这里盯着他” “盯他,你要小心。”华如真见了瀚皇,就不打算跟进去。这瀚皇没脸没皮,没了皇位照样能活得风生水起。 瀚皇本名叫华艺,刚从不死不生的状态下解脱出来,也顾不上新躯壳资质好坏,只要是能提升灵力的东西,无论好坏只管往嘴里塞,胡吃海吃。 待重越走后,华如真找了个地方低调地坐下,可他身姿卓越器宇不凡,刚一出现便引起了好几个年轻弟子的注意,那年轻男女相互推壤着来见他,彼此介绍了身份,可华如真却并不开口说话。 那几个弟子也就没再自讨没趣,来搭讪的一波接一波,来了又走,总算清净了。 华如真放宽了心,手持灵笔沾了点墨,几个栩栩如生的黑李子便滚落在桌上,其上还有几滴露珠,看起来无比鲜活,甚至还弥漫着一股清香。 他一拂衣袖,那几颗李子便不动声色地托盘中,走过的侍者在他的示意下,放在了不顾形象大吃大喝的瀚皇夺舍童子的桌上。 童子打扮的瀚皇果然被异香吸引,毫无怀疑地抓过果子,塞进嘴里,汁水甘甜,又很是清香,还有点微末的灵气,不疑有他,全数塞进嘴里。 华如真支着头,百无聊赖地又转着灵笔杆,轻笑出声,他以琼浆玉露研墨,挥笔又写出好几盘奇异珍馐,就跟他眼前所见白瓷盘里装的一般无二。 同样吩咐侍者端去了挥霍无度的那一桌。 华艺胡吃海吃过后,突然腹部胀痛,哎哟大叫,捂着嘴狂奔到草丛间呕吐,吐出的全是漆黑如墨的苦水。 这地方绝大多数都是辟谷的道修,只有下人的地方才有茅房,都地处偏远,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上吐下泻,全是黑漆漆的,格外令人反胃。 华艺满头大汗,眼珠子里满是血丝,突然醒悟“难道这地方还有和华如真一样本事的人,给我吃了假的东西,还是说,就是华如真干的” 可他吃的时候耳听八方,那个什么新入教的年轻书圣进了没出息的一脉,恰好和他目前所在的药尊一脉对立,这场盛会前的谢师宴甚至都没有邀请那一脉的人,按理说华如真他们应该进不来才对,但似乎是不请自来了。 “唉哟”一阵咔嚓声突兀地响起。 瀚皇夺舍的童子裤子都没来得及提起,就跌进了茅坑之中。 “谁这么缺德” 华如真隐在不远处的树下,听着这声哀嚎,眼角微微弯起,又很快收敛了。 他在那地方等了一会,只见瀚皇狼狈至极,一出来就被铁青着脸面的下人们操家伙围住。 瀚皇再怎么没脸没皮也还是金枝玉叶之身,这等跌份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显然是有人在搞鬼,但他处境成迷,没敢在这等地方乱来。 最后,瀚皇穿着粗布坎衫,发簪衣带上的玉佩都被扒下来作为砸坏了茅房的赔偿,灰头土脸地往山下走去,见到落单的年轻弟子,恶向胆边生,竟是动了杀心。 华如真刚要出手,却见那位落单的弟子转过身来。 “是他”华如真认出那人。这不就是前不久被药尊收为麾下的弟子之一么。 可此时的颜环哪里是瀚皇夺舍之人的对手,竟是丝毫没有发现“睿童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在这儿瞎晃悠什么,让你去接的人呢” 瀚皇接得很快“让我去接的什么人,那可不是一般人,我跟你说,那人呢,其实就在” 瀚皇已然走近了他,眼里凶芒一闪,魂力外放的刹那 “我在这里。”华如真站在墨鹰背上应道,同时数道墨化的羽箭从天而降,如钢针刺雨般砸向瀚皇,在那两人间形成了一条刺沟。 华艺魂力外放,那魂力波动远胜于寻常宗师,颜环立即反应过来“你不是睿童,你是何人竟敢伪装成药香谷之人” “他杀了那童子,还试图杀我。”华如真语气平静。 “你鬼扯,我是杀了那童子不假,但我何曾试图杀你,我待你不薄啊,华如真,你怎能这样对父皇”瀚皇瞬间挤出两滴眼泪。 “他承认了,确实是此人杀了那童子。”华如真淡淡道,“杀你们药香谷弟子的外来恶魂,该当何罪呢” 瀚皇又将眼泪收了回去“你这个逆子,亏我养你这么些年,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瀚域子民吗,你这个踩着百姓尸骸往上爬的畜生” “还不叫人来抓吗”华如真再听到这些话,心态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或许应该感谢重越把这人的魂魄留下来,且在这个巧妙的时机放出来,竟是解了一直以来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心结,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只觉这些为了让他烦恼而说的锥心之语,突然之间竟和犬吠狼嚎没什么区别。 “我甚至都不怎么认识他,他说的没有一句是真的。”华如真只如此强调。 颜环这才回神,哦哦了两声,已经叫人了。 此地毕竟是药香谷的地盘,遍布禁制,进来不容易,出去也不简单。 徐之素带着重越来到药尊的后花园,只瞧见药尊在烹茶,一旁还有两位至尊对弈,左右不见祁白玉,就有点后悔来这里了,他脚步挪不动,而重越这个小弟子却大胆地往前走去。 那明黄长袍的至尊见他们这群不速之客,露出不悦的神情,说到底和药尊相熟的都看邪尊不顺眼,顺带着也没给重越半点好脸色。 徐之素见了药尊本人倒也没有私下那么怂,态度强硬,鼻孔对人,道“我这小弟子说,在你这附近丢了个人,想来问问药香谷主可有见到。” 药尊手中蒲扇未停,道“不曾见过。” “你都不问问丢的是谁” “未来莫问。” “正是你那义子。” “你也曾是我的义子,”药尊语气依旧柔和,不紧不慢,“离开我这里的人,如今不也好好站在我面前吗。” “我是说,祁白玉。”徐之素一字一顿地说。 “白玉何曾有失”药尊又问。 徐之素没他这么好的脾气“少装蒜,他到了你的地盘,却无故消失,留下手书说来找你,你却说没见过,那他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药尊语气温吞,缓缓道“你对白玉做了什么为何他要背着你来见我呢” 重越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忙躬身道“药尊可曾见过白玉,不知他现在在哪里还请尊主明示” “你是”药尊好记性,似乎不太记得他了。 若重越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的重越,或许会因此受到些许刺激,自报名号,成功被转移话题,但此重越非彼重越,肯定要把话题扳回来的。 “这里轮不到你插嘴”徐之素见他装蒜,又见自家弟子被轻视,火气上涌,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对祁白玉做了什么还没问你为何要把祁白玉送到我手里,难道不是想借我之手除掉你那个看不顺眼的逆子么可惜我没有如你所愿,而他现在刚有点起色,却突然在你的地盘上消失不见,你却反倒诘问我” 重越带不起这人,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找不到人,来找我发难” 药尊只轻飘飘这么一句,博弈的两人停下动作,纷纷侧过头来,眼神或和善或凛冽,气势上压了徐之素一头“有趣,雾谷至尊狡辩的本事见长。” 