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医生很温柔(gl)》 第1章 第1章 街道改建,胡同的院子拆了大半,还剩下十几户,看区里这大刀阔斧的架势,也离拆不远了。宅子虽老,住里面的人却也不都是缺钱的,有的子女挣钱了想接老人去新房,老人自己念旧不愿意搬走,琢磨着还是老宅子住着舒坦。 端午放假,程庆红又忙活起来,在外地医院工作的女儿总算得空回了趟家,她围上围腰,熟练地炒了几个小菜,笑得嘴都咧开了。说起来,程庆红挺后悔让女儿学了医,忙到一年都见不到几次人,累死累活不说工资也不见有多高,还容易惹上医闹,她这个当妈的每每看到医闹的新闻都免不得心惊肉跳一番。 江莱被食物的味道引来了厨房,她端着旧铁茶盅,喝了口茶解馋,撒娇道“妈,您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吧,您一个人在这儿我也不放心,搬过来还能帮我做做饭。” 程庆红怪她“你这小馋猫,就是好我这口吃的,我啊住这儿习惯了,街坊邻里都是熟人,想打打麻将马上就能凑一桌,隔壁李老太太还经常给我拿点小菜来,多好。搬你那儿去麻烦不说,我自己也怪寂寞的,你加班多还没时间陪我。” 江莱瘪瘪嘴,第五次劝说程庆红搬来和自己住失败,她只有无奈地叹口气。 程庆红笑着转移话题“你啥时候谈恋爱呀,虽说老妈我想法开放,支持恋爱自由,但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怎么还没看得上的改明你结婚生了孩子,我就搬过去帮你带孩子” “妈我上班这么忙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啊” “怎么没有医院不也有男医生吗” 江莱佯装生气“没有就是没有,您别催我。” 程庆红摇摇头“你这孩子,说不得,说了就生气。” 江莱赶紧陪笑,捏捏程庆红的肩示好。不过她也没说谎,外科医生一年到头都不分昼夜地在做手术,压根没时间陪对象。虽然她长得眉清目秀,还是高知分子,但很少有人受得了她拼命工作得连约会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更重要的,江莱严格奉行丁克主义,男的一听她是丁克主义准跑路,长得再好看不能改良基因都白搭。 母女俩有说有笑,外头突然有人敲起门来。程庆红擦擦手上的水,赶忙去开了门,来人是隔壁院子的蔡阿姨。 程庆红问“老蔡,出啥事儿了看你这慌的” 蔡阿姨摆摆手,眉头紧皱着“李老太太,昨儿夜里没了。” “” 事情出得急,程庆红和江莱都没有反应过来。程庆红不敢相信一向身体健康的李老太太会突发脑溢血没了,老太太前两天才给她送了一盘豌豆,怎么会没了 江莱一时也难以接受,小时候她和姐姐去上学,老太太经常在路边冲她们招手示意她们,然后给她和姐姐一人一块糖果,那时候大家都穷,糖果是很难得的东西。 作为多年的邻居,程庆红和江莱有必要跟着蔡阿姨去李老太太家里一趟。李老太太的小女儿和女婿连夜赶回了岑家老院,大儿子却不在,听说是在外地出差暂时离不开。 程庆红低声跟江莱说“这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当的,亲妈走了还不知道回家。” 江莱拉住她“嘘,妈,你少说两句。” 正说着话,江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回头去看,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年轻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江莱愣了神,她没想到多年之后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岑谬。 自从十年前岑谬和家里决裂出走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再回过胡同。关于她的传言很多,有人说见到她坐在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里,可能是被包养了,也有人说她混进了黑社会,做了大佬的女人。江莱对这种传言都一笑置之。 岑谬冷着一张脸,径直走向老太太的卧房,再出来时脸还是冷着,只有眼眶微微发红,不细心看还不能发现。她抱臂坐在木椅上,浑然不觉有外人在场,语气不善地质问姑妈岑玉珍“脑溢血我不记得奶奶体检的时候有这方面的毛病啊,姑妈,你最近手里头好像缺钱” 岑玉珍脸色变了“岑谬,你什么意思我难道还会为了钱害我妈你这个白眼狼,出了岑家大门就没回来过,还好意思质问我” 岑谬冷道“没什么意思,奶奶的意外保险挺贵的,她出事了你们能拿不少钱,恭喜恭喜。另外,我已经通知法医来了,想证明清白就老实待客厅等法医检查结果吧。” 岑谬的姑父看不下去,插嘴道“岑谬,你姑姑再怎么缺钱也不会对你奶奶做什么的,那还是人吗你别在外面混久了,就觉得所有人都这么阴暗,这里还有街坊邻居在呢,你说话要负责任。” 岑谬说“你是说我心理阴暗那也没办法,谁都知道我没家教,阴暗也是正常的。” 岑玉珍气道“真该叫你爸看看你这模样,你就是欠打” 岑谬哦了一声,眉毛上挑“你看他今天有脸来吗他过去敢打我是因为我没法还手,现在你让他再动手试试” 岑玉珍再要说什么,程庆红给拦了下来,她好言劝道“算了算了,都别置气,现在你们得想想老太太的后事怎么办吧小谬说笑呢,怎么可能真的请法医来” 话未说完程庆红就被打了脸,两个法医提着工具箱在门口大声问“这里是乐巷308号吗” 岑谬站起身“是这里,我打的电话,两位法医请跟我来。”说着将法医带进了老太太房间,岑玉珍见状气得脸色发青,想要发作,被岑谬瞪了回去。 江莱母女知道来得不是时候,跟岑家人说了几句节哀,就默默离开了,出门时看见门边立着两黑衣保镖,门前停着一辆轿车,驾驶座上的人戴着白手套,应该是司机。程庆红感慨道“以前觉得小岑这孩子挺聪明可爱的,没想到会现在对自家人会这么狠心,不过想想她也挺可怜的,十几岁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不知道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江莱没做什么评价,脑子里回想着岑谬红肿的眼眶。狠心么,也不见得。她对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始终有愧疚,岑谬从家里跑出去的那天,江莱正好撞见了,她原本想追上去找她,让她来家里暂住几晚,但江莱只追了一条巷子就放弃了。如果她坚持去找到岑谬,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江莱想到这里摇摇头,可能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因为李老太太过世的消息,江莱和程庆红都开心不起来。胡同里的人认识多年,是比亲戚还熟的朋友,这些年也渐渐一个个没了。程庆红偷偷抹了眼泪,江莱知道她又想起了姐姐。 江莱的姐姐江蓁是个性格和江莱迥异的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做事风风火火,学习成绩时好时坏,但因为外向开朗在学校里很是受欢迎。相比较起来江莱要无趣许多,一个不善言辞又内向的尖子生,朋友极少。 江蓁是电影发烧友,热爱各类电影,江莱小时候最常做的事就是和姐姐一起凑零花钱去租碟回家。她们家里有台老式的电视机和dvd机,江蓁和江莱就这样一边裹被单一边看电影,度过了许许多多个寒暑假。从傲慢与偏见到泰坦尼克号,再到蓝宇和霸王别姬。直到江蓁十八岁突发急性白血病,半年后去世。 江莱现在也有看电影的习惯,她买了一台投影仪,即使网络时代也孜孜不倦地买着蓝光碟,家里堆满了碟片,收藏颇为丰厚。只不过现在她一个人看,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小时候江莱总觉得很幸运能生在这个家里,虽然父母离异,但她能有这么好的姐姐,拿什么都不换,生在别的家里就不会认识姐姐了。从姐姐去世的那年江莱才开始明白,一切好事不常在,失去就是永远失去,这种失去的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缓和,却无法被治愈。 到了晚上,法医鉴定结果出来,确定老太太是因为脑溢血过世。想来岑玉珍再缺钱,也不敢做遭雷劈的蠢事。岑谬冷面冷血,得到结果才肯放过岑玉珍,随后便联系了市里最好的殡仪馆来处理后事。 见到了十年未见的岑谬,江莱心里莫名不安,她跟程庆红撒慌说出去买点东西,躲在胡同角落抽起了烟。江蓁去世后她就有了抽烟的习惯,读大学的时候想过戒掉,但没成功。 昏黄的路灯下,火星忽明忽暗,烟雾缭绕。 “医生也抽烟”一个突兀的问句,突兀到让人觉得不回答也罢。 江莱眯着眼睛,透过烟雾看清来人,她嘴角上扬“当然。” 岑谬伸出一只手,脸上笑盈盈的“能借支烟吗” 岑谬对江莱的态度倒不如对姑妈姑父那般剑拔弩张,相反要友善许多,让江莱一时忘了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冷血的女人。江莱给了岑谬一支烟,是她在胡同口随手买的万宝路爆珠,对江莱来说算挺淡的味道。 岑谬吸了一口烟,然后猛咳嗽起来,咳到眼泪都出来了。 江莱有些惊讶“你不会抽烟” 岑谬就要翻个白眼“不会抽烟不挺正常啊。” “我以为” “你不会也以为我在混黑社会吧”岑谬笑了,“不过是无聊的人的刻板印象,女生想混出头就一定要靠潜规则,靠和别人睡,靠被人包养。事实上我只是拼着命工作才赚了点钱。” 江莱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都快忘了,你还比我小两岁,但你看上去要比我干练很多,所以下意识以为你应该会抽烟。” “江医生,你这话说得一点不可爱,听起来像是骂我显老。”岑谬佯装不满。 岑谬假装生气的样子倒挺可爱的,江莱好像又看到了那个邻家小妹妹,十年未见的陌生感便烟消云散了。 “可不敢骂你,你那俩人高马大的保镖看着怪瘆人。” “我平时没这么骚包,保镖是专门花钱请来吓吓我那欺软怕硬的姑妈的,而且我也是真不信岑玉珍的鬼话,谁知道她能下作到什么地步。”岑谬又抽了一口烟,依旧被呛,她咳了咳继续说“他们都是狗逼,没一个好东西,也就奶奶对我好,我挣了钱之后每个月都给奶奶寄钱,你猜怎么着奶奶一分钱没收到,全被岑玉珍截胡算了不说这些了,烦人。”岑谬仰头,不想在江莱面前失态。 江莱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她摸摸口袋,幸好带了钱包,于是有了底气“附近有家酒吧不错,喝一杯” 活成人精的岑谬当然注意到了江莱摸钱包的动作,她心里好笑,江莱还真是没怎么变过。 “今天不了,我还要去处理奶奶的后事,以后有机会再约,这是我名片。”岑谬从兜里掏出卡包,递给江莱一张名片,江莱一个医生没有用名片的习惯,她用手机拨通岑谬的号码又挂掉,算是给对方留下个联系方式。岑谬熄灭烟头,说了句再见,转身回到车里离开了胡同。 往往人们说以后有机会再约都是不会再约,岑谬却不是,她能小小年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混出名堂,自然是人情练达,何况她对江莱姐妹印象挺好的,许久不见聚一聚也可以。 江莱仔细端详手里的名片鼎元财富,岑谬。江莱觉得这个公司的名字挺熟悉的,又忘了在哪里见过,想了会儿没有头绪,便很快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第2章 假期一过,江莱就回到了a市第一医院继续上班。听程庆红说,李老太太的后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整个丧葬的费用都由岑谬包了,而岑谬的父亲岑玉贵一直没有出现,像是在怕什么。 早晨赶地铁的时候,江莱想起来一件事,她和岑谬十年没见过面,也没有任何别的交集,岑谬怎么知道她是医生的这个疑问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拥挤的地铁给挤没了。江莱没再胡思乱想,岑谬不是当年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忙碌的公司老总哪里还有时间来关注她这样没名没姓的小医生。 以长辈的眼光来看,江莱是个争气的人,高考全省第十进a医大本硕连读,后来又以年级第一的名次得到了留校的机会,一边读博一边在a市第一医院工作。一院作为a市最好的三甲医院,有多难进可想而知,能进一院,不仅要学历好,还得有家庭背景,要么就得是像江莱这样的学神。 尽管注定是a医大留名校史的学神级人物,江莱在一院工作两年,做了300多台手术的助手,到现在也还只是一助,领着不高不低的工资。想在一院混出头,光靠成绩优异是不行的,还要懂人情世故,会适当混个圈子。江莱很聪明,其实也明白该怎么出头,但她明显对此兴趣不太浓厚。亦或说,江莱对很多事都没兴趣,只有做手术的时候才会认真,其余时间似乎都在出神。一院的人都知道江医生清心寡欲,工作狂魔,丁克主义,母胎单身。这一串名词加身,怎么看也像个拒人千里的高冷女神吧,事实上认识江莱的人会说,江莱挺温和的,除了发呆的时间过长,性格还不错。 外科楼出了件大事,医院出的事无非两种,医闹和医疗事故。但今日例外,308号房的病人自杀了,原因未知。 308号的女病患只有十六岁,脑内长了颗良性肿瘤,常规手术,难度不大,江莱难得有机会主刀,a医大的学妹沈俞涵当一助。手术很成功,术后恢复很成功,在医院住个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病人却在住院期间选择了轻生。 江莱急急赶去308号房,房间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江莱极少不耐烦地喊了句都让让。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道,江莱挤进房间,就见到躺在地上面无血色的女病患,还有抱膝坐在一边的沈俞涵。 沈俞涵感觉身边有人,她抬起头,见来人是江莱,眼睛刷的红了“学姐,人没了。” 江莱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嗯了一声,然后蹲下来检查。女生用腰带套在厕所的手柄上自缢身亡,如果不是一心求死,这么矮的高度她随时可以放弃自杀。 沈俞涵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怔怔地问江莱“为什么啊”明明手术很成功,明明病都要好了沈俞涵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苦,实习期间就被副市长父亲安排到一院跟着江莱学习,308号房二号床是她的第一个病人。她满心欢喜地想要救死扶伤,做个受人尊敬的好医生,第一个病人就出了这样的大事,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被现实狠狠抽了一耳光。 为什么江莱能回答医学问题,却回答不了关于生死的问题。相比沈俞涵的崩溃,江莱要平静很多,平静得几乎冷漠。不仅仅因为江莱已经在医院待了两年,更因为江蓁去世后,她从内心底对于悲切情绪的刻意回避。 江莱问沈俞涵“病人家长在吗” 沈俞涵抹抹眼泪,摇头说“已经通知她父母了,人不在a市,正在来的路上。” 308号房的家庭,沈俞涵大概有个了解,父母都是公司高管,孩子住院接近一个月,两人来医院的次数寥寥,可能在忙着做生意没时间。江莱从沈俞涵那里了解到情况后,没多说什么,只让她别太难过,然后通知了科室主任刘宇,就离开了308号病房。 外科楼的过道很长,长到从一个人的出生到离世。每次走在这条过道上,江莱都有种恍惚的感觉,她在过道上见过许多生死,这是作为医生必须习惯并经历的,她知道沈俞涵也会有渐渐看淡的一天,安慰何其多余,反而显得高高在上。 “江莱,怎么回事”一院的外科室主任刘宇本来早上休息,听说出了事连忙赶来外科楼,一上楼就看见江莱靠在过道上走神地看着地面。 “刘主任,308号床的病人自杀了,早上护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生命特征了。” 刘宇皱眉,心知出了这样的事,最麻烦的是江莱。虽然手术很成功,但家属极有可能怪罪手术没做好,迁怒到主刀医生江莱。江莱性子淡漠,和刘宇走得不近,但刘宇好歹算是她的老师,刘宇有惜才之心,不忍心让学生遭这种无妄之灾,他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不怪你,你不用担心家属的问题,我会去和院长沟通解决方案。” 江莱领会刘宇的好意,感激道“嗯,谢谢刘主任。”她想起沈俞涵,顿了顿继续说“小沈还在病房里面哭,308号房是她的第一个病人。”刘宇啊了一声,也懂了江莱话里的意思这事注定不会闹大,他不必太忙活。平时江莱对人情世故心不在焉的,却并非真傻。 让刘宇和江莱都没想到的是,几天后308号房病人自杀的事炒得沸沸扬扬,却不是因为308号房病人的父母闹事,而是源于一封留在网上的遗书。 遗书落款书一澜,308号房女孩儿的名字。这个高二学生在生命最后几天留下的独白,满是孤独、无助和与父母的疏离,字里行间的压抑刺痛了许多网友的心。网友因书一澜的死,开始反思中国式家长以及原生家庭对孩子造成的种种伤害。书一澜的热搜从十几上升到了第一,书一澜所在的城市、医院和主治医生江莱都被扒了出来,她的父母自然不能幸免被网络暴力,哪里还敢追究医生的责任。 遗书里书一澜几次提到“江医生”,说江医生不仅医术好,还长得漂亮,是她在人生里遇到的最温暖的存在。可惜即使这么温柔的人也无法治好她的心病,来自冰冷家庭的孤独感最终吞没了她。 有人问江医生是谁 一个叫“a医大书虫”的网友发帖江医生就是江莱啊a医大著名学神,在校七年,每年都考年级第一名,拿奖学金拿到手软,关键她长得还贼靓,献上我多年前在图书馆的偷拍a医大书虫上传的照片在a医大图书馆,照片上是一个扎着清爽马尾、穿白色t恤女生的侧脸。虽然只是侧脸,但可以看出女生很白,鼻梁高挺,瓜子脸。 一石激起千层浪,江医生彻彻底底火了。几天之内,更多关于江莱的事迹陆陆续续被江莱的校友们曝光,无外乎是夸她漂亮善良,成绩好,待人温和。偶有几个网友怀疑是故意炒作,都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吹捧盖了过去,毕竟没人相信一个十六岁高中生会愿意用生命帮人炒作。书一澜短暂的生命承受了太多冷漠和孤独,但好在有江莱为她带去过温暖,算是不幸中的一丝慰藉。 火得一塌糊涂的江莱本人对自己无意间成为网红的事却一无所知,她从端午假结束之后就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整个人疲惫不堪,甚至没时间看个微博朋友圈。倒是她同届的同学李航兴冲冲地跑来找她“江莱,你出名了好多人都在问你什么时候出道。” 江莱捧着刚泡好的方便面,一脸茫然“出什么道你很闲吗,不去值班跑来我这儿干嘛”她和李航认识好几年,李航除了人有点吊儿郎当之外没什么大毛病,而且脸皮厚,不怕热脸贴冷屁股,是江莱为数不多可以聊天的朋友,所以她说话也不用太客气。 李航打开手机,给江莱看“喏,你之前那个病人写的,说是感谢你对她很好,现在网上你粉丝可多了。” 江莱看完书一澜写的遗书,皱着眉头沉默了。 书一澜认为江莱温暖,可能算误解。江莱自己都记不得她做了什么,或许只是看在对方是未成年的份上,给了她一块棒棒糖,又或者是做手术前跟她说了句别害怕。 江莱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医生的本职,她对谁都这样,如果这都叫温暖,可想书一澜的生活有多冰冷。选择自杀是悲剧吗如果生命里是一望无际的冰冷,江莱也不确定死亡是不是一种解脱。但江莱很确定的是,她自己不愿意因这件事出名,吃人血馒头的事,江莱办不到。 李航看江莱不说话,了然道“时间久了兴许风头就过去了,我刚从外面过来,现在门口都堵着记者,你要不想被采访下班了我给你当保镖”说完还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口。 江莱笑了笑,没把李航的话当回事儿,这世界指望谁都别指望李航。李航做得最好的事儿就是外科手术,然而他的手术水平在一院都是吊车尾的,就更别谈什么为她保驾护航了,不添乱都是好的,她甚至怀疑网上有些关于她的爆料是李航写的。江莱几口吃完泡面,把面盒扔进垃圾桶,问道“我这几天晚点回家就行,你是不是晚上要值班我帮你值班好了,你就当放假吧。” 李航嘿嘿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江莱不多废话“那我去问问别人。” 李航拦着她“别别别多谢江医生” 于是江莱连续加班了一整周,又接着加起班来,忙得昏天黑地,忘了自己还跟人有约。这晚她拿着保温杯去接热水,歇口气的功夫,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岑谬”,江莱盯着这个名字看了足足五秒才接通,她没想到岑谬会联系她。 “喂,江医生。” 电话那头是一个清冷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几分疲倦,想来是刚忙完工作。不得不承认,岑谬这些年长开了,变得风情万种,楚楚动人。十年来仅仅只见过一面,光听着对方的声音,江莱脑海里就不禁浮现出一个画面岑谬慵懒地将头发撩在耳后,嘴角沁笑,眯着她那特有的好看的桃花眼。 江莱暗自叹气,不懂为什么脑子里会浮现这样的画面,她问道“是小岑有什么事吗” 岑谬笑了起来“江医生贵人多忘事,我们上周不约好有机会一起喝酒吗过两天我要出差去趟a市,正好顺路约你。”岑谬有个优点,说好的事再忙都能记在脑子里,她从商多年,认识的商业伙伴数百上千,但只要是见过一面,她都能记住对方的名字和爱好。 江莱拍了拍额头,她是真忘了“我这两天加班加傻了,差点给忘了,你什么时候到a市”一边说一边给保温杯添上热水。 电话那头的岑谬听见接水的声音,结合江莱不修边幅的模样,不知为何想起了“老干部”三个字。她嘴角微微上扬,道“两天后的中午,晚上能抽出点时间” 江莱揉了揉一头乱发,看着眼镜子中的自己,双眼因睡眠不足而发红,嘴唇苍白,满脸倦色,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答应“好,没问题。” 稍晚些时候,下班回家的江莱还是被锲而不舍的记者给蹲到了,江莱抬手看了眼手表,凌晨三点,她无奈地想道,看来记者也不比医生轻松,只能认命。 第二天一早醒来,岑谬就看到手机推送的新闻图片身穿白大褂牛仔裤,手捧保温杯,双眼茫茫然的江莱。岑谬惊讶之余,忍不住啧啧笑出声,早上心情好了,一整天心情就都不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第3章 也许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混杂,岑谬开始不停地回忆起自己和岑家决裂的那几年。 她记事起就知道自己不被岑家人待见,原因说起来很可笑,她是早产儿,在母亲肚子里待了八个月就急忙落了地,岑玉贵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始终惦记着这茬,有次喝多了之后对着岑谬的母亲无理取闹“谁知道这孩子是哪个男人的野种,世上哪儿来这么多早产儿”气得岑谬的母亲大病了一场,身体也因此变差。 岑玉贵没什么本事,自尊心倒是挺强,不能忍受被戴绿帽,越想越不平衡,趁岑谬母亲生病期间在外面包养了小三,钱自然是从医药费里克扣。一开始岑谬母亲也很奇怪,岑玉贵在公司上班也有个几千工资,怎么每个月不仅不够花,还要从她那里拿钱。家里过得紧巴巴的,花销总是入不敷出,岑谬的母亲只好拖着病坚持上班。 纸包不住火,岑玉贵出轨的事终于被发现,岑谬的母亲心一横带着小岑谬就离了婚。如果岑谬能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她还不至于落到孤苦无依的地步。但长期生病没有及时就医,岑谬的母亲身体状况越发的差,拖到后期再看病已经晚了。 岑谬的母亲走后,岑玉贵不情不愿地把只有五岁的岑谬接回了岑家,他心里不认这个女儿,好几次想去做亲子鉴定,看在昂贵的鉴定费上又退却了,只能把火气发在岑谬身上。岑谬记不清自己被岑玉贵毒打了多少次,每次被打得狠了不敢回家,她就会在江蓁和江莱的家里躲一晚,吃程庆红做的热腾腾的汤面。同样是离异家庭,岑谬无比羡慕江莱一家能够相亲相爱,她经常想,要是死的人是岑玉贵而不是妈妈就好了。 岑谬和江蓁的关系要更亲近些,这再正常不过,江蓁性格开朗,和胡同里的孩子们关系都要好,江莱则冷冷清清,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看书学习,岑谬这样被冷漠惯了的孩子,当然会选择往温暖的人跑去。江蓁去世那年,岑谬哭了有一个月,比江莱还夸张。当初江莱和岑谬两个内向的人能玩到一起全因为有江蓁做桥梁,江蓁没了,江莱和岑谬很快就互相疏远了,后来岑谬被打也没有往江莱家里去过。 岑谬小时候不懂得反抗,上了中学就变得叛逆乖张了许多,她平时住在寄宿学校,周末回家两天就能和岑玉贵吵上两天。从小吵到大吵,再到打架,岑谬也没想过和家里决裂,因为还有个奶奶对她好。真正导致岑谬和父亲决裂的是岑玉贵开始强迫岑谬辍学打工,被踹得鼻青脸肿的岑谬摔门而出,一走就是十年。 起初岑谬只能找到一些兼职工作,她便打三四份工,拼了命的赚钱。第一年过得很苦,最穷的时候连续吃过大半月的泡面,甚至连泡面都没得吃,因为营养不良,瘦得跟个竹竿似的。空闲时间岑谬就跑去大学旁听,有什么课就听什么课,那时她对未来很迷茫,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从来没有考虑过梦想。也是在当旁听生的那段时间,她认识了傅国盛。 傅国盛彼时任教于本地的二流大学,主要教微观经济学。这门课是基础课,课程内容简单,因此学生逃课的逃课,开小差的开小差,上课的人寥寥无几,大都还在睡觉。傅国盛一度怀疑是自己教得太差让人没了兴趣,同时也颇感失望,现在的学生能踏实学习的少,多半是为了混个文凭好找工作,教育水成这样,哪儿能培养出什么人才 傅国盛有次上课,偶然发现课上一个女生听得入神,一看她笔记,记得工工整整的,他觉得十分难得,趁下课时间问她“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老师这样问,一般就是想给她期末成绩加分。 岑谬回答“岑谬,岑参的岑,谬误的谬。” 傅国盛查了下学生名单,没找到岑谬的名字“来旁听的” 岑谬点头“嗯,觉得这门课很有趣。” 傅国盛感慨,旁听生都这么认真,不过他也不是没见过旁听生,心血来潮,上个一两次课,刚来的时候很认真,后来再没见过人,他估计这个岑同学也是三分钟热度罢了。 但出乎傅国盛意料的是,第二节课,第三节课,第四节课,一直到这学期期末,岑谬从没缺过课,每次都坐在前三排,笔记本满满的全是重点。傅国盛想,这学生也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读经济学研究生,不然一定把她薅过来自己带,肯定是个好苗子。 学期最后一门课,是为期末考试复习做准备的练习课,岑谬没来。傅国盛心里有些遗憾,上节课就应该问问她是哪个专业的,有没有兴趣考研究生。下课铃响,傅国盛走出教室,却见到岑谬等在门口,笑盈盈地递来一杯关东煮。 “傅老师,不能白听您课,请您吃关东煮。”岑谬穷光蛋一个,但懂得感恩,不好意思白蹭傅国盛的课,就把兼职的店里卖剩下的关东煮拿来借花献佛了。 傅国盛教课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有眼缘的学生,他问岑谬“你是哪个学院的对经济学这么有兴趣,打算转专业” 岑谬摸摸鼻子,直言道“老师不瞒您说,我没钱读大学,跟家里闹掰了。我在附近一家超市打工,下了班才有时间来听您的课。” 傅国盛沉默半晌,人文主义关怀发作,他明白岑谬的难处了,多半家里经济拮据所以不愿意花钱让女孩儿读书,也是够愚昧的。他说“如果你愿意学经济的话,我可以给你免费辅导,你来经济学院的办公室,我送你一套教材,你可以从基础理论开始学。” 岑谬知道傅国盛大概是误会什么了,她并不是真的热爱经济学,只是恰好只有这个时间有空听课,才会每节课都来。不过能有教材看,学学经济学也可以,岑谬是这样想的,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一学习就坚持了两年。 