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痴迷》 第1章 一点贪欢 暴雨如注。 这是近三年来,霞照市最大的一场雨。天气预报贴心的提醒,不宜出行。 但余欢必须要走。 或者说,逃。 她只带了重要的证件并两件衣服,急匆匆地背着双肩包往外面走。 费力地撑着一把大黑伞,二十四骨,结结实实,伞柄处刻着一个桑字。 桑,是她的小名。 一起长大的人都叫她小桑,唯有祁北杨爱叫她桑桑。 风疾雨斜,风吹起了少女飞扬的裙摆,淡淡的黄色,如同蝶翼般张开,被雨水打湿,又贴下来。 她赤、裸的小腿上还留有红痕,那是两天前祁北杨捏出来的,至今没有消散。 祁北杨从来不懂什么叫做怜惜。 余欢费力地走出了这幢幽深的庭院。 门外,是管家为她叫的车。 在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余欢的胳膊忽被人用力往后拉扯,吃痛,雨伞直直地落在地上,沾上泥水。 余欢脸色苍白,惊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高定西装上一丝褶子也没有,眉眼深邃,鼻子高挺,极为英俊标志的一张脸。右眼尾下,是一粒不大不小的痣,平添一份慵懒。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在余欢眼中,与恶魔无异。 祁北杨。 余欢难以抑制地发抖,唇瓣尽失血色。 祁北杨死死地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脸颊旁一缕湿漉漉的发,声音中带着凉薄的笑意“桑桑,你想去哪儿啊” 余欢猛然睁开眼睛。 那种近乎窒息的感觉逐渐消散,新鲜的空气重新回了这具身体之中。 她剧烈地喘着气,仿佛重活了过来。 窗子没关,飘进来几缕淡雅的花香。余欢租住的这个小区有些年头了,二楼,朝阳,楼下种了满院的蔷薇,从她住进来那天起,一直开到了现在。 余欢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才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闭一闭眼,她又做噩梦了。 距离她从祁北杨处逃离,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现实比梦要好的多,余欢成功坐上车,离开了霞照市。 大概是过于恐惧,这一个月来,余欢依旧时常梦到自己被祁北杨捉回去的情景。 离开祁北杨后,余欢把手机卡什么的全换了一遍,更是不敢踏进霞照市区一步。 就连这次主校区组织的汇演,她都找了个借口没参加。 为此,赵玉没少找她谈话。 余欢下了床,被褥柔软而温暖,是她喜欢的浅杏色。房间不大,但处处收拾的干净整洁,这是她的小房子,是她的避风港。 不像祁北杨的房间,大,空旷,处处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哪怕空调温度再适宜,被褥再软,余欢躺进去,肌肤都是冷的。 祁北杨对她的执着与爱恋,近乎病态。 而现在,余欢终于摆脱了他。 洗漱完毕,余欢穿着拖鞋穿过客厅,往厨房的方向走去,预备给自己煮碗面吃。睡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一顿,拿出来,垂着眼睛看屏幕上的号码。 松了一口气。 是赵老师。 赵玉声音急促,让余欢现在就赶紧过来主校区晚上主校区汇演,有一段芭蕾系的群舞,胡桃夹子中的节选。还有一段独舞,原本定了由宋悠悠来跳,谁知道宋悠悠在今早晨扭伤了脚,只能临时换人。 赵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余欢。 这个角色,原本就是想让余欢来跳的。相貌身姿,她都是顶尖的,虽说是大二的学生,但能比的上她的人并不多。 余欢连连推辞“老师,我最近有些不太舒服” “余欢”赵玉声音严厉了些,打断她的推辞,“现在是特殊时候。” 一年一度的夏末汇演,历来是学生们表现的时候,这是赵玉第一次带队,余欢当然知道这对赵玉来说意味着什么。 余欢咬咬唇,最终点了头“好的,老师,我马上过去。” 余欢租住的房子在长锦区,公交转地铁再转公交,花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到达了主校区。 南影大的文体馆大小仅次于省剧院,大大小小的舞蹈比赛经常在这里举办,以前余欢没少来过这里,对这里了如指掌。 她径直去了后台,宋悠悠已经送去医院了,赵玉迎面上来,将芭蕾服递给她,不由分说地推她去更衣室“先去拉拉筋,自己练练,下午只彩排一场,晚上五点就要上了。” 余欢的这段舞,就排在第二位。 余欢来的急,没有吃早饭,只喝了包纯奶,凉凉的,滑入胃中,至今仍暖和不起来。 换好练习的衣服,余欢推开了排练室的门。 悠扬的音乐仍放着,真正在跳的没几个,大多数是在闲聊。 余欢推开门,谈话声低了低,同学们转脸看看她,没什么表情,继续聊天。 仿佛余欢只是个空气。 只有韩青青惊喜地扑过来,抱住了她“呜欢欢你终于来了啊” 喜不自胜。 因着祁北杨的关系,余欢在学校里几乎交不到什么朋友祁北杨的独占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别说异性朋友,就连同性的,都不允许她多交。 余欢几乎没有社交。 大一上半学期还好一些,祁北杨那时并未完全展露本性;可自从做了他女友之后,祁北杨不仅强制性为她办理了退宿,也开始管控起余欢的行为。 余欢感觉自己不过是他豢养的一个宠物罢了。 不是没有提出过离开,但 还好,都过去了。 她还年轻,还有机会补救。 余欢捏了捏韩青青的脸颊,微笑着打趣“瞧瞧,见了我比看见你男票都亲热,也不怕人吃醋啊。” 韩青青满不在乎“放心,他心大。” 余欢没有和韩青青聊太久,晚上的汇演很重要,她既然答应了赵老师过来,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绝不会给她丢人。 韩青青与余欢在一起,悄悄说着八卦“你知道吗赵锦桑又换男朋友了。” 赵锦桑是同班同学,新入学的时候曾经弄过一次什么校花选举。网络投票制的,前几天,余欢一路遥遥领先,到了最后两天被赵锦桑反超。 最终这校花的头衔也落在了赵锦桑的头上。 不少人私下里议论是赵锦桑刷票,余欢倒不以为然,一个名头而已,不能吃不能喝的,没必要争夺。 她对赵锦桑没什么想法,赵锦桑却很不喜欢她。 韩青青特别不喜欢赵锦桑那个骄纵的模样,更喜欢沉默低调的余欢,后来也不止一次地说起过校花投票这事。 余欢一笑置之。 因为文艺汇演排练的事情,韩青青已经有一周没瞧见余欢了,不住地吐槽“说起来也是人赵锦桑能耐啊,脚踏两只船,一边和金学长柔情蜜意,一边又傍上了大款” 余欢轻声提醒“青青,少说这些,不太好。” 韩青青满不在乎“反正赵锦桑也没少传咱们俩坏话,这叫礼尚往来” 声音嘈杂,在这间排练室中的,除了余欢,其他都是第一次参加汇演;难免心情激动,通过聊天来放松一下。 韩青青说“我那天瞧见了赵锦桑男友,只一个侧脸,嘿,你还别说,挺帅。听说姓祁,叫什么杨还是柳来着” 韩青青仍沉浸在回忆中,并没有注意到,从她说出这句话后,好友的嘴唇瞬间褪去了血色。 余欢万万没有想到,会从自己朋友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几乎是瞬间,她想到了祁北杨的那双手,修长,骨节分明,力气极大,抓住她,如同抓住一只小麻雀。 梦里的场景出现在眼前,那么清晰,余欢的手腕隐隐作痛。 冷静,她要冷静。 竭力使自己不去多想,余欢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镜子上。 不要再想了,那个人脑部受伤,又有忠伯帮忙掩盖再记起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韩青青说“难怪赵锦桑这几天在朋友圈晒包晒的这么频繁,哎,说起来也是她命好,现在多金又帅的男人可不多了。” 余欢脸色苍白,只是应了一声。 祁北杨才不是什么良人。 他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饿狼。 不过,既然他新找了赵锦桑做女朋友,那她现在是不是更安全了点 这么自我安慰般想着,余欢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投下金灿灿的光,余欢深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离祁北杨远远的。 下午五点钟,南舞大文体馆。 汇演时间已经到了,前排正中的座位依旧是空着的。 主要负责人周主任坐不住了,低声询问旁边的小个子。 小个子跑出去打了个电话,又跑过来“钟助理说,祁先生已经在路上了。祁先生说他就过来瞧瞧,不上去讲话,让先开始,不用等他。” 话虽这么说,谁敢不等 只苦了后面的人员,硬生生拖了半个小时。 后台人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猜可能是哪一位领导迟到了。 余欢换好了衣服,重新检查一遍鞋子和妆容。 确认都没有问题之后,她闭着眼睛,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动作。 这套独舞是巴赫的最后一天,有原版珠玉在前,后来者极少有能够跳出那个气质来。 旁侧是赵锦桑姐妹团,她们在压低了声音说着什么,都已经入不了余欢耳朵了。 “听说你男友今天来看你” “真好呀,锦桑。这样帅又贴心的男人真的不好找呀” 赵锦桑在一片奉承声中,不免也有些飘飘然了。 她自然不会告诉眼前的这些人,实际上,她与自己的“男友”统总也不过见了两面,吃了一次饭而已。 赵锦桑享受着别人的羡慕。 今晚上,祁北杨能过来也出乎她的意料,毕竟,赵锦桑只是个伴舞。她也知道自己斤两,绝不是跳的最好的那个,身材也不是最好的,至于相貌 若是余欢今日不来,便没有能够及的上她的。 偏偏她来了,还表演这一段独舞。 之前有个令她很不舒服的说法,说赵锦桑是低配版的余欢。两人身材相仿,脸型也相似,都是柔和的鹅蛋脸,也都拥有一双桃花眼。 不同的是,余欢更白,更柔,五官更加精致。 虽然赵锦桑不喜欢,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论起姿色来,她是不如余欢的。 正发愣,旁侧有人拉了她一下,原来领导致辞和报幕已经结束了。赵锦桑这才回过神来,随着同学上了台。 幕布揭开,她眼睛始终盯着最前排的位置。 一眼就看到了祁北杨。 他一丝不苟地穿着正装,面容严峻,气质清冷。 在一众中年人之间,格外的瞩目,仿佛会发光一样。 只可惜,祁北杨没有在看她。 他懒懒散散地坐着,手里拿着个小东西,漫不经心地瞧着台上的人。旁侧的人同他说了些什么,他唇边始终挂着温和清淡的笑。 越是这样无情,越是动人。 事实上,祁北杨根本就不知道台上的这些人,哪一个是赵锦桑,也不知道,赵锦桑有没有上场。 他只是听管家说,赵锦桑小姐今晚有一场汇演。 毕竟是男女朋友,祁北杨便过来看了看。 只是再一次失望地发现如今的他对赵锦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可思议,为什么周围人都说他对赵锦桑一往深情,连昏迷的时候都在叫着“桑桑” 如果真的那样痴迷赵锦桑,那现在自己应该能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来她吧。 而现在,祁北杨看着台上一模一样身着白裙的少女,只觉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祁北杨不懂芭蕾,也提不起兴致。 等到这场舞蹈结束,幕布落下,他按住扶手,想要离开。 幕布缓缓升了上去,舞台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浅蓝色的身影。 只一个剪影,小腿线条流畅,柔腰不堪折,脆弱而纤柔的美。 祁北杨又坐了回去。 说不出那种感觉,像是干渴的旅人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突然瞧见了一方绿洲;又像是饥肠辘辘的的野狼,忽然瞧见面前有了一只断了腿的白兔子。 祁北杨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就是她。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这样想,但这个念头愈发强烈起来。 还未看清她的脸,祁北杨一颗心已经开始悸动。 熟悉却又陌生的矛盾感觉。 祁北杨稍稍坐正了身体。 他决定,看完这一场再离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二点贪欢 余欢压根就不知道她唯恐躲之不及的人,就坐在台下。 第一排。 在跳舞的时候,余欢从来不会在意外界的声音和眼光。 譬如此刻,她踮起脚尖,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赵玉曾经夸赞过她,是个跳芭蕾的好苗子,不仅是身体上轻,连灵魂都是轻飘飘的。 而台下的祁北杨,终于看清了她的相貌。 巴掌大的一张脸,脖颈细长,眼睛中似有万千星辰,一点红唇娇滴滴。 柔,娇,美。 这几个字,用在她身上,再贴切不过。 祁北杨低头,看节目单。 旁边的人敏锐地注意到了祁北杨不同寻常的反应,极其有眼力见“祁先生,她叫余欢,这一届里,最优秀的学生。” 谁知道这么一句话,捅了篓子。 祁北杨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多嘴。” 他不喜欢听到别人议论她,哪怕只是介绍个名字也不行。 这种奇怪的情绪不知从何而来。 就好像台上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 那人立刻住了嘴巴,悻悻然。 他是临时派过来给祁北杨做助理的,临来前特意问清了负责汇演的老师,也知道表演这段独舞的小姑娘长的好腰肢软,势必会引起祁北杨的注意。 哪里想到 祁北杨低头看着节目单。 第二场,巴赫的最后一天芭蕾,表演者,宋悠悠。 看来旁边的助理,没调查清楚,就急着过来献媚了。 祁北杨抬眼,看着台上的人。 这名字中规中矩,远远不如台上的人灵动。 他将节目单重新放回桌上,双手交叠,看着幕布缓缓落下,遮住了那个小精灵一样的少女。 祁北杨低声吩咐“你现在就去订束花,送去后台,以我的名义,送给宋悠悠小姐。” 嗯宋悠悠小姐又是哪一位 助理愣了“那赵小姐呢” 祁北杨微怔。 是了,他这次过来,是看自己女友的。 “算了,”他顿了顿,“那就只送锦桑小姐。” 揉了揉眉心,祁北杨心想,这事是不能再拖下去。 他今天再一次确认,自己对赵锦桑,已经毫无感觉。 旁人所描述他之前对赵锦桑的一往深情,如今听起来,如同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一点记忆,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别耽误人家姑娘,等下同她谈谈,赔一笔分手费,好聚好散。 祁北杨不喜拖拖拉拉,更爱快手斩乱麻。 余欢下了台,先去换了衣服汇演的衣服材质不太好,腰肢处似乎有线头,一直在磨她的肉 ,去了更衣室,脱下来一瞧,果然红了一片。 余欢自嘲地想,真是小姐身子穷苦命。她自小到大,生活一直拮据,但这身肌肤却是要了命的娇嫩。 她换上了来时穿的宽松t和牛仔裤。 牛仔裤还是不久前买的,路边小店打折时买的,没什么品牌,但做工还可以,只是款式旧了些。 余欢并不在意,她目前钱财不多,能够养活自己已经很开心了。 之前同祁北杨在一起的时候,她所有的裤子都被丢掉了。 只有裙子,料子是祁北杨亲自挑选,为她特意定制。 因为祁北杨喜欢看她穿裙子,也只许她穿裙子。 样式换了又换,长度都是膝盖之下,遮的严严实实,韩青青之前曾赞叹过余欢穿衣风格自成一派。 哪里是自成一派,那些不过都是囚衣。 是他加注在她身上的锁链。 出了更衣室的余欢,一眼就瞧见了被一堆小姑娘围着桌子,桌上放了一大束沉甸甸的玫瑰花,娇滴滴的红。 称赞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呀,祁先生真好,这么忙还跑过来看锦桑演出,还送这么多的花” 余欢脸色煞白。 祁北杨也来了 方才跳那么久,她一点汗也没有出;但只是听见祁北杨的名字,就叫她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那他有没有瞧见她 余欢不敢往下想,背了书包就往外走。韩青青拉住了她,一脸茫然“欢欢,你怎么了” “再晚一会,我就赶不上回去的公交了。” 韩青青笑了“那就甭回去了呗,赵老师给我们订好了房间,晚上你和我挤一床就行,我那床大。” 余欢摇摇头“不了,青青,我身体不舒服。” 韩青青看她脸色苍白,不似作伪,也松开了手,关切问“要不要看医生” 余欢只是摇头,谢过了她的好意,狼狈逃离。 好巧不巧,刚刚从后门出去,迎面撞上了祁北杨。 余欢最后一次见祁北杨,是他离开祁家的那日清晨。 她在倦意中被吻醒,哭着推开他。 祁北杨难得放开她,只抱着她,亲吻她的脸颊,声音更是久违的温和。 他还说了些什么,余欢头疼的厉害,全都没有记住。只是睁开了眼,瞧见他下床,背对着她穿好衬衫,侧脸英俊。 像是从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 而现在的祁北杨,同一月前并没有区别。 他似乎恢复的很不错,看不出来头部受过伤。 此时,这头狼正站在花坛旁,在对着赵锦桑说着些什么。 余欢脚步一顿,转身就想跑。 祁北杨的目光已经过来了。 路灯下,他半张脸都蒙上了淡淡的阴影,面无表情,目光冷冷地看着余欢。 余欢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四目相对,祁北杨清晰地看到了余欢眼中的恐惧。 他皱皱眉,这小姑娘怕他 为什么怕他他什么都没做啊 紧接着,祁北杨看到她转身,扭头就跑。 瞧那架势,仿佛迟了一步他就能吃人一样。 啧。 胆子真小。 祁北杨没去追。 他得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 赵锦桑也看到了余欢。 但她无暇顾及到她,满脑子都是祁北杨刚刚的那一句话。 “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 冷冷淡淡,比今晚的风还凉。 她刚刚收到玫瑰花,还未从欣喜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对比着刚刚同学的艳羡声,这么一句话,顿时将她从天堂拉下地狱。 赵锦桑强忍着泪花,抬起脸来,问他“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祁北杨皱眉。 他不耐烦在情情爱爱上浪费时间,言简意赅地告诉她“我对你没感觉。” “” 赵锦桑不舍得就这样放开祁北杨,可她也记得自己之前签署的协议扮演祁先生的女友,不得拒绝祁先生的需要。当然,如果祁北杨不喜欢她了,也不能再纠缠。 赵锦桑脑子不笨,知道见好就收。不到一个月时间,她从这里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看着眼前人沉默,祁北杨补充一句“如果你没什么异议,我们就此友好分手。我会给你补偿。今后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拨打我助理的电话。” 说到这里,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只剩下赵锦桑,站在路灯下发愣。 助理等在不远处,祁北杨过去之后,他立刻走过来,报告“我已经得到了宋悠悠小姐的基本信息,您是想现在打电话呢还是” 祁北杨说“等会发简讯给我。” 他不喜别人插手私事。 这个临时助理脑袋不够灵光,事先也未彻底摸清祁北杨的脾性,此时还没瞧出祁北杨的不喜,只呆愣愣的应了一声。 不急。 刚刚被她撞见和同学分手,现在就追的话,未免会被人认为轻浮。 祁北杨还不想给她留下这样的坏印象。 一直回到家,余欢的心都还在狂跳不止。 开门的时候,钥匙插了半天,才插到了钥匙孔中。 余欢筋骨俱软,上衣已被冷汗所浸湿。 万万没想到,再见到祁北杨,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余欢将背包放在桌子上,自己去冲澡这里用的还是太阳能热水器,容量小,一次的水只够一个人洗。 还好她是独居。 余欢冲了澡,换上睡衣,沉沉地趴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或许是来时地铁里的冷气开的太足,又或是受到的惊吓太过,余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满脑子都是与祁北杨初见的画面。 那一次,也是文艺演出,是公益性的一次活动,为孤寡老人募捐。 余欢那天是和男伴一起跳的,茶花女中的紫色双人舞。刚到了后台,就收到一束花,署名是祁北杨,龙飞凤舞张扬的一手字。 起初,祁北杨的追求,与其他人无疑,送花送礼物,余欢通通不收,倒是为他的纠缠有些伤脑筋。 直到后来,被祁北杨打动,才松口做了他女友。 碍于祁北杨的身份,以及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余欢请求他不要总是来学校找她,传出去不太好。 当时祁北杨答应的痛快,余欢也以为,自己是真的遇上了良人。谁知道,祁北杨竟是一头饿狼。 永远都喂不饱。 余欢今晚睡的很不好,朦朦胧胧,余欢又梦到了祁北杨离开的那天早晨。 不同于模糊的记忆,这次的梦境是如此清晰,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在某些事情上,他似乎永远不懂什么叫做怜惜;哪怕她哭闹的再厉害,祁北杨所能够给予的温柔,仅仅是亲掉她眼角的泪水,或者说几句柔软的话。 余欢在梦中记起了祁北杨临走前说的话。 他声音愉悦“桑桑,等我回来,你就跟我去见见我父母,怎么样” 余欢那时困倦的厉害,蜷缩在被子中,没有回应。 他似乎也不需要回应,依旧愉快地替她做着决定“这次你想要什么礼物珠宝还是裙子会不会太俗气嗯你喜不喜欢薰衣草” 自由,她只想要自由啊。 余欢疲惫不堪,手指都没有力气,只是敷衍地应了声。 快走吧,让她好好的休息休息。 祁北杨没有继续问下去,弯下腰,拨开她的头发,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声音是小心翼翼的珍惜。 “桑桑,我爱你。” 那是祁北杨第一次说爱她,也是唯一一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三点贪欢 余欢迷迷糊糊醒来,嗓子干的厉害。 梦里的情景尚未散去,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以为自己还被祁北杨压着,动弹不得的恐惧几乎将她整个人给掩埋。 只是手脚麻了, 她费力地掀开被子,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余欢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都说久病成医,余欢知道自己现在这多半又发烧了。 抽屉里常备着退烧药,她抠出一粒来,吞下去,喝了口水,复又慢慢躺回床上。 余欢知道,自己这几天是不能再回学校了。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只暗自祈祷,祁北杨千万不要注意到她。 天色那么黑,后门的灯坏了,他应该看不清自己的相貌;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有赵锦桑了。 就这样吧她不愿再做祁北杨掌中的金丝雀了。 次日,余欢摸过来手机,头昏脑涨地给赵玉发短信,告诉她自己又发烧了,想要请四天假。 因着有天赋,又勤奋,脾气又好,余欢一直是赵玉的心头肉;只可惜心头肉身体不太好,从今年上半年开始,就频频生病。赵玉痛快地批了假,还关切地问她身体要不要紧。 余欢回了感谢短信,趴着继续睡。 这次病来的凶,请的四天假时间到了,余欢仍旧有些低烧。 她没有继续请假,而是拖着病体回了学校。 上午有两节舞蹈剧目分析课,韩青青占好了座,瞧见余欢脸色,吓了一跳“欢欢,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真的不用去看看医生吗” 余欢哑声说“没事,我下课后去校医院买点药就成了。” 韩青青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校医院哎。 她第一次去校医院,医生没有问她哪里不舒服,上来第一句话,同学你想吃点什么。 韩青青险些以为自己是来到了饭店。 “你还不知道吗校医院被称作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耶,”韩青青说,“你现在走着进去,说不定出来的时候就是躺着了。上次我陪人去打屁股针,打到一半,那个护士竟然拔了针又重新扎了进去” 余欢失笑“我就过去买药。” 他们都有统一办理的医保卡,在校医院内刷钱买药,比在外面便宜不少。 再三确认余欢不是去那里看病打针,韩青青这才放了心。 借着老师讲课的功夫,韩青青迫不及待地和余欢分享着八卦“哎,欢欢,你知道吗,赵锦桑和她那个有钱的男朋友分手了。” 余欢在课本上做标记的手一顿,笔尖刺破了纸,轻轻的一声嗤响。 她面不改色地放下笔“怎么这么突然” 心脏剧烈跳动。 以祁北杨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赵锦桑走 余欢仍能清晰地记起她第一次与祁北杨说分手后,他所做的事情。 他那时尚未将自己最阴暗的一面展露出来,微笑着说可以,放她离开,还亲自动手,给她收拾好行李,往她包里装满了零食和华服珍宝。 他说“以后想回来了,打电话给我,我会一直等你。” 天真的她当时还以为得到了解脱,还因为祁北杨的友好放手而感到由衷的感激。 然而这人早就设下了陷阱。 祝嫣哭着给她打电话,声音嘶哑,央求她回到祁北杨身边。 次日傍晚,余欢不得不重新回到祁家,垂着头求他。 那一日,幽暗的房间,祁北杨第一次在她面前不再伪装。 撕下来最后一点伪善的皮,他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深沉的自私与欲望。 祁北杨只穿了睡衣,坐在暗色的沙发中,桌上的细长白瓷瓶中,深红的玫瑰花娇娇弱弱地半开半闭。 祁北杨英俊的一张脸上笼罩着暗影,眼中是不再掩饰的浓重欲望,他缓声说“桑桑,我是个商人。” 朝余欢的方向伸出手,他嘴角掀起凉薄的弧度“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还有啊,宋悠悠连着三天,每天都收到一大束花,特美特贵的那种,”韩青青习惯了余欢的安静,继续着八卦,“送花人也奇怪,也不署名,宋悠悠一头雾水,她男朋友气的都快冒烟了;发朋友圈骂了一顿,还真起作用了,昨天起,就没人再送花了。” 余欢没什么八卦可分享给韩青青,只小声提醒“青青,小点声,老师好像注意到你啦,她一直在看你。” 韩青青往讲台上一望,正好与老师的视线对上,老师推了推眼镜,轻轻咳了一声。 韩青青顿时安分了。 祁北杨自“秦朝”中出来,车子早已停在了门外,司机拉开车门,恭敬地请他上了车。 喝多了的程非追出来,叫了声“二哥”,手里把玩着一只打火机,狐狸眼眯起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捎我一程呗。” 说这话,他已经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颇没有形象地钻进去。不等祁北杨回答,笑嘻嘻“怎么,刚刚叫来的那几个没有能入你眼的” 祁北杨闭着眼睛,按了按太阳穴,声音沉沉“和老三说一声,以后别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败胃口。” 程非懒懒散散“还不是他和小五闹别扭,作的。” “我还听说你给一小姑娘送了三天花” “送错人了。” 不想多提这个乌龙,空调的冷气吹出来,吹散了祁北杨心头的燥热。 他注视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忽而开口“程四,我以前有没有和你提过余欢这个名字” 打火机从程非手中滑落,坠在柔软的毛毯上,声音细微,几不可察。 他没有回头,只睁开了眼睛,声音依旧听不出异样来,同往常一样打趣“没啊,怎么了,二哥这刚刚和锦桑分手,就要开第二春了” 祁北杨说“我瞧着这姑娘挺有趣。” 程非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二哥,这两天老三和小五闹别扭,你抽空去哄哄呗。” 祁北杨言简意赅“关我屁事。” 他前不久出车祸,伤到了头部,别的倒还好,只是在醒来后,记忆出现了断层。 近一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祁北杨都毫无印象。 医生说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或许在某些刺激下能够记起;但对祁北杨而言,这记忆要不要的,其实也无所谓。 反正又不影响他如今的正常生活。 