身着明黄色长袍的至尊两眼眼角下垂,左眼下有一粒泪痣,挖苦道,“做了亏心事,跑来先发制人,是想撇清干系,你把在座的都当傻子了” 徐之素听了这些话如受夸奖,皮笑肉不笑地道“二位谬赞了,本座哪有这本事。” 虽说徐之素论口才完全不是药尊对手,但口头招呼这两位至尊还是绰绰有余。 明黄长袍的至尊抬高声音“虽说那个祁姓小友目无尊长,品行败坏,但至圣可从没放弃过他,是那人弃至圣良言于不顾,当众拂恩师的脸面入你一脉,他不见了,若只是寻常小事,你会来叨扰药尊你不也是知道药尊不会袖手旁观,才来扰他安宁的么” “本座何曾说过祁白玉出事,你俩咒他还没完了是吧,”徐之素有满腔怒火没地方发泄,狠狠剜了重越一眼,拂袖道,“把那块石头拿出来,让他看看上面的字。” 重越小声嘀咕道“原本不是来找白玉的吗,怎么突然好像变成白玉凶多吉少” 咚地一声重响,重越拿出那块石头,把有字的一面对准那三位至尊,再拍了拍手上的灰,规规矩矩地说“诸位尊主好,这是我弟弟祁白玉留下的字,但我们在宴会上没有见到他,有点担心别人欺负他,这才来问问的。” 这石头是药香谷外特有的石头,纹路也是外面难见的,那石头上的字迹清晰可见,书写的极其公正,收笔也很利索,并不是危机之下书就,更没有被迫写下的那种怨气。 药尊多看了两眼,说“把这块石头留下吧。” 重越脱口而出“为什么” 药尊笑着说“舍不得给还想不想找他了” 重越也不太明白药尊的用意,他总不可能拿着这石头到处宣扬“祁白玉的消失与药尊有关”这种注定讨不到好的谣言,道“给就给,只要您肯帮忙。” 徐之素不由看向重越,这个傻子有股憨气,乱说也能让至尊没脾气。 药尊说“他确实联系过我,但他现在并不在这里,至于他去哪儿了,我暂时不能透露。” 重越急道“怎么不能透露呢这上面都写着您肯定知道的” 药尊说“我不说自然有我的立场。他很安全,你不用为他担心。” 药尊虽然心思成结,但毕竟有个压死人的至圣称号,至圣从不撒谎,只要是他准确说出的话,基本上不用怀疑真假。 他说祁白玉很安全,那就很安全,他说出于立场问题不能透露,那就确实存在不能透露的立场。 药尊口风太严。到最后重越还是不知道祁白玉去哪儿了,只是听了药尊的话,他的内心莫名不安。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有人押着个着装过于粗鄙、头发束得凌乱不堪的人来见药尊,来人正是颜环,华如真竟也在一旁。 “睿童”药尊竟连他门下的小童子都记得。 “师尊,此人并非睿童,而是被外来生魂抢占了肉身,此人硬称自己是某个秘境的皇主,吵着要见师尊您。”颜环踹了那童子一脚。 华艺顺势扑倒在地,道“我原先是一大秘境之主,是瀚域瀚皇,我用计清空了瀚域秘境,想把它献给您,只求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给我个一官半职,让我过个闲散安逸的日子” “药尊明鉴,这人不过只是假装瀚皇胡搅蛮缠,想凭借饶舌之语在此地图个安稳罢了,”华如真面不变色,道,“瀚皇怎么说也是一代皇者,早已死在瀚域,怎会是这等卖国求荣的卑劣之徒。” “你说我什么”华艺愣住了。 药尊道“那照你这么说,瀚域现任瀚皇又是谁呢” “是我本皇没崩,自然还是本”华艺话还没说完。 “自是帝玉所归之人。”华如真拿出一枚碧玉扳指,这是瀚皇惨死后,他从瀚皇手上摘下来的,原本被庄岫当成寻常空间指环随手转赠给祁白玉,祁白玉没要,这才落到华如真手上。 华艺嘴唇微颤,看着那扳指的目光极尽复杂,而戴上他贴身之物的华如真,也让他感到很是陌生,紧接着对方的话更是振聋发聩。 “我乃瀚域皇族,瀚域帝印在我手上,象征权力的扳指也在我手上,若真要论瀚域的下任皇主,区区不才,正是在下。”华如真拱手行礼。 “你放屁,”华艺尖起嗓子,“你这个所生的小贱种,不过是仗着你那有点本事的至尊爹,你自称为皇,不让我把秘境献给这位尊主,可是你的至尊爹瞧不起这位至尊” 华如真不为所动,好像说话的人不过是只嗡嗡乱叫的蚊子,只觉可笑,面上并非故作淡然的冷漠,而是实打实毫不在意的洒脱,语气轻快“此人冒充皇族,按照我域律令,该当处以极刑。” “这是你们秘境的事,无需我过问,你带下去自行处置了吧。”药尊再没看那童子一眼,眸光在华如真面上停留片刻,又不露痕迹地移开,“你与那日相比,判若两人。” 华如真道“尊主慧眼,可能是解开了某个心结,有所突破,多谢尊主挂心。” “你爹庄岫和我相熟,”药尊道,“看在他的份上,我多加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重越心里咯噔一声,只觉这变态药尊还没完没了了是吧,还不打算放过华如真 同时,咋咋呼呼的华艺一听庄岫二字,如鲠在喉,这个所谓的圣人跟庄岫一伙的,而华如真却进了跟这人对立的一脉,这还真是很有意思。 徐之素拎着那童子,封了他的修为,扔到了雾谷的广场上,任众人围观。 得益于他夺舍的这人眉清目秀,不吵不闹的时候倒也没那么倒胃口。 只是从药香谷回来以后,重越和华如真之间的氛围有点怪。 重越奇怪华如真怎么不干脆杀了华艺,竟还任由他在雾谷晃悠,虽然徐之素给这人下了禁足令不能出雾谷半步,但这人过于恬不知耻地到处奔跑抓蝴蝶喂蜘蛛,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华如真开口打破沉寂“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认庄岫吗” 重越看向他,道“你不认他” “我并不觉得那个自称生父的至尊是真的为我好,你信他说的找上药尊只是为我治病”华如真摇了摇头,神色平静,“他找人给他自己治病都比一心为我要靠谱得多。” “不然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露水情缘的红颜知己,为他生了个儿子。他无所谓红颜的死活,难道会在乎自己多出来的儿子除非,这个儿子对他有用。” 重越陷入沉思,他竟然没想过这点,理所当然地以为上辈子庄岫镇守秘境,是为了华如真。 庄岫脱困的第一时间不是去找华如真,而是出去见了药尊,若说他是专程出去为将死的华如真找名医,再回来再带华如真出去,不如说他被困那么多年身有重伤先出去治自己,才说得过去吧。 重越问“还有呢” 华如真道“说起来,我记忆中的母亲疯疯癫癫,恨不得把我丢得远远的,好像我是什么蛇虫蚂蚁。正常深爱夫君的女子会不疼爱唯一的子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母亲并不喜欢庄岫,她是误入的,是被迫的呢 “一切是不是都说得通了” 重越听他以平静近乎调侃的口吻分析身世,只觉相比于上一世谈过往色变的华如真,眼前这人似乎更成熟了一些。 重越坐直了听他讲“哪里都说得通了” 华如真说“如果你曾有幸看过瀚皇宫内的壁画,你就会发现瀚皇年轻时容貌俊逸,天资聪颖,威望极高,而我母亲之所以能入禁地,是因为她曾虏获瀚皇的心,未入宫就已宠冠六宫。” “一个纯粹憎恨我的人真没什么好让我难受的,但瀚皇不一样,他内心复杂而扭曲。我执意与他争执不休,就像把自己也陷入与之同等扭曲的漩涡中,战损乃至折寿。” “我是相信相由心生的。