岑谬花了大半的空余时间在看教材和金融学相关书籍,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她的知识量却远远超过了许多学校里在读生,岑谬去傅国盛的办公室问题问得勤,傅国盛的同事每每看见岑谬都会笑道“傅老师,您怎么教出这么个好学生的”傅国盛便得意地笑笑不语,他顾及岑谬的自尊心,没有提过岑谬其实不是本校的学生。 那几年赶上国内发展私募股权基金,傅国盛在经济学院执教多年,有丰富的人脉资源,家里长辈亲戚又多是从商的,不缺资本。他策划创业做基金公司许久,却一直没敢冒这个险。恰好岑谬准时跑来问题,傅国盛反问她道“我手里头有些资源,想尝试做私募,你觉得怎么样”别人不了解岑谬,但傅国盛了解,岑谬学习能力很强,经过专业的训练一定不必名校毕业生差,所以他才会问岑谬这件事。 岑谬也不直接回答,眯着眼睛笑道“傅老师这么问我,想必一定已经有了答案。” 傅国盛大笑“你这个小机灵鬼。” 岑谬黯然地问“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在学校听您上课了” 傅国盛对岑谬这个野路子学生非常喜爱,听出岑谬语气里的失落,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他脑子转了转,异常认真地说“岑谬,你愿意的话,来我创业的公司上班,从助理做起,工资不会太高,但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也好过去打几份杂工强。” 岑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她不是个随便相信别人的人,但相信了就会一直信,她生在岑家被打骂被厌恶,离开岑家却能遇到一个对自己倾囊相授的老师,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过去待她太苛刻,才让她苦尽甘来。岑谬会识人,她看出傅国盛有野心,有实力,只是一直以来太过小心翼翼,不敢跨出第一步。 事实证明,岑谬没有看错。创业短短一年内,傅国盛就空手“骗”来了两个亿的基金,他常跟岑谬说,搞金融,其实就是要学会装模作样,学会利用金融杠杆,拿别人的钱为自己赚钱,让别人也赚钱。岑谬别的东西学得一知半解,装模作样这件事还是领悟到了精髓,她算是老天爷赏饭吃,营养不良都长到了一米七,穿上正装戴上工作牌,露出标准的笑容,没人能猜出来她其实连大学都没机会进,要知道投资圈里谁不是名校毕业但岑谬站在这群所谓的精英圈里,大大方方,毫不怯场,时间一久,气场就练出来了,再加上她性格讨人喜欢,很快就在金融圈混得风生水起,这时傅国盛放手一挥“小岑,你做助理屈才了,跟着王总学学做投资吧。”半年后岑谬晋升投资经理,工资翻了几番。 跟随傅国盛这六年里,岑谬从助理做到总监,最牛逼时单枪匹马拿下过一个亿的项目。傅国盛见岑谬逐渐成熟,羽翼丰满,大有女大不留人的感叹。傅国盛心里清楚他的能力极限在这里了,岑谬的未来还大有可期,绝不仅仅做到小小私募公司的总监而已。然而锋芒毕露的岑谬在职业选择上却很稳定,似乎从没想过离开傅国盛的公司。傅国盛知道岑谬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像当年他教了她几节微观经济学,她就会送他一杯关东煮一样。如果不是他先开口,岑谬就绝对不会主动提出离职。 所以傅国盛开口了,以为对方着想的名义。气得岑谬大骂“傅老头,你老糊涂了”然后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得,这脾气跟着能力也一直在涨。 岑谬坐上前往a市的飞机时,还在生傅国盛的气。她觉得傅国盛就是人老了,开始想东想西,怕这怕那,完全不如刚创业时那股劲儿。为她着想他把她岑谬当什么人了 飞机晚点得厉害,中午的飞机,晚上才到。江莱在机场等了半天,才把人等到,看到的却是个被气成河豚的岑谬。 江莱憋着笑,好在她戴了口罩还不至于暴露。 岑谬看了眼手机,好家伙,傅老头居然还没发短信道歉,正要发火骂人,见着了全副武装的江莱,岑谬满脸疑问“江医生你藏这么严实干嘛” 江莱做了个嘘的动作“嘘,被人发现我们就走不掉了。” 岑谬这才想起来,江医生现在俨然是个大红人了,漂亮的高智商大姐姐可比什么小鲜肉吃香。她会心一笑,收起手机,对傅老头的火气消了一半。说来真是奇怪,小时候岑谬和江莱处不来,长大了却觉得江莱总是有奇妙的能力让她心情大好。 江莱读书读久了,为人实在,想也没想问道“小岑,你在a市有去处吗住我那儿” 岑谬愣了愣,心想自己是寒酸到什么地步让江莱觉得她住不起酒店,她好像订的还是希尔顿,不过岑谬露出笑容“好呀,就是麻烦你了。” 江莱淡道“不麻烦。” “谢谢江莱姐。”岑谬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叫起了以前在胡同里常常叫的称呼。 一句江莱姐,听得江莱心神又荡漾了数秒,仿佛回到少年时。可怜没什么心眼的江莱还不明白这是岑谬一贯的手段,几句话就能勾住对方的心思,不放过任何机会套路,一套一个准,活脱脱一摇着尾巴装狗子的大灰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第4章 江莱的公寓在医院附近,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但位置和环境都不错,小区里很安静。两人从下车到电梯都没有说话,岑谬却不觉得有什么,她知道江莱一直是这样的,话少冷淡,没有脾气。 有回江蓁发烧要住院一周,只有岑谬和江莱两人一起去学校。江莱比岑谬大两岁,个子高她一个头,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得大,岑谬想跟上江莱只能连走带跑。江莱也不如姐姐细心,两人一路上没说过话,她就没发现身边的小孩要跟上自己的步子很难。 岑谬摔了一跤,摔得不重,但她坐在地上委屈地大哭了起来。小岑谬的内心很敏感,她以为江莱不理她是因为讨厌她,走这么快是故意想甩掉她。 岑谬边哭边喊“你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江莱这才停下步子,一张稚嫩的脸严肃得宛如大人,她蹲下身去拉摔倒的岑谬,不解地皱眉问“你为什么不早说” 岑谬那天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不会和江莱做好朋友,明明是想故意甩掉她还怪她不说话。 小时候不懂事发的誓,自然是不作数的。长大了的岑谬才渐渐明白江莱这样的闷罐子并不是真的讨厌她,只是闷罐子不懂表达罢了。后面的几天江莱刻意放慢了步子等她,但她小心眼记仇并没有原谅对方。 电梯铃响,江莱说“到了。” “嗯。” 岑谬跟在江莱身后,想主动找点话说,前面那个寡淡的身影却冷不丁地说道“你从家里跑出来的那天我看见你了,我原本想叫你来我家的,但没追上,而且那段时间我觉得你还是挺讨厌我的,就算了。” 岑谬怔了怔,她依稀感觉有个人追上来了,以为是岑家人,没想到是江莱。也够讽刺的,小时候讨厌了这么久的江莱,居然是唯一在关心她的人。 过去了这么久,岑谬没那么矫情还为年少的事感慨“我以为你讨厌我,所以我才讨厌你。” 两人都笑了。 岑谬发现现在的江莱似乎更爱笑了,看起来也没多么冷淡。事实上江莱没有变过,是岑谬的心态变了。 江莱用钥匙开门,回头问岑谬“你这些年过得还好” 岑谬揉揉鼻子,心想这话怎么好像前任见面必备语,她依旧笑嘻嘻道“挺好啊。” 江莱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纯棉拖鞋递给岑谬,随口问对方“谈恋爱了吗” “哪有那闲情雅致”岑谬脱下高跟,换上拖鞋,无所谓地说“都说人对婚姻和感情的向往大多来自父亲,你也知道岑玉贵那德性,我怕是要打光棍一辈子了。” 江莱默默听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谬问“江莱姐呢一个人” 江莱点头“嗯,一个人习惯了。外科室工作忙,我也没时间。” 岑谬嘀咕“不应该的,你这么好看温和的人,喜欢你的人应该挺多。” 江莱瞥了岑谬一眼“你不也是”她见客厅有点乱,看完还没收拾的蓝光碟随意摆放着,沙发上还堆了几本厚厚的医学书籍,她继续说“你不介意的话” 岑谬却在这时道“可能因为我弯的吧,女同性恋可难脱单了。想脱单要么上软件要么去酒吧,都不是我喜欢的。” 江莱立刻把嘴边那句“你不介意的话和我睡一张床”噎了回去。 “不介意什么”岑谬没听清。 江莱定了定神,说道“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睡床,我睡沙发。” 岑谬解了衬衣最上面那颗纽扣,不在意地说“你家床大吗一起睡呗,哪有让你住客厅的道理” 见江莱欲言又止,岑谬明白怎么回事了,她笑道“江莱姐也是弯的所以要避嫌” 江莱“不是我担心你不喜欢和女生一起睡。” 岑谬眼神古怪道“我是弯的当然喜欢和女生一起睡。” “不是那个睡。” 岑谬揽着江莱的肩,大咧咧说道“我知道江莱姐的意思,没关系的,咱们是好姐妹不是吗说起来我离家之后认识了很多朋友,但大家各怀心思,我还是和江莱姐一块比较亲切,睡一张床不干别的又没啥。对了,我想先洗个澡,江莱姐你家洗手间在哪里。” “你跟我来。” 江莱最后还是和岑谬睡了一张床,她这段时间严重缺觉,早就想好好睡一觉。可旁边躺了个散发香气的人,江莱翻来覆去竟然有些睡不着。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江莱,第一次在现实中认识同性恋。她以为同性恋要么是很像男孩子的t,要么是翘兰花指的受,然而岑谬除了漂亮之外,和一般人没什么区别。 岑谬感觉到身边的人一直紧绷着神经没睡,她坐起身,掰着江莱的脸,正色道“江莱姐,你是不是歧视我从我刚才说自己是弯的开始,你就一直有心思。你要是歧视女同,我就立马出去住酒店,咱们三观不同不勉强一起做朋友。” 说罢,岑谬就要去拿放在床头柜的衣服,她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江莱还能恐同,心里烦躁了起来。正压着火气,衣角却被人抓住了。 江莱难得露出些着急的神色“我不是歧视你,只是没有接触过,你头发是长的,长得也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江莱姐,不要有刻板印象好嘛俗话说得好,人人心里都有座断背山,不一定短头发女生才是弯的,同性恋和异性恋,归根到底都是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 岑谬有点崩溃,她大老远坐飞机来a市,不仅要处理工作上的事,还得给宇直江莱做gbt科普。她时间很宝贵的好吧。 江莱垂着眼眸道“我也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感觉,我没喜欢过男生,也没喜欢过女生。不太懂这些。” “江莱姐,你要么是性冷淡,要么是还没遇到优秀得让你动心的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不管是单身还是和结婚或者和女生在一起,只要你开心,就都无可厚非的。”岑谬很久没给人当知心棉袄了,也就是对方是江莱她才愿意说两句,她重新躺回床上,合上眼睛“江莱姐,明天一早我要去做尽调,先给你晚安啦。” “好,晚安。” 几分钟后,江莱听着岑谬沉稳的呼吸声,脑海里回响着刚才岑谬的话,不管是单身还是结婚或者和女生在一起,只要开心就都无可厚非。她思索了一下,自己单身这么多年,却并不开心,她的生活冷清清得像是永远缺失了某块温暖的东西,这让她很孤独。 深入骨髓的孤独,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怪物。 江莱侧过身,看着安静入睡的岑谬。这人长得活像精雕细琢的一块玉,即使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也没有破罐子破摔,反而将自己磨炼得越发光彩动人起来。江莱很羡慕岑谬,她生活的环境比岑谬好了不知多少,可她总是多愁善感,总是觉得孤独,而她也没办法去解决这些问题,只会让问题积聚,压在心里年复一年,变成顽疾。 岑谬睡着了也没规矩,手伸出来,脚一蹬,被子就被踢开来。江莱无声叹了口气,给岑谬重新盖上被子。 翌日。 江莱睡醒的时候,岑谬已经不知何时换上了衣服,在客厅左手拿面包右手拿手机打电话。 岑谬没个好脸,对着手机阴阳怪气“傅老头儿,给你三秒钟,赶快给我道歉。不然信不信我带领你司一众元老揭竿起义,另立河山,让你喝西北风去。” 傅国盛当然不信岑谬的激将法,他打电话来也不是道歉的,既然岑谬不愿意离开,他也乐意把这一大将留在身边,只不过他对岑谬叹气道“你就算真的带人搞事也搞不起来的,傅岐芝回国了,我没劝住她去a市了,你,你小心她。” 这下岑谬惊得连面包都吃不下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傅国盛那独女。原因无他,此女不仅智商极高还极其阴狠,二十四岁就拿下斯坦福法学博士学位,回国半年,差点以内幕交易的罪名把她和傅国盛一起搞进监狱,岑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洗清罪名,但还是大伤元气。她和老傅能逃过牢狱之灾,还得感谢傅大小姐高抬贵手,没继续往下挖掘证据。 当时岑谬问傅国盛“你女儿怎么这么变态连亲爹都不放过。” 傅国盛擦擦汗“宠惯了她,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谣言,说我在公司包养小三,小三就是你。” 岑谬一愣,心想着没被搞死都是轻的“靠她后来怎么愿意放过我的” 傅国盛说“我跟她解释了,她刚开始不信,后来她和你交手了几次,就说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上傅国盛,这才相信你是清白的。” “”还真是谢谢傅大小姐高看一眼。 那件事之后,岑谬的心灵里就留下了一个名为傅大小姐的阴影,就算过去了快一年,再听到傅岐芝的大名还是不禁背后冒起了冷汗。 “她来a市做什么你又怎么惹她了” 傅国盛也纳闷“没有啊,我也摸不清她想法,总之你这段时间能躲就躲着吧,我怕她是还不放心你。” “” 岑谬始终搞不懂,傅国盛一个慈眉善目、整天乐呵呵的前大学教授,怎么会生了这么个变态更可怕的是,她能百分百确定,这个变态非常厌恶自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第5章 岑谬匆匆吃完面包,换上高跟,跟江莱告别“江莱姐,我有事先走了,晚上我去接你喝酒,市一院对吧” 江莱睡眼朦胧,打着哈欠点了点头,岑谬没多说,开门就走了。 等江莱戴着口罩到医院,门口依旧围堵着许多人。这次不光有记者,还多自称“姜糖”的粉丝,举着横幅为她应援。江莱感到头疼,掏出手机给刘宇打电话“主任,今天我估计得迟到一会儿。” 刘宇表示理解“没事儿,这段时间你为一院增收不少,院长正准备提你做主治医师,迟到不怪你,院长让我跟你说,叫你对粉丝和媒体客气点儿” 刘宇说的是实话,医院因为书一澜事件备受关注,还受到了副市长的表扬。几个科室主任紧急开了个会,觉得让江莱这样的好医生继续做助手说不过去,媒体还不知道该怎么报道,于是决定把江莱的职务往上提一提。 这年头好好做手术没出路,做网红反而吃得开。 江莱不知该说什么好,挂了电话后,硬着头皮往门口那群疯魔似的人走去,该签名的签名,该合影的合影,该回答问题的回答,遇到不知道怎么答的就闭嘴。这不是她喜欢的,但她估计不照做的话,医院连手术室都不会再让她进了。 堵了大半小时,江莱才得以脱身。刚得了片刻安静,李航就跑江莱跟前叽叽喳喳来了。 “江医生,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李航拍了拍大腿“嘿,贼漂亮一女病人的好像是沈学妹朋友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的,绝了。” 江莱兴致缺缺“哦,那你找沈俞涵要联系方式去。” 李航还以为江莱不高兴“江医生,我没说你不漂亮的意思,你也贼漂亮,就风格不一样嘛。” 江莱举起病例袋里的一张片仔细看着,淡淡道“少说些有的没的,长得好看能治病吗” 李航笑得没个正经“当然不能,长得再好看哪里比得上当代扁鹊,医德高尚,人美心善的江医生呢。” “奇怪了” “啊” 江莱盯着片上那块阴影,说道“这个病人瘤子长的位置很特殊,全国都找不到几个能做手术的人,明明在美国有更优秀的外科医生,怎么回国来看病了” 李航说“你也不想想美国医药费多贵,做一次手术够在国内做十几次了,何况咱们一院也不差。” 江莱不置可否,能做一次手术就痊愈,哪有愿意做十次的人。而且病人是美籍,有医疗保险,又不缺钱。不过这是病人自己的选择,江莱没有权利去干涉,她把病例收起,开始写起病例分析。 下午江莱少见的早早下了班。 她给岑谬发短信“我下班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医院大门口都是记者,你到职工车库来。” 岑谬那边刚结束尽调,她原本担心傅岐芝会在尽调的时候来插一脚,惴惴不安了一个小时,才确定傅大小姐来a市可能不是为了她。 接到江莱的短信,岑谬秒回“好,我这就过去。” 江莱坐电梯来到职工车库,电梯门一开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江莱朝声音看去,好巧不巧,正是沈俞涵和李航口中的那个沈学妹的漂亮朋友。 沈俞涵跟着江莱学习时乖乖巧巧的,这会儿却像只炸毛的猫,不客气地对面前漂亮的女人喊道“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别再缠着我” 江莱愣住,还以为身边都是直人,没想到领居家的妹妹是弯的,自己带的学妹也是弯的。医院大门是豺狼虎豹似的媒体和粉丝,车库里是令人头疼的狗血言情剧,她可真是两头为难。 那戴着墨镜的女人浑然不似沈俞涵的炸毛,明明是被拒绝的人,却冷静得可怕。她看了一眼手表,语气极端理智“你在发脾气。” 沈俞涵气笑了“我为什么不能发脾气” “我在a市待的时间不长,发脾气对解决问题毫无用处,你在浪费我时间。” “我并没有什么问题想跟你解决,你不用费时间在我身上。” “我只是跟你提出复合的建议,你同意便同意,不同意便不同意,结果我都接受。不必故意说气话。” 沈俞涵眼里布满血丝,盯着面前曾经的爱人,终是啧了一声“我不同意。” 那漂亮女人沉默半晌,嘴唇动了动,淡淡地发出一个音节“好。” 沈俞涵移开眼,便看见站在电梯口左右为难的江莱。沈俞涵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小跑到江莱身边,拉着她的手臂“学姐,晚上一起吃饭” 江莱心道,可不太敢,隔着墨镜都感觉到你那前任刮过来的眼刀。 江莱在脑子里盘算怎么让氛围别那么尴尬,远处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江莱姐”姐字在空空荡荡的车库里回响了半天,岑谬看着尴尬的三人,背后却冒出了一阵冷汗,她嘴角抽了抽,对着那戴墨镜的女人道“哈哈,是岐芝呀,怎么来a市也不说一声呢,我好替傅总去接您。”哈哈得相当做作。 江莱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她就是傅岐芝 傅岐芝只看了岑谬两秒,又重新把眼神放在沈俞涵挽着江莱的手上。她闭上眼,没再浪费口舌,转过身走了几步,然后便头朝地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傅小姐” “傅岐芝” “岐芝” 三人同时开口,都被这一变故吓得不轻。 脑外科病房内。 江莱手插在白大褂口袋,对岑谬说“你这朋友讳疾忌医。” 岑谬隐约感觉病房里气氛不太对,但还是艰难地开口问“这是我老板的女儿,她怎回事儿” “她脑干附近长了颗肿瘤,昨天来检查的,医院建议留院做手术,她说有重要的事,强行出院了。” 沉默不语的沈俞涵这时却呵呵了一声“傻,逼。” 岑谬的眼皮跳了跳,心想这女医生太猛了,敢辱骂斯坦福法学博士,还好傅大小姐晕了过去什么都听不见,不然非得把她告上法庭不可。 想到傅大小姐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岑谬不禁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事比命还重要啊能不能把她打晕了扛进手术室” 江莱问沈俞涵“学妹,她是来找你的” 沈俞涵面色铁青地坐在病床旁边,她气还没顺下去,被学姐这么一问才说“对,她来找我顺便做个了ct报告她没给我。” 岑谬咳了起来,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碍于江莱的反应冷漠,自己也不好表现得太过。 沈俞涵像是不愿回忆,但还是垂眸一五一十地说起旧事“她是我初恋,我们高中一个班的,但她是跳级来的我们班,她跟我说想读a大法律系,让我好好加油和她一起去a大。我成绩不如她好,为了和她去同一个地方读书,拼了命在为冲刺a大作准备结果高考之后她就去了美国,说是拿到了斯坦福的offer,直接抛弃我选择了斯坦福,还把所有联系方式换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 岑谬暗忖,这是傅岐芝干得出来的事。 沈俞涵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我那时候不死心,心想要么我也去美国好了,结果申请美国的学校全被拒了。我不怪她选择更好的学校,但是我恨她不告而别,自作主张,一句话不说就甩了我。那段时间我觉得整个心都被抽走了,每日过得像行尸走肉,但后来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放下了。今天她不知怎么找到了我,一见面就高高在上地跟我提复合,我给拒了。” 江莱颔首“可能被拒绝了才会被刺激得发病晕倒。” 沈俞涵眼神黯淡了下来“我不知道她有病,真是傻,逼。” 岑谬讪讪道“傅大小姐对亲爹,前任和自己都狠得不行,变态到发指。不行,得想办法让她动手术,她是我老板的女儿,我不能不管。” 沈俞涵咬咬牙“我了解傅岐芝,她不愿意做的事,没人劝得动,跟头水牛一样犟。你们就放着她讳疾忌医吧,活该” 岑谬小声道“要不你先暂时跟她复合,哄她把手术做了呗” 沈俞涵把头一偏,倔强地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两个人都够倔的,难怪能成一对儿。 岑谬无奈地拿出手机“要不我给傅国盛打个电话,让他来劝劝傅大小姐。” 这时病床上的人却悠悠转醒,冷道“之前那案子还有很多证据在我手里,你打电话试试” 岑谬闻言放下手机,她相信傅岐芝这狠人做得出来任何事,心里想到靠,这人啥时候醒的 沈俞涵见傅岐芝醒过来,起身就要离开。 傅岐芝叫住她“沈俞涵,我们谈谈。” 沈俞涵哂道“你跟你的脑肿瘤谈吧。”说罢摔门出了病房。 傅岐芝拔了吊针下床去追,江莱拦住她,有些恼怒道“你不要命了” 傅岐芝虚弱地拨开江莱的手,语气里竟有些凄然“我处理完这件事就主动做手术,在这之前别管我,就算我出什么事也不会追究你们院法律责任的,你放心。” 江莱盯着傅岐芝苍白的脸,最终还是妥协地让开了,拦是拦不住的。 沈俞涵在过道上疾步走着,走了一截又像是没有力气似的蹲了下来。沉积在心底的委屈如大水漫境,冲垮了她最后的防线。她怔怔地盯着地板上洁白的瓷砖,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想用手去擦掉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俞涵。”傅岐芝撑着墙,勉强叫了声她的名字。 沈俞涵听到这个曾经令她魂牵梦绕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眼前是模糊的一片,她看不清傅岐芝的脸,这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沈俞涵无声的哭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就快忘记这个人的脸了,就快忘记那让她痛苦得无法入睡的几年了,可对方偏偏又重新出现了,还以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和神情去跟她提复合。 “俞涵,我可以给你解释和道歉,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傅岐芝抿了抿苍白的嘴唇,骄傲的自尊心让她能做到的程度只有这样了。她主动提出了复合,也愿意花时间好好谈谈,在新闻上看见她的照片后就放下了手里的案子千里迢迢赶来a市。为什么,沈俞涵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沈俞涵就是这么笨 脑瘤压得傅岐芝头疼欲裂,她却仅仅只蹙了蹙内心,忍着痛继续说“当年你父亲改了我的高考成绩,故意让我落榜a大。” 沈俞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傅岐芝。 傅岐芝笑着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很受打击,听傅国盛的去了美国。” 沈俞涵止住了哭泣,看笑话似的看着傅岐芝“所以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一句分手都没有留给我,就人间消失了” “我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出差错,它只可以按照我所设想的每一步那样精确地运行下去。” 傅岐芝的语气依旧冷静如常,沈俞涵觉得自己仿佛面对着冷冰冰而公正的机器,她想生气,但又觉得已经没必要了。 傅岐芝眉头皱得更深了些“那时我选择离开,是因为我觉得你会是这世界上唯一能毁掉我的人” 沈俞涵打断傅岐芝“够了” “俞涵,我错了。” “” “对不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第6章 世界上有很多关系都是从“你好”开始,用“对不起”结束。 如果要说对不起有什么实际作用,可能只是让意难平的事有个善终。 初恋的悸动,初次的刻骨铭心,时至今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沈俞涵等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一直让她耿耿于怀的感情得到了最好的结束。就好像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野兽,让流逝的时光给磨平了爪牙,再张牙舞爪也只是做做样子,那囚禁野兽的人有天大发善心,把笼子打开,告诉野兽对不起,你自由了。你却在这过程中体验了极度的爱恨,最后连爱恨的滋味都忘了。 良久,沈俞涵语气平静地说“算了。” 傅岐芝看着沈俞涵,眼神恢复陌生“我不怕做手术,只想先说清楚,以后会医院配合治疗。” “好,别死在我上班的地方。” 沈俞涵踉踉跄跄地逃走了,没有回头。她怕那个聪明的人用生病来要挟她,让她可怜她,以此作为手段复合。她容易心软又容易愧疚,再多犹豫几秒,便会没出息地答应那人。好在,傅岐芝那样的混蛋,最怕被人可怜。 傅岐芝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沈俞涵离开的拐角,盯了足足有几分钟,头又痛得仿佛神经在互相撕扯,她攥紧了拳头,单手扶墙大口大口地喘气,嘴角却微微上扬。 沈俞涵还爱她。 这就够了。 岑谬和江莱原本晚上约着去喝酒,因为这么一出也就作罢,改成在医院楼下的711喝酸奶,也算养生。那些记者和粉丝怎么也想不到江医生会半夜在711跟人约会,不然这十几平米的小超市估计装不下那么多号人。 一小盒酸奶岑谬两三口就喝完了,江医生还小口小口的嘬着,那可爱模样倒和她冷淡的外表有些反差。岑谬心道,是了,江莱以前也是这习惯,吃饭喝水都慢腾腾的,显得自己特不斯文。 岑谬叹气说“咱们的小聚又泡汤了,太不凑巧了。” “以后有机会再去” 江莱发现她俩好像说了不止一次以后有机会再去,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她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这是她不安的表现,烟瘾犯了。 岑谬嗯了一声,咧嘴笑了,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明眸善睐,很是漂亮。江莱不禁看入了神,一时无法把岑谬和小时候那个人联系到一块,明明都是岑谬,曾经像个浑身带刺儿的包,现在又十足的明艳动人。可总归来说都是很好的岑谬,没有被原生家庭污染半分的岑谬。 