从下了车,程非就跟在祁北杨身旁,喋喋不休地发问,问祁北杨怎么看上人家姑娘了,什么时候看上的,进行到哪一步了。 祁北杨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回去,要么安静。 程非自觉选择后者。 其实不用程非说,祁北杨也感觉自己有些着魔。 昏了头一样,竟然派人监视一个小姑娘。 这简直不像是他。 祁北杨问起过自己与赵锦桑的相处过程,周围人的回答大体一致他无意中看到人家姑娘跳舞,就此念念不忘,开展追求。 就像他现在看到余欢一样。 祁北杨从未来过南影大的长锦校区,但此时,祁北杨却发现自己对这个校区的构造了如指掌。不用看地图,他下意识地就知道了舞蹈房所在教学楼的位置。 祁北杨猜测,或许是失去的那段记忆里留下来的潜意识,仍停留在他的大脑皮层中。 毕竟,他之前的女友赵锦桑,就在长锦校区上课。 之前他应该没少来过这里。 103的舞蹈房并没有关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余欢一个人。 祁北杨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她。 少女的头发盘起来,穿着一套白色的练习服,背对着他,纤细的胳膊展开,如同蝴蝶的翅膀;她的足尖立在木质地板上,轻盈而安静地跳跃。 沾染上夕阳的光芒,木质地板也因此变得温暖起来;梧桐叶的影子落下来,娇伶伶的一只脚立在上面,如同站在湖面上。 祁北杨不懂芭蕾,哪怕此时没有伴乐,却也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孤寂。 余欢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人窥伺。 她下了课就到了舞蹈房来练习芭蕾。 林山芭蕾舞团每年都会来这里挑选学生,一般都是大三或者大四的学姐参加,但今年她想要去试一试。 她租住的房子狭小,根本没有可供练习的空间。这个舞蹈房属于她们班级,大家平时没事经常来这里练习。 只是今天她身体明显不适,只是跳了两遍,就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余欢身体一直不好,加上此时生着病;哪怕知道时间所剩不多,也不得不结束了今日的练习。 再跳下去,她只怕会晕过去。 待最后一个动作结束,余欢的脚重新落在地上。 借着镜子的反光,她瞧见了门口的人影。 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容疏朗,在余欢眼中,却与恶魔无疑。 瞳孔骤然紧缩。 余欢万万没有想到,祁北杨会来这里。 错开视线,还有程非,他的好兄弟。 当初离开的时候,一直笑嘻嘻的程非面色阴冷地拦下她的车,在余欢以为要被他带去见祁北杨的时候,他却浑身雨水地走过来,递给她一张卡。 “密码是二哥的生日,这里面的钱你拿着。以后别出现在二哥面前,我不想再看他这样受折磨。” 也是那个时候,余欢发现,原来祁北杨身边所有的人,都希望他能够彻底地忘记她。 而现在,程非看着余欢,眯着狐狸眼,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 同以前一模一样。 余欢告诉自己要镇定,慢慢地将自己放在窗台的矿泉水拿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经过祁北杨身边的时候,她目不斜视,努力使自己忽略掉身旁的这两个人。 擦肩而过。 祁北杨却叫住她“余欢同学” 余欢的背影稍稍一僵。 她停下脚步,微微转身,只侧着脸看他,平静地问“抱歉,请问你是” 祁北杨并不着恼,伸出手,文质彬彬地自我介绍“祁北杨。” 旁侧的程非,笑容收敛,瞧着两人。 祁北杨深邃的眼睛盯着余欢,不曾偏移半分。 那样的目光,太过熟悉。 失忆前,祁北杨就是这样看余欢的。 程非轻叹。 造孽啊。 余欢的目光落在了祁北杨伸出的手掌上,片刻后,移开。 她仍拿着那瓶矿泉水“锦桑同学现在应该在宿舍,如果您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您叫她下来。” 啧。 聊个天,还用上了尊称。 祁北杨觉着这小姑娘真是越看越顺眼,脑袋里冒出来个疯狂的想法。 真想把她带回家,关在房间里,不许旁人看到。 这样的美好,只能展示给他一个人看,只能由他独占。 满脑子危险的念头,祁北杨仍不动声色地微笑“不用麻烦了,谢谢你。” 余欢脊背挺得笔直“您客气了。” 程非看着这两人在这里演戏。 一个明明是恨不得立刻扒开对方拆吃入腹,偏偏藏着大尾巴装君子;另一个瑟瑟发抖几乎想要夺门而出,却强压着恐惧在这里强自镇定。 程非面无表情地想,若不是祁北杨对余欢太过偏执,这两人凑一对还挺有意思。 “我听说余欢同学不住校,”祁北杨问,“你住哪我送送你。” 余欢说“不麻烦您了,我搭公交挺方便。” 她已经快绷不住了。 本来就处于病中,祁北杨的突然出现,令她绷紧了神经,大脑几乎要缺氧,余欢几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她伸手掐着自己的腿。 祁北杨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 小姑娘在怕他。 祁北杨回想起那日在路灯下与她的对视。 他清楚地记着当时余欢的表情和目光。 如同兔子见了饿狼,害怕到腿脚发软动弹不得。 啧,又不会吃了她。怎么会这么害怕呢 祁北杨也不勉强,微笑着开口“路上注意安全。” 还好,没有纠缠。 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线终于松开,余欢松了口气,朝二人微微鞠躬,想要离开。 刚刚直起身子来,眼前一黑。 糟糕。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余欢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闭眼前,最后一个画面,是祁北杨骤然变色的脸,还有他厉声一句 “桑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四点贪欢 余欢睁开眼睛,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 瞧着,像是医院。 昏倒前的记忆涌入脑海,祁北杨的那一声桑桑似乎还在耳畔,余欢咬着牙,手指撑着床,想要坐起来。 “哎哎,你先别动,回血了” 程非的声音充满了不悦“你闹鼓针了,等下护士还得过来给你扎一遍。” 余欢半坐着,眼前一阵又一阵地发黑,定了定神,她才看清了这房间。 单人病房,旁侧的桌子上摆着一只百合花,窗帘半掩,外面夜色正浓。 祁北杨不在。 猜到了她的想法,程非坐在旁侧的沙发上,哼了一声“二哥出去给你买吃的了。别担心,他没想起来。” 事实上,当祁北杨叫出桑桑的时候,程非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中。 他只是呆愣愣地站着,看着祁北杨把余欢抱起来,大踏步往外走,一句话也没和他说。 送到医院之后,程非试探着问他“二哥,你怎么管她叫桑桑啊你该不会是想赵锦桑了吧” 一贯吊儿郎当的语气,生怕被祁北杨瞧出异样来。 祁北杨也是一愣,皱眉“或许是习惯了吧。” 当看到她倒下的时候,祁北杨的呼吸一滞。 对于这个小姑娘的怜惜与关注,仿佛是刻在他骨血中的,毫无理由。 祁北杨向来信奉事在人为,什么天意全是扯犊子混账话,然而,活到近三十岁,他蓦然信命。 这小姑娘合该着是他的。 如此笃定地认为。 程非不知道祁北杨在想什么,但既然他没想起来,那就谢天谢地了。 好不容易找借口支走了祁北杨,程非眼神复杂地看着醒过来的余欢“我不是让你离开霞照市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程非记得自己给过她一笔钱,足够让她生活无忧。她不是巴不得离开祁北杨么怎么又出现了他面前 打小一起长大,作为倒数第二小的那个,程非不怕温厚的大哥,也不怕暴脾气的老三,只怕这个冷面冷心的二哥。 读书时候,他犯过不少浑事,程四的烂名让他家里的人都气的直跺脚;所有人都将他放弃的时候,是祁北杨,亲自把他从悬崖边上捞过来,拉了一把,把他拽到正路上。 程非最是敬佩祁北杨。 所以,当得知祁北杨有女朋友的时候,他比谁都高兴;余欢身世清白,长的也漂亮,和祁北杨站在一起,璧人一样。 直到那天,程非听说了秦家的三小公子不清底细,给余欢送了花,在后台还堵了她。 还好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祁北杨一听到消息,脸色就变了。那天晚上下了暴雨,祁北杨独自去了秦朝,把正嗨的秦三小公子拽出来,断了人一条胳膊两根肋骨。 祁北杨从来没有下过那么重的手,尤其是到了这个年纪,按理说不可能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这样莽撞。 程非去接祁北杨的时候,他坐在车里,脸色阴沉到可怕;程非一颗心七上八下,还没想好怎么和二哥说话,就听到了祁北杨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了电话,声音柔和“桑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祁北杨笑了,声音温厚低醇“好啊。” “你早点睡,身体不好就不要熬夜。明早我给你送早饭,可别让我看见你打哈欠。” “晚安,桑桑。” 他仍慢慢地擦着手上的血,肩膀夹着电话,笑起来的时候极致温柔,仿佛电话那端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程非心底生寒。 电话一收,祁北杨的神色顿时变了,微笑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拿湿巾反复擦着手上的血。 擦干净后,他点燃了一根烟,目光冷冷地看着窗外“你和秦二关系好,告诉他一声,把他那个蠢货弟弟尽早送走,碍眼。” 窗外闪电划过,祁北杨英俊的脸上满是阴郁。 惊雷响起来的时候,程非蓦然想,他这二哥,已经疯了。 余欢就是祁北杨的魔障。 兜兜转转,几个人费了这么大劲儿,抹除掉余欢在祁北杨家留下的所有痕迹,还给祁北杨又拉过来一个体型相似的“桑桑”,哄骗他,说是他女朋友,期望祁北杨能够别那么偏执。 谁知道,祁北杨对赵锦桑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却在见到余欢后迅速陷落。 程非就纳了闷,这余欢究竟是给他下了毒,还是种了蛊好好一个清心寡欲的人,给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余欢苦笑,声音清晰“难道你要让我放弃学业吗” 少有人知道她这一路走得多么艰辛,怎么会轻易放弃。 少女的身体单薄,锁骨分明,她细嫩柔白的手背上,依旧扎着针,她低头,眼睛也不眨一下,伸手就把针头拔了下来。 程非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她下了床,才叫住她“喂,你做什么” 余欢平静地看着他“趁着祁北杨还没回来,赶紧走。” 用力按着右手背,隔着一个酒精棉球,肌肤被按的隐隐作痛,她恍若未觉“我的衣服呢” 她身上还穿着病服,这么出去,实在不妥当。 “扔垃圾桶了。” 冷冷的一声传过来,程非回头,瞧见来人,笑的和煦“二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祁北杨没有回答他,只死死地盯着余欢,下午伪装出来的温文尔雅消散的一干二净。 良久,他沉沉笑了“这么晚,公交车早就停了,余同学还是在这里住一晚比较好。” 余欢脸色苍白,她说“我可以打车回去。” 这话一出口,她就悔了不该在这时候和他起争执。 祁北杨最不喜的,就是别人拂了他的心意。 但余欢控制不住。 她担心祁北杨会恢复记忆,害怕继续被他威胁下去,继续待在他身边。 不想失去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祁北杨目光越过她,停在了后面的地板上。 刚刚余欢拔了针头,丢在地上,长长的输液线拖着,液体自针头里涌出,地上一点亮晶晶的水迹。 这一点水迹提醒了他,她还生着病呢,身体不舒服。 这么想着,祁北杨内心的火气压了下去。 再说了,人家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和两个可以说是陌生的男人待在病房里,害怕也是理所应当。 祁北杨放柔了声音“你别害怕,我和程非没有恶意。” 程非“” 二哥这变脸和翻书一样。 余欢抿了抿嘴,不说话。 祁北杨看着她的手,她未醒来的时候,他曾握过,凉凉的,柔嫩若无骨,仿佛力气一大就能掐碎。 他都舍不得触碰,如今她自己倒是按得起劲,右手背已经被按的发白。 真想问问她,不疼吗那么大力气。 祁北杨继续说下去“医生说你贫血,严重低血糖。” 小可怜,怎么把自己身体折腾成这个样子。 余欢轻声说“谢谢您。” “好歹输完液再走,”祁北杨淡淡说,“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顿了顿,他又移开步子“你的衣服我没扔,送去干洗了。” 难得的同她解释,刚刚说的是气话,气她这样不爱惜自己,也气程非在旁边无动于衷。 她都拔针了,都不知道拦着点 他将一个袋子放在旁边的桌上“这么晚了,等下输完液也到了凌晨,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再给你办出院。你明天先穿这个。” 程非不吭声。 祁北杨这是又盯上余欢了,无论做什么都晚了。 祁北杨按铃,叫来了护士,重新给余欢扎针。 余欢害怕输液,护士拿酒精擦她手背的时候,她只紧紧闭着眼睛,偏过脸去。 当针头刺破皮肤,扎入血管的时候,她仍旧是抖了一下,控制不住,小小嗯了一声。 坐在沙发上的祁北杨,一身的骨头都被这轻浅一声给泡软了。 他绷着脸,往余欢的方向瞧过去,只能瞧见她的一缕头发,乌压压散在床上;还有露在被子外的,另一只苍白的手。 病号服里空荡荡的,她那么瘦,那么脆弱。 程非从刚才起就一句话也没有说,等到护士离开的时候,他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说出去找个地方补觉,就那么溜之大吉。 病房门轻轻关上,房间内只剩下二人。 余欢完好的那只手攥着身下的被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祁北杨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安静“你饿不饿” “不饿。” 余欢下意识回答。 怕都怕饱了。 祁北杨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你喜欢喝南瓜粥还是荷叶粥” 余欢硬邦邦地回答“都不喜欢。” 祁北杨笑了“那正好,成功避开你雷区,我买了红豆粥。” “” 余欢不想同他说话了,但祁北杨已经端着碗走了过来。 他依旧穿着下午的那件衬衫,袖边的纽扣解开,微微往上拉了拉,露出来一小截手腕,肌肉健壮。 祁北杨瞧了瞧她的右手,微笑着开口“余欢同学现在吃东西不方便吧我喂你。” 不等余欢拒绝,他的勺子已经递到了唇边。 余欢知道自己与他力量的差距。 就像是蚂蚁对大象。 她毫不怀疑,如果此时拒绝的话,祁北杨一定会掰开她的嘴强喂进去。 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有做过。 那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又蔓延开来,余欢张开嘴,挨着勺子的边缘,将那一口粥吞了下去。 在她吞咽的同时,余欢清楚地看到,祁北杨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那绝不是因为饥饿。 祁北杨眼中的欲望没有丝毫遮掩,那么赤、裸裸。 心中警铃大作,待第二勺粥送到唇边的时候,余欢只摇头“不好喝,我不喝了。” 哪怕是此时被强灌,她也绝不会再喝下去。 祁北杨倒不勉强,笑了“倒是挺娇气。” 他将粥放在旁侧,又要去拿其他的东西过来;见状,余欢急忙制止住了他“不用了,我不饿,只想睡觉你可以出去吗” 和祁北杨相处半年,余欢知道祁北杨最受不了也是最爱的,就是她的示弱。 每次她一示弱,祁北杨基本上什么都答应她。 一如此时,她故意放缓了语气,轻声细语地请求。 她知道,祁北杨一定会依的。 余欢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了,她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人给哄走。 她对祁北杨的人品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再继续相处下去,天晓得会发生什么失控的事情。 祁北杨果真也如她所想一般,笑了。 他的一双眼睛长的好,睫毛浓密,眉骨高,眼窝深,原本瞧人的时候就自带了深情,尤其是现在,笑起来,更是不得了。 祁北杨声音低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让我猜猜,你在怕什么” 余欢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示弱非但没有使他心软,反而激起了男人的欲、望。 手指移到她的脖颈,但并没有触碰,只虚虚地停在空中。 细嫩嫩,早就想品尝一口,想要知道这小姑娘是否和她瞧起来一样软里带着筋骨。 祁北杨说“你怕我吃了你” 余欢沉默,紧咬了牙关。 要是要是祁北杨再继续下去的话,她就扯了针头,狠狠地往他重点部位扎过去。 余欢慢慢移动着完好的那只手。 祁北杨的手指继续下移,却是拉起了被子,给她往上盖了盖,语气恢复了正常“开个玩笑,别在意。以后,别拿那样的目光看男人,知道吗” 小姑娘绝对不知道,越是无辜干净,越是能引起男人心中的毁灭欲。 忍不住想要沾染,弄脏她。 余欢想要扯针的手一顿。 看着她错愕的表情,祁北杨表情严肃“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我一样正人君子。” “” 余欢回忆起过往这人做过的种种事情,沉默了。 正人君子 您和这个词的反义词之间差了十万八千个衣冠禽兽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五点贪欢 见余欢沉默不语,祁北杨笑了“你不信” 余欢慌忙开口“我信。” 要是说不信,这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脸色依旧发白,轻声说“时候不早了,祁先生回去休息吧。” 祁北杨没有要离开的打算“我在这里帮你看着针。” 塑料瓶中,还有半瓶液体没有输完。 余欢说“等液体下完,我可以自己叫护士。” 传呼铃就在旁侧,一抬手就能碰得到。 祁北杨淡淡说“你睡觉,别废话。” “” 祁北杨脾气古怪,余欢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知道这人要是下定了主意,别说十头牛了,十头大象都拉不动。 但祁北杨刚刚没有动她,还是令余欢松了口气。 是了,这人一开始总是拿温和的面孔示人。 还没有招惹到他之前,祁北杨不会对她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这样平躺着不舒服,余欢微微侧了身,不去看祁北杨,背对着他。 她不敢睡。 有这么一只狼盯着,她只睁着眼睛,瞧着窗户上的影子。 祁北杨始终坐在她旁侧的小沙发上,一动不动。 影子模糊,她看不清楚祁北杨的脸,只能看到他大概的轮廓。 宽肩窄腰,或许是岁月的沉淀,也或许是常居高位,祁北杨身上自带一股清冷疏离的气质,满满的禁欲气息,没少招小姑娘脸红心跳。 唯有余欢知道,这人文质彬彬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怎样躁动而盛欲的心。 在朋友面前,他始终温文尔雅;然而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就成了狼,似乎要把她完全揉碎了吃下去。 平心而论,一开始的时候,余欢不是没有对祁北杨动过心。 不然也不会答应和他交往。 但最终,对他的恐惧还是占了上风。 一想到往事,余欢心中酸楚,只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祁北杨待她是真的好,可她也真的不喜欢这样。 他的爱,是囚笼是渔网,是不择手段的占有。 可是,她也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啊。 白天消耗体力过多,再加上贫血带来的困乏,没过多久,余欢还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她感到右手被人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中。 半睡半醒的余欢有些犯迷糊,尚以为自己还在祁北杨身边;他工作忙,有时候很晚才回来,不管她有没有睡着,都会固执地求欢。 她仍闭着眼睛,小声拒绝“我今天不想好累” 话音刚落,祁北杨握住她的手顿住了。 他面色阴沉。 什么叫“今天不想”她不想做什么以前想过 这么一句暧昧不清的话,让男人心里腾地就起了火焰。他盯着床上的小姑娘,看着她象牙白的肤,鸦色的发。 这么美的一个姑娘,可能已经被别人疼爱过,也曾扬起她那天真可爱的脸庞,甜甜的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笑。 一想到这,祁北杨就心里不悦。 发堵,还有气愤。 他抿抿唇,左手按住了她手背上的棉球。 心里虽然不舒服,可祁北杨还是轻手轻脚地替她拔了针下来。 这边没有沙发,他就弯着腰,给她按着手背,等待血凝。 是了,他如今一门心思想要得到这个小姑娘,倒是不曾知道,她是否单身。 祁北杨灼热的气息顺着手指,传递到余欢身上;她身体凉,也不喜欢这温度,动了动手指,想要抽手离开,又被祁北杨慢条斯理地给压了回来。 祁北杨神色阴郁,心里面十分不爽。 他今晚就在病房中,哪里也没去,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静静地守了她一晚。 祁北杨感觉自己如今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一点儿也不困倦,只看着床上的小姑娘。 她睡觉的时候很安静,缩成了一小团,呼吸声均匀。 真乖。 只是不能多想,一想到这个乖团子是别人的所属物,祁北杨就抑制不住的暴躁。 一直守到凌晨六点钟,祁北杨才悄然离开。 余欢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祁北杨。 这一事实让她松了口气。 手上还粘着棉球,她解开胶带,看到棉球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出血点。 护士处理的很好。 余欢贫血不说,凝血能力也差,每次生病输液,拔掉针头后都要按好久才能止血;昨晚上她冲动拔针留下来的针孔,边缘已经发了乌青。 祁北杨不在,程非睡眼惺忪地过来帮她办出院手续。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程非忽然开口“你交男友了吗” 余欢脚下一顿“没有。” 经历过祁北杨之后,她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想这种事情。 程非不置可否“那你现在赶紧交一个,还来得及。” “” 程非揉揉眉心,终于说出了实话“我告诉二哥,你有交往多年的男朋友,青梅竹马,订了婚的那种。” 他极其慎重地开口“我了解二哥的脾性,他绝对不会动有妇之夫。” 余欢明白了程非的意思。 祁北杨有着要了命的洁癖,不单单是身体上,还有感情上的。 他的独占欲那么强烈,不容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所染指半分;也因为祁北杨,导致余欢跳双人芭蕾的时候,几乎找不到固定的舞伴。 他勉强允许她与别的男人跳,却不肯让她一直和同一个人跳。 今日清晨落了一场小雨,出来的时候,风还是冷的。余欢依旧穿着昨日的那件衣服,祁北杨送的袋子,她连碰也没有碰,此时正在程非手中。 余欢轻声说“谢谢你。” 程非说“好歹我也叫过你一声二嫂。” 程非没有送余欢,叫了辆车,替余欢付了车费,目送着她上车离开。 然后才走回了停车场。 车窗开着,祁北杨指间夹了根烟,氤氲的雾气中,他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脸色比林间的雾气还要冷。 有那么一瞬间,程非似乎瞧见了失忆前的祁北杨。 他拉开后面的驾驶座,先将昨日的袋子丢进去。 祁北杨掐灭了尚未抽完的烟,抽出湿巾来“她走了” “嗯。” 借着后视镜,祁北杨瞧见了后座上的那个购物袋。 过了十点,他才想起来小姑娘的衣服送去清洗,便去给她买了新裙子回来。 店里早就关门了,他打电话给门店经理,把当季的裙子摆出来,一件件地挑选,最终定了这么一件。 淡蓝色的小绸裙,刚好遮住膝盖的长度;初见的时候,她就穿着淡蓝的裙子,轻盈的像是一个梦。 没有人会比她更适合这条裙子了。 但余欢连碰也未碰。 以后也不会碰了。 祁北杨说“把东西扔了吧。” 程非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裙子。 余欢回到学校里就开始犯愁。 程非说的简单,她去哪里给弄过来一个“青梅竹马、交往多年、还即将要订婚”的男朋友 韩青青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关心地问“欢欢,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啊” 余欢醒过神来,微笑“没事。” 韩青青担忧地看着她“欢欢,你有什么烦心事,直接说就行了。我们是朋友啊,不要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 余欢掐了一把她的小脸蛋“没事啦,我只是在想参加舞团选拔的动作。” 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不想让好友为自己担心。 韩青青点点头。 看着余欢秀气的一张脸,韩青青忽记起一事来,试探着问余欢“欢欢呀,你今晚上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韩青青踌躇片刻“我表哥刚调到了霞照市,说今天晚上请我和舍友吃饭;你也知道,我和咱们宿舍那几个人不对付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她祈求地望着余欢。 其实,这些话都是借口。 事实上,韩青青的表哥陆年安上次也去看了南影大的汇演,对余欢印象很深刻;在聊天中得知她和韩青青关系好之后,立刻让她帮忙介绍一下。 到底是亲哥哥,再加上自己这个哥哥条件的确也不错,韩青青便答应了。 因为余欢的性格,韩青青担心太直白地说出来会被她拒绝;于是迂回了些,只说是表哥请吃饭,先让两个人认识认识再说。 余欢不疑有他,一件小事而已,一口答应了下来。 韩青青的表哥选的是一家西餐厅,环境优雅,还有人在不远处弹奏钢琴。 余欢同韩青青过去的时候遇到了堵车,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钟才到达;陆年安并未因为两个小姑娘的迟到而有半分不悦的表情,微笑着请两人入了座。 陆年安比韩青青年长六岁,已经工作两年的人了,和平时的毛头小子不同,举手投足,自是成熟稳重了不少。他相貌端正,因为一直保持锻炼,身材管理也不错。 对于追求余欢这件事上,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余欢不曾往其他方面想,只和陆年安友好交谈“听青青说,表哥是医生现在医患问题好像有些紧张呀。” 这话一出口,陆年安就笑了。 他说“我是法医,倒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韩青青笑容都憋不住了“只有他对病人动手的份,没有病人敢对他动手。” 因为这么个乌龙,余欢红了脸,抿着嘴笑。 正笑着,无意间抬眼,余欢的笑容僵了。 她看到了,在陆年安斜后方的位子上,祁北杨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程非。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程非的眼窝青了一块。 祁北杨与她对视着。 目光冰冷。 余欢如被人点中穴一样,动弹不得。 良久,祁北杨弯起唇角,冲着她微微一笑。 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 余欢如坠冰窟。 上一次,祁北杨这样对她笑,是因为她同余希单独吃饭。 那时候,祁北杨就是像现在这样,经过他们的桌子旁,状若无意地同两人打招呼;临走前,也是这样对她笑了一下。 晚上,余欢只一遍遍的抽泣重复保证“我再也不和他单独见面了。” 腰肢几乎被掐断,膝盖上满是淤痕。 那天,她哭了一整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六点贪欢 韩青青发现了好友的不对劲。 