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之路(穿书)》 第1章 得知穿书 高耸的写字楼在阳光下好似上了一层镀银的边,闪烁的边角刺的人睁不开眼睛,隔楼看去自成风景。 吴悠晃着手里的杯子,偶尔低头轻嗅着咖啡散发的焦香味道,站在落地窗前打量着对面楼内繁忙的白领们,心情惬意柔和。 “副编,之前您跟影视公司谈的那个电视剧恐怕要作废了。” “怎么回事”吴悠随之将咖啡放在一旁。 张寅晃了晃手里的平板,苦笑着摇头,“您自己看吧。” 平板上显示的赫然是某知名作家涉嫌抄袭的新闻,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文下是原作者粉丝精心制作的调色盘,将两者文落相仿的语句编注的清晰利落,甚至大篇幅之后还有立文者犀利的标注吐槽。 大致将新闻浏览一遍,吴悠头疼的把平板扔到一旁,“皎皎明月呢” “闭门不出,电话也不接。” “那就继续打,打到她接为止,有胆子抄袭却不敢承担后果,再这么消极应对下去,她之前发表的那些作品说不定也会被人安上抄袭借梗的壳子。” 张寅尴尬的摸摸鼻子,“副编,我听小郑说您提前将稿酬的一部分已经打给皎皎明月了。” 吴悠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她说自己父亲得了脑癌,要出国治疗。”联系此间发生的事,皎皎明月的话越发惹人怀疑了。 “你继续跟踪别的稿子,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 张寅走后,吴悠在屋内来回转圈,脑子里乱的像是一团毛线,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月为什么会作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两人合作已经六年了,从她大学毕业进入编辑公司就开始负责明月的稿子。 一个从小透明变成年薪百万的写手,一个从新人编辑成为现在的副主编,这一切都让明月亲手毁了。 吴悠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打定主意找对方问清楚缘由,拎着包一路风驰电掣的下楼,刚出电梯就被人堵了。 “你是广印文化的副主编吴悠吗” 吴悠点头,“请问您是” “就是你纵容皎皎明月抄袭落日大大文的,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瓶液体朝着吴悠泼洒过去,她避闪不及落被泼个正着,鼻息间立马嗅到一股酸腐的味道,皮肤却并未感觉到灼烧,吴悠意识到这不是硫酸,心里松了口气。 “来人保安”吴悠只来及喊出几个字眼就被那个疯狂粉丝推到在地,后脑勺撞击墙面的声音沉闷而悠远。 她眼前一黑只看见那人被围观者制服,之后的一切都归于沉寂。 “春意,姑娘暑气可好些了”夏花从管家那里要了一碗碎冰,急匆匆的赶回来,鬓角的发被汗意浸湿,越发显得那张脸娇媚可人,随着跑动,丰满的胸口跟着抖颤,惹的春意有些晃神。 “你这蹄子往哪看呢”夏花娇怯怯的说着,却欲拒还迎般的抬高胸口。 春意蹙了眉梢,“大夫方才诊过脉离开,姑娘这会已经歇下了,瞧着睡得还算安稳。”说罢,她看了一眼用绢帕拭汗的夏花,“虽是天热,你衣物也不可穿的过于清凉,稍一动作,出了汗,身子越发的明显了。” 目光在夏花被氤湿的胸口多停留了片刻,藕荷色的肚兜都能瞧出来,也不知她这一路走来如何被人盯瞧着。 “哎呀,我知道了,我一直小心遮着呢。”夏花不在意的说道。 “你赶紧用巾帕包着碎冰给姑娘擦擦脸,我先回去换身衣裳,省的你再叨唠我。”她佯装生气的把冰碗塞到春意手里,袅袅娜娜的离开。 春意未再多言,心里顾念着中了暑毒的姑娘,方才回屋。 “咝好凉。”吴悠被额角沁骨的凉意刺的猛然睁开眼睛。 “姑娘,您醒了,可还觉得身子惫懒”春意小心的搀起吴悠倚靠在床头,“您出门的时候奴婢就忧着,虽是夏日未至,春末的日头也逼人的很,您又穿的厚重恐会觉着暑热难耐,果让奴婢说准了。” 耳边的女声虽聒噪但音色和缓,并不让人觉得刺耳,吴悠正惊讶与视线所及之处的古色古香,这等摆设只在电视上看见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本就是做编辑这块的,她看过的穿越文章多不胜数,吴悠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现今的处境。 “姑娘,您怎么了,可是奴婢说的您厌了” 吴悠顿了顿,抬手抚了下额头,娇弱道,“无事,这会还觉着有些头晕,你且让我好生缓缓。” “奴婢省得,冬白去给您熬绿豆汤了,估摸着该回来了。”而后她不再多言,一手端着冰碗,一手拿了团扇扇风。 凉风拂面,先前那种粘腻的燥热感骤减,原本还有些繁杂的思绪也慢慢让人捋清,只是独属于原身的记忆她接收的却不够全面。 看了一眼态度端正的春意,吴悠问道,“怎的就你一人在这” “夏花寻了冰块这一路回来出了不少汗,刚去更衣了,秋凉去二姑娘处了,也不知那清凉膏可借来了。”二姑娘经常出府,每次回来都带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些瞧着不起眼却用处颇大,那清凉膏也是其一。 “扶我出去走走。”吴悠有些期待闺阁之外的风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床。 “您暑气还未祛净,外面日头正大,这”春意有些犹豫的说道。 “屋内才是憋闷的厉害,外面有风才不会觉得过于燥热。” 两人正说着,冬白正巧端着绿豆汤进屋,看到她们立刻惊喜道,“姑娘醒了,您晕倒那会可把奴婢吓坏了,还好没大碍,不然等老爷夫人回来,奴婢们还不知道如何交代呢。” “还说呢,让你伺候姑娘,竟然最后晕着回来。” 冬白性子似乎颇为活泼,春意这般说着她还调皮的吐吐舌头,“姑娘快将绿豆汤喝了,奴婢真是怕了春意姐姐那张嘴。” “你这小蹄子,姑娘面前怎容得这般没大没小。” “姑娘说了嘛,我还小让我一直保持着天真呢。”冬白说着,乖巧的走到吴悠身边,殷勤的给她捶着肩膀。 吴悠端着绿豆汤神色恍惚,春意、夏花、秋凉、冬白,若是只一人唤其中的名字,她还能安慰自己是巧合,四个一等丫鬟就此全对上号,那就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了。 吴悠自毕业那年成为一个网文编辑后,手底下有不少作者,各个类型的文章都曾审阅过,而其中也不乏那些剑走偏锋想借色情描写揽钱的人。 其中一个作者笔力凝练、用词华丽,床笫之欢由她写来香艳而不肥腻,深受读者喜欢,她当时还特地给那个作者排了不错的榜单,完结之际,赶上网文严打,这篇文章赫然在列,她将文锁了之后还可惜了许久,谁知道兜兜转转她竟成了那人笔下的一员。 如今,吴悠终于意识到了,她不仅穿越了,还穿越进一本书里,而这本书似乎还是十八禁的动作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生死攸关 吴悠眉骨不安的跳动,她无奈的轻点着太阳穴,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 春意与冬白对视一眼,乖巧的行过礼离开,房门合上的咯吱声让吴悠提着的心稍稍下放,故事有些久远,她需要仔细回忆才能对照上故事发展的轨迹。 依那四个丫鬟的名字,她们的主子该是文中着墨不多的徐长乐,徐家嫡长女,才貌双全却偏生长了一张过于妖娆的脸,遂不得其父喜爱,十五及笄之龄,生母病逝,她因此守孝三年未能议婚,现今吴悠摸着自己凝脂般细嫩的脸颊,也不知道原主多大年龄。 徐长乐的悲剧开始于十八岁之际,如今她还待字闺中,想来还有时间让她改变原主的命运。 其父徐良才乃正三品礼部侍郎,平日参议朝廷大政、临轩册命,本人勤勉克己实则朝中栋梁,且府里还曾出过一任皇后,传承数年,徐府算得上清贵诗书之家,可惜所谓的花团锦簇皆终止于徐良才这一代。 正康三年五月初八,徐良才与其夫人柳氏出门进香之际,遭遇劫匪,徐家主仆全部被杀,消息传至徐府,不吝于天塌地陷,只是这还不算结束,徐家白幡还未挂起,宫中又传出徐家勾结敌国意图谋反一事,依律本应满门抄斩,念其功勋遂减免责罚,男子全部流放贫瘠之地,女子则下至官妓坊。 本书到底是个毫无底线的,一切都是为了xx做服务,徐长乐也只是个推动剧情的小炮灰,自沦落为官妓之后她的存在不过让京城多出几许香艳谈资,年之后她便香消玉殒。 女主则是徐家二小姐徐长欢,其母柳氏乃徐良才以平妻之礼所聘,名义上她也是嫡女,不管故事如何发展,女主自有光环庇佑,只可惜本文乃虐恋情深的,徐长欢即便被救,过程也不怎么美妙,中间贡献了无数次肉体才算暂时安生。 再香艳的文采也改变不了某些故事情节的重口味,吴悠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恶心,身为女主大篇幅的描写都在她身上,其他的女人也就是分些肉汤罢了。 谋反的折子究竟是谁写的,吴悠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能从源头上杜绝此事,才是最大的隐患,她长长叹了口气,心里久久难平。 从此以后她便只是徐家大小姐徐长乐,细比较这两名字到是殊途同归,无忧长乐 “姑娘,秋凉回来了。”门外传来春意恭敬的禀告声。 吴悠正了正脸色,“让她进来吧。” 进来的女子长相清丽,似乎生了张天生带笑的嘴唇,观之可亲,书中所说,此女最后追随着徐长欢过富贵日子去了。 “姑娘脸色已是好多了,您看这清凉膏” “既已带来,便随意用些吧。”说罢,徐长乐瞥了一眼屋内的摆设,“从我那妆柩里选个精致的簪子送与二姑娘,谢她赠药之谊,如此还要再让你跑一趟。” “姑娘说的哪里话,奴婢本就闲来无事。”她眉目中的喜色较之先前更甚,她本就热衷于往二姑娘那里去,能讨好二姑娘喜欢才能在府里立住脚。 徐长乐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挑了挑眉,她既这么不想留在这里,主仆一场怎么也要全了她的心思。 直到此时徐长乐才有心思对着铜镜打量自己的长相,虽然模糊也能看出女子艳丽逼人的眉眼,一颦一笑都像带了小钩子,惑的人挪不开视线,活生生一个妲己在世。 “这美的有些过分了啊。”她许是早就知道长相过艳,遂穿着打扮尽量素雅,妆容也更寡淡,便是如此减去三分美色依旧独占魁首,若是入了官妓坊 徐长乐不再多想,放下铜镜出了门。 “姑娘” 原本坐在门口说笑的春意与冬白立刻站起来,“姑娘可是想去园子里走走。” “嗯,寻个亭子吹吹风吧,屋内热的人心浮气躁。” 冬白心直口快的道,“依奴婢说啊,姑娘就应该早早禀了老爷去下面的庄子乘凉,现在未到夏日,府里的冰块都供应不足,哪像二姑娘的住所,每日屋内都放了两盆” “冬白,你少说两句。” “本来就是嘛,不然秋凉怎么会天天往那跑,都快忘了自家主子是谁了。” 徐长乐笑道,“我看你也不遑多让,当着我的面也那么多牢骚。” “姑娘,奴婢是替您觉得委屈,您才是嫡大小姐,怎能老是让二姑娘越过您。” 春意上前一步掐在冬白小臂上,“再胡诌以后外出再带不得你。” “我知道了”她委屈的哼唧了两声,春意是徐长乐跟前最得宠的大丫鬟,冬白最是怕她。 “有你们俩插科打诨,我这心情都觉着畅快了几分。” 冬白又叽叽喳喳的说了几句,伴着拂面的凉风,那种生活骤变的紧迫感也舒缓下来。 春意看了一眼天色,“也不知道老爷和夫人何时回来,听说净水寺那边最近不太平,也不知道” 原本昏昏欲睡的徐长乐猛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春意被她吓了一跳,惶恐的看着她,“姑娘,您怎么了奴婢就是随口一说,老爷他们带了许多亲卫自是安全无虞。” 徐长乐心口砰砰乱跳,“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冬白懵懂的回了一句,“五月初八啊,姑娘前几日才过了生辰。” “五月初八竟是已经到了吗”徐长乐颓然的耷拉下身子,放在石桌上的手指不停的颤抖,临近黄昏之际便会传来徐良才等人的死讯,明日天未亮宫中便会下圣旨,生死危机已经迫在眉睫了。 徐长乐猛地站起来,一路小跑着回到卧房,紧随其后的春意和冬白一脸茫然,忙不迭的喊着,“姑娘,您身子还未大好,且不可如此匆忙,姑娘” 徐长乐来不及缓和呼吸,急匆匆的吩咐,“你们两个收拾些轻便的衣物,多带些金银细软,银票最好缝补到贴身衣物上,值钱的钗环也带些,穿这种长裙实在不便行动,尽量换上轻便的裤装” “姑娘,您怎么了,好好的收拾那些东西做什么。” 徐长乐哑然,她要怎么解释,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又有谁会相信,“我忧心父亲外出之事,想出府去寻他,你们无须多问,照我说的做便是。” “是。”两人迷迷糊糊的应道。 徐长乐打开箱笼,把里面的衣服全部巴拉出来,找了一件藏青色的长裤还有轻便坎褂套在里面,头上的饰品卸了大半,视线在梳妆台前扫过,她将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妆品一股脑塞到布包里,化妆就是最好的易容,带着这些有备无患。 等春意和冬白拎着几大包进来,徐长乐嘴角微抽,“轻装简行,带太多东西怎么外出。” “带几件换洗的衣物就行,多带些钱财。” 冬白小声咕哝了一句,“姑娘这么一说怎么感觉我们像是要逃难。” 徐长乐在心里叹息,可不就是逃难,“去问问几个哥和姑娘可要随我一起,若是不愿便算了。” “奴婢这就去。” “府里可还有闲置的马车” “应是有的,奴婢让马夫套了马等着。” “嗯,去吧。” 待屋内剩她一人,徐长乐绕着妆台来回转了几圈,手指从那些精致的桌椅上划过,这一场特殊的旅行也不知是否有可期之日。 徐府即将迎来最大的劫难,她却不知如何挽救其他的人,“听天由命吧。”她自身都难保,也顾不得旁人了。 春末日头落得晚,待一切全部归置好,窗外的阳光还带着余温。 “姑娘,一切都收拾好了。”冬白擦拭着额头沁出的汗珠,脸颊因为跑动布满红晕。 那边厢春意迈着碎步跑来,想着几位姑娘说的话她面上显出几分赫然,“姑娘,几位主子都觉着是您忧思过重,老爷夫人进个香您便这般兴师动众,他们都” “也罢,那就走吧。” 徐长乐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发丝,尽人事听天命,她能做的不过寥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惊眸一瞥 从坐上马车,夏花就一脸茫然。 “姑娘,您此番到底意欲何为,奴婢怎么完全摸不着头脑。”春意唤夏花离开时她正对镜梳妆,一张脸描画的妖艳至极,斜着看人时总有种说不出的妩媚,惹得一向恭谨的春意频频蹙眉。 徐长乐轻轻撩起帘子,目光快速的从外面行人身上扫过,面上作出一副忧思难耐的模样,“自我昏迷醒来便觉心中难安,总觉得要发生不好的事,若是不能亲眼看到双亲安康,我实在放心不下。”心里却琢磨着此行带上夏花到底是否正确。 此女虽没有恶毒心肠,却一心想着当人上人,与府中少爷纠缠不清且性子最是懒散,若非徐府骤变,她日后大概真能做成姨娘,安享荣华富贵,若是一路平安到无碍,否则路上但凡出现意外,她可能都是那个被突破的防线。 因徐长乐催的急,车夫特地绕了荒僻的地段,不过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城门口,只要出了城门,京城便是戒严搜捕,她也有把握离开。 临下车之际,春意挑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惊疑的叫道,“奇怪,平日从未见过城楼下站这么多士兵,今日是怎么了” 徐长乐现在宛如惊弓之鸟,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能让她引起警觉。 “姑娘,出城的人太多,咱们若是排队还不知到何时,不如奴婢亮出徐府的身份请他们行个方便。”冬白在旁建议道。 “先等等。”徐长乐静默的看着手持长戟,甲胄披挂整齐的列队士兵,徐府被抄家绝不可能是皇上一时心血来潮,徐家谋反的证据估计早就摆在圣桌上了,既如此,京城戒严防的也是徐家的人,甚至就连徐良才之死都可能存在猫腻。 夏花抬头间察觉到徐长乐眼神一闪而过的冷冽,心中猛地一颤身子也跟着朝后撤去,迎上春意疑惑的目光,她尴尬的笑笑,“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觉着心口有些慌乱。” “许是因为马车中空气阻塞的缘故,咱们且下去走走。”徐长乐心中的念头转了几瞬,率先戴上兜帽从车内下来。 静侍一旁的车夫见帘子被撩开,立刻搬了圆凳让徐长乐踩踏。 “春意、冬白你们将归置的东西一并带下来。” “哎姑娘”冬白顿感诧异,想开口迎上徐长乐不容置疑的目光,她只能压下所有的疑惑乖乖照做。 夏花两手空空的跟在后面,冬白唤她一同收拾衣物时她拒绝了,便是姑娘真要在寺中留宿,她也会寻借口留在府中,索性不再麻烦,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因着热症让人神思不属,姑娘自醒来就变得奇奇怪怪,说话做事全无平时的娇弱。 “姑娘,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老爷和夫人许是快要回来,您就不要再出城了,省的待会在路上错开,反而不美,管家还吩咐老奴去锦绣苑拉布料,再耽搁下去怕是要晚了。”徐长乐生母病逝又不得徐良才喜欢,本人因着容貌之故性子温和的有些怯懦,下人们看菜下碟,对她也不十分恭敬。 若是平时徐长乐少不得呵斥两句,而此番他这般一开口,徐长乐却是又想到了自己出逃的好时机。 “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这姑娘,您呢”六叔虽说有些倚老卖老,但是真让他将府里的小姐扔在街头他也没胆子。 “我久未外出,见街头热闹到是想玩乐一番,待你将布料送回府中,再来接我们也不迟。” “这不合适吧,您身份贵重,若是”六叔还要再说,徐长乐挥手制止,“无妨,我身边还有春意她们,且京城治安严谨,我们不过在首饰店中闲逛,不会有事的,你且去忙。” “那您小心贵体,老奴尽快回来。” 临了他已经坐上马车,双方甚至还未商量之后汇合的地点。 驾马声渐远,冬白不满的叫起来,“姑娘,他一个下人也太放肆了,您可是徐府大小姐,他竟敢为着管家之话为难您。” 就连妥帖的春意双眼中也带了火星,“姑娘,您到底是嫡小姐,怎能让一个下人拿捏住,便是拉布料的事要紧,咱府中又不止这一辆马车,哪里用得着他上赶着做事。” 夏花抿抿嘴,眼角有些讥诮,如此看来还是当初那个软弱可欺的大姑娘,之前许是她眼花了也不一定,只她此行怪异非常,若是老爷夫人归府知她外出定然心中不喜,她们这些下人少不得被敲打,且三少爷那里 想着昨日三少爷答应她的事,夏花的心像是长了翅膀,今夜若是能成,她以后便也是府中的姨娘,二姑娘身边的丫鬟与她一样心思可不少,她可不能让那些个贱人抢了先。 徐长乐一直面带微笑,打量着街头巷尾的摊贩,两个贴身丫鬟的叫屈她心中明白却无法言明,“我想在街上走走是真话,你们一直随我在府里呆着不觉得无聊,难得有机会出来还不好好把握。” “姑娘,您看我们这样哪里方便闲逛。”冬白心直口快的说道,顺手颠了颠肩膀上的包袱。 徐长乐看向夏花,还未开口她便先后知后觉的叫起来,“哎呀姑娘,奴婢这才想起来夫人临走前吩咐奴婢取香,这忙着给您寻冰块竟是将这事给忘了,夫人若是没有安神香怕是夜里难眠,这可如何是好” 呵,书中所言果然不错,性子痴懒、心比天高,“夫人的事最是紧要,你去车行租辆马车自去忙活便是,只你独身一人需要多加小心。” “奴婢便是知晓姑娘最重孝心才敢这么贸然开口。”夏花如此说道,撩了撩垂在肩膀上的发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徐长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春意捏了捏衣角,“姑娘奴婢说句逾矩的话,您身份尊贵,只是性子过于温和,他们才敢如此不守规矩,您都还未开口,他们都自己做了主,长此以往您主子的威严更难维系。” “无妨。” “便是这样您都要忍” “若是大少爷还在府里就好了。”冬白闷闷不可的垂下头,姑娘向来如此,她们平日也没少劝,只是人微言轻,姑娘又信奉安分守己的原则,从来不愿与人起争执,就连两个一等丫鬟都生出异心来。 “我大哥”徐长乐揉了揉太阳穴,险些忘了原身还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大哥。 只是那个主虽生在书香世家,却偏偏喜欢经商,因着考取功名一事跟徐良才关系僵的很,与其他同父兄弟姐妹关系寥寥,徐府被抄家时他还不知在哪个商线上忙碌,刚好错过了这次劫难,后来得知亲妹堕于官妓坊他才现身,可惜舍了他那条命也没把徐长乐救回。 如今她占了徐长乐的身体,自然不会走原来的路,徐凌空的安危到是不用担心,等她安稳下来再联系对方也不迟。 “都是奴婢的错,请姑娘赎罪。”春意与冬白看徐长乐一直沉默不语,只当自己勾起了姑娘的伤心事,连忙请罪。 “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何罪之有。” 春意动了动嘴唇,良久才慎重的问道,“姑娘,您可是觉得府中有何不妥”从她吩咐人收拾金银细软,至刚才六叔与夏花的离开,表面上看来像是奴大欺主,如今细细想来反而像是姑娘有意为之。 “你到是聪明。”徐长乐并未否认,她看了一眼天空,远处的夕阳将落未落,余光照在房宇上,红的像血,她心头一颤,再不敢多想。 “你们可知这附近哪里有安全的落脚点” 冬白讨巧的笑笑,“奴婢知道。”她自知脑子笨,看不出姑娘与春意之间打什么机锋,也知趣的不多问。 说罢,她在前面带路,“还真是巧了,两年前奴婢将阿婆接来京城,您怜惜奴婢剩这一个亲人,给了我许多银两制下房屋,阿婆病逝后奴婢就将房子租出去了,只是那家租客实在恼人,扰的四邻都不安生,奴婢便将人赶走了,那房子就这么空置下来,只奴婢每月休息时过来打扫一番。” 徐长乐也想不到,随意的善举如今刚巧派上用途。 南巷居住的多是平民,巷子幽深狭长,车马难行之地,傍晚行走其中心中还觉得有些不安,冬白安慰道,“姑娘放宽心,这里住的虽然都是贫苦之人,却都很好相处。” 徐长乐压了下兜帽,将自己整张脸都隐在暗影中,默默的跟在冬白身后,脑子正高速旋转着,设想可能出现的场景如何应对。 “再往前走一段路拐个弯就到了。” 徐长乐脚步微顿,轻轻拉住欲要前行的春意、冬白,伸出食指比了个噤声,她隐约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短短几分钟,徐长乐像是经历了一光年,本来因着穿越的事她就将自己绷成了一根弦,轻飘飘的羽毛都要将其压断。 索性那边动静散的也快,徐长乐长出一口气,头顶乍然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她条件反射的去看,却迎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彼此对视一瞬,那人勾了勾嘴角消失在房梁之上。 “好精致的面具”徐长乐呢喃自语。 “姑娘,您说什么呢,怎的突然停下了” 许是因为角度的缘故,春意她们并未看见那人,徐长乐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事,走的久了腿脚有些累,不是快要到了吗,你赶紧带路吧。” “哎。” 待她们走远,梁上之人才轻呵了一声,“裹得如此严实,不知是和哪家偷香窃玉的少爷在此幽欢。”淡淡的讽刺随着他离开飘散在空气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面对现实 “姑娘,咱们到了。”低矮的门梁,上面依稀落了一层薄灰,门侧还放着一块硕大的水磨石,隔着砖墙刚巧能看到探出墙外的石榴花,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雅致。 冬白嘿嘿傻笑了两声,“劳烦春意姐姐帮我拎着东西,我从这石墩子下面将钥匙取出来。” 徐长乐顺势将东西接过,“你到是心大,也不怕被贼人瞧见入室将里面搬空了。” “里面空荡荡的,若是哪个小贼见了八成要捂着心口痛了,白忙活一场。”她乐观的笑着,废了好些力气才掏出钥匙,迅速将门锁开了。 院子本不大,只里面实在空旷的很,到是不觉得狭隘,四四方方的院墙,东南角栽种的石榴满树红花,旁边是一口水井,倒盖着一个木桶,一排三间屋子,瞧外观估计里面规制也差不多,西面是单独辟出来的厨房,门口还摞着木柴,无人居住显得有些寂寥。 “姑娘,这里条件简陋的很,您别见怪。” “哪里的话,你可是这房舍的主人。” “姑娘就别寒碜奴婢了,若非姑娘怜惜” 春意抬手戳了一下冬白的眉心,“你啊,姑娘与咱们走了许久的路,你竟是不想着赶紧开门让姑娘歇会。” “一时没反应过来嘛。” 冬白赶紧推开正堂的门,屋内的摆设也寻常,估计才收拾过不久,里面还算整洁,“姑娘,您先坐着,奴婢先去烧些热水将茶盏烫了。” 春意把行李搁在一旁,也是一副勤恳模样,“奴婢去收拾屋子。”两人分工明确的忙活起来,徐长乐在屋内站着觉得有些碍手碍脚,遂出了屋。 隔着重重房宇连落日的余光都透不进来,天色愈发昏暗,徐长乐幽幽叹息,“也不知徐府现在是个什么光景。”约莫跟书中所述的一般吧,心里藏着事,徐长乐的脸色复杂难辨。 “姑娘,您有心事” “是啊,却是一番难以叙说的心事。” 两人相顾无言,夜里的风透着凉意,春意寻了件薄衫披挂在徐长乐肩头,“姑娘,您身子虚,还是去屋里歇着吧,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婢。” “嗯。” 徐长乐站在石榴树下看着那些细碎的花蕊发呆,良久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不管这个世界与书中所述的如何贴切,她既已身处这里,便不能再将那些人当作无血无肉的字体,总要亲眼确认徐府之事是否真的不可逆转。 