不知为何,江莱胸中那股不安渐渐偃旗息鼓,仿佛水平面波澜之后重归安宁。她对岑谬弯了弯眼睛,看上去心情蛮愉悦。 这下反倒是岑谬被江医生这纯洁干净的目光看得烧脸,还好她知道江医生是个宇直,不然心中难免小鹿乱撞。 岑谬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我还是给傅岐芝她爹打个电话吧。” 江莱收回目光“你不怕傅小姐” 岑谬说“怕也打,总归是老傅的女儿,傅大小姐六亲不认,不代表我和她是一类人。她要搞事就搞吧,但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还没等岑谬翻出傅国盛的电话,江莱就接到了沈俞涵的电话。 沈俞涵嗓子有些哑“学姐,傅岐芝同意做手术了。” “你们” “学姐,我想把她拜托给你,虽然她真的是个大麻烦。”沈俞涵咬牙切齿,心里十分矛盾,她不想和这个人有瓜葛,但也不想她真的出事,外科室里的医生除了刘主任那一众老医生,要数江莱最靠谱,可她也明白把傅岐芝拜托给江医生就是在给江医生增加负担。 江莱闻言顿了顿,惜字如金“好,放心。” 了解江莱性子的人都明白,得到她的承诺,哪怕只有三个字,都要踏实许多。沈俞涵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情绪,只有苦道“谢谢江莱姐。” 挂断电话,江莱对岑谬说“傅小姐打算接受治疗了,你别担心。” 岑谬这才舒口气,庆幸傅岐芝虽然脑子长了肿瘤,但并不是真的蠢到脑子进水拒绝治疗。她拨通傅国盛电话“喂,傅总,我打算留在a市的分公司几个月。” 傅国盛奇道“你留那儿做什么傅岐芝给你使绊子了” 岑谬暗忖,可不是因为傅岐芝吗但岑谬还是隐去了傅岐芝生病的事“有点儿事要做,不是傅岐芝给我使绊子,我这边的项目正好在分公司处理比较方便。” “不是她就好,那你这段时间就调去a市吧,不过下个月你得回来,翔飞资本的老总过来谈合作,你得在场。” 岑谬得到批准,却没挂机,她忍不住问“老傅,你实话说,你是不是哪里惹到傅岐芝了” “你见着她了”傅国盛知道岑谬问这个事出有因,但过去的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完的,他叹了口气“哎,我哪里知道她能这么倔,是我的错” 傅国盛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直觉告诉岑谬这事儿估计跟沈俞涵和傅岐芝分手有关,想想那高傲得跟个孔雀似的傅大小姐居然大老远跑回国就为了见一面初恋,还上演了一出绝症病人的韩剧戏码,深情款款得让岑谬活活起一身鸡皮疙瘩。 啧,恋爱真是可怕,连傅岐芝都躲不过狗血。 接下来几天,安排傅岐芝住院,选新的住处,买生活必需品岑谬觉得自己是当了傅岐芝的老妈子才能这么操心。 江莱像以往那样投入到了救死扶伤的辛勤工作中,按网友对她的评价,上今年的感动中国都没问题。就算在同一个城市,岑谬也接连几天没见着江医生,想来两人要不是因为小时候住一个胡同,可能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忙活完手头的事,岑谬倒在新家的床上,打算好好休息会儿,江莱打来了一个电话。 “姐。”喊姐喊顺嘴了之后,岑谬把江莱两字都省了。 江莱听见这声酥酥的姐,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道“今天你有时间吗” 岑谬笑笑“有,想约我出去吗” 江莱皱眉,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岑谬的骚气,她花了几秒镇定下来,说“傅岐芝的手术比较棘手,风险大,需要直系家属签字。” 然后岑谬便听见手机那头有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冷冷的,隔得较远,但听得清清楚楚。 “我目前意识清醒,有自主决定权,自然也有签手术同意书的权利,为什么非要找家属签字” 是傅岐芝无误。 岑谬明白了江莱的意思,傅岐芝这是脑子又抽抽,跟医院扛上了。 “江医生等着,我这就去敲晕那个妖孽。” “” 医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永远不缺消毒水,白大褂,疑难杂症和令人头大的病患的地方。 在岑谬看见脑子都长瘤子了还开着电脑在写文书的傅岐芝时,她忽然懂得了医患关系为何如此紧张。 你瞧,以火爆脾气著称的一院小护士,此刻居然被傅岐芝气得委屈巴巴地站在墙角红了眼睛。 颇感头疼岑谬选择不去看傅大小姐,眼睛四处寻找江莱的身影。 咔哒门开了。 江莱捧着保温杯走了进来,拧开盖,喝口新泡的枸杞水,不急不缓地对岑谬说道“你来了。” 不得不说沈俞涵把傅大小姐这个事儿精交到江莱手里是个多么机智的决定,谁在傅岐芝手上过一轮还能像江莱这么气定神闲你就说绝不绝岑谬决定以后江莱就是她偶像了,她早该投奔江莱的,再事儿逼的人,遇到真佛都没用,江莱就是医佛转世。 岑谬脾气没江莱好,开门见山对傅岐芝说道“傅大小姐,请你认清现实,别拿美国那套来说事儿,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没家属签字没人愿意给你负责擦屁股。要不然我帮您买张机票,你直接回美国去开颅,技术也不会差。” 岑谬是真想给傅岐芝买张回美国的机票,免得这人给江莱添麻烦。岑谬在江莱家也住了两天,知道外科医生辛苦,经常倒夜班,傅岐芝一天到晚折磨自己还折磨别人,简直给江莱增加了好几倍的工作量。做天使都没江莱这么做的。 一席话完,傅岐芝连头都没抬一下,毫不在意地回道“岑小姐不回公司为我那热爱扶贫的父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往医院跑做什么” 杀人诛心。 傅岐芝说得轻轻巧巧,却让岑谬哑口无言,她能有如今的成就,是靠傅国盛扶持起来的没错。傅岐芝在提醒她,做人不要忘本,不要做了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原本气势汹汹的岑谬没了底气,她确实欠傅家太多。 “傅小姐。” 江莱盖上保温杯的盖子,语气陡然变冷,比夏日空调的冷气还让人汗毛竖立。岑谬意外地看向江莱,心底在疯狂叫嚣怎么回事儿,气质都变了,这冷酷的小眼神,好特么御。 江莱抱臂而立,居高而上的看着傅岐芝,言语里像是带着冰碴“你在家想做什么没人管,但这里是医院。一院空床位一向很紧缺,你以为你的床位哪儿来的” 傅岐芝没想到绵羊似的江医生会突然发火,是在为岑谬打抱不平吗傅岐芝冷笑了一声,这江医生可真有意思,难怪沈俞涵这么相信她。 “沈俞涵不想见你,怕你死在医院,所以让我来接这烂摊子。不然哪儿有床位给你住,过道上的临时病床看见了吗” 傅岐芝垂眸不语,因为笔记本电脑被江莱合上了。 江莱继续补刀“有人生下来就有了一切,良好的资源和教育。有人拼了命也才达到起步的水平,但每分每毫都靠的自己。相比较起来,想必后者更值得尊敬。那么傅小姐您又有什么资格为自己生来就有的资源而感到优越呢” 言下之意不用明说。 岑谬又感动又莫名骄傲,感动在于佛系的江医生居然冲冠一怒为红颜,呸,这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总之可以为她出出气。骄傲在于她自己的小心思,因为她草根出身,傅岐芝就没正眼看过她,如今有江医生给她撑腰,谁还没个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了她的正牌青梅江莱江医生,a医大学神级人物,国民女友,上感动中国都没人提意见。 江莱姐真好。岑谬在心里念了一万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第7章 学神间的较量,胜负在毫厘。 傅岐芝有个初恋软肋,还生着病,自然就败下阵来。 她知道据理力争不过浪费精力,于是理智地选择妥协“我会让傅国盛来。” 江莱面无表情地说“好,我尽快安排你做手术。” 傅岐芝提出条件“让我见沈俞涵一面。” 江莱瞄了一眼病床上高傲的人,想着这颗颅骨就要被打开了“这你得问她愿不愿意,我不能做主。” “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五十,我有一半的几率会变傻,变瘫,或者死掉。”傅岐芝有条不紊地分析着她的病情,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江莱默认地点头。 傅岐芝偏过头直直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岑谬“你会帮我的,对吧” 岑谬“”这真让人没办法拒绝,算她欠姓这傅的。 商场上谈生意怎么谈,再大的困难也迎面而上,再难搞定的客户也不惧艰险。大不了被翻几个白眼扫地出门,岑谬又不是没碰见过。她就不信沈俞涵这大学生还能比社会上的老油条们难啃。而且沈俞涵似乎就听江莱这学姐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沈俞涵暗恋江莱。 岑谬向江莱投去求助的眼光。 江莱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她对傅岐芝印象并不太好,把亲学妹往虎口上送的事办不到。 好吧,只能靠坑蒙拐骗了。岑谬心想,自己这演技多年没用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她憋了一口气,憋得脸通红,双眼充血地问江莱“沈俞涵在哪里” 江莱想了想道“这个点应该在值班室吧晚会儿要查房。” 岑谬头也不回地往值班室跑了过去,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不能白白浪费。为了赚傅国盛这几百万年薪真不容易,过了今天非要去逼傅国盛给她涨工资不可。 沈俞涵正在写论文,值班室的门被人拧开了,动静还不小。她看向大门,就见到气喘吁吁的岑谬,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通红,刚哭过一般。 岑谬颇为艰难地走近沈俞涵,不知如何开口“傅”话没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沈俞涵心脏咯噔一下停了半拍,她站起身,蹙眉问“傅岐芝她怎么了” 岑谬摇头,满脸悲痛的神情,接着又叹了口气“去她病房吧。” 沈俞涵有点没站稳,大脑空白一片,过了会儿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跌跌撞撞地往傅岐芝病房走去。 她径直推开病房的大门,掀开被子,巴掌毫不留情地朝傅岐芝脸上扇了下去,手还没挨着那张精致的脸就被人捉了。 傅岐芝用她特有的平稳声线问道“医生打绝症病人,不怕被辞掉吗还是说,你想仗着副市长父亲的权势为所欲为” 被紧紧握住的手腕有些发烫,沈俞涵怒气上来“有意思吗你开这种玩笑骗我” 傅岐芝淡道“我从没骗过你。”她余光看到门外的岑谬,便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好歹沈俞涵还是来了。 手一用力,清瘦的沈俞涵就被傅岐芝拉到面前,任对方再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 沈俞涵眼眶红了,索性放弃挣扎“我差点就信了”她和傅岐芝的脸靠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缓慢而温热的气息,属于傅岐芝的气息。 傅岐芝看着她“岑谬满嘴跑火车的人,你信了说明是你的问题。” “呵,不是你,她用得着来骗我一趟” 傅岐芝冷道“是,什么都怪我,我的问题,行了吧” 沈俞涵摇摇头,自嘲般笑着用手擦了脸上的泪痕“反正我说不过你,有问题都是你占理。你的人生是人生,我的人生就是垃圾。你怕你会被毁掉,我的人生不够你的金贵毁了就毁了。我再难过,再痛苦,好几年没办法从阴影里走出来就是活该我真的是脑子抽了当初才喜欢你这自恋狂” 傅岐芝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沈俞涵,有一些事是她从自己的角度所看不到的,她几乎很少主动听别人说痛苦。感性这东西会让人矫情,矫情则使人失去理智做出愚蠢的决定。傅岐芝为自己的愚蠢买单过一次,就不愿意再重蹈覆辙。 沈俞涵说“去年我爸给我介绍了对象,局长的儿子,也算门当户对。我想要不就将就在一起吧,所以答应了对方的追求。可是慢慢我觉得他这里也不对,那里也不对,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他明明对我很好。” 傅岐芝皱眉,即使知道分开多年以后再谈恋爱很正常,她也不想听到沈俞涵和别人在一起过。 她忍不住讽道“你和他在一起是为了忘记我,所以成功了吗” 她笃定沈俞涵还喜欢她,哪怕谈了新的对象,也是为了忘记往事罢了。 沈俞涵心知有些事瞒不过傅岐芝,但她就是受不了傅岐芝高高在上的态度,心里的抵触情绪越发严重“我是没办法和别人谈恋爱,所以很快就和那人分了手。” 傅岐芝点头,轻笑道“没继续浪费时间在闲人身上,不错。” 沈俞涵深吸一口气,终是说了出来“傅岐芝我承认我还喜欢你,可我一年前就下定了决心要忘记你,你别在我头上费心思了。” 傅岐芝沉默了会儿,然后似是没听到后面的话,目光淡淡地看着沈俞涵“我也还喜欢你。” 沈俞涵怔了怔。 抛开一切不谈,傅岐芝确实美到让人沉溺。 少年时的沈俞涵最初就是对这美貌吸引,她的意志力不够顽强,在傅岐芝面前薄弱得宛如一张纸,不然也不会落入漩涡中长达数年。 可是数年这个概念,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人生。沈俞涵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儿了,她把自我保护在高墙之下,任你是洪水猛兽还是狂风暴雨,都再难靠近她一寸。 沈俞涵只愣了一会儿便恢复常态,她笑着道“如果你觉得说一句话就可能让人回头看,那你就错了。” 傅岐芝放开沈俞涵的手,回趟病床上,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说你不会回头,可你还是关心我的,江医生是你安排给我的,嘴上说不回头,实际上一直在回头。” 沈俞涵整理一下衣服,正色道“随你怎么想,我没这个意思。换任何认识的人得了绝症,我都得关心一下。” 傅岐芝闭上眼睛,今天说太久话,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见到傅岐芝这样沈俞涵皱了皱眉,她知道能让傅岐芝这种混蛋闭嘴的唯一原因,不是因为她的话说得有多在理,而是单纯因为头痛。 但沈俞涵没有什么动作,既然下定决心放下,她就不应该对什么心软。 转身离开前。 “别走” 傅岐芝揉揉太阳穴,痛到极点,话都说不完整。 沈俞涵冷冷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我曾经也想对你说这两个字,可是你连让我说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给过。” 人会长大,心也可以变得很硬。沈俞涵不想和傅岐芝有任何纠葛,所以把话说得冷漠。但她最后还是没有真的离开,傅岐芝的头痛不像作假,作为医生的沈俞涵对普通病人也该负有责任。 她倒了杯水,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找到了药,把药片倒在手心,递到傅岐芝嘴边。 “把药吃了。” 傅岐芝就着水,一口把药片吞了下去。然后才道“这药没什么作用,头还是会痛。” 沈俞涵瞥了一眼傅岐芝,说“不吃更难受,一般痛和非常痛,自己选。我走了,晚点要是还不舒服你就去找护士或者江医生。” “又是江医生,你就这么爱把我交别人。” 沈俞涵抱着手臂说“不然呢你得脑瘤不在美国待着跑来前任工作的医院来看病,是想前任天天守着你不成” 傅岐芝说“我这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被你气得发病的,现在随时可能出事。你倒是聪明,把我交给江莱,出事了都是她负责。” 傅岐芝这话不假,但也不算全然有道理,沈俞涵听得出话里有几分激将的意思。可是她还是犹豫了起来,确实是由她而起,她找江莱帮忙也太逃避责任了。 沈俞涵握紧拳头,终是叹口气道“你记住,我留下来不是因为你。” 傅岐芝苍白色的脸稍微变好一些。 “嗯知道了,不是因为我。” 但和前任相处一室着实尴尬,尤其是当前任眼光裸地盯着你不放时。 沈俞涵烦了,皱着眉道“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 傅岐芝倚在枕头上“我头痛,能帮我按按吗” “别得寸进尺,我又不是你请的护工。” 傅岐芝细长的眼微微睁着,似是没有太多精神,说话时也无精打采,全没了平时那气势凌人的模样“你看,别的护士医生都不喜欢我,觉得我脾气不好,不想管我,就只剩你愿意来。” 说得那么可怜劲儿,沈俞涵却抿出些味道来,她就说傅岐芝怎么高中的时候挺懂事,越长大越不讲理了,敢情是故意的。 她憋足气,然后道“姓傅的,你丫故意的” 傅岐芝得逞地笑笑“你真的变了,会骂人了。” 看在这人是病人的份上,沈俞涵忍了。她站久了有些累,走到傅岐芝病床旁边的凳子旁打算坐下。 傅岐芝看着她往那凳子上坐,提醒她说“你小心点。” “嗯” 沈俞涵刚一坐下,只觉得身体往后一仰,就要摔地上。原来那凳子缺了一条腿,只有三个腿,坐不稳,所以傅岐芝才对她说小心点。 傅岐芝伸出手去拉她,沈俞涵慌乱之下也顾不得那是傅岐芝的手,连忙抓紧了。 力气用得大了点,一个惯性作用,沈俞涵微微向前扑了一下,然后嘴唇轻轻擦过了傅岐芝的嘴唇。只是瞬间,仿佛一道惊雷劈下,沈俞涵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 熟悉的触感引发了沈俞涵脑海中的回忆,十七岁时穿着校服在树下等的那个人和关于那段时光的回忆。 可惜一切都不一样了。 被意外亲了一下的傅岐芝却像没发生什么似的,嘴角扬着,像是回敬沈俞涵的上一句话“你故意的不想和好亲我做什么” 沈俞涵狠狠擦了一下嘴,重新站直,和傅岐芝这种人实在没什么道理可讲。 赶紧拖出去开颅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第8章 小情侣卿卿我我,即使隔着一道墙岑谬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连傅岐芝这变态都有对象了,岑谬不是一般的酸。 单身狗的忧伤驱使岑谬远离傅岐芝的病房,她四处转悠,碰到了在吃泡面的江莱。 江莱这人长得唇红齿白的,吃个泡面都掩盖不住的秀气,一手举着塑料叉子,另一只空着的手则在忙不停地敲键盘。 真是太犯规了。一碗泡面愣是被她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岑谬咽了咽口水,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了那碗面,还是为了那吃泡面的人。 事实上,江莱整整十年没见过岑谬,岑谬却在半年前远远地见过一次江莱。 那段时间岑谬工作压力大,白天上班,晚上跟项目负责人喝酒,喝出了急性肠胃炎。她疼得差点晕过背去,好歹撑着意识打了个车去了医院。 医院人多,岑谬排了一个小时才挂上号,她坐在候诊室候诊,远远见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背着一个老人家在往急诊科跑去。那老人似乎是得了什么癫痫症,嘴边和衣服上全是呕吐物,女医生却毫不介意地把老人牢牢背在了背上。 岑谬眯着眼睛看过去,神情却陡然变了。那人的眉眼,长得实在太像江蓁岑谬不由怔了怔,随即反应了过来那哪里是江蓁,分明是江莱,亲姐妹哪里有不像的。只是岑谬因为江莱性格冷淡,和她不亲近,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她才下意识想到江蓁。 那是江莱吗在岑谬有限的记忆里,江莱连切猪肉都不敢,江蓁开玩笑说江莱以后当不了医生,可现在江莱居然还真的当了医生。 她考虑着要不要上去叙个旧,胃却一阵阵的绞痛起来,门诊叫号道“116号岑谬到6号诊室就诊。”她连忙进了诊室,把叙旧的事抛在了脑后,身体的痛苦占领高地后,别的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后来再在胡同里遇到江莱,岑谬被美色吸引,对江医生抱了那么一点不可说的小心思。可惜得知对方是钢铁直女,那点不可说的小心思又不得不被掐灭在了摇篮里。 岑谬没察觉到自己看江莱吃泡面看得出神。江莱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泡面,不禁笑道“我这儿还有泡面,酸菜味的,你要吗” 岑谬回过神,听见酸菜味泡面,回忆起自己最穷的时候曾经连吃过一个月的泡面,胃里仿佛抗议似的又隐隐作痛起来,她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谢谢江莱姐。” 江莱吃完,把泡面盒子扔到一边,在键盘上匆匆又敲了几行字,然后像是大功告成地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几分轻松的表情。 “当医生很辛苦吧”岑谬突然问道。 江莱捏捏有点酸的脖子“是不容易,但我觉得也还好。” “江莱姐怎么会想当医生,还是外科医生,我记得你以前连切菜都不会切肉的。” 江莱的眼神有些闪烁,不知如何回答,她想隐瞒些什么,又觉得对方是岑谬,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坦然说道“我姐生病那年,我晚上都在医院陪她,看着她因为排斥反应呕吐不止,看着她的长头发一点点地掉光,但我任何办法都没有。其实我有预感,做好了会失去她的准备,可心里还是期待有奇迹发生。在医院陪她的日子,我想了很多事,为什么姐姐会生病为什么我完全帮不上姐姐如果我是医生就好了,就不会这么没用了。” 江莱心中那股焦虑感又重新出现,她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没有烟,于是手指又开始一下下地敲着桌面。 “所以高考之后,我填志愿选了a医大。” 岑谬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就问到了这么敏感的话题,就算再能说会道,岑谬这时也失了言语,江蓁是她们共同的心痛。岑谬大脑中莫名涌起一个想法,江莱受这件事的影响远远大于她曾经以为的程度。 明明连肉不敢切,却做了外科医生;明明是个乖乖学生,却抽上了烟;明明是医生,却把不健康的泡面当正饭吃还有,那眼底深处的孤独。岑谬看得出来,周围很多喜欢她、欣赏她的人,可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她心里。 好想靠近她岑谬心底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让她也震惊了一下。和那起初不可说的小心思不太一样,这个来自心底的声音非常认真。 岑谬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种看见冰块就要去解冻的圣母,她又不是泰坦尼克号,那么爱撞冰山,可江莱又不太一样,岑谬想起江莱笑起来的样子,心底就像燃起来了一团火,火苗不大,但撩得她心里很难耐。 “江莱姐,下班了之后咱们去约会吧。” 话说出口,岑谬才觉得自己魔怔了,她怎么忘了江莱是个直女跟她约会,被误会了怎么办 江莱只愣了几秒,鬼使神差的“嗯,好。” 自从和岑谬再见面之后,江莱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不想再加那么多班,也不想再天天待在冷冰冰的医院里。她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要等那么久,可心里不知不觉有了些期待约会是怎样的 约会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同时困扰着江莱和岑谬,毕竟两人都是将奉献生命给工作的人。约会太奢侈了,够做台手术,够看个项目了。 岑谬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只能求助于万能的网络。她翻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这才惊觉自己真是太想当然,连约会干什么都没决定好,就匆匆约了江医生。 约会没想好,工作又主动找上了门。分公司的助理给岑谬发来消息,说前几天谈好的项目泡了汤,有人抢道先行,把投资份额全占了。 岑谬想到那鹤天集团董事长肥肠油肚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连打个电话谈判的想法都没了,难怪口头上承诺却不急着签合同,这是等着更大的鱼呢。 “鹤天那边你再打几个电话问问,实在拿不下就放了。”岑谬心中已经将鹤天拉进了黑名单,但还不清楚那个忽然出现的竞争对手是谁,“对了,抢道的是哪个公司” “是海拓资本。” 岑谬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用手机查了下海拓资本,搜出创始人的照片,是一个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青年,a大本科毕业,哈佛商学院研究生。 镀金的文凭,在a市金融圈比比皆是,只是这人 “齐蜃。”岑谬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真是阴魂不散。” 富家公子总会有些特别的乐趣,比如开跑车,睡嫩模,。不过是把人生活得纸醉金迷一些,家里有钱有权,做得不过分就没有人管得着。 可是也有富二代,乐趣在于恶心别人,像只恶心的鼻涕虫,怎么也甩不掉。比如齐蜃。 你想要什么,他抢什么。你住在哪里,他也住在哪里。你喜欢早上听鸟叫声,他就把附近的那只鸟射杀扔在你家门口。甚至是跟踪你,拍下你一个人下楼去超市买东西照片,把照片用胶布贴在你家门口。 他没有别的目的,不会杀掉你,也不会对你动粗,只是想让你恶心得全身汗毛竖立,你恶心到了,他就心满意足。 岑谬至今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惹上的齐蜃。她不过是参加了一场活动,刚好齐蜃也在场,他们中间还隔着几个位置。从那天起,她就老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齐蜃就像个疯子一样对她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岑谬忍无可忍报了警,但警方说,齐蜃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对她过于“关注”了而已,所以并没有理由拘捕齐蜃。齐蜃得意洋洋地走出警局时,还对她莫名地笑了笑,岑谬捂着嘴差点吐了出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岑谬被人传言说是混进了黑社会。她确实被迫动用了黑道的关系,因为想摆脱掉齐蜃。那大哥问她要不要他的命,岑谬摆摆手说算了不至于。 清静了许久,他又出现了。 他的目的是什么 岑谬不由感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齐蜃总是会搞乱她的好心情,然后笑嘻嘻地看她的反应,那副笑容实在让人极度作呕。 光是提到这个名字,就足够使岑谬反胃,如同嚼蟑螂一般的恶心。她关掉网页,清除了历史记录,任何关于齐蜃的痕迹都不想留在手机里。 过道里一个声音响起“岑谬,你想去哪儿。” 江莱脱了白大褂,身上穿的是海蓝色衬衣和水洗色的长裤,看上去干净又清爽。 岑谬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江莱,才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 江莱皱眉,重复了一下问题“你想去哪里” 岑谬像是没听到,心神不宁地唤了一声江莱的名字“江莱姐” 江莱怎么也该看出岑谬的不对劲了,她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岑谬的侧脸,宽慰道“是我,你怎么了” 这声询问像是剂良药,对岑谬很是管用。岑谬平静下来,她想,别的都无所谓,但齐蜃这跟踪狂不能伤害江莱。 岑谬抬头望着江莱,和小时候一样,江莱还是比她高半个头。 “我被跟踪狂缠上了,我很怕他”岑谬的声音颤抖着,她怕那种被人盯着不放的感觉,如附骨之蛆。 江莱还是第一次看见岑谬这样,她心里揪着,这感觉是心疼江莱不确定,她的心里已经很少出现多余的情绪。 “别怕。”江莱话不多,安慰人也就两个字。 岑谬抓着江莱的衣角,手心里全是虚汗“江莱姐,今天不出去约会了,我怕他跟着我,他要是看见你就糟了,万一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江莱试着环抱住浑身颤抖的岑谬,有种说法说这种拥抱最能安慰人。 她轻声说道“没事,你跟我回家吧,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岑谬没曾想,和江莱的第一次约会地点是在她的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第9章 医院离江莱的家只有两个地铁站的距离,岑谬却开车绕了足足半小时的路,确定没有被跟踪才抄小道开进了江莱家的小区里。 停好车,岑谬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布满冷汗,她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对副驾驶座上的江莱说道“对不起啊江莱姐,每次和你约好的事都没办到。” 江莱看着岑谬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淡道“在家里也一样的。” 车内空间狭窄,江莱的话一字不差地落进了岑谬耳里,难以言喻的暧昧在两人之间弥漫开,连空气的温度似乎都变热了。岑谬对齐蜃的厌恶和恐惧,此刻全被这股呼之欲出的暧昧代替,她要对江莱缴械投降了,有的人看上去冷冷清清,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撩人于无形。 然后岑谬看见江莱纤细的手指轻轻解开了安全带,那双手肤白如玉,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是适合做手术的手 打住,不能再往下想了。岑谬拍拍脑门,内心的小剧场的走向怎么越发不对劲。 江莱还不知道岑谬丰富的内心活动,她疑惑道“不下车吗” “下车” 岑谬下车后紧跟在了江莱身后,也没觉得自己一总监这么粘人有什么不妥。在工作上气场全开,可岑谬的心性并不是老气横秋的古董,在江莱面前她挺乐意做回那个胡同里的邻家妹妹,或者说,江蓁和母亲去世后,也就只有在江莱面前她才能够做回自己。 房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客厅随意放着没来得及整理的光碟和书籍,江莱总是忙碌一整天,回家之后洗漱一下就累得倒头睡了,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整理杂物。但这反而让岑谬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她之前一个人住在别墅,房子又大又空,哪怕有人藏在暗处,她也很难发现。 “你不打算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江莱热了两杯牛奶,递给岑谬一杯,又低头喝了一口自己杯里的,嘴唇上留下了白白的一圈奶。 岑谬看着江莱嘴唇边上那圈奶,会心一笑,似乎遭遇的那些倒霉事儿都不算事儿了。岑谬把齐蜃的事告诉了江莱,怕江莱担心,隐去了其中一些事实。 “就是这样,我以为他不会再围着我转了,没想到还是他又出现了。” 江莱见过了岑谬害怕得发抖的样子,知道齐蜃这人远远比江莱口中说的过分,她想了想,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留给了岑谬一把“以后我加班晚上不回来,你就用这把钥匙开门。” 意思是岑谬随时想来她家就可以来,岑谬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把钥匙捏在手心,低头嗯了一声。 江莱家的客厅有个大书架,架上里摆着许多蓝光影碟。岑谬上次来就注意到了“你这里好多蓝光碟,我能看看有哪些电影吗” 江莱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蝴蝶,蝴蝶上下翻动了翅膀,便能掀起大西洋对面的海啸,而她偏偏对自己外貌的杀伤力从来都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还推波助澜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好,挑一部你喜欢的,我们一起看吧。” 岑谬觉得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了。 约会无非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喝东西,这在家窝在沙发喝热牛奶,看私人影院,似乎更有情调。也不明白江莱怎么理解这约会的,岑谬说的是谈情说爱的约会,也许江莱觉得这只是朋友聚会的那种约会吧。 岑谬在书架上选碟片,翻开第一张,是蓝色大门,再翻开一张,是蝴蝶,旁边还有指匠情挑、面子和同心不改等一系列同志电影。 岑谬“” 她一个直女家里放这么多女同片是闹哪样 江莱戴上了金边框眼镜,从岑谬手里拿过来蝴蝶这张碟,把cd小心打开,放进电脑的光驱,然后打开投影仪。 “就看这个吧,我刚从亚马逊买的,评价不错。” 岑谬作为姬佬,当然早在青春期就欣赏过这部电影,而且没记错的话电影里有一些镜头还比较刺激让岑谬和心动对象一起看这种电影,还不能暴露自己,也太折磨她了。 岑谬赶紧按住电脑,心虚道“江莱姐你不是直人吗,怎么也看上女同片了” 江莱先是沉默,然后才道“因为突然好奇女生和女生在一起是什么样的” 江莱这反应,是在害羞岑谬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江莱恢复了淡然,补充说“我又没喜欢过别人,兴许我也喜欢女生呢。” 那双明亮的眸子和岑谬对视着,眼神清澈,就差在脸上刻上问心无愧四个大字,她确实是认真地在探索性取向,虽然二十八岁了才开始好奇是有些晚。 薛定谔的性取向,除非打开盒子,不然直弯谁又知道。 岑谬喃喃“你倒是坦荡,我这问心有愧怎么办”声音小得宛如蚊蝇。 江莱耳聪目明,把这句话听了进去“你什么问心有愧”一边问一边重新把光盘放进驱动里。 岑谬没料到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还被江莱听见了,一时慌神,往后退了半步,踢到投影仪的线上,就要摔个底朝天。好在离地面还有半米的时候,腰身被人抱住了。岑谬惊魂未定,呼吸急促地拉着江莱的衬衣,好不容易维持了稳定。 三秒过去。 岑谬从耳根到脸颊红得像片火烧云,她刚才快摔倒时下意识抓住了江莱的衬衣。那衬衣哪里经得住被这么大力气的拉扯,胸前的扣子被她扯开了几颗,里面黑色的内衣暴露无遗。 “对不起” 岑谬立马慌张地松开手,没了借力,身子没站稳又要跌倒。 江莱这次稳稳地抱住了岑谬,暂时没时间去管衣服的事,她无奈道“你小心点,怎么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 “好”岑谬偏开头,心知自己不是毛躁,而是做贼心虚。她借着江莱的力气重新站好,坐在沙发上假装认真看电影,不安地搓着衣角的手却暴露了她。 江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岑谬,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扣好衬衣的扣子,顺手把客厅的灯关了,只留下投影仪的光线。电影画面开始,江莱把注意力集中在电影上,岑谬则如坐针毡。 微弱的光线映照在窝在沙发的两人身上,岑谬抱紧沙发垫,把头枕在垫子上看向投影,这习惯还是从江蓁那里学来的。江莱走了会儿神,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江莱是个极其怀旧的人,怀念江蓁还在的过去,哪怕过去如同一泊死水,她也甘愿沉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江莱把自己的一部分溺死在了过去。 岑谬也是过去的一部分,可江莱能在岑谬身上看到过去,看到未来,就像死水中的一股活流,让她感觉到了生命存在的痕迹。 敏感细腻如江莱,这时已察觉到岑谬对她有好感,就像许多其他人一样,那或热切或短暂的爱意是瞒不住的。可她没有能力接受,不是不想,是不能。她的内心世界是一片荒原,很久没有长出过花,她能给予的也只有荒芜。 别人认为江医生温柔,是因为她把温柔作为了最好的面具,好让人不要为那深处的荒芜叹息。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是无药可救的孤僻,正因为无药可救,所以没有期待过救赎,也放弃了自救。 但江莱毕竟不是完美的人。 她不喜欢孤独,岑谬陪她说话,陪她看电影,陪她约会,为她冷清的日子带来了一些暖洋洋的生机。所以她接受岑谬的靠近,可若要将这样的关系更进一步江莱不确定了。 电影里的两人相爱好像都那么容易,只需要一个眼神便水到渠成,可现实里却那么难。 江莱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心中空落落的,她想要好好喜欢一个人,从前没有清晰的对象,现在好像有了。江莱悄悄看了眼岑谬,这人已经被剧情吸引,正认真地盯着投影屏幕。 岑谬的手机响了,她看得专注,没在意地接听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啪叽,找到你了。” 岑谬感觉头皮顿时发麻,似有上千条虫子爬在身上的恶寒。她毫不犹豫地把手机扔了出去,扔掉的似乎不是手机而且一个定时炸弹。 那手机躺在地上,屏幕碎得稀八烂,还停留在通话的界面,过了一会儿屏幕才黑掉。 岑谬抱着头,像受到了惊吓的大猫,再也抑制不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放过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放过我啊啊啊啊” “岑谬” 江莱的手挨到岑谬颤抖的背上,岑谬下意识地躲开了,像碰到滚烫的水壶般,立马隔开了一段距离。 “啊啊啊啊啊啊” 岑谬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让人杀掉齐蜃,齐蜃应该去死,他要是死了就好了啊。 “岑谬别怕,是我。”江莱重新靠近岑谬,慢慢地,轻轻地,用手抚着岑谬的后背,比哄小孩子入睡还要温柔。 江莱嘴里重复地说着“别怕,是我。” 良久,岑谬终于安静下来,额头的发丝被冷汗凝成了几股,嘴唇也咬得发白。 她抬起红彤彤地眼睛去看江莱,愣了几秒,然后把头放进了对方的怀里,她仅仅是想这样做而已。 江莱就是她的冷静剂。 “姐” 岑谬感受着来自江莱的温柔是啊,江莱是她比亲姐还亲的人,就算她小时候不懂事单方面讨厌江莱,江莱也没有真的对她不好。现在岑谬才发现,江莱的温柔是多么容易让人沉迷的东西。 江莱低头盯着岑谬的后脑勺,轻叹一声,她摸摸这只大猫的头,只因想到了一件事。 “或许我可以帮你。” 岑谬慌了“不你别插手这件事,齐蜃背景很深,连黑道的人都被他弄进了监狱我不知道他,他会对你做什么。” 江莱问岑谬“你认不认识江渠” 岑谬说“当然知道等等” 江莱点头“他是我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第10章 默默无闻的江医生在红透大江南北之后,迅速成为了各大论坛和八卦组不可或缺主人公之一。 众多关于江医生的八卦中,有那么一条看上去特不靠谱的,标题写着八一八江医生背后的财阀靠山。该帖称,江莱乃江南商会会长江渠的私生女,文笔堪称精彩,内容更是面面俱到的丰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江渠身边的小跟班写的。网友对这种豪门秘辛最感兴趣,该八卦一度被顶到第一名。 1楼不可信,和江莱同校七年,表示她就是个成绩很好的普通家庭。 2楼笔给楼主,接着编。 3楼江医生一直住在胡同里呀,谁见过会长的女儿住胡同的 4楼江渠不是没有妻女吗 5楼你们发现没,江渠年轻的照片和江莱是挺像的。 6楼江渠是不是抛妻弃女了他这么有钱怎么都会有几个情人私生子吧 7楼同意六楼 但如果当事人江医生坐在你身边,并云淡风轻地告诉你江渠是她爹,那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岑谬难以置信“是我知道的那个江渠那个江南商会的江渠” 江莱还是点头。 “” 江莱看岑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笑道“你们不知道很正常,我都是很大了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有一年我去给姐姐扫墓,看见一个穿着黑大衣的中年男人在姐姐墓前摆了一束花,我上前问他是谁,他原本还想瞒着我,被我猜出来了身份。” “那是江莱姐你机灵。” 江莱忽略掉岑谬的彩虹屁,接着解释道“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也没来找过我和姐姐,他说我妈恨他,不许他来见我和姐姐,连我姐的葬礼都不让他来。但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愿意告诉我,只让我好好照顾妈妈。” 岑谬三观有些崩盘,没想到认识多年的邻居姐姐有个这么深藏不露的爹,更是没想到叱咤风云的会长居然这么铁汉柔情。程阿姨牛逼,能把这种男人治得服服帖帖的不过也可以理解,江莱、江蓁都长得这么漂亮,程阿姨年轻的时候肯定也特别美。 江莱在收纳柜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一张黑金色的卡片。 她把卡片递给岑谬“这是我爸留给我的联系方式,他说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帮忙但我遇到的问题都是这个病人的脑子不好开刀,那个病人的肿瘤有点大,想想他也帮不上什么,就没有再找过他,而且我怕和他有联系我妈会不开心。” 岑谬接过卡片,看着黑卡上烫金的江渠两个字,心中五味杂陈地问“你为了我的事找你爸帮忙,不怕程阿姨不开心吗aquot 江莱说“我妈那人很善良,容易心软,她要知道是为了帮你也不会说我什么的。” “谢谢江莱姐” 江莱表情严肃道“你再说谢谢,我就不认你这朋友了。” 岑谬嬉皮笑脸地问“那不当朋友当什么” “没个正形儿” 江莱的话卡到一半,腰上突然一紧,岑谬扑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没有江莱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岑谬真心实意地感谢江莱,可这句话说出来却显得有些歧义。 电影正好播放到两个女人缠绵的画面,江莱不禁心跳加速了起来,两只手悬在空中,放在哪儿都不对劲,想了想还是轻轻搭在了对方的背上。 这岑谬可能是个会勾人心神的小妖精江莱后悔选了这部电影。 申檀郁郁地盯着论坛评论,气得差点砸电脑。 “靠,这帮傻逼,居然不信我的话。” 申檀生于90年代,长在21世纪,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上网冲浪聊点八卦。前几日网上大热的最美医生,不就是他那江会长的女儿吗别人不知道,他可是陪那苦情的会长在远远地看望过江医生。申檀一时没忍住这文采斐然的双手,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的八卦贴。 “你好,我找江渠江会长。” 申檀还在网上激情骂人,一抬头,看见戴着口罩和眼镜,跟明星一样漂亮的女人,不是江莱是谁 他下巴差点掉下来了“是江医生吗江会长办公室就在这里面我带您去” 申檀在江式工作了好几年,从没见过江莱来过公司。江会长年轻的时候犯了个错,这是公司人人都知道的秘密,性子刚烈的江夫人和他毅然决然的离了婚,至于犯的什么错能让江夫人这么决绝就不得而知了,外人猜测无非是出轨、养情人这么些事。江渠的心腹却知道,他们的江会长深情款款到令人牙疼的地步,每年必去一个破胡同,躲车里远远看两眼他那叫江莱的女儿和姓程的前妻。但也仅仅是看看就走了,从来没有打扰过那母女的生活。如果是出轨,想必现在江会长早就左拥右抱,可他也并没有再娶。 江莱母女倒挺硬气的,有时明明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却从未找江渠拿过一分钱,誓要与江渠划清楚河汉界,过她们的平凡日子。 这还是江莱第一次主动来找江渠。 江渠换了套新买的西装,然后在蓝黑领带和深红领带之间犹豫了半天。 他问一旁恭恭敬敬站着的白须大叔“老刘啊,你说蓝黑色好看,还是深红好看。” 老刘笑道“小姐应该喜欢蓝黑色。” 江渠嗯了一声“我信你的,你眼光不会差。”说罢认认真真地系上了蓝黑色那条领带。 他在镜子前照了照,左右徘徊,似乎颇为不安。过了会儿,又问老刘“老刘啊,你说我这胡子是不是该剃一下,免得看上去老气。” 老刘微微低头“小姐应该喜欢成熟的。” 江渠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但随即又摸摸头发“哎,早知道我该去修个头发” 老刘“” 就算是打个喷嚏都能让股市抖三抖的江会长,也免不了当女儿奴的命运。 申檀毕恭毕敬地把江莱带到了江渠的办公室门口,一进到办公室,江莱看见的就是江渠坐在办公椅上的背影。 寂寞,孤独又深沉的背影。 那背影转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从英挺的眉眼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应该颇为俊秀。 江莱面对自己这人到中年还如此骚气的爹,一时忘了要说什么,看傻子一样看着江渠。 江渠咳了咳,还是没能忍住主动打破沉默“阿莱啊,你妈还好吗” 果然,第一句话绝对要问程庆红。 江莱垂眸“她挺好的,每年检查身体都健康,周末还能和邻居打打麻将。” 江渠搓搓手,喝了一口热茶缓解紧张,他没当几年父亲就被离了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儿相处“那就好,那你” 江莱说“我也挺好的,工作比较忙,但过得很充实。” “你” 江渠还想问很多,但终究没问出口。他知道自己这女儿的脾气,对外人总是保持着一定距离,他找不到话说,因为他在江莱心里也是个外人。 “爸,我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江莱低头,眼睛放在鞋尖上,选择直接向这个血缘上的父亲提出了请求。她从小没有父亲的陪伴,也不知道怎么和父亲相处和聊天,这时她想念起岑谬的好来,要是岑谬在的话肯定很会活跃气氛。 江莱心里愧疚,她不喜欢伸手索要帮助的感觉,殊不知江渠被这一声不冷不热的“爸”都感动得要热泪盈眶了。 江渠连忙道“你说,你需要什么,爸都帮你。”生怕说慢了,江莱就不会找他帮忙了。 “我的朋友岑谬遇到了麻烦,被一个很有背景的人骚扰纠缠了”江莱简短地说了岑谬的事,说到一半皱起了眉,她皱眉的样子与江渠十分相似,“我希望那个人可以不要再骚扰岑谬。” 江渠心道,是他的女儿不错了,这一脉相承的保护欲,都为这朋友找上自己了,怕不是普通朋友吧。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等待对方接听的时候问江莱道“你知道,我到这个位置了,很多事不好亲手办齐蜃家里在咱们商会也算龙头企业” 江莱以为江渠帮不了她,眼里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 电话接通,江渠对那头的人说道“帮我组织个私人酒会,不用太大,记得给齐家和江莱发邀请帖,江莱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明天去人事部辞职” 江莱“” 江渠挂了电话,对江莱道“慢慢来,先约齐家的人来摸个底,看看这齐蜃是什么毛病。” 江莱淡淡地嗯了一声,想道谢,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 江渠见不得女儿这么纠结,心领神会道“不用谢我,总归是我欠了你们的。” 人与人之间无非是你欠我,我欠你,父母子女之间的债最难理清。江莱对于江渠说的亏欠并不认同,事实上她并不觉得自己缺少的是父爱,母亲和姐姐都对她很好,所以她小时候也没有怎么对父亲有过期待。当然,如果江渠一厢情愿的愧疚能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庭足够重要,那也算是种自我安慰了。 思索了片刻,江莱还是道“谢谢爸,还有,您最近有时间的话去做个体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第11章 成年人没有多少人会因为心灵脆弱而放弃工作的,毕竟要养家糊口,谁还不被生活所迫。 岑谬也是个彪悍的,前脚被吓的三魂丢了一魂,后脚就抖擞精神照常上班。 踏进公司大门,岑谬目不斜视地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对助理小陈说道“组织所有人开会。” “是,岑总监。” 十分钟后,分公司的人就都在会议室规规矩矩坐好。分公司人不多,就一个投研团队,总共十来号人,团队里几个年纪大点的经理见着了比自己还小的岑谬,也不由叫一声岑姐。岑谬觉得自己生生被叫老了十几岁。 岑谬想通了,管他是谁,抢了她的项目哪有不争取的,那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她对几个投资经理说“张总,刘总还有小王,待会儿跟我去一趟鹤天,咱们跟鹤天的老板周旋周旋,看能不能把项目抢回来。” “没问题。” 岑谬点名的几个都是分公司里出了名的能喝的,跟鹤天老总这种暴发户谈生意,免不了要应酬喝酒。她做好了今晚要喝到吐的准备,连醒酒药都买好了。 岑谬又跟新来的投资经理说“你们几个新进公司的,就尽量多参加路演,每个人至少这周看四个以上的项目,小的项目也看看,只要项目好都可以进一步写投资报告。” “好的” “小陈,你去把保密协议签了邮寄给中金集团,下午安排新人去中金参加路演。” “是,岑总监。” “行了,现在开始每周例会,从我左手边开始汇报上周工作。注意不要只反馈问题,每个人都得给出一到两个问题的解决方案。” 岑谬打开电脑和投影仪,新一周的工作就这么风风火火地开始,上午三个小时的例会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老员工自然领教过岑总监的魔鬼训练,新来的则叫苦不迭,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着。 等岑谬终于宣布例会结束,已经是午饭时间,会议室里哈欠连天,哀嚎一片。 小陈问岑谬“岑总,你午饭怎么吃” “帮我约清方的销售总经理,中午和他吃顿饭。” 忙,忙,忙。 从早忙到晚,岑谬人和手机都没休息过,一个又一个电话打着。助理小陈总算明白岑总监在总部为啥外号叫铁人,铁打的也没她这么吃苦耐劳。 忙活一大白天,晚上岑谬还亲自驾车,载着仨著名酒桶继续奔赴一线作战。想出人头地,就得有狼性,总共才那么几块肉,谁抢到就是谁的。岑谬从穷日子里爬出来的,最怕穷,不要脸不要皮也不能不要钱。 在路上岑谬不停在心里提醒自己,谈成了分红三百万,三百万,三百万才有了勇气去面对鹤天那油腻腻的老总。然而打开包房大门那瞬间,岑谬还是没能控制好表情,忍不住干呕了一下,这时她就挺佩服某些女团,尴尬成啥样了表情都能到位。 鹤天老总见到花容月貌的岑谬,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起身去迎接岑谬一行人时,地板都被踩得震了震。 在那双咸猪手搂上岑谬腰间前,岑谬不动声色地躲开几寸,同行的小王则假装无意地挡在两人中间,热情洋溢地和鹤天老总握上了手。岑谬顿时对此人另眼相看有眼力见儿,回头调总部来用用。 酒宴上你来我往,岑谬带的三个人果然不是吃素的,人均喝完一斤茅台之后,脸上连红都没红一下。但那鹤天老总不好对付,许是脂肪过多,喝下的酒马上就被分解了,岑谬只得一杯又一杯的敬酒,亏她练出来一身好酒量,换普通人这会儿早就趴下了。 喝到尽兴,鹤天老总不敌鼎元四大酒桶,终于败下阵来,刚开始还能坚持下原则和鼎元的人打打太极,喝到脑子糊成浆糊似的,就开始称兄道妹,什么秘密都抖了出来。岑谬心想,这时问他银行卡密码他估计都能给你说出来。 鹤天老总管不住嘴,两三句话就卖掉了队友“不是我不想跟鹤天你们合作,齐蜃那家伙能有什么本事,就知道啃老,但是他背后有齐煌,跟齐煌能搭上关系,以后在江南就不怕愁了” 岑谬听到齐蜃的名字,心里还是忍不住长毛,继而又想到江莱姐她爹还是江会长呢,也没见江莱啃过老。 酒气上头,岑谬竟有些委屈巴巴的江莱是木头做的吧,自己投怀送抱好几次了,她还能无动于衷。 难不成是她魅力下降了岑谬摇摇昏沉沉的头,立刻否定了这丁点自卑的想法,怎么可能开玩笑 于是岑谬大言不惭道“啧,齐煌算什么江渠还是我岳父呢。” 一席话出,场上四个人都震得不轻,鹤天老总是没想到岑谬有这么大的靠山,得罪齐煌还好说,得罪江渠基本就宣布玩完了 而鼎元的三人却想妈的,果然不敌岑总脸皮厚,什么亲戚都敢认。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岑总监是砖石王老五,谁脱单都轮不到岑谬,连对象都没有,哪儿来的岳父 鹤天老总也没那么轻易相信别人,狐疑地观察着鼎元几个人的表情,见其余三人都一副震惊的模样,暗忖岑谬诓他的 岑谬看他们都当她在玩笑,登时不高兴了,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她自己想听江莱的声音,掏出手机就给江莱打了个电话。 被挂断了。岑谬脸色沉了几分,端着酒杯又咕咚咕咚喝了一杯白的。 没几分钟江莱就给她回了个电话,岑谬秒接。 电话里江莱那淡淡的又温柔的声音解释道“刚在看一个病人,你有什么事吗” 岑谬脸上如沐春风,一张嘴说的话却让人头大“女朋油” 江莱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没打错啊,她定了定神,用确定的口吻说“你喝酒了。” 岑谬却笑嘻嘻的,颇像个地痞无赖“白的,红的,还有洋的,忘了喝多少了唔,开不了车啦女朋友来接我回家” 话都说不利索了,喝得还不少。江莱叹口气,看了眼手表,给李航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值班,就匆匆拿上钥匙和钱包出了外科大楼。 “你在哪儿我打车过来。” “xx酒楼,888号包间”岑谬想,这个包间真够土的。 “好,我马上过来。” 江莱是有些生气的,你说普通人被跟踪狂盯上,再怎么都得小心谨慎点,哪有岑谬这样转头就把自己喝到意识不清醒的她不想听岑谬胡说八道,干脆地挂断电话,拦了辆出租车,报上地址。 这边岑谬还得意忘形,冲鼎元的几个人炫耀“我女朋友马上来接我回家了” 其余人心照不宣地想岑总监这演技,不去演戏真可惜。她要去演戏,还有现在那几个影后什么事 能把岑谬喝得说胡话的不多,鹤天老总早就撑不住,趴桌上呼呼睡起大觉。 鼎元的人看着鹤天老总这坨大肥肉,庆幸他们自己的总监是个不到一百斤的娇女子,起码抬起来不会那么难。 这时888包房进来了个女人,个子挺高,眉眼如黛,穿着平底鞋牛仔裤依旧挡不住的漂亮美女果然穿成啥样都美。 那女人在众人脸上逡巡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目光涣散的岑总监身上,然后目光冷了几分,似有不悦。 众人“” 岑总监还真有女朋友了 江莱不喜欢任何社交场所,见到这一片狼藉的模样只觉得心累,但是她又不敢把岑谬就抛在这里不管。 她上前两步,把岑谬捞起来,让她搭在自己身上。岑谬见到来人是江莱,立刻像个八爪鱼似的粘住对方。 江莱被抱得呼吸不畅,只得对还算意识清醒的小王“还麻烦你搭把手,帮我把岑谬抬车上去。” 小王本就觉得江莱眼熟,这会儿也认出江莱来,这不就是那个一院江医生吗 等等,还真姓江,不会真和江渠有关系小王细思极恐,他就说岑总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一直单身。这江医生这么生岑总的气,不就是气她不爱惜身体喝多了吗。 小王是个有眼力的人,当然知道不该问的别多问,有些事心知肚明则好。