瀚皇自幼惊才绝艳,能掌控一大瀚域胡作非为还不被推翻,无疑是枭雄级人物。如果他完好无损,瀚域没那么容易落到被古教分割的局面。但他死得那样轻松,连瀚域秘境传承至今的宝物都没有动用,简简单单就一击而亡,不奇怪吗”华如真说话时无意识摩挲着拇指上的空间扳指。 “如果他是自甘抛下残损的肉身让魂魄遁去另觅新生呢是他的魂魄主动找上你的吧” 重越愣住了,确实如此。 “因为他折磨我的同时,他自己的身体应该也已经不堪重负,我甚至怀疑秘境入口并不是庄岫打穿的,而是他主动打开了瀚皇秘境入口,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放跑了庄岫,引来了外界来人” 重越背脊发麻,那瀚皇病得不轻啊 按理说瀚皇那般折磨华如真,他是何等在意当年的种种,他自然会更在意华如真的生父,估计早早翻遍瀚域,甚至封锁瀚域这么多年也是为了找出那个人来。就算没有确定人选,也一定已经确定了范围。 可他对待庄岫的态度过于稀疏平常了,他死前那声疑惑庄岫是华如真生父的质问,就好像不相信似的。 华如真道“庄岫的身份真假不明,但他说他只重视我纯属胡扯。” 重越觉得自己在看人方面,远不如华如真敏锐。 华如真道“就好比你在乎我,你的所作所为会把我的感受考虑在内,虽然我没说,但我感觉得到你的好意。可庄岫明知我在瀚皇手里饱受折磨这么多年,还当着我的面轻松斩杀瀚皇,试图抹杀瀚域全部知情人士,与其说是为我出头,不如说是为了保全他自己所宣称身份的脸面。 “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如果华艺就那么死了,他所谋之事将被掩埋,庄岫的真实目的也将不为人知,”华如真道,“我甚至连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都看不真切了,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都没办法分辨。所以幸好,你留下了华艺,就算是那时候的我,或许也没办法做出这等准确的判断。我觉得你做的都是对的。” 重越之前还在自责自己做得过于仓促武断,也许会起反效果,此刻得到好友的理解,他只觉不是因为自己做得有多好,而是对方人太好了。 其实受过极致的伤痛,扎根于黑暗,还能感受到世间的美好,华如真是他有生之年见过最美好的人之一,他很看重这个朋友,哪怕华如真不理解他因此而怪他,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话说回来,如果说那个满口污言秽语的肥硕瀚皇只是把关押的庄岫当棋子,主动抛出诱饵,再请君入瓮,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皇帝将亡,当务之急自然是另立新主了。 可问题是,瀚皇所有子嗣没一个像样的,那时的华如真也不太像样,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满脑子只剩下以苦作舟,既不得人心,还一心只想脱离瀚域,顺便等死。 但他这些年眼珠子就盯着一个华如真了,也没任何精力培养别的继承人,若要立华如真,不,与其说要立华如真,不如说他是以自己那轻快得不像话的死法,来给华如真重磅一击。 以葬送整个瀚域的危机,来挑起华如真内心微不可觉的那一丝瀚域子民的自觉。 既是成就,也是折磨。 而且无论最终华如真的选择如何,都没办法走出昔日的阴影,那将是段无法追忆的惨淡过往,是块永远消除不了的陈年旧疤,就像蛇之七寸,龙之逆鳞。 更病态的是都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死,或许魂遁后换上新的皮囊,兴许还会继续潜藏在华如真身边,暗中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可重越的做法却是将魂遁的瀚皇给揪了出来,这个噩梦似的阴影褪去了狰狞的面具,剩下的不过是个迷失自我的可怜虫罢了。 华如真看透了这样的华艺,对比而来竟觉得自己的过往也并没有很惨烈。 真正痛彻心扉的过往是没有办法描述的,能描述的都已经过去了。 华如真在兴头上,道“你不是好奇药尊跟我说什么了吗” 重越望着他好像透过他看到了上一世那个可怜兮兮的挚友,点了点头,既然华如真想倾述,他很乐意当个感同身受的倾听者。 华如真道“其实他只说了一句话,之前实在难以启齿。” 重越问“什么话” 华如真道“他说,你心胸太狭隘了,这样不行哦。” 重越沉下了脸,这话何异于他极力找寻更进一步的契机,无比怀疑自己的那刻,对方轻飘飘四个字“过刚易折”把他打回原形,觉得金灵体此生无望更进一步,甚至自毁神体重新修炼。 “声音甚至很温柔,乍听之下好像没什么。” 但之后华如真的情况,重越是知道的。 华如真道“我就很想问他,在至圣看来,何谓心宽呢” 重越只想叹息,但如果他是华如真,他也会坐不住的。 “所谓相由心生。要维持某个表象,内心一旦有所波动,就必须消耗一定心力才能克制住自己。药尊何等端庄大气,他是如何做到举重若轻地表里如一的”华如真继续道,“他看似毫不消耗心力的一语中的,好像就是我所需要的。” 重越道“但适合他的并不完全适合你,被他带跑了,短时间内或许进步明显,但长远看来,你的个性会朝他靠拢,却永远也超越不了他。” “是啊,他太可怕了,”华如真说,“可事实上华艺比他给我的打击大得多,事情也根本不像他说的什么心胸问题。” “那是什么原因”重越见他似乎悟了,但重越在自己的问题上还摸不着头脑。 “怎么说呢,”华如真也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道,“总之在我自我怀疑的时候,对方说的一针见血的话都能动摇我,可问题本身的答案其实还是原来那个。就像一堵摇摇欲坠的墙,对方只是刚好让我觉得有股力量在底部推了一把,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重越道“然后呢” “也就是说要找问题的根源,谁造成你那个状态的,谁就能助你解决你的问题关键不是那股怪力,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而是骆驼身上原先已有的重物,那才是造成墙壁摇摇欲坠的根本原因 “换言之,我问题的根源出在华艺身上,药尊说的话恰好是最后一根稻草,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但事实上他的说法其实无关痛痒。不知道我这么说,有没有说明白” 华如真可能是真的不擅长表达了,他长这么大都没跟任何人交心,被救后连句感谢的话都得酝酿个十天半月,更不用说将某个感悟准确地用语言表达出来,而且以前也从来没有人有耐心听他说这么多。 重越却听到了最后都没有打断,他何等悟性,几乎是华如真一点破,让他心如擂鼓,道“我明白了。你真是天才。” “啊”华如真还觉得自己没讲明白,由衷赞叹道,“你厉害啊。” “你你我没白疼你。”重越很激动。