她三两步走到屋内,把那些妆品一样样摆在桌上,冬白拿着抹布站在一边,“姑娘,都这么晚了,您莫不是要梳妆吧。” “冬白,这里可有铜镜” “有啊。” “去给我拿来,顺便将烛火再拨的亮些。”春意顿了顿,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硕大的夜明珠,没了绸布包裹,夜明珠温润的白光将屋子照的纤毫毕现,徐长乐顿默,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对着不甚清晰的铜镜,徐长乐将自己细致的眉描粗,利用光影将鼻梁变得低矮扁平,娇艳欲滴的唇压成浅粉,原本倾城的美人瞬间成了个粗莽的野丫头,只那白皙无暇的肤色无法遮掩,眼波流转之间妖娆气质立显,徐长乐啧了两声,这女子生的实在太美,如此粗陋的妆容也就夜里看不真切。 “姑娘,您这是要干嘛,好丑啊。”冬白暗自嘀咕,“谁不是希望自己变得好看些。” 徐长乐无视冬白过于直白的话,顺手将自己秀雅的妆发打散,随手在头顶挽了个髻,“春意,你稍稍改换一下自己的容貌,待会随我去街上一趟。” 冬白可怜巴巴的叫道,“啊,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也想跟你们一起。” “你好好整理房间,等你收拾妥帖,我们也该回来了。” 冬白瘪着嘴巴,满脸的不开心,“那你们快些啊。” 春意三两下收拾好自己,一脸期待的看着徐长乐,“奴婢这样如何” “尚可,待东西购置齐全再仔细装扮。”说罢,率先出了门,待走到先前产生异响的地方停了一瞬,对方脸上戴着的银狐面具勾住了她的视线,反而忘了那人飞檐走壁的功夫之绝妙。 春意是个聪明人,她懂得一个丫鬟的分寸,心中如何腹诽暂且不提,面上却是恭谨的看不出丝毫,徐长乐陡然的停顿她也故作不知。 已是辰时,新月初升,柔和的月光撒在街头巷尾带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身着繁复古装的行人走在其中,像是一副古典的画,虽美却让人觉得不真实。 徐长乐指尖勾着颈间的披风系带,眼神带着怅惘,就这般站在街角恍然出神,短短一天时间,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世界让她觉得陌生而惶恐,但凡行差踏错都可能是生不如死的结果。 徐长乐无声的扯了下嘴角,这个没有人权的古代 人流量繁华的地段还有不少人支着摊子,便是入了夜也不觉得清冷,徐长乐两人租了辆马车赶往徐府。 “你心中可是有很多困惑”车内,徐长乐理了理自己有些松散的发髻,柔声问道。 春意垂首,“姑娘是奴婢的主子,不论您如何做,奴婢都听从。” 徐长乐看着她的头顶露出一抹浅笑,好奇心旺盛的人往往会死于一些不该得知的秘密之下,春意这种谨慎的性子到是得宜。 一路沉默,不知行了多久,喧嚣的街头越发安静,直到进入一条宽敞的主道,悲切的哭泣声自半空幽幽飘来,让无边的黑夜被寂寥与痛苦包围。 徐长乐缩在披风下的手紧握成拳,本是打定主意看个究竟,到了门口她又怕了。 “客人,您说的地点到了,请下车吧。”赶车的小哥将马勒停,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候着,“您两位可快着些,这里离南巷那边距离可不近,太晚赶回去也不完全。” “劳烦了,一盏茶的时间我们便回。” 得了春意递来的铜钱,小哥利索的应了声。 隔着一条青石板的路,徐长乐看着房门紧闭的徐府,里面灯火通明,府内哭泣哀嚎的声音清晰入耳,春意紧张之下竟是忘了主仆身份,一把拉住徐长乐的手臂,面上神色紧张,“姑娘” “果然应验了,那接下来便是抄家了”徐长乐眼中再无一丝庆幸,片刻之后徐府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众仆人还在痛哭,皆是一身孝衣,手中拉着长长的白幔。 “姑娘,这府里怕是出事了,我们要怎么办”她惊慌失措的看着徐长乐。 徐长乐压下心头的惶惑不安,“明日天亮再来此细看。” “什么还要等到明日所有下人都身披孝衣,怕是老爷夫人”春意震惊的看着她,姑娘怎的这般冷静,仿佛对于眼前的场景早有预料。 “等事情暂时了了,我会告诉你这一切。” “好。”春意失魂落魄的跟在她身后,满脑子都是被白色包围的徐府。 “呦,两位回来的还挺快,白天日头那么烈,入了夜吹个风还将人冻的不行。”他缩着手脚在车辕上坐着,见她们回来立马撩起车帘让人上来,瞅了一眼她们回来的路,好奇的问了一句,“两位莫不是徐府的亲戚吧” 徐长乐不想多言,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小哥瞅着这两人神色不对,也不好意思继续寒暄,老老实实驾马去了。 待她们回到南巷的住处已是巳时,冬白等的焦灼不安,听到门响立刻冲过来,“姑娘,你们可回来了,都这么久了,奴婢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徐长乐面色看不出喜怒,“房间可收拾好了” “奴婢已经仔细擦拭过了,就是被子久未盖过有些潮,姑娘怕是不习惯。” “无妨,出门从简,你和春意梳洗过就早些歇了吧。”看冬白跟在身后准备服侍自己的模样,她摆摆手,“我自己安置便可。” 冬白晃了晃脑袋,没有多问,转身时才察觉春意脸色苍白,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莫不是吹了风受寒了” “我没事。”春意惊慌的抽回自己的手指,“奔波了一天,我累的不行,先去歇着了。” “哎,你还未净面呢。” 春意却是未曾理会,手忙脚乱的走远,冬白抓着后脑勺,一脸懵懂,“怎么出个门变得挂怪的,姑娘到是没什么变化,也不知在外面遇上什么了” “哎呀,我还想着姑娘要沐浴,厨房里还有一大锅热水呢,算了算了,姑娘也累了,我还是不去聒噪了。” 夜色下,周围的一切都悄无声息,黑夜像是一头吞噬生机的猛兽,徐长乐睁着眼看着床幔,她身体已经倦怠的不行,精神却一直难以平缓下来,良久之后,她才慢慢闭上眼睛。 而书里的故事至现在终于拉开序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抄家凌/辱 外面天色还未大亮,公鸡已经开始高声打鸣,唤醒了沉睡中的古城,遥远的东方隐隐显出旭日晕红的光芒。 房门推开的吱呀声,压水的绳索摩擦,还有邻里间问候的声音都成了清晨并不和谐的乐声。。 徐长乐睁开惺忪的睡眼,眼下深重的黑眼圈昭示着她昨夜的心事重重,起身时漆黑的发丝自肩膀落至掌心,她恍然苦笑,“还以为只是黄粱一梦,原来竟是真的。” 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起来,徐长乐推开了卧房的门,冲着徐府的方向看了许久,凌晨时分的寒气带了一层薄雾笼罩全身,她却恍然未觉。。 直至春意与冬白打着哈欠走出,“姑娘,您怎的起这般早,奴婢还未打水呢。”冬白着急的说着,将头发随意拨拉到身后,急匆匆的冲进厨房。 春意的脸色同样透着青白,她敛眉低首行了一礼,“姑娘,此处已无任何可食之物,奴婢去邻里买些米菜,您还是先回屋歇着不论如何,万事且保重身体。” 徐长乐拢了一下衣服,问道, “银钱可够” “足够了,出府时奴婢留了不少碎银。” 徐长乐看着她恭谨的身影,心中升起几分警觉,便是按照书中所说春意与冬白最是忠心,但那一切都是基于原身真诚待人的缘故,她变化如此大又在面对徐府惨事时过于冷静,怕是会让人寒了心,若是彼此产生缝隙,以后难免被人趁机钻了空子。 洗漱完毕,冬白刚好拎着一笼热包子回来,三人心里都存了事,一顿饭吃的静默无声。 “姑娘,咱们若是在这里久住,奴婢还需再置买些物品,这般简陋的地方太委屈您了。” 徐长乐看着略显局促的冬白,安抚的笑笑,“春意,给冬白多留些银两,我们回徐府一趟。” “姑娘,你们又不带我一起啊。” “买东西也是大事,冬白可要好好做。”徐长乐顺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所有的心思都摆在脸上,简单易懂的可爱,她不自觉就带了几分安抚孩子的口吻。 冬白蓦然红了脸,“奴婢知道”姑娘看自己的眼神暖的她有些晕乎乎的。 院内只剩她一人,冬白双手捧着灼热的脸颊,“好喜欢现在的姑娘。”原地转了几圈,冬白才满眼笑意的出了门。 往日热闹的街头依旧人群攒动,只是百姓交头接耳说出的话却让人震惊不已。 “徐家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家里两个主子才被杀,又被下了这么道圣旨。” “据说是谋反,证据确凿,圣上勃然大怒,这才遣了锦衣卫指挥使抄家。” “财物已经摆了一条街,看来这徐侍郎为官不甚清廉哪” “少说几句吧,天家下的旨意咱们老百姓别议论太多,锦衣卫的鹰犬耳聪目明,若是被他们听到都散了吧。” 锦衣卫的权利与狠辣在百姓中像是一道遍布荆棘的网,所有人都知道撞上去就是个死。 春意已经愣在原地,双眼茫然,徐长乐猛地按在她肩膀上,“跟我走。” 她像是个提线木偶般,被徐长乐一路拉着进了布庄,掌柜的原本正在打盹,看到客人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上来,“两位姑娘可是今日的初客,瞧瞧咱这里的布料,若是有看上眼的我算你们便宜些。” “多谢老板娘了,劳烦帮我们拿两套做好的成衣,要男子的。” 那人的眼神立马透出几分怀疑,只是生意人客套的笑容丝毫未落下,“不知客人中意什么面料” 徐长乐顺手指向她身后挂出的蓝色长衫,“依照这种即可。”拉了一下还未回神的春意,她大方的笑道,“是我这做主子的硬拉你偷偷出府,便是出了事都有我承担,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春意恍惚的看着她的脸。“姑娘” 老板娘了然的笑笑,着人端上两杯热茶,“姑娘竟是偷偷离家,难怪要女扮男装了,只是这扮作男子可是需要技巧的。” “哦,愿闻其详。” 彼此交流了一番,徐长乐佩服的冲着老板娘拱手一揖,“小生受教了。” “姑娘这姿势摆来到是像模像样,就是这张脸嘛” 徐长乐将衣服的钱付过又多添了些铜钱递过去,“还要请姐姐行个方便,让我主仆二人借后室一用,稍事收拾一下我们就会离开。” “姑娘客气了,兰儿,领两位客人去后面耳榻更衣。” 春意总算是回过神,抱着一堆衣物跟在徐长乐身后。 老板娘看着她们的背影弯弯嘴角,不知哪家的千金小姐这般爱玩,气质瞧着甚是清贵,就是长相平凡了些,摇摇头拂去自己多余的心思,她又重新坐回柜台后丈量衣物。 到了耳榻,兰儿便自发关上门出去了,屋内空荡荡的,只几个凳子,想来就是让客人更换衣物的地方,“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赶紧换上这些衣物,我们需快些赶回徐府。” “姑娘,不管发生什么事,奴婢都相信您” 徐长乐笑笑没说话,动作利落的把自己收拾妥帖,将脸上易容之物擦去,照着男子的外貌特征给自己描画一番,待他转身已是俊雅非凡的翩翩少年郎,一颦一笑尽显君子端方,竟是丝毫不显女气。 “姑娘”春意震惊无比,姑娘什么时候点亮了这等技能。 徐长乐压着嗓子抬手刮了一下春意的鼻梁,“傻丫头,发什么楞,动作快些。” 散漫的语气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春意无端端被她逗的红了耳垂,一肚子困惑都压了下去。 那位老板娘是个明白人,徐长乐不愿多打交道,换好衣物便让兰儿领着从后门走了,徒留那位姑娘惊叹的望着她们的背影。 徐府 高公公念完圣旨,一摆拂尘,下巴抬得高高的,尖着嗓子吩咐,“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人都绑了,哭哭啼啼的,惹得咱家耳根子烦。” 原本跪在地上的三少爷一跃而起,义正词严的反驳,“不可能,我徐府世代忠良,我父怎会谋反,一定是有人陷害” “圣上明察秋毫,你这阉狗莫不是在假装圣旨我要面见圣上” “放肆”高公公被人指着鼻子骂,气的眉毛都要飞起来,“若不是圣上仁慈,以徐家所犯罪过灭你们三族都不为过,徐凌浩,你都已经是罪臣之子了,还是收敛一下你这大少爷脾气。” “一定是假的,我父亲母亲才刚离世,怎么又会传出这个消息,不可能的”徐凌浩被侍卫架着手臂按趴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院内众多姨娘小姐们怯懦的缩成一团,身上白色的孝服沾了灰,脸上还带着骤然失去亲人的悲痛,如今又遭此打击皆是哭的不能自已,狼狈不堪。 “李大人,咱家这圣旨也宣了,接下来的事您看” 那人一身飞鱼服,大刀阔马的坐在院子中央,双手把玩着自己的绣春刀,闻言稍稍抬高眼梢,冷凝道,“你回宫复命便是。” “府外的财物咱家也一同带回宫里,也算有个交代。” “嗯。”李敖惜字如金的应了一声。 随着李公公的吆喝声,院内少了一大队侍卫,只锦衣卫们依旧挺拔如松的守在门口各处。 “人都在这了” 一个千户上前应道,“大人,人数对不上。” “缺谁” 千户为难的看了一眼还在哀哭不已的众人,“这群人哭的投入,完全听不进属下的问话。” 李敖翻了下眼皮站起身来,刀削般的五官透着杀气腾腾的冷冽,身上浓重的煞气让人不寒而栗,“闭嘴” 众人充耳不闻,好似哭的厉害就能减轻刑罚似的,李敖不耐烦的抬高绣春刀,刀尖指着其中哭的最大声的一个妖艳妇人,“将她的衣服给我剥了。” “是。”立刻有两人上前来,捉小鸡似的把那女人拎出人群。 “啊你们干什么放肆,我是侧夫人,你们竟然敢如此大胆住手”女人娇弱的力气自是抵不上杀人如麻的锦衣卫,身上的孝衣被一把扯开,内里竟是艳红的海棠花绸服,对照院内挂着的白灯笼,讽刺的很。 “停下做什么,继续脱” “啊”眼瞅着里衣被一把拉下,桃粉的肚兜歪歪斜斜的映入众人视线,女人羞愤欲绝的尖叫声越发刺耳,李敖蹙了下眉梢,“把她的舌头割了。” 徐府众人惊慌失措的哭叫声毫无止下的趋势,伴着一道鲜红的血迹,一段舌头血淋淋的落在地上。 耳根终于清净了,李敖满意的俯下身看着呆若木鸡的众人,“这就是大吵大闹的下场,谁若是也想光着身子躺在院里只管继续哭叫。” “你你这个魔鬼。”静的只闻风声的院内,陡然传出一道清脆的控诉声,尾音还带着颤意,细细分辨还能觉出其中的软糯,若是平日说来一定让人耳朵都酥了。 人群中间一个面容稚嫩的女孩凶狠的看着李敖,还未长开的五官秀雅无比,一双清凌凌的大眼水意莹莹,细碎的糯米牙这会正愤怒的上下磨合着,似是想将人吞吃了。 李敖饶感兴趣的靠近,“你现在的眼神很好。”话音刚落,他颀长的手臂扯着小姑娘的领子就把人拉到怀里,看她无助的挣扎,丰满的胸部摩擦着自己的胸膛,李敖眼中的性质愈浓。 “啊你这混蛋快放开我我是徐府二姑娘你不能这么对我。”此人赫然是萝莉脸御姐身的原女主徐长欢。 小猫似的挣扎在李敖看来只是增加情致的动作,他凑到徐长乐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幽暗,“待会躺在我身下不知你可还能这般牙尖嘴利。” “啊你要做什么,放开我,三哥救我”徐长乐悲戚的看着被人群制住的徐凌浩,泪眼朦胧之下面容越显娇美,勾的李敖施虐心理暴增。 而后,李敖大笑着抱起踢打不停的徐长欢朝内室走去,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此番意欲何为,院内中人却无一人置哙,侧室夫人还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府中二姑娘又被人如此侮辱亵玩,徐府之人的心理防线已经溃不成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梦境之说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那位大人向来不近女色,今日办着正事怎的突然起了意。 “王千户,你怎么看” “大人如何做我们做下属的只当看不见,徐府的人好不容易消停了,赶紧问话去,免得又惹怒大人。” 徐凌浩痛不欲生的攥着拳头,徐长欢是她的亲妹妹,他却只能无能的看着她被人如此欺辱,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老实交代,到底少了何人藏匿于何处”王千户点了点绣春刀,一群女人吓得缩了缩身子。 “官宦之家的小姐就这点老鼠胆子。” “行了,你态度和缓些,难不成真想把徐府的人都变成尸体,等她们到了官妓坊有的人磋磨。”说话之人是个圆脸的年轻人,瞅着这群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他怜香惜玉的性子又犯了。 “呵,武东,你这眼神可不对劲啊,看上哪个了,不如也拎出来到后院玩玩。” “别胡说,赶紧问正事。”武东职位虽不高,却是李敖的姨家表弟,众人看在指挥使的面子上也不敢为难他。 “你长的和善,还是你开口的好。” 武东撩着衣服下摆,眼神讽刺,他态度好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这群女人悲惨的命运。 “我且问你,徐府主子连着家生奴婢共有七十二人,为何此处却只六十五人,另外七人去了何处”好巧不巧,被问话的恰是徐长乐先前的贴身奴婢秋凉,她似乎吓坏了,嘴角的肌肉控制不住的颤动,只是她五官长得好,天生的笑唇让人心防骤减,便是表情惊恐瞧着也不可怖。 “奴婢奴婢忘了。”她吞吞吐吐的说着,而后害怕的垂下头,无人窥见的眼神中满是挣扎,昨日姑娘让她随着一起外出,她当时贪着二姑娘处的清凉就拒绝了,没想到徐府会遭遇这等惨事,当时她若是答应了是不是便没有现今这一遭了。 春意夏花还有冬白她们全都好好的,她却要遭受可怕的命运,这不公平秋凉紧张的手指都在抖,嘴唇蠕动片刻却始终没敢开口,姑娘待丫鬟和善,她总是知恩的。 武东失望的看了她一眼,“也罢,谁若是知晓藏匿之人的消息,便减轻责罚。” 人群中嘘了一声,之后好些人都迫切的开口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武东随意指了一个瘦长脸的丫鬟,“说吧。” “是府中的大姑娘和大少爷,并三个丫鬟两个书童。” 王千户讶然的抚着自己的短须,“听说这兄妹俩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这俩人脑子里是装了防备危险的弦吗,失踪的真是时候。” 武东瞥了他一眼,“徐大少爷长年在外经商,久不归府,这事早有耳闻,那位大姑娘是怎么回事,闺阁女子如何会随意外出。” 赶车的六叔颤巍巍的举起手,“这事老奴知道,大姑娘忧思老爷夫人上香一事,着老奴套车马说要去接他们,只是赶到城楼处,见兵卫戒严,她便下了马车,老奴当时还有旁的事就先回来,之后再去城楼那,却是怎么也寻不到人了。” 武东与王千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慎重,未免徐府抄家一事走漏风声,昨夜守城之人也有换装的锦衣卫藏匿其中,防的就是徐家的人,没想到临了竟让这么一条大鱼逃了,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看来这个徐家大姑娘不简单。 “她一个女子到不足为惧,只是徐大少爷却不可让他逍遥法外。”在这些人眼里,女人翻不起风浪,既未出城,以他们锦衣卫的手段找到人不过是多花些功夫。 武东又问道,“这兄妹俩关系如何” “大少爷与府里关系并不好,只大姑娘是他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亲人。” “如此便好办了。”王千户奸笑道,手指互相摩挲着神色,“听闻徐家大小姐容色倾城,可惜不曾亲眼得见,若是能在她沦落至官妓坊之前找到,兄弟们也可以饱饱眼福。” 众人调笑了几句,鼻息间却嗅到一股尿骚味,王千户嫌恶的看着那群窝囊废,“真是没用,竟是屎尿不禁。” 被吓傻的却是徐府的小少爷,出自颇为得宠的安姨娘身下,堪堪不过五岁,先前侧夫人被伤时他被奶娘抱在怀里挡了视线,不知场内惨状,只周围的气氛让他感到紧张,再加上年龄小生理方面难以忍耐,这才当场尿了裤子。 “这还是童子尿吧,味可真冲。” 一个锦衣卫不满的把人拎出来,“正好这徐府有一方池塘,把人扔进去洗一洗也好。” 武东上前拦了一下,“罢了,还是个孩子,让徐府的下人帮他换了衣服便是。” 秋凉偷偷看了一眼武东,她感觉这位公子其实颇为良善,若是自己入了他的眼,说不定便能逃离官妓坊,想到这,她小声说道,“不如让奴婢去带小少爷换身干净衣裳,免得污了各位爷的鼻子。” “呦,这丫鬟长的到是标致。”说罢,便想上手调戏,武东冷声呵斥了一句,“指挥使不在你也敢放肆。” 那人讪讪的收回手,神色间颇多怨愤,不过是仗着有个身份高的表哥罢了。 “快去快回。” “是。”秋凉感觉这人看自己的眼神越发和善了,她克制住脸上的笑意抱着小少爷进了内室,片刻便又领着人回来。 正说着话,李敖气势凛然的走出,冷硬的五官这会更是冷的快要凝结成冰,众人疑惑的看去,这才一炷香的功夫,大人怎会这么快鸣金收兵,只是目光落在李敖眼角处的三道划痕上,众人皆都默了,原来那位姑娘还是个小辣椒。 “问出什么了” 王千户连忙将之前的消息说了,李敖就此命令道,“女子直接缉至官妓坊,男子先压入大牢,对外说徐府大姑娘五日后在官妓坊挂牌接客。”既是徐凌空最在乎的人,就不信这个消息炸不出来他。 “傻站着干什么,做事” 武东摸了摸鼻子,“那个徐二姑娘” 李敖蹙了蹙眉,伤口因此传来一丝钝痛,他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徐二姑娘不堪受辱撞柱自尽了。”临了讽刺的加了一句,“到是个贞烈的女子。” 武东看了一眼神思不属的秋凉,低声道,“表哥,有个丫鬟我瞧着性子还算不错,可不可以”未尽之言在李敖冰冷的眼神下湮没,他丧气道,“那便罢了。” “你自己做主便是,别搞太大动静。” “多谢表哥。”食色性也,难得遇上个合眼缘的姑娘,总不能就此让她溜了。 李敖却还在想着性子泼辣的徐长欢,小姑娘看起来娇娇小小的,脾气爆发起来还挺厉害,一个不注意竟被她伤了,不过那香软的身子果真是滑腻无比,触手生香,让人想一直抱在怀里,李敖暗自啐了一口,以后得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收兵。”临走前又留了不少锦衣卫守在门口,那小辣椒被他缚住手脚绑在屋内,想来也没能耐逃脱,待他将此间事了再偷偷将人待会府邸才是妥当。 徐长乐沉默的看着一众男女坐上囚车,人群之中未见徐长欢,她默了默,女主光环果然厉害。 春意还在消化徐长乐说的话,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姑娘的梦竟全部成真了。” 徐长乐左思右想都找不到好的理由解释自己的转变,索性就以自己中暑之后那场昏迷做筏子,将书中所述当作梦境讲给春意听,所有的一起都跟徐长乐说的一致,春意也无从怀疑。 “可惜我这场预知的梦着实晚了些,否则定能救下徐府众人。”徐长乐表情痛苦,若是穿越的早一些,这些事皆可避免,只怪世事弄人。 “姑娘”春意泪眼婆娑的拉着徐长乐的手臂,姑娘心中一定悲痛欲绝,她之前竟然还怀疑姑娘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姑娘,这不是您的错,假若您将梦境之中的事说出来他们一定不会相信,说不定还连累的您身陷囹圄,不能怪您。” 徐长乐看着打头骑着高马之人,目光深幽,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对方的身份信息,李敖二十七岁,娶过三次夫人,只每次成亲不过半载,其妻便被暗杀,膝下无一子女,自任锦衣卫指挥使,手段铁血,在京中有止儿啼之名,可见之残忍。 那人感觉敏锐,徐长乐不过多看了几秒,他竟倏然回过头来,亏得徐长乐率先不动声色的避开视线,徐府被抄家,围观之人不在少数,李敖想找出之前那道视线却是不能了。 “小鱼儿这么快就上钩了吗”李敖勾唇冷笑,还真是沉不住气啊徐大小姐。 “果然是一只嗅觉灵敏的狗。”徐长乐暗自咬牙,对方怕是感觉到自己了,视线微转竟是又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具,白影一闪,极快的消失在徐府院内。 他去徐府做什么,这厮到底是何人,来去匆匆,踪迹难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他有两张脸 “姑娘,凡事需慎重,此时便是冲上去也无济于事,不若从长计议。”徐长乐的目光一直盯着徐府的门口,春意还当她破釜沉舟想要冲上去,顾不得尊卑一把抱住她的腰。 两个大男人当街搂搂抱抱惹来无数猜忌的眼神。 “春意,你先放开我。” “姑娘公子,在奴婢心中您的安危最重要。” 徐长乐轻轻拍了拍腰间扣着的手指,柔声道,“放心,我没有以卵击石的打算,徐府被抄是圣上的主意,我便是在此大吵大闹也无济于事。” “那您准备如何做” 春意已然察觉是自己过于冲动了,不好意思的松开徐长乐,耷拉着眼皮不安的看着地面,“奴婢有些过于紧张了。” 徐长乐看了一眼门口守着的锦衣卫,此时街道边上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间或有打趣的目光扫过姿势亲密的她们二人身上,徐长乐拉着春意远离人群,直到一个偏僻的巷角停下,“既是说徐家有谋逆之举,府中兴许还有些证据,我不信父亲会谋反,所以想回徐府查探一番。” 春意为难的看着高高的院墙,“后门那里估计也有人守着,咱们要如何进去” “此事到是不难,只是我实在忧心哥哥的安危,他若是为着些虚假消息现身被下了狱,那便是我之罪过了,我如何对得起徐家的列祖列宗。”徐长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只是大公子在外行商,没有个固定的地点我们也无法寻人啊。” 徐长乐握着春意的肩膀,神色认真,“前些日子哥哥来了信,信中说他彼时正在杭州游湖,待他赏过那里的美景会直下水路而归,想来此时已经在途中了,你回去叫上冬白在各个码头散布些消息,徐府大姑娘侥幸逃脱,未曾成为官妓,锦衣卫正满城搜捕,为避搜查她自行毁了容貌,且委身某朝廷命官做了妾室。”