她轻轻推了余欢一把“怎么了” 余欢仓皇低头,小小地啜了一口杯中的酒“啊突然又想到一个动作。” 韩青青笑盈盈,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都快疯魔了。” 陆年安笑着也说了些什么,余欢全没有听进去,只是回以温和的笑容。 她不敢再往祁北杨的方向看了。 刚刚放松下来的一颗心,现在又吊了起来。 怎么就摆脱不掉他呢 现在的祁北杨和之前又不一样,他似乎连伪装都懒得做到底了。 斜后方。 程非睁着自己乌青的一只眼睛,苦口婆心地劝着祁北杨“二哥,你这样只会吓到人家小姑娘。” 祁北杨不言语。 侍者将程非点好的菜端了上来,两人碰也未碰。 程非是出了名的挑食,瞧这菜色不怎么样就不肯吃;祁北杨是没心情,气都要气饱了。 他冷声说“这事你别插手,我知道该怎么做。” 程非苦不堪言。 您哪里知道该怎么做啊像之前一样困着余欢吗 他又不敢说。 单单是欺骗他说余欢有了男友,自己的眼睛就受了这么一下;倘若叫祁北杨知道了自己和其他人合作起来把余欢送走,狸猫换太子 真不敢想。 从祁北杨这个角度看过去,真好能够瞧见余欢的脸。 素净、苍白的一张脸,巴掌大小。因为瘦,她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像是藏了星星,他自私地想要那些星星都只为自己而亮。 祁北杨看着她冲着那个男人笑了。 笑起来的眼睛微微弯,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祁北杨心中来气。 余欢就没有这样对他笑过。 从一开始见面,到现在,要么是满眼恐惧,要么是冷冰冰,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祁北杨问程非“你觉着我吓人吗”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问题,程非惊了“不啊,哪里吓人了” 照照镜子吧二哥,您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招小姑娘喜欢啊;往前多数上十年,挤教室门口看他的小姑娘一打一打的。 不包括余欢。 程非才不敢这么说。 倘若余欢性格没有那么倔,只是个漂亮乖巧的小姑娘,这倒也好;偏偏了,祁北杨控制欲强,余欢又有自己坚定的追求,两相磨合不好,就成了如今这么个局面。 要是二哥能改改这脾气,倒也是一对璧人了。 程非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祁北杨也没指望能从程非这里得到答案。 他始终盯着余欢,越看越喜欢,越喜欢就越气。 祁北杨心里很不爽,有那么好吃么都吃一个小时了,怎么还一直聊天两人年纪差距那么大,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他全然忘了,自己也比余欢大了八岁。 幸好那男的没有别的举动。 若是胆敢触碰她,祁北杨不介意亲自送这人去医院里免费住几日。 余欢胃口不佳,又怕被人瞧出异样来,只强迫着自己进食。待吃完了饭,陆年安才终于说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余欢同学还没有男朋友吧” “啊” 余欢只想着祁北杨的事情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陆年安。 “你瞧着我怎么样”陆年安微笑着开口,“我有做你男友的荣幸吗” “没有。” 凉飕飕的男声。 未等余欢回答,毫不客气的两个字,祁北杨站在桌子旁侧,居高临下地瞧着陆年安“我替她告诉你,趁早放弃这个愚蠢的想法。” “” 陆年安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表白。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若不是眼前男人瞧上去尚年轻,他甚至以为是余欢同学的父亲过来了。 韩青青傻眼了。 陆年安不认识祁北杨,可她认识啊。赵锦桑的前男友,财大气粗,标准的钻石王老五。 校领导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他怎么跑过来插手桑桑的事 她叫了一声“祁先生好。” 祁北杨没有看她,只是把目光放在余欢身上,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韩青青愕然地看着好友。 余欢认识祁先生什么时候的事 余欢脸色依旧苍白,唯有唇带了一点红,她语气平和“今天我一个电话也没接到啊,可能是被手机自动拦截了吧。” 祁北杨知道她在说谎。 不想当着这么多面戳穿小家伙的谎言,他放弃了追问,转而看向陆年安“听说陆先生刚刚转来霞照市啊恭喜啊。” 陆年安有些闹不清楚他的意思,没接话。 祁北杨微微一笑“调来这里不容易,陆先生应该不想再调回去吧” 这就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了。 陆年安脸色微妙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但观他神态举止,再听他刚刚说话那语气,就知道他身份不同寻常。 韩青青仍有些懵懵懂懂“哥,你还要调走吗” 陆年安微笑“我不走。” 祁北杨也笑,难得朝陆年安伸出手“祝陆先生工作顺利。” 两个男人竟聊了起来。 韩青青悄声问余欢“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祁先生呀” 余欢说“昨天在校园里遇见了。” 她没打算把过往的事情告诉韩青青,对这个好友,她仍旧是心怀愧疚“对不起,打扰你和你哥哥吃饭了。” “嗨,没什么,”韩青青的脑子这才转过来了。她看了看祁北杨,不可思议地问,“祁先生不会是在追你吧” 余欢沉默半晌,开口“或许。” 她瞒也瞒不住。 “天” 韩青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好久,她才说“这事要是让赵锦桑知道,她能闹破天。” 可不是么前两天刚和赵锦桑分手,现在又在追余欢,怎么着都觉着有些不太好。韩青青知道余欢的为人,可别人不清楚啊,不知道又会编出来什么难听的话出来。 祁北杨同陆年安聊完,目光复又落在余欢身上。 从刚才到现在,余欢只看了他一眼。 他说“余同学,青山芭蕾团的王老师看了你汇演时跳的舞,想要单独与你见个面。” 韩青青吸气“是王瑾王老师吗” 青山芭蕾团的首席哎韩青青的女神之一,也是因为她,韩青青才奋发训练,考上了南影大。 磨磨蹭蹭过来的程非点点头。 其实,余欢早就在祁北杨的引荐下见过王瑾;王瑾的男友也是祁家人,不过是旁支,真论起来,算是祁北杨的一个堂兄。 余欢还知道,王瑾如今在国外巡演,并不在霞照市。 这是祁北杨是在找借口。 祁北杨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睛微眯,笑容轻浅。 他别有深意地说“陆先生明天还有工作,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我带余同学去见王老师,等会直接送她回校。” 突然提到陆年安的工作,祁北杨在不着痕迹地给余欢施压;如果她不答应,陆年安的调令明后天就会下来。 祁北杨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余欢不想拖累他人,心想有程非在,也出不了什么意外;再说了,如今祁北杨应该还顾忌自己脸面,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她点头“好。” 陆年安神色复杂。 工作和余欢之间,他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前者。 他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了,一腔热血冷了下去;遇到强劲的对手,他也不会傻头傻脑地往前冲,莽撞地以卵击石。 余欢是漂亮,优雅,可那么见色起的好感,还远远不能够使他放弃自己的前程。 天真的韩青青还真的以为余欢要去见王瑾,由衷地替朋友感到高兴。 余欢只觉头重脚轻,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她拿了自己的手包,微笑着和韩青青、陆年安两人告别,跟在祁北杨身后,走出了餐厅。 等到出了门,余欢看着程非眼上的青紫,礼貌地问了一声“程先生,您这是和人打架了吗” “这个嘛”程非咳了一声,看了看祁北杨。 祁北杨瞧了他一眼,目光凉薄。 程非飞快地说“没啊,今晚上风太大,我一不留神,撞树上了。” 烂到爆的理由。 余欢满脸都写着“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说谎都不过脑子的吗”祁北杨斥责他,“你说这鬼话,也就只能骗骗小五了。” 程非苦不堪言。 他倒是想说实话啊,可不能说啊;说出来,恐怕明天就对称了。 祁北杨严谨地给出了一个更有可信度的回答“他出轨被发现,女朋友打的。” 嗯,要不是余欢知道程非万年单身,险些就相信了呢。 祁北杨不想和余欢讨论程非脸上淤青的来历,问程非“你不是说今晚还约了女朋友吃饭吗让别人久等可不好。” 程非立刻明白了,站直了身子,笑着和两人告别;待电梯刚刚停稳,他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不再充当明晃晃的电灯泡。 祁北杨带着余欢,继续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余欢想着现在就把话同他说清,轻声问“祁先生想做什么没必要绕这么大弯子。” 他想做什么 已经这么明显了,她还瞧不出来吗 祁北杨停下了脚步。 余欢走在他后面,心神恍惚,没提防他突然停下,直直地撞上他的背;鼻子撞得一阵酸疼,她立刻伸手,捂住鼻子。 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泪腺太发达了就是不好,余欢困倦的时候会掉泪,打个哈欠会掉泪,就像现在这样,鼻子被撞了一下,也会忍不住泪。 祁北杨没想到她这么脆弱,看着她捂着鼻子哭,愣住了,瞬间手足无措“很疼吗你别哭啊。” “不疼。” 余欢开口,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还真的像是哭了。 祁北杨误会了,他摸出纸巾来,盖在了余欢的眼睛上,轻轻地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声音无可奈何“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哭什么” 在女生里面,余欢身高中等,但站在祁北杨面前,头顶刚好抵着他的下巴。 再加上她体型瘦弱,更显娇小可怜。 祁北杨万万没想到,单单是瞧她掉个眼泪,自己那块硬如铁的心瞬间就化了。 只想着她别哭,给她什么都行。 余欢拨开他的手。 手背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祁北杨被她这么一碰,身体酥酥麻麻的,仿佛被一股电流所击中。 祁北杨很不争气地想,这好像是余欢第一次主动触碰他。 他力气大,哪怕控制了力气,仍不可避免地按红了她的眼角;余欢眼里还有水迹,水汪汪的,眼角鼻头都是红的。 祁北杨一颗心都快被她给揉碎了。 祁北杨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眼睛红红的她“我想做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他已经表现的足够直白了。 余欢揉着鼻子,吸气“祁先生,你这样的行为让我感到十分困扰。” 声音比刚刚好多了,至少不会再被误会成哭泣。 祁北杨拿走了那块纸巾,攥成团,握在掌心“你怎么困扰了” 余欢说“我只是个普通人。” 她甚至连普通人都比不上,自幼被抛弃,孤儿院里长大;在好心人的教导和栽培下,学习芭蕾,考上南影大。 正是因为来之不易,她才格外珍惜。 祁北杨问“我也是普通人,你和我一起,有什么不好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但那些,是拿她的整个人生做交换的啊。 她不是小猫小狗小宠物,只要吃饱喝足有人陪伴就会开心;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也有自己的追求。 祁北杨缓声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放低了身段,只等她一个回答。 祁北杨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卑微过。 余欢只是摇头,说“我不仅不喜欢你,还很讨厌你。尤其是刚才,你还威胁我。” 祁北杨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后退两步,不得已拿锐利的话语来阻碍他前进,免得重新陷入混乱。 余欢知道,祁北杨自尊心很强,骄傲自大,而她想要做的,就是毫不留情地拒绝,好让他对自己死心。 趁着祁北杨对自己执念还没那么深的时候。 一月前,每次结束,余欢筋疲力尽躺在祁北杨怀中,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一开始就直接干脆的拒绝他,会不会比较好。在他对自己并不是那么喜爱的时候,切断他的念想。而不是现在,祁北杨对她的爱已近乎病态。 空气寂静。 祁北杨站在她身前,一动不动,面色沉沉。 良久,他突兀地笑了一声“很好。” 就在余欢以为这人会拂袖离开的时候,他却上前一步,不顾她的挣扎,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的力道很大,手腕一痛,瞬间被掐出了红印。 余欢死命推他,想要迫使他松开。 祁北杨不为所动,强迫她紧贴上来,他的目光愈发危险。 余欢张口欲叫人,祁北杨伸出手,覆盖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刚刚被她那样控诉,他没有丝毫动怒的模样,反而笑了“刚刚一直是你在说,也该我说两句了吧” 她的脸真小,一巴掌就能盖住大半个;祁北杨的手指摩擦着她的脸颊,忽有些舍不得。 祁北杨说“你说的那些缺点,我都会改掉。你也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他松开捂住余欢口鼻的手。 就在看着她和陆年安吃饭的时候。祁北杨想,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打动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祁北杨不是多么浪漫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浪漫的话。 刚刚那些,都是脱口而出。 只要能留住这个小姑娘,他愿意低头。 他已经放低了姿态,着了魔一样;从第一眼瞧见余欢起,祁北杨便中了她的毒,念念不能忘;中午时候,他还在想,哪怕她有了男友又怎样,就算是结婚了,他也能想办法给抢回来。 他只要她。 如果她肯软和一点的话,自己也会信奉承诺,不会再威胁她;哪里舍得看她受委屈,也不过是喜欢的不得了,舍不得放开,才出了这样的下策。 然而余欢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仍旧十分坚定,柔软的唇里吐出来冷硬的两个字,将祁北杨满腔绮念击破的一干二净。 “不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七点贪欢 倘若余欢不曾见识过祁北杨的真面目,她或许可能会答应。 就像从前一样。 当时答应做祁北杨的女朋友时,他也是这样,笑着问她“如果我改掉这些坏毛病,你是不是愿意尝试接受我一下” 当时的余欢尝试了。 在她察觉到危险,想要逃跑的时候,却被祁北杨彻底困住。 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了。 寂静的长廊上,只有两人。 余欢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吃饭时她涂的口红褪去了不少,现在只有一点艳艳的红;她胸口起伏,一颗心跳的剧烈。 如雷鼓鸣。 灯光明亮,祁北杨松开了手,冷冷一笑“好。” 骄傲如他,此时才算是受到了真正而彻底的打击。 一颗心捧出来,被余欢毫不珍惜地丢弃在地上。 祁北杨心里一片荒凉,寸草不生。 他果真如余欢一开始所想,没有暴怒到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而是松开了掐住余欢的手,面容冷硬“我送你回去。” 余欢拒绝了祁北杨。 开什么玩笑,一上了他的车,都不清楚还能不能完整的下来。 或许真的被她决绝的态度伤到了心,祁北杨没有再坚持。 神色漠然,祁北杨一动不动,看着余欢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阴沉了脸,从口袋中烦躁地摸出烟来,没有点燃,又丢进了垃圾桶中。 受过伤之后,立刻竖起来坚硬的刺做盔甲;祁北杨不想在她面前露出难过或者其他脆弱的表情。 不过是被拒绝了而已,他又不会死缠烂打。 一个女人而已,他今晚上真是着魔了。 真是不知好歹,油盐不进。 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祁北杨咬牙切齿。 这边是霞照市新兴起来的一片商业区,车也好打,一直到上了车,余欢的手都还在哆嗦。 刚才在祁北杨面前一直强撑着,现在如同刚刚打完一场硬仗,余欢筋骨松了下来,心跳也慢慢地恢复了平稳。 虎口逃生的感觉。 所幸,祁北杨并没有追来。 这一周过去,祁北杨都没有再来找余欢。 余欢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终于慢慢地落了下来。 青山芭蕾舞团的选拔还没开始,余欢又要为另一件事做准备了这周天有一场市级的芭蕾舞比赛,最高奖金两万元。 余欢需要钱,她如今孑然一身,也该为以后考量。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对余欢来讲,她如今住的这个旧房子,远远要比祁北杨的别墅要舒适的多。 至少,不会有人限制她的行动,也不会在半夜里求欢,将她折腾醒。 这样安安稳稳过了一周,余欢的体重增加了半斤。 这对她而言不是件坏事,芭蕾舞者虽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但赵玉私下里也同余欢提起过,说她现在实在是太过瘦弱了,应该增强一下自己的体质。 余欢自小抵抗力并不好,容易感冒;和祁北杨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娇惯着,每日饮食都有专门的营养师负责,依旧没能养好。 现在离开了祁北杨,倒是意外的胖了些。 自那日之后,韩青青依旧与余欢形影不离,她隐约察觉出祁北杨与好友之间有那么一丝不正常,但看到余欢的脸时,她又什么都问不出了。 只要好朋友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她也偷偷地注意了一下赵锦桑,和祁北杨分手之后,学长又追了上来,她也未接受学长的示好,依旧保持着单身。 不过祁北杨分手费应该给的不低,赵锦桑最近穿戴都上升了一个eve,也有小姑娘柠檬了,说这一场恋爱谈得可真是值啊。 赵锦桑还顶着校花的头衔,她行事也招摇,不少人也私下里说,赵锦桑又什么可值得羡慕的这些钱多半是陪祁北杨睡觉才拿到手里的,往难听点说,这和陪、睡没什么两样了。 韩青青因为这种传言,而担心余欢。 余欢性子软,为人处事也要柔和的多,涉世不深,万一被祁北杨骗了,该怎么办 之前余欢不在学校里住,就有不少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什么被包养之类的话;韩青青气了个够呛,还和人因为这事吵过架。 不过这些,韩青青都没有告诉过余欢。 欢欢身体不好,练舞又那么努力,这些污言秽语,才不要进了欢欢的耳朵 这场市级的芭蕾舞比赛,南影大的学生参加的其实并不多;学芭蕾的基本上家境都不差,像余欢这种贫寒的还真的不多。 对大部分人而言,两万块的奖金构不成什么诱惑力;她们一般也不屑于为了这样的比赛而放弃宝贵的休息时间。 到了比赛的这天,余欢早早地起了床,早饭是一杯豆浆加上水果沙拉。她胃口小,吃完就饱的差不多,背着自己的包搭公交去比赛场地。 说是市级的芭蕾舞比赛,组织者其实是市电视台,冠了几个企业的名字,场地租借的市剧院,不大不小的地方,只是因为年代久而显得有些陈旧。 余欢是独自过来参加比赛的,与其他参赛者不同,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后台,换上舞衣,穿好足尖鞋。 她身上的这些衣服,都是自己买的。 价格虽然不是多么昂贵,但胜在料子不错,至少不会把她的腰肢磨红。 祁北杨给她买的芭蕾舞裙能装满半个衣帽间,但离开的时候,余欢一件也没带走。 应该会被忠伯处理掉的吧,他心思缜密,告诉过余欢,不用担心,他会把她在祁家留下来的所有痕迹都一一抹除。 从祁北杨的生活中彻底删掉她。 余欢一直以为祁北杨不喜欢她跳芭蕾舞,因为他极少去看她表演;祁北杨也不爱芭蕾舞,有一次他陪同余欢去看青山芭蕾团的演出,最好的位置,他看了不到三分之一,头一偏,就枕着她睡着了。 但祁北杨却给她买了那么多芭蕾裙,各式各样的,还有的是据祁北杨的要求特殊定制,印象最深的一条是深蓝色的底,上面镶嵌满了碎钻,跳跃起来如同万千星辰坠落;还有一条尽是繁复蔓延的花边蕾丝,如同小公主的新衣。 祁北杨最爱的一件事,就是在送来新衣服后瞧着她换,让她光腿赤脚试裙子,把她抱在沙发上,压着她细细亲吻,留下一个又一个红印。 一层叠一层,像是在雪地里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红梅。 他格外地爱叫她的名字。 桑桑,桑桑。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 他说桑与杨听起来就像是一对,余欢、欢欢、小桑的称呼都是别人的,但桑桑是他的,只能归他。 就连一个小名,他都要霸道地独占去。 更不用说其他的。 余欢换好了裙子,去了训练室,对着镜子独自练习。 方才抽的签,她是第二十八号,这场比赛的最后一个选手。 余欢这次依旧是跳独舞,巴黎圣母院的艾斯米拉尔达独舞。 这一段舞轻快活泼,原本需要更明亮的舞裙来合衬;但余欢没有那么多舞裙,只带了条素白的。 她如今连舞裙也少的可怜。 训练室乱糟糟,人声嘈嘈,余欢站在角落里,对着镜子独自练习了一阵,做好拉伸;余光瞥见一个人影,险些崴了脚。 祁北杨。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 余欢在心里默默祈祷他没有看到自己,只可惜事与愿违,那人穿过人群,直直地朝她走了过来。 余欢咬唇,转身就溜,可已经来不及了,没走出两杯,便被强硬地按住肩膀,沉声叫她“别走。” 旁侧已经有人看过来了。 余欢刚想拍开他的手,祁北杨却松开了。 他后退一步,表情冷漠“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你裙子脏了。” 余欢微怔。 她站在镜子前,侧着身子看,果然瞧见,那原本洁白的裙摆上,有一块刺眼的黑。 像是墨迹。 余欢愣住了。 来之前,她明明记得这裙子是干净的啊;因为舞裙少,每一件她都很爱惜,洗净晾干后收在衣柜之中。 这块墨迹是什么时候蹭上的 她完全没有印象。 从更衣室里出来之后,她就往训练室走过来了,按理说是不会蹭上墨迹的 “别想了,”祁北杨淡淡地说,“在你之前,我已经见过三个脏裙子的女孩了。” 拙劣而低级的小把戏。 不知道是哪个参赛者,想要借此偷偷摸摸地打击对手。 往舞台上一站,聚光灯一打,这样的墨迹会更加明显。 尤其是这样的浅色裙子。 很难说,会不会影响评委的评分。 余欢旁侧也有小姑娘脏了裙子,手足无措,她男友拍着胸脯“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回家给你拿新的去” 余欢大意了,这次过来,没有带备用的舞裙;回去拿更不现实,从这里到她家中,坐车的话肯定来不及。 那,去买 余欢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下时间。 好像,也有点来不及了。 祁北杨平静地看她“我堂妹也参加了这次比赛,她还有条备用的舞裙。” 余欢知道祁北杨的这个堂妹,祁洛铃,也爱跳芭蕾;祁家家宴的时候,余欢见过一面,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余欢知道祁北杨的意思。 祁北杨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背着光站着,这使得他的脸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之中。 他微笑,目光却依旧阴郁,声音低哑“你求我,我就给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八点贪欢 训练室中,乱糟糟的。已经有不少小姑娘发现自己的裙子或者舞蹈袜上被甩上了墨点,抓紧时间去换裙子或者让家人去买衣服。 这么一闹,更加乱了。 也有的来不及换衣服的,只能匆匆上台,脸色并不太好;就算评委不为她的裙子影响,她的心也已经乱了。 祁北杨说了那句话之后,望着余欢,微笑着等待她的回答。 他“好心”提示了下她“我堂妹刚刚上台了,她是第十五号。” 祁北杨笃定了余欢没有办法去别的地方再寻一条裙子过来。 要么穿脏污了的裙子上台跳舞,要么,就求他。 余欢站的笔直,脚微微外开,干净的像是一支抽芽的花。 让人忍不住去摧毁的美好啊。 祁北杨往前逼近一步,缓和了声音,诱哄她,放宽了条件“不求也行,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给你。” 这样近乎无赖的要求,他说的倒是坦然“怎么样应该不会太为难你吧” 余欢一动也未动,略略有些僵硬。 她也曾被祁北杨半迫着叫过“哥哥”,祁北杨总爱逗弄她。 一张白纸一样,晕晕乎乎就叫了出来。 等到了后来两人决裂,祁北杨不再掩盖自己本性,才叫余欢知道,原来以往温存,他都已经是克制后的。 疼爱。 最深的疼是他给的,最重的爱也是他。 只是一个称呼,就让余欢想起来那些难堪的事情来。 祁北杨惊异地瞧见,余欢的耳朵尖尖竟然红了起来。 啧,这么容易害羞吗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的小耳朵;余欢避开两步,声音带了丝恼怒“祁先生,请您尊重一下我。” 祁北杨偏爱她这么一点点小骨气,只要不要那样冷冰冰的、视若无睹。 她这样的羞怒,反而让他感到了鲜活。 他仍是笑吟吟的,又将要求往下降了一降“那就叫二哥,北杨,只要别叫祁先生,怎么着都行。” 就算是余欢不求,他也不会眼睁睁地她穿着那条脏掉的裙子上场。 不过是逗一逗她而已,哪里真舍得看她委屈。 余欢垂着眼睛,睫毛长而浓密,她淡声说“谢谢祁先生好意。” 压根没有丝毫听他话的意思。 她转身就要走,迎面却过来一个小姑娘,带起一阵香风,抱住了她的腰,甜甜地叫她“小桑姐姐” 余欢身体僵硬。 祁北杨微笑微顿。 扑过来的小姑娘是祁洛铃,祁北杨的小堂妹,比余欢还要小三岁,刚读高中,一派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家宴上见过一次之后,祁洛铃经常跑去祁北杨这边找她,很黏她。 糖罐里泡大的小姑娘,满脑子都是粉红色的小泡泡;她还不懂得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只把她与祁北杨当成了一对模范情侣,一口一个小桑姐姐叫她。 余欢走的匆忙,也没有和她好好道别,也不知道旁人是怎么和她说的。 还是说,根本没有人和她讲。 余欢简直要神经过敏了,听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提起一个“桑”字。 她不敢看祁北杨,只是想要拽开她,声音尽量温和“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祁洛铃这才松开了她,大眼睛眨了眨,咦了一声,冲着她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我把你当成我堂哥的女朋友啦” 祁洛铃语气轻松自然,她又跑回祁北杨身边,问“小桑姐姐呢她没有来参加吗” 问的自然是赵锦桑了。 祁北杨说“我和她已经和平分手,以后关于她的事情,你不要来问我。” 祁洛铃才不在意赵锦桑呢,她瞧着余欢,好奇地问“你是堂哥的新女友吗” 余欢摇头。 祁北杨有些后悔叫这个小魔星与余欢见面,他叫“祁洛铃,你给我回来。” 祁洛铃充耳不闻,手指已经摸上了余欢的那条裙子,惊呼“呀,姐姐,你这裙子怎么脏了呀等下怎么参加比赛啊” 不等余欢回答,祁洛铃兴高采烈地说“姐姐,我带了条备用的裙子,你这样瘦,不如穿我那条吧” 祁北杨“” 又一个好机会给她糟蹋了。 说话间,祁洛铃背对着祁北杨,冲着余欢俏皮地眨眨眼睛。 她可是什么都知道呐。 祁北杨黑着脸。 小堂妹乐呵呵地拆了他的台,现在又拉着余欢去更衣室里换衣服。 余欢一眼也没有看他。 