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问题的根源是什么,是祁白玉啊 说到底不过是败得太惨了,他最看重的其实是他自己的修为,他最在乎是他怎样才能迈出最后那一步,并不是他看错了人。 往事不可追,重点在以后 只是他败给了白玉毒尊,就跟所有不败神话有了败笔一样,坚不可摧的内心多了一个豁口,药尊就在那个豁口处给了他一击,一连串的打击劈头盖脸一次性戳到最痛处,硬生生击溃并抹杀了他而已。 而这一世,他其实隐约察觉到了关键是祁白玉,但那时候他只是把重点放在药尊身上,知道一步步战胜药尊的关键在于祁白玉。 他若想知道金灵体的真正弱点在哪里,其实只需要问巅峰时期的白玉毒尊就够了啊 过刚易折算个什么鬼答案,他就是再怎么过刚易折,也掩饰不了变态药尊趁人之危的不争事实 “嘿”一直在一旁宛如智障的华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猛地一声,把重越吓了一跳。 他像恶作剧得逞般,指着重越捧腹大笑,转向华如真的瞬间收敛笑容,嘲讽道“你不用挣扎了,庄岫那渣滓就是你爹,亲爹。” 华如真折了段花枝,道“我已发现这朵花很美,你发现了吗” “噫。”华艺撇了下嘴,拍拍屁股,无趣地走开。 华如真抬头看那满树繁花压枝头,道“要是白玉也在就好了。” “白玉,唉啊,白玉到底去哪儿了啊”重越焦急地在雾谷广场上走来走去,他甚至怀疑药尊比他先一步知道了祁白玉的重要性,这才想在他明白之前除掉祁白玉,或者把祁白玉扳回他原先设想的样子。 他糊涂啊,其实聂云镜早就提到过了,为什么说战胜药尊的关键在于祁白玉呢 并不仅仅是因为祁白玉尚且还是药尊义子,还在药尊在意范围内,也不谈那些虚的大局如何一股脑地倒向药尊又如何破局。 而是目前的祁白玉已然超出了药尊所下的定义。 他帮着祁白玉找到了天生毒体的克制之法,让祁白玉心甘情愿治病救人改走正途,这已经是药尊上下两辈子都没有做到的了。 重越豁然开朗,他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修炼向上,除此之外他的主要目标是让饱受世间偏见的毒师被世人所接纳。 被至圣药尊在内的上位者们莫名其妙一棒打死的毒师一道,也是时候成为正儿八经的万道之一。 邪魔歪道只关乎各自品性,而毒师无论好坏一棒打死的现象本就是乱象,是不利于这大世兴荣的。 重越急需找祁白玉商量具体行动,又担心祁白玉的安危,可动用了他们雾谷上下所能动用的一切人脉,在陨神谷范围内竟然都没有找到祁白玉的踪迹。 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重越刚来这边还没什么像样的人脉,只能和华如真分头找人询问,他态度好,倒也问了不少人,可几乎所有人无论老幼,一听祁白玉三个字,避之如蛇蝎,摆手的速度比跑路还快。 没办法,徐之素只能亲自发动零星人脉,去陨神谷外探查祁白玉的消息。 就在徐之素报以消极态度,让他做好最坏的心理打算的当日。 聂云镜亲自过来传信“打听到祁白玉的消息了” 重越一听,彻底坐不住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圣地行 聂云镜是等着至圣药尊离谷以后, 才过来把消息告诉他们的。 古教及各大公会联立,每千年便有一场旷古烁今的盛会,那关乎到古教声誉, 以及古教掌权者、公会元老的选拔, 可以说群英荟萃, 非名门正道不可踏足。 若要前往盛会核心, 必须通过古教间或公会设立的一系列考核, 才能拿到名额。 就比如目前在陨神谷地界内的驭兽师任务,也是其中之一。 而论正式那些战比, 也就是徐之素尊主提及的战比,就更加基础。那是一轮一轮先是古教内不同分支之间的比拼, 分不同年龄段,不同层次。 然而寻常弟子或小辈参赛, 只能在古教内小小扬名,被古教内部高层所知晓, 继而被所在分支给予厚望,获得更多修炼资源等等。 但能前往那场旷世盛典的也只有大能以上强者, 能在盛典中取得好成绩, 至少是至尊境的存在。 重越上辈子有幸参加过最终盛会,侥幸名次不错,也成了陨神谷谷主最强劲的候选人之一,声名显赫, 相当不可一世。 虽然后来惨败在了祁白玉手中 重越曾想过, 如果他参赛的当年, 祁白玉也在,那估计就没他什么事了。可是按照盛典规矩,白玉毒尊这类人并没有参战资格。 一直以来,毒道被彻彻底底排挤在了正道之外,尽管各大古教内都有些许独门毒术,但都公认上不了台面。 徐之素非常震惊“祁白玉去圣地作甚他比什么呢” “比炼丹。” “这又不是他的强项”徐之素无比严肃,“是药尊给他开的后门吗” “谁说的”聂云镜不满。 “你少给我鬼扯,圣地是什么地方,如果没有前辈引荐,他能进去得了么人是在你们药香谷外弄丢的,药尊不就是丹会总评审,给义子开个小小的后门直接送进大比,就他有这个能耐” “我不知道是不是师尊,可就算是师尊,那师尊也是为了祁白玉着想。只要在炼丹一道有所建树,他就能回归正道,不会被歧视或排挤。” 聂云镜觉得师尊一向公正,唯独为了祁白玉一次次在违背原则的边沿徘徊,道“而且祁白玉确实有真本事,他差点治好了华如真,可能由此拿到了最终盛会的参赛资格也说不定,如果祁白玉不是自愿的,谁也逼不了他,如果他不想好好比,应该早就回来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可见是有本事的。” 重越听得头疼,药尊苦心孤诣把祁白玉送进去,目的当真是让他未来的路好走吗若当众炼药出了岔子 “遭了”重越心里咯噔了下。 药尊好算计,祁白玉愈渐超出了药尊的预估,所以与其说他想要华如真,倒不如说他真正想对付的就是祁白玉 他看似为祁白玉好,实则是想把祁白玉试图翻身的苗头给掐灭在一开始 若祁白玉有名动天下的炼丹术,那千年一度的盛会大比正是他为毒师一道扬名立万的好时机,可他没有半分准备,突然轻身上阵,就只能是给自己正名。 无论取得怎样的成就,也只能是跟毒师一道撇清关系,自然就挑拨了祁白玉跟毒师堂的关系 重越站在祁白玉的立场上去想,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猛然发现,祁白玉的立场算什么立场啊,天生的毒师却被至圣药尊给予“厚望”,以至于他既不被药道认可,也不被毒道信任,注定孤独一生。 “他是有本事,”徐之素没好气地道,“算了,别提他了,胳膊肘往外拐,不安于现状,站不稳脚的小叛徒。” 重越道“也许是无奈之举,没办法这才答应了药尊什么条件,比如药尊让他去参赛,就让华如真留在咱们雾谷。” 徐之素深深地看了华如真一眼,道“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华如真面色不改,一副并没有听懂徐之素话里的嫌弃似的,继续给自己研墨。 重越道“尊主,我想去看看祁” “你们给我听好了,一个都不许去”徐之素眼睛一瞪,道,“药尊主意打得好啊,先给华如真下套,引诱你们过去,再截下一个祁白玉,让你们俩寝食难安,再留下个自家小弟子来通知去处,是想把你们一网打尽,一个都不打算给本座留呢。” “我来只是一番好意。”