她要将京城这一滩水搅得更混更乱。 春意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姑娘想要混淆视听” “没错,虚虚实实才能打乱锦衣卫的步伐,我哥哥听到这些消息一定不会再贸然行动,届时我们再慢慢寻人。” “姑娘说的对,奴婢这就回去。”春意惊叹于姑娘惊人的智慧,转身走开两步,她猛地停住,“姑娘不随奴婢一起回去” “我还有旁的事要做,你且放心,我惜命的很,当初未做出头鸟,这会更不会上赶着找死。” 说罢,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发冠,“傻丫头,既换了男装,称呼一事你需多注意,下次别再喊错了。”再开口已然换了声色,清亮的悦耳男音,雌雄莫辨。 “奴才记下了。”春意红着脸跑远。 徐长乐看着春意离开,释然松口气,总算是将人忽悠走了,冬白那边由春意解释也不用担心,她绕着墙角转了个来回,最后停在一处堆置杂物的拐角,将破旧箩筐移开,下方赫然显出一个椭圆的洞门来。 徐长欢性子跳脱,整日想着往府外跑,徐良才并不是每次都答应,届时她便带着丫鬟从狗洞出去,她有上帝视角才知晓这件事,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徐长乐打量着空荡荡的巷子,将下摆塞至腰际,一猫腰钻了过去,顺手用箩筐将洞门堵了,青天白日,且锦衣卫又是刚离开,谁也不会想到她会送上门来。 只是等她拍干净身上的土,看着硕大的徐府方才懵了,她不认路啊 早知如此便不该将春意打发走,徐长乐在心里叹声失策,认命的循着主路慢慢往前走,目力所及之下花红柳绿,春意盎然,府中景致颇为怡人,只可惜杳无人影,且随处可见纯白的布幔,还有几分惊悚意味。 徐长乐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众人被拷问之处,地上的血已经凝固,太阳晒过透着暗沉的黑,那半截舌头还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徐长乐嫌恶的皱着眉避过此处。 徐良才都是在书房处理政务,若是藏匿东西也该在那里,只是到底是何所在门上并无标注,她像只无头苍蝇在各个院落乱转,到是从某个花瓶里面倒出一袋银子,还有床板底下藏着的几根金簪,寻到后来,徐长乐甚至忘了自己入府的初衷,开始热衷于从边角旮旯找出不为人知的财物,收获颇丰 “你是特意来解救我的吗”女子声音糯而清甜,不知是否伤了嗓子,听着略带几分沙哑,只是语气中的期待让人难以拒绝,趴在床底下找铜板的徐长乐猛地回过神,想着自己一系列的行为,她嘴角抽了抽,她刚才莫不是被下了降头,跟个智障似的爬高钻低,然后她忍着窃喜把一枚圆润的玉佩塞到怀里 来人看了一眼外间,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屏风直戳床下某人的心窝子,他抚了抚脸上的面具,“不是,我路过。” 徐长欢脸上惊喜的笑瞬间凝固,双手双脚被缚,她只能像只蚕蛹似的蠕动,瞪着那双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来人,“公子,我是徐府的二姑娘,你若救了我,我父母亲定有重谢。” “徐府被抄家了,我知道。” 徐长欢再次被噎住,“你既知道徐府已经被封,又是如何进来的,莫不是我徐府谋反一事与你有关” “无关,说完了吗。”那人语气冷冰冰的,床上的徐长欢身上的衣物被扯的七零八落,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活色生香的尤物无疑,又有女主光环照耀,按照肉文的剧情走向,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到这都会忍不住狼性大发,毕竟十八禁的小说不能要求里面的人物多有节操。 更何况她明明记得徐长欢被李敖直接带回府xxoo了,为何如今又被绑在这里 “我一个弱女子被人绑缚至此,你你竟然冷眼看着”徐长欢往日都是被捧着惯着的主,遭此打击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快碎成渣了。 “既如此,那我不看了,告辞。”说罢,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床底下的徐长乐“”这种人妥妥的注孤生。 “喂,你不要走,求求你帮我把绳子解开,公子”没有得到回应,徐长欢控制不住内心的悲怆,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天之娇女一朝被打落凡尘,又被李敖肆意羞辱,低到了尘埃里。 徐长乐无声的叹口气,慢慢从床底爬出来,从旁边随意扯下一块布遮住自己的脸,“别哭了。” “你你又是何人” 徐长乐没有回答,俯身替她松了束缚,余光偶尔瞥到她乍露的春光还有斑斑点点的青紫痕迹,眉头紧皱,李敖还真是无愧他的禽兽之名。 徐长欢手腕脚踝的地方被勒的时间太久,有些充血,她自己小心翼翼的揉搓了一会才用难以蔽体的衣料遮住自己,感激的看着徐长乐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意” “别,我不需要回报,你自己去找身妥帖的衣服换了,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徐长欢羞愤的咬着下唇,“公子莫不是以为我被贼人我没有,我拼死挣扎,他并未得逞。” “姑娘无须多说,李敖也不知何时会回来,你还是趁早离开这里比较好。”并非她冷血,女主就是灾难体质,若是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出了事顶锅的一定是身为炮灰的她。 “徐府如今已是这等光景,我往哪里逃”她茫然的看着空气,闺阁女子就像扎根于地下的菟丝花,从身旁的男人身上吸取养分,便是给她自由,她自己也没有信心活下去。 徐长乐无言以对,去屋外把自己搜出来的银子放在床边,“出府之后多加小心。”而后不顾徐长欢哀哀的呼唤径自离开。 屋外,带着面具的男子正依靠在树旁,见她出来,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那姑娘想要以身相许,为何拒绝” 徐长乐没在他身上看到敌意,遂打量了他一番谨慎回答,“我只为救人,没有旁的心思。” “包里装的东西可否取出来让我一观。”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来丝毫命令。 徐长乐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两个陌生人在一个被封的宅子里遇上,就算不大打出手也不该这么友好的对话吧,“我要是拒绝呢” “那便算了。” 这么没立场这位到底是什么人,行事全无章法,便是用面具挡了脸,通身的风采依旧清贵,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难言的韵味,徐长乐觉得她若是问对方姓名,他也一定不会拒绝,但是否为真名就有待商榷了。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赵南秦,表字如初。” “额在下徐无忧。” “有礼。”他略一拱手,“徐兄在这里想必寻了不少财物,只是此处到底是禁地,我瞧你脚步轻浮无力,并无武功,便是寻财也该把握好分寸,当心让自己身陷囹圄。” 这是把自己当作小毛贼了徐长欢心里复杂难言,“赵公子说的是,在下先告辞了。” “嗯,院墙颇高,可要我助你” “不用了。”我钻狗洞,徐长乐默默的在心里加了一句,整个人有些飘乎乎的走远,如果这里有手机,她大概会在知乎上发个帖子,偷东西遇上一个同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我们进行了非常和谐的交流,临走他还关心我的安危,请问对方到底适合居心在线等,急 赵南秦弯了弯嘴角,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一片清脆的绿叶,耳边听着徐长欢细微的啜泣,他嗤笑一声,身子微纵,而后稳稳的落在房梁之上,俯视着疾步离去的徐长乐,他随意的抬手,薄薄的绿叶像是锋利的刀刃轻易便划破了徐长乐肩侧的布包。 里面的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地,徐长乐惊讶的叫了一声,“怎么回事” “拒绝也无妨,我自看便是。”一眼扫过地上的东西,赵南秦笑弯了那双桃花眼,唔真可惜,那方砚台还值些银子,可惜摔坏了,他毫无歉意的飘出徐府。 其间,徐长乐毫无所觉,只暗自惋惜着自己寻的布料过于脆弱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危机解除 临近黄昏,李敖才身着便装阔步走来,眼角眉梢有种难以察觉的喜色,看了一眼紧闭的府门,冷声问道,“今日可曾有什么异常” “并无,周边的百姓聚了片刻,很快便散了。” “嗯。”他略抬手,原本跟在他后面的人与此间侍卫换了职。 李敖挥退跟在身后准备一同进府的下属,“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 被绑了几个小时,狂野的小猫一定气息奄奄,他此时过去于她而言不吝从天而降的救护者,欢好之事自是彼此自愿才更加美妙。 李敖自得畅想着待会可能看到一个哼哼唧唧的小哭包,挺着丰满的胸部将香软的身子依偎在怀里求他怜爱,脚步越发快速,只是等他推开门看着空荡荡的大床,一张脸狰狞如恶鬼,“徐长欢,你竟敢逃” 气愤之下,李敖一掌击在床柱上,手臂粗的柱子咔嚓一声断裂开来,飞扬的粉末迷了人眼,“敬酒不吃吃罚酒,若被我逮到,定让你三天三夜下不来床。”愤恨的说完狠话,他才气势汹汹的离开,只是跨出门槛之际,他猛地回过头,快步走到床头,手里握着那条从他腰间抽出的系带,绳子是他亲手系的,被绑之人除非用锋利之物将其磨断,除非有外人帮助细带才能这般完好。 “竟是还有落网之鱼。”李敖眯着眼睛,仔细回忆着今日离开徐府时那道紧追不舍的视线,是徐长乐吗,冒着生命危险解救妹妹,还真是善良的很。 他一把将细带甩到一旁,如来时一般脚步匆匆,只是这心境就完全不同了。 “今日当值的人罚三月俸银,守在门口还能让宵小之人进去,不堪重用”徐长乐手无缚鸡之力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徐府,想来这里肯定还有不为所知的侧门。 “把徐府的墙都检查一遍,一个老鼠洞也不要放过,再出纰漏就给滚蛋” “是。”众人垂着头用眼神互相交流着,本以为大人满足了淫欲会和善些,这会却像被点燃的炮仗,估计又是因为里面那女人出的幺蛾子,莫不是被她跑了吧众人胡乱猜测着。 李敖舔着上颚,双眼泛着精光,想玩猫捉老鼠是吧,本大人就陪你玩玩,徐长欢,既逃了你就跑的远些,别太容易被我找到。 锦衣卫的诏狱经了多少人,李敖最懂人的劣根性,短暂的接触他就能看出那女人不过是外强中干的小猫,遇上危险她肯定是向他人寻求帮助,徐府被抄,还有什么人能帮的了她 李敖在原地踱步,片刻后眼前一亮,“丞相府长子司文改,呵” 徐长乐刚回到住处,春意就紧张的冲回来,拉着她的手上下仔细打量了好一会才庆幸的抚着胸口说道,“幸亏姑娘没事,奴婢空等着,心里担心坏了。” 徐长乐把包里的财物摊开摆在桌上,“证据没找到,到是寻了这些个东西。” 春意颇有些哭笑不得,向来视金银如粪土的姑娘竟然在这等环境下还不忘寻摸银子,“姑娘,咱们出府的时候带的银票还多着呢,便是您什么都不做,也能荣华无忧。” “有备无患,钱摆在我面前总不能不捡,冬白呢” “出去打听消息还未回来,姑娘别说这些了,您赶紧换回女装,奴婢服侍沐浴。”她在床底下钻了几个来回,身上头发上沾了不少灰尘还有蛛网,那张脸画的再是英姿勃发,也是说不出的狼狈。 她鼻子耸了耸,还能闻见自己身上一股霉味,亏得春意毫不放在心上,“你将热水倒在木桶里,稍后我自己来就行。” “姑娘出事了”冬白横冲直撞的推开门,一路狂奔至两人面前,步伐太快,脚下未站稳险些坐在地上,徐长乐赶紧扯住她的腰带把人扶正,“再着急也要注意安全,伤到怎么办。” 冬白喘着粗气,好一会才吐出几个字,“锦衣卫正满城检查户籍” 一语既出,三人脸色都煞白,冬白无助的看着徐长乐,“姑娘,这下怎么办,咱们的户籍都在徐府那。” “别慌。”徐长乐嘴上这般说着,实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李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清查人口的事都做出来了,这可是项大工程,她当初也曾忧过此事,只是想着如此做太浪费时间,便暂时略过了。 她哪里知道现今这一切皆是因于徐长欢的失踪。 “京城人口复杂,总有些人来此探亲访友的,他们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抓起来,咱们还有时间。” 春意嗫嚅着出主意道,“不然我们寻人制个假的户籍。” “寻谁” “不知道”锦衣卫正大张旗鼓的抓人,她们到街上问人制假户籍,那不是明摆着说自己有问题吗。 三人面面相觑,徐长乐烦躁的抓着头发,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今之计若是实在想不出解决户籍的法子,她们便得尽快离开这里。 离开京城更是一个需要好好谋划的事情,此举乃下下策,“查到这里大概需要多久” “我听街上的人说是从靠近城楼边缘的地界开始搜的,最多五日便会查到这里。”南巷是平民聚居之地,锦衣卫搜查起来毫无阻碍,若是换到高官富商之地,锦衣卫也不敢轻易放肆,但是如何混入那等所在又是一个未解之局,她想的脑子发涨,“算了,明日再愁这事,你们也跑了一天了,先歇着吧。” 冬白垂头丧气的往厨房走,“奴婢先去煮饭。” 春意把桌上的财物收起来,“奴婢去倒热水让姑娘沐浴。” 徐长乐看着院内的石榴花暗自沉思,手指轻轻的点在自己膝盖上,有节奏的敲打着,到底什么人不需要户籍呢,花她眨了眨眼睛,花楼 片刻后她又否掉这个主意,青楼易入难出,拐了一个弯她从官妓坊换到青楼,还不是殊途同归,甚至将自己置于更不堪的境地,真是烦哪,她抓着头发回了屋子。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姑娘,京城又出事了”好不容易凌晨时分入睡,徐长乐整个人倦的很,耳边传来冬白聒噪的声音,她有些烦躁的卷起被子翻个身,理也不理。 “姑娘,您快醒醒,这次是好消息。”冬白兴奋的说道,双手已经不规矩的想要扯开徐长乐的被子。 春意端着一杯清茶走进来,见此立刻上前拉住冬白,“你这丫头,才出府几天怎变得这么没规矩,姑娘正困着,你在这里胡乱嚷嚷什么。” “姑娘昨日回来脸色便不好看,夜里肯定睡得不好,还不是因着锦衣卫搜查之事,我将这好消息跟姑娘说了,保准姑娘所有的烦恼都没了。”说罢,又待喊人。 “再是着急的消息也等姑娘醒了再说。” 耳边尽是她们喋喋不休的声音,除非是聋子才能无视于此,徐长乐叹了口气,猛地掀开被子,屋内的凉气吹的她一个寒颤,所有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你俩别争执了,吵成这样我哪里睡得着,冬白,究竟是何事让你这般激动”徐长乐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严实才开始发问。 “今早奴婢去街上买东西,听说京城出了个采花贼,竟然明目张胆的将姑娘的肚兜挂在城墙,若是普通百姓便罢了,偏那小衣用的竟是上好的黄绸,天下谁人不知,明黄只有皇室之人使用,可见被窥香闺之人的身份贵重。”古今中外的女人在聊到这种桃色八卦时,都是一样的双眼放光,激动非常,冬白甚至想要手舞足蹈的演绎所见所闻。 “虽然这般说来对那位姑娘不太厚道,但是此事的出现将锦衣卫所有的注意都吸引过去了,咱们不用担心被查户籍一事了。”邀功的看着神色迷茫的徐长乐,冬白往前凑了凑,“姑娘,您说奴婢说的是不是好消息。” “那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宫肆意妄为。”徐长乐饶有所思的轻喃,莫名觉得这等艳事有些熟悉。 “是啊,宫内戒备森严,那采花贼竟然还能拿到女子那等贴身之物,功夫一定很厉害,竟然还将盗取之物公布于众,他这么做岂不是将皇室颜面扔到脚底下踩,依奴婢看啊,这采花贼行事过于招摇了,怕是性命危矣哎他若被抓那我们岂不是又要面临被锦衣卫搜捕的危险。” 冬白惆怅的拽着头发,她是既希望采花贼被抓,又希望他继续吸引锦衣卫的注意。 即是采花贼,那便只采花才对,缘何多此一举暴露自己,除非他本意并非采花,而是以此挑衅皇室,能这么做且自大内脱身,这人必不是书中籍籍无名之人,究竟是谁呢 “白磐”徐长乐突兀的喊出一个人的名字,江湖赫赫有名的无影侠盗,哪里有不平事哪里便有他的身影,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盗取女子肚兜怕是在警告对方。 皇室共有四位公主,其中两位已有驸马,小公主年纪尚幼,并未婚配,而那位芳龄十九序齿为二的公主,却甚是骄纵,蛮横之处非言语可论,人命之于她不吝草芥而已,且此人喜好男色,当街抢劫民男之是多有可为,前几年她到是过的顺风顺水,可惜某日嘴贱调戏了那位正义凛然的白幡。 能够让侠客折腰的自是只有天真活泼的娇俏女主,天之骄女遇上不解风情的侠客浪子,一腔柔情怕是错付了。 “姑娘说的白磐是何人”冬白好奇的问道。 徐长乐避而未答,眸光略转,“春意,服侍我更衣吧。” “是。”春意挑了件鲜亮的衣裳出来。 “姑娘怎的不理我”冬白无辜的皱眉,没得到回应,她一跺脚离开。 春意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无奈的笑道,“姑娘为何要逗弄那丫头。” 徐长乐撩了一把自己如水般柔润的长发,“自是因为心情好。”春意此人总是能给她惊喜,“你不好奇白磐此人的存在” “奴婢觉着您就是故意念了两个字逗冬白呢。” “春意说是那便是吧。” “姑娘您别是扮了回男儿,便将那些风流做派一同学了,奴婢可招架不住。”春意斜了下眼角,姑娘男装时的翩翩风姿在她脑中似是扎了根,想一回便觉得自己芳心都跟着萌动。 “春意言之有理。”徐长乐刻意显摆自己模仿出的低音炮,眼神魅惑的撩拨她。 “姑娘”春意脸色微红,打扣的手一抖直接挽成了死结,“您再这般奴婢也要羞愤的离去了。” 徐长乐笑了两声,“不开玩笑便是。” 两人整理好衣服方才出了卧房,冬白气性消的快,这会正哼着歌摆筷子,“姑娘,奴婢买了您最喜欢的红豆糕和烧卖,您快尝尝跟以前的味道相比如何。” 看着冬白单纯的笑脸,徐长乐压抑的情绪便能瞬时消散,若是能够脱离故事,这种悠闲平淡的日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饭毕,三人自是又去码头打探消息。 只是街角巷尾到处都在议论着城门上挂着的肚兜,旁的消息到显得无足轻重了。 茶馆是消息最为流通之处,徐长乐三人走的累了,便寻了一家坐下歇息,正赶上内里先生说书。 “三位客官需要点什么”跑堂的笑容满面的穿过人群而来。 “上一壶茶并几样店里的招牌点心。” “好嘞,您稍等,马上来。” 茶馆内虚无空席,三教九流在此皆能遇见,人多了,言语间便有些荤素不忌。 隔壁桌几个男人正喝着酒说着在花楼的浪荡事,言语粗俗听得春意频频皱眉,低声道“公子,为何偏要来此处,您身份贵重,怎能让这些人唐突了。” “既来之则安之,切勿浮躁,一切以探听消息为主。”她如今一待罪之身有何尊贵之处。 说书的老者言语渲染能力极强,俗套的故事由他说来娓娓动人,仿佛身临其境,正入神间耳边蓦然传来一道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徐兄弟,又遇见了,搭个桌如何” 徐长乐随之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具,一如既往的纤尘白衣,她立时无言,赵南秦 她还当此人只在做隐蔽之事时遮挡容貌,没料想青天白日他也能这般坦然自若的在街头出现。 看徐长乐诧异的看着自己,面具后的赵南秦不悦的挑眉,“不愿意” “不”是字还未出口,她屁股下的椅子啪嗒一声断了一条腿,徐长乐毫无准备,只觉臀部失了支撑,眼看着便要在众人面前丢脸,面前突然横出一道剑柄,徐长乐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顺势借着那人上拉的力道稳住身子。 赵南秦撇了下嘴角,总有些人不怎么识趣,暗自将投掷石子的右手拢回袖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修罗场 徐长乐还有些惊魂未定,春意与冬白反应过来之后紧张的将她搀到一旁,上下打量了许久还有些不放心,“这椅子也太不牢固了,这般坐着竟是也能断裂。” “我没事。”徐长乐安抚的摆摆手,目光则是直直的看向那个出手相助之人。 “小公子看着孱弱,身手到是灵活。”那人自徐长乐站稳便收回了剑柄,这会正悠闲的在对面坐着,漫不经心的看一眼地上零落的椅子腿,心里暗道,好厉害的功夫 “公子爷,真是对不住,您几位今日的消费便免了,算是小店的赔歉,您若是身体有何不适也只管来这,在下一定带您看大夫。”掌柜的姗姗来迟,眼前这几位瞧着便不是普通人,他在茶馆里待的时间长,自是知晓有些贵人就喜欢来这种地方体察民情,再加上本就是茶馆的椅子出问题,他也不敢推卸责任。 “我到是没受伤,你们茶馆经营之余也应该仔细看一下物件是否时日久了需替换,别到时候出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您说的是,等客人都散了,我们一定对茶馆严加查看。”又说了一番致歉的话,掌柜的才躬身离开。 徐长乐冲救自己的人拱手一礼,“先前之事还要多谢公子援手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只是这茶馆虚无空席,我到是要在这叨扰了。” “客气客气,小可徐无忧,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免贵姓白,年龄约是长你些许,你唤我一声白大哥便是。” 赵南秦轻轻咳了两声,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温茶,普通的姿势由他做来端的是行云流水,似乎是在以此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若非他脸上那副面具,徐长乐都要给他斟茶的手艺鼓掌了,只是面具下露出嘴唇的位置甚是狭小,他姿势再如何优美也掩盖不了他无法喝茶的事实,这么一对比,到让人觉得这厮有些娇柔造作。 赵南秦神色略带歉意,“这杯茶算是我给徐兄弟道歉,先前实在是你压塌椅子的速度太快,愚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是我之错。” 徐长乐暗自凝眉,这是在说我胖吗 “无妨,实在是事出有因,幸亏坐这椅子的并非老者。” 冬白悄悄扯了扯春意的袖子,附耳在她耳边问道,“公子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些人,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生。” “我也不知,想必是公子这几日外出时结交的。” “公子现今处境若是这些人于公子有危险可如何是好。”冬白担忧的说着,姑娘以前少有出府,不知江湖险恶,若是堂正之人怎会在与人见面时还将脸遮的这么严实,姑娘别是被人给骗了吧。 “公子聪敏睿智,等闲小人根本不会让公子放在心上,我们的担心定是多余了。” 两人说话声音极低,只是耐不住在座的另外两人都身具功夫,言语交谈毫无秘密可言,幸亏她们谨记徐长乐出门时再三交代在她着男装时,且不可乱了称呼,耳提面命到是让她们记在了心上。 徐长乐顺手接了那杯茶,又客气的斟满了两杯推到那两位面前,“方才掌柜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到是不用为店家省钱,想吃什么便自己点吧。” 白剑客用剑柄碰了碰桌子,“我到是怕碗碟太多再将这桌子压塌了,届时众目睽睽实在尴尬。”言语间隐藏的意思令人费解,这话怕是也只有赵南秦听得懂。 徐长乐看了一眼气场不甚和谐的两人,也不知如何劝导,本就是陌生人,交浅言深是大忌,她随意让跑堂的多端了几个菜上来。 “几位客官好,刚才掌柜的交代了,险些伤了公子的事他很是自责,让您几位点段故事,借刘老爷子的嘴给各位再次道个歉。”说着指向厅堂中央说书的老者,“您看可有什么想听的故事。” 徐长乐还未开口,坐在旁边的春意到是激动的不行,小声而兴奋的说道,“公子,京里议论最多的便是采花贼的出现,茶馆的人说不定知道些内情。” 这丫头,搁到现在大概是专门扒明星绯闻的狗仔队,满脑子都被这些桃闻艳事占满了,她自己到也好奇,顺水推舟便问了,“小哥可知晓今日传的沸沸扬扬的采花贼,不知道那位刘老爷子可能说” 跑堂的脸色有些为难,“客官见谅,实在是那起子事事关上头,咱这小小茶馆可不敢得罪那些贵人。” 到忘了这里是古代,王室之事不容升斗小民议论,故事说岔了有可能是掉脑袋的事,谁敢妄论,“那便随便说个打斗激烈些的故事吧。” “多谢客官体谅。” “采花贼的事我到是知晓一二,不知道徐兄弟想知道些什么”一直沉默不言的白剑客顺口问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一块纯白的棉布小心的擦拭着他怀中的宝剑,徐长乐隐约间看到剑柄末端显出的两个纹络,她眯着眼仔细盯了一会才辨认出那是清湛二字。 