她的一颗心还在七上八下地悬着,刚刚那一声“小桑姐姐”,真的把她吓到了。 哪怕只是个小比赛,祁洛铃这边也有单独的一个更衣室,她关上门,飞快地从架子上取下来一件芭蕾裙,递给她“我说堂哥怎么突然这么好心送我过来,他一直对芭蕾都不感兴趣啊。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喏,你试试。” 这是条鹅黄色的小裙子,腰肢处有成串的小珍珠做装饰,俏皮又可爱。 余欢瞧着眼熟,迟疑地问“这条” “是我缠着堂哥要的啦,”祁洛铃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上次我看你跳舞穿这个很好看,死乞白赖地求了堂哥好久,他才把设计图给我。” 余欢捧着裙子,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是祁北杨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图,也是他为余欢设计的第一条裙子。 祁北杨白天工作忙,基本上都是在晚上画。 有天余欢睡到半夜醒来,迷迷糊糊瞧见隔壁灯还亮着;她赤着脚下床,看到祁北杨衣服还未换,仍旧穿着衬衫,正在仔仔细细地握着钢笔,抿着唇画什么东西。 余欢走过去,瞧见竟是裙子的线图。 离的远,她看不太清,正准备凑近一些,祁北杨放下笔,转身一捞,把她扯到自己怀里,亲她的唇,声音带笑“瞧瞧,我抓到了个什么小东西。” 余欢被他搂着,伸手去捏那张图纸,一脸错愕“你还喜欢画画” 祁北杨轻咳了一声,竟有些不好意思,将图纸拿走“想送你一件裙子。” 独一无二的,他亲手为她画的。 余欢心里好奇,还想再看看,但祁北杨将纸随手压在了书下“等做出来你再瞧。” 他不肯给她看图,笑着将她翻身压在了沙发上。 那条鹅黄色的裙子,余欢只穿过一次,在义演中,跳的是自己编的一套舞蹈,取名叫春意;具体的细节已经回忆不起来,只记得那次祁北杨捐赠了不少钱,慈济院的一些基础设施都更换了新的。 那时候两个人感情还很好,余欢为他赠裙而感动的一塌糊涂,跳完舞的那个晚上,余欢也忍着疲惫,迎合着他。 那条裙子被弄污,祁北杨力气大,生生扯断了珍珠,咕咕噜噜散落了一地;因为布料特殊不便清洗,直接丢弃掉。 后来,祁北杨又去订了一模一样的给她。 新裙子做好重新送来的那天,余欢第一次向祁北杨提出了分手。 很少有人知道,余欢的不少芭蕾舞裙,都是祁北杨亲自画的设计图。 他瞧上去冷冷淡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却在装扮余欢这件事上,耗费了不少心力。 无比的热衷。 只一条裙子,又把微酸的记忆扯了出来,祁洛铃催促着余欢去试衣服。这裙子的原版就是祁北杨画给余欢的,这么多年来,祁洛铃都没有穿过。 实在与她气质不符合。 等到余欢出来的时候,祁洛铃眼睛里满是粉红色泡泡“啊啊啊小桑姐姐你穿着还是那么好看” 巨好看 余欢无奈地摸了摸祁洛铃的脸颊,轻声说“以后别叫我小桑姐姐了,好吗叫我余欢姐,欢姐,都行。” 祁洛铃叫惯了,激动下难免说错;但她也从程非那里知道余欢和祁北杨之间有着不少问题,吐了吐舌头,叫她“欢欢姐。” 还是觉着怪怪的,不如小桑姐姐顺口。 更衣室里没有旁人,祁洛铃巴巴地看着她“欢欢姐,我可想你了。你走了以后,他们就让赵锦桑过来住。比起她,我还是更喜欢你啊,对了,你可千万别误会堂哥,他对那个赵锦桑也挺冷淡的。” 余欢哭笑不得。 原来祁洛铃还是想撮合她与祁北杨的。 她柔声说“洛铃,你还小,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太多了,没办法化解,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祁洛铃明显不能够被她这番言词说服“才没有,我堂哥昏迷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现在不记得你了,但看你的眼神和以前一模一样。” 余欢沉默了。 她何尝不知道祁北杨对她那近乎偏执的喜爱,初始不觉,只尝到了甜蜜,但等到祁北杨妄图掌控她的时候,她才开始害怕。 余欢不是没有提过建议,但是没有用;祁北杨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问题,而是要求她让步,配合他做出改变。 余欢改变不了,又被强迫留在他身边,只剩下煎熬。 祁洛铃还要再说,只听得外面祁北杨敲响了更衣室的门,声音不高不低“换好了吗” 祁洛铃瞬间闭上了嘴巴。 祁北杨看见余欢穿这条小黄裙,眼前一亮,满满的惊艳,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阵,才离开;不过两秒,忍不住又盯着她看。 余欢低头,将裙摆上的一串小珍珠整理好。 祁洛铃瞧着她头上素净,无一件发饰,妆容也浅淡,想要从自己的化妆箱里给她扒拉出点东西来,但被祁北杨出声阻止了“不需要。” 他看着余欢,哑声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不必再画蛇添足。 余欢尽量避开与祁北杨的接触,同祁洛铃说了一声,便去了后台准备上场。 今天比赛出了点意外,有两个小姑娘脏了白裙子,也没有带备用裙子来,时间赶的紧,来不及重新买或者带过来新裙子,心态有点崩,直接退出了比赛。 是以,余欢的上场比预计的要早不少。 祁洛铃和祁北杨的座位依旧在前排。 比赛进行到这个时候,不少观众都已经疲乏了,评委也累了。 临近中午,也快到了饭点,前面几个人跳的也不是多么惊艳,审美一疲劳,都在想着早点看完比赛早点离开。 幕布缓缓拉开,身着鹅黄色少女站在舞台上,灯光照在她身上,衬着暗酒红色的幕布,仿若新生。 这是苏醒后的祁北杨第三次看她跳舞。 第一次,是文艺汇演,他原本只是去应个卯,却被一抹蓝色的清丽勾走了魂;第二次,是空荡荡的练习室,她一个人对着镜子,没有音乐,安安静静地跳。 音乐起,这个舞蹈要比之前的欢乐的多,当余欢抬起腿的时候,祁北杨蓦然一阵心悸。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祁北杨并不热衷芭蕾,看过的也寥寥无几,却在此时,产生了个荒谬的念头。 她似乎跳错了。 音乐也不对,不应该这么急,这么热闹,而是那种柔和却愉悦的 像是春日刚长出的杏,黄澄澄的一小颗,玲珑可爱惹人怜惜。 祁北杨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瞧见了另一幅景色,不再是这陈旧的舞台,明亮的光自四面八方涌来,穿着黄色裙子的小姑娘站在光的中心,胳膊纤长,腿也细长。 跳的不是现在这一支舞。 看不清楚脸。 祁洛铃正一脸花痴地看着余欢跳舞,冷不丁地,只听见旁侧祁北杨低声问“你这裙子是哪里买的” 祁洛铃一惊,转脸看他。 祁北杨手指撑着额头,光线幽暗,他没有笑,只抿着唇。 他平静地问“赵锦桑也有条一模一样的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九点贪欢 祁洛铃打小就怕这个堂哥。 作为祁家这一代里唯一的一个小姑娘,祁洛铃打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人捧在掌心里,娇滴滴的一点苦头都没尝过。 祁北杨并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孩而骄纵着她,他比祁洛铃的爸爸管的还要严格,平日里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要是说有什么能让祁洛铃害怕的,也只有祁北杨了。 不过,祁北杨与小桑姐姐恋爱的那段时间,脾气要好很多,瞧着也有人气了;有次祁洛铃做错了事,祁北杨也没有如以往一样斥责她,而是难得的说了一句“小孩子犯点错,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晓得,之前堂哥一直都在拿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她的 都说一物降一物,小桑姐姐就是堂哥的克星,能够让堂哥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一想到这里,祁洛铃就觉着惋惜那样般配的两个人,怎么就分开了呢 祁洛铃飞快地说“对啊,原本就是小桑姐姐的,我瞧着好看,费了好大劲儿才找你要来了设计图。” “设计图” 祁洛铃点头“这条裙子,是你亲自画的图纸,送给小桑姐姐的。” 祁北杨回忆了一下赵锦桑的模样。 愕然地发现自己对她的印象剩下的寥寥无几,只记得是个瘦瘦的、微笑局促的女孩。 从旁人口中所听到的两人之间情意浓浓,仿佛都是发生在旁人身上的事情。 祁北杨险些要以为这些人是合伙起来唬自己了。 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人去特意画裙子的设计图,他哪里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 不过。 祁北杨看着台上的女孩,余欢脚背绷的很直,脖颈细长,优美如天鹅。 如果是她的话,自己还真的可能会去做。 被余欢的舞蹈所吸引住的,不仅仅只有祁北杨与祁洛铃。 这场比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前面几个表现中规中矩的,都略略有瑕疵;可最后上场的余欢不一样,她基本功扎实,大跳也稳,节拍卡的也稳。 尽管她上台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审美疲劳了,但这个小姑娘就像是春风里开出的一朵迎春花,娇娇嫩嫩,掩不住的青春活力。 惊艳。 评委现场打分,比赛结束后就宣布结果;余欢呼吸还未平稳下来,就听得主持人念出了她的名字。 是第二名。 也不错了,奖金也有一万块呢。 祁洛铃拿了第四,和她隔着一个人站在台上,笑的眉眼弯弯。 余欢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既然现在钱到了手,也不会刻意在名次上争个高低。 获得第一名的女孩个子比她高一些,眼窝深鼻梁挺,绷着一张脸,笑也不笑,瞧起来苦大仇深的。 领奖下台后,祁洛铃才悄悄地拉着她的手说“拿第一名的那个女孩在我前面,我去看了她跳的舞,糟糕透了。可能评委们今天集体吃错药了吧,竟然给她打了那么高的分数。” 祁洛铃还天真地以为是评委们水平不够,余欢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只要自己跳的开心就好了。” 祁北杨没有走过来,他站在不远处。余欢说的话,他一个字不漏地全听在耳朵中。 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姑娘,这样挺好。 他带了一束花过来,满天星做点缀,中间是浅黄色的玫瑰,他递给余欢“恭喜你,获得第二名。” 语气清淡,仿佛真的仅仅是恭喜她获奖。 余欢不太想接。 祁洛铃也捧了一束一模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她不忍叫这小姑娘难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回答的话也很客套官方“谢谢祁先生。” 祁洛铃缠着余欢,要一起吃晚饭,被余欢婉拒了,她换下了裙子,知道这布料珍贵,手洗肯定不行,便叠好了给祁洛铃。 祁洛铃满不在乎“欢欢姐,你穿着比我好看多了,你留下呗。” 也算是物归原主,这裙子原本就是祁北杨送她的。 祁洛铃还存了私心,期望余欢瞧着这裙子,能够回想起祁北杨的好处来。 余欢摇头,仍是坚持要归还裙子,祁北杨自她手中将袋子拿走,淡淡地说“余同学跳的很好。” “谢谢。” 方才只有两人在的时候,祁北杨还能逗逗她;现在当着祁洛铃的面,他就正经起来。 又成了严肃冷漠的祁先生。 两人短暂的交流就此结束,余欢冲着祁洛铃微笑“洛铃,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改天有时间了请你吃饭。” 祁洛铃只眼巴巴地瞧着她“那欢欢姐再见。” 旁边的祁北杨一句话也没说。 祁洛铃恼堂哥不解风情,木头脑袋一样,白白浪费她的心意。赌气地想,算了算了,就看你自己怎么才能追回欢欢姐了。 身边带着祁洛铃,祁北杨也没有提出要送余欢走,只是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正门口,这才收回视线,问祁洛铃“我给你的设计图还有吗” 祁洛铃直愣愣的“有啊,怎么了” 祁北杨拎着装裙子的袋子,不容置喙“你想要的话,改天再拿图纸去订一件,这个我拿走了。” 祁洛铃“” 刚才小桑姐姐在这里的时候你怎么不和她说话呀现在倒是巴巴地拿人家裙子 祁洛铃脑海里突然间蹦跶出一个词语来。 痴汉。 堂哥的这种行为,就是痴汉啊啊啊 祁洛铃跟在祁北杨身后,追问“堂哥,你是不是瞧上欢欢姐了啊” “小孩别管大人的事。” 祁北杨语气轻松,哪怕是斥责,祁洛铃也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愉悦。 她仍是不服气“堂哥,我只比欢欢姐小三岁” 祁北杨沉默两秒,问她“你怎么知道她年纪的” 祁洛铃眼皮跳了一下,理直气壮地回答“她换衣服的时候问的,我还加她微信了呢” 祁北杨停下了脚步。 祁洛铃心中有鬼,险些撞到他,叫了声“堂哥”,无应答。 祁北杨定定地看着不远处,脸色沉的要结成冰。 祁洛铃很久未见他脸色这样差过,心惊肉跳;战战兢兢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瞧见一个垃圾桶,旁侧的花坛边缘上,放着一束花。 正是祁北杨刚刚送给余欢的那一束。 祁洛铃心中警铃大作,她后退两步,吓的一句话也不说了。 余欢姐丢了堂哥送的花,还被堂哥瞧见了。 然而祁北杨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手中仍握着余欢刚换下来的裙子。 良久,祁洛铃才听到自家堂哥低笑了一声,极轻的四个字,毫无情绪,轻飘飘的,险些要被风给吹散了。 听清了的祁洛铃寒毛直竖。 他说“不识抬举。” 余欢全然不知祁北杨拿走了她今日穿的那条芭蕾裙,她刷卡进站,这时候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地铁人不多,空座位很多,空调的风吹的她身上发冷。 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她简单地给自己做了碗西红柿鸡蛋面,西红柿酸了些,加了些糖调味,撒上一小把香葱,滴了两滴香油。 刚刚煮好面,祁洛铃就给她发了消息过来,语气可怜兮兮的“小桑姐姐,你真的没办法原谅我堂哥了吗” 这小丫头片子,到现在了,还不死心呢。 余欢无奈地回复她“洛铃,我现在过的比以前要轻松很多。” 哪怕物质上并不充裕,可她每天都很自由。 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担心祁北杨会因为她与朋友交往而生气,更不用担心他近乎无节度的索求。 多好啊,余欢倒是要感谢祁北杨,让她经此一遭,明白了自由的珍贵。 余欢敲着手机“别担心,我永远是你的姐姐。” 祁洛铃捧着手机,犹豫着给余欢回个什么好。 她不想让她当姐姐,只想让她当堂嫂好好地管教一下祁北杨。 现在的祁北杨,又成了以前那个一点儿也不通情达理的家伙了。 “洛铃。” 正腹诽着,忽听得祁北杨点了她的名字,面色不悦“吃饭的时候不能看手机。” 程非在旁边笑“我瞧你聊天聊的挺热络,该不会是少女心萌动了吧哪家臭小子有这么好的运气” 说着,他探身要看祁洛铃的手机页面,吓的祁洛铃赶快把手机收起来“才没有。” 这一声铿锵有力,祁北杨淡淡地看了她一样。 祁洛铃心虚,把手机放进包里。 所幸祁北杨没有追问下去“好好吃饭。” 祁洛铃埋头老老实实吃饭,再不作妖。 她仍想着那条裙子,现在还放在祁北杨车里。 还有那束被余欢姐丢掉的花,他也拿了回去,剥掉沾上泥土的外包装,同裙子放在一起。 向来洁癖到令人发指的堂哥,明明因为余欢姐丢掉花而怒气冲冲,却依旧小心翼翼地把她碰过的东西都保存了下来。 祁洛铃心不在焉地喝着粥,犹豫了。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余欢姐呢 还是算了,程非哥隐约透露过一次,说两人分开,就是堂哥的控制欲太强。如果余欢姐知道的话,会更害怕堂哥的吧 祁洛铃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余欢姐的情景。 酷暑刚过,祁洛铃和母亲吵了架,一气之下跑到祁北杨处避难。她向来喜欢祁北杨小别墅里的玻璃花房,干净又漂亮。但那次闯进去,却瞧见墨绿色的沙发上,祁北杨坐的端正,少女枕着他的腿,蜷缩着身体,正沉沉地睡着。 她那不苟言笑的堂哥,拿着把绢面檀木骨的团扇,轻轻地给她扇风,眼眸中是祁洛铃不曾见过的温柔。 透过高大的绿植,阳光斑驳落下,少女雪白的裙子下露出一双莹白的脚,小巧玲珑,玉雕出来的一样。 祁洛铃以为自己瞧见了精灵。 祁北杨瞧见了她,皱着眉,轻手轻脚地移开少女;少女睡的迷迷糊糊,哼了一声,闭着眼睛伸手去拉,祁北杨立刻轻轻握住她的手,俯身,贴着她耳朵说了些什么。 这才放开手。 祁北杨站起来,扯着看傻眼了的祁洛铃离开花房“有事出去说,别吵到她。” 祁洛铃还沉醉在方才那一眼美色中,傻乎乎地问“那个女孩是谁啊” 一提到她,祁北杨脸上便漾起了柔和的微笑。 他说“那是你未来堂嫂,余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十点贪欢 周五一早,奖金就打到了余欢的账户上。 扣掉百分之二十的税额,到手有八千块。 也不少了。 虽然霞照市物价高,但长锦区地处偏远,大学城这边消费都还好;余欢一年买不了几件衣服,一切从简,再加上自己动手做饭,一个月下来加上房租水电也花不到1500。 余欢请了韩青青和下课后一起去吃火锅两人都嗜辣,但因为体重控制严格,饮食上也注意,要憋好久才能放纵一次。 附近火锅数海底捞名气最大,排队的人也多,只是两人有些不习惯那样热情过了头的服务,最终还是去了本市的一家火锅连锁店。 现在天气还热,吃火锅的人少些,不用等位子,两人点好菜,就去自助区调小料,拿水果接饮料。 余欢拿完东西回来,瞧见放在桌上的手机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陌生的号码。 服务员已经将铜锅送了上来,鸳鸯,半边麻辣半边菌菇,炭火烧的明亮,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余欢顺手接听“你好。” “是我。” 语气疏离。 听到这人的声音,余欢险些要打翻了橙汁。 她的手撑着桌子“祁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守着锅开的韩青青听到了余欢的话,抬起头来。 只瞧见余欢垂着眼睛,睫毛笼下淡淡的阴影,侧脸安静动人。 韩青青心想,也难怪祁先生一直惦记着欢欢。谁不爱美人儿啊 手机那端,祁北杨平静地说“洛铃的腿骨折了,哭着要见你。” 余欢愣住。 跳舞的人,最珍惜自己的双腿了,她下意识地问“她现在在哪” 祁北杨报出医院的名字,客气地请她尽快过来,旁的绝口不提。 韩青青瞧见余欢脸色很差,关切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余欢内疚地瞧着她,解释“是一个朋友伤了腿” “那你赶快去看吧,”韩青青催促她,“这事比吃火锅要紧,你不用担心我,我再叫个人过来一起就好啦。” 余欢点头。 临走前,她拿走小票,去了前台买单。 所幸这里离地铁站近,六百米的距离,余欢走的着急,头发被旁侧的蔷薇枝勾的一缕松散,她也毫不在意。 余欢此时一心只想着祁洛铃。 倒是不怕祁北杨会骗她,那人不会拿堂妹的身体来开玩笑。祁洛铃娇滴滴,手指划个口子都得哭半天,现在又伤了腿,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子。 这次赶上了下班高峰期,余欢没有吃晚饭,在地铁里站了四十多分钟,低血糖的老毛病又犯了,等到她费力地挤下地铁之后,脚步都有点站不稳。 旁侧有人急匆匆地走,头也不抬,撞了下她肩膀;余欢被撞的踉跄走了两步,头更晕了。 有乘务人员注意到这个脸色不好的女孩,主动上来询问“请问需要帮助吗” 余欢微笑着拒绝了他“不需要,谢谢。” 她上了自动扶梯,从口袋里摸出盒彩虹糖来,她吃了一颗,吞药片一样咽下去,急匆匆地刷卡出站。 目的地是私立秋仁医院,先前祁北杨没少带她过来检查身体。 虽然知道程非和忠伯一定会想办法把她变成一个“陌生人”,以防万一,余欢还是从旁边小药店里买了袋口罩,戴了一个。 祁洛铃住在私人病房上,腿上刚刚打了石膏,余欢敲敲门,就听见里面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请进。” 余欢推开门。 祁洛铃哭的和个小花猫一样,半躺着,一瞧见她,立刻伸手,是要抱抱的姿势“小欢欢姐”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余欢摘下口罩,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还疼吗” 祁洛铃抽抽搭搭“麻药还没过去,没什么感觉就是接下来好长时间,我都不能再跳舞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余欢觉着自己真是误会了祁洛铃,她浅薄地以为她是因为疼痛而哭,没想到是为了这个难过。 余欢揉揉她的头,祁洛铃就顺势倒了过来,抱住她的腰,和个小奶猫一样。 她说“我本来还想在今年元旦晚会上跳舞,但可能也跳不了了” 以前也是这样,祁洛铃有些不好向家里人开口的,都会告诉余欢;比如暗恋的男生生日要到了,她就请余欢帮忙参考,挑选生日礼物。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瞒着祁北杨的。祁洛铃只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分享着少女心事。 余欢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正确劝解难过的她,柔声说“以后机会多着是呐,先养好身体好不好” 祁洛铃抽噎着点头。 余欢依旧头晕的厉害,她忍着晕眩感,轻轻拍着祁洛铃的肩背,把小姑娘慢慢哄睡,轻手轻脚给她盖好被子,调整好床的倾斜度。 祁洛铃哭累了,看上去睡的很香。 做好一切的余欢刚刚站直了身体,听得身后有人说“她倒是挺喜欢你。” 白开水一样的语调,没有丝毫情绪掺杂进去,仿佛只是在讲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回头瞧见祁北杨,领带松了,最上面的一枚纽扣解开,淡灰色的衬衫,是他一贯的穿衣风格。 余欢没敢细看他的脸,眼皮跳了一下,十分自然地回答“我与洛铃聊得很愉快。” 祁北杨嗯了一声,将手上拎着的两个饭盒放在旁侧桌子上“辛苦你了,余同学怎么过来的需不需要” 余欢张口截断他的话“不需要,谢谢。” 祁北杨什么都没说,她就直接拒绝了。好的坏的,只要和他沾边,这姑娘就避如蛇蝎。 余欢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祁北杨一言不发。 仿佛前几天对她的告白和追求,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只沉默地看着余欢,看着她毫不留恋地出了这个门确切一些讲,是逃离。 这个女孩讨厌他。 哪怕有所掩饰,但一些下意识的动作和眼神遮盖不了;譬如现在,脚步很急,不稳,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床上装睡的祁洛铃睁开眼睛,瞧着自己那木头一样只会看人家背影的堂哥,恨铁不成钢,迅速“哭”起来“欢欢姐” 已经走出病房的余欢脚步一顿。 她不想面对祁北杨,但祁洛铃在哭着叫她。 只犹豫片刻,祁北杨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一拍,便抽离。 他沉声说“余同学,还要麻烦你一下。” 明明是请求,他说出来和命令别无二致。 余欢又回了病房。 祁洛铃拿纸巾擦了擦眼睛“欢欢姐,你陪我吃饭好不好呀”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余欢不忍心拒绝她,点头。 祁洛铃立刻扭头问祁北杨“堂哥,你有没有给欢欢姐带饭啊” 他面无表情“带了。” 递饭盒给余欢的时候,祁北杨无意间擦过她的手指;温热对上冰凉,余欢收回手,说了声谢谢。 再不吃饭,只怕她会晕在这医院中。 祁北杨没有回应,折身去打开病床上的小桌子。 祁洛铃只伤了腿,可以半坐着吃;余欢规规矩矩地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将饭盒摆在茶几上。打开饭盒,一层层取出来,分量都不多,精致地盛在小格子中。 尝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这是“驱病餐”,吴婶取的名字;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需要忌口,吴婶就做这样的饭给她。 茶几矮,余欢俯低了身体,慢慢地吃。 平心而论,祁家的人对她都不坏,包括忠伯。忠伯跟了祁北杨十几年,同他名字一样忠心耿耿。 离开的时候,余欢收拾东西被他瞧见,绝望地以为会被带给祁北杨,然而忠伯看了她许久,缓慢地问“余小姐,您需要帮助吗” 离开的车子是他找来的,忠伯说会把祁家关于她的东西全部销毁掉,只一点要求,就是让她不要再出现在祁北杨面前。 他的原话是,请两人放过彼此,不要再互相折磨。 祁北杨身边的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够彻底忘掉余欢除了祁洛铃。 她虽然答应了程非哥,隐瞒欢欢姐的事情,可还可以帮助堂哥追回欢欢姐呀 祁洛铃心里美滋滋。 但堂哥是不是哪根弦搭错了,怎么坐的离欢欢姐那么远 祁洛铃气恼地看着堂哥,他竟然还在淡定地看报纸报纸哪里有欢欢姐好看 在祁洛铃的目光中,祁北杨头也不抬,淡声说“洛铃,好好吃饭。” 祁洛铃气鼓鼓。 活该欢欢姐离开你你打一辈子光棍去吧 余欢安安静静吃完饭,同祁洛铃告别,祁洛铃依旧眼巴巴地看着她,央求“欢欢姐,你就留下吧,我一个人睡害怕,想你陪着我” 余欢无奈地摸摸她软乎乎的头发“我明早上有课。” 一直沉默的祁北杨终于说话了“别闹小孩脾气,你已经耽误余同学很多时间了。” 祁洛铃委屈。 她这辛辛苦苦是为谁啊 祁洛铃生了堂哥的气,也不留余欢了;祁北杨却在这时候放下报纸,站起来“我送你。” 余欢哪里敢让他送,连忙说不用;祁洛铃险些从床上跳起来“必须让他送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啊” 余欢无奈“真不用。” 说话间,祁北杨抬眼看过来,依旧清清淡淡“余同学在怕什么” 他扯了一下嘴角,眼底殊无笑意,冷冰冰的,语气略带嘲讽“对你,我还不至于急色上头,做出什么龌龊事来。” 祁洛铃真想抄起地上的拖鞋,狠狠地砸到祁北杨脸上。 有本事你别拿人家裙子啊傍晚还旁敲侧击地问用不用通知余欢,现在又装大尾巴狼。 你傲娇个芝麻球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十一点贪欢 余欢不急不恼,反而浅浅地笑了“我相信祁先生的人品。” “但是,”她话锋一转,“洛铃一个人在病房里很害怕吧祁先生还是在这里陪着她比较好。” “我不怕,”洛铃声音拔高,“欢欢姐你就放心的去吧有事我会叫护士的” 只要堂哥和欢欢姐在一起,断腿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余欢万万没想到,祁洛铃竟然如此热切地想要撮合她与祁北杨。 她还想找借口,祁北杨已经拿起了旁边挂着的外套“走吧,外面下雨了。” 祁洛铃殷殷切切“走吧” “” 在祁洛铃的目光下,余欢绷紧了神经,跟在祁北杨身后出了病房。 电梯中只有两人,余欢没有看他,盯着电梯中照映出来的影像。 如镜子一样清清楚楚,余欢瞧见自己耳边的一缕乱发,伸手整理了一下,掖在耳后;整理好后,忍不住看向了照映出来的祁北杨。 他站的板板正正,表情严肃到像是要去开什么重大会议。 余欢说“不用麻烦祁先生了,等下我可以搭地铁回去。” “我答应了洛铃,”祁北杨的固执在这时候展露的一览无余,一句话把她驳回去,“说到就要做到。” 余欢放弃挣扎。 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余欢心里不免有些发恘,与他仍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祁北杨先一步上了车,倾身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叫她“上来。” 连余同学也不叫了。 余欢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有动。 祁北杨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别磨蹭。” 他这样的冷淡表现,反而让余欢松了口气。 余欢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从包里摸出来钥匙扣握在手中,上面挂了一个警报器,一拉就响,也可以过地铁安检。 