他赶紧上前,帮江莱把岑谬送到了车上。 夜里公路上连车都没有几辆,江莱通过后视镜看见岑谬睡得沉沉的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好不容易把岑谬送进公寓,洗漱又成了问题。喝醉了的人基本就和躺尸没有区别,刚刚江莱把她抬进电梯就用光了力气。 可江莱又有大多数医生都会有的通病洁癖。喝得不省人事还没洗澡的人,说什么都不能睡她的床。 江莱心一狠,罢了,只有这个方法了。她做足心理准备,伸手去扒岑谬的衣服,原本迷迷糊糊的岑谬却回光返照般地睁大了眼。 “你你做什么”岑谬把衣服抱得紧紧的,说什么也不让人动。 江莱感觉额头青筋暴起,好在岑谬使不上什么劲,江莱稍微加大了力气,很快就简单粗暴地强行扒光了岑谬的衣服。她又接了一盆热水,把毛巾沾湿,小心地给岑谬擦拭身体。 岑谬醉了还不忘发骚,笑道“江莱姐这样,我好舒服” 江莱忍住把这人扔出去的冲动,在心里劝自己明天一觉醒来,羞愧得无地自容的人不会是我。 岑谬看上江莱有段日子了,喝醉了之后,各种感官放大,胆子也大了起来。她这会儿失去了意识,但也像是知道是江莱在帮她擦身体,她不由凑近江莱,恍惚中看见江莱的嘴唇,红红的,偏粉,想亲一口。 江莱还在忙活,见岑谬撅着嘴就往她跟前送,本就生气的她更恼了,因为想到“这人是不是喝醉了就对每个人都这样” 还是和一群男的在喝,要不是今天她去把岑谬接回来,这人打算亲谁 江莱心里烦躁,一把推开岑谬的脸。 那岑谬平日里众星拱月,哪里被人这么拒绝过。被这么一推,立马哭了起来,哭得别提多难看“呜呜呜我就知道江莱姐讨厌我你小时候也讨厌长大了还是这样” 江莱被这人哭得不知所措,她见不得岑谬哭,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 江莱抿抿嘴唇,终是无奈道“我都说了我没有讨厌过你。” “呜呜呜”岑谬不依不绕。 真是拿岑谬没办法,江莱做了两秒思想准备,然后闭上眼凑过去,用嘴堵住了哇哇大哭的岑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第12章 酒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甜味,交融在唇齿之间。 只是轻轻的一个吻,岑总监停止了哭闹,像是得到了糖而满足的小孩。江莱分开几厘米,低头去看岑谬。 岑谬一双凤眼迷离,眼角挂着泪,小嘴微微张着,似乎还意犹未尽。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皮,手勾在江莱的脖子上,祈求般的眨眨眼。 江莱深吸了一口气,被岑谬这妖精看得心绪不宁。她没有和人接吻过,还不适应这样的感觉,可她也并不排斥岑谬她视线渐渐集中在岑谬微伸的舌尖上,软软的,应该像果冻一样可口。今晚她没有喝酒,竟然也有些上头,否则怎么会想继续亲下去。 岑谬抱着江莱的手臂紧了几分,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她便主动去亲对方。开始是慢慢地亲着江莱的脸,接着亲她的嘴角,最后小心翼翼地吮吸着她的上嘴唇。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嘴唇蔓延到全身。 心跳得好快,快得让江莱有些窒息。 胸腔也被填得满满的,有什么东西要窜出来一般,她不由喘息起来,脸也烧得厉害。 江莱不禁回抱住了岑谬,想让这个吻加深,再加深。 岑谬像是得到了鼓励,吻得更加卖力,在江莱张开双唇喘息的空间,将舌头顺势伸了进去。 江莱的大脑当机,只凭借着本能和冲动去配合对方的吻。 漫长的一个吻,是江莱前所未有的体验。 过了不知多久,江莱回过神,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她触电般推开岑谬,怀疑地看着对方的反应。 岑谬眉心微蹙,瘪着嘴糯糯喊了声“江莱姐”,然后往沙发上一倒,睡死了过去,确实是喝醉了无疑。 江莱手指搭在被亲得发麻的嘴唇上,咽了咽口水,然后又摇头,似乎在否定自己某个大胆的想法。她坐在沙发旁边愣了足足有几分钟,神志恢复清明,才想起来岑谬还光溜溜的,好在现在天气还算比较暖和。 江莱从房间里拿了一块毛毯,把岑谬牢牢包起来,而后稍稍用力,把人横抱进了房间。 等洗过澡,江莱才从意乱情迷中完全抽离出来。 但她失眠了,作为一个忙碌到倒头就睡的外科医生,她已经很久没有失过眠。 导致江莱失眠的罪魁祸首却睡得死死的,完全没有被这件事影响,还得寸进尺到把手伸过来想抱江莱睡。 江莱无奈地叹气,她真是累了,一整天都没休息,晚上还这么折腾谁都受不了。 可江莱性子软,选择了纵容岑谬的得寸进尺,她侧过身面对岑谬,温柔地抱着岑谬的头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第二天岑谬几乎是惊醒的。 她坐起身,向四周看了看,在江医生的卧室没错,再看看身上,穿着江医生的睡衣不错应该是江莱给她换的衣服。岑谬的脸微微一红。 可昨晚发生了什么,岑谬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她在还有丁点意识的时候,给江莱打了个电话,喊了句“女朋友”。完蛋了岑谬拍了拍脑门,有种马失前蹄的悔恨。 真是,太特么的,丢脸了。 岑谬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跟江莱负荆请罪,双膝下跪的那种。 此时的江莱正在小口嘬着牛奶,神情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阳光照在她的衬衣上,衬得她更白了些,带着不染一尘的气质。 岑谬看得愣了神,莫名地觉得江莱身上有股中学生才有的少年感,是那种长期远离社会气息,不被外界影响自我,才能保持的珍贵的少年感。 江莱听见动静,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没抬头“在看什么桌上有早餐,自己吃。” 岑谬嗯了一声,拿了面包和牛奶,想起自己还没刷牙,就只好安静坐在江莱旁边不动。 “不想吃早餐吗” “那个,江莱姐” “嗯” “昨晚我喝多了没说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江莱深深看了眼岑谬,有点难以启齿,毕竟岑谬做的那些“奇怪”的事也有自己纵容的成分。到底是看在对方是岑谬所以包容对方,还是因为真的喜欢才这样,江莱看不太清自己的内心,所以她想等岑谬清醒了谈谈。 岑谬却误会了江莱的眼神,以为江莱果然是生气了,作为一个直女被女人叫女朋友,怎么会不生气岑谬心里发苦,她好像是认真地喜欢上了江莱,不然怎么会对直女感兴趣,明明喜欢,还得装作不在意地说“江莱姐,昨晚的事对不起,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我喝多了就这样,爱胡说八道。” 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江莱眼神淡了下来,原来岑谬并不在意这事,她还苦恼了大半夜睡不着觉。 江莱觉得这本英文文献也看不太进去了,她索性合上书,起身准备出门上班“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昨天喝得有些多,今天出门就别开车了。” “好” 岑谬觉得,虽然江莱还是温温和和地叮嘱她,但明显没有消气的意思。 怎么回事儿啊岑谬抠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等她去浴室洗漱的时候,看见微微肿起来的嘴唇,回忆起江莱的薄唇似乎也比平日里肿难道岑谬顿时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她喝醉了这么禽兽的一定是昨晚做了什么禽兽的事,好脾气的江莱姐才会发火。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完了,完了。这是什么不负责的渣攻发言 岑谬忙冲去门口,江莱应该没走远,现在跑去追她还来得及。 打开门,却见江莱提着一个塑料袋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地看着塑料袋里的东西,似乎是被吓到了。岑谬见状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是什么” 江莱把塑料袋迅速藏在了身后,极力保持镇定“没什么。” 岑谬还是看到了,袋子里装着一具狸花猫的尸体,被剥了皮,头身分离。江莱所住的公寓小区绿化好,这只狸花猫就把小区当了自己的家,小区里很多人喜欢这只猫,常常喂它些吃的,岑谬早上开车见着它在过路,于是专门停了几分钟等它先过。 是齐蜃干的,他找到这里了。岑谬毫不犹豫地想到。 仅仅是路过多看了一眼,齐蜃就把这只猫剥了皮 岑谬再明白齐蜃的作风不过,齐蜃有着变态的占有欲,她喜欢的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会被齐蜃折磨致死。 岑谬曾经甚至还庆幸,她没有喜欢过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 江莱担心岑谬会受影响,忍着想呕吐的反应,安慰岑谬道“你别怕” “江莱姐,你父亲家里肯定有很多保安吧” 岑谬曾经很害怕齐蜃这个人,现在却更怕江莱出事,所以才能保持着理智不崩溃,她无力地对江莱说道,“我不应该连累你一起面对齐蜃的,警察都拿他也没办法你最近先搬到江叔叔家里住吧,那里应该会安全些。” 江莱道“那你和我一起。” 岑谬摇头“不,齐蜃的目标其实就只是我而已,我不跟着你最好。” “你跟我一起,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就是恶心我而已。” “难保他以后不会做什么,你又不了解他。” 江莱的态度不容商量,岑谬也没有妥协,两人僵持不下。岑谬叹了口气,江医生平时温温柔柔的样子,怎么脾气倔起来能这么倔。 终于,岑谬放缓了语气“江莱姐,我们找个好地方把猫埋了吧。毕竟它是因为我才被盯上,遭了这无妄之灾。” 江莱颔首“嗯好。” 两人在小区的花园里找了块空地,空地附近种着山茶花和杜鹃,旁边有人造湖,是个漂亮的地方。 岑谬一边用铲子挖土,一边嘴里念叨“小花猫,下辈子找个离人远点的地方生活吧,不要太相信所有人了,虽然这世界很多江莱姐姐这样的好人,可也有很多坏人这辈子是我连累了你,给你选了块漂亮的墓地,希望你喜欢。” 把狸花猫埋好后,岑谬对着小山丘作揖拜了拜。 江莱看着岑谬的样子,没来由的心疼。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岑谬明明性格很好,为人大方开朗,身边却跟她一样没什么特别亲的人。如果她被这么个跟踪狂盯上,可能也很难敢和谁亲近起来,因为恐惧。 心疼不过三秒。 岑谬这人着实是属哈士奇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立马变张脸,对江莱正色道“江莱姐,早上我起床的时候脑子还很糊,没跟你解释清楚。” 江莱“” 岑谬拍拍手里的土,想去牵江莱的手,但还是因为手太脏而作罢“你放心,我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昨晚的事我大概知道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敞开了说比较好” “” 你大概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岑谬见江莱不回话,以为是自己还不够诚恳,于是索性直白道“大大不了,你睡回来就是了。” 好像也不亏,岑谬觉得自己很聪明。 江莱突然明白岑谬误会了什么,她好笑地看着岑谬,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莱是个大美人,笑起来自然好看,但此时的笑容又有些带着深意。岑谬心里敲锣打鼓,有些不妙,难道她昨天真的很过分妈妈呀,江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让人看不懂了 岑谬故作云淡风轻,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再不上班要迟到了” 江莱却淡淡道“好啊。” “” 江莱怕自己没说清楚,补了句解释“睡回来就是了。” 岑谬咽了咽口水,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些黄色废料,天呐,谁能受得住这诱惑。 逗岑总监是件有趣的事,江莱忍着笑,说道“你真的要负责吗” 岑谬顿时怂了,但还是鼓起勇气,拿出气势“当然” “那你和我还是得一起住吧,这样方便点。” 这样方便点方便什么 岑谬心中警铃大作,有种要被人吃干抹净的恐惧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第13章 江莱噗嗤一声,抱住肚子笑了起来。 有岑谬在,江莱开心的时间一直在增加。她不是烟鬼,偶尔会抽烟是因为心情总是没来由的低落,也无可倾诉。但这几天江莱很少犯过烟瘾,每当看着岑谬,她内心那许许多多难以平复的烦躁与不安竟都一一平静了下来。 这是种很神奇的体验,当你以为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任由阴霾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让你有了独扛千军万马的勇气,让你内心的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岑谬让江莱有了想向前看的动力。 如果最爱的人死掉,无论如何都会后悔,会遗憾。 江蓁去世前,江莱尽了全部的努力去弥补和她相处中的遗憾。沉默寡言的江莱变成了话痨,每天事无巨细地给姐姐汇报在学校发生的事,用存了很久的零花钱给姐姐买了舍不得买的电影碟,就算顶着被嘲笑五音不全的风险也给姐姐唱歌换做平时江莱是羞于表达的,可她觉得只要能让江蓁好起来,让她能够战胜病魔,这些就都不算什么。她甚至在心里跟老天爷约定,如果每天先穿右脚的鞋,如果走路的时候只踩白色的瓷砖,就让姐姐的病好起来吧。结果下雨天江莱不小心踩滑,鞋子踩到了黑色的瓷砖,她慌张地想不算不算,这次不算数,重新来过。可当夜江蓁就匆匆离世,没有给她重来的机会。 江莱很少外露情绪,失去至亲的痛苦被她生生吞进腹中,就像吞了一口刺针,刮得她从喉咙到五脏六腑都痛。她反反复复地去想,自己不该跟老天做什么约定还没好好完成,不该下雨天踩那块黑色的瓷砖她为每件没有做好的小事后悔和烦恼,为许许多多江蓁还没完成的愿望遗憾。有很长一段时间,江莱都不接受江蓁去世的事实,江莱觉得江蓁还在房间里,还在等她一起去上学,还笑嘻嘻的跟岑谬一起捉弄她偶尔晃神之间,江莱似乎能听见江蓁在喊她的名字。她眼睁睁看江蓁的遗体被推进火化炉,怎么也反应不过来,活生生的江蓁就这么变成了一抔灰尘。 高三最后一个假期,同学各自散了,江莱习惯性地向窗外看,以往江蓁和岑谬一大一小两个人会等在那里朝她招手,可那天她只看到了一块空缺,她顿时明白江蓁是真的不在了。无助和慌乱席卷而来,她掩面坐在教室里独自哭到天黑。那是江蓁去世后的第二年,江莱真正意义上的接受事实,在这之前她已经反省后悔遗憾了数千上万次。 有时候江莱想,自己的名字也许是个讽刺,江莱,将来,她却一直活在过去,不知将来。 当了医生之后江莱见过更多的死亡,死是人无法避免的事,人都会死,老死,病死,意外事故。江莱不会为他人的死亡这一自然事件感到难过,但她不能接受至爱至亲之人的离去,那是抽筋剥皮的痛,她不愿意作为幸存者再经历一次。所以江莱选择封闭自己,在身边画了一个圈,其他人只能在圈外远远望着她。 岑谬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莽莽撞撞地闯进了圈子,还说要对她负责。 江莱想岑谬真的变了,长大成人了,自己什么才能长大 她抱着肚子笑啊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岑谬急了“江莱姐,你在逗我呢” 谁都想不到江莱这死心眼的老干部也知道使坏了。 江莱止住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问“那你还要对我负责吗” 岑谬怔住,江莱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不像玩笑,岑谬预感这个负责不是她想的那意思。 江莱在等她回答。 岑谬不再犹豫,看着江莱的眼睛认真道“会。” 傅国盛在接到医院电话后第一时间订了来a市的机票,他是怕傅岐芝,但女儿得了脑肿瘤,他比谁都着急。 傅国盛到傅岐芝住的病房时,傅岐芝正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休息,她前些日子还有心情去看文书,现在头痛得只想闭目养神。沈俞涵则在旁边削了个苹果,切成块,自顾自地吃着。 傅国盛见到沈俞涵,心里发虚,但他更在乎傅岐芝的病情,只得走到病床旁边小声问沈俞涵道“岐芝她怎么样了” 傅岐芝听见声音睁开了眼,没去看傅国盛,而是瞥着沈俞涵手里的苹果,不悦道“你不是给我削的” 沈俞涵塞了块苹果到傅岐芝嘴里“得了病就这么矫情,没吃过苹果似的。” 傅岐芝理所当然道“照顾好我不是你本职吗” 沈俞涵冷哼一声“我又不是护士还得照顾你起居。” “你是我女朋友。” “我有答应跟你和好吗,傅大小姐” “你已经主动亲我了,如果不做我女朋友就是性骚扰,你选一个吧,如果不想收律师函的话劝你还是做我女朋友。” “滚” 傅国盛“” 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多余。被傅岐芝无视是常事儿,这回还多了个沈副市长的千金。 沈俞涵发觉她把傅国盛晾久了点,于是对他说道“如伯父所见,您女儿好得很,还有力气吵架,就差给脑子来一刀了。” 傅岐芝重新闭上了眼,不再理会沈俞涵。 沈俞涵见状了然道“您看她没顶嘴了就是被痛得没法儿顶。” 傅国盛慌了神“岐芝,你头很痛吗” 沈俞涵熟练地把傅岐芝的脑袋抱在怀里给她按摩后颈,这样可以稍微缓解疼痛。她是心疼这人的,但嘴上肯定不会认“伯父,您别着急,哪有得了脑瘤不头疼的她这症状属于正常现象,您到时候给她签个知情书,我们院会让最好的医生给她开刀。” “那做手术的成功几率” 沈俞涵垂眸,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带刺儿“也就一半一半吧,总之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她暗想自己也得做好心理准备。 “一半一半”傅国盛有些站不稳。 “是,她自个儿在美国的时候就开始头疼了,也不知道去医院检查检查,拖到现在。不过伯父您放心,一院不比美国的几个脑瘤医院条件差,我们这儿好歹是国内顶尖,全球都排得上名号的医院。” 怀里的人动了动,沈俞涵知道这人是缓过来了打算拿话噎她,他轻轻揪了下傅岐芝的脸蛋,恶狠狠道“你再顶嘴我就给你送回美国去。” 这句话最管用,傅岐芝听了之后果然乖乖躺好,反正后颈处被按得很舒服,她就原谅沈俞涵的凶神恶煞了。沈俞涵好笑,国内想去美国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傅岐芝对美国这两字却唯恐避之不及。 傅国盛不清楚傅岐芝怎么跟沈俞涵联系上的,他也后悔过当初跟着沈副市长一起棒打鸳鸯,女儿从那时候开始对待他就跟对待仇人似的,连生病了都是让沈俞涵打电话通知他。 他对沈俞涵道“麻烦沈医生你了,以前是我们不对” 沈俞涵听了这话,没说什么。 与其怪这个怪那个,不如说是性格使然。傅岐芝过于理智,就算喜欢,看不到希望也会果断放弃,她自己过于优柔寡断,早该放下又放不下。 傅岐芝消瘦得厉害,沈俞涵抱着她时感觉自己抱着的是把骨头。她知道傅岐芝其实是吃不下东西,目前全靠意志力坚持吃一日三餐,有时吃多少就吐多少,看得让人揪心。偏偏傅岐芝不爱叫苦,老和沈俞涵对呛。 要不是沈俞涵是脑外科医生,她可能真以为傅岐芝病得不重。 江莱拿着记录本来到病房,见沈俞涵也在,打趣道“看来今天不需要我查房。” 沈俞涵跟小鸡见了猫头鹰似的,立刻换了个态度“学姐好” 傅岐芝冷道“江医生和岑总监形影不离的,想必岑总监也该来了。” “嗯,人在厕所呢,估计一会儿就来。”江莱没否认傅岐芝的话,在记录本上划了几笔“精神不错,家属也在,可以安排你做手术了,就这周五吧。” 傅国盛问“这么快” “周五院长有时间,傅小姐现在情况很差,最好尽快做手术。” 沈俞涵皱眉,但也同意江莱的话“是,不能继续拖着,随时有危险。” 傅岐芝轻轻握住沈俞涵的手腕,示意她放心,沈俞涵低下头,跟傅岐芝低声道“要是你手术失败了,我马上追我漂亮迷人的学姐去。” 傅岐芝一点都不慌,轻笑道“她眼里压根没你。” 沈俞涵“” 她想现在就把傅岐芝扔进手术室,让李航给她开颅得了。 说话间岑谬也窜来了病房,傅岐芝喜欢安静,房间里堆的人多了,她反而觉得不适。何况岑谬曾经疑似有过被傅国盛包养的传闻,在傅岐芝这里的第一印象败坏了就怎么都好不起来。 岑谬注意到了傅岐芝的表情,也觉得冤枉,和傅大小姐无冤无仇的就被这么敌对了,都怪傅国盛自己做人不厚道,惹到了傅岐芝这大小姐。她挽着江医生的手,嘻嘻道“我都和江莱姐同居了,傅大小姐可千万别再误会我别的什么。” 反正是真的要同居,又没说以什么关系同居。 沈俞涵“” 打脸来得太快。 傅国盛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中老年直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想病房里貌似缺点什么水果,赶紧溜出去买水果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第14章 岑谬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小矮人。 你叫她满嘴开火车她行,叫她真做点什么实际行动她就怂。 江莱早就摸清岑谬的套路,在岑谬发出同居言论之后也没什么表示,叮嘱完傅岐芝几句注意事项就去了别的病房。 沈俞涵以为江莱是默认了,大有种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好吧岑总监其实长得不赖,但被一头漂亮的猪拱了,也是被拱啊。 江莱之于a医大,就好比如周迅之于娱乐圈,张悬之于姬佬圈。想象一下周迅嫁人,张悬生子,哪件事不是给广大姬崽的一记重击,不管她们对象是谁,粉丝都会觉得不可以。沈俞涵现在的心情,和刚宣布怀孕的张悬的粉丝心情并无甚差别。 那位不用微博,没发过一条朋友圈,长年过着佛系隐居生活的江莱江医生,怎么会被小妖精给勾了,痛心,痛心。 小妖精岑谬只是听说傅国盛到医院了才跟江莱一同过来看看,她才不愿意当沈医生和傅大小姐之间的电灯泡。于是等江莱忙上班去了,她也潇洒地挥挥衣袖,一刻也不想多待在傅大小姐眼前。 网红江莱由于升职转正,从今儿开始每周要出诊。想想她也是过得最朴实的网红,别的都是上综艺上节目,能捞一笔是一笔。江医生呢,红了以后虽然工资涨了一两千,但工作量也加大了,偶尔还得应付媒体和粉丝。 比如现在。 江莱认真查看着病人的片子,没看出有什么大毛病。 “你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或者精神压力大才头晕头痛。” 江莱在病例本上写了几笔,抬头看见年轻的女“病人”正两眼放星地盯着她,盯得江莱背后发毛。 女“病人”接过病例本以后,开心得跟过年一样,蹦蹦跳跳地出了门,似乎还喊了一句“终于拿到小莱的签名了。” 江莱后悔没在病历本上填一句“建议去看精神科”。 像这样的没病还挂号的病人,江莱今天看了两三个。一院的医疗资源本身就匮乏,还被没病找病的粉丝给占用了许多,江莱很无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应该找刘主任谈谈。 下午会诊的最后一个病人是个老太太。 那老太太坐下来,看了年轻的江莱一眼,便问道“医生,我可以换个年纪大点的,经验丰富的医生吗” 江莱看着病人的脑片图,淡道“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如果你想换要重新挂号,可能后天才排得上专家号。” 老太太说“还要重新挂号啊那那医生你是新来的吗刚开始看病啊” 江莱嗯了一声,似乎看出了片子上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皱眉道“你看的上一个医院医生怎么说” 那老太太不是很相信江莱,便隐瞒道“长了个瘤子,吃点普通的药就好了,不用开些杂七杂八的药。” 江莱好脾气也没揭穿她,只道“只有一张ct片还看不出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但偏恶性的可能大,之后也许需要做手术,建议您先去缴费做个核磁共振和化验,我再给您开点药。” 老太太脸色变了“啊,恶性还要做手术” 江莱点头,默默开了单子,虽然口罩挡住了大半张脸,但从眉眼就可以看出她长得十分俊秀。 老太太觉得漂亮的医生不靠谱,犹犹豫豫半天才拿着江莱的单子出了诊室。 下班时间到,江莱没等到老太太回来复诊,她摇摇头,收拾了下桌子打算回家。 岑谬背靠墙等在外面,她今天穿的短裙配条纹衬衣,妆容精致,黑发如瀑,和医院苍白的底色格格不入。光看这妖娆的外貌,怎么也想不出她在江莱面前像个孩子般。江莱劳累了一天,见着这人,嘴角忍不住向上。 江莱问她“你今天不忙吗” 岑谬站直身子,笑道“一个多小时后有饭局,我抽个时间来接你。” 江莱怔了怔“不用这么麻烦。” 岑谬顺手把江莱的包拿过来背自己身上“顺路而已,不麻烦。” 岑谬难得当了回霸道总监,拉着江莱就往电梯走,江莱踉跄了两步也只好跟上她。 还没到电梯口,有人拦住江莱,江莱认出是刚才看病的老太太。 老太太佝偻着背,慢吞吞道“医生,我这就是个小毛病,你怎么给我开这么贵的单子,这不是故意讹我吗” 江莱听了只得耐心道“老人家,我给您开的已经是最基础的药,检验和核磁共振也都是必须的” 岑谬听了两人对话,心道江莱姐也太好说话了吧,这都是些什么有被害妄想症的患者老觉得是个医生都想讹钱。 老太太也是急了“哎,我知道你们医生,不多开点药就没有提成分红,可是我是穷人,医生你就行行好,给我开点便宜的,管用的药就行了。” 江莱面露难色,老实说道“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老太太揪着江莱的袖子不放,又苦苦哀求了几句。 岑谬不悦,她只有一小时,还被老太太耽误这么多时间,岑谬于是把江莱拉到自己身后,冷道“老太太,别的医生我不敢确定,但江医生绝对不会坑你,你不信查查新闻就知道了。” 老太太却不依,扯着江莱死活不放手。江莱和岑谬拿老人家没办法,对方是个得了脑瘤的老年人,推不得也说不得,稍微处理不好就能上第二天的头条,何况江莱还是现在医学界的“顶级流量”。 江莱叹了口气,也是心软,掏出钱包拿出五张红票给老人家“老太太,不管怎么样,您先去把后面的检查做完,我真没骗您,现在医院的检验科下班了,您明天再来吧。” 那老太太嘴里说着“这怎么好意思”,还是接下了江莱的钱,连说好几声谢谢,然后放开了江莱自个儿走了。 岑谬道“江莱姐可真是善良。”难怪当了几年外科医生还这么穷哈哈的。 江莱一脸淡然“行了,别取笑我了,咱们走吧。” 话音刚落。 “江医生江医生” 李航喊着江莱的名字,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江莱停下脚步,奇怪道“怎么有事吗” 李航抹了把汗“刚才那老太太是你今天的病人” “是,怎么了” “她是不是揪着你不放让你给她开便宜药” 江莱点头“嗯。” “你不会给她钱了吧” 岑谬闻言,接话道“江医生心最软,怎么会不给钱。” 李航骂了句脏话“得,江医生你也被骗了,我昨天碰见了她,她也是说自己没钱做检查买药,刚看见她拉着你不放我才知道不对,咱们都被骗了。” 岑谬啧啧一声“医生的钱这么好赚的” 李航脸红了起来,似是气急“怎么办报警吗” 江莱想了想,说道“算了,金额太小不够立案。老太太年纪这么大还在骗钱,说不定有什么难处。” 李航没江莱淡定,挽着袖子说道“不行,人善被人欺,这老太太骗好人太可恶,我看她从那边跑了,不知道能不能追上。”说完真就往那边追了过去。 岑谬问“要一起追吗” 江莱瞥着岑谬“你不是只有一个小时吗我们走吧,那老太太的病不像是装的,我又不是大款,见人就送钱。” “大款才是把钱捏得最紧的,一毛不拔。”岑谬对此深有体会,只有什么医生老师才容易上当。 岑谬把车开到江莱家楼下,江莱解下安全,给岑谬到了声谢谢,然后便打算下车。 “等等” 江莱转过头,问道“嗯” 岑谬看眼手表,说“还有四十分钟再陪我坐十分钟呗。” 