聂云镜道,“不过药尊只是看重祁白玉而已,绝无带走其他人的意思,前辈千万别这么想。” “老子怎么想还轮不到你个小辈过问,你赶紧滚。” 徐之素下了逐客令。聂云镜还想为药尊说点什么,可一阵风袭来,他就已经站在雾谷外面了。 徐之素冷哼一声,警告他们以后不许再跟药香谷的任何人有所往来,尤其是这个聂云镜,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谁知道是不是另有所图,总之药尊麾下都是糊涂蛋,一丘之貉,没一个明眼人。 为此他甚至也不提近段时间来的陨神谷内各脉大比,以往雾谷都没什么人夺得名次,多这一次也没什么,徐之素道“反正本座也没对你们有任何期待,你们就留在谷中修炼,没事少参合,以后也一样,拿不到名次就不要胡乱参战,没有一鸣惊人的本事,就别去任何场合丢本座的脸否则回来有你们好受的。” 徐之素怒气极盛地离开了。 四下一片寂静,重越道“好想见祁白玉啊。” “我也想。”华如真说,“但是那个什么圣地要怎么才能去我们擅自去了,会不会激怒雾谷至尊。” 重越道“小弟子比较难进,没本事夺魁的各教长老可以去观战,至尊可以去,至尊是活的通行令。” “如果能说服雾谷至尊就好了。”华如真道,“我可以让庄岫带我们去。” 华艺在不远处偷听到现在,听得一知半解,但从华如真口中听到庄岫二字,他顿时就炸了,满嘴污言秽语。华如真却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了,重越道“别理他,让他自行高潮,归根结底他口中的人其实都跟你本人没什么太大关系,他眼里的你跟你其实是两个人,你的同理心用在他身上是白费力气。” 华艺骂得不够解气,渐渐红了眼睛,最后嗓子都哑了,也没得到半句回应。 经过的下人或弟子也都绕道走,听了他的粗鄙之语只觉他本人也像他口中所言的那般粗鄙,不愿多看一眼。 两人计议已定,理清了各自的说辞,便去殿堂面见雾谷至尊。 重越朝着黑袍至尊行礼,道“尊主真的不打算去圣地看看祁白玉吗” “谁准你进来的。”徐之素很冷漠。 华如真道“怎么说祁白玉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进圣地丹会的毒师,而且还有一比之力。药尊不遗余力都要把他扳回正途,可见他本人也却有本事,他的毒术确实高明,如果一开始就是毒师公会的人,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公会掌权者之一,可药尊横插一脚到现在还没死心,岂不正是因为祁白玉试图向你们靠拢吗” 重越道“他都主动向你们靠拢了,难道毒师公会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如果我是祁白玉,我也会寒心的,你们都没为他做过什么,他孤军奋战,不为他自己考虑,难道还为你们毒师公会内的广大毒师正名么” 徐之素转过身来,道“你说他会为毒师公会正名” “他既是毒师,也能救人,更能炼丹,他怎么不能为毒师正名呢” “说得好听,其实早就已经跟药尊一个鼻孔出气了。” “他本来可以当众为毒师正名,但没有一个毒师力挺他,就算他自称毒师也无济于事,人人都知道他是药尊义子,”华如真道,“其实祁白玉的立场不重要,诸位只要当众力挺他,那在外人看来,他就是毒师公会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就代表了毒师公会的立场。” 重越帮腔道“药尊让祁白玉独自参赛,该不会也是不希望毒师公会知道,被人误以为祁白玉是毒师公会的,多影响药尊的名声。” 要把这场丹会的用处最大化,就是要让毒师公会跟祁白玉同一阵营,那么祁白玉的所作所为就能代表整个毒师公会,否则他无论怎么做都只能代表他这一个特例。 徐之素一听能影响药尊名声,就有兴致了,祁白玉这个毒术逆天且又会炼丹的,若能成为毒师公会的门面,对毒师公会也不失为好处,但关键就怕药尊借此掌控毒师公会。 华如真道“所以只是让外人以为他是毒师公会力挺之人,不给实权就好。” 重越道“而且有毒师帮忙,祁白玉的赢面也大了很多,若能夺魁,岂不是更增毒师公会的脸面” 如果是之前,重越或许会怀疑祁白玉的炼丹本事,可祁白玉得到了上古丹方,又找到了自身体质的平衡之法,真到了那等场合也未必没有一丝胜机。 正因为这一丝胜机,如果不能在获胜名单上留个名字,就万分可惜。 徐之素收敛了得意得神情,道“祁白玉赢不了的,他必败无疑。” 重越问“为什么必败” “别说他小小年纪,赢面本就很小,他就算能赢,药尊也绝不会让他赢。” “什么意思”重越仿佛没听懂。 徐之素难得有耐心,解释道,药尊让他进大比,这本身就是对其他选手的不公平,为了公平起见,最后结果,身为大会总评委的药尊绝不会给他公平的裁决。简单点说,如果品阶一致,哪怕他的稍高一点点,药尊也肯定不会选他计入名册。 换言之,任何时候都没有赢面,就算不是祁白玉,其他评委也绝对不会选毒师。 毕竟能炼制的最高阶的丹药也只是圣丹而已。祁白玉从重越手中得到的上古丹方,以及雾谷藏经阁里收藏的可以任人观摩的高级丹方,最高也不过圣丹。 “从你们口中听到给毒师正名这个说法,让我很欣慰,但有这个心就好,别抱什么希望。”徐之素面带笑容,叹道,“事情若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毒师公会也不至于没落至此啊。” 华如真觉得这外界比他想得要更黑暗。 “看在你们这么有心的份上,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吧。”徐之素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毒师公会现任会长。” 重越和华如真“” 事实证明说服了徐之素领路就是最快去往圣地的办法。 庄岫确实很好说话,华如真一说他就答应了,在徐之素准备好之前,庄岫就已经赶到了雾谷内的大广场,并对这趟圣地之行抱以非常大的兴趣。 问题是庄岫虽然有去圣地赴会的资格,但他并不属于任何古教,并不知道圣地在什么地方,重越参加的是下一次圣地大比,也并不清楚这次的盛会具体所在。 值得一提的是咋咋呼呼的华艺见到庄岫后,脸色变得格外精彩,行事作风竟然收敛了许多,就像一头隐忍不发的饿狼。 重越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特地拜托庄岫带上了这位药香谷的弃童,祸患还是放在眼皮底下为好,省得留下来惹是生非,最后还得他们来收拾烂摊子。 圣地乃是一方折叠空间,里头风景极佳,山峦耸立,灵气逼人。 而祁白玉所在的丹会大比正如火如荼地进行,重越还没见到他本人呢,就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传言,要么鼓吹他的绝色容貌,要么大谈此人的来历,优秀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很难不引人注目。 至少能说明祁白玉无恙,以及祁白玉的炼丹术确实不错。 重越非常想见他了,恨不得一步跨到他身边。 