离开祁家后的第二天,她便买了这么个东西防身。 毕竟是独自生活,聊胜于无。 外面下着小雨,不大不小,入秋来的第一场雨。车厢内放着一支歌,旋律很慢,听起来像法语;可惜余欢不懂法语,只听得柔柔囔囔,不辨其意。 祁北杨忽而开口,打破车内的安静“今天傍晚谢谢你了。” 余欢怔了一下,客气地回应“没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听得祁北杨与她说话,余欢依旧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神经紧绷,她坐直了身体。 祁北杨专心致志开车,难得解释“洛铃的腿伤是个意外,她下楼梯时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嗯。” “我们把她性子惯坏了;这孩子平时没有多么要好的朋友,没想到与你这样亲近。” 话题放在洛铃身上,余欢要自在很多,同他说“洛铃心直口快,是个很好的孩子。” 话音刚落,她听得祁北杨轻笑一声。 他说“听你这口气,像是把自己当她长辈了。” 余欢后知后觉,这话里的不妥。 她同祁北杨在一起的时候,自然而然和他一样,把洛铃当成了小孩关爱;全然忘了,其实她也只比洛铃大上三岁。 余欢补救“洛铃单纯天真,心理年龄要小很多,本来就是个孩子。” 对于这一点,祁北杨倒是没有反驳。 祁北杨让余欢报小区名字,余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以祁北杨的能耐,挖出来她住的地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不要欲盖弥彰了。 车程远,后半程路,祁北杨一句话也没说;余欢瞧着车窗上小水珠慢慢凝结,未来得及变大,就被雨刷擦了下去。 余欢第一次和祁北杨提分手的时候,也是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小区;那晚她满心眼里以为重获自由,正欢欣雀跃地铺着新床单,祝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哭着告诉她,慈济院要被拆掉了。 慈济院是余欢长大的孤儿院,是祝嫣的母亲祝华所建;建院的地原是片荒地,在几十年前,请来工人建的院墙楼房。虽然不大,但祝华已经尽心尽力地照顾好了院里的每一个孩子。 现在,因为土地证迟迟未批下来,慈济院将被当做违章建筑拆掉;下午刚有人下达通知,拆除就是这两天的事情;祝华上了年纪,受不得刺激,祝嫣隐瞒着此事,没有告诉她。 祝嫣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哽咽着求余欢,重新回到祁北杨身边,看看能否有拯救的余地。 祁北杨对慈济院的捐款都是大手笔,权势也大,由他出面,或许可以保住慈济院。 余欢听完祝嫣的哭诉,心里一阵发冷。 这就是祁北杨的后招。 他早知道慈济院要被拆掉的消息,却在此时放出来;知道她会为了慈济院低头,所以才会那么轻松地放她离开。 这人现在应该是悠闲着喝茶,等着她自己乖乖上门求助吧。 那天晚上,余欢一夜未睡,蜷缩着身体,静静地享受着自己短暂的自由。 次日,她便去找了祁北杨。 余欢答应祁北杨,有生之年,永远不会离开他;而祁北杨也大手笔地买下另一处房产,让整个慈济院都搬迁了过去。 祝华对此感激涕零,唯有在私下里,祝嫣抱着余欢哭了许久。 最让余欢恐惧的是,那晚,餍足后的男人摸着她的头发,为她清洗,笑吟吟地问“原来你喜欢浅紫色啊,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水流浸湿了她的发,余欢疲倦不已,没有多想;结果第二日,祁北杨就更换了卧室的床品。 全换成浅浅的紫色,上面是零星的小碎花。 同余欢新家中刚刚购置的新床单一模一样。 也是那个时候,余欢才意识到,原来祁北杨一直在暗中窥伺着她。 这样的发现让她更加恐惧。 “到了。” 小区老旧,祁北杨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完全没有要送她的意思“回去吧。” 余欢如释重负,解开安全带,眉眼弯弯地说了声谢谢。 祁北杨瞧着雀跃的小姑娘,今晚上她说了那么多的谢谢,恐怕只有这一句是发自真心的。 她明亮眼眸中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比起来今晚上处处防备,祁北杨最爱她的这一点鲜活,戳心窝子的动人。 祁北杨算是发现了,余欢和旁人不同,他越是想要亲近,她就躲得越远;反而这样冷着她,她才会偶尔露出点少女的情绪来。 古怪的小姑娘。 他比余欢年长八岁,都说三年一小沟,五年一大沟,祁北杨感觉自己与余欢之间隔着马里亚纳海沟。 但祁北杨仍旧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接近她,触碰她。 余欢对此全然不知,她下了车,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小区虽然已经老旧,但基础设施还可以,至少路灯都还亮着,没有一盏是坏掉的。 上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关卧室的窗帘她租住的楼临街,隐私性还是不够强。 拉窗帘的时候,余欢看到车旁边站了个人,模糊的影子,指间有零星的火花。 似是抬头往上看。 余欢攥紧了窗帘。 不过片刻,他便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一分钟后,车子调头离开。 余欢彻底松口气。 祁北杨不过是烟瘾犯了下车抽烟而已。 大概真的是她多想吧。 她三番五次地伤他自尊,这人骄傲的要命,怎么可能还会一直惦记着她。 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车子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了下来。 祁北杨打开了车内的灯,从副驾驶座上,倾身捡起了那个闪闪的小东西。 垂着眼睛细细打量,是一个小小的吊坠,圆圆的圈,正面一个笑脸,带着细细的链子。 链子的搭扣坏掉了。 是余欢遗落在这里的。 那个小吊坠没什么稀奇的,但吸引住祁北杨的是,吊坠后面刻的字。 桑。 歪歪扭扭,像是人工刻上去的,拙劣无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第二十三点承欢 祁北杨没有叫, 移开步子, 淡淡地说“恭喜大哥了。” 忍不住又看了眼余欢,苏早手里拿个什么东西叫余欢看;余欢抿着唇, 目光专注, 微微笑了一下。 祁北杨被这一笑笑的心疼,他走到程非旁边坐下, 林定倒了杯茶, 他只尝了一口,便丢开, 放在桌子上。 烟灰缸中是周肃尔刚刚碾灭的一根烟,他只字不提余欢的事情,只问了祁北杨, 南城那批项目的情况。 苏早颇为不耐烦“大哥,你和二哥事情多, 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块吃个饭, 就别提这些个工作上的事情了, 成么” 周肃尔笑了“好好好, 听小五的。” 瞧着人齐了,林定这才吩咐侍应生,叫他们开始上前菜。 周肃尔稳坐主位,左边是祁北杨, 右手边坐着余欢;他横叉中间, 正好将两人隔开。 苏早挨着余欢坐, 亲昵地推了一个玻璃碟的冰激凌球给她“喏, 加了苦艾酒的,你的最爱。” 冰激凌顶端还覆着金箔,据说连制作的水都来自雪峰冰川,旁边佐以一小份鱼子酱。 余欢笑着说谢谢。 祁北杨心想,什么最爱,上次在冷饮店她吃的明明是抹茶口味的。 吃的可快了。 他忍不住提醒一句“天气凉了,别吃太多冰的。” 余欢正拿勺子去挖那冰激凌,闻言,停顿一下,说了句谢谢。 她只是瞧了祁北杨一眼,便淡淡撇开。 今天上台表演的时候她没有化妆,睫毛长而翘,眼睛黑白分明,笑起来的时候微弯,但祁北杨极少能看到。 那么漂亮的眼睛,在看他的时候,即使近在咫尺,也像是隔了千万重云雾。 苏早的手撑着额头,笑眯眯地打圆场“大哥,瞧瞧,你平时对欢欢的关心,还不如我们几个呢。” 周肃尔失笑“是我的错。” 说着,他亲手去倒了杯酒给余欢,碍于她的酒量,只倒了浅浅一点,笑“尝尝这个,酒庄在79年只产了一箱酒,这是世上的最后一瓶。” 余欢去接杯子的时候,周肃尔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 旁边的祁北杨一张脸阴沉沉,眼睛几乎要冒了火。 周肃尔刚给余欢倒完,祁北杨就径直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毫不客气“我也尝尝。” 程非险些要憋不住笑瞧二哥这模样,像极了争着要糖吃的小孩。 他强忍着,扭脸低声问林定“赵锦桑那边也安排妥了吗” “妥了,”林定压低了声音,“保证万无一失。” 苏早看热闹不嫌事大,噙着笑看周肃尔平稳地给祁北杨倒上酒。 难得见二哥吃瘪啊 祁北杨现在就像是一个小火山,随时都可能会喷发。 而余欢在安安静静地喝酒,完美地维持了先前几个人给她定制的人设大哥的女人 她算是看开了。 一味躲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前阵子面对那些流言是这样,现在面对祁北杨也是。 还不如现在,假扮周肃尔女友,彻底绝了祁北杨的念头。 初初恋爱时,祁北杨向她介绍周肃尔时,郑重地说“大哥救过我的命。” 在祁北杨还小的时候,周肃尔从火场中拖出来被烟雾熏晕后的他。 真真正正的救命之恩。 因了这么一层,祁北杨一直尊敬着周肃尔。 祁北杨也喝了一口。 啧,真酸。 酸的和醋一样,一定是这酒坏了。 祁北杨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杯子。 林定没骨头一样,背倚着椅子,打了个响指;侍应生过来,撤下甜品,开始正式上菜。 他挨着祁北杨坐,看着周肃尔低声同余欢说话,余欢笑着伸手轻轻打了周肃尔的胳膊一下。 虽然说这些“亲密动作”是事先商量过的,但这时候看着,林定还是心惊肉跳 转脸看向祁北杨。 祁北杨垂着眼睛,一口饭菜也未动。 沉沉阴郁。 林定只觉着这二哥几乎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好像从他“坦白”之后,二哥的状态就不怎么妙。 现在更加糟糕了。 偏偏苏早又笑吟吟地问“大哥,这次欢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不得给点说法啊总不能和之前一样,还一直瞒着吧多委屈人家欢欢呀。” 周肃尔说“我哪舍得委屈她。” 有意无意地瞄祁北杨一眼,后者盯着自己面前的餐盘,一动未动,宛若一个雕塑。 周肃尔笑的更加温和“等过一段时间,我打算带欢欢见一下父母。” 当啷一声脆响。 余欢手一抖,捏紧了手中筷子。 她下意识抬头看,掉筷子的人是祁北杨,他沉着脸,撑着桌子站起来,冷声打断了周肃尔“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林定只觉自己的领子被人扯住,大力拎起来,祁北杨凉凉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老三,你跟我出来。” 林定心里一咯噔,苦着一张脸,向程非投去求救的目光。 程非摇摇头,对着他,双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合拢。 自求多福吧,阿门。 待到门关上,苏早抚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可算是送走了。” 程非哼了一声“刚刚就数你舞的欢。” 简直是在骚断腿的边缘疯狂试探。 苏早辩解“我这不也是想叫二哥早点死心嘛。” 这两人斗嘴,周肃尔又摸了根烟出来,刚想点上,祁北杨回来了,劈手给他夺了去“有女生在,抽烟别这么凶。” 苏早心想,先前有她在的时候,程非林定抽多少烟,二哥管都不带管的,合着从来,没把她当女的看。 腹诽着,她倒是没说出来。 反正二哥双标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林定失魂落魄地坐在位子上,一直到吃完饭,他都还没缓过神来。 要不是祁北杨压着,他也想狠狠地抽上几根烟。 周肃尔喝了酒,不能开车,苏早自告奋勇送余欢回去,坚决不给祁北杨留下丝毫可乘之机。等到两个人都离开之后,祁北杨才沉着声音叫了声“大哥”。 周肃尔胳膊上搭着风衣,听见这一声,回头看他“怎么了” “你是真喜欢余欢,还是只把她当替身”祁北杨下了台阶,走到他身旁,眸中像是火焰即将燃尽前的火苗,直截了当,“她生活很不容易。” 周肃尔挑挑眉。 先前只听这几个人说祁北杨爱余欢爱到痴狂,他未曾体会到;直到祁北杨同他说这些话,周肃尔才明白,老二这是真的上心了。 不然,以他的骄傲程度,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肃尔既然答应了帮忙,就不会半途而废。 他笑“我能分得清她和小绮。” 言止于此。 祁北杨回想起先前在医院的时候,余欢平平淡淡地和他说前男友出意外去世时候的模样。 表情没有一点悲凄。 她还说,这样对两个人来说,都是解脱。 祁北杨不知道周肃尔是做了什么,才惹得余欢会有那样的表情与语调,心如死灰,如将寂的老人。 如果余欢在周肃尔身边过的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同他复合 祁北杨压下内心的狂躁,同周肃尔说“如果你不是一心一意,就别耽误人家。” 这其中意味很明显了。 周肃尔与他对视片刻,移开目光“你不用担心。” 宋特助迎了上来,担忧地看着他“祁先生,您脸色很不好真的不去医院吗” “不去,”祁北杨说,“送我回去。” 祁北杨今晚喝的酒不多,昨晚上通宵查资料,今早晨处理积压下来的文件,连着开会早午餐都没有吃,只在归程的飞机上吃了点东西。 他也不饿,只是不想进食。 当确认周肃尔与余欢和好之后,他整个人都只剩下躯壳了。 他看着周肃尔为余欢倒酒,温言慢语同她聊天,余欢笑的眉眼弯弯,那样温柔。 从不肯施舍给他半分的温柔。 胸口处发闷,抽痛,祁北杨上了车,手贴在胸膛上处,茫然。 可悲又可笑。 从始至终,余欢心中都是周肃尔吧,哪怕被他伤害,却依旧选择同他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和他尝试一下呢 他必定不会让她伤心,惹她难过。 祁家,祁北杨依旧睡在客房。 余欢睡过的床单和衣服都已经洗过了,早就失了她身上的气味。 他这几日失眠的厉害,只有抱着这衣服才能入眠。 在外地的这些天,他几乎睡不着觉,哪怕睡着了,不久也会惊醒。 莫名的心悸。 祁北杨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余欢。 穿着那条鹅黄色的裙子,头发高高挽起,明艳动人,肌肤嫩到仿佛能掐出水来,软绵绵地叫他的名字。 她说着谢谢,谢谢他送了这么漂亮的裙子,谢谢他捐了那么多的钱。 这个梦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祁北杨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她的柔软,发丝间的清香,还有腰肢。 盈盈不堪一握。 忍不住掐了上去。 转眼间又是她满脸泪痕,颤着声对他说“祁北杨,我答应你,再不和余希见面了,求你,别再” 祁北杨惊醒。 窗户未关,凉风卷入,他赤足下了床,去浴室清洗。 冷水并不能平复他焦灼的一颗心。 他换上干净的睡袍,打开一盏灯,陷在沙发中抽烟。 难怪余欢那样怕他。 原来他强迫过余欢,还可能威胁过她。 那当初周肃尔同余欢分手,多半也是察觉到了两人发生过关系周肃尔瞧上去老好人一个,眼睛里也是容不得沙子。 烟烧到尽头,祁北杨将烟按灭。 倘若余欢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思,周肃尔都不会成为两人之间的阻拦。 可问题在于余欢不爱他。 余欢只爱周肃尔。 不管他做多少努力,哪怕是强迫性得到她身体都没有用。 余欢早早地到了学校,去赵老师处签到,上了开往陆林市的班车。 这次比赛,是代表了南影大,学校方报销来回车费食宿。 学校安排的宾馆条件还不错,两人间,韩青青没能来参加,余欢和赵锦桑分到了同一个房间。 赵锦桑的小姐妹团跑了过来找她聊天,余欢耳朵里塞着耳机,认真地听着英语材料。 她报名了这学期的六级考试,阅读作文都是强项,唯有听力不行。 她决定按照网上的法子,时不时地听一段英语新闻。 听着英语,她将自己行李箱打开,把裙子取出来,挂在衣架上,往衣柜里放。 一只手自后面摘下了她的耳机,赵锦桑问她“我们出去逛街,你去不去” 难得的邀请。 余欢愣了愣,摇头“不了,我今天有点累。” 这是实话,她身体不太好,想好好休息,应对明天的比赛。 赵锦桑也不勉强,本来也没指望她答应,不过礼貌性地问一句罢了。 “那好吧。” 赵锦桑耸耸肩,带着小姐妹团出去了。 几个妹子一走,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概这也是她人缘交际不够好的原因,天生的不够合群;譬如刚才,如果换作是赵锦桑,一定会开开心心地答应一起逛街但余欢不想,她只想好好休息。 她不想勉强自己去合群,自己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也挺自在。 余欢继续收拾衣服。 把一切检查妥当之后,她拿出纸笔来,强迫自己将听到的单词语句迅速翻译成中文写出来,争取能够把材料都翻译出来。 精听了三篇材料,她接到赵锦桑的电话。 赵锦桑的声音听起来失去了往日的高傲,十分慌乱。 她颠三倒四说了好久,余欢费力听着,终于才弄明白,赵锦桑打电话过来是向她求助的。 她们几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了酒吧里面,赵锦桑的小姐妹说错话和人怼了起来,现在已经被那边的人给扣下了,不肯放走;现在两方都僵持着,赵锦桑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余欢的男友是周肃尔,知道他神通广大,恳请余欢想想办法。 余欢先前听苏早提起过一句,隐约知道他们也有些产业在陆林市。 以周肃尔的本领应该也可以说的上话。 事出突然,情况也紧急,赵锦桑那几个妹子都是脾气骄纵了些,没什么坏毛病;况且都是同学,余欢不可能坐视不理。 余欢心里一沉,温声安慰赵锦桑“你先别着急,等我一下,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周肃尔的号码躺在通讯录中,余欢拨了出去。 嘟,嘟,嘟。 三声响之后,通了。 余欢叫他“周先生,我是余欢,有件事想” “周肃尔喝多了,”那边被冷硬地打断“我是祁北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第二十四点贪欢(补全) 余欢剩下的话都卡在口中。 她惊愕不已。 怎么都想不到, 周肃尔的手机竟然会跑到祁北杨手上。 良久, 她艰难地叫“祁先生,你好。” 祁北杨问“出了什么事你说。” 先把人接出来要紧。 余欢来不及多想, 把事情和盘托出, 恳请他施以援手。 “不用担心,”祁北杨安慰她, “我保证, 不到一小时,你同学就能安然无恙地回去。” 祁北杨说到做到, 余欢打电话过去的半小时后,赵锦桑几个人打车回了宾馆,一个个惊魂未定的, 还有个妹子妆哭花了,在拿纸巾擦眼睛。 赵锦桑一口气喝了一瓶冰可乐, 郑重其事地拉着余欢的手“救命之恩, 没齿难忘。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余欢哭笑不得“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只是打了个电话而已。” 赵锦桑的小姐妹团也纷纷朝余欢道谢, 也有人好奇地问“余欢,你男友做什么的啊” 余欢搪塞过去“就是个商人,人脉广了些。” 能叫酒吧经理毕恭毕敬地将几人送出去,这可不是人脉广一点就能享受的待遇。 赵锦桑受了余欢的帮助, 也不会把周肃尔和祁北杨的事情说出去。 只是依旧有些伤神倘若祁北杨和她的合约还在的话, 她也可以向祁北杨求助了。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摇摇头。 她同程非签署了新的合约, 作为程非对她父亲帮助的交换,她要在祁北杨问起的时候,坦然承认余欢曾与周肃尔交往过。 程非没有同她解释太多,但赵锦桑自己猜测,这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多半是为了瞒住祁北杨一件大事。 她也没有去细想,这些天让她明白了,耍小聪明什么的压根就没有用。 还是安分一点比较稳妥。 洗漱过后,余欢穿着睡衣,刚刚擦干头发,就接到了祁北杨的电话。 这次用的是他自己号码。 毕竟刚刚请了人帮忙,现在就拒绝未免显得拔x无情,余欢接了。 不等她说话,祁北杨就问了“你同学都回去了吗” “回来了,谢谢祁先生,”余欢小心翼翼地回答,又问,“周先生他还好吗” 一声“周先生”足够使人起疑心了,现在再改口的话,更加显得欲盖弥彰。 那边沉默半晌,极为吝啬地答了一个“好”字。 余欢心里默念“我对周肃尔一往情深”,努力回想起过往,提醒祁北杨“如果您方便的话,请给周先生倒一杯” “这种事有人去做,”祁北杨冷声打断她,“余小姐没必要在我面前显摆你们的恩爱。”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余欢小小地噎了一下。 “没想到你对自己男朋友也这么礼貌,”祁北杨说,“一口一个周先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在谈业务呢。” 余欢的眼皮跳了一下。 “余小姐,”祁北杨叫她,“如果你” 他的电话没有打完,余欢听到了程非的声音;祁北杨匆匆摞下一句“回聊”,挂断了电话。 赵锦桑坐在旁侧的床上,方才余欢的电话她听了个大概,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是祁北杨给你打的电话” 余欢点头,将手机放在一旁,躺平,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拉。 赵锦桑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头发“被兄弟俩争着宠,这感觉想必也不错吧” 余欢“怎么觉着你这话怪怪的。” “怪就对了,”赵锦桑哼了一声,“天上这么大的金子,啪叽啪叽两块都掉你身上了,我能不羡慕嫉妒么” 余欢说“那我可真的快被金子砸死了。” “别炫耀了,”赵锦桑趿拉着拖鞋去晾毛巾,“保持着你现在的劲头去比赛吧。现在声势闹的这么大,要是拿不到一等奖,我都替你丢人。” 赵锦桑没说错。 原本只是场友好的交流赛,因为前段时间的舆论,已经把余欢推到风口浪尖上;现在热度还未褪去,连带着比赛也倍受关注。 赵老师也同余欢下了死命令,这一次,只许胜,不许败。 比赛场地设在b大,余欢早起惯了,去楼下买了包子和豆浆,顺带着给赵锦桑也买了一份。 赵锦桑哼哼唧唧“别觉着一点这个东西就能收买我了,你必须拿奖,拿不到奖我照样嘲笑你” 依旧吃的很开心。 余欢算是摸清楚了赵锦桑的脾性,笑了笑,咬了口包子。 包子还是烫的,荠菜香菇鸡肉馅,一口下去,汤汁就出来了。 这样挺好的,余欢心想,现在祁北杨不会再动她,等交换生的名额批下来,她出去躲几年,就不回霞照市了。 祁北杨只是人生路上的一个小小错误而已,现在,那个错误,也要被修正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次比赛依旧是选手自选舞蹈名目,余欢选了糖果仙子之舞,当初也是看了这一段才真正爱上芭蕾,轻盈活泼。 她排在第三位,裙子是赵老师赞助的,淡淡的粉色,轻盈的纱,活泼可爱;赵锦桑羡慕嫉妒地说,她活像颗水蜜桃,看到就想咬一口。 听着旁侧人的惊叹声,赵锦桑心想,少见多怪,这还不是余欢的巅峰;她最耀眼的时候是大一刚入学跳的一段现代芭蕾,自编的洛神,那才叫真正的出尘绝世。 余欢下了后台,赵锦桑还没来得及过去祝贺,就瞧见一个穿了淡灰色衬衫的男人,捧了朵百合花过去。 他将花递给余欢,余欢抿着嘴笑了一下,接过去;男人伸出手,帮余欢把耳边一簇乱发掖到了耳朵后面。 当啷一声脆响。 赵锦桑吓的哆嗦了一下,猛然回头,瞧见了面色沉沉的祁北杨。 他手里的黑色盒子掉落在地上,转脸对程非说“对不起,手滑了。” 他弯腰捡起了盒子,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程非瞧见了赵锦桑,冲她挥了挥手。 赵锦桑尴尬地笑了笑。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份是个什么情况,程非说的语焉不详,她自个儿也弄不清楚。 这些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她一个小人物,实在插手不了。 也不敢插手。 譬如祁北杨对余欢过多的关注,譬如他们让赵锦桑所说的那个谎言。 再譬如现在,瞧见周肃尔温柔缱绻地同余欢说话。 赵锦桑脑子里千折百回个想法过去,只余下一句贵圈真乱啊。 稍作休息,余欢不负众望地拿到了一等奖;对于观看完整场比赛的赵老师而言,没有丝毫的悬念,若是余欢拿不到奖,那才叫奇怪呢。 但她的兴奋,在瞧见余欢身边男人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肃尔泰然自若地同她打招呼“赵老师,您好。” 他的手搭在余欢的肩膀上,笑的温柔“我想替余欢请个假,不多,就一顿午饭的时间,成么” 下午是群舞的比赛,余欢没有报名,赵老师还得继续带队。 赵老师实在不想就这样放余欢离开。 不放心。 但她与周肃尔的确是男女朋友,这样硬生生拦着,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 赵老师嘱托“傍晚有庆功宴,务必要赶回来。” 余欢乖乖巧巧地答好。 车已经等在外面了,余欢得了周肃尔的提醒,知道祁北杨一直在观察着两人,挺直了脊背,努力扮演周肃尔的女友。 周肃尔与她离的很近,笑吟吟地开口“我昨晚遇着了旧友,一时开心,多喝了几杯。” 余欢反应过来,这是周肃尔同她解释。 “北杨今日清晨同我说,你昨晚打过电话来,是求助的,”周肃尔缓声说,“抱歉,我没能帮上你的忙。” 余欢急忙摇头“不,您已经帮我很多了。” 周肃尔笑了笑,目光温和“不瞒你说,我现在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你是指” “你和祁北杨,”周肃尔叹息,“瞧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挺叫人心疼。余小姐,请你认真回答我,你和祁北杨之间,是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余欢毫不犹豫“我确定。” 周肃尔沉默了。 他瞧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景物。 良久,他开口“我明白了。” 周肃尔带余欢去吃的是陆林市出了名的一家餐厅,只是两人刚坐下不久,祁北杨便径直走了过来,问“可以拼个桌吗” 虽是询问的句子,可一点儿也不客气。 周肃尔微笑着说“当然可以。” 他主动拉开旁边的椅子,但祁北杨视若无睹,坦然地坐在余欢旁边。 程非小媳妇一样,话都不敢多说,灰溜溜坐在周肃尔身旁。 这次饭才是真的食不知味,有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样的东西在旁边,余欢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能够正常地进食。 吃到一半,余欢去卫生间,前脚刚走,祁北杨便放下筷子。 他一言不发,站了起来;程非刚叫一声二哥,被他凉飕飕看了一眼,就把接下来的话吞到肚子里。 待他走后,周肃尔叹气“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和疯了一样呢” 程非心有余悸“大哥,你现在明白我们为什么不想让他接近余欢了吧” 周肃尔微微摇头“或许他得偿所愿之后,会恢复正常。” 程非犹豫了。 事实上,从林定启动nb之后,程非也开始不那么坚定。 或者,他们这种让祁北杨与余欢分离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吧。 余欢刚刚出了洗手间,就被人叫住。 “余欢。” 是祁北杨的声音,余欢一听到就绷紧了神经,高度戒备。 他连名带姓地叫着她,余欢刚刚迈步想走,就被祁北杨拉住了手腕,大力往旁边一丛绿植旁靠近。 今天祁北杨脸色一直很臭,随时都要爆发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吗 他这样是要做什么 余欢的手腕被攥的很痛,脑海里蓦然出现了林媛生日会上被人生拖的画面,咬着牙,毫不犹豫地伸长胳膊,重重甩了祁北杨一巴掌。 啪。 祁北杨被她这一下打懵了,停下脚步,定定地瞧着她。 完全出乎意料。 他没有松开手,余欢费力地掰着他的手指,可惜两人体力差距太大,他纹丝不动。 只听得祁北杨低低的一声“我吓到你了吗” 余欢抬头。 祁北杨松开了手,后退两步。 余欢甩的那一巴掌下了狠劲儿,他脸颊上很快浮出了一片红痕。 五个指印慢慢地清晰起来。 