清湛这不是无影侠盗白磐的表字吗,她脑子有些晕,反应过来后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再怎么克制面上也显出几分不妥,实在是这事冲击太大,她只是对一个故事好奇,哪里能想到当事人就坐在自己对面,莫名觉得心中有几分尴尬。 赵南秦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放下杯子时力道稍重,“采花贼行的是不端之事,说来污人耳朵。” 白磐胸口憋了一口气,反问道,“如此说来兄台定然是正义凌然之士,为何还要在白日藏头露尾,莫不是也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见人。” 赵南秦故作悲伤的叹了口气,“此事到是让在下难以开口了。”他酝酿了一番感情,才语气苍凉的解释,“少时年幼不懂事,不慎将家仆刚沏好的热茶打翻,热水正好溅在脸上,虽说后来寻医问药脸上没留下深重的痕迹,面上的皮肤始终有些凹凸不平,我若是坦然露了脸怕是要吓坏路人了。”被勾起伤心事,赵南秦高大的身子都有些佝偻。 不得不说这厮演技满分,便是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光是低沉感伤的声音都让人觉得同情。 白磐虽武功高强,但是说话做事全凭本心,实则乃纯善之人,他只是愤怒于对方对采花贼的鄙夷,言语间便有些强硬,如此发现勾起对方的软肋,他声音立马软了,“抱歉,原不知兄台还有这等苦楚,是我冲撞了。” 女人对这等事最是容易伤怀,冬白快言快语,“采花贼本就可恶,女子贞洁何等重要,他竟然作出这等有违伦常之事还会惧怕别人议论。” 白磐求生欲极强的加了一句,“许是那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女子,再是有难言之隐,也该知什么事该为什么事不该为,那姑娘若是知道自己成为全京城人的笑柄,生出求死之心怎么办,这么折辱人到还不如将人杀了干净呢。” 徐长乐重重的咳了两声,这次她站白磐,那位二公主可不是心思柔弱之人,别说肚兜被盗,便是真被采花贼成了事,她只当自己人生多了一种新体验,自杀不可能的。 白磐萎顿的缩在那,一米八的傻大个硬是把自己强装成小不点,场景颇有些可乐,似乎在谴责自己的行为,二公主对他言辞调戏,他便以牙还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只是那女子在他面前实在放荡,他忍无可忍才如此行径,总不能真将人杀了泄愤。 徐长乐心说,没想到书中那么潇洒肆意的侠盗竟是个这么单纯的人。 “事出必有因,那个采花贼冒着被通缉的危险去宫廷走了一遭,估计真是被逼无奈了,也或许那女子真的做的过分,不然何至于京城闺阁女子独她被人偷了东西。”徐长乐看他那模样实在可怜,不忍心便多说了几句。 “此话有理。”赵南秦附和道。 而后几人不再不言,安生听说书的故事,待故事结束,馆内传出雷鸣般的掌声,未停歇的功夫,堂外走进一个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 轻纱蒙面,独露出一双水波含情的美眸,她似是有些羞怯,并未抬头打量场内的人,微敛身子行了一礼,便在中央坐下,十指纤纤,轻轻拨动怀里的琵琶,耳边便是曼妙之际的乐声。 徐长乐眸光微暗,她若是没认错的话,坐在那的人便是原女主徐长欢,没想到她竟然在茶馆做了一个献技的艺人,当初将人救下时她留下的银子并不少,不说让她日后安枕无忧,那些银子省着点花过个一年半载的安生日子不成问题。 赵南秦似乎也认出了她,略带几分好奇的问道,“不知无忧心中如何想的”说话间不自觉换了更亲昵的称呼。 “什么” “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又生的花容月貌,便是在治安严谨的京城也是十分危险,你当初任由她独自离开,如今复又见面,可还愿意伸出援手。” 徐长乐顿了顿,“各人自有命数,在此献艺虽辛苦也是凭她自己的本事过活,与我何干。” 春意微侧了身子,认真看着那个弹琵琶的女子,越看越觉得像府中的二姑娘,莫非抄家之际她也逃了她仔细打量了半晌因着那张蒙面的纱始终不敢确认,只是询问的看向徐长乐。 一个眼神徐长乐便知晓她心中疑惑,对此她只能摇头。 白磐在他二人中间来回打量,“那位姑娘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 琵琶声声呜咽,曲子如诉如泣听的人有些头皮发麻,徐长乐有些坐不住,刚要起身,便听靠窗之人惊呼出声,“是锦衣卫” 一时间人声鼎沸的茶馆变得鸦雀无声,唯独认真弹着琵琶的徐长欢,仿佛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悲戚氛围中不可自拔,径自拨动着琴弦,也因此当先身着大红蟒袍之人一进门便看见了他。 李敖弯了弯嘴角,原来还当她逃去了丞相府,他还借着拜访的由头在那里查了一番,空手而返之后回府泄愤时砸了不少花瓶,没料想今日出来消遣之际竟然遇上了他一直想找的人,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微一抬起绣春刀,旁边坐着的茶客立刻起身让出位置,畏畏缩缩的退到一旁,他们到是想离开,只是没听到锦衣卫下令,没那个胆子。 一直在打算盘的掌柜抹了一把冷汗,锦衣卫的主各个不好惹,当先那人瞧着装似乎是指挥使,更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他一个小小的掌柜,实在是没胆子应付,且看对方来此究竟意欲何为,若是只来听个曲,他还是不去前头凑热闹了,免得一言不对被取了命。 春意冬白因是待罪之身,一看到锦衣卫就开始腿软,双手双脚都跟着哆嗦,亏的在场的人看到那些阎王都是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她二人反应再是过激也不怎么显眼。 白磐握着剑柄,身上隐有杀气溢出,身为一个侠盗,他造访的富户甚多,锦衣卫这个油水甚多的部门他自然也感兴趣,只是那些人可不只仗着权利为所欲为,自身本事也不差,他曾经与李敖交过手,若非他机警怕是要就此栽了,这会见到对手也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到是赵南秦对于李敖的存在只是无所谓的抬了抬眼皮,斟茶的动作不停,徐长乐暗自腹诽,你自己又喝不了何苦一直跟那茶杯过不去,却不料对方不走寻常路,从怀里摸索出一根圆圆的竹管,怡然自得吸起来。 徐长乐“” “怎么,你也想用” “不” “那便好,你若是说喜欢,我还不知要如何拒绝呢。”赵南秦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心里却说着狠话,哪只爪子接了我的竹管,便剁了你所有的手指。 徐长欢似是终于察觉到周围环境异常,趁着曲子转折的空隙抬头看了一眼,“啊”一声变了调的尖叫响彻茶馆。 至此,徐长乐有幸遇上了由女主玛丽苏光环引起的第一次修罗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砸胸 若说徐长欢是面临危险娇怯欲逃的小兔子,那李敖便是留着口涎等待狩猎的大灰狼,而周围大概是一群不明觉厉的吃瓜群众。 随着徐长欢那声响彻茶馆的尖叫,她手中的琵琶随着她紧张奔走的动作落到地上,实木相撞传出沉闷的钝响,好似砸在了在场之人的心口上,端的是惊心动魄。 “你你不要过来光天化日你不能为所欲为”徐长欢一步步后退着,只可惜因着听书茶馆内聚集了太多人,又因着她站的位置受限便是挪也只是方寸之地,李敖等人便坐在门口,直接截断了她的出路。 “宝儿,你若是不满夫君宠爱别的妾室,那便要更加努力才是,何苦逃出府来作践自己,到这等卑贱之地卖艺。”李敖轻飘飘的甩出几句令人误解的话。 “你胡说什么”一声宝儿喊的徐长欢俏脸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只她长相本就娇俏,羞愤之下神色略带着几分妖娆,像是柳絮坠落搅乱了一池春水,只让李敖越发克制不住那颗躁动的心罢了。 场内诸人面面相觑,他们该不是被迫围观锦衣卫指挥使的闺房趣事,此时究竟是该走该留 李敖享受的看着她逃离无能的窘态,抬手抚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口,“有些事偶尔为之是情趣,你若是实在不识抬举,我不介意当着众人的面好好宠爱你一番。”话语间的轻视与鄙夷昭然若揭,更遑论他看着徐长欢时仿若对方是他囊中宠物的表情。 “我根本不认识你”她目光求助的看向四周,只是百姓们摄于锦衣卫的威严,对此皆是回避的爱莫能助眼神。 李敖勾起一边嘴角,眼神紧紧的盯着徐长欢一举一动,只是等她逐渐退到圆台边缘,那双一直释意的眸子略带了几分紧张。 茶馆内部构造简单,只是便于客人能更好的听说书,所以屋子中央架设了一个半米高的台子,而徐长欢先前弹奏琵琶时同样坐于此处,平时到无碍,只是这会她紧张万分,若是脚下不稳怕是要受伤。 李敖敛着剑眉,待要高声将她喊停,不过一瞬间,徐长欢局促的表情陡然变成喜悦,柔情万千的看着某个方向。 一直贯彻落实路人甲的徐长乐心里暗叫一声糟,别人都急不可耐的垂首,她这一桌则是饶有兴味观望着事件中心,目光刚好与游移不定的徐长欢对上。 “公子,救我”她眼中泪意不减,饱含深情的语气像是在呼唤深爱的情郎,身子随着她的疾呼跟着颤了颤。 “小心”徐长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旁突然闪过一道身影,快如闪电,骤然离去时似乎还带起周围的风响起飒飒之声。 待那身影稳住,周围唏嘘声响起又戛然而止。 众人皆不自觉的看向脸色暗沉的李敖,目光透露出对方被戴了绿帽子的表情,当着男主人的面与旁的男子搂抱在一起,实在是伤风败俗。 “你没事吧”白磐担忧的问道,双手依旧握着那一方纤腰,他也不知为何,初一看见她那双眼睛,他那颗放浪不羁的心就开始不规则的乱跳,他诧异于自己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那种想上前将人拥在怀里的冲动来的太过迅猛,他用尽耐心强自压下,只是所有的理智在徐长欢遇上危险时溃不成军。 他顺着心中所想飞到她身边,如今真的触摸到这个女子,彼此肌肤相贴的熨烫仿佛带着火花,两人目光久久交缠在一起,忽略了周围所有的一切,刚硬对上柔弱,于旁人看来端的是无以言表的浪漫暧昧。 本已提气欲起身的李敖陡然卸了内劲,张驰之下嘴角竟溢出一丝血迹,那张调笑的脸冷厉如刀,眼中杀意毫不掩饰,“好一个徐长欢”握在手中的茶盏瞬间湮灭成渣。 而那边上演着英雄救美戏码的两人对此毫不知情,徐长欢感觉自己的腰快要被对方的手融化,过了良久她才轻声说道,“多谢公子相救之恩那个恩公的手”徐长欢羞答答的低语,白磐瞬时反应过来,立刻收回右手,局促的看着羞红了脸的徐长欢,“在下方才救人心切,失礼之处姑娘还请见谅。”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白净面皮的白磐被这一句又闹出个大红脸,许是心中紧张,他脚尖不自觉的在原地滑动。 徐长乐心中诧异,她险些忘了剧情中对白欢二人相遇的描述,徐长欢的存在对于白磐就像是磁铁,不管前事如何,这俩人但凡相遇,白磐一定会对徐长欢一见钟情,如今可不就是在应验书中的话。 “大人”眼瞧着那俩人这般判若无人的亲热,其他几个随侍的锦衣卫都有些看不下去。 李敖摆摆手,“无妨,且让我看看这二人究竟何时意识到自个的处境。”若非此处无床,瞧这天雷勾动地火的架势怕是要就此缠绵不绝了,他还当徐长欢是个坚韧不屈的烈女子,原来竟放浪至此。 “这出戏比之那说书的故事还要精彩几分,场内诸人皆是不虚此行了。”赵南秦幽幽说道,隔着那层厚实的面具,徐长乐也能看出他眼角眉梢间流露的幸灾乐祸,甚至还隐隐有几分厌恶。 “茶水冲的多味道就开始寡淡了。”先前那句话到像是徐长乐的错觉,这人自始至终的注意力似乎都没有脱离茶盏之间。 冬白瞧了瞧那边一触即发的境况,又看了一眼姑娘与那面具男子悠闲的神态,小心的扯动春意的袖子,“公子他们在说什么”她直觉对方不是在简单的陈述茶水之事,定是在以此暗示着什么。 春意摇头,赵南秦的存在本身就跟他脸上戴的面具一样神秘莫测。 徐长乐是个手控,她有些出神的看着赵南秦斟茶的手指,白皙如玉,指节细长,修剪整齐的指甲盖服帖的盖着下方粉色的肉,上面还有一道道可爱的月牙,她掌心微痒,然后所有的动作像是就此失控,待她回过神,就发现自己拉住了对方的食指。 “” 徐长乐的眼睛亮的像是塞进了星星,她心里暗自赞叹,这么摸起来这双手真如看着那般光滑细腻,温热如凝脂,美玉之触也不过如此。 赵南秦太阳穴突突跳动,被徐长乐牵住的手指几次欲抽回都被她紧紧的拉回去。 她一定是不想要自己的手了,竟敢放肆的握着自己的手指,呵她还敢上下乱摸不知所谓的贱民,赵南秦已经难以维持表面的君子端方,原本垂在身侧的左手在腰间略一摸索,拿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蓄力下金箔像是离弦的箭直冲徐长乐手腕而去,上面倾注的内力极深,若是被打到怕是要削掉一块肉。 “唔”赵南秦震惊的瞪大眼,本等着这厮痛呼出声,谁知那一瞬间她像是触电似的甩开自己的手,他躲避的再是迅速也被金箔自上而下划出一道痕迹,血渍缓慢的从皮肉表面溢出 将那美手赏玩片刻,徐长乐才恍然自己行为出格,这才条件反射的松开,没料想就此避开那金箔的冲势,看着他滴血的手,徐长乐僵了一会,疾呼一句,“有暗器” 凝滞的环境陡然被按了播放键,场内诸人慌不择路的朝着门口跑去,“杀人了” “该死”李敖矫健的身姿一个凌空飞跃便落在圆台上,白磐一把将徐长欢拉到自己身后,正义凛然的开口,“有什么冲我来,何苦为难一个女人。” “好大的口气,我到要看看你有没有足够的本事。”话音刚落,两人已交手数十招,正大光明的打斗这两人输赢在伯仲之间,只此时白磐顾忌着旁边的徐长欢,防御多过攻击,一路被李敖压着打。 李敖抽空看了一眼身后,吩咐守在原地的锦衣卫,“无关人等可随意离开,不必过问” “是。”那几人随之侧了下身子,任由百姓汹涌而出。 赵南秦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处,眼珠子几乎要脱框,竟然伤了他自己好个徐无忧,莫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茶馆内的人都一窝蜂的往门口跑,满座的茶馆瞬间显出一大片真空地带,李敖和白磐打斗的激烈,桌椅茶碟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场内将将乱起时,徐长乐便已眼神示意春意冬白随着人群一起离开,只是等她也想溜之大吉却发现自己被赵南秦掐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回望过去只能看见一双深邃清澈的眸子,徐长乐着急的掰他的手指,“此时是我们离开的大好时机,你为何突然拦我。” “我受伤了。”他平板直述,任由血液顺着肌理滴落在地面,圆润的珠子落在地上炸出一块好看的红花。 “这定是哪个贼人想挑起场内的打斗施出的,待我们离开便去医馆救治可好。”徐长乐说着想搀着他的手臂一起离开。 被称为贼人的赵南秦抽了抽嘴角,本来只想让这人受些皮肉之苦,她既如此装蒜,自己到不如成全她,借着打斗之人的手给徐无忧一个教训,想到此,他痛苦而隐忍的溢出一丝,高大的身子随之倒向徐长乐,“暗器有毒” “什么喂,你先别倒,我抱不动你,赵兄”徐长乐被他压的一个踉跄,而后勉强把人架住,还没站稳身上的赵南秦像个秤砣似的又重了几分,直直将徐长乐压倒在地上。 屁股着地的痛苦让徐长乐蹙了眉,下一瞬胸口处又落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差点把她砸的吐血,“赵南秦” “无忧,咳咳实在对不住,手背上的毒气似乎在蔓延,我身上实在乏力的很。” 徐长乐憋的脸红,“那你先把头挪开,我有些喘不上气。” “好。”赵南秦窥见她痛苦的脸色暗自窃笑,装出努力移开身子的模样,只是头刚抬起一半又重新砸下去,啧,触感到是蛮软的。 “唔我的胸”徐长乐疼的咬紧了牙根,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慢些移动,别着急。” 赵南秦隐忍的应了一声,这回没再使坏故意砸人,只是他突然觉得这小子胸口处的肉多而绵软,便是轻轻蹭一下都觉得舒服,他贪恋这种怪异的触感,故意上下左右来回蹭动。 “你在干什么”即便她用棉布将胸口束缚住,这么亲密的接触也很容易被察觉出异常,更遑论他这般像是在猥亵的动作。 赵南秦用内力将自己脸色变得苍白,额角沁出薄汗,用快断气的语气说道,“无忧这毒过于霸道,我怕是”话说到一半便停了所有的动作,软趴趴的靠在徐长乐怀里没了动静。 耳边刀剑相击声越发逼近,徐长乐担心他们二人被误伤,蓄积了所有的力气将赵南秦踹到一旁,胡乱使力时也没注意自己踢到什么地方。 装昏的赵南秦刷的睁开眼,下身某个不可言喻的地方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便是不刻意装,他脸上的冷汗已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徐无忧你在找死 为了揭穿她的真面目,赵南秦愣是忍住了刻骨的疼痛,咬牙切齿的闭紧了眼睛。 对一切都茫然无知的徐长乐紧张兮兮的抱着赵南秦的肩膀往外拖。 旁观的锦衣卫“” 徐长乐尴尬的笑笑,“我兄长胆子有些小,见人打斗就会晕倒,我马上把人拖走。” 一路撞倒无数桌椅的赵南秦终于忍不住,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咳咳我这是怎么了”身下腿脚处皆是又酸又麻的涨痛感。 “赵兄,你终于醒了,先别问那么多,我们离开了再说。”半抱半拖着走出茶馆,一远离战场徐长乐蓄积的力气便卸了,腿脚一软压在赵南秦身上。 “” “哎”徐长乐险险用手抵在赵南秦胸口,两人才避免面部相贴的窘状,四目相对,表情尴尬。 良久,赵南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的腿压倒了我的子孙根,请挪一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此人好男色 徐长乐身体微僵,忙不迭的直起身子,背过身小心的揉按自己胸口,等她回过头,就看见赵南秦一脸难以言喻的悲桑表情,右手在自己小腹处来回数次,就是没好意思去揉某个遭受重创的部位。 “那个”徐长乐刚吐出两个字,就被他狠厉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她无辜的眨眨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那么重,我没力气了嘛” 赵南秦克制住自己想掐死她的冲动,“劳烦你转过身,别让我看到你的脸。” “哦,我懂。”徐长乐乖乖照做,他肯定是因为当着自己的面不好安抚自己的xx。 赵南秦艰难的站起来,以一种诡异的夹腿姿势慢慢挪到柱子后面,靠着支撑物站稳,眼风瞥到徐长乐悄悄转身的动作,他牙根有些痒,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弄死她,弄死她 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在遇上徐长乐之后似乎有离家出走的架势,完全不用经过心理挣扎,他直接从腰间摸出一片金箔,指尖微抬,似乎是在瞄准她的脖颈。 “公子您怎么才出来,奴才刚才一直没瞧见您还以为”冬白紧张的险些哭出来。 许是刚才人群太拥挤,她原本挽成髻的发丝这会凌乱不堪,本就不慎严谨的妆容,趁着那张焦急中略带几分秀美的容貌一眼便能看出她的性别。 春意到是好些,只是额角的细汗冲散了刻意画粗的眉梢,再加上她紧张之余不自觉摸脸的动作,脸颊两侧染上了几道汗渍。 “我无事,你们可曾伤着” 冬白脸色痛苦的指着自己无力垂下来的手臂,“出门的时候太着急,再加上身后一直有人催促,不小心撞到门框上了,这会疼的厉害。” 徐长乐小心的在她肩膀处轻轻点按几下,看她垂落的指尖轻微抽动,她松口气说道,“还好,只是轻微脱臼,去医馆寻大夫将骨头正位就好了。”话说到这,她看向躲在柱子后面不知作何的赵南秦,心思转了几瞬,在春意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冬白如今仪容不整,你随她一起去医馆。” “奴才明白,公子千万小心,锦衣卫指挥使眼光毒辣,您千万” “放心,我知道分寸。” 春意这才搀着冬白离开,临走前看着徐长乐的目光复杂无比,姑娘便是穿上男装依旧是闺秀女子,方才竟然与一个陌生男子搂抱在一起,实在是有损闺誉,且那人虽一副面具遮脸,但通身气派不俗,便是真的容貌略损,也合该给姑娘负责的。 想着徐长乐巨大的转变,春意暗自叹息,她若是说出那番话,姑娘怕是压根不放在心上吧,怀揣着对未来姑爷的无限怀疑与期待绕过街头的拐角。 赵南秦抖了抖手指把金箔重新收回腰间,这厮身边的下人为何用那般惊悚的眼神看着自己,莫不是她身边之人藏龙卧虎竟是看出他欲暗杀一事,如此他还需从长计议。 脑补过重大概真的是一种病 “赵兄,你伤势如何,如今力气可是恢复了”徐长乐小心的逡巡上前,依旧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咳咳,还好,刚才毒气攻心,我已点穴将毒气逼回手肘处暂封,现下已无大碍,茶馆之中还要多谢无忧相助。” “赵兄不必客气,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是寻医,便让愚弟陪你同去如何。” 赵南秦冷哼一声,去医馆诊了脉被你揭穿我假装中毒一事不成,“不必了,我身中之毒自有解法,待我缓过劲便可。” 徐长乐不是那等好奇心过重之人,对于他拒绝寻医问药不置可否,估摸着他下身被自己强压,这会还要缓和便不再多言。 “砰砰砰”伴随着几声巨响,茶馆的房顶终是被那两人掀了,瓦砾碎片溅的到处都是,徐长乐忧心赵南秦伤势,立刻上前扯过他一条胳膊向后急退。 某人心理活动频繁她怎么可能好心救我,定是担心被瓦片误伤,故意以我血肉之躯替她遮挡,好一个心机之徒,我果然是小瞧了她。 直到确定不会波及到他们,徐长乐才堪堪停下,“热闹可不是好瞧的,那两人还不知要争斗多久,我们不若先寻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无忧言之有理,那便” “徐小弟且慢”伴着白磐话音落下的还有徐长欢从天而降的娇躯,“呀”美人娇颜不改,只是跪趴在地的姿势实在不雅观,微微抬头略带嗔怒的看着闪电般避开她的徐长乐。 怪不得徐长乐与赵南秦二人,任谁头顶突然冒出个黑影,大家第一反应都是避开。 亏得白磐用内力减缓了她落下的力道,否则这么直挺挺的趴在地上,五官八成要压的扁平。 徐长乐迎着她控诉的眼神,表情尴尬,即便这具身体与原女主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也实在难以对对方产生好感。 “公子若是不喜小女子,直说便是,何苦总是作出这等拒人千里之外的行径。”美人垂泪别有一番风情,可惜对面无人欣赏。 徐长乐叹口气,扶着她在一旁坐下,“我先前给你留的银子你作何用途,怎会这么快便耗尽。” 徐长欢嗫嚅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扯着自己的裙角,“刚出了徐府没多久我便遇上了贼人”她有些怯怯的用水眸期待的看着徐长乐,“公子,长欢现今身无分文,您若心存怜惜可否” 不等她说完,徐长乐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我也是小门小户的,这一百两便是极限了。” “不不不,公子误会了,长欢没有跟你讨要钱财的意思。”她赶紧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徐府抄家时到时未曾搜身,我才得以留下这枚玉镯,只我一介小女子,怕那些当铺店大欺客,遂不敢自己上门,可否请公子将我这镯子当了,所得钱财赠公子一半。” 徐长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帮你将镯子当了不过是随手之劳,酬劳便不必了。”她还正纳闷,书中的女主可是个坚韧堪比杂草一般的女子,如今怎会变得如此无言无耻,原是她误会了。 而另一边,白磐身上已经多出几道血痕,举剑抵抗的手已是强弩之末,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滑落,便是如此他还在苦苦支撑。 “呵,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竟是愿意拼命不成,既如此,我便成全你”李敖眉梢煞气顿显,招式越发凌厉,直逼他命门而去。 “不要”眼瞧着救命恩人便要命丧李敖之手,徐长欢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竞是突然冲过去以血肉之躯去挡那杀气勃发的招式。 “徐长欢”李敖收势不及,剑尖直直刺入她胸口,粉色的薄衫绽放出一朵妖艳的红花。 “姑娘” 徐长欢看着李敖震惊的眼神释然一笑,“我若是就此死了也好过落在你手上遭受屈辱” “你就是想死也要问过我的意见。”李敖霸气凛然的把昏迷的徐长欢抱在怀里,冲候在一旁的锦衣卫道,“将这人抓了压入水牢。”采花贼一事正让他觉得焦头烂额,这人功夫不错,就此抵了这等罪过,也算是他的造化 一众人如来时一般招摇离开,寂静的长街很快恢复之前的喧嚣,只有茶馆老板老泪纵横的看着狼藉一片的茶馆失魂落魄。 