江莱开车门的手顿了顿,然后收了回来,轻轻道“好。” 车内开始沉默,却并不尴尬,岑谬贪恋这种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间,即使是两人都没有说话。岑谬总觉得,她和江莱快了,只差那么一点意思。她无奈地想,怎么只有十分钟,要是时间再长点,再长点就好了。 可怜她们一个投资总监,一个三甲医院的医生,都是忙起来没有生活的人,没有那么多时间相处陪伴。 如果不工作,天天当江莱的小跟班,岑谬也是愿意的。但岑谬随即放弃了这个想法,江医生这圣母的性格注定赚不了钱,赚钱养家还得靠她。 江莱内心没岑谬那么多戏,八字没一撇就能想到未来谁养家这个问题上的也只有岑谬了,她只是喜欢有岑谬在身边的感觉,很安心。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 岑谬舍不得走,江莱也犹豫着没动。 岑谬打破了沉默“江莱。” 江莱闻声看向岑谬,眼神清明又温柔。岑谬毫不怀疑,只江莱姐这个眼神,看久了都能让人怀孕。所谓柔情似水,江莱这双眸子何止似水,说是甘露,是琼浆,是瑶池都不为过。 岑谬脑子一热,亦解开安全带,向江莱的方向靠过去。江莱见岑谬靠过来,已经猜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她也没有躲开过后退,只是闭上了眼。 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能互相感受到呼吸的热度和气息,岑谬心口一紧,手托住江莱后脑勺吻了下去。 岑谬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很快紧张变成了惊喜,她得到了江莱的回应。 唇齿相交,纠缠不清。岑谬蛮横地掠夺着江莱的薄唇,似是忍了许久终于尝到了甜头。 这次两人都很清醒,江莱明显感到清醒的岑谬比喝醉的时候要霸道许多,喝醉的岑谬明明是一副祈求的样子。但很快,江莱脑子里除了给予对方更热烈的回应便什么都不剩了。 亲吻太过热烈,岑谬渐渐体力不支,身体也软了下来,她没想到江莱这么会接吻,一时走了神,便听见自己发出了羞耻的喘息声。 岑谬不由有些脸热想后缩,但江莱毫不在意,反而像受到了鼓励般拥住了岑谬,让这个吻继续下去。岑谬喜欢主动的江莱,一个劲地往江莱身上窜,蹭着对方的脖颈,享受对方给的快乐。 很舒服的吻,比醉酒时亲吻的感觉更好。 分开时,两人皆是满脸红霞。 岑谬张了张嘴,喘了口新鲜空气,还想要。 江莱恢复了理智,提醒她道“已经过了半小时了。” “靠” 这是岑谬第一次工作迟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第15章 岑谬那叫一个恨啊,小王等其他员工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岑谬身上的怨念。 工作什么的太耽误她的感情生活了,岑谬决定今日要速战速决。 作为合格的投资总监,能吃能喝是基础,还要能唱会跳,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哪天老总会约你在ktv相见。上到六七十年代的金曲串烧,下到近几年的流量热曲,岑谬几乎都能唱上那么一两首,且唱得非常熟练。 鹤天老总是60后出生的广东人,岑谬投其所好,点了首邓丽君的甜蜜蜜,张开就唱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鼎元其余投资经理看呆了“” 岑总监不愧是鼎元集团的头号顶梁柱,这唱功,这心理承受能力,敢问谁还能对着鹤天老总那张猥琐的笑容唱出“你笑得甜蜜蜜”来还有谁 鹤天老总笑得黄灿灿的大牙都露了出来,拿起另一个麦,跟岑谬合唱道 “在哪里 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小王只觉得胃里一阵上下翻滚,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啤酒喝多了,他喝了口水稳定心神,见岑总监竟然还能够表情如常,他不禁在心里给这位女上司鼓起了掌。 傅总不知道是从哪里挖来的岑总这么个宝贝,任劳任怨不说,还多才多艺,这工资简直花得不要太值。 鹤天老总实在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精,鼎元这方和他交涉不知多少次,鹤天老总也没有个确定的意思,要么打哈哈,要么顾左言他,一提到正经事就给人灌酒,自己还吸取上次教训说什么都不多喝。岑谬只得与他周旋,再油腻也得忍,她不会和钱过意不去,忍一时暴富,退一步加薪,谁让社畜没人权。 等这ktv局散场了,鹤天老总还是没什么表示,只说以后有机会合作,没提这次项目的事,说明还在抉择选谁。 一同跟来的刘经理也疲倦了,他问岑谬“岑姐,咱们还要继续跟进这项目吗我看鹤天没什么诚意啊。” 岑谬拉了拉衬衣的领口,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嗓子唱歌都给唱哑了,但她还是咬牙道“跟跟跟,就不信磨不下来着块肥肉。” 刘经理只得道“好,那我找机会再把鹤天老总约出来。” 岑谬心急火燎地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不算太晚。 她在a上叫了个代驾,只想早点见到江莱。 夜深人静,结束应酬后的岑谬,脑子里只有江莱。 江莱和她接吻了,简直不可思议,像一场梦。 江莱亲她是为了探索性取向还是真喜欢她呢 江莱有在想她吗 江莱睡了吗 江莱,江莱,全是江莱 岑谬闭上眼,江莱还是在她眼前晃悠。江莱长得真好看啊,挺拔的鼻梁,明亮的双眸,白皙的皮肤。 怎么还没到她好想现在就把那个人抱在怀里。 车窗的缝隙吹来一阵风,吹得岑谬脑门儿突然清醒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这么沉迷过一个人,沉迷到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岑谬不得而知,但有那么一瞬间,岑谬害怕了。 江莱的喜欢会和她的喜欢一样多吗她要是太喜欢江莱,喜欢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喜欢到连工作都想放下,只想天天粘着对方,江莱会不会厌恶她 岑谬向来是个自信的人,自信到哪怕有个那样的父亲,哪怕被打被骂,都没有让她觉得自我怀疑过。但不知什么原因,岑谬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就特别在意江莱的想法,对江莱的一举一动十分敏感,明明那时候两人并不是什么很熟的关系,可只要江莱表现出一丁点的对她不在意,岑谬就觉得自己被江莱厌恶了。 就连长大了,她也是这般在意江莱的想法。岑谬丧气地想,自己在江莱姐面前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代驾把车开到了江莱家楼下的车库,岑谬给他付过钱,就摇摇晃晃地上了电梯。 恍惚间,岑谬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自己,她的酒一下子就醒了,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往电梯口走,但被注视的感觉并没有因此消去。 岑谬倒吸了口冷气,后悔不该省那笔保镖钱,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出什么事都没人管。 电梯从七楼往下缓行,岑谬在心里默默念着“快点,快点” 一分钟比一个小时还难捱。 电梯到达负一层,发出“叮”的一声之后开了门,里面还站着一个人。 岑谬被吓了一跳,接着松了一口气“江莱姐,你怎么下来了” 江莱淡淡地说“我在阳台看见你的车,就知道你回来了” 岑谬感到心里一暖“你是来接我吗” 江莱点头,把岑谬拉进电梯,目光森森地看了岑谬身后一眼,然后道“你不是怕黑吗,公寓的车库晚上都很黑。” 岑谬吐了吐舌头“哦我小时候是怕黑,现在已经好多了。” 江莱看到岑谬粉色的舌头,不禁想到那软软甜甜的触感,竟有些出神。 岑谬回忆起刚才被疑似被人跟踪的感觉,抬头问江莱道“江莱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去江叔叔那儿” 江莱说“现在先不急,我爸他帮我办了个酒会,邀请了一些齐家的人也许能了解些什么事,你要来吗” 岑谬缩了缩脖子,一个齐蜃就够她恶心了,还加上一群姓齐的但她还是说道“好,我去。” 岑谬牵着江莱的手换了个姿势,然后轻轻一扣,两人变成了十指紧扣的状态。做这件事的时候岑谬心脏跳得很快,生怕江莱会拒绝。 江莱却偏过头问她“手心出汗还发抖,是哪里不舒服吗”职业病犯了。 岑谬心里那丁点的旖旎被这冷冰冰的一个问给浇没了,她讪讪道“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好。” “江莱姐” “嗯” 岑谬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说“我不想再叫你江莱姐了,我想叫你江莱。我想知道我们这算在交往吗” 江莱顿了顿,然后犹豫道“我还不知道” 岑谬心凉了大半截,眼圈瞬间红了。江莱还会瞻前顾后,还会犹豫,岑谬却是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地喜欢着江莱。 若感情注定不会对等,岑谬不敢说自己会不会还继续有勇气。 岑谬收回了牵着江莱的手,努力平复心情,让语气显得没那么难过“没什么,江莱姐你别介意,我看得开的也不是那么喜欢你,就觉得你不错而已。” 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哽咽了。 江莱心里不是滋味,她对待感情谨慎又小心,不敢草草就开始一段感情,尤其当对方是岑谬的情况下。对她来说重要的人本来少之又少,她不想失去岑谬,可她又没有控制住想要靠近岑谬的想法,明知道岑谬可能喜欢她,还总是纵容自己和对方越界。 我喜欢你这几个字,换做别人可能随口便能说出来,对于江莱来说却重如千金。什么是喜欢呢,喜欢可能是因为她是你认识多年并对之心存愧疚的邻家妹妹,可能是因为她是你为数不多从心底接受的朋友,可能是因为她在你过去的记忆里占据了不可代替的位置可这些原因,算真正的爱吗 江莱不想让自己模凌两可的感情伤害到岑谬,可她没想到伤害终究还是造成了,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她都会让岑谬难过。 岑谬只无声哭了一小会儿,电梯到了后她默默往公寓房门走去,以往总是嬉皮笑脸的一个人,神情倏然冷得得宛如冰块。 江莱选择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出来显得别扭,她这闷罐子还是更擅长把事情憋心里。 洗漱之后,岑谬背对着江莱躺在床上。 江莱知道岑谬在使气,她小心地掀开被子一角睡到旁边,平躺着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又要睡不着了。 岑谬气呼呼地转过身来,眼睛还含着泪,问道“你叹什么气”该叹气的明明是她才对。 江莱望着天花板,不答反问“你喜欢我什么” 没等到对方回复,江莱兀自继续说道“喜欢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我不知道怎么去喜欢别人,怎么和别人在一起,很多事我都需要慢慢学。” 岑谬闷着声音说道“是本能” “本能” 岑谬翻身压在江莱上方,双手按着江莱的肩,自上而下地看着江莱说道“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知识点,不需要学习。喜欢靠的是本能,就像我喜欢你,我不需要像任何人学习。” 江莱冷静地注视着岑谬,眼里没有波澜。 岑谬鼻头一酸,低头咬了口江莱的锁骨,下口重了些,江莱不禁闷哼一声。岑谬跟只狼狗似的,恶狠狠地又咬了口江莱的耳朵,江莱的耳朵那块比较敏感,被岑谬这么咬了一口,身体都酥软了下来,有种奇怪的属于本能的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 岑谬抬起头,似是不服气道“我不信你不喜欢我吻你,不然为什么你都不躲开” 江莱没有回话,表情有些不自然,脸上也变得滚烫。江莱不想撒谎,她不仅不排斥和岑谬亲密接触,反而很喜欢这种感觉。 岑谬气她是个闷罐子,只有靠实际行动证明,于是抱着江莱的脖颈,主动送上了嘴唇。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投怀送抱了,岑谬在江莱这儿简直把自尊心抛开得干干净净。 在家里比在车上时更放得开。 岑谬抱着江莱,一边吻她一边问“你真的不喜欢” 江莱心中异样的感觉更甚,喘息着说道“岑谬,你别” 岑谬不等江莱继续说扫兴的话,身体抵着江莱,从耳根一直往下细细亲吻。 “嗯” 一声令人心神荡漾的低吟。 听得岑谬心花怒放,岑谬觉得江莱身上单薄的睡衣也显得碍事,三两下给扒了个干净。 “岑谬”江莱抓住岑谬乱动的手,蹙着眉头喊她的名字。 “喜欢吗” 江莱忍着憋着,意志力惊人,可最终也招架不住,妥协地叹息了一声。说是不想再越界,可这界都不知越到了哪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第16章 第二日,江医生看着自己身上密布的深红色痕迹,颇为无奈地扶了扶额。下床去卫生间的时候,腿软了一下,似乎还有些痛。 岑谬察觉到身边的人离开了,条件反射般抱住了江莱的腰“你去哪儿” 江莱脸色不太好,抿着嘴唇,欲言又止。 岑谬关心地问江莱“怎么了” 江莱内心挣扎了下,语气里带着些责怪说“你不知道轻重吗”她指的是昨晚。 “我”岑谬不好意思起来,“我是第一次,以后会注意的。” 还想有以后江莱的太阳穴跳了跳。 江莱坐在床沿边,艰难地开口说道“我可能受伤了,有点痛。”她拿过放在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给外科室刘主任打了电话“主任,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请假休息一天。嗯,小毛病没什么事谢谢主任了。” 挂断电话,江莱重新躺回了床上,皱着眉不想搭理岑谬。 岑谬亲上江莱的眉心讨好道“你哪里痛我帮你揉揉。” 江莱嗔了眼岑谬“你还好意思说” 岑谬反射弧长,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急道“是很痛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严重,我是第一次所以才有点不适应。” 江莱想停止这个话题,昨天怎么就稀里糊涂跟岑谬上床的,她一点不愿意去记起来。 岑谬十分愧疚,怕惹江莱不开心,也跟公司那边请了假,打算陪江莱一天。公司的人都奇怪了,兢兢业业的岑总监怎么会接连两天又是迟到又是请假的,难道有了对象之后总监就开始把心思放在家庭上了虽然这话说得倒是不差。 难得能够睡个懒觉,江莱累得不行,很快就又陷入了梦乡。 岑谬想跟江莱说很多话,见到江莱已经睡着了,也就作罢。她反省自己,最近好像太莽撞,太冲动,江莱是不喜欢这样的。经过昨晚的缠绵,岑谬更丧气了些,她不过是仗着江莱温柔不会拒绝她,才一次次地得寸进尺。 岑谬只觉胸口发闷,她多希望江莱能给她一次机会,让她证明她会是个很好的女朋友。 不过岑谬念头一转,睡也睡过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要真的想对江莱好,又何必在意女朋友的身份。反正以江莱的性子,即使不接受她,也不会接受别人,她只要能一直在江莱身边就足够了。 心情稍微好了点,岑谬蹑手蹑脚地下床,在厨房逛了一圈,冰箱里只有鸡蛋和面条,还有些简单的调料也对,江莱不会做饭,煮个泡面算是她的厨艺极限。岑谬摇摇头,江莱太不会照顾好自己了。 岑谬是帮奶奶做家务长大的,洗衣做饭都拿手,虽然工作忙,家里还是会常常开伙做饭,毕竟老是在外面吃不健康。她换上一身居家服,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些食材,然后就在厨房忙起来。不多时,就做好了一盘红烧排骨,一盘青椒土豆丝和一碗罗宋汤,还给江莱蒸了鸡蛋羹补身体。 江莱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起身的时候头晕了一下,两眼发黑,低血糖的症状。江莱像是习惯了低血糖,略微缓缓就径直走去卫生间洗脸刷牙。岑谬围着围腰把菜端到餐桌上,见江莱醒了,甜甜地露出笑脸“江莱姐,洗漱完了快来吃饭。” 江莱腰酸背痛的,听见岑谬的声音,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想到和这人缠绵悱恻的场景,好羞耻她简单答了声好,头也没回地溜进了卫生间,把门还反锁了。 “” 岑谬好委屈。 江莱出来的时候已经和平时一样,身上的痕迹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岑谬做好了饭菜在等她一起吃,江莱挪步坐到她对面,神色淡淡的,拿起筷子试着夹了块排骨,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肉化在嘴里,香气瞬间溢满口腔。 岑谬满脸期待地等着江莱的回应“好吃吗” 江莱点头,诚实道“嗯,好吃。” 岑谬笑了,笑得像春日的阳光般灿烂“以后我多给你做做饭。” 江莱垂眸,看着餐桌上的菜,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岑谬猜不透江莱的想法,怕是又讲错了什么话,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勉强你” 江莱觉得疑惑,明明没做错什么,这人怎么就先道歉起来了可她抬头去看对方的时候,却见岑谬眼里全是苦恼和自责,不像是在打趣开玩笑。怎么会这样岑谬不该这么小心翼翼的,她明明可以过得很开心。 江莱心软得像一湾湖水,柔声道“你做的饭很好吃,我很喜欢。” “江莱姐喜欢就好” 岑谬的心情宛如过山车,上一秒因为江莱跌到谷底,下一秒同样因为江莱飞上了天。江莱喜欢她做的饭菜,四舍五入就是喜欢她。 岑谬的喜怒哀乐全写在了脸上,江莱看在眼里,出于怜爱也是出于心疼,对岑谬轻声说“你坐过来一点。” 岑谬“嗯”她不知道江莱让她坐近一点是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听话,坐到了江莱旁边。 岑谬素颜时脸蛋白白嫩嫩的,没有化妆后显得那么像小妖精,更像不谙世事的学生。江莱近距离看着这张脸,心中一动,捧着这张脸,主动地吻了对方的嘴角,只亲亲的碰了碰,很快就离开了。 岑谬呆在了原地,眼睛睁得老大。 “” 江莱舔了舔嘴皮,对变成呆子的岑谬微笑道“小傻子。” 岑谬可不是真的傻,愣了会儿就回过神,满心欢喜地钻进江莱的怀里,抬头蹭了蹭对方颈窝,然后一口亲了上去。 唔,岑谬不愧是属狼的。 a市警局。 局里调来了一位大人物,前缉毒队精英,全国英雄模范,奖章无数,不幸负伤退下前线,被安排到警局做个稍微清闲点的干部。 既然是英雄,刚进警局的时候难免吸引些目光。不过大家想不到的是,那位传说中体能笔试都全省第一,四年内捣毁了六个毒枭据点的缉毒女英雄游林,看上去居然柔柔弱弱的,像个大家闺秀,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游林被误解惯了,并不介意别人的目光。看起来柔弱有时并不是件坏事,狡猾的毒枭往往见她是个柔弱女子而放下警惕,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但没人知道,游林是故意从缉毒前线退下来的。在上一次行动中,游林明明可以躲过那一刀,她有意放了水,最后多费点劲抓住了犯人,但一年半载是肯定不能再去前线缉毒了。 游林藏着个秘密。 两年前的秋天,渔夫在江上发现了一具浮尸,尸体被发现时已经被泡得难以辨认长相,最后靠dna鉴别出来是失踪好几天的夏施然。经过几个月的调查,刑警确定夏施然是死于跳江自杀,她跳河的过程正好也有目击者看见,目击者只是个普通市民,没必要撒谎。 那时游林还在金三角执行任务,得知发小夏施然的死讯后哭了一场,隔得太远没能来得及赶上葬礼,回来时就只看见一抔骨灰。 所有人都以为夏施然是为情自杀,那段时间夏施然刚和男友分了手。游林却清楚发小夏施然绝不是为了感情想不开的人,因为她知道,夏施然其实喜欢女人,巴不得和男友分手,怎么会为了分手而自杀。但游林也没怀疑过刑警的调查结果,她想,大概是为了别的原因发小才会选择想不开,有段时间夏施然常常抱怨工作压力大,想辞职之类的。游林后悔当时没多劝劝发小,留下了这么多遗憾。 直到半年前,游林去看望夏施然的父母,偶然得知夏施然生前一些反常的行为,才开始慢慢怀疑案件的真相。于是游林借工作便利,重新调出了夏施然案件的档案,追查蛛丝马迹,终于看出了些端倪夏施然绝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一个想要自杀的人,不会在自杀前还去超市买两大块精品牛排,不会在自杀前和朋友约几天后的电影,这些行为都很反常。可当年的追查这件事的刑警却草草结了案,案件就此盖棺定论,要不是游林觉得蹊跷,可能这辈子都可能没法找出真相。 夏施然性格和善,和很多人关系都很好,没有结过什么仇或者得罪别人过,排除仇杀的可能;夏施然的前男友是花花公子,案发时在夜店和小姐喝酒,排除为情自杀的可能游林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注意到了卷宗里时不时出现的“江南商会”四个字。 江南商会国内最大的商会组织,会长江渠旗下家业庞大,商会会员囊括了全国百强企业。游林想起来,似乎是听说过夏施然在什么商会里工作。游林皱眉,如果夏施然的案件和商会有关,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这么多疑点被隐瞒,这么多漏洞都没有被查出来,是有人刻意想把事情盖过去。而江南商会想隐瞒一个普通人的死亡真相,是多么容易的事。 正大光明地重审案件是不可能了,打草惊蛇不说,上级批下来的可能性小。而且游林在缉毒队,也没有权利去查这边的刑事案件,就算重审也是交给别人,指望不上。 游林决定从缉毒队调回a市,受伤被迫下调是再好不过的借口,不会有人怀疑她在查夏施然的案件。 游林调查过江渠,这人案底很干净,像是个清清白白做生意的人,可太干净了,反倒让人生疑。而最近江渠接触的人中,有个人引起了游林的注意江莱。 a医大博士,一院脑外科医生,普通家庭,学业成绩优异。除了也姓江,和江渠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最近江医生突然和江渠联系这么密切了江渠生了病江莱是江渠私生女 游林秘密跟踪了几天江莱,但,好像被江莱发现了。游林常年与毒枭打交道,跟踪反跟踪能力一流,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外科医生发现踪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第17章 游林确认自己已经暴露了。 每当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跟在江莱身后,这漂亮的女医生都会弯弯眼角朝她看过来。游林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暴露,但既然藏不住,也无需隐藏。 游林迈开步子,走到江莱面前“你好” 江莱看了游林一眼,在纸上飞速划了几笔,然后撕下纸递给游林“签好了。” 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江莱两个大字。 游林“” 什么鬼 游林亮出了证件“你好,我是警察,占用一下你时间。” 江莱这才抬起头“哦,我还以为是粉丝” 话没说完,李航急跑过来“江医生,快跟我来,病人情况紧急”李航没有手术资格,这会儿到处找医生,看到江莱就赶紧拖着江莱要她去看病人。 江莱果断应了下来,跟李航离开之前对游林说“抱歉有急事,麻烦警官等等。” 游林没办法,人命关天的事,她只得耐心等着江莱忙完。 江莱到了现场才知道李航说的病人是前天骗钱的那个老太太,老太太人已经休克,颅内肿瘤性大出血,需要进行紧急外科手术。 李航道“签字怎么办老太太一个人来的一院,又没家属在。” 江莱取下听诊器,戴好口罩,语气沉着“必须马上做手术,字我签,让护士立刻准备。” 李航急了“江医生你疯了手术这么大的风险,这老太太又不是什么好人,讹上你怎么办” 江莱冷道“先救人。” 放眼全国,打着灯笼都难找江莱这种圣母医生,手术费用昂贵不说,被讹上极可能倾家荡产。一院有过先例,某个青年有成、家庭幸福的医生,急诊的时候替病人家属签字做了手术,结果手术失败,青年医生背上了百万的债务,负担太重导致离婚,沉迷酒精再也做不了医生。 李航急归急,拗不过江莱,挽着袖子道“行行行,我给你做助手。” 江莱颔首,又对旁边的护士道“叫沈俞涵沈医生过来。” 手术进行了7小时,途中遇到大出血,血溅到江莱的脸上,江莱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手里的动作,在死神手里抢人,每分每秒都很关键。 手术结束,江莱,李航和沈俞涵都出了一身冷汗,实在太惊险了好在手术很成功。江莱手腕酸得不行,终于能歇口气,摘下口罩出了手术室,发现游警官还在外面等着她。 已经是晚上十点,江莱惊讶道“警官,你等了七小时吗” 游林秀了秀缠着绷带的胳膊“我一个伤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江莱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江莱一向遵纪守法,是连红灯都不闯一下的五好公民,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会被警察等七个小时问话。 游林则开门见山问道“你和江渠什么关系” “父女。” 江莱擦擦额头的汗,并不隐瞒。 游林没想到江莱这么坦荡,愣了愣说“你认识夏施然吗” “不认识。” 游林审视的看着江莱,对方神情丝毫不心虚,也没有逃避问题,不像在说谎。 “夏施然在你父亲的商会工作,后来死于非命。” 江莱沉默了许久,刚刚还心不在焉,这才认真起来“你怀疑夏施然的死和我父亲有关。” 游林“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江莱无奈地摇头“警官找错人了,我和父亲的关系比陌生人还要不如,你了解的信息,绝对比我多。我只是因为女友被跟踪狂骚扰,最近才去找他帮忙,别的时候我们没有过联系。” 江莱问心无愧,所以没必要撒谎,她确实不了解父亲,不了解江南商会,只凭着本心说“而且我相信我父亲是个好人,不会做坏事。” 游林不是没有猜疑,但不知为何她第六感觉得这个江医生不像坏人。 她思索片刻,递给江莱一张名片“你女朋友再遇到跟踪狂,可以联系我。” 江莱道过谢,接下名片,没有再过多废话。 她转身要走,游林却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叫住她“你也是女同世界上有这么多女同” 江莱的脚步一滞,转过身“难道警官也要管别人的性取向” 游林表情凝重,翻出手机里临时存的资料给江莱,两起都是女性被害人的案件。 游林解释道“这两起案件,是我从卷宗里找到的有疑点的。共同特点是都被伪装为自杀,而且被害人都是女同” 江莱本没有兴趣去看什么凶杀案现场图片,听了游林的话,琥珀般漂亮的眸子冷了冷,仔细看完游林手机里的资料后,联想起什么似的“警官,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或许我知道谁有可能是嫌疑人。” 岑谬上班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今天是她和江莱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很有纪念意义。 左右看不进财报,干脆把工作往后推一天,去花店买了一束花,不是普通的玫瑰,而是向日葵和风信子搭配,江莱应该会喜欢的风格。 她甚至想好了恋爱的第一天去哪里约会。岑谬没有去过游乐园,她想去游乐园看烟火表演,和爱的人手牵手看烟花。她还在市区一家颇有格调的旋转餐厅订好晚宴和小提琴演奏,曲子是江莱爱听的莫扎特。 做完这些,岑谬心里很是满足,她似乎都能想象江莱面对这些精心策划的浪漫时眼里的惊喜,她想让江莱感觉和她在一起是幸福的,快乐的。 