眼睛里没有那么浓重的欲望,只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余欢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正视过他。 祁北杨将藏在身后的黑盒子递了过来,轻声说“今天是你生日,我只是想送你件礼物,没有别的意思祝你生日快乐,余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8章第四十八点贪欢(捉虫) 小白恍然不知已经被人暗中窥探, 抓紧时间按开了录音笔。 这一段音频应当是匆匆录制下来的, 一打开就是祁北杨的声音“已经叫人盯着了,桑桑的事情,我心里有分寸。” 小白睁大了眼睛看着余欢。 她只是垂着眼睛, 安安静静地听着,仿佛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 小白有点害怕她这样安静。 有时候,越是静悄悄的越是吓人。譬如周肃尔, 譬如现在的余欢。 或许是因为当时录制的距离远, 周肃尔的声音低了许多“你觉着自己这样时时刻刻监控着她,是为了她好” “你能不能换个词这不叫监视,叫保护。” 背景音中, 周肃尔嗤笑一声“毫无隐私也叫保护小白你怎么醒了” 继而是小白怯怯糯糯的声音“我饿了, 今天晚上能不能吃沙巴鱼呀” 短短的录音到此为止,小白望着余欢“我当时只录下了这些,前面还说了很多很多, 可惜我记不住了” 咔哒。 钥匙开锁的声音,小白抖了抖, 她胆子小,拼命抱住余欢,把脸埋在她身上。 像极了怕的发抖的小兔子。 余欢护着她。 听到录音之后, 她意外的不心痛, 只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解脱和释然。 她早就该想到, 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祁北杨这样的性子, 怎么可能会在一朝一夕之间转变了个彻底他偏执欲难改,这样派人时时刻刻监视她,也不过是和往昔同样的做法而已。 祁北杨最擅长钓鱼,钓鱼的时候,饵要放足,姿态放低;她就像是那池中鱼,先前就在他的身上吃过苦头,如今因那鲜美的饵和那点温暖又忍不住靠近,也该的她再受着一次教训。 先前悬在她头顶的达摩之剑,终于在此时此刻落了下来。 余欢抬起脸,瞧见了祁北杨。 他仍旧是方才出门的装束。 来的这样巧,又是这样急。什么和周肃尔出门办事都是幌子而已,这人始终没有离开,恐怕是在另一个房间中暗暗监视吧。 也是和以前同样的手段。 录音笔仍被小白握在手中,祁北杨垂着眼睛看了下,又把目光落在余欢身上。 他来周肃尔这里的次数不多,哪怕没有听,也能猜得到小白偷偷摸摸录了些什么。 他轻声叫“桑桑。” 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余欢的心里出奇的平静。 她只问“祁先生,这么长时间了,您不累吗” 祁北杨微怔。 “先前的事不说,从去年南影大新校区到现在,将近半年了吧,”余欢的手搭在小白背上,只觉她身体在抖,不,也可能是自己的手在抖,她分不清,也不想分了,“我同你说过不止一次,我不是你豢养的宠物,请不要拿对待宠物的那一套对待我。” 祁北杨怕她这幅模样“我没有。” 矢口否认,他固执地认为这些事情不是他做的。 余欢只是笑“祁先生,你一直在否认,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她心里一片清明,不同于之前的恼怒、气愤,现在的她,唯余平静“世界上哪里有这样巧的事,当初小白在晚上走丢,我去找她,结果你第一个找了过来;还有祝梁失踪的那次,怎么偏巧你就在那边;我同楚琼琚出去买衣服,那个男装店的穿衣风格,根本与你平时不符合,却能在那里碰到你” 这些个不合理的地方,她也自欺欺人地想要猜测是巧合。 巧合个。 余欢忍下爆粗口,叹口气“老实说,我真的失望了,不仅仅是对你,还有我自己。” 怨怒自己傻,总把人想的太过天真。 从始至终,祁北杨都是食肉不吐骨的狼;只是偶尔伤了爪子而已,她那要命的同情心就泛滥起来。 祁北杨的拳头握了又松,也是徒劳“对不起。”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现在做的一些事情,已经严重侵、犯了我的隐私,”余欢淡淡开口,“念在往日情分上,我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爷爷。但是,祁先生,你近期的所作所为,严重伤害了我对你的信任。” 祁北杨追悔莫及。 心尖尖上的人儿就坐在沙发上,乖巧安静。 明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却仿佛再也无法触碰。 祁北杨说“我会叫那些人都离开,你能不能” 倘若能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这样,贪得无厌。 “不能,”余欢一口截断他的话,神色笃定,“祁先生,到了现在,您还不明白吗我一直以来怕的,就是您这样的掌控欲啊。” 祁北杨脸色微变。 轰隆 春日的一声闷雷,在天空中炸裂开来,雨水从轻缓到急促,哗哗啦啦落了下来。 小白怕的发抖,拼命搂着余欢,呓语一样念叨“别别过来” 这一不寻常的声音惊住了余欢。 余欢起初还以为她是在怕雷鸣,想要伸手替她捂住耳朵,而小白却蓦然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余欢推倒,自己则惊慌失措地躲在了桌子上,尖叫“别碰我” 余欢被她推懵了,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她的腰部撞到了茶几的边角,疼的她皱起眉头来。祁北杨伸手想要扶她,但余欢避开了“我自己能行。” 小白还缩在桌子下,余欢忍着痛,想去拉她;蹲下身才发现,小白拿牙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腕,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与方才判若两人。 多亏了周肃尔及时过来,他顾不得余欢与祁北杨两人,只朝小白伸出手去,柔声叫她“乖,小白,我是哥哥啊。” 小白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松开了牙齿,但仍绷着身体。 余欢松了口气。 下一秒,小白扯住了周肃尔的手,用力地咬了起来 她看得出是使了全身的力气,牙齿交错,咯咯作响,余欢连揉腰的动作都停了,而周肃尔目光温柔,好似她只是在给挠痒痒而已,没有缩手,仍旧叫她咬着“别怕,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小白仍是不说话,死死的咬着;持续咬了好几分钟,大概是咬累了,这才松开周肃尔,眼睛里仍旧是戒备。 周肃尔的那只手,已被她咬破了皮,鲜血不住地往下滴;周肃尔淡然地抽出纸巾擦了擦,仍旧朝她伸手“小白乖,出来好不好困了就去床上睡,这里凉。” 或许是被那鲜血扎红了眼睛,小白充满戒备的神色终于有了片刻松懈;她慢吞吞地大着周肃尔的手,从桌子下钻出来,看向祁北杨与余欢的眼睛中,仍旧充满了警惕。 站在一旁的余欢怔住。 小白方才的这番表现,不可能是演出来的。 她也没必要演。 这突然的变故叫余欢与祁北杨都愣住了。良久,祁北杨才酸涩开口“小白的精神的确有些问题,这些我们没必要骗你大哥时刻看护着她,也是担心她自残;至于监视你的事情,是我的错,抱歉。” 他自己也知道,说抱歉什么已经迟了。 覆水难收。 余欢没说话,赶去看了小白。 她躺在卧室的床上,缩成了一个团子,死死地抱着自己,右手摸着自己的膝盖,小心翼翼地揉。 苏早说过,以前小白遭受绑架,膝盖骨被敲碎。 怕是落下了毛病,阴雨天气才会这样的痛楚。 她默然站在门旁,瞧着周肃尔取了药来,想要喂给小白吃,小白固执地不理他,甚至蛮横地将那杯子打翻,水将周肃尔的衣衫弄湿。他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悦的神情,依旧去重新倒了水,继续哄。 余欢最终坐了孟老太爷派的车回去。 周肃尔好不容易哄了小白睡下,也未帮着祁北杨劝她;今日闹的这样不愉快,他仍旧微笑着同余欢道谢,谢谢她今天肯过来陪陪小白。 一路上,雨越下越急,车子缓慢离开小区,余欢怔怔坐在后面,忽听得前面的司机犹豫开口“南桑小姐祁先生好像追过来了。” 余欢愣了愣,她回头看,还以为是祁北杨开车过来了,但瞧见的只是一个人影,在这满天雨幕中奋力往前跑。今日雨水大,只怕出去一瞬,立刻能被浇了个透。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最终仍是吩咐“请开快一些吧,我想早些回去陪爷爷。” 司机愣了愣,不敢违抗她,立刻加速。 余欢重新坐回去,轻轻舒了口气。 不破不立。 她再这样心软下去,于两人都无益。 早就该放下了。 今天的雨疾风斜,司机为余欢撑着伞,不可避免的,仍有风吹进来,打湿了她的衣摆。余欢刚进了房门,就听得佣人急匆匆的禀报“南桑小姐,老爷子下午接了个电话,就开始生气一直到现在,还把自己闷在书房中,连药也不肯吃了,您去看看吧。” 余欢微怔。 孟老太爷年纪大了,血压也有些高,这都是老年人常见的毛病;但他平时倒不是多么抵抗吃药,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遭。 余欢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中一片寂静无声,只开了一盏灯,孟老太爷背对着余欢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散落了不少东西;余欢轻手轻脚走过去,叫了声“外公”。 走近了,她才瞧见,茶几上的东西。 都是些贴吧、微博上的部分页面,被打印下来,还有些八卦小报的剪贴。 还未看仔细,孟老太爷拉住她的手,声音涩涩“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余欢一惊“什么” “祁北杨拿慈济院要挟你的事情,”孟老太爷望着她,声音沙哑,“你就这样傻乎乎地一直被他威胁着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拿什么东西威胁你了” 余欢眼皮跳了一下。 孟老太爷抓住她的手用了力气,捏的她手腕疼,而余欢摇了摇头“只有慈济院不过,先前我同他在一起是自愿的。” 一码归一码,她再怎么想脱离祁北杨,也不会往他身上泼脏水。 “委屈你了,”孟老太爷说,“我已经打电话给了你舅舅,他今晚就会回国。” 余欢不解他的意思“怎么” “我们孟家的女儿,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孟老太爷一字一顿开口,“也得叫他明白这个道理。” “还有,”孟老太爷的手轻轻点了点茶几上的这些东西,冷不丁又问余欢,“你知不知道余希是谁” “这么个家伙,处心积虑拍了这么久的照片,时刻关注着这些,收集,怕也是个心有所图的,”孟老太爷冷笑,“桑桑,先前欺负过你的人,外公替你一一都教训回来。” 今日祁北杨回来的时候,忠伯吓了一跳。 他全身上下都是湿淋淋的,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水鬼,满面阴沉,瞧着就叫人心惊。 晚饭也没有吃,直接回了卧室,宋特助有事情找他,打电话过来无人接听;忠伯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违背规矩,踏进了卧室。 一进去就愣住了,祁北杨半躺在沙发中,湿衣服也没有换,高大的身躯蜷缩着,瞧起来倒有些可怜。 忠伯一摸,他额头滚烫,吓的赶紧叫了医生来;医生匆匆赶到,量体温,兑药水,忙的不可开交。 生病了的他异常脆弱,翻来覆去,只念着一个名字。 桑桑。 这样的情形,令忠伯不由得想起当初车祸过后他的模样来。 也是这般,颓唐不已,往日那个无坚不摧的祁北杨,在这个时候瞧起来像极了孩子。 医生说,他近些时日劳累过度,休息不足,再加上淋雨受了寒,最近流感肆虐,不甚就中了招。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祁北杨陷入了深深的梦魇当中。 起先还是桑桑,她咬着牙,质问他“你为什么叫人去打断宋凌的腿” 转眼间,她只漠然而平静地坐着“祁北杨,我们分手吧。” 他梦到了小时候,那个茫然而努力的自己。 祁父一直很忙,忙着事业,工作;而母亲也忙,她是一个优雅而精致的女人,忙着看各种时装展珠宝展,同太太们喝下午茶,组织各种各样的沙龙。 她愿意约来珠宝商细细地挑选一下午的珠宝最终决定全部购买,也不肯解答他一道书上简单的算术题。 幼时的他起先觉着,一定是自己不够优秀,不够努力,母亲才不肯关照他。然而,等他每门功课都拿到优秀小红花之后,请求她陪自己去游乐园,而母亲只是在镜子中瞧了眼,仍旧慢条斯理地挑选着等下出门用的珠宝“想去的话多叫几个人陪着你呗,我很忙。” 她忙着同太太们吃茶聊天。 不同于母亲的什么都不管,祁父对待祁北杨要严厉的多,他对独子要求严格,要求他必须每样都要做到最好,这样才不算丢了祁家的人。 祁父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也更相信无欲则刚。从小到大,祁北杨没少从他那里吃了苦头,时间久了,倒也习惯。 祁父惯常教育他的一句话“等你权利在手,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没人敢阻拦你。” 而幼时的祁北杨,只想叫母亲或者父亲替他开一次家长会,或者接一次他放学。 但这些永远只是奢想。 母亲不喜欢他多说话,祁北杨就少说,甚至不说。等到祁老爷子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惊愕发现,年仅七岁的孩子,正应该是活泼调皮的年岁,一天到晚话不超过十句,沉沉不似孩童。 心理医生同他聊了聊,建议母亲多陪伴一下他;母亲懒懒散散答应,带着他去了市郊的别墅消夏。 那段时间简直像是天堂,母亲虽然话不多,但也会陪着他出去散步,或者为他削个苹果。 火灾起来的时候,祁北杨还在午睡;他醒来的时候,浓烟阵阵,呛的他几乎不能呼吸,他那时年纪小,跌跌撞撞往外走,叫着母亲。 但母亲并未回应。 他以为母亲尚在卧室,担心她的安危,不顾燃烧的火跑了过去,然而卧室中空空荡荡。 黑色的烟灰呛入嗓子中,眼睛被烟雾熏伤,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最终,是住在邻居家的周肃尔,比他年长几岁,听闻他还在家中,不顾大火,闯了进去,将他背了出去。 祁北杨最终被周肃尔平放在草地上,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他,尚未睁开眼睛,就听到母亲在皱着眉斥责佣人“瞧瞧,你们动作慢了吧,我这好好的项链,都被熏黑了” 他费力睁开,阳光满目,眼睛刺痛,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她的目光落在祁北杨身上,也只是淡淡一瞥,一句关心的话也不肯说。 她对待自己的骨肉,还不如一串项链。 祁北杨也在那时候开始明白,天下母亲都是爱孩子的,但母亲所能够给予他和这个家庭的爱,远远比不上珠宝和华美的首饰。 祁北杨开始如父亲所说,沉默努力,只有权利在握,他才能够得到一切想得到的东西,掌控他所拥有的一切。 渐渐的,他开始容不得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稍稍有偏差,便不舒服,固执地想要纠正。 不允许有丝毫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祁北杨在深夜中醒来,忠伯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瞧他这幅模样,犹豫“先生,需要我告诉桑桑小姐吗” “不用。” 祁北杨一口否决。 疾病未愈,他半坐起来,单手捏着杯柄喝了口水,唇色依旧苍白,声音沙哑“不要打扰她。” 忠伯愣了愣,说了声好。 片刻后,他听见祁北杨说“明日傍晚,约个心理医生过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9章第四十九点贪欢(小修) 自从接到那通神秘通话之后, 在孟老太爷这里,祁北杨已经和个死人没有区别了。 经过了祁老爷子的多番劝说, 他对祁北杨刚建立起来的那点信任立刻被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孟老太爷先前还觉着说不定这些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目的就是干扰祁北杨和余欢,但白纸黑字,证据一件件, 压根就做不得假他的桑桑也承认了这件事。 他就说,这姓祁的怎么那样缠着桑桑。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疙瘩被祁北杨那样糟践,孟老太爷的血压就飙升这两天, 余欢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担心他被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孟老太爷气的还不单单这么一件事情。 祁北杨先前做这事的时候, 瞒着旁人倒没什么,但祁老爷子对此绝对知情。 多年来的好友也帮着这个混账孙子欺骗他这么一来, 孟老太爷直接连祁老爷子也不见了。 余欢时刻跟着孟老太爷,自然也知道这三天来,祁老爷子带着祁北杨登门多次, 皆被孟老太爷拒见。 孟植紧急归国,孟老太爷与他避开余欢谈了一阵,再出来的时候, 孟植眉头紧锁。 余欢温和地叫他“舅舅,您晚上想要吃点东西吗我刚做了些绿茶佛饼。” 她端着个小托盘,知道孟老太爷有晚上饮茶的习惯, 她自己摸索着学了不少的小点心出来, 盛在白净的小瓷盘中, 小巧玲珑,干干净净的碧绿色,瞧见就叫人喜欢。 孟植不喜甜食,却也鬼使神差地捏了一枚,放入口中。 出乎意料的好吃。 甜度和清香拿捏的恰到好处,丝毫不使人觉着甜腻到厌烦,这一瞬的美味叫他慢慢舒展开眉头。 到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其实已经不擅长同自己的小侄女沟通,他捏着那枚只咬了一口的佛饼,心中话换了又换,最终只是劝慰她“你放心,我会为你做主。” 余欢只是摇头“都过去了,舅舅。” 孟植微怔“难道你还对他” 是了,上次去曲镇的时候,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就怪怪的;那时候孟植还真的以为两人情投意合,现在想起来,也是祁北杨屡屡献殷勤桑桑倒也没有过多排斥。 “舅舅,”余欢乌黑的发松松地挽起来,皮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玉一般温润的光泽,她轻声说,“对于祁北杨来说,无视比针对更能叫他难受。” 孟植蹙眉。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就不要再在上面纠缠了;”余欢笑起来,眉目温柔,“况且,后天我就要走啦。山高水远,以后我也不一定回来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何必在上面浪费时间。舅舅,您也帮我劝劝外公好吗他年纪大了,这样一直气着也不好呀。” 孟植瞧了她良久,笑“还是桑桑懂事。” 余欢提前了大半个月去俄罗斯那边,还是孟老太爷决定的。 俄罗斯那边早就为她准备好了,她不必租住学生公寓,孟植早早为她准备好了一套公寓,生活用具一应俱全,甚至还聘请了一些佣人,包括中餐厨师和司机。 孟老太爷原本也想跟过去,但那边气候到底不够好,不适合他养身体;余欢同他郑重地谈了许久,孟老太爷才勉强放弃这个想法,决定跟随孟植回美国,定期再飞去瞧余欢。 毕竟临时走的仓促,余欢先前以为学校那边会比较难谈,尝试着同赵老师提了一下,谁知道赵老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给她批了下来。 “到了那边,好好的养身体,可别过度训练,”赵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于余欢,这个她耗费了大量心血的学生,她自然是不舍得放走,但毫无疑问,去了那边,她能接受更系统的教育,“战斗民族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各人种优势不同,那边与国内的教育理念也不同,你过去之后,先慢慢适应一阵子再说,千万别急于求成。” 余欢点头“我知道的,谢谢老师。” 至于韩青青,眼睛红红地抱着她,却也没哭,知道这对好友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忍着泪和她说“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给我带特产回来哦事先说好,不许带熊” 余欢笑着给她擦泪“保证不带。” 韩青青说“可惜了,你没法出席庭审了。” 先前泼油漆的事情还没结束,余欢的诉讼仍没有撤销;这样的事情,当事人不出庭也可以。先前那个何瑶学姐还觉着余欢提前走,说不定能够逃过这一劫。她家人也拖了不少关系,想要见见孟老太爷,言外之意是走庭外调解。 孟老太爷在这件事情上十分果断和解个屁。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事情负责。 听说何瑶现在天天以泪洗面,课也稀稀拉拉的上着,但没有一个人会同情她了。 咎由自取。 韩青青一提这件事就觉着扬眉吐气,神清气爽。 出国前,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个了结。 譬如余希。 余欢在舞蹈房练习完,佣人敲了门,恭敬地告诉她,孟老太爷请她出去见见故人。 这次倒不是在书房了,孟老太爷大概是觉着余希脏污,连书房也不肯叫他进,而是平时少用的一个房间。 余欢进去的时候,余希就跪在毛毯上,鼻子不停往下淌着血,余欢愣了愣,绕开他,走到了孟老太爷身边。 余希抬起脸来。 满脸的血污,看来没少受了教训,他死死地瞧着余欢,伸出手,却因为疼痛而又垂在地上。 “欢欢。” 这一声扯到了肺管,他痛的眉毛都皱了起来,咳了两声。 孟老太爷端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余欢恭恭敬敬为他沏茶。 余希睁着双充血的眼睛痴痴瞧她。 余欢更漂亮了。 她穿着干干净净的漂亮裙子,皮肤透到几乎会发光,哪怕不着浓妆,也是压不住的柔美昳丽。小时候第一眼见她,余希就知道这姑娘和自己是不同的。 他是上街讨饭吃的小乞丐,为了一个包子,他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从污泥里起来的人,无父无母,能为了半个沾了土的馒头和野狗打架,还有什么好怕的。 干爸做的不是正当生意,他知道,但也觉着无所谓连饭都吃不饱,他才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干爸瞧他机灵,才收留了他,也是叫他陪着干爸那唯一的女儿玩,也就是余乐。 那时候余希还没有名字,干爸叫他黑小子,干爸的女儿,乐乐则是叫他野种。 余欢刚被骗来的时候,只会哭,她年纪小,白白嫩嫩的一团;余希刚见她就惊住了,这样娇气白净的小团子,也不知道干爸是怎么骗过来的。 干爸起先似乎打算是把她卖到山沟沟里面去,那边有个村子,余希去过几次,知道那边的人喜欢买了些女婴从小养着,好做童养媳。可惜这次出了点意外,干爸他们不知怎么着被盯上了,未来得及甩脱。 余希趁机带着生了病的余欢跑路。 那时候,他只知道这一小团子叫桑桑,若是在平时,这是他穷极一生都可能无法触碰到的人物。 偏偏阴差阳错,落入他手中。 逃跑的时候,余希没打算带着乐乐,但她自己跟了上来,时不时威胁余希,如果不带上她,她就去举报余希是同谋。 相仿的年纪,见识过太多昏暗的孩童,连心思也比蜜罐里泡大的要多。 余希没有办法,只好带上她,三个小孩子东躲西藏,一路乞讨回了霞照市。 余欢肠胃弱,经不起折腾,刚到霞照市就发起高烧;余希只好带了她去慈济院求收留,他先前还担心余欢醒来后会告诉院长事情的一切,但谁知她醒来后,直接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余希也是那时候萌发的念头他会好好地教导余欢,将这个小姑娘养成“自己人”。 若不是祁北杨。 余希拿污皱的衬衫袖子,擦了下鼻子。 如果不是祁北杨干涉,不会有人知道他当年偷换试管的事情,余欢现在也不会重新回到他触不到的位置。 他破了音“欢欢,我是你余希哥哥啊。” 余欢稳稳地将茶盏双手奉给孟老太爷“外公,请喝茶。” 孟老太爷接过去,撩了撩眼皮。 余欢走了过来,抽出张纸巾来,弯腰,递给余希,漂亮的眼睛中满是怜悯“外公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包括余希一直以来的偷拍行为,这么多年妄图对她进行精神上的驯化后者倒不是外公说的,而是余欢自己慢慢觉悟出来的。 从祝华院长临终前叫她提防余希起,她开始慢慢回忆起余希从小到大同他说的那些话。 “我感激你曾经将我背回慈济院,但同样憎恶你给我灌输的那些东西,”余欢将那方洁净的纸巾塞到他的手中,“你知道吗我有多讨厌那个懦弱和胆怯的自己,而这些都拜你所赐。” 余希眼神一闪,想要趁机去抓余欢的手,但余欢轻巧避开,望向他的眼眸中唯余冷漠“你可还记得宋凌” 从余欢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余希脸色煞白。 “他是我的男舞伴,”余欢说,“当年被人骗着贷了不少钱,后来又因为还不上钱而被人指使打断了腿你可知道,对于一个舞者来讲,这意味着什么哦,你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做。余希,毁掉一个人就那么让你痛快吗” 余希颤抖地将那方纸巾按在侧脸上。 这怕是能接触到欢欢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余欢说“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从小到大我的人缘总不够好。直到昨天,我才偶然得知,原来从小学到高中,你总是不遗余力地散播各种各样的谣言,驱逐着我身边的人。余希,你曾说祁先生是变态是恶魔,那你做了比他更恶的事情,又是什么” 从上小学起,余欢就曾被同学孤立不知是谁先说的,说她是ji女的孩子,有娘生没爹养,才被丢到孤儿院中。幼小的孩子对这样的流言不知所措,只会偷偷摸摸地哭,然后余希会心疼地安慰她,乖啊,那些孩子坏,咱们欢欢不和她们玩欢欢只要有哥哥就好了。 上了初高中,这样的流言变本加厉,又成了她私下里偷偷卖;只不过那时候的余欢变得更加沉默,更加不愿同人交际。 而这些流言的尽头,都是余希。 他与祁北杨又不同,祁北杨想要独占她的美好,虽因为她的交际而吃醋,但绝不会伤害她;而余希,是想要摧毁她,在她受所有人讨厌的时候,以救世主的方式出现,妄图精神控制。 余希只是颤抖地俯在地上,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竟然也能被挖出来。 “你以为自己能逃脱的过法律的制裁,但若是要教训你,不单单只有这么一种办法,”从始至终,余欢都没有流露出一丝恼怒的情绪来,而这样平和的声线,宛若刀子一样,在余希身上一片片往下剜掉血肉,“余希,你不是想要我孤立无援遭万人唾骂吗现在,也该你尝尝这种滋味了。” 余希问她“你想做什么” 声音近乎绝望。 他仍不敢置信。 当初那个怯懦的少女,只会默默躲在被褥里哭的小姑娘,心善到似乎可以原谅一切的桑桑消失了。 眼前的余欢,近乎冷酷的残忍。 一直到余欢开口前,余希都还侥幸地觉着,余欢心肠那么软,他说上几句,就能叫她同情心泛滥。 “我没有别的意思,”余欢微笑,“只是想替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你依旧可以去工作,去投简历,但有一点,我会将当年你送给我的东西,一点点还回去。你也要尝尝,被人指点、孤立的滋味呀。” 余希喘着粗气“你这是在逼我去死。” “我相信你,”余欢淡淡说,“能为了馒头和野狗争夺的人,绝不会这样轻易自杀。” 余希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了。 余欢果真善解人意,从小长大的人,她虽然被他的伪善所蒙蔽,但也清楚地知道,余希最怕什么。 他最怕的,就是身败名裂,幼年的那个小乞丐,仿佛一辈子都烂在泥里面。 他妄想抓住的那团洁白十几年了,始终不曾触碰到过。 在孟家寄住这么多天的楚琼琚也会随着孟老太爷回国,他这几天知道孟家气氛不同寻常,也灰溜溜的,什么也没说。 他也知道余欢与祁先生之间出了点问题,可他不敢问啊。 一想到祁北杨的那张脸,楚琼琚就忍不住打个寒噤当年姐姐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过了,怎么喜欢上这么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所幸祁北杨再未联系他。 可余欢单独找了他,只叫他转交给祁北杨一个信封。 楚琼琚登时就惊了,一时间不敢去接“你都知道了啊。” 他与祁北杨私下里一直联系的事情。 