被迫看了一场两男争一女戏码的徐长乐站在原地默然无语,白磐身为男主之一,最后的结局可不是英年早逝,如今这神展开又算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无忧在想什么” “锦衣卫的水牢守卫如何” 赵南秦心中微动,莫非他准备救人不成,认真想了片刻他轻轻点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锦衣卫多被外派,正是松懈的时候。” “原来如此,想必以白磐的本事自己定能逃脱。” 赵南秦这回答不合常理。 对于白磐印象还算不错的徐长乐到是不怎么担心了,看见他还在滴血的手背惊讶道,“险些忘了你手背上还有伤,我们快些去医馆包扎了。” 不提这茬便罢,提起来赵南秦心里就生出一股邪火,这世上能让他流血的人屈指可数,还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他不报此仇怕是今后寝食难安。 “还请无忧借我些力气,这会又有些眩晕。”赵南秦表情异常痛苦,高大的身子几度踉跄,徐长乐怕了他突然病弱西子的状态,赶紧扶住他的手臂。 那厮却故意顶着坚硬的面具往她胸口砸,硬是将一米八几的大个缩成虾米窝在她怀里她平坦如镜的胸。 “赵兄” 这种甜腻的香味是赵南秦耸了耸鼻子,隔着面具他隐隐嗅到徐长乐脖颈处似有若无的香气,淡而经久不散,味道到是好闻的很,他不自觉的微提身子,温热的唇几乎吻上她细嫩白皙的脖颈。 下一刻他身子一僵,陡然想起这厮在茶馆中紧握自己手指的情景,那副色眯眯的眷恋模样,以及她身上清雅的香粉味道,赵南秦在心里得出一个惊人的答案此人好龙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识破女儿身 徐长乐正纠结于他腻歪靠在自己怀里的怪异感,下一秒就被对方嫌弃的一把推开。 毫无防备之下,徐长乐被他推的一个踉跄,不自觉瞪大眼看着同样一脸受惊的赵南秦,她愤怒的表情做了一半,甚至自我怀疑的从上至下看了一遍自己,“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不对” 赵南秦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面具,他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将容貌遮挡的这般严实,对上徐长乐懵懂无辜的表情,他冷笑着勾了勾嘴角,演技如此之好险些将他也给骗过去。 “无事,我只是突然想起自己中了毒,想那毒物能让人骤然失去力气,威力不小,咱们距离太近,我担心将你伤着。” 如此体谅的话语任谁也找不到理由生气,徐长乐不在意的笑笑,上前一步欲继续搀着他,却被赵南秦如避瘟疫般的躲开,“别”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徐长乐不顾他一而再的拒绝,稍稍上前几步,阻住他的退路,“毋要在此浪费时间,先为你治伤才是紧要。” 赵南秦自她手指触碰的地方立刻生出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仗着对方看不清他的表情,毫不掩饰的对徐长乐露出厌恶至极的眼神,被这等有龙阳之好的人亲近他觉得恶心。 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柔和,“无忧这般到是让我好生感动。” “小事罢了。”在赵南秦对她有了某种错误的认知之后,他便巴不得徐长乐离他十尺远,不再刻意将自身重量往她身上压,两人一路慢悠悠的走着,沉默的气氛透着丝古怪。 赵南秦此人内心虽狡诈无比,却偏要披个温雅端方的君子外皮,纵使他心里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面上却依旧笑的温文尔雅,待你真心将他引为知己之际,给你致命一击,便是你死了他依旧还是那副愿为朋友肝脑涂地的模样,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于他而言人生最大的乐趣便是看对方愚蠢的对仇人推心置腹,就比如此刻的徐长乐,真想看看她被自己骗的团团转却来跟自己求助的模样,那种场景想想便觉得美妙。 这世上也不知何人能看透他这卑劣的本质,赵南秦弯弯眼角,笑的格外荡漾。 走了一刻钟左右,两人在医馆门口停下。 许是近来天气变化无常,医馆内坐满了病人,皆是脸色蜡黄神色萎靡,除了坐诊的大夫,小学徒们忙着抓药同样跑的脚不沾地。 赵南秦随意寻了个角落坐下,与徐长乐保持着安全距离,他有些颓唐的靠在墙角上,一副难受的不愿多言的模样。 “你且在这坐着,我帮你叫个大夫。” “嗯。”压着嗓子嗯了一声,赵南秦看着徐长乐急切的跟大夫解释着什么,却被对方挥挥手打发到一旁,“排队吧,今日病人实在太多,老朽也不能乱了规矩。” “可是我那朋友伤口着实很深,可否先劳烦您将伤口包扎一下。” 大夫正在为一个妇人诊脉,闻言只是朝着赵南秦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在他鲜血淋漓的手背上停了一瞬,那张亮银色的面具被阳光一照似乎闪烁着璀璨的光,老大夫被刺了眼,随意道“不过是小伤罢了,寻些药粉撒了你自己包扎即可。” 他扬声喊住一个正在满医馆照顾客人的小童,“守宫,去寻止血生肌的药粉给这位姑娘。” 徐长乐眉头一抖,心跳险些失了节奏,“老先生,我是男儿身。” “老头子年纪虽大,眼睛却是不瞎”迎上徐长乐紧张到极致的眼神,他捋了一把胡须,配合的未再说出徐长乐想隐藏的秘密,“唔许是花了眼,原来是个俊俏的小公子,老朽看岔了,小公子勿怪。” “无妨,我随这位小大夫去拿药。”徐长乐不敢对上那双睿智的双眼,急匆匆的转了身走开。 赵南秦鄙夷的翻了个白眼,怪道她要喜欢男子,生的这般女气行事又如此拖沓,心中自然崇拜那些高大伟岸的男儿,就比如他 徐长乐拿着一个白玉瓷瓶,对着赵南秦尴尬的笑,“没想到这的大夫喜欢开玩笑,竟说我像个姑娘,哈哈” “是吗,许是无忧长的过于好看了吧。” “怎会,便是看不到你的脸,只你展现的风采便能让人倾心。”徐长乐有些紧张的打断他的话,“我帮你上药,可能有些疼,你且忍耐片刻。” 赵南秦微微蹙了眉,对一个大男人说出倾心二字,着实让人不得不多想,莫非她在故意用这等欲盖弥彰的话语向自己坦白心境,若是如此也太过心急了,他们不过初初相识。 虽说被一个男人惦记有些不美,但越是如此日后他将对方伤了,这人才会愈发痛不欲生,且忍着她黏糊的话语,此账自有清算的时候。 “咝”待他回神,才觉出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渍时传来的刺痛感,徐长乐随之抬头,目光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很疼吗,我再轻些。”说罢,她甚至轻轻朝着伤口吹了吹,温凉的风刺激的人骨头酥麻。 “无妨,你动作快些也好。”不过是这等小伤口,怎的跟个女子似的大惊小怪吹拂的气息也怪怪的,赵南秦瞥过眼不再看她小心翼翼的动作。 徐长乐只当他疼的厉害,当时她注意力都在徐长欢和白磐身上,也没注意到伤了他的暗器究竟为何,怎的伤的这么厉害,一层皮肉都有些翻卷,这药粉撒上去肯定疼的很。 “可要我帮你寻块布料咬着” 赵南秦干脆的拒绝,“不必。”他玩笑的看着徐长乐,“你若是实在不忍心,不若让我咬着你的手臂。” 徐长乐愣了愣,然后假装没听到他说的话,你自己疼便罢了,还想拉我一起,心思有些不正了。 被无视赵南秦还有些不舒服,不是倾心于我,为何还要拒绝,果然不诚心,如此虐起来人来他也无须手软。 将伤口处理完毕,两人留下银子便要离开,刚出了门,守宫突然急匆匆的跑出来拦在两人前面,“两位公子留步,我师傅有话想与你说。” “我”徐长乐诧异的指着自己。 “对,公子且随我来。” 赵南秦温和道,“许是大夫有医嘱交代,你先过去吧,我在这等你。” “我马上就回来。” 守宫领着徐长乐进了一间封闭的内室,离开时还顺带关了门,内里浓郁的药香弥漫不散,轻轻的吸一口气让人精神大振,徐长乐不敢胡乱打量,只是看着前方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的人。 “老先生,不知您寻在下有何事”能一眼看出她的伪装,这人目光太毒辣了些,不过她早先便知道有些医术高超的大夫凭借某些小细节分辨男女,到也不过分慌张。 “男子声音粗狂略沙,你再是压低也能分辨出来,你如今年纪尚幼,喉结平坦不惹人怀疑,时日久了也不稳妥,盒子里有个我以药泥捏出来的仿制人皮,你贴在咽下即可,还有桌上那张药方,熬了汤药喝着能让你声音不再尖细,何时不需要停了药即可,此药对人体伤害极小,你安心用着便是。” 徐长乐有些反应不过来,“您为何要帮我” “举手之劳,你拒绝也无妨。” “不不不,晚辈多谢老先生的好意,我身上带的银两不多,便都给您了,全当是我的报酬,告辞。”她一叠声说完,拿了药方与盒子立刻离开。 待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先前点明徐长乐身份的老人慢慢转过身,看着半开的窗子出神,如此也算是还了当年宫廷内求情之恩,只愿这位故人之女能逃过这次劫难 徐长乐将东西妥帖的收在胸口处,神色几番转变,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意,恐怕那人不仅看出了她的女儿身份,就连她是徐府逃奴怕是也暴露了,既如此还愿意帮她那就是与徐府有些渊源了。 轻而易举被人看出伪装,徐长乐很是挫败,她还以为自己的化妆技术很过关呢,看来以后还需更加认真的琢磨琢磨易容之术。 赵南秦看着走到他身边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某人,“想什么呢,可是大夫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徐长乐平淡的笑笑,“大夫说你伤势看着厉害,其实并未伤到筋骨,好好养一阵子就好了,只是你身上的毒可有十足的把握” “嗯,我惜命着呢。” “那便好。”徐长欢看了一眼天色,有些为难道,“我那两个仆从也不知去了哪处医馆,恐是错开了,我怕是得去茶馆门口等着了。” “既如此那咱们就此别过。”赵南秦知趣的道别,除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事,他在揣摩别人心思时从未出错。 直到徐长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赵南秦收起一脸柔和的笑意,眉目间皆是凉薄的恶意讽刺,咱们的缘分还长着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二公主其人 徐长乐摸了一下微凉的脖颈,神色莫名的看着周围走动的百姓,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有种自己被毒蛇盯上的不寒而栗之感。 错乱的感觉只有短暂的刹那,她便没有放在心上,想着那位老先生赠的礼物徐长乐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浅笑,正要取出来细究,头上猛然落下一颗不大不小的果子,这般突然到是将她吓得不轻。 微微抬头正对上一双妩媚多情的美眸,眸子的主人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红纱,右手执着一把绣有滴雨芭蕉的团扇,随着她轻晃手腕,胸前半露的椭圆轻轻颤动,端的是曼妙无双。 而此时那美人正撩拨似的冲她撅起红唇,“公子,奴家不小心将果子遗落,可否劳你送上来,奴家定有重谢。”说罢舌尖挑逗的着自己的唇瓣,抛弃媚眼的样子像个妖精。 且不说她言语时刻意袒露出一片白嫩的肩膀,只那双恨不得将徐长乐吞吃入腹的神情便让人了然她此次邀约何意,徐长乐低头看着滚落到脚尖的橘子,随手捡起来,冲着对方笑了笑。 千万般柔情抛给她一个女儿身可真是浪费了,如此到是要辜负这位多情的姑娘了。 呀,到是个上道的俊俏少年,女子在心里暗喜,只不等她再次展露笑颜,差点被突然投掷到面前的橘子吓得从椅子上滑落。 “啊你做什么”女子身侧的侍卫立刻上前一步,顺手将橘子接了搁到旁边的桌子上,冷眼看着面上带笑的徐长乐,腰侧佩剑微动。 女子在侍卫腰间轻轻推了推,佯怒的嗔道,“你别吓着楼下那位公子。” 徐长乐脸上一直挂着疏离礼貌的浅笑,冲着楼上拱手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捡拾之物便只能用这种方法归还,既然姑娘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喂,你等一下。” “姑娘还有何事” 女子已站起身,正俯低身子趴在窗边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公子是真不知奴家的意思还是故作不知,还是我这等姿色入不了公子的眼”说话间那双手越发放肆的拉扯自己本就遮不住丰乳的轻纱,她身边的侍卫似是对这种情况早已免疫,就这般任由主子浪荡的勾引一个陌生人。 对于这种从天而降的桃花,徐长乐自然想一走了之,只是那两位带刀侍卫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她就怕自己前脚跑了后脚就被人提着领子拎到楼上去,到时候就尴尬了,她压着心中的烦躁依旧彬彬有礼的说道,“姑娘自是天姿国色,只小可家中已有妻室,姑娘的厚爱在下承受不起,还请姑娘勿怪,告辞。” 她深知自己身份危险,若是被人察觉迎接她的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场,所以才会对所遇之人尽量友善,就怕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只是有些事不是她退让便能轻易了结的。 楼上那位明显瞧上了她这个人,冷言冷语也好,虚与委蛇也罢,端看对方是否要恃强凌弱。 徐长乐刚迈出几步,那道原本甚是柔美的音调陡然凌厉起来,“本宫劝公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言相劝,你就此从了我便罢,既然你不识抬举,本宫也不必与你客气,零七,去将人带上来” “是。” 一道黑色身影从楼上一纵而出。 本宫徐长乐心头大惊,能这么自称的除了宫内的妃嫔便是公主了,能作出当街勾搭男子的事,除了那位臭名昭著的二公主不做她想,她安生走个路也能遇上这等无妄之灾。 徐长乐惊慌的看着步步逼近的侍卫,心思急转,想起书中提过的某件事她强自镇定下来,“且慢” 二公主环胸而站,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公子若是还要以自己有家室做托词便不必说了,本宫对这些从来不在意,或者你希望我将你夫人杀了” “容在下斗胆猜测,姑娘可是”她指了指天又伸手比出二的手势。 二公主表情带出几分凝重,眯着眼细细打量徐长乐,瞧了半天脑海中也没甚印象,她虽说喜好男色,那也是因人而异,不该动的人她从不肖想,否则皇上御案上早就堆满了参她的折子,“你从何得知” “此时说来话长,在下有一要紧事要跟贵人说,您可认识白磐” 二公主扯了扯嘴角,不悦的哼了一声,“认识又如何”那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娇滴滴的美人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能不为所动,甚至还盗了她的肚兜挂在城楼上招摇,真是个呆子 “你提他作甚”面上自是一副厌烦到不行的表情,但是了解剧情的徐长乐却知道白磐于二公主的意义,那人可是让这位面首无数的公主放弃了整片森林,都说多情的人一旦动情便能至死不渝,这位同样践行了那句话。 徐长乐面上作出担忧不已的表情,“我与白磐乃知己好友,今日本相约在一处酒馆叙旧,只是锦衣卫指挥使李敖突然而至,将酒馆折腾的七零八落不说,还将白磐打成重伤,之后又将人押入大牢,在下深知锦衣卫手段狠辣,想着白兄落到此境地怕是难以安生出来。” “他与我谈话时曾提过贵人长相,在下便斗胆这般猜测,原来竟是准了,听白兄所述您二人颇有渊源,不知可否请贵人伸出援手。” 二公主紧张兮兮的听她说完,心里担心的不行却故作冷静的坐下来,只是那双手却是不自觉将衣裳撩起来将自己严严实实的遮好,“他在你面前如何说我的” 只是提起白磐的名字都能让二公主变得检点,爱情的威力还真是巨大,“过多溢美之词在下不便多说,姑娘不若亲耳听白兄细说,他被抓走已经有段时间,在下怕锦衣卫对他下狠手,还请您尽快去往都指挥司一趟可好” “他那般对我凭什么要本宫算了,本宫不与他一般见识。” 二公主呓语几句,到底是心里的担忧占了上风,“空口无凭,本宫凭什么信你,不如你随本宫一起去往都指挥司,零七,将人带上来。” “姑娘在下还有两个家奴在等候。” 被人抓着领子飞到楼内,徐长乐惊魂未定,还在做最后一次抵抗,“可否容在下将自己的事办了再跟您一起。” “放肆,本宫的事最是紧要,你务要多言,零七零八立刻备马,本宫到要看看李敖是否敢无令自行,若是伤了白郎,本宫定拆了他的指挥司” 徐长乐就这般被挟持着跟随二公主风风火火的赶往指挥司,想着她为脱逃说的一番谎言顿时无语凝噎。 她只想脱离剧情做个普通人,但事实却让她跳不出那个怪圈,如今只求白磐不拆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白磐受刑 二公主看了一眼神色不安的徐长乐,故意挑逗的落下自己一边的长衫,嘟着红唇凑近她,“脸色这么难看,是在担心你胡言被本宫拆穿吗” “姑娘请自重。”徐长乐被她身上馥郁的香气熏的头脑发昏,嘴一张说出一番没过大脑的话。 二公主哑然愣住,半晌才开始放肆的大笑,“你竟然说出让本宫自重的话,实在是太可笑,这天下谁人不知我秦音音最是放荡,但凡我看上的男人便只能成为我的裙下之臣,自重哈,我怕满京城的人都会失望。”这般自得随意的语气,徐长乐却偏偏从中听出几分苦涩,只是细细查看,她依旧是那副笑意盎然,姿势风骚的靠在软榻上。 一切都像是徐长乐臆想出来的错觉,她只是觉得好奇,贵为公主之尊,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为何如此不顾自己名声声色犬马,让天下人嗤笑。 “当着本宫的面却神思不属,公子在想些什么,莫不是在猜测本宫行为的深意”二公主仗着马车空间狭窄,故意用自己丰满的胸部摩擦徐长乐的肩膀,一点点的把她逼迫到墙角处。 皮肤相触间的柔软让徐长乐有些无言,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正在使尽浑身解数勾引她,这真是一种令人难以言表的体验,有心揭穿她佯装出来的风流,却又觉着交浅言深,轻易揭露别人伪装的假面可能会丢命的,尤其是这么个皇权至上的社会。 徐长乐清了清嗓子,“公主,不如我们还是商议一下如何解救白兄一事。”任由对方在她身上不安分的乱蹭,徐长乐并无退开或迎上前的举动,二公主自己觉得没意思也懒得继续装下去。 “没劲。”她看着自己红艳艳的指甲,漫不经心的斜了下眼梢,“有什么可担心的,本宫是公主,让李敖放个人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徐长乐自然配合的做个木头,马蹄落在地上的嗒嗒声,成了这车内唯一的声响。 徐长乐想着春意与冬白,心中只觉烦躁,她们是逃犯,自己这么突然失踪,那两人不会以为自己被锦衣卫抓走了吧,明明已经很努力想要避开原主的悲惨命运,怎么偏偏还是踏进漩涡中心。 马车行使的很稳当,伴着轻微的晃动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徐长乐看了一眼二公主,她睡姿乖巧的很,也不知是否在做美梦,嘴角带着恬淡的微笑。 徐长乐正觉得终于可以安生赶路了,她突兀的伸出右手在虚空抓了一把,“文令” 听着似乎是个人名,瞧着对方睫毛颤了颤似要醒来的模样,徐长乐立刻闭上眼。 二公主怔忪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的,她也想过做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陪在那人身边不离不弃。 就连这唯一的温暖也被残忍剥夺了,她讽刺的笑,眼角却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无所谓了,反正也没有人在意。” 自语之后她警觉的看向徐长乐,目光落在她闭着的眼睫上,在心头叹了一句真像啊,她将眼角的泪拭去,嘴角又是满不在乎的浅笑。 “主子,到了。” 二公主应了一声,“着人将本公主到访的消息通禀给李敖。”言罢,她坏笑着靠近还在小憩的徐长乐,红唇印在她薄薄的眼皮上。 “”徐长乐本来就是装睡,她靠近时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脸上,那会她便心知这人要作妖,没等她醒来对方就这么干脆的亲了下去。 偷亲成功,二公主笑的异常开怀,“呀,你竟然脸红了,还真是纯情的很哪,你真的不愿意跟在本宫身边吗” “公主” 徐长乐想炸都找不到点,被个女人非礼了算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本宫知道你有心爱的妻子,既然你们如此相亲相爱,本宫也不棒打鸳鸯了,不过你若是后悔了,尽管来寻本宫便是。” 略整过身披的红纱,她又取出一件轻薄的披风遮住身体,施施然下了马车。 徐长乐摸着自己的眼皮,指尖有些粘腻,她看了看上面沾染的红色,嘴角抽了抽,她收回对方其实假装放荡一事,这根本就是个行走的女版泰迪。 “还不下来,等本宫请你不成。”徐长乐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抛开,沉默的站在二公主身边,思索着待会可能会面临的情况。 “本宫还不曾知晓你唤什么名字” “在下徐无忧。” “无忧到是个好听的名字,不像本宫”又出现了,那种被人逼迫的无奈感。 她晃着团扇悠悠的打着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宫在你面前就想说些心里话,本宫以前可不叫音音这个名字。” 徐长乐面无表情的看着鞋尖,对她叫什么完全不感兴趣。 “啧,不解风情的小子。”没人捧场,二公主没有继续吐露秘密的心情,就这么靠在侍卫身上慢悠悠的等待。 镇抚司门口守着的侍卫立刻上前行礼,“卑职参见二公主。” “起吧,李敖呢,怎的不亲自迎接本宫。” “大人今日刚将采花贼逮捕,如今正在水牢审问,一时抽不出时间” “什么给本宫带路”悠闲的神态被紧张替代,二公主一甩披风率先往镇抚司走去,脸上的着急一点不像是装出来的。 徐长乐默默的跟在后面,想着待会趁人不注意自己就偷偷溜了,零七却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一脸冰冷的看着她。 “” 被人绝了后路,徐长乐只能咽下苦果,一路朝着水牢而去。 锦衣卫的诏狱但凡进来便不可能囫囵着出去,刚推开门便能感到一股阴森幽沉的气息,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过道很长,两旁的墙壁上嵌着火把,只是桐油味被血的味道压制的丝毫嗅不出来。 当先的监牢是栅栏似的扁木,越往里牢房修筑的越是牢固,熟铁在火把的打光下散发着阴沉的冷光,刑房就设在中央,各种刑具井然有序的挂在那,也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乌沉沉的惹人眼球。 间或耳边能听见撕心裂肺的惨叫,徐长乐有些麻木的跟在一群人后面,越发认识到她现在身处的世界有多么危险,原本还有些飘的心思全部沉淀下去,活着有时候比死还难。 二公主嫌恶的扇着风,“这味道可真呛人。” 有谄媚的锦衣卫上前殷勤的给她打风,“公主勿怪,实在是最近犯人增多,整日刑罚不断,这味也散不出去,您千金贵体着实受委屈了。” “还有多久能到” “前面拐个弯就是。” 二公主用手帕掩着嘴角,路过某些监牢时,里面有头发凌乱的犯人扯着嗓子喊冤,只是声音沙哑难听,像是被人截了舌头似的。 “瞎嚷嚷什么,都住口,还想坐老虎凳吗” 用剑柄拍打着监牢门,锦衣卫们一个个凶神恶煞,面对二公主时又是一脸春风,变脸之快让人咋舌。 徐长乐已经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只是仔细观察着监牢,提醒自己未来千万不能行差踏错。 李敖正拿着一条软毛鞭子沾了盐水轻轻的拍打在白磐受伤的胸口处,“你到也是个硬汉,经了鞭笞还能不喊一声疼,待十八种刑具试个一遍,你若还能忍下去,本大人就给你活命的机会。” 李敖笑着用鞭子的柄戳进他的伤处,看他疼的脸色惨白才走到一旁,“蚂蚁呢” “都准备妥当了,属下着人调制的蜂蜜马上就能端上来。” “甜味越重越好,这个采花贼皮糙肉厚着呢。”李敖悠闲的品着茶,对于监牢中的血腥味早已熟视无睹。 刚巧听到这些话的二公主一脚踹翻了一个散发甜味的坛子,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李敖,本宫何时允你私自用刑了” “二公主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李敖站起身潦草了行过礼又重新坐回去,“给二公主看座,您既然来了便一同欣赏一下这贼人受刑的过程。” “放肆白磐是本宫的人,如何行事本宫自有章程,容不得你僭越插手。”看一眼神色萎靡的白磐,二公主抬手示意跟在她身边的侍卫将人松绑。 “哎,公主这”有锦衣卫想上前阻拦,李敖摆摆手挥退,“明人不说暗话,这人便是将京城闹得满城风雨的采花贼,公主再是善良也不该对冒犯您的人心慈手软。” “李大人多虑了,本宫这小面首还未好,一时岔了心思与本宫闹出这等笑话,到是劳得锦衣卫兴师动众了,还要感谢锦衣卫帮本宫将人找到,至于旁的,本宫可以不再过问。” “公主说的倒是轻巧,锦衣卫既出可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是吗,那不如咱们也换个安静的地方聊一下徐府抄家一事。”