徐之素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低估了祁白玉的本事,以及重越等人之前说的并非胡话,祁白玉或许真有那个本事,但毒师在这里得不到应有的公平,十足可惜。 他逛了一圈回来,愁眉不展的面上稍稍多了几分温情,道“我说得过于武断了,其实还是有一个评审只看实力说话的。” 这个另类的评审乃是医师公会创始人,重越再次见到申伊,便是在圣地内人迹罕至的悬崖处,那里有棵过于高大的古树。 而申伊似乎对古树情有独钟,每次见他,他要么在古树边,就是在往找名贵木种的路上。 为人也特别有意思,走路不紧不慢,一身打扮都格外素雅,似乎对谁都很友善,跟至圣药尊走近了,所以眉眼间的温柔也酷似至圣药尊,但跟他打过交道便会知道,这人和至圣药尊是不同类型。 他有他的兴趣爱好,医道足够出类拔萃,几乎没人见他大打出手过,似乎这人就属于手无缚鸡之力干干净净的类型,也不爱权势,很没追求的样子。 但正是这个看似无害的青年,把扶伤珠给了他。一个能拿出扶伤珠的人,能简单到哪里去。 “见过申大医师。”重越自报名号,他见到这人的刹那有种错觉,这人似乎认识他似的,似乎无论他提不提及陨神谷,这人应该都是一个态度。 “你好。”申伊面带笑意,在他下方乃是这一次丹会的现场,远处火光冲霄,但滚烫的热度并未波及到这里,他所在的树下一片阴凉。 “你可是有什么伤病要来找我医治难得有人能找到这儿来,我正好有空,可以替你一观。” 此人一向热心肠,重越赶忙拒绝“我不是为自己而来,只是想问您,您公正吗” “我自是特别公正。”申伊道。 “我弟弟正在参加此次丹会,但我听说药尊不会公平对待他的义子” “你放心,如果他炼制的丹药确实比别人的要差,就算他是天王老子的亲儿子,我也不会偏袒他半分。”申伊义正辞严。 “如果他比别人要好呢”重越皱眉。 申伊道“那我自然得选他了。” “多谢前辈。” 重越躬身行礼,就要往外走,申伊道“但我人微言轻,评委不只我一个,而我又不可能和药尊做对。有时候这种不公在哪里都有,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重越道“那就得让人不得不公。” 申伊轻笑一声,道“我问你,赢了第一,你是第几” 重越正要回答,肩膀被人猛地一拍,身体前倾,猛地下坠,竟是从座位上跌了下去。 “他可真是心大,说得最欢要来看丹会的人是他,现在到了地方,睡得最死的也是他。我还想说让谁冒充祁白玉的药童给他送些灵药什么的,现在谁去” ”我去吧。“华艺抢着道。 “重越,你醒了”华如真神情凝重,提醒徐之素,“他醒了” 眼前乃是一方楼阁,这处楼阁也正是徐之素所选的观战之地,相比于下方看台来说这里算不错了,但相比于其他所有阁楼,这又是地势不太好的。 重越发现自己手中平白多了一片绿叶,不由心头一惊。 远处山崖上有一棵古树,隐约似乎能看到有人伫立在那里,似乎就是他方才所见之地。 什么时候入梦的都不知道,可见申伊此人也是擅长幻境的高手。 重越已然忘记了梦中的具体对话,他只记得申伊答应他会公正,以及一句没头没尾的提醒赢了第一,你是第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2章不得不公 炼丹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要想炼制出极品宝丹,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圣地丹会坐落在火山区域, 地脉沟壑纵横, 由参赛的炼药师可自选炼药之地,比较好的炼药之地也很容易被旁的炼药师队伍觊觎。 而这等奇特地貌上也不乏一些隐藏着的珍贵灵药, 但有灵药的地方往往盘踞着凶兽, 因此,几乎所有参赛的丹药师都会带药童。 在丹药师炼丹的时候, 他们守候左右,确保炼丹的顺利进行。 有的丹药师恨不得拖家带口几十人上阵,而祁白玉单枪匹马来参赛, 也无怪徐之素会说他在胡闹。 可事实上, 只要祁白玉还没开始炼丹,在这个至尊不得踏足的地方, 几乎也没什么人能够在惹他的同时讨到便宜。 祁白玉从来下毒都用白雾为媒介, 恨不得人尽皆知地好似天女散花,但在这种地方他还是尽量低调着来,能动手战败或动脚逃脱就不用毒。 谁知就算他过于低调,他的容貌却是没法低调, 不少人得知了祁白玉的真实身份,无论他用什么方式战败对手,都理所当然认为是毒。 祁白玉接受了这个认知,干脆就放开了, 原本还要打个几炷香, 白雾一出, 转眼敌人倒下一片。 这下顿时引得外面怨声载道,恨不得共同讨伐这个穷凶极恶。 可这个穷凶极恶并没有要那些丹药师的性命,也并没有违反比赛规则,众目虎视眈眈之下,祁白玉给丹药师解毒却让其修为更进一步,小小让人惊艳了一把。 当下褒贬不一,但褒的都给了他的至圣义父,贬的都安在了毒师公会头上。 徐之素当然听不过去,既然祁白玉胆敢在这等场合动用毒术,那他为毒师公会的后辈助上一臂之力也是理所当然的“带上这些,交给祁白玉,让他尽力而为,别怕惹是生非,炼不出好丹也不要有后顾之忧,本座自会带人在外面接应他,确保他的安全。别的丹药师那么多随从帮着争夺宝地和宝药,他当然也能” 华如真道“重越也去吧,如果重越不愿意” “我愿意的。”重越已然起身说道。 华艺也想跟去。 “你留下。”徐之素道,“既然药尊是总评委,你一个药香谷的童子进去是几个意思,想当奸细么” 华艺顿时满面愁苦,让他跟庄岫待在一个空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不,我只是” “我觉得你比较适合留下,侍奉庄岫至尊,”重越从华艺身边经过,留下一道神念,神念如细丝钻入华艺耳中,“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冤有头债有主,别想着间接对付庄岫,直接欺负到华如真头上,说实话,华如真存在与否,都抵消不了庄岫折辱了你心上人的事实。” 华艺呼吸一滞,他的确想着庄岫看好华如真,他报复华如真也算是报复庄岫,不枉他这么多年苦心孤诣,但如今他也发现庄岫表面上看重华如真,这至尊最看重的可能确实另有其他,和那位至圣药尊也的确有交情 “你以前是药香谷的弟子”庄岫闻言来了几分兴致。 “我以前服侍药尊,药尊很信赖我。”华艺一脸不快地道,“只可惜唉,不知怎地就落到这副田地。” “我跟他们可不是一伙的,你可以稍微用心点伺候我。”庄岫不禁重新打量这位细皮嫩肉的小青年,一路上当下人使唤,这人百般不情愿似的,原来是有这个身份。 华艺低眉顺眼,悄悄打量庄岫,心想着若能得到庄岫信任,就有办法了,只可惜他不是女子,也多亏他不是女子,不至于被这个伪君子给占了便宜,但相对的,也会稍微麻烦些。 华艺喜欢华如真的生母,也深知华如真生母雍容华贵,端庄贤淑,性子内敛得甚至有些迂腐古板,洁身自好得好像一只假寐的凤凰,庄岫会挑中她,除了机缘巧合,或许只是看上她表面上的孤高,以及骨子里不会反抗的谦卑 男人玩起心机来,就真没有女人什么事了,华艺一改之前的别扭,明眸弯弯就看着庄岫这个少年至尊。他不怕麻烦,他有足够的耐心。 