初遇祁北杨的那晚,楚琼琚就被祁北杨提溜了出去,哆嗦着答应,会帮他看好余欢,不对余欢出手,也不让别人对余欢出手的同时,也要稳住孟老太爷,不叫孟老太爷再找其他的人。 余欢表情淡淡“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能理解你。” 楚琼琚摸了那个信封,只摸出来一张疑似银行卡的东西。祁北杨当着他的面拆开看的,里面的确是一张卡,还有张薄纸。 他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东西,只瞧见祁北杨在看完信后面色巨变,想要站起来,动作太大,险些摔倒。 楚琼琚被他这样的模样吓住了,嗫嚅着叫了声“祁先生”。 那封信被祁北杨揉搓成团,他脸色十分难看,问楚琼琚的声音颤抖“桑桑现在还在家吗” 楚琼琚被他这一问问的发抖“您不知道吗南桑她她是今天上午的飞机啊。” 祁先生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祁北杨沉默。 他怎会知道。 桑桑讨厌他,他已经叫那些人都离开了,不许他们再看着桑桑。这么多天来,他无数次忍不住想要打听她的近况,又生生忍住。 他已经在努力看心理医生了啊,已经在接受治疗了。 祁北杨站起来,想要往外走,可惜没几步,身体晃了晃,险些倒下。 一个中年人上前几步,扶住了祁北杨。 楚琼琚惊叫“孟叔叔” 孟植皱着眉瞧了楚琼琚一眼,扶着祁北杨,不疾不徐问“你现在又是打算做什么去俄罗斯追她回来你觉着桑桑会喜欢你这么做吗” 答案毫无疑问不喜欢。 余欢走的决绝,又特意叫楚琼琚下午送信过来,明摆着不想叫他去挽留。 她压根不需要。 孟植瞧了楚琼琚一眼“先出去,你的事等回去再清算。” 楚琼琚夹着尾巴溜了。 嘤,早知道就不来霞照市了。 祁北杨哑声说“舅舅想说什么” “我父亲知道你先前对桑桑做的那些事情,怒不可遏,想要对你出手的时候桑桑拦住了。” 祁北杨暗淡的眼睛中闪出一丝亮光。 “桑桑说,对你而言,无视比针对能更叫你难受,”孟植沉声说,“这到底是不是借口,你该比我明白。 桑桑性子软是软,可也没有到了能大肚容一切的地步。她临走前,父亲说要替她清算以前的那些委屈。就连从小长到大的余希,她狠下心的时候,也是说处理就处理唯独放过你,一丝一毫都没碰,你觉着是什么原因” 祁北杨面色怔忡。 孟植缓缓说“北杨,你别把她对你最后的那点爱和不舍也给磨没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祁北杨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死死地攥着那张卡,仍残存着她身上的最后一丝气息。因为太多用力,指节泛白,卡陷入皮肉中,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苦。 头更痛。 大脑宛若被生生扯出了一条裂缝,大量的记忆在瞬间疯狂地涌入,祁北杨眼前如走马灯一样闪过,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那些他无数次梦中梦到的情景,那些他想要记起却什么都抓不住的东西 孟植瞧出他的不对劲来,面色微变,叫他“北杨” 祁北杨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满脑子都是余欢柔和叫他的声音“今天外面太阳很好,我可以出去晒晒太阳吗我再不出去就要发霉了哎。” 初次见桑桑时,那样温暖,不是外界赐予,而是她身上的、明亮到想要叫人靠近的光芒;第一次接吻时,她柔软干净的唇瓣,微红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叫他不敢用力,亲到一半被迫停止,等她呼吸顺畅后才继续下去;初次的时候,她疼的眼泪汪汪,因着他的笨拙委屈到不行,偏偏又忍了下去,那样惹人怜爱 在曲镇的时候,她心满意足地吃着桂花糕,故意逗他,不给他吃,被他挠痒痒,笑着不停求饶;或者是朝他撒娇,磨着他,叫他同意去买路边摊上的冰沙。 那些好的,坏的,甜蜜,冷战。 他全部都想起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0章第一点欢沁 五月份的圣彼得堡,阴冷多雨。 不少同来上课的妹子只穿了薄薄的裙子来上课, 但对于畏寒的余欢来讲, 毛衫与纯羊毛厚外套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宋悠悠比她晚了将近一个月才到, 不过已经很快融入这一预科班的小团体之中了余欢在正式就读之前,还需要上将近一年的语言预科, 通过最近的一次冬考, 才能够顺利续签。 这一预科班上同学不多,学习芭蕾的加上她有五人, 亚裔有三人,除了她和宋悠悠, 还有个新加坡华裔,自我介绍叫李明维。 不少留学生选择在学校附近租的公寓学校的公寓虽然条件也不算差, 但是那通宵的派对彻夜狂欢有些令人不适应。 余欢的公寓距离学校约莫半小时车程,打开书房的窗子, 可以瞧见美丽的涅瓦河。大概是担心她一人在异乡孤单,除了司机之外,其余佣人都是聘请的华裔。厨娘擅长鲁菜和淮扬菜系, 也经常做格鲁吉亚当地特色肉汤来给余欢换个口味。 余欢刚来到这里的时候, 颇有些不适应这边的气候, 也或许是水土不服,前几天一直病恹恹的;但在孟老太爷通话的时候,她又强打起精神来, 笑着同他说又发现了一种好吃的东西然而, 大多数时间, 她都是在书房中默默学习俄语,或者在练舞房中安安静静地练习。 宋悠悠倒是常常来找她,异国他乡的,两个来自同一学校的姑娘亲近了不少;在此之前,余欢对宋悠悠的印象是漂亮的学姐,别的倒是没了,等两人熟悉起来,余欢才发现宋悠悠其实是个小话痨,温暖的小太阳。 宋悠悠最擅长的是吹彩虹屁,刚踏入余欢公寓的第一天就把余欢的住所吹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堪比冬宫。 宋悠悠老家在好汉城,把擅长鲁菜的厨娘更是捧得要上了天,并努力吃了两大碗饭来表示对厨娘的恭维。 当然,事后,余欢给她揉了半天的肚子。 也托了宋悠悠的福,余欢也拓宽了交际面宋悠悠活泼开朗,颇受欢迎,在预科班是小太阳一样的人物;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余欢,这个同样来自拥有古老历史国家的姑娘,拥有着干净透彻的皮肤,更富有神秘东方气息,瓷娃娃一样漂亮易碎。 而她跳起舞来,更加摄人心魄。 老师用并不流利的中文夸赞她是“瑰宝一样的少女”,并花费了不少时间来同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解释这个词语的意思。 初到圣彼得堡的两个多月,余欢过的十分自在。 她刻意忘记了祁北杨,忘记他炽、热的目光,带着薄茧的温暖手指,以及唇齿间的淡淡薄荷香气。 一切都在向着更美好的方向前进,不是吗 那段小小的插曲,过去就算过去了。 语言预科班的老师并不算严厉,在寒假时,余欢已经适应了沈照的魔鬼式教学,轻轻松松跟上了老师的课程;而宋悠悠就没有那么好过了,她苦巴巴地练习着小舌音,在余欢公寓里吃胖的肉,又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 余欢不忍心看她这样受折磨,亲力亲为教她发音,纠正她的误区;这样教了一个星期,宋悠悠索性退掉了自己原来租住的公寓,拉着行李箱投奔了余欢。 公寓还有两个空客房,多一个宋悠悠也不是什么大事,余欢欣然接受了她。 韩青青倒是仍时不时地与余欢视频通话,在得知她与宋悠悠交好之后,委屈巴巴地问她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掉旧爱;也没忘记和她分享校园内的即时八卦,以帮助余欢“千里之外运筹帷幄”。 譬如赵锦桑如今又和低年级的小学弟坠入爱河啦,何瑶已经有一个月不曾来学校啦,种种种种。 末了,韩青青小心翼翼地说“我听说,祁先生似乎要同人订婚了。” 隔了这么久,猝不及防从韩青青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余欢笑容凝了凝,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当时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韩青青犹豫不决,“这消息还是我听人说的,说祁北杨的那个未婚妻,有几分神似赵锦桑,他们都说是祁北杨在寻找赵锦桑的替身不过,我觉着,应该是你的替身才对。” 韩青青瞧过那个所谓祁北杨未婚妻的照片,气质不行,据说出身名门,可怎么瞧都不怎么像金玉人家里出来的,但那双眼睛,像极了余欢。 余欢的一双眼睛,明而亮,睫毛翘而卷,标准的桃花眼,笑起来如一汪春水,动人心扉。 余欢淡声说“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啦,青青。” 挂断了电话,余欢怔忡片刻,卧室的门开着,宋悠悠仍在锲而不舍地练习着小舌音,在这走廊中回响。厨娘站在卧室门前,敲了敲门,轻声问“南桑小姐,您今晚上想要吃些什么” “红豆桂花粥。” 厨娘微怔。 在这里,桂花并不是件常见的食材。 余欢很快反应过来“红豆粥吧,谢谢你。” 余欢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失落,晚饭时宋悠悠一句“你难道失恋了吗”更是把她惊的魂飞魄散。 才不是。 余欢苦恼地想了一个晚上,百度了半天,最终确认了,自己大概是矫情了。 反正两人也没有在一起,他同别人订不订婚的,和她有个毛线关系。 认清这一点的余欢很快从这种莫名的惆怅中摆脱出来,恰好小组这周五有个集体的活动语言老师布置下来的,要求他们以俄语去采访指定三个店的店主,并根据采访内容撰写相应的报道。 小组是语言老师指定的,除了余欢宋悠悠李明维三人之外,还有一个来自澳大利亚的袋鼠兄和意呆利的小金毛。 语言老师微笑着用蹩脚的中文说“你们雌雄合体,功率翻倍。” 三个妹子目瞪口呆,袋鼠兄茫然地用英语询问余欢,老师在说些什么。 余欢不确定地翻译“或许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宋悠悠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中外沟通的桥梁基石,你不去学翻译真是屈才了。” 话虽这么说,男女搭配起来还是很累的。 圣彼得堡的正规出租车少,且价格高昂,一不留神就上了黑车。偏偏指定的这三个店之间相距甚远,在一群人研究着怎么坐公交的时候,余欢拗不过宋悠悠的蠢蠢欲动,打了电话,让自己的司机过来。 李明维先前只以为余欢是个家中有些小钱的姑娘,概因她平时行事低调,穿着也不甚张扬,衣服上一个o也没有,简单而朴素,身上更是一件首饰也没有。 但此时,她望着停在眼前的加长版莱斯莱斯沉默了。 袋鼠兄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学着宋悠悠的模样对余欢竖起大拇指“摔饱了” 余欢保持着微笑,忍不住拉了拉宋悠悠的手“你以后不要乱教人中文了。” 今天的运气也好,去这几家店的时候,店主正好都在,有了余欢这么个小学霸的存在,采访任务顺利完成;其中还有个小插曲,采访结束,第一家店主同余欢亲切握手,不动声色地往她手里塞了张名片“祝你学习顺利,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余欢礼貌地应答,在出门后将名片随手掷入垃圾桶中。 一上车,宋悠悠不满了“为什么他给你塞名片却不给我难道是我不够明艳动人吗” 李明维也跟着附和“对啊,为什么不给我” 意呆利的种族天赋在此时暴露无疑,小金毛嘴甜的像是抹了蜜“你们都很好啊,应该是店主口味不同。如果拿花做比较,余是茉莉和水仙,宋是玫瑰与牡丹,李是小雏菊和鼠尾草,店主是喜爱茉莉的吧。” 第二家店主,仍旧把名片塞给余欢;最后一家,店主把名片塞进了袋鼠兄的衬衫口袋中。 小金毛也摸不准了“难道这个店主,喜欢沙漠玫瑰和仙人掌” 袋鼠兄“其实我更喜欢你用玫瑰来形容我。” 任务结束,小金毛提议去著名的otavskaya酒吧里嗨一嗨,宋悠悠和李明维很快被说的心动,余欢犹豫片刻,不忍扫了他们的兴,便同意了。 三个女孩都是乖乖女,还真的很少涉足这样的场合;小金毛和袋鼠兄不同,两个人原本就喜爱这样的热闹,一玩起来上了头,顿时忘记了同行的这三个姑娘。 今晚酒吧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庆典活动,余欢先前还同宋悠悠和李明维站在一块,但突然涌进的人群将三个小姑娘给生生分开,等这一群喝高了的战斗民族离开,余欢已经找寻不到宋悠悠的身影了。 独身一人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妙。 尤其是在这样人种各异的情况下,雪肤墨发黑眼珠的娇小姑娘更是惹人关注,简直是在脸上刻了字我是软柿子,很好捏的哦。 余欢刚刚走了没几步,就闻到一股剧烈的芝士和啤酒的混杂气息,一只毛绒绒的手蠢蠢欲动,想要搭上她的肩膀“小姑娘” 下一妙,毛绒绒的手被人狠狠拧住,往后一扯,骨节错位的咔吧声,紧接着,那只手的主人被掰着胳膊按在墙上,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音乐声巨大,这一声惨叫被掩盖;只有相邻的几个人,皱着眉头匆匆离开。这边治安到底不如国内,来这里的不少是游客,在异国他乡,自然要少惹事情了。 余欢转身,颇为意外地同祁北杨对上了目光。 浅咖色的长风衣,黑色的裤子与鞋子,他瘦了许多,愈发显得眉目冷厉英俊。与之前相比较,此时的他显得要沉稳的多,遮盖不住的成熟男人的气息。 “好久不见。” 他说,极为俗套的一句开场白。 无数影视剧中,男女主因为种种情况被迫分离多年,再重逢时物是人非,满腔的感情,最终出口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好久不见”。 余欢回过神来,冲他礼貌地微笑“北杨叔叔,好久不见。” 这么个称呼倒是惹得祁北杨心头一松,他松开手底下哀嚎不已的人,低低说了句“滚”。 余欢好心建议“你应该说t out或者Вoh,这不是国内,他听不懂中文的。” 祁北杨面色一僵,那个醉鬼已经揉着胳膊踉跄着脚步离开,满目惊恐。 因着余欢这一句,祁北杨满腹酝酿出来的久别重逢情绪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正常情况下,桑桑不应该会胆怯到眼泪汪汪吗她最害怕这样的事情了,怎么反应过来后不是感激的看他,也不是带着哭腔叫他名字,而是纠正他大脑短路犯下的错误呢这不符合桑桑一贯的性格啊。 祁北杨往前迈了几步,皱眉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这儿可不适合你,晚上太危险了你住哪里等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 祁北杨还以为她仍在赌气,劝“别闹,桑桑。刚才如果我不在的话,那个人” 余欢不急不恼“如果你不在的话,现在那个人的胳膊已经被乔扭断了。” 祁北杨被这个陌生名字弄得一愣。 乔是谁 下一刻,祁北杨就明白了。 身着黑衣服的高大男人自他身侧经过,不轻不重地撞了下他的肩膀,走到余欢面前站定,眉眼收敛,一副恭敬听命的姿态。 余欢对他温和地说“乔,我在这里等着,你可以帮忙把我的两位女朋友带回来吗” 乔皱眉瞧了眼祁北杨,一脸的不赞成与嫌弃“南桑小姐,孟老太爷说过,绝对不能叫这个野男人接近你。” 野男人祁北杨你才野男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1章第二点欢沁 俄罗斯治安不怎么样, 圣彼得堡虽然好一些,但仍旧不能与国内相比。孟老太爷好不容易找回这失落的掌上明珠, 她来这里读书,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乔是跟随余欢来到俄罗斯的,关于他的来历, 孟老太爷并未多说,余欢也没有询问。 “乔, ”余欢笑了笑,若有似无地瞧了旁边的祁北杨一眼, “这里不全,你应该早些把我的朋友带过来。你放心, 今天晚上的事情, 我会告诉外公,他会理解你。” 乔深深地看了眼余欢, 似是揣摩她话中的意思。他实在放心不下祁北杨 来之前,孟老太爷曾经给他看过这个男人的照片,严肃地告诉他,对于南桑小姐而言,这是一级危险品,绝对不可以叫这人接近她。 余欢加重了语气“快去吧。” 关于南桑小姐和祁北杨之间的事情,乔了解不多,初步推测这大概又是一桩孟老太爷棒打鸳鸯的戏码。保证南桑小姐心情愉快也是乔的附加工作内容之一, 况且今天事发突然, 乔将一银白色的刀子塞入余欢手中, 叮嘱“您不要乱走,我马上回来。” 余欢笑着应了一声。 旁侧的祁北杨黑了脸。 他就这么不遭受人待见 闹哄哄的人群中,这一小片远离迷乱灯光和嘈杂音乐的黑暗区域人倒还少。方才还有两个客人在这里休息,被祁北杨那一一吓,也都跑掉。紧靠着墙壁的桌子上空荡荡的,两个高脚椅上还残留着酒水,大抵是玩笑时留下来的。 也没人过来收拾。 余欢抽出纸巾,将椅子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这才坐了上去。 祁北杨沉默地瞧着她。 不得不说,自从认了孟老太爷之后,余欢的气色要好上很多。祁北杨记得两人后期冷战的时候,她那时候就如即将要凋谢的花朵一般,瞧见就叫他心里颤。 现在不一样了。 两个月不见,她并未见清瘦,脸颊上的肉倒是多了些,面色红润,眼神明亮。蓬松的发随意地拿发绳捆了一下,大概是因为热,她打开了燕麦色大衣的纽扣,里面是豆绿色的衬衫,束在了黑色的长裤中。 模样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是气质大不相同了。 祁北杨坐在了她的对面。 他开口“想喝些什么” 余欢笑了“北杨叔叔请的东西,我可不敢喝。” “先前你走的时候,我不知道,也没去送你,”说着,祁北杨自怀中取出一张薄薄的卡,将它推给了余欢,“先前说那些话,都是想引起你注意欠条我已经烧了,卡你拿去。” 薄薄的卡静静地躺在桌子上,里面不多不少存了二十万,是当初余希伤了祁北杨之后,她写的那张欠条上金额。 当时的二十万对她而言是一笔了不得的巨款,余欢为了这些钱,四处找兼职工作,一刻也不停歇;现在也不过是几件衣服的价格。 余欢垂眼看了眼,思索片刻,伸手将那张卡毫不犹豫地折成两半。 她说“咱们两清了吧,北杨叔叔。” 祁北杨喉中一窒。 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咽喉,强迫他把赖以生存的那点氧气给挤压了出去。他艰难开口“你还在怨我” “你想太多。” 余欢看到了乔一手拽着一个女孩手腕过来,眼睛里亮了亮,站起来,将祁北杨撇下,迎了过去。 祁北杨更难受了。 为什么他突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李明维倒是还好,只是头发乱了些,喘着粗气,拍着胸口不住地说“吓死我了”;宋悠悠的状态就不太好了,她眼睛里包着泪花,扑过来就抱住了余欢,咬牙切齿地骂。 “刚刚有个神经病摸我的腰老子冰清玉洁从来没叫男人碰过的腰” “还腆着脸上来问我约不约约个大头鬼啊” 李明维缓了缓,后怕地一起吐槽“看来这里真的不适合咱们,要不叫上袋鼠和小金毛,咱们赶紧回去吧” 宋悠悠真的被吓到了,疯狂辱骂完咸猪手之后,才瞧着了后面的祁北杨,吓的打了个嗝,直愣愣地喃喃自语“我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余欢哭笑不得“你说什么呢” 宋悠悠松开她,手指点着祁北杨,满脸的难以置信“祁先生怎么在这里” 自己又接了下去“难道他是一路追过来的” 还是去年的事情了,有传言说的就是因为余欢插足,祁北杨与赵锦桑分手宋悠悠没少注意这个自己齐名的小学妹,之前也曾信了这么一段流言;而现在,和余欢相处这么久 见了鬼的三者插足她的余欢这么漂亮可爱,有钱有才,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祁北杨站了起来。 宋悠悠没少听家里的长辈提起这个祁先生,心狠手辣;说来也凑巧,当年被祁北杨打的几乎残掉的秦四少爷是宋悠悠的一表哥。他伤了的那段时候宋悠悠正好去探望,向来飞扬跋扈的表格被包的像是个木乃伊,脸肿的像猪头,给宋悠悠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碍于这件事,宋悠悠怕啊,一看清他的脸,惊的脚步虚浮,努力往余欢身后藏了藏。 呜呜呜,她才不敢招惹这个阎王爷。 李明维也惊呆了。 光线并不甚明亮,男人面若冠玉,气质清贵,李明维自觉见过的好看男人不在少数,但面前的这人可以称得上是上上上品了。她呆呆地瞧着眼前人,满脑子的好帅好帅嗷嗷嗷。 他说“你们好,我是祁北杨” 这样的自我介绍显然有些不对味,似乎没有个什么合适的身份。沉默两秒,他才继续说下去“桑桑的叔叔。” 李明维嗷嗷嗷啊欢欢你还缺婶婶吗身高像我长相像我名字也像我的那种 宋悠悠咦似乎嗅到了那么一丢丢狗血的味道哎。 乔总算知道孟老太爷不许他接近南桑小姐的原因了。 余欢深井冰。 全然不顾余欢要吃人的目光,祁北杨总算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接近余欢的身份,笑意盈盈,目光坦然。 余欢不得不再一次确认了,这家伙的脸皮真是厚到没有边际。 临走前,乔把袋鼠兄和小金毛两个人抓了回去袋鼠兄倒还好,还记得同行的三个妹子;小金毛已经完全融入酒吧迷幻的氛围,颇有些乐不思蜀,乔去逮人的时候,他正在和一黑人老哥勾肩搭背呢。 乔把他往外提溜的时候,小金毛吓的酒都醒了,磕磕绊绊,俄语英语来回说,最后憋出来一句字正腔圆的“好汉饶命。” 也不知道是谁教给他的。 小金毛被一脸黑线的乔丢到车上,看到余欢的时候连叫老天鹅;在得知乔是余欢外公派来的保镖之后,惊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余,你该不会是某位大人物的女儿吧” 余欢笑着摇头“我父母都是普通人。” 小金毛才不信。 哪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留学还配专门保镖和司机的 袋鼠兄倒是觉着余欢酷毙了,尤其是看到乔下了车去开他自己车的时候,吹了声口哨,目光落在另一处“是不是你们那里都讲究双数吉利两个保镖还配了两个车。” 余欢被他这说的一怔,顺着目光看去,从半开的车窗中,瞧见了祁北杨的脸。 她还未说什么,另一旁的李明维开了口“那是余同学的叔叔。” 袋鼠兄夸“余同学家中基因真好啊。” 余欢不清楚祁北杨是做什么,频频回望,瞧见这人的车一直跟着她;袋鼠兄和小金毛住学生公寓,余欢让司机先去送他们回去,再送完李明维,最后才回自己的公寓。送完小金毛他们之后,余欢回头,已经瞧不见祁北杨的车子了。 要么是被乔给逼停,要么是这人识相,自己乖乖地离开了。 余欢松了口气。 她还怕祁北杨纠缠不休呢。 采访的事情算是解决完了,等到写稿子的时候,几个人倒是对不到一块去;袋鼠兄倒还好,小金毛完美继承了母国的脾性,三天两头找不到人。宋悠悠有心无力,俄语实在不行,连即时录音都听不清楚,更别说整理润色了。 基本上是李明维和袋鼠兄两人整理,余欢负责后期的润色和修改,在图书馆留了一个周末,总算是把稿子按时交了上去。 老师给了这组的评价是优秀。 余欢始终觉着那晚在酒吧与祁北杨遇见是个意外韩青青不是说他都要订婚了吗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再跑到俄罗斯来。 祁家的手再长,也伸不到俄罗斯这里来;祁北杨那人,虽然没有日理万机吧,但工作起来也是个加班狂魔,怎么会独自来到圣彼得堡。 余欢想了几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后来的两三天没瞧见这人,她也就把心思全放在了即将来临的考核上 虽然尚未正式随本土的学生一起上舞蹈课,但在学习语言的同时,她们的训练也没有停止。大概是考虑到这批学生的差异,现在的训练幅度其实还挺小的,这一届的考核也别出心裁,与往常不同。 圣彼得堡大大小小的剧院不少,有一个小剧院正面临着经营不善即将倒闭的窘境。剧院老板酷爱芭蕾舞剧,想要在即将倒闭前再演一场,只可惜名气大的他请不来,能请来的他又有些瞧不上。 剧院老板与余欢如今的老师伊万是好友,在一次酒后,伊万拍着胸膛保证替剧院老板找到合适的人选,不过不能保证演完整的舞剧,而是片段竞演,剧场老板同意了。 校方那边也很快批准了伊万更改考核方式的申请,余欢他们也得知了此次考核的新方式 观众购票入场的同时可以获得剧场所赠送的玫瑰花,此次接受考核的共十三人,每人一个舞蹈片段,获得玫瑰花数量最多的一人将会获得满分,再往下数五名是优秀,而剩下的,再由伊万老师根据舞台现场表现而判定成绩,但最多也只能拿到良好了。 宋悠悠疯狂朝余欢吐槽“这不就是国内的微信点赞批皮吗” 唯一庆幸的是这还不是国内,大部分孤身前来,异国他乡,没那么容易拉动亲友过来投票。 再加上购票的限制,想刷也不是那么容易。 余欢同孟老太爷的每周例行通话中,老老实实汇报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当然,还有见过祁北杨一面的事情,也没瞒着外公。 就算她想瞒也瞒不住,乔可不是吃干饭的。 孟老太爷眉头紧锁“这家伙怎么又跑过去了臭老头子,倔脾气,又把我话当耳旁风了。” 不是都告诉祁老爷子了吗叫他赶紧安排好自己孙子的终身大事,别见天儿惦记着他的宝贝桑桑。 因为祁北杨的事情,孟老太爷罕见地和自己的老友翻了脸。 他如今也不在霞照市,琢磨着要不要来俄罗斯瞧瞧余欢,或者叫孟植打听一下祁家的近况。 余欢安抚了他好久,才总算把孟老太爷的火气给消了下去。 这个周末,宋悠悠发现隔壁一直空置的公寓似是卖出去了,来了不少人来来回回地折腾家具,大概是要重新装修,霹雳乒乓响了一下午。宋悠悠脾气爆,好好的午休被吵醒,直冲冲地敲上了门叫那边安静一点,结果与雄壮的战斗民族大叔面面相觑,一个俄语太烂一个英语太差,两人比手画流半天,最终宣布告终。 宋悠悠无比忧愁“你说隔壁大叔会不会在家中养些奇奇怪怪的宠物啊比如说熊啊,蛇啊之类的” 余欢说“这倒不至于,我记得俄罗斯法律禁止养熊。” “万一大叔不遵纪守法呢” 宋悠悠惆怅不已。 而周五下课后回家,余欢吃惊地发现,自己公寓舞蹈房那一面与隔壁公寓相连的墙,破出了一个大洞 她惊了。 这是在装修,还是在拆迁啊 佣人过来诉苦,说今天中午装修声音格外地大,他们起初还没放在心上,后来敲门准备提醒这新搬来的邻居,结果敲到一半发现,舞蹈房的墙壁被破出了洞。 可以供一个七八岁小孩自由出入了。 余欢皱起了眉,乔悄无声息地进来,问她“南桑小姐,您想怎么解决需要我去联系一些朋友吗” 乔口中的朋友,自然不是善类。 余欢说“你跟着我去拜访下这位新邻居。” 不管怎么样,余欢都觉着隔壁邻居这一招,像是故意的。 不然,谁家装修还逮着一栋墙猛敲的 她敲了没两下,新邻居就开了门。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微笑。 不是战斗民族大叔,而是矜贵俊美的男人,气势凌人。 宋悠悠呆住了“祁叔叔” 呦呵真的是狗血气息满满呢。 宋悠悠下意识脑补出了一部娇俏侄女出逃霸道叔叔锲而不舍跟上来不惜砸破墙也要吸引她注意力的戏码。 噫欢欢会怎么做呢是毫不留情甩祁北杨一个耳光哽咽着说你太过分了,还是邪魅狂狷地笑着捏起祁北杨下巴说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宋悠悠莫名其妙地有些期待。 而余欢微微眯了眯眼睛,开口“等下我的人会来同您商谈赔偿金额。” 宋悠悠一脸懵逼。 欢欢怎么这么平静难道是憋着后招 祁北杨面不改色“这你不用担心,我会赔偿所有损失,只是这墙破了,正好又是你的练舞房,会不会耽误练习进度我这边恰好也有一个,是上任主人留下来的,还没有动,不如” 宋悠悠听得直了眼我艹叔叔段位真是高啊,既能引起欢欢注意力还能半同居,他这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不用了,谢谢,”余欢截断他的话,礼貌道谢,随后抬起脸来,淡淡地吩咐乔,“乔,去把上次看的那个公寓尾款付了吧,咱们明天搬家。” 目瞪口呆的宋悠悠欢欢果真不按套路出牌,有钱就是任性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2章第三点欢沁 祁北杨千里迢迢追到了俄罗斯来,两次蠢蠢欲动都被余欢给无情地按灭在了摇篮中。 “不小心”砸坏的那面墙也得重新再修补回去, 余欢真是说走就走, 干净利索。昨晚上厨娘拿了柄菜刀虎视眈眈地守在缺口处守了好几个小时, 颇有种谁要敢来就一刀子过去捅过去的匪劲儿。 祁北杨心里想着这次孟老太爷总算是给余欢找了些好帮手来, 早就该这样把她严严实实地保护好,免得被人欺负。 他来之前还想着余欢自己一人在这边, 有些危险。这异国他乡,战斗民族可不是说着玩的, 又不禁枪, 山高水远的,他也管不到这边。 但现在瞧她防自己像防狼一样, 祁北杨又安心了。 至少她会保护自己了。 祁北杨放心的同时,不免有些酸楚。 他那个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桑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他保护,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余欢搬走的时候也悄无声息的, 祁北杨近些天来难得睡一次好觉, 醒来的时候隔壁公寓已经空了,唯有佣人恭恭敬敬地送上了纸张。 清秀的笔迹上, 是他需要赔偿的金额。 