二公主眯着眼睛笑。 李敖捏着杯子的手微顿,“公主此言何意” “李大人真让本宫坦白说出来不成,罔顾圣意可是大罪。” 瓷杯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李敖虚伪的拱手一礼,“公主将人带走便是,日后你们若是再有这等雅致的情趣可要知会一声,免得锦衣卫又当真。” “李大人说的是,本宫受教了。” 徐长乐垂着眼梢,两只狐狸的对话还真是处处带着陷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乱晃的马车 “公主慢走,诏狱暗了些,您可要当心。” “多谢李大人关心,改日本宫做东,请镇抚司的诸位同僚至安然居一叙,届时李大人可要赏脸亲至,便是协同爱妾美人也是好的。” “属下先多谢公主厚爱了。” 二公主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白磐,飙升的怒火硬是被她压制下去,动不了你这锦衣卫指挥使,本宫还怕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罪奴不成 白磐隐约间似是感觉到自己被人托着往外走,费力的睁开眼睛正好与脸色寡淡的徐长乐对上,“徐兄弟,你怎会来此” 二公主在旁冷哼一声,“看到你兄弟到是热情,本宫这个救命恩人你竟然全不看在眼里。” 碍于姿势受限,白磐根本看不见二公主的脸,只是光听熟悉的声音他都能秒变包,“荡妇” 徐长乐心头一凉,卧槽,要完 她所有吹的牛都被这厮捅破了,谁知二公主也是高人,听到他这么说竟是一点也不生气,“有力气骂人看来伤势不算严重,零八,把人扔下让他自己走。” “是。”二公主这俩侍卫简直贯彻透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非常利索的就把人扔了,徐长乐眼疾手快的把人接过来,她现在可是挂着白磐知己好友的名号,若是表现的太冷淡才不正常。 白磐这般硬气不过是仗着二公主喜欢他,若是对象换成自己,估计只有一句叉出去砍了。 白磐踉跄着倒在徐长乐怀里,不小心蹭到胸口的伤原本就煞白的脸更是如金纸一般。 “你还好吧。” “不太好。”话音刚落,他双眼一翻就此昏了过去,差点将扶着她的徐长欢压趴。 “你们两个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扶起来真是废物,非要本宫下令才知道如何做不成。”二公主气的跳脚,若非她弱质纤纤,恐怕要自己将人抗走。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几人才赶着马车回到公主宫外的府邸。 闪烁的满天繁星映着地下的万家灯火昭示着夜晚的来临,一弯月牙不知何时悄悄爬了上来,诏狱一行让徐长乐越发认识到自己身处世界的危险,行事说话间越发的谨慎。 “公主,时候也不早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知可否容在下离开” 二公主随意啜饮一口茶水,“你既与白磐交好,我们之间的矛盾应该也知晓一二,本宫于他而言不吝与猛虎,他若是在公主府养伤,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徐长乐听出她的潜台词,眉梢不自觉的蹙起,她不希望任何人知晓自己如今的住处,若是将白磐带回去,二公主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公主的意思在下明白,劳烦您遣一辆马车供我们驱使,待日后白兄将伤养好,我二人再登门致谢。” “公子到是个明白人。” “公主谬赞了。”徐长乐面色平静,让人完全看不出她心境变化,待下人套好马,两个侍卫将白磐抬着上了马车。 “本宫耐心有限,可别让本宫等太久。” 徐长乐隔着帘子笑笑没有说话,二公主就这般倚靠在府门的石狮子上看着他们离去,不知想到什么如水的眸子弯了弯,皮相再相似也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尤其那厮脾气硬的像茅坑里的石头,与他一点也不像。 白磐身上的伤口已经由公主府的大夫包扎过,现今依旧昏沉的睡着,脸色已不像初时惨淡,只是眉头一直紧紧皱着。 “公子,不知您府邸如何走”车夫慢悠悠的赶着马车。 徐长乐看了一眼白磐,轻轻敲了敲旁边的圆桌,“去东街的会金堂。” “好咧,小的得赶在宵禁之前赶回来,若是路有颠簸您担待些。”皮鞭甩在马屁股上的声音异常刺耳,徐长乐一时不查,惯性之下猛地碰上车厢,后脑勺有种钝钝的胀痛感觉,昏迷中的白磐更是凄惨,整个身体直接从软榻上滚下来,在宽敞的马车内来了一个360度的打滚,全方位的摩擦着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 “咝” “”她记得临走前,二公主将这位马夫叫到身边说了几句话,所以她是准备虐白磐吗。 “咳咳怎么回事,为何我躺在地上。”被疼痛唤醒的白磐困惑的睁开眼睛。 马车许是碾过一条高低不平的凸起,车身又是一个晃荡,重伤的白磐毫无自保之力,随着车子摆动跟着乱颤,白色的绷带渐渐溢出红色来。 徐长乐艰难的稳定住身体,“外面天色已晚,车夫大概看不清路况,你自己抓好东西。” 赶车的马夫不屑的撇嘴,先前不过是小儿科,他若是真的发力,这二人早就被甩到马蹄子下面了。 “白兄,你伤口如今又血流不止了,切勿再乱动,否则恐有性命之虞。”徐长乐大声喊了一嗓子。 努力把自己贴在软榻上的白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徐长乐眨眨眼睛,眼风扫向外面配合点。 “唔,好痛伤势似乎更重了,我现在感觉有些喘不上气”白磐表情造作的狰狞了一张脸。 “前面不远便是会金堂了,白兄千万撑住。” “嗯”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再次娇弱的闭上眼睛。 马夫一个手抖,公主只吩咐让人受点罪,可没说要了白磐的命,看来他身上的伤真的很严重,他还是老实赶路的好。 原本像是颠簸在大海中的马车一瞬间变得风平浪静,白磐与徐长乐对视一眼,暗自苦笑。 “公子,您说的地方到了。” 徐长乐率先出来,在马夫的帮助下将白磐搀下来,“白兄伤势过重,这几日还是先呆在医馆比较好。” 马夫看了一眼白磐身上的血迹,有些心虚的避开眼,“也是,小的这便回去复命了。” 直到马蹄声哒哒远去,白磐才收起弱不禁风的神态,“你我二人不过萍水相逢,徐兄却能去镇抚司救我,这份恩情我白磐记下了。” “救你的人是二公主” 白磐一副听不见她说什么的样子,自顾踉跄着往医馆走,徐长乐只能快走一步扶着他,“你与二公主之间究竟有何纠缠我不便多问,只你也在锦衣卫的诏狱走了一遭,那可是个易进难出的地方,你日后行事还是多思虑些为好。” “对了,我们之前在茶馆遇上的那位姑娘如何了” 徐长乐看着他的头顶暗暗翻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别人,“李敖对她似乎有几分真心,应该不会伤害她,不过你若是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她结果如何就不可知了。” “那位姑娘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呵,那叫荷尔蒙吸引,女主光环在作祟。 “先治好你的伤再顾其他。” 时辰已晚,医馆内空旷寥寥,只有几个小学徒还在整理药材,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守宫上前来,“公子,我们要关门了,若是寻医还请明日赶早。” “我这位朋友伤势过重,想在这医馆养伤可否” “这你们稍等,我去问问师父。” 白磐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都已经亥时了呀。”若是无伤,他现在该是黑衣蒙面出现在某些为富不仁的富商高官家中劫富济贫。 老大夫出来时,身上浓重的药味飘的到处都是,他看向脸色尴尬的徐长乐,不自觉一笑,“公子身边的人都多灾的很哪。” “大概是因为他们运气都不太好,不知道住在医馆治疗是否方便。”面对一个知道她身份的人,徐长乐实在不自在。 “治病救人是大夫的职责,谈何方便有否,守宫、连翘,你们二人将这位病人送到后院歇着,我稍后就过去。” 身边的重负被接走,徐长乐眼神四下逡巡,有些不安的笑道,“我也该回去了,此事多谢您了。” “老朽留下的东西怎么没有用上” “实在是今日繁忙,一直未曾来得及,那啥我真的要走了,告辞。” 孙思邈看着徐长乐急匆匆的背影抚着胡须摇头,“小姑娘这性子有些急啊。” 徐长乐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回到南巷,哗啦一声推开门,一直焦急等待的春意冬白立马冲上来。 “姑娘您可回来了,奴婢快急死了。”冬白说着啪嗒啪嗒掉起泪来。 稳重的春意同样眼圈发红,“姑娘您怎的这般让人放下不下,不过是带人去看个伤,如何就耽搁到现在。” “以后不管您说什么,奴婢二人说什么也不要跟您分开。” 徐长乐缓了缓紊乱的吐息,替她们擦去眼泪,“莫哭,我这不是无事吗,路上偶然遇上些事花了些时间。” 春意冬白依旧紧张兮兮的看着她,徐长乐蹭着她俩脸上的脏灰,“你们是未照过镜子吗,两只小花猫,还不快去洗脸。” “姑娘您还有心思打趣我们,奴婢们都快急死了。” “好了好了,这次是我的错,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冬白的手臂如何了” 她自如的晃晃胳膊,“大夫说只是脱臼,已经无事了。” 只是不管徐长乐怎么说,她俩都像是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她后面。 徐长乐无奈的叹气,“我今天奔波一天还未进食,你们真准备让我一直饿着肚子吗。” “奴婢马上去煮饭。”俩人动作整齐的转身往厨房冲。 被人重视关心的感觉实在太美好,徐长乐莫名觉得鼻子有些酸,她摸着眼角低声呓语,“故意勾我眼泪不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砸人 便是用膳,春意冬白都要托着下巴守在一旁看着她。 徐长乐哭笑不得的放下筷子,“你们再这般直勾勾的看下去,我都要羞涩的吃不下去了。” 冬白撇撇嘴,“姑娘做事太随心,您自个在外面消失许久不见踪影,奴婢与冬白等的挠心挠肺,那滋味实在太难受,所以我们这回得好好看着您。” “这偌大的院子,我还能遁地离开不成。”徐长乐看冬白颇多怨念的小表情,笑着拍拍她的头,“好了,你们担惊受怕的过了一天,肯定累的不行,早些去歇着吧,我不会偷偷离开的。” 俩人怀疑的看着她,徐长乐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她今天在锦衣卫的诏狱走了一遭,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颤,这会静下来仔细回想,汗毛都会不自觉的倒竖。 “姑娘” 春意拉着冬白的袖子晃了晃,“奴婢们去准备热水,姑娘且先用着膳食,奴婢一会过来收拾。” 两人拉扯着走到厨房门口,冬白不悦的扒拉着头发,“你拦着我做什么,自从府中出了事姑娘性子与以往全不相同,你就不怕她哪天真的不要我们。” “你越说越离谱了,姑娘若真的是那等自私之人,你以为我们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我这不是担心吗,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我们要对姑娘非常非常好,这样她不管做什么都会想着我们,让她感受到我们的重要性离不开才行。” 等她信誓旦旦说完这些话,春意看着她的眼神异常诡异原来你是这样的冬白。 “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赶紧去烧水吧,咱们也该好好洗漱一番,去去霉气。” 许是身体太过疲惫,徐长乐一躺到床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次日却是被冬白尖锐的叫声喊醒。 “又怎么了” “姑娘,奴婢床上出现一只老鼠” “哦,那打死了扔出去便是。” “姑娘,是老鼠啊,特别大一只奴婢以后都不敢再睡那张床了。” 徐长乐睡眼朦胧的看着她,“那你想如何” “姑娘,奴婢准备以后都在您房间打地铺。” 这丫头还真是持之以恒的想要在她眼前刷存在感,徐长乐依旧困倦的睁不开眼,“用不着那么麻烦,今日无事,我陪你再去买张床。” “啊这样不是更麻烦吗” 春意在门外偷听,对于姑娘的回答她早有预见,不等冬白继续卖蠢,她赶紧将人拉出去,食指在她眉心点了点,“你啊,用的计策到是高明,但是为何偏要这么着急,姑娘哪里不明白你打的什么心思。” 冬白委屈的嘟着嘴,“昨夜我一晚上都在做噩梦,姑娘真的将我们抛弃了,我吓醒之后怕的睡不着。” 春意摇摇头,愣是有种不知如何跟对方交流的感觉,“待姑娘醒了你先伺候她梳洗,我去外面探听一下消息。” “好吧,你小心些。” 徐长乐对着铜镜将假喉结粘好,逼真的样子便是近前看也瞧不出端倪,甚至随着她呼吸吞咽喉结也跟着轻颤,仿若一体,心里暗自叹道真不可小瞧古人的智慧。 “姑娘,您这是” “先前的伪装过于简陋,如此细致些也能更好的掩饰身份,先用膳吧,待会还要去医馆一趟。” 三人沉默着用过膳,仔细化了妆才出门。 走在街头才感觉出有别往日的肃穆气氛,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聚作一堆,皆是神神秘秘的模样。 春意知机道,“奴才早上出门时听到些口风,似是锦衣卫指挥使爱妾逃家,如今他们正在大肆搜捕,凡是看见貌美且行色可疑之人皆被抓回去严加审问。” 李敖的爱妾莫不是徐长欢,只是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如何有能力从李府中逃离,莫不是中间有什么阴谋 她正胡乱猜测着,眼前赫然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只是没了当日在徐府中的娇艳装扮,一身粗布麻裙的夏凉黯然憔悴许多,彼时她右臂挎了一个竹篮,里面装着沾染露水的鲜花,正热情的沿街叫卖。 春意冬白也瞧见她,小声嘀咕了几句,“她又是如何从锦衣卫的搜捕中逃出来的,怎的成了卖花女。” “别管那么多,她心思不正,我们贸然出现在她面前恐生变数。” 一直悠闲坐在房梁上的赵南秦轻轻敲了下脸上的面具,那双深邃的眸子瞧见徐长乐时显出几分恶意,对着自己手背的伤口啧了两声,目光斜向身旁等人高的麻袋,右手微抬,一个蓝衣男子出现在身后。 “主子有何吩咐” “将这人扔到徐无忧身上,注意些别将人砸死。” 躬身行礼的暗卫眉头抽了抽,主子的心思越发难测了,昨日吩咐数十个暗卫从镇抚司偷了一位姑娘,他们当时还以为主子终于开窍了,虽说是别人收用过的女人,于主子这等从不近女色之人而言,也是一个可喜的开端,没料想主子竟是让他们将这么娇美的姑娘塞到麻袋里。 众人姑且将这当作主子的情趣,毕竟主子行事从来不按章法,如此对待姑娘也是情有可原,谁知事实给他当头棒喝,这么美的姑娘在主子面前只是个可以抛掷的重物罢了。 “愣着做什么,你想将自己投下去不成。”赵南秦说罢眼前亮了亮,“如此到也不错,你自己还能更好的把握力道。” “主子,属下抵得上两位姑娘的重量,怕是不小心将人砸出好歹。”他一个暗卫头子,当街把自己当作一个石头砸人不合适吧。 “去扔吧,注意着分寸,别伤到周围的百姓。” “是。”影一神色冷静的提着麻袋中的人,在各个房梁上腾飞跳跃,寻找着合适的投掷地点。 赵南秦看她领着下人在街上闲逛似的游走,想着她待会可能会出现的狼狈,那双眼睛亮的像是黑曜石,“徐无忧,从天而降的美人且看你是否有福消受。” 躲在暗处的某暗卫,“徐无忧惹主子了” “嗯。” “主子脾气越发不好了,整人还要用这般迂回的手段,我瞧着那人身上毫无功夫,这么大个物件砸下去,啧啧不死也残。” “原来你对主子有这般深的怨念。” “六哥,我错了。”影三非常干脆的道歉,皱起来的娃娃脸可爱的不行,伴着他话音落下的是一道令人瞠目的巨响。 影一看着下面的境况,心里一个激灵,砸错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魔教教主 影一脸色僵硬,愣在原地数秒才抬眸去看赵南秦,那边悠然自得的某人带笑的桃花眼微眯,神色不复之前闲适。 暗卫之首竟是只有这点能力,他似乎需要好好查验一番这些暗处的影子,别真是和影子一般中看不中用。 “少主,这”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汉子惊讶的看着主子手上的物体,其余两人也是同时徨惑的抬头打量,湛蓝的天空连只鸟雀都不曾飞过。 被称作少主的男子掂了掂手里的东西,手指稍稍带了些力道,那张秀美妖艳的脸显出几分新奇的意味,“触感绵软,与女子娇柔曼妙的身子颇为相似,莫非”他眼珠子开始发亮,从天而降的美人,这到是个大胆的想法。 周围的百姓看没人因此受伤,聚集起来的人群很快便散去。 “公子”眼瞅着一个黑色袋子从天而降,徐长乐三人同时条件反射的后退半步,于是便被从她们身前经过的人接了这重物。 徐长乐双手交握指尖几乎戳进掌心的肉里,这东西分明是朝她头上落下,若非因为夏凉的出现她精神紧绷,大概躲不过这无妄之灾。 呵,不该说是无妄之灾,对方明明有备而来,她脑子里隐隐有道线指向某个人,但那种感觉太模糊,她来不及抓住就此又失了线索,短短几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离奇诡异,对方分明是有备而来。 从她躲过原主堕入官妓坊的命运,那本小说的故事于她而言只是个参考,她不能过于依赖原有的情节,而忽视身边复杂的人性。 “公子您怎么了可是伤着了。” 那少主抬头冲着似乎被吓到的徐长乐笑道,“我这正主还不觉得有什么,你一个路人怎么就惊呆了。” “我胆子小,天生受不住一惊一乍的事物,公子既好奇麻袋所放之物,不如寻个无人的角落自己打开瞧了。”她说罢便要离开,那人随手将麻袋扔给属下。 “公子莫急着走,我刚才可是瞧得的真切,这东西分明是冲着公子来的,我再如何好奇也要顾一下公子的意思,不如咱们一起拆了” 徐长乐被他挡了去路,只能无奈的看着他,“不必了,我对这些并无好奇心。” 赵南秦看着似乎相谈甚欢的两人,从怀中摸出一片金箔,这么喜欢乐于助人,本王便成全你。 薄薄的金片仿佛撕裂空气冲着前方疾驰而去,疾驰的速度肉眼难辨。 “少主当心”其中一个下属瞅见一道亮光警觉的提醒道,只可惜金箔太容易被人忽视,少主躲得及时也被划伤了手臂,金箔飞势不减,啪嗒一声嵌入前方的木柱上 “嘶”他捂住渗血的伤口抬头冲金箔而来的方向看去,空荡荡的屋檐看不出有人停留的痕迹,他才刚出教宗便被人窥透踪迹不成。 因着他本人身份复杂,先前怀疑自己为徐长乐挡灾的心思也淡了几分,他的对手出招的方式越发清奇了。 徐长乐已然看着金箔晃了神,又是这个,当初茶馆中划伤赵南秦的便是此物,只那时碍于茶馆中的混乱她没法仔细辨别。 “怎么,公子是想起自己的仇家了” “自然不是,只是觉着那人伤人也要这般大手笔心里叹服。” 少主不屑的嗤笑一声,“不过恁薄的一片金箔,上不得台面。” 暗处上不得台面的赵南秦黑着脸“本王缺了你们银子不成,日后再打暗器厚着来。” “是”主子关注的重点越来越让旁人捉摸不透了。 交谈中的两人自然不知这番变故,直到徐长乐某次沐浴时被一枚从天而降的金镖凿穿了浴桶,她才恍然这熟悉的工艺似曾相识。 春意小心的拉着徐长乐的袖子,“公子我们还有旁的事要做。” “别急啊,相逢即是有缘,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看公子第一面便觉得合眼缘,不如寻个酒楼咱们把酒言欢。” “少主”未等徐长乐开口,那中年汉子似乎抖成了帕金森。 “何事大惊小怪。”他不耐烦的回头,细长的眉眼有种说不出的妖娆。 徐长乐默默猜测莫非此人乃女扮男装,只是这身高 “它动了” 少主饶有兴致的在上面戳着,“该不是被我猜中,这里面真躲了一个人,快快拆开看看。”之后不顾徐长乐意愿,愣是扯着她一边袖子把人往偏僻巷角拐。 “喂,你这人好生无礼,快放开我家公子” 冬白冲动的想要打开他放肆的手,被徐长乐以眼神阻止,江湖人士武力值无知,她们还是顺从的好,且她也未从这人身上感觉到恶意,对方更像个调皮爱闹的孩子。 “呜呜呜”麻袋中穿出几声压抑的闷哼,少主示意下属打开,自己还在兴致勃勃的与徐长乐聊天。 “我很少遇见与我这般容色殊异的男子,你这皮相较之我丝毫不差,若非我自己是个例子,都要怀疑你是女儿身了。”他说话时神色满是好奇,似乎还想伸手摸一下徐长乐的脸,以解困惑。 “我叫花无错,你怎么称呼” “徐无忧,等等,你说自己叫什么” “花无错。”他一字一顿的看着徐长乐的眼睛,似乎在观察她听到自己名字时的神态变化,他行走江湖时用的一直是这个名号,从未被人揭露身份,若是她有异常 虽觉此人长的好看,他也要痛下杀手,至多将她的脸剥下来好生收藏,花无错眸子黑亮,越想越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惜徐长乐只是平淡的垂下眼睛,“哦,以花为姓甚是少见,是我大惊小怪了。” 只是如此花无错甚是遗憾的摇头。 心狠手辣,邪魅多变的魔教教主花无错上天真是考验她面对生活的承受力。 能吸引男主的只有女主,莫非 徐长乐紧张的看着被打开的麻袋,随着那一层薄布揭开,哭的梨花带雨的徐长欢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嘴里被塞了东西,只能无助的以声道发声,重见光明之际她激动的无以复加。 “唔唔唔嗯哈” 果然,现实诚不欺我,徐长乐长舒一口气,男主的出现是因为女主,与我无关,无谓的自作多情是打她自己的脸。 “这姑娘” “怎么长的还不如你我二人。”花无错似是有些失望,看着徐长乐的眼神都比女主热切。 这走向不对,花无错这个颜控是因为女主长相可爱才稍稍动了心思,这才引出日后的虐身,为何他t到的点在自己脸上 他其实好男色 自认为被男人觊觎美色的赵南秦有话要说哼,人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龌龊心思 春意与冬白对视一眼,,还未开口,便见解开束缚的徐长欢一脸控诉的看着徐长乐,眼神哀怨,“公子究竟是何意思,你若不愿救我,就此视而不见便是,何必又在我落入劫难时突然出现,三番四次,莫不是故意看我窘态。” 她眼睛哭的红肿不堪,自然不复最初的轻灵动人,只是柔柔弱弱的模样一如既往,惹人保护欲顿生。 徐长乐也很无奈,她真的不想目睹这所谓的女主虐身,是剧情不放过她。 花无错上前一步手指有些轻挑的抬高她的下巴,“仔细看看似乎又有几分姿色,原来无忧喜欢这种类型的姑娘。” “花公子请勿胡言,我与这位姑娘素昧平生,谈何喜欢,既然知晓麻袋中是何物,我不便多留,就此别过。”但愿日后再无相见之时,徐长乐不想瞎掺和男女主的各种相遇,带着春意冬白快速离开。 “公子,请留步。” 徐长乐充耳不闻,她有种预感,徐长欢便是李敖所谓的逃妾,她出现在这那李敖还会远吗。 “人都走的没影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花无错不拘一格的依靠在旁边的石墙上,若是嘴里再叼根草大概能演出痞子的风流气质。 徐长欢指尖轻握,隐忍着内心的焦灼,“昨夜为何突然将我掳走” 花无错惊愕,“你对我似乎有误解,你这长相啧啧,真达不到我对美人的要求。” 花无错嫌弃的将徐长欢从上打量到下,眼神里的不屑一顾几乎将她刺穿,“哎呀,真不该对从天而降的艳遇抱太大期望。” “少主,可要套马离开” 花无错晃晃头,笑的意味深长,“别急,江南水乡的娇花们暂且不需我去抚慰,到是徐无忧”他笑起来的样子迷人的很,只眼神中隐藏的情欲魅色让他像匹狼,色狼。 男子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公子,娇软的女孩怎会比不上硬邦邦的男人。” 花无错舔了下自己的嘴唇,“长的好看细致的少年玩起来可比女人带感。”他说这些话时完全没避忌徐长欢,从未听过这般粗俗不堪言语的徐姑娘羞红了脸。 低不可闻的斥道,“无耻” “呵” 走出巷角前,他又看了一眼垂首帖耳的徐长欢,摸着自己的心口,这女人邪性,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表情,他竟然想把人抱在怀里好生安慰,妈的,一个丑女人,想带累他的审美,不可能。 “公子,接下来您准备去哪” “找我的小阿奴,把一个气质清冷的温润公子成房中淫荡求欢的货色定然很有成就感。”花无错恶意的笑,细长的眼睛似乎已经看见徐长乐躺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 “咔嚓”坚固的石墙被拍断棱角。 影三默默后退,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毫无存在感的影子。 影六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主子,这人能躲过您的暗器功夫不弱,可要属下查一下他的身份” 赵南秦皱着眉,有些不知如何形容心里的烦躁,“不必,他的目标只是徐无忧,那小子被玩弄正合我意,到省得我亲自动手一个男人长成那般模样,遇上陌生人也不知道提防,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身份交代了,还跟别人称兄道弟此事说不定正好满足她某些不可言喻的爱好,她本就好男色,被人入了身体” 又一块石头碎成渣。 