然而,手机屏幕上十几个小时之前发的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 那句“今天我们去xx公园吧”成了她们最后的一句对话。 明明江莱早上带了手机出门,再忙应该也忙完了吧,是手机丢了吗 岑谬按耐不住给江莱拨去了一个电话,电话通了,江莱只说了句“现在有事,晚点联系。”就匆匆挂了电话。 岑谬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电话忙音便打断了她。岑谬恹恹地想当医生真忙啊,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今天的烟花和晚宴。 岑谬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她心里清楚江莱辛苦,不会无理取闹或者学别的人谈恋爱那么作天作地。可当事情发生在她头上时,还是会忍不住失落和沮丧。 “哎,我一天在想什么啊,江莱都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我干嘛还要求那么多是嫌江莱不够累吗”岑谬安慰自己,人民医生是伟大的,要为人民群众更好的帮助,所以江莱才很难分心给她,她要体谅江莱的难处,要换位思考。 要换位思考,要换位思考。 于是岑谬把花放进后备箱,驱车前往a市一院。如果江莱没时间,她去医院等江莱也可以的,只要能看到江莱就好。 岑谬在一院车库碰到了下班的李航,李航眼熟岑谬,知道她是江莱的朋友,便给她打了招呼。 岑谬问“李医生,江医生还在加班吗” 李航说“没有啊,半小时前她就下班了,你来找她呀” “没,我来看看朋友” 岑谬有点难过,说不上哪里难过。她和江莱,就像是只有她很在意这份关系,把纪念日看得很重要,想努力给对方浪漫,一有时间就在想念对方。 她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发现向日葵因为缺水有些嫣了,耷拉着脑袋,这样的花不送也罢了,岑谬找了个垃圾箱把花扔了,扔的时候稍微用了些力气,手砸到了垃圾桶一角,痛得她立刻红了眼。 手机亮了一下,岑谬收到了江莱的回信 “改天去吧,今天累了,你也早点回家。” 岑谬在编辑栏里打字 “今天是我们第一天在一起” 点击删除。 “我想和你去游乐园” 点击删除。 “我订了晚餐,晚上去吃” 点击删除。 如此反反复复,岑谬觉得自己魔怔了,为什么以前那么容易说出口的话,这时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总是要考虑很多,总是怕这怕那。 良久,岑谬只冷冷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算是表达她在闹脾气了,她明明这么重视和江莱在一起的时间,江莱为什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冷冷清清不肯多关心一下她 岑谬发完脾气,迟迟没有回家的意思。她在等江莱回消息,等江莱哄哄她。但是就和白天那条消息一样,这条明显带着怒气的消息也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原来恋爱是这么让人心酸的事。岑谬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 算了,谁还不知道江莱就是个老干部,没情趣,不懂浪漫。为什么要跟这种人置气 “被人抛弃的滋味很难受吧” 低哑又深沉的男人声音,离得很近,就在岑谬身后。 岑谬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捂着嘴想跑,却发现腿吓得发软。她隐约从影子看出背后有人拿了类似于高尔夫球杆的东西,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躲过了一次重击。 “别怕,我会帮你结束痛苦。” 那人的声音充满了怜爱,却令人不寒而栗。 岑谬倒吸了一口气,想呼喊救命,却发现在深夜的车库,几乎没有人可以帮她。再害怕,也只能拼了命地跑。 岑谬连滚带爬地跑起来,那人却像是不着急,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满脸阴冷地笑着,笑得很是诡异。 岑谬跑上车,可越是着急,越是发动不了汽车。她从收视镜看见慢慢靠近的拿着球杆的人,满手都是被吓出的冷汗。 岑谬绝望地想到我可能会死在这里了。 就像是无数新闻里被变态杀人狂谋害的女性一样,没有人可以救她。 害怕,恐惧,无望,还有对江莱的不舍。 “是谁” 电梯出口出传来一个质问。 那离岑谬还有不到两米距离的男人听见声响,很快就跑了。 岑谬瘫软在车座上,手抖得已经不能动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第18章 电梯口出现的人正是江莱和游警官。 游林当机立断向逃跑的男人追了过去,江莱眼尖认出了岑谬的车,便顾不上别的,连忙去看岑谬的情况。 “岑谬你怎么样了” 岑谬失魂落魄地紧握着方向盘,听见江莱的询问也没有动一下。 江莱打开车门,怕岑谬哪儿受伤,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什么事儿,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江莱把人揽进怀里,心有余悸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岑谬大口大口地喘气,闻到江莱身上熟悉的清香,渗透入每个毛孔的恐慌感才得以缓解。她整个人倒在江莱的身上,手紧紧抓住江莱的上衣,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绳索。 “我带你回家,没事了。” 江莱轻轻拍着岑谬的后背,心疼又后怕,要是来晚了一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不想再承受最爱的人出事的打击。 岑谬却抗拒地摇摇头,她不知道去哪儿好,好像去哪里都会有人阴魂不散地跟着她。 追出车库的游林这时折返回来,对江莱和岑谬说“人跑了。” 岑谬笃定道“是齐蜃,一定是他” 游林对齐蜃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江莱也提起过。如果刚才的人真是齐蜃,那极有可能正如江莱所说,杀害夏施然的凶手是齐蜃。 “天色晚了,你们最好不要在外逗留,齐蜃这边先交给我。” 游林看出来江莱口中的女朋友应该就是今夜被袭击的受害人,说明之前她把目标锁定到江莱或者江渠身上是方向定错了。凶手另有其人,至于是不是齐蜃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江莱颔首“嗯,游警官辛苦。” 游林再交待了些事,无非是注意人身安全,不要晚上独自出门之类的,之后便坐上自己的车走了。 游林的车刚没影儿,岑谬嘟着嘴喃喃道“还以为江医生在忙呢,原来是在跟什么警官谈心。” 就算再不解风情,江莱也闻到岑谬那坛醋缸打翻的酸味了,她哭笑不得“你大晚上一个人跑来医院是在等我吗” 岑谬吸吸鼻子,心口不一地否认“我没等你。” “我今天做了三台手术,连着站了十几小时,下班之后还被警察堵门口要问我话。刚得空就跟你发短信了。我这周末休假,到时候陪你去游乐园好吗” 江莱不紧不慢地跟岑谬解释,话说到后面,有了几分哄的意味。 岑谬嘴角止不住上扬,但还是抑制着心情不想表现出来“你跟我解释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会介意这些。”想想又好奇道“警察找你问话做什么你干嘛了” 江莱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岑谬身上,柔声道“回头慢慢跟你说。” 外套全是江莱的气息,岑谬莫名有种安全感,她揽着江医生的腰撒娇“让我多抱会儿” 原来那个公寓肯定是不能再住了,江莱无奈之下,只好联系了江家的管家江四叔。她在过去的二十八年都没有和江家那边有过交集,四叔接到她的电话时也很惊讶。 四叔在江家管事多年,身份上是江家的管家,实际上他也是江莱表叔,抱过尚在襁褓中的江莱,是以他对江莱这个晚辈还算亲切。更何况江渠交待过他,凡是江莱提的要求,都要尽量满足。 从电话里得知江莱的难处后,四叔没有多耽搁,很快派了司机去接江莱和岑谬回江家的别墅。 一辆劳斯莱斯驶入市一院车库,停在岑谬的车旁边。 身穿黑色西服的江四叔从车上下来,对江莱微微鞠躬道“二小姐,请您上车。” 岑谬认出来这车是限量款,一辆车的价值就够她不吃不喝攒个十几年,自己那中产阶级大奔在限量款面前黯然失色,她的老丈人江渠还真是阔绰。反观江莱,一副不在意地模样,好像坐什么车都无所谓。 这才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江渠没有别的子女,名下的财产早晚是江莱的。住在一居室的公寓里,加班加到昏天黑地又怎样不努力就回家继承百亿家产吗这故事一点不励志。 劳斯莱斯一路平稳开进江家的别墅,与其说是别墅,倒更像庄园,大门前是迷宫花园,花园的树木都是园丁精心修剪过的,中间还有拱形的喷泉和断臂维纳斯雕塑。 别墅是欧式古典风格的四层小楼,江四叔带她们一一参观,一楼是客厅和娱乐室,二楼装有江渠私人收藏的古董,三楼是客房,四楼是主卧。末了四叔还加了句,这是江会长私人住所,普通外人不能进,举办酒会等社交活动会在另外的别墅里。 比玛丽苏还苏。 岑谬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什么霸道千金爱上我,总裁的私生女,厉害了,我的公主小妹剧本统统上线。可惜江莱一点不霸道,说话温柔得掐出水来,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要不是碰到她岑谬估计早晚皈依。岑谬自觉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好事,红尘滚滚,多的是五彩缤纷,江莱过去偏要把自己过成白纸,怪不得她想来染指一下。 江四叔不知道岑谬和江莱的关系,还以为岑谬就是二小姐的普通朋友,所以给她们分开准备了房间,隔得倒是不远。 岑谬不好意思跟长辈级的江家人说自己和江莱在谈恋爱,毕竟她把人江家这么宝贝儿的二小姐给吃干抹净了,要让那个商界大佬江会长知道,她可能从此职业生涯就要走到尽头了。分开住就分开住,大不了晚上悄悄爬江莱的床。 江莱老实人,跟四叔直说了“四叔,不需要两间房,我们俩住一间就行。” 江四叔疑惑“不会不方便吗” 江莱摇头“不会,我们原本就住一间房,习惯了。” 江四叔随即一副我懂的样子“那这样,我让佣人把客房的换洗衣物拿到二小姐房间去。” 岑谬扯了扯江莱衣服“你都不避嫌一下的” 江莱一本正经道“你不对我负责吗” 岑谬莫名其妙的“啊” 江莱觉得岑谬可能是鱼的记忆,七天就忘了,但没关系,她可以帮这人恢复一下记忆。 “大不了睡回来就是了,你说的。” “” 怎么有点激动又有点期待 实际上江莱只是说说而已,她已经累得没有力气睁眼皮,洗澡的时候在浴缸里泡着都睡着了。岑谬看江莱累成这样,又为自己白天那么不懂事的瞎想感到后悔。 她不忍心把江莱吵醒,帮江莱冲干净澡,然后用一块大浴巾包着,把江莱抱到了床上。 江莱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说“太困了,岑谬晚安,明天再负责。” 负责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岑谬躺在江莱旁边,侧过身,把江莱抱了个满怀,然后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后,两人却为上班的事发生了点矛盾。 餐桌上是四叔准备的早餐,两份海胆小笼包,两份英式红茶,两份某心糕点,外加水晶虾饺和鸡丝云吞面。 餐桌很大,岑谬和江莱一人坐在一边,各自冷着脸远远相望,像在谈判似的,谁都不愿意让步。 江莱咬了口小笼包,不容置疑道“每天都有上百病人要看病,我不去医院的话,挂号的那些人怎么办” “鹤千集团的项目我和投资团队已经跟了快一整年,今天不去赴约,这个项目就完了,我赚不了那三百万没关系,我的团队还得养家糊口吧” “太阳没了地球照样燃烧,团队没了你就不能好好把项目拿下吗你总不能天天守着团队,该让他们学会自力更生了。” “医院又不只是你一个医生,有能力的人那么多,你不给别人机会去锻炼锻炼,老是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你的学生也不会进步的啊。” 为何而吵架不言而喻,两个工作狂魔一大早醒来就想着去上班,但两方都不同意对方在齐蜃没有进监狱之前就冒险去人多的地方晃悠。 “你留这儿,我去医院。” “你留这儿,我去公司。” “傅岐芝明天要动手术,我得去查房。” “有你们院长,主任,沈学妹在,她死不了。你留下,我比你会赚钱,我要负责养家。” “我找我爸借三百万给你。” “你以为我傻吗你是我女朋友,你的债务我也有责任啊。” “” 江四叔不能让二小姐输下阵势,接话道“江会长今早电话吩咐过,每个月给二小姐三百万,当恋爱经费。” 岑谬差点把喝的水喷出来,她辛辛苦苦跟项目一年都不一定能把这三百万赚下来,江会长直接按月给,还恋爱经费 江四叔继续说道“江会长说,不能亏待江家的媳妇儿,给岑小姐您请了三个保镖,都是经过训练的专业保镖。” 岑谬是真的喷了“咳咳四叔,我,我不是媳妇儿啊” 岑谬坚定不移地高举岑攻大旗,怎么就成了江家媳妇儿了不成,这个误会不能加深 江莱对于岑谬媳妇儿这个说法倒是没什么意见,别的却说什么都不愿接受“每个月三百万这个对我来说太多了,我不能要。我爸他什么时候回来” 江四叔说“会长在南海开会,明天才能回来。” “四叔,我想像您问一个问题。” “二小姐您请问,能回答的我都回答。” 江四叔这话说得很有水平,能回答的都回答,所以不能回答的不一定回答,至于什么能,什么不能,那都是他或者江渠说了算。 江莱问得很直白“我爸得了什么病要去海南躲着不见我” 问的是“得了什么病”,而不是“是不是得了病”。 四叔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笑道“二小姐医术很好,会长生病的事瞒不过您,但我不能告诉您他得了什么病。” 话说道这个份上,连岑谬这没见过江渠,也不懂医学的人都该明白,江渠得的病也许很严重。换作过去的岑谬肯定会因为得知这一内幕消息而雀跃,江南商会的会长病重,必然会震荡股市。而现在,江渠不仅仅是会长,也是她女朋友的爸爸,岑谬心情沉重起来。 江莱知道四叔是不会再多说,又换了个问题问道“四叔,我爸是很喜欢我妈吗” 江四叔肯定道“是,会长和前夫人感情很好,至今会长也很爱前夫人。” “那为什么我妈会离开他” “这个我也不能说。” 这不能说,那不能说。岑谬心想,江家人真奇怪,都是些爱把事憋心里憋到烂的性格,活该被老婆讨厌被女儿疏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第19章 事实证明,吵架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江莱和岑谬这两人谁也劝不了谁。 岑谬提议“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 江莱心有灵犀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和我互不干涉对方工作,然后各带三个保镖保证安全。” “还有,周六的下午一点到晚上十二点你都是我的。” 江莱挑眉“我什么时候不是你的” 夭寿了,江医生也学会说情话了。 岑谬不自然地别开脸“江医生,你可真土。” “土什么” “土味情话的土,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说着还抖了抖胳膊。 江莱看了岑谬许久,眉眼带笑“哦那你脸红什么” 岑谬摸摸脸,哼了一声。 江莱“你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岑谬“” 协议既然说定,两人便坐上四叔准备的车各自去工作。但在公共场合带着几个保镖的缺点显而易见太招眼了。 李航大老远地看到江莱来医院了,想跟人打招呼,江莱那身后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往前一站,李航吓得缩了缩脖子。 “江医生,你出名之后还真是赚钱,连保镖都有了。” 江莱叹气,心道别把患者的脑肿瘤吓得发作才好。 李航说“昨儿做手术的老太太醒了,护士说她闹着要走,我们去看看吧。” “嗯,顺便看下她术后情况。” 江莱跟着李航走进老太太病房,老太太还输着液,头上绷带没拆,气色也不太好,却一直跟护士闹着要离开。 “哎,这医药费太贵了,五百就住一晚上,我哪儿住得起啊” 护士为难,让老太太住院吧,没人交住院费,让她走吧,出了事儿又付不起责任。 江莱劝道“老人家,您现在刚做完手术,虽然手术比较成功,但您还是需要在医院住院观察,再贵也不必您健康重要吧” 李航也说“对呀,你看这江医生好不容易把您救回来,你要出事儿了也对不起江医生给您做七小时手术啊。” 老太太见到是江莱,赶紧拉着江莱的手道“江医生,你是我的恩人啊,我我之前不该骗你钱,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哎,怎么办啊” 江莱手盖在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上,耐心地说道“别着急,您慢慢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们尽量帮您。” “我就一个儿子,儿子有自闭症,没有独立生活能力,我查出来得了这脑瘤子,本来也不想活的可是想到儿子没人照顾,我必须活着啊但是医药费那么贵,我我就是个农村社保,报销不了那么多医药费我我才对不起啊江医生”老太太说着说着,掩面哭了起来,就要给江莱下跪。 江莱伸手拦了一下老太太,把人扶上病床,宽慰道“老人家,你先放心住着,医药费我看能不能帮你向医院申请免掉。” 老太太双手合十,跟江莱作揖,嘴里一直说着“谢谢,谢谢江医生,江医生真是大好人啊” 免掉医药费谈何容易,市一院每年多少病人,要是家庭困难就可以免掉医疗费,那医院还怎么养活这么多医生,还怎么运营得下去 是以当江医生跟院长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院长扶了下眼镜,没有先答应,而是问道“江医生,你觉得咱们医院是慈善机构吗” 江莱摇头“老人家实在可怜。” 院长坐在办公椅上,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他认为江莱还是太年轻,就和几年前那个年轻医生一样,终究不能理解社会本来的面目是无情冷漠的,要帮助一个人容易,帮助一百个勉强,帮助一千、一万却是不可能的。 “既然江医生这么善良,那你就帮老人家出这笔医药费吧。” 被拒绝得很彻底。 江莱的老爹有钱,她本人却是个穷医生。她请求江渠帮岑谬的忙已经破了原则,老太的医药费就不想再用江渠的一分钱。三文钱难倒英雄汉,江莱真是一筹莫展。 午休时间,江莱又坐在老地方发呆,保镖围在旁边,没人敢靠近,倒是活生生给她隔绝出了一块空地。 沈俞涵抱着饭盒过来,她是见惯了保镖的,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江莱旁边“学姐,吃了吗一起吃” 江莱摇头“早上吃多了,没胃口。” 沈俞涵挺会察言观色,问道“学姐在为老太太的医药费发愁”毕竟江莱签的字,也是江莱做的手术,这个包袱她是甩不掉了。 江莱说“嗯,三十五万,我没那么多钱。” “学姐你知道吗,现在啊有微博公益和水滴筹,需要急用钱的人可以发起筹款,网上就会帮这个人筹钱。以学姐现在的名气,筹三十五万并不会太难的。” “是吗原来还可以这样。” “对啊,学姐你把手机给我,我帮你注册个微博账号。” 江莱把手机递给了沈俞涵,沈俞涵很快帮江莱注册好了微博,江莱确实挺火的,很快就成了认证大v号。 扒到江莱微博号的网友激动了 “卧槽江医生终于开微博了” “江医生营业吗” “一人请愿江医生立即出道。” “想被江医生打针” 短短两个小时,江莱的微博号“江莱的将来”就被五百余万人关注,粉丝比某些小明星还多。 沈俞涵竖起大拇指“学姐实红” 另一边,鼎元的陈经理约上鹤天集团老总打高尔夫。 岑谬对这种开车追一个破球的贵族运动没有什么兴趣,空闲下来的时候又想江莱了。 女朋友是个网红的好处在于,想看她的照片,上个微博就好,准能找到一堆新鲜出炉的照片。 岑谬打开微博,热搜上难得挂着一串字江医生微博。 醋王岑谬于是又醋了两秒,江莱开通微博了都不给她说。 点进“江莱的将来”账号,除了新账号会自动发的微博,只有一篇微博文章“江莱的将来”发起微博公益。文章十分详细地描述市一院一位独自抚养自闭患儿长大却不幸患上脑瘤的老太太的故事。 文章写得很用心,配有老太太患有自闭症的儿子的照片,也有老太太住院的照片和手术单。捐款信息已被微博认证,确认是真实可信的。 这条微博刚发没多久就有几千的转发量,而捐款数额最大的那个id居然一次性就捐了5万元。岑谬揉了揉眼睛,怎么看这个id怎么眼熟,“奈何明月照沟渠”江莱她爸是叫什么来着 不过岑谬不甘居于人后,立马绑定银行卡,捐了五万一出去,那第一的位置就变成了“曾几何时捐款五万一千元”。 网友们厉害了,两个大佬加起来的钱就是这次筹集善款的一半了。 过了没两分钟,捐款第一名的位置又发生了变化“奈何明月照沟渠捐款十万元”。 岑谬瞪大了眼,不禁喊出了声“这这这绝对是我岳父” 追着破球打的鹤千老总、陈经理、小王一并看向岑谬咿还真有岳父呢 鹤千老总想起来什么,之前一次酒席,依稀记得岑总监说她岳父是谁来着江渠 这鬼精灵的老总立马把老脸笑得起褶子“岑总监,您岳父是江会长” 岑谬咳了咳,故弄玄虚“不可说。” 可不是不可说吗反正这不能说,那不能说的,她说个谎无所谓,鹤千老总自有理解,理解错了不怪她呗。 鹤天老总弯了弯肥腰,肉都颤了颤,岑谬都替他累得慌。 “岑总监您看,我这公司准备上市了,一直想着要进江南商会呢” 岑谬说“鹤天有前景,进商会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得到美,江南商会的成员哪个不是行业顶尖,全国百强鹤天集团资历差远了。 演戏演得岑谬很心累,甚至想劝劝那清心寡欲的江医生干脆回江家做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那她也就不用为这么个小公司跑整整一年,也不用拼命赚钱,跟江莱在同一个城市都谈出异地恋的感觉。 岑谬心里那叫一个苦涩啊,又刷了会儿微博,粉丝消息提示多了个小红点。岑谬好奇,她的微博只是临时申请的,怎么会有人关注点开一看,最新粉丝“江莱的将来”。 江莱的微博是新号,除了些微博自带的功能账号,目前就只关注了岑谬的微博。 独一无二的位置,是岑谬的。岑谬像吃了块冰糖,从嘴甜进心里。 “老刘,这个曾几何时是谁我乖乖阿莱怎么关注了她没关注我” 江渠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粉丝0看了半天,看得眼睛都要长进屏幕里去了。 刘秘书说“会长忘了吗二小姐的女朋友姓岑。” 江渠拍着额头“哦哦,我这记性不好。阿莱是宠老婆的表现,是个乖孩子。” 江会长眼里装的滤镜比岑谬还厚,女儿是越看越可爱了。 过了会儿,江渠又问“我记得我们江家这媳妇儿是叫岑谬对吧” “是叫岑谬,现在是鼎元财富的总监。” 江渠满足地笑了起来“嗯,年少有为,我儿眼光不错。” 有人敲了敲门,是江渠的私人医生。 “江会长,我来给您送这个月的药。” 江渠的笑容凝固,脸色不太好“嗯,进来吧。” 私人医生把药端进来,放在江渠桌上,仔细叮嘱他该怎么吃药,什么时候吃。 江渠按照医生的吩咐吃下药,望着天花板,无奈道“阿莱她不肯接受我的钱,她妈妈更不肯你说我这打拼了一辈子啊,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刘秘书说“二小姐和夫人会体谅会长的。” 江渠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眼光闪过一丝光亮“你帮我查查岑谬的背景,看看她可不可靠。” “会长的意思是” “阿莱长这么大才第一次恋爱,肯定是动了真心思的。你查查岑谬的底,不可靠的话,就找机会把她打发了,可靠的话,就让她们尽快结婚。鼎元财富这小公司前几年劲头足得很,一下子晋升为业界领先的地位,岑谬这丫头功不可没。岑丫头的能力值得栽培,我要是去了,把江莱母女托付给她也能安心点。” 刘秘书跟了江会长几十年,第一次听到江渠这么无力。再强势的风云人物,在病痛面前也是这么无能为力。 “会长您别太过担心,现在好好养身体才最重要。” 江渠闭上眼,感慨万千“当年当年终究是我不对,辜负了她们母女三人,后来阿蓁又走了,我却连葬礼都没能参加,都是报应我,我只盼阿莱一生平安顺遂,身边的人也该是个人品、才能配得上她的。” 刘秘书叹道“会长用心良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第20章 “我可以走了吧。” 警局内,齐蜃对着游林说道,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 游林瞥了他一眼“还没到24小时,急什么” 齐蜃靠坐在椅子上,抬眼问她“你们能拿出证据证明是我吗我解释过了,昨天不是我干的。” 游林皱眉,她的确拿不出证据,监控录像记录里的袭击者反侦察能力强,没有露出过正脸。 齐蜃看向时钟,冷道“还有十小时,超过这个时间,警官你就等着被起诉吧。” “齐蜃,给我老实点儿” 游林想到这个人可能就是害死夏施然的人,难以控制地有些生气。 齐蜃丝毫不在意,眯着眼睛笑得阴陟“警官,别动怒。动怒影响你的判断力,错怪好人可就不对了。” 从昨晚就开始没怎么休息的游林疲惫地扶了扶额,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疑虑。两年前的旧案,能留下的证据很少,她只得靠一点点蛛丝马迹去靠近真相。 会不会太巧了当她知道齐蜃有可能是凶手之后,江莱的女友岑谬就被人袭击,而且她和江莱还正好路过救下了岑谬。 游林在笔记本上重新写下江渠,江莱和岑谬的名字,似乎希望从中看出些什么,为什么岑谬会被袭击和跟踪,为什么江渠和江莱明明是父女却彼此并不熟悉,夏施然的案子和江南商会有什么关联 疑点实在太多,游林却觉得,这些事冥冥之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那个最关键的点还没被抓住。 最关键的点到底在哪里。 风平浪静的一天过去。 岑谬刚下班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走,想早早的见到江莱。 江莱还没回家,岑谬便发了条短信给她“我下班了,等你回来。” 江莱那头照例没回短信,应该是在忙。 百无聊赖的岑谬在衣柜里翻衣服一件件试,江四叔周到地帮她把放在自己家里的衣物都搬了过来。 她穿上一件酒红色的丝绸睡衣,大v字领,衬得身材线条若隐若现岑谬赶紧脱了,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穿性感点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越看越像偷了品如的睡衣。 岑谬的第六感觉得,江医生不喜欢骚气的。 她换上条风格清新的连衣裙,把头发扎起来,青春靓丽地像个高中生。岑谬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瘪了瘪嘴,也太装嫩了,不够有情趣。 试了好几件都觉得不太行,岑谬把目光重新锁定到酒红色睡衣上反正江莱不在,她穿穿也没什么吧。 于是岑谬又把品如同款睡衣穿上身,像朵水仙花似的自我欣赏许久,嗯可以,骚气得刚刚好。没注意到江莱已经回复了她的信息。 岑谬对镜模仿着念出那句妲己的经典台词“江医生,来嘛” 门被推开,四目相对。 江莱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此刻跟见了鬼似的。 你妈的,为什么 岑谬绝望地捂住脸,尴尬得想去死。 良久,江莱才把门关上,反锁,然后淡淡地说了句“换衣服都不知道锁门吗” “忘了一个人住久了没这个习惯,反正别人也不会随便进我卧室。” 江莱勾起嘴角“没关系,以后就会记得锁门了。” 江莱此货当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撩人,岑谬被她勾得心慌意乱,一张脸红透成苹果。 “你等我换件衣服” “为什么,这样不挺好的” 江莱走近岑谬,上下打量了一番,得出结论。 