远离了楼阁,通过丹会大门,进了炼药区域,华如真对重越道“其实我不太放心把华艺交给庄岫对付,如果他跟庄岫联手,把我之前的话告诉了庄岫,或者也投靠了至圣药尊,把瀚域当做投诚保命的筹码,也许我手中瀚皇传承之物也得被夺去” 自从华艺这个事情以后,华如真就觉得重越是个可以商量大事的人。 “仅凭他的一面之词顶多让庄岫起疑,如果他让庄岫起疑,那就没有留他的必要了,可以借庄岫之手铲除他。因为他的身份一旦暴露,庄岫也不会完全信任他。”重越道,“不过我认为,只要他有胆量对付庄岫,那他也不算完全无可救药。” 华如真说“他怎么样最后都跟我没关系,他俩的恩怨自行解决,别来纠缠我最好。” 华如真把目光放向左右“你看进去送药的不只我们,还有其他势力派遣的队伍,看来炼丹也不安宁。” 重越等人进去后没多久,只听哐当一声巨响,两扇沉重的铁门应声而关。也就意味着时间过半,已经要开始正式炼药了,之后外人禁止入内,里面的人也不能外出。 白妙见到他们左右挤进去的那些药童们,嘀咕道“这些人一个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而且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药童。” 那虎背熊腰的大汉回过头来,冷哼道“驭兽师五十步笑百步,还是闭嘴吧。” “你们是祁白玉的帮手”有人问。重越和华如真相视一眼,想必是他们进来时自爆身份,祁白玉的药童,引得了不少怪异的目光。 “还真有助纣为虐不怕死的。”有人冷笑。 “拦住毒师的帮手这地方不是毒师的狗腿们撒野的地方” “要战吗”华如真倒是无所谓,只是提前问了重越一句。 连他们都被盯上,更不提祁白玉了,重越担心祁白玉有危险“不用了,事不宜迟,先找到白玉再说。” 此地地形有怪,在上面能看清分布,但进了里面却很容易迷失方向,好在他们左右这些人都是冲着祁白玉去的,说是挡路其实也差不多是带路了。 华如真洒墨成鹰,占据上空有利地形,目穷千里,一览无遗。 突然,他道“找到祁白玉了” “毒师没资格出席这种场合,哪怕会炼药也不行你不过是会点旁门左道的小伎俩,谁知道你助人进阶的方法有没有后遗症,诸位还是别被他骗了,被他的白雾跗骨是会短命的” 一堵环形人墙将个血衣少年围在中央。 乍看之下很是可怖,细看却不难发现只是少量残存人士苟延残喘,昏迷或惨死的人堆成了环形,残存的人盘腿坐在人堆之上,而有些尸体已经燃烧了起来,黑烟滚滚。 “我的炼丹术高不高,你们很快就见识了,怎么,难道不敢见识么”祁白玉露出一抹冷笑,“怕输给我” “白玉” 祁白玉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眸望去,脸上的冷色如冰雪消融,惊喜道“兄长你怎么来了” 重越落地后健步如飞,故作矜持地在他面前不愿出放慢了步伐,用很平常的声音,笑着道“我来给你送东西。” 祁白玉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重越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木香,在焦糊气中格外沁人心脾,不由虚抬手臂,轻轻地碰了下他的后背,就好像回搂的姿势。 重越心头一震,思绪都有点乱,赶紧缩回了手。 祁白玉都没有太过察觉,道“我特别想见你,所以才得罪了。” 重越道“没关系,我也是。” “我来给你当打手,华如真也来了,就在上面,有他守着上空,我守着你周围,保证能让你安安稳稳地炼丹。”重越擦掉了他脸上的血迹,又用大拇指揩了揩,温润柔软之至,叫人恨不得更深入一些,“不会打扰到你吧。” 祁白玉在他的指腹碰到自己脸的时候就不太敢动。白玉毒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难得能讨在意的人欢喜。 他露出笑容“怎么会呢,你能来,我很欣喜。真的。” 别人或许不太理解重越来帮忙是个什么概念,但他知道上辈子多少丹药师想要请动这位给他们镇场子,可那时候重越眼里只有至圣药尊。 气氛因为祁白玉的自然而变得莫名自然,反倒是重越有几分心虚,他把空间戒指递到祁白玉手里,道,“这是徐之素让我带来给你,他居然就是毒师公会会长,让我大吃一惊。” 祁白玉也不吃惊“是他啊,难怪毒师公会没落至此。毒师公会会长大多隐藏得很深,不会轻易透露给他人。” 重越道“或许他是把我们当自己人了。” 祁白玉嗤之以鼻“成为他的自己人可没什么好处。” 重越盯着他问“那成为谁的自己人更有好处” 祁白玉一时语塞,道“如果我说,成为你的自己人,是我毕生所愿,你听了会觉得不舒服吗” 重越想了想,说“有点。” 祁白玉叹了口气。重越道“明明你已经是了啊。” 祁白玉道“还不够。” 重越道“怎么才算够” 祁白玉道“你能不能不要问了。” 重越宠溺地道“好好,咱们找地方炼丹,我争取不打扰你。” 祁白玉扑哧一笑“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输了别怪我就行。” “不怪你,我本就赢面不大,”祁白玉道,“我来走个过场,药尊说只要我来参赛,他就放过华如真。” 重越一顿,道“他没要求你得到什么成绩” 祁白玉摇了摇头“没有,但我对我自己有要求。我从没参加过这等盛会,难得来这里,不希望留下遗憾,所以打算全力以赴。也许结果上会让人大吃一惊也说不定,到时候兄长可不要太惊讶了。” “哦难道你还能拿到名次不成”重越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祁白玉,他觉得祁白玉很可能也清楚。 “你带着这东西来了,我岂能让你白来一趟”祁白玉心想,他有一世基础,若是全力以赴还不能在这群小年轻里头脱颖而出,那他真就白活了。 “虽然拿不到名次,但我炼制的宝丹不会逊色他们分毫。” “尽力为之,我会帮你。”重越听他这话就觉得祁白玉其实是懂的,但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能让药尊功亏一篑,他不介意暴露底牌。 无所谓药尊的目的,只要不让他如愿就行,这就是重越此行的打算。 外界观看之人不禁感叹“多少丹药师都止步于这里了,只有他还在往前进,不得不说这小子有备而来,知道最深处的火焰品级最高。” “此地火山极深处的火焰掺杂一丝毒性,用毒炎炼丹,他还是头一位。” “若能均衡毒性,或许也能出好丹,但比较铤而走险,过于炫技了,如果我是他,宁可用外来火种炼丹,不要这点噱头。” 越接近火山口,空气温度越高,华如真跟在虚空之上,只能看到下方如锅炉般,猩红的气浪使得空间都有几分扭曲。 “着了着了”白妙和狼王两头陆地小霸王已经承受不了这个高温了。 火焰腾空而起,他们脚下的墨鹰时不时地燃烧成灰烬,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短,华如真心念一动,干脆洒墨成火凤。 重越听到一声凤鸣,抬头望去,见华如真换了坐骑“火凤,看样子他又更进了一步。不愧是全才,什么地形都不在话下。” 原本在外面只能坚持一个呼吸的火凤,在这个火焰之地,竟然能维持数个呼吸不灭。 华如真很惊喜,干脆直接幻化火凤坐骑,逼近火山口,若真有危险,他的火凤也有一战之力。 “到了。”祁白玉直接停在了火山口。 这地方乃是极危之地,有凶兽在岩浆下沉眠,呼噜声震天动地,响彻云霄,尽管这里的烈焰最为精纯,品阶最高,但也鲜少有丹药师敢把炼药之地选在这里。 祁白玉直接取出那份上古药方誊抄了份,审查无误以后,这才取出丹炉悬浮在岩浆之上,祭出沉香,让底下凶兽睡得更死了些。 时间有限,这种时候就算有人有心作梗也不会来打扰凶兽沉睡,否则一旦地下凶兽彻底复苏,那整个炼药之地都会不得安宁,谁都别想讨到好。 重越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在一旁帮你,你提炼出来的药液,我帮你分配。” 祁白玉见重越一脸严肃,不由无奈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重越一巴掌推得祁白玉一个趔趄,差点往前倾进岩浆里,重越赶紧拉住他,还一阵心有余悸,祁白玉脸上笑容更深了些。 在他印象中重越可没有药童助阵炼药的经验,所以祁白玉没想太多,夺得名次和让重越开心二选一,那还是让重越开心好了。 但结果就连祁白玉都没有想过,不知是他发挥得太好,还是此地地形过于适合炼丹,经重越之手分配的灵液,品质似乎格外的高。 整合在一起,成丹的过程中,甚至产生了唯有药剂才有可能出现的天地异象。 见重越无比认真,祁白玉更加慎重起来,繁冗的过程无比严谨地对待,处理得行云流水,熟练得好像炼制过无数丹药一般。 重越见的丹药师不多,但各个都是宗师级乃至圣师,其炼丹术好像不比祁白玉高多少,这少年简直一次性拔高了他以往对天才的认知。 既然丹药品级在那里,基本上只要能成丹,就能排在前列。 如果再加上他的帮忙 重越卸下防御,借地形维持极限水平来炼体。 扶伤珠在持续不断地释放白色光点。 白色光点被重越收进体内位面,而后分拨加入到药液之中,这些他在来的路上找徐之素试过,配药无论毒药灵药都有效,它可以直接提升药液中的五行属性之力,稳固药液平衡。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地方有好几处都有炼制圣丹的迹象,其中也包括祁白玉所在的火山口,哪怕滚烫的热浪阻挡了视线,也挡不住那抹药香。 当下便有人惊叹不已“此人若能炼制出圣丹,应该能榜上有名吧,毕竟年纪尚轻,潜力无限” “听说这位可是药尊的义子,也是个毒师,和毒师公会牵扯不清。” 药尊再道“他初出茅庐,若能成圣丹那也只是地形优势,靠着外来的仙珍灵药超常发挥,和更多地选择此地灵药,就地取材的其他丹师还是不能比的。在我看来,还是其他几位的丹药更有优势,诸位切记公正。” “药尊圣明。” “药尊所言甚有道理。”众评委都连连附和,他们早就看这个参赛的毒师不顺眼了,只要药尊不包庇,一切好办。 其中唯有个身着古朴的青年扬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木藤环,悠闲地喝了口香茗,道“药尊没看过他的丹方,怎知他更多的用了外来仙珍呢就算全用外来灵药也不算违反规定,多少人直接用外来火种炼药,也没见你们有这么多成见。” 申伊毕竟是医师公会的,擅长配制药剂才被请为丹会评委,其实跟在座丹圣评委们都不熟,可谁都知道他是至圣药尊熟识之人,也就没人直接跟他呛声,心里却不怎么同意。 炼制圣丹的丹药宗师也不在少数,都是圣丹,按名次排下来,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小毒师占了风头。 陆续有宗师成丹,异象引得阵阵喝彩,这些都是接下来将名动大世的存在,但凡观战之人都不吝于把万般夸赞加诸他们身上。 几乎已经成了定局,华如真几次返回,白妙和狼王也出去打听消息,只觉那些丹药师们都疯了。 “怎么一个个都是宗师,外面一颗圣丹都难买到,这破丹会居然一次性冒出五六七八颗” 还在继续增长,时不时引得评委们一阵惊叹,而那些接连出现的异象,和外界的惊呼,犹如浪潮般袭来,戳人心魂。 重越也不由屏息凝神,难以淡定,炼丹的过程还是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并不是投入越多白色光点,就能完美提升药性的,还包括比例问题,他几次弄巧成拙,害得祁白玉重炼了几回丹药。 幸好徐之素准备的灵药充足,也幸好祁白玉感知力惊人能够察觉到细微的差别,及时均衡药性,这才避免几次炸炉。 他原本还想祁白玉能夺得名次,真是太异想天开,别说祁白玉小小年纪,就算是白玉毒尊亲临炼药,凭本事或许也比不过那些地地道道的丹药宗师吧 此刻祁白玉已经维持着一个姿势站定了数个日夜,额上热汗滴进眼睛里也不眨一下,可照着目前的局势,从结果来看,似乎再怎么认真也没有意义。 要不是离成丹就差最后一步,最后关头不能打扰,重越都有点想劝祁白玉歇息了。 突然,一声清越的乐声突兀地震响,直袭人的神魂深处,极尽悦耳,洗涤心扉,刹那间但凡听到这声轻响的人,都好像嗅到了一股清香。 但圣丹的香味也无法横跨空间传到这么广的区域。 “嗯”评委们极目望去,外界的众人不由安静下来寻找声音的源头。 “看那里” 玄奥的波动以火山为中心席卷而出,岩浆似有爆发的趋势,波浪滚滚,引得岩浆下的凶兽接连苏醒。 可奇特的是,并没有一头凶兽发怒,那颗成型的丹药每一次震动,就像撞击道则,发出悦耳的禅音,一颤一颤,不同音阶,却都极尽悦耳,令人头皮酥麻。 就像一曲仙乐,音符跳跃,明明只有声音,但仿佛醍醐灌顶般,只觉好像嗅到了醉人的清香一样神清气明。 重越倒抽凉气“圣音圣丹引天音,这比普通圣丹还要高一个层次。” 眼前的丹药荡出圣音,祁白玉都还没有回神,直到被绚丽的彩光闪到眼睛,这才不由用手遮挡。 他上辈子也有幸成功过一次,但只有一次而已,这次就凭这等品级的火焰,竟然就成了,简直难以置信。 祁白玉嘴角上扬,这应该算是幸不辱命了吧,道“多亏了有兄长帮忙。” “你真是”重越钦佩到已经没办法评价他,小小年纪的祁白玉就这么厉害,那白玉毒尊是走了上千年的下坡路吗 异象是天地认可,不同的异象才需要人来评定高低。 圣音也是天地认可,当圣音出现的时候,此丹品阶之高力压全场,已经无所谓人来评定高低了。 申伊不由挑眉,只见药尊稍稍沉下眼睑,评委席议论纷纷,情况超出预料,很是脸疼“这下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个少年毒师成了丹会魁首吧 药尊平静地说“让他把丹方呈上来,若是所炼丹药与之不符,且是毒丹,则是毒师的手笔,将不予评定。” 申伊扫了他一眼,道“你又何必执着。” 药尊道“规矩如此,我只是按历代规矩行事。” 申伊不再多言,待祁白玉等一行人走上前来,他倒还有心朝着重越友好一笑。但评测丹药的全程中,他却像个局外人似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重越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和这人有过真实的交流,还是纯粹在做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