影三咽了口唾沫,王爷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从未见过他为了旁人说这么多话,瞧着似乎是在意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赵南秦冷冷的看着影三。 “属下属下觉得王爷说得对。” “废物” 赵南秦又想拍东西,回归的理智愣是让他停下手,那小子让他在茶馆受那等屈辱决不可原谅,从来只有他玩弄别人的份,旁人伤他非死即残。 “影六,跟上花无错等人,必要之时助他一臂之力。” “是。” 眼瞅着影三飞走,他心里像是煮沸的热油,烧的他心里火势燎原,暗啐一口 他飞身追了上去,徐无忧惹了他,便是要罚也该由他亲自来,花无错算什么东西。 徐长乐站在一个卖杂物的摊贩前,手里拿了个铜镜小心的观察身后,果见花无错几人缀在身后。 “公子,您想买什么物件,奴才觉得这个挂坠做工还不错,挂在您床帐前” 徐长乐听不见冬白在说什么,心脏跳的快要蹦出来,魔教教主并非他表现出来的爽朗,此人荒淫非常,他好美色且不忌男女,魔教之中单他侍妾便住了几个院子,娈童却是不多,因为他玩弄男子时手段过于毒辣,从他屋里出来的基本都是死人。 直到后来女主出现才让这人收敛。 而现在,她似乎被这么个人惦记上了,徐长乐摸着自己细嫩的脸颊,生而为女妖娆美艳,化身为男俊俏清雅,她慌乱而无措,现实没给她太多选择。 徐长乐看着手边放着的剪刀,指尖轻轻的从上面划过,若是毁了这张脸是不是从此便能安生些。 她这般想着等她回过神便发现自己已经将剪刀拿起来。 身边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伴着女子凄惨的救命声,徐长乐一把将剪刀拍到桌上,妈的,下不去手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徐长乐抬头看去,只见徐长欢仗着密集的人群边躲边跑,身后追着的人施展不开,竟是一步步与她拉开差距。 李敖脸色一冷,再不顾及百姓安危,直接使出轻功从人群中飞过。 徐长乐看了一眼似乎在看笑话的花无错,弯了弯嘴角,似乎有办法解决这个荤素不忌的牲畜了。 影三藏在一旁,时刻观察着徐长乐的动静,还不等他出手,赵南秦落在他身旁,“退下,以后不得再管徐无忧之事。” “是。”一个合格的暗卫不该猜度主子的心思,听命便是。 徐长乐瞪着眼在心里算计他们的距离十米五米两米 赵南秦窥视着徐长乐越来越亮的眼眸,视线在场内游移,“原来你竟是在打这个主意,我便助你一把。”在袖中摸到金箔时他顿了顿,转而换了粒石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街头乱斗 在旁看戏的花无错正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兴味的打量着神色慌乱的徐长欢,先前还觉得此女丑陋不堪,如今瞅着她逃跑时那双晶亮的眸子,他心头又生出几分兴趣来。 “救我”李敖追人心切,从百姓头上踩踏而过,拉开的距离瞬间被追上。 “呵”花无错冷笑一声,对于那张求救的眸子视而不见,只是下一瞬就被打了脸,抱胸而立的他腿膝处陡然传来一股酸麻感,身体不受控制的与张开手臂的徐长欢抱个满怀,沉重的躯体压在徐长欢身上,两人顺着冲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方才稳住。 摆好架势的徐长乐一脸懵逼的看着事情顺她心中所想发展,女主光环这么厉害,不管两人的相识如何不美好,他们依旧会遵从本心纠缠在一起 “贱人”追来的李敖一眼便看见搂抱在一起的两人,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隐约瞅见花无错的后脑勺,以及被掩在身下的徐长欢吃惊微张的红唇,先前的奔跑让她脸上布满了红晕,如今衬着这暧昧的姿势更像是女子自然而发的羞怯。 “你快些起来我不是那种人。”徐长欢双手抗拒的挡在他胸口处,她还记着花无错那些放浪的言语,被这等人压着心中唯有害怕,周围静悄悄的,整个街道的人都像是突然变成哑巴,只是那双八卦的眼睛一直在三者身上游移。 李敖气的眼睛发红,右手握着挂在腰间的绣春刀,似乎想将那两个有碍观瞻的人拦腰砍了。 本想起身的花无错看着神色闪躲的徐长欢,故意将僵硬的胸膛往下压,看着她脸色越发晕红,细长的眉眼透着恶意的坏笑,“那你是哪种人,当街对我投怀送抱的风骚女人” “你住口” 李敖忍无可忍,一把将花无错掀开,“不知廉耻” “啊”下一瞬,散发着森森寒意的李敖朝着徐长欢压过去,差点将毫无防备的娇弱女子砸吐血,“咳咳你做什么” 躲在暗处的赵南秦还在轻轻掂着手里的石子,逡巡的扫视着看热闹的人群,似乎在想着下一个以谁为目标。 李敖反应迅捷的站起身,杀气腾腾的四处打量,“给我滚出来” 普通百姓谁敢与他对视,他视线所及之处尽皆回避,目光落在徐长乐的方向时顿了一下,李敖对徐长乐的印象停在他从诏狱将白磐带走,旁的到是未曾怀疑,而且这人身上毫无内力,偷袭之人必然不是他。 只是观望一圈也没发现可疑之人。 其他锦衣卫姗姗来迟,看着缩在角落拉扯自己衣服的徐长欢,以及李敖如临大敌的慎重,那些人有些莫名,“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将这里包围起来,挨个盘查,有嫌疑者全部抓起来。” “是。” 众多百姓皆傻了眼,只是锦衣卫的威名太重,这般命令之下连一人求饶的声音都不曾传出。 花无错脸色平淡的垂手站在一旁,看了一眼朝他们走来的锦衣卫,不耐烦的嗤笑一声,“饭桶。” “放肆”绣春刀噌的出鞘,刀刃的白光在日头下带着染血后的森然。 人群中传出一声尖叫,而后也不是谁先动的手,等徐长乐反应过来,花无错与其手下已经和李敖的人打成一团。 全程都有些不在状态的徐长乐被春意冬白拉了一把,三人躲开交战区域,寻了个拐角处躲避。 “公子,这锦衣卫指挥使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暴虐,咱们日后需要更加小心才是,若是落入他手中”冬白害怕的抖抖肩膀,“二姑娘也不知怎么招惹了他,两人之间看起来怪怪的。” “趁这里乱的很,咱们赶紧离开。” “二姑娘的事” 徐长乐看了一眼神色不安的春意,轻声道,“刚才那种情况,李敖都不舍得伤害她,估计是对她有了喜欢的心思,她不会有什么危险。” 打斗一起,百姓们四下逃窜,徐长乐担心被人群冲撞,等众人逃的差不多方才贴着墙角往外走。 影六偷偷看了一眼主子的表情,可惜隔着那层精巧的面具他什么也看不清,只是站在旁边的他清楚瞅见主子挑起争端的一系列行为。 赵南秦抬手将石子丢开,“退下吧。” “是。”影六轻声应道,下一瞬便消失在原地。 赵南秦整了整脸上的面具,以及丝毫未乱的领子,这才施施然往徐长乐的方向走。 “无忧,你怎么在这”赵南秦语气略带惊讶,偶遇的相当自然。 “闲来无事在街上转转,没想到咱们在这也能遇上,可真是缘分。”徐长乐笑道,对于他的出现丝毫不曾起疑,“前面那条街,锦衣卫与贼人打了起来,你若办事还是避开那里的好。” “锦衣卫还真是无处不在。”他故意在徐长乐面前显露裹着绷带的手,引着她将视线停留在自己手背。 “许是近来京城治安堪忧你伤势如何了,毒可曾解了” “无碍,只是伤口长好还需些时日。”话虽如何,他却又故意压着嗓子咳了几声,“相请不如偶遇,无忧若是无事不若陪我去医馆换药可好。” 徐长乐压下心里的困惑,面上依旧带着柔和的笑意,“应该的,若非我当时躲避及时,受伤的便该是我了。”对于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赵南秦,徐长乐心中终是生出几分怀疑来,这人出现的过于巧合了。 春意冬白静静的跟在后面,前方并肩而立的两人轻轻说着话,彼此虽称兄道弟,只是涉及隐私时两人打太极的功夫也是厉害,一路上言笑晏晏,外人看来亲切友好的很。 医馆中一如既往的忙碌,赵南秦晒然笑道,“这回估计还要劳烦无忧替我上药了。”语气里带着麻烦对方的歉疚感。 “小事而已。” 赵南秦看着她弯起的嘴角,心中冷笑,能有机会碰到我的手,你心里不定有多开心,怕是给你机会拒绝你也会上赶着凑过来,这般想着,他又在心里啐了一口,为了让这人对自己更上心,他竟是连自己的美色都要牺牲,真真是委屈大了,日后定将对方伤的生不如死才解恨。 徐长乐小心的替他将绷带解了,那道深长的伤口似乎全无愈合的迹象,外翻的皮肉依旧瘆人,衬着他白皙如玉的手背就像是完美艺术品多出的瑕疵,手控的徐长乐在心里啧了两声,真是可惜了,伤口太深怕是要留疤了。 再想想他说自己脸上的烫伤,徐长乐只觉这厮命运多舛,不然依着他脱俗的气质,即便五官平凡,以他通身的气派依旧让人难以忽视。 徐长乐小心的将浅黄色的药粉倒在伤口上,准备缠绷带时她愣了愣,俯下身子仔细观察着伤口边缘,温热的鼻息吹拂在伤口上,赵南秦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耳根有些发红,这厮把自己当作小孩子了不成,怎的又在给他的伤口吹气,难不成这样还能减轻他的痛苦。 不自在一瞬,他又乍然响起徐长乐对于自己的倾心,他又觉厌恶,无时无刻都在勾搭他,这小儿心机太深,他得稳住,千万不要让对方看了笑话。 徐长乐眨眨眼睛,看了一眼似乎在忍痛发出低呼的赵南秦,这伤口怎么看着有些奇怪,就好像原本已经在逐渐愈合又被人强行将其扯开,心中起了怀疑,她越发靠近那只手,几乎快要吻在他手背上。 赵南秦后槽牙有些发痒,放肆,竟然还想玷污他的手 怎会有人故意不想伤口长好,徐长乐摸着他的骨节,轻声问道,“我瞧这处伤似乎崩开的更厉害了些,你不小心碰着了” 赵南秦怔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暗器上的毒带进了皮肉里,我只得又用酒水重新清洗了一遍。” 徐长乐了然,垂着头将伤口包扎好,“那肯定很疼。” 赵南秦想着自己激动时拍碎的墙壁,疼吗,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 春意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姑娘对这位赵公子好的不太寻常。 门外传来马匹骤停的嘶鸣声,片刻后一道火红的影子招摇而来,二公主一如既往的手执团扇,着装清凉无比,目光含情脉脉,任谁与她对视都有几分被对方珍重看着的错觉。 “到是巧了,你竟也在这里”二公主对于黏在她身上的目光视而不见,扭腰摆臀的走到徐长乐身边,看了一眼她面前坐着的那人,隔着精致的面具她竟是被人看的心头发凉,这种感觉怎么像是那位 二公主无心多想,询问过白磐所在之地,便领着人急匆匆离开。 徐长乐默然,她刚才还以为二公主又要调戏她呢,敢情人家心里忧着白磐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已经离开的二公主突兀的停下步伐,“景王如今可在京城” 零七摇头,“到是未曾听说。” “摄政王只手遮天,想隐下某些消息轻而易举”说了一半她又噤口,也许是她过于警惕了,那人许是与景王有几分相似罢了,毕竟那等惊才绝艳之人怎会藏头露尾带着面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心思莫测 赵南秦看着自己手背的绷带,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无忧,为何系成这般,看起来有些丑。” 互相交叉垂着的蝴蝶结,打眼看去少女心十足,徐长乐默了一瞬,习惯性的系法,到是忘了对面是个男子。 “你若是不喜欢我重新系。” “无妨,下次吧。” 徐长乐有些好笑,他是准备每次换药都要出现在自己身边不成。 待要开口就此调侃几句,医馆后院传出一声怒吼,“滚” 接着便是一个女子柔媚戏谑的娇嗔,“哎呀,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何故如此大声,你伤势那么严重,快些去床上躺着。” 声音从之前的隐约可闻至近在耳边,徐长乐随之看去,白磐拖着伤重的身体正不甚规矩的推搡着二公主,那两侍卫则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 二公主脸上笑意满满,对于白磐拉扯自己的动作似乎颇为享受,然后趁他不注意故意用自己丰满的胸口压在他手臂上,看对方气的脸色爆红,她笑的越发放肆,“比之你躺的那张床如何,软和吗” 白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你便是骂她,对方都能当作和你调情的情趣,然后更加得寸进尺的说些淫言浪语。 “你住口”白磐捂着激动之下牵扯到的伤口,比之身体的疼痛,他更加无法应付二公主的出现。 彼时二人已经推搡着走到医馆的正厅,满堂的病人都在好奇的打量他们,白磐迎上别人好奇打量的眼神,一代侠客的羞耻心简直将他烧起来,“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要再来寻我,否则我便不会只是像上次那般盗取物品。” “哦下次不拿我贴身衣物待要如何”二公主压低声音在他耳鬓边低语,“将我这个人带走可好” 白磐愤恨的推开她,一直候在旁边的侍卫立刻抬手将公主踉跄后退的身体稳住。 赵南秦不自觉蹙了眉,他只是于传闻中听说这位二公主有些放荡,如今亲眼目睹,才知晓传闻不虚,这位高高在上的天之贵女为了一个男子竟如何拉下身段,被别人弃之如履还如此不知廉耻的往上凑,当真荒唐。 秦音音也是愚蠢,她一国公主的身份还能被一个普通男子钳制,若真喜欢命属下打晕带走,之后如何行事还不是看她眼色,众目睽睽之下丢尽秦家的脸,赵南秦恨不得上前数落她一番。 徐长乐轻轻扯了一下赵南秦的袖子,低声道,“赵兄,我还有事处理,便不在此奉陪了。”她怕那俩人闹大,她这路人再被波及,最好还是趁早离开。 “也好,我陪你一起。” 徐长乐有些不耐烦,这人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想甩都甩不开,罢了,待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大概从来没有哪个穿越之人像她这般明哲保身,看见一点不和谐的事情,都要走为上计。 烈女缠郎的戏码百看不厌,徐长乐等人离开的背影再悄无声息也让白磐注意到,他想将人喊住,二公主却故意凑过来,双手轻轻按在他的胸口,“有奴家在白郎面前,你怎的还要看旁人,闺阁我们还是寻个无人的地方细细商量妥当。” “我与你无话可说。”他硬气的一甩袖子再次往后院走,而后啪的一声关上门将二公主拒之门外。 遭遇闭门羹的二公主心头生出一丝火气,仗着身份与容貌她还没见过哪个男子如此掉她面子,哼,她跟白磐杠上了,非要让他心甘情愿的与自己欢好不可。 徐长乐等人出了医馆在街上四处逛走,不知不觉走到城门口,城楼下依旧站满了佩刀侍卫,挨个对出入之人检查,徐府被抄之事发酵几天守备丝毫未松。 “无忧想要出城” “听闻这几日城南那片桃林花开正盛,若是能坐在漫天桃花下品酒,便是无憾了。” “虽则此时戒严,出城也不困难,无忧喜欢自去做便是,为何犹豫”赵南秦看着她清淡的侧脸,眼睛微微眯起,她耳后的皮肤怎么瞧着跟脸不是一个颜色,待要细看,徐长乐已经扭过头。 “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赵兄不必放在心上说起来每次瞧见你,都是孤身一人在街上游走,悠闲的很。” 赵南秦笑道,“家中为我寻了个教书的活计,虽则无聊但聊以谋生,只是身边相交之人寥寥,想与朋友相约泛舟游湖排解都无可奈何,只能自己胡乱游荡了。” “原是如此,若有机会定要见识下赵兄的满腹经纶。” “无忧客气了,话既说到此,不若我们去湖边走走,听闻百花坊近来包下几艘花船举办以文会友大会,我们此番过去还能瞧个热闹。” 这厮一言一行文雅的很,只是他对自己这个陌生人过于友好些了,让她总觉心中不安,“多谢赵兄好意,我先前收到兄长来信,他近几日便要来京,我还有好些物件未曾置办,到是无法与你一起游玩了。” “原来如此,无妨,待你空闲再把手言欢也不吃,还未曾听无忧提过你如今的住处。” 徐长乐心中警铃大响,把所有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不劳烦赵兄登门,我一介白身平时也无所事事,由我寻赵兄比较好。” “也可。”赵南秦说了个地址,两人这才拱手分别。 徐长乐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暗自摇摇头,他表现的像个谦恭公子,却让人觉着对方好似披了一层虚假的皮囊,徐长乐一直看不透这人,她身份敏感,还是与这人保持些距离为好。 “走吧,继续查探消息。” 三人分开之后继续忙碌与寻找徐凌空的踪迹。 徐长乐早上醒来眼皮就跳个不停,跳得她心慌意乱,连着几日她与春意冬白都在街上扫听消息,一无所获不说,每次她只要走上街头,都会与赵南秦偶遇,巧合的让她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心头的警惕更重。 再次与春意冬白分开,徐长乐站在一个巷角偷摸打量着周围,来往的行人尽皆陌生面孔,她心里却依旧不安,若是换到她曾经的时代,她大概要怀疑对方在自己身上装了个gs。 影三与影六抱剑站在房顶,“她在做什么” “躲主子。” “躲得了吗” 影六眼风斜向另一个巷子悠闲站立的赵南秦,“你说呢” 影三摸摸自己的下巴,笑的异常猥琐,“我从来没有见过主子对旁人这么上心过,你说主子对这人是不是” “慎言。” “发个牢骚也不行,那个徐无忧长的娘里娘气,主子身边又没个亲近的女子,不曾享受过温香软玉,被这个小倭货勾起别的心思如何是好。” “再胡言乱语我要去主子那告状了。” 影六头疼的拍着自己的嘴,“好好好,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两人悄无声息的遁了。 赵南秦百无聊赖的晃了晃腰间的玉佩,往日这个时候徐无忧便该出现了,今日怎么迟了这么久,莫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等他意识到什么,赵南秦僵硬在那,差点把玉佩扯下来砸了,一个有点意思的小子罢了,他为着这人似乎花费了太多时间,这几日更是雷打不动的来街上蹲守,他脸色有些难看,动了动嘴角转身离开,心里一叠声的说着魔障了魔障了 徐长乐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竟是未曾看到赵南秦出现,她有些困惑的抓挠头发,难不成以往的相遇真是偶然不成,想不透她也懒得花费心思。 今日去了之前未曾去过的太平街,那里商贩走卒众多,消息灵通,说不定能打探些消息。 她歇在一个随意搭置的茶棚下,听着五花八门的八卦。 “城楼那的侍卫也不知何时能撤了,这平日出个城麻烦的很,等我排队进来从外面购的蔬菜交给酒楼时都快蔫了,掌柜的还跟我提意见呢。” “可不是吗,我媳妇的老子娘身体不适,我本来想着把人接到家里就近照料,侍卫说还要开什么证明,衙门可不好进,没点银子弄不出证明,我们都是天不亮就出城,等回来天都黑了,愁死人了。” “对了,听说左侍郎家里出了件丑事,她家刚进门的小妾有孕了。” “这不是好事吗。” “啥好事,左侍郎都快六十高龄了,那孩子啊”说话的人故意嘿嘿笑了两声,“听说与侍郎家的小儿子扯上了关系。” “这绿帽子戴的。” “听我给你们说个劲爆的消息,徐府抄家的事你们都知道吧,男子全部流放,女眷则充为官妓,哎呦,这消息一出,满京城的青年才俊可是又喜又忧,徐家大姑娘天姿国色不知有多少人惦记呢,如今这一落入官妓坊,可不成了霜打的玫瑰,以后那些有钱的公子哥都能一亲芳泽” “行了,快说重点” “别急啊,一入官妓坊,女子皆不可赎身,除非遇上圣上恩典,否则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呆在那了,这不,今早我听人说徐姑娘要挂牌了,京城的人快把官妓坊的门槛踏破了,今晚怕是个不眠夜了” “啪”的一声,瓷杯落在地上发出脆响,徐长乐猛然回神,对上别人打量的眼神,她尴尬的笑笑,留下几个铜板转身就走。 徐长乐按着乱跳的心脏,李敖当真是照着计划行事了,她之前散布的流言没根没据只传几日就没了信,她当时想着李敖有女主在身旁大概将这事搁置了,原来他一直在蓄谋。 徐凌空还未寻到,她得赶在对方出现之前将人拦下,只希望一切遂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前奏 入了夜才是青楼楚馆开门待客之时,她冲的再快也只是傻站在门口看着红灯笼下的守门人怔然。 旁边或站或坐着不少年轻人,瞧见跑的微带薄汗的徐长乐一时兴起,调侃的笑道,“这位兄台也是为着徐姑娘的芳名来的吧,怎的急成这般,美人虽长了脚却被关在笼子里呢,跑不了。” “你还有心思说别人,自个不是着家奴早早在此候着,占了个好位置。” 那人颇为自得的摇着折扇,“本少爷吩咐了下人来此,可没有自个来排,算不得着急。” “瞧你那德行。” “我啊,也有自知之明,徐姑娘天姿国色,我也不求与其共度春宵,只要能得佳人一笑即可,嘿嘿,要是美人愿意垂怜,让本公子一窥春色,那可真是三生有幸哪。” 耳边皆是不堪的调笑言语,作为那些人口中的女主角,徐长乐一颗心静如止水,瞥一眼痴笑的众人,自个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蹲着。 她到是想要看看李敖要用何人来做那个钓鱼的饵。 影三嫌弃的咿了一声,“枉费主子对那小子另眼相看,你瞧,人家喜欢的还是身娇体柔的姑娘,着急忙慌的来这等姑娘垂青,不体面真不体面。” 影六瞪了他一眼,“少说两句。” 影三沉默了没一分钟,那张嘴又忍不住开始胡乱吧嗒,“虽然主子欣赏人的目光有些偏差,但是我估摸着若是主子知晓徐无忧来此,一定很感兴趣。” 影六索性不再理他,抱着剑靠在墙壁上闭眼歇息,距离天黑还早的很。 “我有一个猜测。”影三认真打量着垂眸似在思索事情的徐长乐身上,“便是年纪尚幼,身为男子骨架也不该这般细弱,更遑论他那张脸实在是过于柔和了,怎么瞧都像是女扮男装的姑娘,你有他有没有可能” “没可能。” “为何” “你看他喉间的凸起。” 练武之人目力深远,他仔细看去果然看见对方堪堪遮住锁骨的衣领上随着她呼吸吞咽滚动的喉结,影三遗憾的叹气,“现实真是不美好。” “别忘了我们来此的要事,主子早先说过徐无忧之事已与我们无关,” “我有分寸,不就是救下徐凌空吗,出不了岔子。” 赵南秦回府处理过政事又觉百无聊赖,前段时间在那人身上花了太多时间,突然放下此事,他一时不知如何消遣。 “他们呢” 影一了然主子所问之人,“影三影六一早就去官妓坊等着了,若是徐凌空出现他们定然能提前将人截下。” “他呢” 影一顿了顿,“这会约莫与往常一般在街上转悠吧,可需属下去查探” “不用。”赵南秦推开窗子,将窗外开的正茂的繁花赋于纸上,细致的上了颜色,作画于他而言就像是让人心如止水的金刚经,心中再繁杂的思绪都消散,此时怕是徐长乐脱光了站在他面前都无法让他动容。 不,大概会硬 待他停笔,已是夕阳西沉之际,晕染的光线落在他精雕细琢的五官上,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工笔画,精致秾丽到极致,视线流转便能勾住所有人的视线,赵南秦那张脸真真是汇聚了万千灵光,偏又神色寡淡的带着禁欲,强烈的反差让人恨不得扯烂他的衣服,看那张淡然的脸被渲染之时会是如何的妖娆魅惑。 “走吧,去官妓坊。” “主子不放心” “李敖并非草包,仅凭他二人怕是奈何不了众多锦衣卫。”赵南秦拿着画纸细细看了一遍,神色带着不满意,嫌弃的丢回到桌上,“扔了吧。” 影一不发一言,小心的把画轴卷起。 将府内事务交代完毕,两人一阵风似的从屋檐前飘过,那张银白的面具在月光照耀下闪着温润的光。 徐长乐揉着酸疼的脚踝,下蹲的姿势维持了太久,她身体酸麻的直不起来,还是旁边一个好心的公子哥搀了一把。 “你说你这人胡乱硬气个什么劲,让你找个歇脚的地方非不听,白白在这花费许久。” 徐长乐谢过他援手,在空地上慢慢走了一会,等血液流通她又跑到一个能纵观全场的角落站着,傍晚之际一条花街都挂起了灯笼,很有现代霓虹嘈杂的氛围,只可惜来往的行人中她愣是没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官妓坊的门终于徐徐推开,一群人蜂拥而过,徐长乐怕受伤只能坠在人流尾端,小心的护着自己的身体,免得被人察觉异常。 赵南秦停在暗处,声音平淡,“他怎么在这” “属下也不知,她已在此候了几个时辰,除了生理需要他便一直蹲在那柱子后面。” 影三在旁边插了一句,“属下觉着徐无忧可能对那位徐姑娘很是喜爱,想要一亲芳泽才这么慎重。” “李敖铺这么大的场子是为了徐凌空,花魁之名都是噱头罢了。”原本想着只是个普通的小贼,原来还藏了不少秘密,他这么看重这场盛会肯定有别的打算。 赵南秦待要迈步之际又倏忽停下摸着自己脸上的面具,随口吩咐道,“去寻一张普通的来。” “属下早就备好了。” 等几人易容换装走进官妓坊,里面已是歌舞生平,一众衣着暴露的女子娇娇嗲嗲的倚靠在男人怀里,以唇渡酒,解衣安抚,场面尺度颇大。 赵南秦嫌恶的蹙眉,以往的官妓坊虽则也是酒肉生意,却不像现在这般荒淫,官妓坊多是罪臣之女与奴婢,礼义廉耻是刻在骨子里的,让她们卖笑如让她们送死一般,官妓坊隶属于礼部管辖,一群道貌然的伪君子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成下流放荡的妓子,令人憎恶。 “主子” 影一等人将赵南秦围在中间,以防旁人碰到他,“属下瞧见徐凌空身旁的一个书童,想来他自知现身危险怕是也做了伪装。” “无妨,不急。” 而后寻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徐长乐第一次来这种红灯区,眼前白花花的肉体看的她脑子有些发晕,被来往的人撞的像个陀螺,来回乱转。 赵南秦摩挲着手指,利用垂下的袖子挡住自己手背还未痊愈的伤口,目光在徐长乐身上停了一瞬便离开。 官妓坊与一般的青楼不同,管理这群姑娘的并非老鸨,而是身具官职的伶侍,拿着朝廷俸禄的末流女官,多为宫中放出的老嬷嬷,整治人的手段阴险毒辣,一众女子受了内伤皮相却无损分毫,端的高手段。 