岑谬还要说什么,江莱却捞过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轻轻留下一个吻。岑谬的脑子变得空白一片,便顾不得什么尴尬了。 不敢说这是世上最美好的体验,但岑谬敢保证,闷罐子动情的样子绝对令人着迷。两人吻得热烈,每天都只有一点时间相见,浪费在矜持上显得太可惜,岑总监便放飞了自我使出浑身解数勾搭江莱,舌头都亲得发麻。 情到浓时,江莱拉了把岑谬,亲吻着的两人便顺势倒在了床上,只不过这次调换了位置,江莱占据上风,居高临下地望着岑谬“换我了。” 岑谬推开江莱几厘米,警惕道“换你什么” 江莱的手抚上岑谬的脸,眼里尽是温柔“你说呢” 岑谬紧张地坐起身“我”不知道为什么,岑谬并不喜欢这种压迫感,她更习惯去付出,躺着享受好像不是自己的风格。 江莱见岑谬反应这么大,知她不情愿,于是也不愿勉强她,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道“算了,以后慢慢来。” “” 江莱这么体贴地照顾她心情,她反而有些愧疚了。 江莱并没有在意,只说道“我去洗个澡。” 见江莱作势就要起身去浴室,岑谬忙勾着她的脖子“我愿意。” 江莱从善如流,嗯了一声,沉默地继续刚才的吻,她是个温和的人,连动情时的吻都是克制着的。岑谬却想到江莱吃东西的时候都是小口小口的,没想到连接吻也一样。斯文却认真,克制又热情。 衣物落了一地,江莱这向来爱干净的性格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一切顺理成章,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江莱忽然停了下来,认真地问道“你确定吗” 岑谬喘息之间,听到江莱的这句问话,想也没想,蹭着江莱的耳颈急不可耐道“确定” 江莱就像岑谬喝醉那晚一样,把岑谬一把横抱起来,往浴室走“我们先洗澡。” 岑谬啊了一声,手紧紧抱住江莱“你力气这么大” 江莱偏头吻她,然后克制着情绪道“都是被你锻炼出来的。” “” 后来,浴室里,床上,都留下了痕迹。 不知道是职业赋予的优势,还是江莱本人的天赋。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岑谬都觉得这晚很舒服,舒服到岑谬怀疑江莱是不是偷偷摸摸地学过。 第一次的感觉太好,岑谬竟然忍不住一直回味刚才的感觉,还有江莱认真的模样。她喜欢得不行,不仅是因为对方技术好,还因为对方是江莱。 江莱见她走神,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岑谬钻进江莱怀里,细语道“没,我很喜欢。” 江莱又欺身过来,压着某个撒娇的人说“那就再来一次。” 这晚不知又来了几次,做到两人都精疲力竭了,才互相抱着沉沉睡过去。 醒来时,换岑谬腰酸背痛了,她这才知道之前江莱的经历,浑身无力到废掉。 江莱早就换上衣服“早上我得去趟医院,你先休息会儿,下午公园门口见,我在网上订好了票的。” 江莱去医院为的两件事,一是用募捐来的款项帮老太太交医疗费,二是看看傅岐芝的情况。 岑谬本想说一起去,结果腿打颤,只得认命地躺在床上说“我再睡会儿你去医院代我问候一下傅大小姐就行。” 江莱心领神会地说道“嗯,你是该多休息会儿。” 岑谬哎哟了一声“我说,江医生,你该不是报复我上次那事儿吧” 江莱笑而不语。 “幼稚” 江莱说“你昨晚不挺舒服吗” 这是实话,岑谬没法反驳,把脸埋进被子里闷声道“以后不能这么这么”纵欲过度是会加速变老的。 江莱摸摸岑谬的头,轻声道“嗯,以后节制点。” 说完这话,江莱也不再逗留,离开前往医院。 医院脑外科病床前。 沈俞涵伸出五根手指,问病床上的人“这是几” 傅岐芝表示不想回答这个蠢问题并翻了个白眼。 沈俞涵嗯了声“还行,没变蠢。” 傅国盛想问些啥又不敢说,只得一个劲向沈俞涵眼神求助。 沈俞涵又问“你还记得我们是谁吗” 傅岐芝说“你学了这么多年现代医学居然还会以为言情剧的失忆戏码真的会发生在你女朋友身上吗” 沈俞涵纠正道“错,不是女朋友,是分了n年的前任。看样子你失忆得不轻,我帮你恢复下记忆。” 傅岐芝明知沈俞涵就是口是心非罢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辩驳,这种浪费精力的事情她也只会对沈俞涵做。 沈俞涵却在傅岐芝回呛前抢答“别自作多情,我对光头没兴趣。” 傅岐芝登时被气得说不出话,她的一头秀发为了做手术被剃得光溜溜的,现在脑袋就像颗卤蛋,还缠了纱布那种。沈俞涵永远都能精准抓住傅岐芝最介意的点攻击,这一点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 江莱进门查房的时候,猝不及防又被秀了一脸,但还是例行公事去一项项检查傅岐芝的术后状况。 “手术之后有活动过手脚吗” 傅岐芝道“活动过。” “麻醉过了之后有没有觉得手脚麻木不能动” 傅岐芝不说话了。 江莱严肃地说道“傅小姐,希望您能尊重医生的职业,对我们说实话。” 傅岐芝垂眸,自嘲似的说“我左半侧手脚都没有知觉,动不了。” 江莱把情况记录下来,语气平静“脑干肿瘤术后后遗症,能保住命算运气好,建议做康复治疗半年,兴许能恢复正常。” 傅岐芝却有些恼怒地问她“兴许” 沈俞涵气道“傅岐芝,你有病吧对谁发火呢” 傅岐芝冷哼一声“我冲她发火你不开心了你喜欢漂亮聪明的学姐,那你就去追呀反正我这半个废人你也看不上” 沈俞涵和傅岐芝没有哪天不吵架,小打小闹不伤元气,但这次明显不一样,双方说的话都咄咄逼人。 沈俞涵觉得失望,起身出病房前扔下一句“傅岐芝,我还期待你放下你高贵的自尊心,但是看来你并没有。” 自尊心越强越接受不了挫折,越容易摔得很惨。傅岐芝能有如今的成绩多亏一颗强大的自尊心,让她一刻也不能停止脚步,但同样也是这自尊心,让她所有的成绩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傅岐芝静静看着远去的背影,却连追上去的能力都失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第21章 江莱不是很会处理感情问题,自己的和他人的都不会。感情又不像是大脑,开个颅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江莱心善,她怕傅岐芝气得犯病,于是解释说“我和沈学妹没什么,你术后后遗症的事我会跟院长汇报,院长是主刀,他更清楚你的情况。” “多谢江医生。” “不用谢。” 江莱离开病房前想,傅岐芝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讲道理,起码还懂得说谢谢。 沈俞涵在值班室敲键盘,一腔怒火全发泄给笔记本电脑,江莱觉得再这样敲下去电脑都快给她敲断,忍不住叮嘱她“你今天早点下班,别想太多。” 沈俞涵这才停止虐待电脑“对不起学姐,让你看笑话了。”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见你前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周末去补个觉吧。” 江莱还是第一次劝人好好休息,她从前都没这资格劝别人,多亏粘人的岑总监,江莱心里挂念的不再只是手术,还多了个人,给自己加班的时间都减少了许多。 沈俞涵揉揉双眼,也觉得累得不行“好,我听学姐的。”沈俞涵在一院里很听江莱的话,不出意外沈俞涵喜欢的类型应该是江莱这样低调踏实的,奈何傅岐芝就是做了那个意外。不过一向低调的江莱学姐今天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人不得不侧目了。 “学姐穿得很好看,等会儿是要去见岑总监吗” 江莱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只好点头承认“下午约了她在游乐园。” 沈俞涵眨眨眼“羡慕岑总监,和学姐在一起肯定很幸福,不像傅岐芝。” 江莱却摇头,想起岑谬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该被羡慕的是我才对。” “学姐谦虚,现在一院门口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想给你生猴子呢。” 沈俞涵坐的位置靠窗,正好能看见医院外科大楼门口的粉丝记者们。江莱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藏着掖着不想火,反而让她神秘感十足,粉丝爱的是自己的想象,江莱成了想象中完美的神,所以才会过了这么久热度都还没下去。 时间临近中午,江莱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沈俞涵注意到她的动作,于是说“学姐,你不用安慰我,去陪岑总监吧。” “嗯。” 跟岑谬约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现在坐车去都挺赶,江莱没多劝什么,拿着东西走了。 经过昨天的教训,江莱没敢再明晃晃地带三个保镖,太浮夸了点,于是只让一个人跟着她顺道开车就行。 她坐上车时,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只有十六七岁模样的女孩子,女孩拉着车门不放手,对着江莱喊道“江医生,我是书一澜的朋友,我想问问关于她的事” 保镖问江莱:“小姐,需要我处理一下吗” 江莱连忙阻止他:“不用。”她打开车窗,对女孩说“我等会儿有事,之后再跟你谈可以吗” 女孩却不打算离开“只耽误你一点时间,不会太久。” 江莱无奈道“那你上车吧,我现在赶时间,等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女孩连说了几声谢谢,然后打开车门,坐到了江莱的旁边。 车子启动后,江莱好脾气地说“其实我只是书一澜的主刀医生而已,对她并不是很了解,你想知道的我可能也不太了解。” 女孩抿了抿嘴,然后问道“书一澜有没有和你提过学校的事” 江莱想了想道“说过一些,但是不多,我记得她提到过自己在学校有个好朋友,好像叫易玲。” 女孩把头低了下去,似是十分愧疚“我就是易玲,是书一澜在学校唯一的朋友” 江莱静静地看着女孩,没有打断她,因为江莱知道,这会是个很长的故事。 易玲果然继续往下说了起来。她说,书一澜是个很自卑很内向的人,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但学校老师对书一澜非常好,因为书一澜的父母每个学期都会给学校老师红包。 享受老师的特殊待遇,对书一澜却不见得是件好事。班上的同学,有成绩好的,也有受同学欢迎的,但都不如书一澜被老师照顾。渐渐学生们开始对老师的偏心和不公平的态度有了怨言,这怨言发泄不到老师头上,就只能发泄给书一澜。 校园暴力不一定来自于对于身体的暴力,还有言语和心理上的暴力。书一澜从高一开始就有了充满恶意的外号,被孤立,被嘲笑,书一澜好像从来不在乎,大多数时候都自己做自己的,仿佛听不见他人的恶语相向。 易玲觉得书一澜可怜,有次便为她说了句话。没想到书一澜因为易玲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把她当做了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东西都给她分享,有什么好玩事带她玩,还为她准备丰富的生日礼物。书一澜家庭条件好,能给易玲买不少同龄人都买不起的礼物。 但是在一个班级中,站错了队的后果可想而知。只因为书一澜把易玲当作朋友,讨厌书一澜的那些人就连同易玲一起讨厌起来。易玲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莫名也被人孤立。 易玲知道自己是因为书一澜才会被孤立,虽然书一澜对她很好,但她更想融入到集体中,她不想变成边缘人物于是她开始刻意回避书一澜,甚至还和曾经骂过书一澜的团体成为了朋友。 易玲说,她忘不了书一澜茫然地看着她和那群人一起玩,然后眼眶发红的跑开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背叛了最好的朋友,深深地伤害了她,但自己也是被迫无奈的,以后能好好弥补就好了。 在这之后,书一澜生病住院,易玲忙着学习没有去医院看望过她。得知书一澜自杀的消息,易玲才发觉,说的以后好好弥补,却是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江莱听完易玲的话,想起似乎在葬礼上看见过书一澜班上同学做的题目为“怀念书一澜”的视频,视频里每个人都说自己是书一澜的好朋友,但真真假假谁又知道每个人在自己的视角里都是无辜的,每个人都不觉得自己是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书一澜说,她很高兴可以有你这个朋友。” 易玲的眼里亮起一丝光芒,接着又黯淡了下来,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江医生,谢谢你,书一澜遗书里说你对她很好好在,好在她碰到的医生是你。” 江莱正想答话,突然间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紧接着,一辆刹车失灵的车直直向她们撞过来。 “小心” 天旋地转,大力拽得江莱五脏六腑都在碰撞。 好难受,江莱感觉大脑震荡了好几分钟,才渐渐恢复清醒,睁眼却发现有黏稠的温热的液体徐徐滴在自己身上是鲜血。 血不是自己的,而是来自死死护住自己的那个人。那辆刹车失灵的卡车载着钢筋,钢筋滑落下来,正好有一节向江莱的车飞来,刺穿了易玲的胸膛,在离江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驾驶座上的保镖焦急地问道“二小姐,您没事儿吧” 江莱回过神,急道“我没事,女孩受伤了你快打120让他们带能切割钢筋的工具来” “是” “把衬衣脱给我快” 江莱用手死死按住易玲伤口的上方,企图止住不停涌出的血,但于事无补。保镖闻言脱下了衬衣,江莱接过衣服给易玲包扎,手止不住地在发抖。 “医生”易玲一开口说话,就吐出了一大口血,毕竟是小孩子,见自己流了这么多血,害怕地哭起来,“我是不是没救了” 江莱咬牙“别说话我是医生,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嗯我害怕”说着又吐出一口血。 “别说话” 江莱急得双目发红,可目前为止她能做的也只有等着救护车来,无望的感觉再次充斥了她的内心。十多年前,江蓁也是这么对她说“我害怕”,明明那么乐观积极的一个人,却怕得哭了起来。 “会没事的” 江莱也分不清自己在安慰易玲,还是在安慰自己。 医院就在附近,救护车赶到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江莱却觉得救护车来得还是太晚了。 切割掉多出来的钢筋,穿插在胸腔内部的钢筋却不能随意拔掉,救护人员只能把易玲抬上担架送往医院抢救,江莱想也没想就跟着坐上了救护车。 网上很快就有了第一手新闻重大交通事故,十余辆车连环相撞,市一院急救科全员出动,目前伤亡未知。 游乐园门口,岑谬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等来江莱的身影,打电话也打不通。说好的陪她一起去游乐园,怎么又没了音信 岑谬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在这时又接到手机新闻推送a市重大交通事故,已造成十五人死亡,二十一人受伤,其中十人重伤。 不安成真,岑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脑子里也嗡嗡作响。 她坐进车里,努力让声音不那么发抖地对司机说“去市一院快” 路上岑谬一直不停地打着江莱的手机,没有接就继续打,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岑谬终于忍不住哭起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医院急诊都是车祸送来的伤员,而且人数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岑谬一个个地找着,以求找到江莱,越是慌张越是失去了理智,忘了还可以问护士有没有见到江莱。 最后岑谬是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找到江莱的。 江莱穿的浅色衣服被血染得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袖口处还破了个洞。她怔怔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双目空洞。 岑谬看得心疼,叫了她一声“江莱,你受伤了吗” 江莱听见声音,看向岑谬,像看着陌生人,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我没有受伤,这不是我的血。” 岑谬蹲下来检查,发现江莱的额头和脸颊都擦破了皮,手肘也刮了很大一条口子。 “还说没有受伤这么多口子你” 江莱打断她,重复道“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家吧。今天医院很多伤员需要救治,我陪不了你了。” 似乎连老天爷都在阻止她们相见,岑谬觉得胸口闷着难受,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心疼江莱,还是在心疼自己。 岑谬抹了抹眼角,让呼吸稳定下来“江莱,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江莱没回话。 岑谬冷呵了一声,仿佛之前的着急都是笑话“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江莱颇为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岑谬,你先回家,下次” “下次,可下次又会有什么变故江莱你真的有在意我吗你的爱太大了,你在意的人那么多,连骗你钱的老太太你都会在意,可你都不在乎我会不会难过” 不是这样的,江莱很想反驳。可她没有,她觉得很累,多说一句话都累,也没有心情再去哄人。 手术室的门打开,从里面出来的医生摇摇头,算是宣告一个生命的结束。 江莱感觉到脸上有眼泪划过,吧嗒吧嗒,落在她紧握握住的拳头上。当了这么久的医生,江莱突然发现,自己始终没能明白生命的意义,如果生命弥足珍贵,为什么又会这么脆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第22章 江莱鲜少外露情绪,她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岑谬一下子慌了神。 “我说话太重了,你别哭,是我不好。” 岑谬把无声哭着的江莱抱进怀里,说到还底是太怕江莱出事岑谬才会口不择言,哪里真的希望她难过。 江莱任由她抱着,没有什么回应,也没有拒绝。岑谬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好像抓不住江莱了,从任何层面上来讲,她好像并不是真的懂江莱。 江莱嘴里喃喃道“她她是因为我才死的,我答应过她了,一定能救她回来” 岑谬深吸一口气,差点跟着江莱一起哭起来,但岑谬还是忍住了,她不想给江莱增加别的负担。 “这不怪你,不怪你,都是命你不要自责。” 江莱摇了摇头,倔强地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她没办法说服自己。 人被推了出来,盖着白布。 江莱站起身,脱离岑谬的怀抱,朝担架床小跑过去,伸手抓住那床沿,触手冰冷,没有一丝生气,明明几个小时前还那么鲜活的一个人。 负责抢救的医生对江莱说“人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我们尽了全力抢救。” 江莱紧紧抓着床沿冰冷的铝铂金,缓慢地蹲下身,头埋在两手之间难以抑制地恸哭起来。上一次她这么哭,还是在高中。 “江医生,请节哀。” 抢救的医生不知道去世的女生和江莱有什么关系,还以为是她的妹妹或者别的什么亲戚。此情此景之下,除了一句节哀也没有更多的话能说了。 岑谬站在江莱身后,看到她难过的样子,想靠近安慰,虚虚地伸出手又停在半空,然后收回。有个声音在告诉岑谬,江莱现在是真的不需要她,安慰或者鼓励都不需要。最终,岑谬选择让江莱一个人待会儿,自己只安静地在旁边等她缓过来。 这个样子的江莱,让岑谬又回想起从前。有一件事埋在岑谬心里许久,久到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那时岑谬还在读初中,正值叛逆期,同时也经历着从童年到少女的转变,心思敏感细腻。但岑玉贵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对岑谬的打骂从未断过,更别谈什么心理上的辅导。 某天岑谬觉得肚子像被人揪着一般隐隐作痛,有一股暖流从腹部向下流出来。她跑到厕所,脱下裤子检查,果然是月经来了。虽然是第一次来月经,但岑谬还不至于傻到以为自己是得了病才会流血不止。 可岑谬对于处理这件事没有经验,也没有在书包里准备卫生巾。她一时犯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思前想后,决定厚着脸皮在厕所随便找个同学借一下。 通过厕所门地下的缝隙,岑谬看见门外有个穿着白色帆布鞋的人在排队,于是她把门打开一条缝,问道“同学,可不可以借我一张卫生巾” 话刚说完,待看到门外站着的人的脸,岑谬羞愧得简直想要钻进地里去。作为一个不经人世的少女,在初潮的时候撞上邻居家姐姐,还是那个和自己过不去的江莱,真是让人难堪。 江莱见到是岑谬,愣怔了几秒,才说“好,你等我会儿。”说罢就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过了没多久,江莱回到厕所,通过门缝把卫生巾递给岑谬,岑谬红着脸接过,为难情地说道“多谢了,江莱姐。” 江莱却没有立即走掉,而是用她那一惯清冷平淡的声音问道“你是第一次来会用卫生巾吗” 岑谬的脸顿时变得更红了,江莱怎么知道她是第一次来月经的碍于面子,岑谬硬着头皮说道“没你不用管我。” 江莱说“我就在门外等着,还需要帮忙就找我。” “好” 岑谬拆开卫生巾,果然,一筹莫展,虽然广告上见过,但她并不知道该怎么用。 做了良久思想工作,岑谬终于认命地对外面的人说“江莱姐,你教教我” 声音小得比蚊子还不如,江莱居然都能听见,她敲门进到厕所隔间,然后一脸淡然地教着岑谬怎么用卫生巾,和教她写作业一样没什么区别。 “这样就好了,学会了吗” 岑谬把脸撇向一边“会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教女儿换卫生巾这种本该由妈妈做的工作,却是由江莱完成了。 这天晚上,岑谬做了个梦,少女们都会做的那种梦。 她梦见自己在学校的操场,远处有一个人在荡秋千,白色的帆布鞋在阳光下非常亮眼,忽高忽低,像是要荡进她心里。 岑谬心跳加速起来,有股热血冲上了脑门,前所未有的某种悸动从内心一直到小腹,烧得她浑身难受。 那秋千上的人在这时停下,一步步朝她走来,原本模糊的面目变得清晰,是一张漂亮的脸,鼻梁挺直,双眸熠熠,黛眉红唇。 如果换做是以往,岑谬看见江莱一定会假装没看见跑开,但这次她就像是被施加了什么法术一般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她在期待什么,期待某种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江莱孤僻又内向,在岑谬的梦里脸上却挂上了笑容,仿佛春风拂过千里冰封,化作一场春雨,滋润着万物,也让某些东西生根发芽起来。 然后,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似乎是自然而然的,江莱倾身过来,吻上了岑谬的唇。在这一瞬间岑谬意识到了,这一定是个梦,梦里的江莱才会主动靠近她并吻她。可梦里的感觉好满足,令人沉迷,岑谬不想醒来。 吻到无法呼吸,岑谬惊醒过来,额头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原来是被被子闷住了头才会觉得呼吸困难。 可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岑谬为自己做了春梦而羞愧难当,她为什么会梦见和人接吻,接吻对象还偏偏是江莱明明她和江莱的关系这么疏远难道她喜欢江莱不可能的,岑谬马上否认了这一想法,她自认为和江莱是永远没办法做成朋友的。 十二三岁的人,证明喜欢和不喜欢都是用的同一种方式,那就是拼命地作。 岑谬同样不例外,她作的方式具体体现在和江莱抢姐姐,有什么事都拉着江蓁一起,江蓁不明白岑谬的小心思,往往还带着江莱一起,所以才组成了胡同里三人行的小团体。 江莱对这个三人小团队没有意见,其实她对什么都没有意见,不管是几个人一起玩,她都一副淡淡的样子,对岑谬的存在永远一副不在乎的态度。 岑谬不一样,她嘴上说着和江莱一块很无聊,实际上她总是下意识想去引起江莱的注意力,想让江莱注意到她,所以每每江莱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岑谬都会忍不住炸毛。后来江莱对岑谬的印象就成了一碰就炸的炸药包。 岑谬这种试探和求证起的当然是反作用,岑谬把对江莱心思藏得越来越深,深到连她自己都认同自己确实不喜欢江莱。 江蓁是个典型和事佬,总是想将两人凑一块,但江莱被动内敛,岑谬抵触情绪严重,越撮合她们关系就越僵。后来,两人在江蓁的葬礼上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模样,江莱全程走神,岑谬却哭得撕心裂肺。岑谬怪江莱没心没肺,一气之下再也没有和江莱说过话。 岑谬一直以为,江莱就如同她表面上的那样,是个本性孤僻冷淡,没有大悲大喜的人。就算是亲姐去世,她也可以做到淡然处之。可事实上好像并非如此,江莱太会隐藏了,岑谬以为的了解,可能只是江莱的万分之一。 岑谬从小到大都在下意识地向江莱靠近,不论是在学习中,还是在生活上。就算如此,她感觉自己也从未真的办到过。她就像所有企图靠近江莱最后失败的人一样,被一道无形的墙挡在外面,进不到江莱的内心。 谁都想做那个独一无二且重要的人,岑谬也是。她想要的无非是江莱对她独一无二的关心和爱,她想做最特别的人,想成为江莱眼里的唯一。 岑谬心中的渴望是十数年来累积的,从暗自期待,到明目张胆。渴望膨胀起来,长大到有些病态的地步。她心知肚明,这种无边际的占有欲会毁了她和江莱的关系,可那恶魔般的情绪就是在慢慢撕咬她,让她想要更多,更多。 哪怕江莱为别人多看一眼,岑谬都嫉妒得发疯。但江莱的爱注定要分给很多人,她会是个好医生,像南丁格尔那样无私,却无法给予某个人热烈到燃烧的爱意。 此时的江莱在为别人而哭。岑谬难以控制地想到,如果那个躺在担架上的人是她,江莱或许也会哭成这样吧。大爱无疆,岑谬不要这样大的爱,她想要自私的小爱。 易玲的遗体最终被推走,江莱望着长长的过道尽头发呆,过了不知道多久才仿佛意识到岑谬还在旁边。 江莱张了张嘴,嗓子已经喑哑“我不是个好医生” 岑谬直视着江莱“你是,你一直是。” 江莱垂眸去看岑谬的眼睛,见那双凤眸里满是心酸,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本来该是她们的约会,岑谬期待了很久的约会,却成了现在这样,血淋淋的,没有半点浪漫可言。 “对不起”江莱红了眼眶,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我好像也不是个好女朋友,又让你难过了,对不起,我不想这样。” 岑谬“” 今天傍晚a市下了场大雨,冲掉了车祸的血迹,却冲不了人间的悲喜。 每天在这个城市都在发生着出生的喜悦和死亡的哀痛,但人的生命终究不过匆匆数十载,短暂如繁花。 岑谬独自回家时,坐的车上正好放着一首老歌,还有些应景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如果不是年少不经事,哪会把对一个人爱意藏在潜意识里,连自己都难以发觉的地步。 江莱也从来也没有问过,为什么岑谬连初恋都没有谈过,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弯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