随着伶侍出现,原本嘈杂的大厅安静下来,徐长乐立刻避开人群往角落走,目光刚巧与赵南秦一扫而过。 她琢磨不透的眨眨眼,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好生奇怪,鄙夷又厌烦,似乎瞧不上着急出现在这里,徐长乐有些莫名,他自己不也是来的,谁不谁高贵了。 伶侍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对待会要卖出初夜的女子做了些虚假的包装,引得众人越发兴奋时才提出让徐姑娘现身与众人见礼。 稳定下来的秩序又有崩溃之势,徐长乐定睛细看,一个白纱覆面的红衣女子被人搀着迤逦而来,行走间身姿曼妙,虽则有些僵硬却让她通身的娇媚盖过那丝不妥,眉间画了一朵灼灼红梅,映着那双妩媚上挑的凤眼,艳丽无双。 徐长乐暗忖,李敖到是寻了个好的模子,只是此女身高着实高了些,而且她行走间几乎全靠身边的两个丫鬟支撑,完全像是被挟持的人质。 在人前刷过存在感,她又被人半架着退下。 如此娇花只要现身便能点燃现场火爆的氛围,好些人喊着姑娘莫走之类的挽留话,却被伶侍笑着岔过话头。 徐长乐看了看狼血燃烧的男人们,小心的避让开,从过道下方一路绕了上去,赵南秦眼风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见此他也随之起身,“你们在此守着。” 官妓坊颇大,只要错开人群停留的地方,其余之地还有种闹市取静的通幽感。 那个高大的女子进了标着序号为壹的房间,随后那俩丫鬟推门出来,吩咐四个彪形大汉在门口守着。 若是徐凌空在这,如今是他劫人的最好时机,徐长乐这般想着,一个头戴布帽点头哈腰的男子端着一个托盘走来。 守门的将他喊住,“这里不许旁人靠近,速速离去。” 那人笑的谄媚,“是梁妈妈让小人给徐姑娘送些吃食,她已经一整天未进食,再这么下去怕是身体受不了。” “饿就饿着,反正死不了。” “爷,这不合适吧,徐姑娘今日还要挂牌,到时候若是扫了客人的兴致岂不是给官妓坊抹黑。”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滚。”守门的油盐不进,那人也不再多劝,佯装转身之际猛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撒向四人。 几个彪形大汉活像喝醉了,指着那人晃了晃就此倒下。 徐长乐眼前一亮,莫非这人是徐凌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自解罗裳 待四人倒下,男子抬头时表情已然变得严肃谨慎,不复先前的卑微,稍微经过修饰的五官与原身有些微相似。 徐长乐并未见过徐凌空,对于他的认知只是凭靠一些不甚清晰的记忆,难免出现偏差,眼瞅着对方谨慎的打量过四周推门进去时,她依旧犹豫着是否出现。 “你是何人”屋内传出一道质问的怒斥声。 话尾隐隐有一道模糊的声音,雄雌难辨,莫非他真的是徐凌空,刚要起身,耳边出现一道熟悉的男声,“别急,里面情况尚不明确,贸然出现反而坏事。” 徐长乐诧异的看向来人,没了那张精致的面具,那张脸普通至极,“赵南秦” “是我。” “你的脸” 他抬手摸了一下下巴,“做了些易容。” 青楼向来是事故多发地,他这般神神秘秘的出现,必有图谋,京城之大若还能在此相遇,那便不是一句有缘就能解释通的,他或许一直在跟踪自己,若是借着徐凌空的身份怀疑她如何是好 徐长乐纠结了片刻直接问道,“你来这所谓何事” 赵南秦眉梢微挑,“自是为着徐姑娘的花容月貌,那副面具过于惹眼只能换成这张路人脸,我一个教书先生让人知晓在这等场所出现,太不雅观。” 既知不雅观,躲的远远的不是更好。 “你呢,旁人都在与女子嬉戏玩闹,你溜到这里做什么。” 不等她答话,屋内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内暴力踹开,门板支离破碎的倒在地上,一个男子捂着胸口极速后退。 “徐凌空,你还真是兄妹情深,明知有诈还要来此送死。”李敖右手执刀,一步步逼近,刀刃上的血渍滴落下来,洒了几朵红花,“长乐根本不在官妓坊咳咳,李敖,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以权谋私,将长欢囚禁于你私宅,此事若是报于圣上,当为死刑。” 李敖冷嗤一声,“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话音落下,再次持刀朝着徐凌空砍去。 “你在这躲好,勿动。” 赵南秦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迎面与李敖对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欺欺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刀剑相击碰撞出一道闪烁的火花,二人错身分开,李敖警觉的看着他,那双握刀的手有些轻颤,对方内力刚猛的很,他似有不敌,“你是何人锦衣卫办案闲人回避。” “遇见不平之事总要管一管的。”赵南秦不耐与他多言,径自与人缠斗在一起,李敖且战且退,被人压制着过了数十招,只能发出信号将候在暗处的锦衣卫全部唤出。 “阻挠锦衣卫办案者格杀勿论” 也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三个黑衣人,护着赵南秦与锦衣卫打斗,桌椅茶碟满天飞,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此起彼伏,整个官妓坊乱成一团。 徐长乐看无人注意赶紧把徐凌空拉到自己身边。 “你” “嘘,别说话。”徐长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里实在太混乱,等出去再与你解释。” 徐凌空捂着胀痛的胸口,歉意道,“兄台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家妹可能身陷囹圄,我不能置之不顾,总要知晓她人身在何处我才放心。” 说罢,他忍着伤势似乎还要往战圈里冲,“我知道她在哪”徐长乐粗鲁的扯住他一边领子往怀里拉,“徐府抄家时她刚好出门,避开了那场劫难。” “你如何知晓的”徐凌空怀疑的看着她。 脚边不知谁扔了一个瓷瓶,碎片炸裂,溅的到处都是,徐长乐小腿一疼,低头细看果见白色绸裤渗出一缕殷红,“你确定要在这种环境下与我细聊,先出去。” “也罢。”对方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姑且信他一回。 “呵,臭小子”赵南秦瞥了一眼躬着身子像只逃窜的小老鼠一般的徐长乐,好笑的斥了一声,大本事没有,逃跑的能力还是挺强的。 “主子,小心”分神的下场就是险些被人一刀砍到肩膀,赵南秦险险避过,抬脚将人踹翻。 锦衣卫的目标本就是徐凌空,正主离开这些人怎会留恋,早有一批人分散去追击他们。 究竟是何人要保徐凌空,徐府倒台不过是权利倾轧的结果,他背后的人早早抽身离开,既成弃子,又有谁会明目张胆的救人,李敖想不透其中的奥妙。 徐凌空约莫是受了内伤,没跑多远,沉重的呼吸像旧风箱似的,徐长乐听着他的动静觉着这人快要昏厥过去。 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锦衣卫,没有任何缓和的时间,再累两人也只能埋头往前跑。 过了热闹的花街,京城各处早已沉入黑暗,四通八达的巷子绕的人头昏脑胀,黯淡的月光照不亮幽深遂长的巷道。 徐凌空喉间涌动着血的腥甜,他强自吞咽回去,哑着嗓子出声,“公子的解释现在能否说了” “逃命之际你还有心思想别的。”徐长乐小腿受了伤,这么狂奔许久肌肉酸的快要抬不起来,“若我们都能活下去,才不辜负你这次冒险前来。” “咳咳我伤势过重,后面锦衣卫穷追不舍,带着我就是个累赘,只要公子说出家妹的境况,我便是死也瞑目了。”徐凌空双腿像是灌了铅,抬起落下全靠毅力。 凄清的空气中只有他压抑咳嗽的低喘声,她接下来说的话于徐凌空而言像是幻听。 “我就是徐长乐。” “什么不可能,长乐性子怯弱,闯入官妓坊这等事她万万做不出来。” “徐府都被抄了,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再秉着谨小慎微的性子活着都嫌浪费。”本就是假货,谎言说的再多也变不成真的,面对原身的同胞兄长,她撒谎都没有底气,“先逃过这劫再说。” 徐凌空脑子一片空白,她那个走两步路都要歇脚、看见外男羞红脸掩面离去的妹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干脆利落的像个汉子。 “在这边,快追” 徐长乐心里乱糟糟一片,拉着徐凌空往丢弃垃圾的墙角躲,“你受了伤不能再继续跑,安生在这躲着,我把人引开。” “不行,哥哥好不容易找到你,怎能让你护着我。”她说了,他便信。 徐长乐眼睛略弯,月色下漆黑的眼珠子像是在发光,“你愿拼命相救,我的心自然同你一样。” 徐凌空哑然,这种张扬肆意的表情从来不会出现在长乐脸上。 “哥,等我。”徐长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打在他后颈上,徐凌空昏倒前心疼的眼神刺的她有些怅然,“本就是偷来的日子,再留恋也奈何不了命运。”小心将废弃的竹篓盖住徐凌空的身体,徐长乐转身离开。 佯装无意发出声音将人引来后她借机朝相反的方向逃离。 “在这边” 赵南秦白色的身影在夜色中倏忽而逝,快的像道幽灵,目力难及。 “徐无忧,你与本王这数次仇怨要由本王亲自了结,死的太早还有何趣味”他速度快到极致,运着内力细感周围动静。 待听到东南方向压抑的低呼,他眉目微蹙,袖袍轻甩,瞬间便追了上去。 “怎么只有一个人,徐凌空呢”一众人将徐长乐逼至墙角。 徐长乐压下心头的慌乱,面上作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什么徐凌空,几位爷在说什么小的听不懂” “少打马虎眼,半夜时分因何在街上游荡。”其中一人用刀柄抵着徐长乐的喉咙。 她惶恐的咽着口水,“小的今日在赌坊赢了不少钱,那的老板冤枉我出千,我我吓得拔腿就跑,好不容易才把那群人甩开。” “那你身上的血迹如何解释” 另一人不耐烦的打断他,“何必跟他罗嗦,直接把人杀了便是,再搁这磋磨时间人早就跑远了。” “大人,小的冤枉啊,我这就是赌个钱,罪不至死啊。”徐长乐把小人物遇上锦衣卫的惊恐怯懦演的惟妙惟肖,可惜碰上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牲口,再好的演技也无用。 “哼,管你是否无辜,遇上我们算你倒霉,下辈子投个好胎。” 刀锋划过,徐长乐条件反射的背过身子抱头蹲下,自肩膀而下传来强烈的刺痛,像是被人分筋错骨,惊慌之下她险些咬伤自己的舌尖,再一次觉得离死神那么近。 闻着身上的血腥味,她慢慢闭上眼睛,就这么死实在太窝囊了 “妄自动本王的猎物,找死”软剑薄如蝉翼,滑过人喉管的瞬间,对方甚至都感觉不到疼痛,直至鲜血涌出,性命已被死神收割。 “你”伤徐长乐之人捂着自己的脖子,看向赵南秦的眼神像是见鬼一般,鲜血从指缝里溢出,撒了一地。 锦衣卫如临大敌,呈包围之势将赵南秦围在中间,“大家戒备。” “晚了,本王喜欢不留活口。”赵南秦残忍一笑,软剑所到之处只留尸体。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人”眼看着身边的同僚一个个倒地,某些胆小之人心理防线都要崩溃了。 “大家有什么招数赶紧使出来,娘的,老子还没活够呢。” “都让开。”其中一个瘦小的汉子从怀里摸出一把药粉随意撒开,清淡的甜味四下飘散,赵南秦秉住呼吸,待要开口,却发觉体内内力流转凝滞,像是被塞子堵住一般,好厉害的,他倏的收剑,当机立断从地上捞过徐长乐的身体便飞遁而去。 幽暗的巷道内横七竖八一地尸体,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余下之人对视一眼,惶惶道,“追吗” 无一人应声,皆看着同僚的尸体面目惨白。 本就中了毒,赵南秦强自压制,药性反弹,反而使毒气入体更深,翻涌的气息让他乱了脚步,“呵本就是个玩具,我到是上了心。”若不能借这次机会让徐长乐对自己死心塌地,他怕是要直接宰人了。 赵南秦咬着牙根,顺着东郊的方向疾驰而去,京中只这里有一处林子,里面路况错综复杂,无疑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高大的灌木遮天蔽日,本就暗沉的夜色如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赵南秦不敢再擅自动用内力,只能凭着直觉在林中行走,一时不查脚下踩空,虚无的坠落感突如其来。 赵南秦瞬间将抗在肩上的徐长乐随手垫在身下,他救了人让对方给自己充当肉垫,合情合理。 只是重力加速度,最先落地的反而是他,身体擦着软土层顺着台阶往下滚落时,赵南秦暗骂一声,未免彼此失散,他只能将人搂在怀里,顺着下滑的坡度一路翻滚。 凹凸不平的地面蹭过身体,疼的他眉骨直跳,徐无忧,你欠我良多,得还 徐长乐肩膀受伤,一路被人抗着未曾止血,再加上坠落山洞早就不省人事,赵南秦被反噬的内力伤了心脉,也是浑然不知事的状态。 唤醒他们的反而是怪异的鸟雀啼叫,徐长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体像是被卡车碾过,稍微一动就疼的厉害,且赵南秦双臂像是铁钳子将她牢牢包在身下。 “喂,醒醒。”开口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徐长乐倦怠的张合着眼睛,想抬手推开对方都做不到。 “赵南秦”她昨夜被砍伤时隐隐听到对方的声音,心神松懈之际才放心的昏迷,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虽然醒来之后面临的境况并不乐观,但索性没死,某些事不用解释她也了然,只是她想不明白罢了,为什么他要费那么大的劲就自己,甚至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为了一个陌生人值得吗 难道自己身上还有对方可图谋之事,思忖着内心的阴暗想法,徐长乐无奈发笑,何必把别人想的那么邪恶,许因赵南秦真是那种心思纯善之辈,她这般反而小人之心了,这世上怎会有人以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徐长乐避开肩膀的伤口小心的缩动自己的身子,累的满头大汗才勉强推开赵南秦的怀抱,从下摆撕下一块布料绑缚伤口。 “赵南秦,你醒醒”他身上看不出明显的伤口,只一张脸白的像银纸,纤长浓密的睫毛刷子似的投下一道暗影遮住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 容貌可以改换,唯有眼睛的神采无法改变,他的眸子能看到星辰。 徐长乐还记着他言及自己脸上疤痕时的怅然,看着这张平凡但光滑的假面,她心中生出几分困惑,易容时连伤疤都能掩住吗。 徐长乐掌心贴在他脸颊处轻轻摩挲,细腻的触感与人脸毫无差别,人一旦生出好奇心若是无法满足便会无休止的想下去。 徐长乐便是如此,她指尖好几次游移到他下颌骨处,想将他皮下那层细微的凸起撕下来。 赵南秦恍惚间感觉到自己颈侧有人在轻轻抚弄,那张感觉就像女人的手在调情,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就对上一脸纠结的徐长乐。 下一瞬,耳边一阵刺痛,徐长乐竟然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掀扯起来。 “”徐长乐有点方,她手滑了。 “你”假面只扯出一块微小的边,在他醒来时,徐长乐立马压了下去,甚至顺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叫,我没有恶意。”说话间,身体悬空挂在赵南秦上半身,凌乱的发丝垂下时落了他一脸,麻痒的感觉仿佛钻进了心里。 两个人衣衫不整,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其中一人以凌驾于对方的姿势压制着另一人,怎么看都像是社色\情暴力现场。 赵南秦气的吐血,一把打开徐长乐的手,“我好心救你,你便是如此回报我” “不是,我刚才看你脸上有些脏,想帮你擦擦,谁知道你刚好扭头,所以”徐长乐绝不承认自己只是好奇他的长相。 这解释相当虚伪,“还不起来。”被人用腿压在腹部,毫无反抗之力的躺在那,赵南秦膨胀的男儿心深感屈辱。 徐长乐手忙脚乱的退开,本就没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她疼的心肝打颤,无力的倚靠在山壁上缓和气息。 赵南秦比之她也好不到哪去,丹田处空荡荡的,身上全无力气,看着徐长乐痛苦的表情他压下内心的幸灾乐祸,关切的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唔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徐长乐气喘吁吁的说完,而后感激的看着赵南秦,“还要多谢你昨夜伸出援手,否则我现在大概已经是个死人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你若有需要帮助之时尽管开口。” 赵南秦笑的一派温婉,“别这么客气,我当你是朋友,救人是理所应当。” “抱歉,为了我还置于这般境地。” “别说这么多了,你伤口还在流血,我先帮你上药吧。” 徐长乐慌乱的拒绝,“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来。” “小伤你身上快被血染红了。” 徐长乐尴尬的侧过身子,她受伤的位置太过隐秘,若是上药肯定要脱光上半身,她还记着自己现今是女扮男装,她不能暴露身份。 她越是拒绝,赵南秦越发怀疑,不过是上个药何以这般排斥,难不成身上有什么不能看的。 “你我皆是男子,这里又这般荒僻,若是不及时处理好伤口,日后怕是有更多遗患,你且放心,待会无论看见什么我都不会胡言。” 徐长乐哆哆嗦嗦的拒绝,“真的不用了,我能扛住,你身上似乎也有伤,药粉有限,你是我救命恩人啊,你干什么”徐长乐一叠声的拒绝,没料到对方突然出手扯她衣服。 “别怕,再难看的伤口我都见过,无妨的。”赵南秦语气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徐长乐都快都抖成筛子了,她哪里是怕伤口见人,她是身体无法见人。 “别别别,我自己来” 赵南秦按住她的手强硬的去拉她外裳,徐长乐看对方态度太过坚持,自己根本反抗不了,只能率先投降,“你先停手,我自己脱。” “好。” “那啥你先转过头行吗,我有点害羞。” 赵南秦嘴角微抽,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他都愿意纡尊降贵替人治伤了,这厮太不给自己面子,往日不是挺垂涎他男色吗,真上手反而怯了,顾忌着她羞愤欲死的表情,赵南秦只能乖乖侧过头。 徐长乐咬着下唇欲哭无泪,面对着石壁小心的解开自己的腰带,她不想掉马,赵南秦若是突然变成个瞎子就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肤如凝脂 山洞过于开阔,山缝之间投射进来的光线将内里照的隐隐绰绰,徐长乐小心的挪到一处略暗的光影处,欲盖弥彰的开始宽衣解带。 “如何了” 徐长乐把头发撩到一旁,露出自己白皙的肩膀,手指捏着衣服死死挡在胸口,克制着自己羞愤的情绪颤颤开口,“好了。” “”本以为会看到某些惊悚画面的赵南秦愣在原地。 “你” 他语气一如既往,只是尾音像是挂了个小钩子,轻飘飘的荡,白皙稚嫩的肩头弧度优美,因着徐长乐将凌乱的长发撩至一侧,本就柔美的面孔由此看来越发像个含羞带怯的姑娘。 “不是要上药,你能否快些,好像有点凉。”徐长乐指尖几乎快要掐到自己肉里,目光垂到一旁,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 赵南秦拿着瓷瓶的手不自觉有些抖,原本觉得很普通的一件事情因着徐长乐难以自控的羞涩,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变成了粉红色泡泡,他隐约间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细细想来又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动作机械的把药粉倒在伤口上,赵南秦顿了顿,“无忧平日可是挑食” 唯恐被拆穿的徐长乐整个人像是蓄势待发的琴弦,轻轻一碰就要断裂,赵南秦随意的一句话都让她惶恐不安,“为什么这么说” 下一瞬某处多出一只温热的手,赵南秦试探的圈住她一边肩膀轻轻握了握,“我十二岁时都你壮。” 似是觉着掌下触感细腻,滑如凝脂,他不带任何情欲的蹭了蹭,“想来你在家中颇受宠爱,这身皮肉娇养的比姑娘还嫩。”说着如此调戏的话便罢了,他竟还俯身凑了过来,“前次我便想问你,便是少年也不该涂脂抹粉,你身上怎的还带着清香。” 徐长乐缩着脑袋稍稍远离他喷出的鼻息,衣裳不整时与人太过近距离接触,她觉得自己都快煮熟了,而且她都袒露至如此地步,这人似乎完全没有t到她与女子相仿的身形,反而纠结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肌肤相贴的位置似乎沁出一层薄汗,赵南秦不动声色的远离,食指却点在她下巴处,略带困惑的用指腹在上面摩挲,“你脸上涂了什么东西,为何与脖颈的肤色不一致。” “赵南秦”徐长乐大喝一声,对方似乎被她吓了一跳,手指一抖差点戳到她嘴里,徐长乐欲哭无泪,“不是说了要为我涂药,我总觉着哪里有风吹进来,冷的慌。” 赵南秦怔了一下,“无忧的意思是让我抱着你” “并不是,算了,要药瓶给我,我自己来便是。” 赵南秦了然笑道,“你这孩子,在兄长面前何必客气。”他露出老母亲般的慈爱微笑,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裹在徐长乐身上,“现在不冷了吧。” “”古人的脑子构造大概与她不一样,他说的所有话她都明了,但是拼成句子完全不明觉厉。 稍稍将过高的衣衫往下拉了拉露出刀口的位置,赵南秦终于不再胡言,一心处理伤患。 徐长乐抱着胸蹲坐在角落,嗫嚅着嘴角问道,“你真的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她都做好被对方问出女子身份之事了,毕竟只要不是瞎子大概都能看出她身形与男子差异巨大,为什么他却好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说什么,你可是在担心伤势刀口并不深,只是贯穿较大,幸亏你躲的及时,只是被刀刃划过,有些失血过多,待我们从这出去你且好好养伤。” 徐长乐绷着嘴角,“好,多谢。”她大概对男女之别有误解,这次的女扮男装很成功。 两人沉默着处理伤口,待徐长乐窸窸窣窣的整理好衣裳,赵南秦有些颓唐的靠在石壁上闭目歇息,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微微曲着,抵在脚边的石头上。 徐长乐之前说洞内有风并非借口,待两人安静坐下时明显能感觉到气流涌进的细微声响,且此处光线只是略暗,他们身处之地一定还有多个出口才对。 “咳咳”赵南秦晃了晃头,脑中有些晕眩感,他轻轻点着太阳穴,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徐长乐。 察觉到他探寻的视线,徐长乐随之回望过去,见他唇色发乌,脸色也有种病态的苍白,担忧的问道,“你昨夜与人打斗时可是中了毒” 赵南秦不想承认自己被人暗算成功,不在意的说道,“不入流的东西罢了,很快就好。” 经过此事,赵南秦在她心里的位置有别以往,生死之交的关系总能让人不自觉打开心扉,抛开那些不合常理的偶遇,救命之恩足够她真心相待。 “你脸色看起来很差,会不会发烧了”她挪到赵南秦身边,手背贴在他额头上细细感受了一番,又摸着自己的脸比较,有些苦恼的皱眉,“好像差不多。” 赵南秦拿下她的手,睫毛低垂,似乎在看着她的指节发呆,“我感觉有些饿。”不知是否因为她的手太秀色可餐,赵南秦心里有个不太美好的遐想,无忧若是个女孩子大概会很好看。 “我之前在官妓坊门口等了许久,从小摊贩那里买了几个大饼,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掉了。”她随之将手抽回在自己身上摸索,摸了半天啥都没有。 徐长乐尴尬的笑笑,“大概是滚下来的时候掉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野果子。” 赵南秦应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翻来覆去的打量,他少年时期手掌也那么小吗,握在掌心柔若无骨,跟个姑娘似的。 思绪有片刻的停顿,似乎从替她涂过药,他脑子里的想法就有些不受自己控制,徐无忧怎会是女儿身。 许是那小儿太过弱小才会让人想入非非,定然是毒气侵入心肺的缘故,锦衣卫手中的毒的确不是凡品,将锅甩到敌人身上他才觉着心里舒服。 “南秦,你快过来,这里有处台阶” 南秦普通的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像是带了糖蜜,怎么甜丝丝的,不过是他的化名罢了,这般想着他嘴角却不自觉的往上勾。 突然觉得很开心,赵南秦踉跄着直起身子,表情似笑非笑,莫名怪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