祁北杨瞧了眼, 笑了笑, 把那张纸仔仔细细地叠起来,锁在卧室中的一个小盒子里。里面还有上次酒吧中余欢折断的那张银行卡, 也被他悄悄地收了过来。 一想到这是曾经经过她手的东西, 祁北杨便不舍得丢弃掉。 心理医生已经换了两个, 每个给他的建议都大致相同,祁北杨忍耐了这两个多月,知道自己这病根是去不了了,但他也会学着控制、收敛。 但有些东西,他也是不得不去查的,譬如余欢的新地址。 余欢知道祁北杨贼心不死,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新购置的房产严格来讲是一桩小别墅,三层,有露天泳池和小花园。原本是为了祁老爷子过来度假而置办的,没想到因为祁北杨的闹腾,她便提前住了进来。 宋悠悠八卦心不输于韩青青,见余欢极为淡定地该做什么做什么,全然没把祁北杨放眼里的模样,心里实在有些憋不住了,悄咪咪地问她“你和祁先生真是叔侄关系啊我怎么觉着他瞧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啊” 好家伙,像是狼见了肥肥嫩嫩的小兔子一样,恨不得皮都不扒就生吞下去。 余欢坐在椅子上,一层层地绑鞋,柔软坚韧的绸带细细地在她脚上裹了一层又一层,手指绕的认真“是名义上的叔侄,没血缘关系,交往过,分手有段时间了。” 一股脑儿的,把宋悠悠想问不敢问的,全都说了出来。 说起来,起初也是她自己那可怜的自卑,害怕自己同祁北杨的关系被人知道了以后指指点点,嘴上说着不在乎旁人看法,其实内心里在乎的不得了。 还真的叫苏早先前说准了,她就是怂,可怜巴巴的,动不动就想把自己缩回那个小小的壳子里去,不敢出头。 现在余欢想明白了,有什么好怕的男欢女爱,本来就是件正常的事情。想清楚之后的她,也不再避讳曾经交往过的那段事情。 宋悠悠愣愣地看了她半天,迟疑“欢欢啊,我咋觉着你越来越帅了呢” 她刚到俄罗斯的那几天,余欢还好,风轻云淡的一个人,但总是觉着文文弱弱偏内向;而现在呢,人还是那个人,但已经去掉了那份柔弱的感觉。也不清楚是不是宋悠悠看她自带了光环,总觉着眼前人光芒耀眼,像是被打磨好的明珠,顶梁柱一样,瞧着就叫人放心。 余欢已经绑好了绸带,闻言,轻轻一笑,瞧见宋悠悠头发上沾了点纸屑,大概是整理房间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她抬起手来,给宋悠悠摘了去。 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宋悠悠后退一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诚恳地说“不行了欢欢,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爱上你了。” 余欢挑了挑眉“那恐怕小泽明天就会哭死在公寓中。” 小泽是同班不同组的一个学生,学的是国标,日本人,长的是白白净净秀气俊朗,真跳起来活力四射热情如火,现在正狂追宋悠悠。 宋悠悠哀叹一声“请不要提这个名字好吗我想清静清静。” 小泽层出不穷的追求方式,叫宋悠悠颇有些招架不住。 余欢的作息向来规律,雷打不动的每天练习一段,倒没有拘泥时间,依照每天身体情况来。感觉自己练的差不多了就停下,歇一歇,去泡个澡,睡觉前同远在美国的孟老太爷视频通话。 搬家的事情余欢也没瞒着孟老太爷,不过没说祁北杨的事情,只说这边小别墅看好了,附近风景也不错,就等着孟老太爷有时间了过来。 孟老太爷同她聊了一阵子,有些累了,佣人搀着他去休息,余欢刚想结束这次通话,屏幕里,孟植走过来坐下。 他面容严谨,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同余欢说“南桑,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余欢与这个舅舅相处不多,瞧他这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收敛了笑容“您说。” “你可能不知道,父亲他还有个堂侄子在霞照市,做的是房地产生意,不过咱们与他那边交往不多。” 这么一串话把余欢砸懵了,她没理解孟植的意思,思考了半天,问“是那边的人有什么事情求上外公了吗” 孟植拧起了眉头,手掌松开,缓了缓姿势,斜靠着沙发,颇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倒也不是他们那边现在有个小女儿,叫孟安,比你大上两岁。祁老爷子的意思,是想叫她嫁到祁家去,但祁北杨没同意。” 是了,前不久,韩青青期期艾艾地告诉她,说祁北杨有了个未婚妻,有那么几分神似她。 余欢巍然不动“舅舅,你怎么也开始八卦起来了” 万万没想到啊,舅舅这么容易就被策反了 “咳,”孟植更加不自然了,“就是觉着这事挺巧的,说给你听一听你在那边过的可还好” 余欢点头“挺好的。” 孟老太爷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她过的无忧无虑,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南桑,”孟植看上去十分纠结,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语重心长地叮嘱,“好好学习,过阵子我和外公去看你。” 余欢只觉孟植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在瞒着她,可瞧他这幅模样,不会痛快地说出来,像是主动等着她去问 孟老太爷身体一直不错,先前在霞照市的时候,余欢一直陪着他定期体检拿报告,应该不是这种事;孟植刚刚还提了祁北杨,欲言又止的,多半是想要说些关于祁北杨的事情,大概是觉着这么明晃晃地给她说好话不太行,所以才这样,埋下点引子,想叫她主动去挖。 可余欢偏不。 她打定了主意,不管祁北杨再使什么阴谋诡计,在她能从这人瞧出点希望之前,绝对不会再去贪那一点点甜头。 余欢对祁北杨是有情,但更多的是怕,怕再被这人控制。 祁北杨最擅长得寸进尺给根绳子就往上爬,有了前几次的教训,余欢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性子执拗,不是一朝一夕能更改动的。 余欢没去问孟植,干净利索地挂断视频电话。 孟植显然没想到她这样沉的住气,通话中断之前,余欢瞧见他目瞪口呆的一张脸,显然没有回过神来。 自己的这个舅舅呀,什么都好,就是心肠软。 余欢老老实实上课学习,期间圣彼得堡出了场意外,说是有人抢劫游客,还劫持了一个妹子做人质,被警方当场击毙,紧急封锁现场。那段路是余欢上下学的必经路,司机从那边过的时候,余欢隔着窗子看了眼,街道已经清洗干净了,依旧是人来人往,周遭的商店开业,窗明几净,小小的一个意外,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人们的正常生活。 预科班上有同学玩闹似的保存了出事时的视频,警察击毙劫匪的那一幕,清清楚楚,当个新鲜的东西看。小金毛和袋鼠兄凑到一起神神秘秘地看,宋悠悠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凑过去瞅了一眼,吓的一声尖叫,险些晕了过去。 国内里娇生惯养的姑娘,连杀鸡宰鱼都没有见过,被这么个血淋淋的视频吓住了,晚上就开始发烧,余欢请了医生过来,给她开了些药,晚上兑了热水慢慢地喂给她。 袋鼠兄和小金毛心里面有愧,两个人齐齐上门过来探望,知道中国人注重礼节,两人一人买了一个榴莲上门,厨娘闻不得这个味道,险些给他们连人带榴莲都丢出去。 宋悠悠原本精神还好,被这么一熏,张口就吐了出来。 两个人更愧疚了,愧疚的晚上留下来,不小心多吃了三碗饭。 中餐实在是太好吃了 送走了两个人,小泽又登门拜访了,规规矩矩地递了封信过来,也不进门,只羞涩地叫余欢转递给宋悠悠。没等余欢说话呢,小泽自己扭头就跑。 宋悠悠歪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地拆开信来看,只有一句夏目漱石的话 今晚月色真美。 扭头瞧了眼窗外,今天分明阴雨连绵,乌云密布。 宋悠悠吐槽“我真觉着这家伙是文艺过了头,降不住啊” 余欢慢悠悠在她旁边饮着红酒读着书 刚来俄罗斯那阵子,她睡眠不好,依照厨娘的建议,每晚睡觉前喝些酒。时间长了,睡眠质量上去,酒瘾也有了。 尤其是阴雨天气,她总爱多喝一些。 她拿出了冰镇的荔枝来,剥出一枚塞到宋悠悠口中。 荔枝冰甜,宋悠悠一口吃了,继续问“哎,当时祁北杨怎么追上的你啊总不会是写这种酸话吧” 余欢已经微醺,想了想“这倒没有,就挺平常,送花约吃饭,各种偶遇。” 宋悠悠说“还挺正常的,我瞧你俩现在相处模式,还以为又是一出强取豪夺呢。” 话没说完,只听见警铃大作,不多时,乔进来了,一板一眼地告诉她,捉到了个探头探脑往这边瞧的人,问余欢打算怎么处置。 余欢听得眉头一皱,心想该不会是祁北杨贼心不死又作妖吧 她刚丢开手中的荔枝壳,乔就把那个“小贼”也拎了进来,余欢看清了她的脸,惊的酒气散了不少“小白” 眼前这个裹的严严实实,整张脸都在毛绒绒围巾中的姑娘,可不就是小白 只是,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白眼睛红红的,不知道哭了多久,抖的不行,瞧见了余欢,哇的一声哭出来,抱住了她的腰,口齿不清“欢欢呜” 旁边的乔被她吓住了,后退两步,摆手“我没动手就拎了过来而已。” 余欢当然知道他没动手,乔要是真动了手,那是往死里狠的。她抱着小白,一边给她轻柔地拍着肩膀顺气,一边哄她“乖乖,不哭不哭了哦,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满满的爱怜之情。 小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都快哑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余欢一摸,她外套都湿透了,立刻找了身衣服给她换上。 既然不是什么危险品,乔放了心,缓步离开。 宋悠悠半躺在病床上,看小白这模样,小心翼翼递了个荔枝过去“你要不吃会再哭” 小白抽抽搭搭,接过去一枚荔枝,刚想开口吃呢,又咧开嘴哭了,把荔枝塞到余欢手中,摇头“不行,我不能吃这个东西。” “为什么” 小白摸着自己的肚子,眼泪流的更凶了“我这里被周肃尔那个坏家伙塞了个小宝宝进去,医生说要少吃荔枝。” 余欢大脑嗡的一声,要死机了。 宋悠悠险些从病床上摔下来“啥” 周肃尔 那不是不是余欢的前男友么 小白把脸埋在余欢胸中,又哭开了“欢欢,我好饿” 余欢连忙叫厨娘去做夜宵,特意叮嘱了,有个孕妇,忌口,口味尽量清淡点。 也不去餐厅了,就放在宋悠悠卧室里的小桌子上,小白一边吃,一边掉泪,慢吞吞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白被检查出来怀孕之后情绪一直不好,医生建议周肃尔带她出来散散心;小白从苏早那里听说余欢在俄罗斯,强烈要求来这里,周肃尔在她软磨硬泡之下,终于点了头。 一提到这件事,小白哭的更伤心了“我都怀孕了,费那么大劲儿勾、引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他,太不容易了” 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瞧的宋悠悠心揪“乖乖,别哭了哦。” 余欢又同小白说了几句话,基本确定了,这个是上次给她写求救信给她放录音笔的那个小白。 余欢说“我给周肃尔打电话好不好” 试探的语气。 小白点了点头,眼睛里还有泪,但好多了。 余欢松了口气,给周肃尔拨去电话,万幸,拨通了。周肃尔声音焦急,一听小白在这里,匆匆说了句马上接人,挂断了电话。 小白是真冷,外面湿哒哒下了雨,她虽然换了衣服,可还没有完全暖过来,大概是怕的狠了,只死死地抱着余欢的胳膊,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话“上次的事情,周肃尔那个混蛋已经和我说了。” 虽然还是一口一个混蛋,但余欢能明显感觉出,小白已经没有那么排斥周肃尔了。 也不知道这人做了多少努力。 “对不起,”小白可怜巴巴地道歉,“我不是有意拆散你和祁北杨的他现在也好可怜哦,经常来找周肃尔喝酒,好几次喝多了,抱着周肃尔叫你的名字。” 宋悠悠是见过周肃尔的,吃了口荔枝,想了想那个画面,腐女之魂燃起了一半。 转眼看见余欢,立刻熄灭了下去。 一个有节操的人,是绝对不会意淫自家姐妹男人的 “所以,你能原谅他吗”小白解释,“周肃尔都和我说了,他和周肃尔一样,只是想保护你。” 宋悠悠说“我嗅到了狗血的味道。” 余欢耐心哄着小白“想不想喝热牛奶周肃尔还有一会过来,我去给你拿牛奶,你先睡一会好不好” 小白只死死地拉着她,摇头“不,当初我误会了,做了错事,害的你和他分开,现在我要弥补回来。你刚走的时候,你外公去找祁北杨了,把他打的好惨哦,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好像现在腿都还有伤。” 说到这里,余欢沉默了。 她还是高估自己,原以为那一番话能说动孟老太爷,没想到孟老太爷还是固执地找了祁北杨“清算”。 但这些,祁北杨没有同她说,没有如以往一样卖惨。 “欢欢,周肃尔说祁北杨心里面有病,所以你才会离开他,”小白谨慎地说,“但是他一直都很乖地在看医生,你可不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啊” 余欢哑然,看着小白亮晶晶的眼睛,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要不是我了解周肃尔,我险些要以为你是他们派过来的说客了。” 那个人啊,小白摔一下他都疼半天,更别说现在小白还怀了孕,人生地不熟的。 小白只是茫然地看着她“什么” 旁边狂听一耳朵八卦的宋悠悠举手“我能申请一下前情回放吗” 她觉着自己的八卦之魂都在熊熊燃烧烧的她简直要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病人。 方才那瓶已经被余欢慢慢喝光了,厨娘重新送了瓶红酒过来,并一些水果,小白是个孕妇,乖巧地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热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 窗外雨更大了,余欢饮了两盏红酒,酒气上了头,小白说的那些话在她脑海里不停地转着圈圈。余欢觉着这些个事情压了自己这么久,都快要闷坏了,也是时候拿出来抖一抖,也想听听别人的建议。 余欢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下祁北杨了但这两次相见,依旧叫她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怎么可能真的忘掉,但她又不愿受他摆布,再如同一个精致的金丝雀被他困在牢笼之中。 这些事情,余欢之前从未对其他人提及过。就像是心里压了一方青石板,下面的秘密照不到太阳,青苔生了一层又一层。 余欢原原本本地开始讲,从她和祁北杨的初识,决裂,逃脱,再到现在,祁北杨的一再欺骗,她的一再心软。 小白听的傻了眼“这和周肃尔讲的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周肃尔只会讲给她美好的那一部分听。 余欢笑了笑,她今日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的,可酒精使她脸颊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绯色,唇瓣嫣红,肤色莹白,乌发慵懒,漂亮诱人。 宋悠悠一边捂着小心脏惊叹着尤物,一边给余欢出着主意“你不就是害怕祁先生再掌控你么那你先控制他不行么俄罗斯天高地远的,既然他祁家的手伸不到这里来,那你就是这里横行的土霸王怎么着,只许他们男人玩弄女人,还不兴我们玩弄他们” 余欢微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下手为强,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宋悠悠果断地说,“你既然还喜欢他,那就别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的,不然等你们修成正果,黄花菜都凉了你不是觉着你俩现在唯一的障碍就是他那占有欲和掌控欲么你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叫他尝尝处处被人管的滋味正好这里他使不了坏。他能改的话最好,改不了的话,大不了一拍两散,你反正原本也没打算回霞照市,他也做不了什么事情。” 小白被她说的热血沸腾“好啊欢欢,他怎么欺负的你,你就怎么欺负回来啊” 余欢觉着自己可能真的是醉了,她竟然觉着,宋悠悠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哎 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脑连思考都是缓慢的,余欢晃晃悠悠站起来,听见乔又汇报“野男人和另一个陌生男的来了” 这下轮到小白搀扶她了。 周肃尔来的着急,一瞧见小白,就忍不住抱了过去,先确认她没什么问题之后,才郑重地向余欢道谢。 余欢的目光落在了祁北杨身上。 倒是没有想到,这家伙自动上了门。 祁北杨也愣住了。 他同余欢相处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余欢这幅模样 半醉不醉,眼睛里含着波光一样,她穿了件暗紫色的真丝裙,这寻常老气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是要命的勾人,也只有她这样白的皮肤和气质能压住。 余欢费力地回想着之前祁北杨是怎么样来一次次引诱她的。 头晕的厉害,她拍了拍额头,这才笑吟吟地对着周肃尔说“今天雨下的这么大,晚上也不安全,你们不如留下来住一晚。” 祁北杨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刚刚,没有听错 桑桑在主动挽留他 眉梢刚上喜色,乔就一脸不赞成地说“南桑小姐,孟老太爷不会同意你这样的决定。” 余欢皱眉“多嘴。” 周肃尔搂住小白的胳膊顿了顿。 他别有深意地瞧了余欢一眼。 真是士别两日当刮目相看啊。 祁北杨已经应承了下来,内心狂喜,他仍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正经“谢谢。” 余欢没有理会他,叫了个佣人过来,吩咐“给周先生和白小姐收拾间卧室出来,至于这位祁先生” 让祁北杨住哪里好呢 说到这里,她费力地想起来,当初她刚到祁家的时候,似乎住的是祁北杨隔壁的客房哎。 脑子几乎全被酒精支配了,只牢牢记得一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余欢顿了顿“我卧室旁边的客房还是空着的,就安排给祁先生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3章第四点欢沁 余欢的这句话一出来, 把几个人都给吓到了。 小白倒是笑眯眯的一副模样, 仍旧躲在周肃尔怀中;这番惊天动地的计划她也有参与, 自然没什么好吃惊的。 乔就不行了。 他是老老实实遵循了孟老太爷命令,过来照看余欢的。孟老太爷耳提面命不许祁北杨接近余欢,前几天也好好的, 怎么突然间, 她就要引狼入室了呢 周肃尔到底是见多识广, 不动声色的, 捏了捏小白软乎乎的脸颊。 嗯, 手感真好,再捏一把。 祁北杨还端着矜持“会不会不太合适” 余欢还没说话呢, 乔皱着眉接过了话茬“相当不合适。” 这能合适么 南桑小姐, 规规矩矩的, 这晚上要是祁北杨使个什么坏,可就完了。 “这是我的事,”余欢已经有些不悦了,她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仍旧觉着有些头重脚轻这一次喝的确实有那么点多了, 但她固执地觉着自己的理智仍旧存在,仍旧相当的清醒, “乔, 你管的有些宽了。” 乔哪里见过余欢这幅模样。 这么久了, 余欢一直是和声细气的, 恬静大小姐的做派, 而今天的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可她毕竟是主人,孟老太爷先前说过,雇佣了他过来,是为了保障余欢人身安全,在这个大前提下,尽量不要忤逆她。 但乔觉着,一旦把祁先生放进来,只怕要糟。 他试图再次阻止“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余欢一口截断他的话,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了祁北杨的手,微微侧脸,对乔笑了笑“你若是不放心,尽管去给我外公打电话。他要是怪罪下来,我担着。” 说着,她竟然扯住了祁北杨的手,歪歪斜斜地走了两步,拍了拍脑袋瓜,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折身往另一边去了。 祁北杨被余欢的手一碰,肌肤相触的地方似乎有电流,噼里啪啦,触电一样的感觉。 他轻声叫“桑桑。” 余欢头也没回,纠正他“你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叫我余欢,余小姐,或者南桑小姐。” 她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告诉她,要摆脱掉祁北杨的阴影先下手为强,想要不被别人控制,她要占据主动地位,要先把祁北杨治服帖。 祁北杨笑了,折中“南桑。” 这两个字一出,余欢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她转身瞧了祁北杨半晌,忽而恶作剧般地笑了,细嫩的手指戳上了他的胸膛,颇有些得意洋洋地说“小杨杨终于落在我手里了吧。” 祁北杨被她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弄得一怔,还未回过神来,余欢已经松开了他的手,摇摇晃晃的,推开房间的门,斜斜靠在墙上,小下巴微抬,依旧是一副骄傲的模样“进去吧,这是我赏给你的。” 直到现在,祁北杨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喝醉了。 少量的酒精对身体有好处不假,但过多了也会对人造成伤害;余欢身体一直不好,他虽说未禁止她饮酒,但也一直管控着,不许她多喝。 瞧瞧,她如今能耐大了,翅膀硬了,千里迢迢跑到俄罗斯来,没有人管束着她,竟然敢喝的烂醉了。 没等祁北杨教训她,余欢就那样笑着,得意地瞧着他,晃晃悠悠的,回自己卧室了。 乔快抓狂了,迈步就要跟上余欢,却被周肃尔叫住了“乔先生按理说,你受雇孟家,是没资格管南桑小姐私事吧。” 乔僵了僵,飞快回答“这是我的职责。” 他寸步不离的,又紧跟着,看这模样,是要去守夜了。 佣人这才上来,带着周肃尔,领他们去客房里休息说来也亏了祁北杨那么一砸,余欢搬了家,不然那个小公寓里,也住不开这些人。 小白乖的和个小团子一样,傻乎乎地跟着周肃尔。 周肃尔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只是,余欢与祁北杨的事情算是清算了,眼前这个小团子偷跑出来的事情还需要教训呢。 周肃尔垂着眼睛问她“我不是说过了要跟紧我,这边不比国内,你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 先前小白还挺开心地看余欢把祁北杨拉走呢,听到周肃尔这么一句斥责,顿时气红了眼睛“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还嫌弃我是精神病啊” 说着,她的大眼睛一眨巴,眼泪就要落了下来“你嫌弃我就直说啊,我又没求着你养我孩子我也不要了,明天你就把我扔在外面,自生自灭吧。” 周肃尔在这异国找了她那么久,满脑子不好的念头,现在人好不容易找回来,又叫他一句话惹的委屈巴巴。 周肃尔长叹一声,决定迂回一点,抱住了她,柔声安慰“我不是那个意思。” 佣人不敢听客人的谈话,低头把两人请进去,周肃尔轻轻地抱着小白,把她放在柔软的床褥上,亲亲她的小脸颊,哄了好久,才把小白给哄好。 手指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白肚子上,柔柔软软,刚满三个月,她还没显怀,瞧上去像是没怀一样。周肃尔养了小白这么久,真正的房事基本上都征求了她的意见,次次都做好了安全措施,也不知道是tt质量不过关,还是怎么回事,还是有了个漏网之鱼,在她柔软的小腹中生根发芽。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小白仍在接受着心理医生的治疗,只是查出来怀孕之后,她的药便停了不少。周肃尔舍不得这个孩子,清醒状态下的小白也想留着它。 左右钱也赚到顶了,周肃尔放了一部分权,基本上寸步不离地守着小白了。 乔绷着一张脸,纵然知道余欢今晚上多半要干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他能做的,也仅仅是给孟老太爷打去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孟植,说孟老太爷在休息。乔便把今晚上余欢留祁北杨休息的事情告诉了孟植。 “有这样的事”孟植显然十分惊讶,顿了顿,嘱咐他,“这你先别管,既然南桑想留他那就留吧。” 乔还是不放心。 他认为孟植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坚持要禀告孟老太爷,可几句话下去,孟植皱了眉,加重语气“乔,你要弄清楚,我找你来,不是让你干涉南桑的生活。” 乔被这句话噎了回去,堵的严严实实。 他只好在心里默默地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今晚都要守好南桑小姐,绝对不能叫祁北杨进南桑小姐的房间 然而,乔万万没想到,他刚在余欢门口站定,就听得房门响了一声,继而,湿漉漉头发的余欢打开门走了出来,瞧见了在外面老老实实守着的乔,微微眯了眯眼睛,冷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乔说“保护您的安全。” “不用你保护,”余欢说,“滚去睡觉。” 恶声恶气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乔傻眼了。 怎么南桑小姐今晚上成了个恶霸 他觉着自己心中那个高傲、美丽优雅的南桑小姐要形象破裂了。 但乔仍认为南桑小姐这样不同寻常的举动应该得到阻止,他试图拦到她的前面“南桑小姐” 话未说完,身后的门开了,只着了浴袍的祁北杨站在门旁,瞧着这奇怪的主仆两人“你们做什么” 依赖于孟老太爷那成功的洗脑术,现在的祁北杨,在乔眼中就是一大祸害。 可没等乔说出叫祁北杨收敛点的话来,余欢耐心已经耗尽,秀气的眉蹙起,不耐烦地推开他“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啊。” 她力气小,根本推不动乔;可她态度摆在这里啊,明显不想叫乔参与这事,乔被她推的脑袋嗡了一下,难以置信,追问“南桑小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这是在违背孟老太爷意愿啊引狼入室主动投虎啊 祁北杨只气定神闲地在一旁看着,他倒是有了兴趣,想看看他的醉鬼桑桑要做出点什么来。 余欢觉着乔真吵啊,先前乔跟着她的时候,也没这么多话呀。 她说“我知道,你别在这杵着了,打扰我办事。” 祁北杨笑容一僵。 办事 办什么事啊啊啊 乔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万万没想到啊,他一心想阻止狼进门伤了自己的小白兔,没想到啊,这小白兔胆大包天起了要吃掉狼的心思 “还不快走。” 乔气的肺都要炸了,可南桑小姐都下了命令,他要是一直在这里站着,似乎真的不好。 他狠狠地回头看了眼祁北杨,后者双手交错抱在胸口,却没有看他,而是打量余欢,一副饿狼要吃肉的模样。 这样的眼神,身为一个男人,乔再熟悉不过了。 可他只能握紧了拳头,低声说好。 默默离开。 余欢终于打发走了乔,松了口气,悠悠荡荡地走到祁北杨面前,站定,抬起一张娇嫩的脸庞来,略带困惑地瞧着他。 趁人之危不好。 祁北杨牢牢地记着这一句,可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余欢啦,更何况是她这样乖乖巧巧的站在面前。 先前苦追了那么久,他是连小手都很少拉过啊。 祁北杨喉结上下滚动了,忍住了拥抱她的冲动,侧开身体,让她进来,声音喑哑“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余欢仍旧抬着下巴,侧脸,眯着眼睛,轻飘飘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你说能有什么事” 她迈步进去,身上是淡淡的甜香气;她刚换了睡衣,依旧是真丝的,细伶伶的两根吊带,浓郁的酒红色,很衬她。胳膊中吊了一个小包,同色金丝绒的,金色的链条,晃晃悠悠。 祁北杨的心跳的更厉害了。 不动声色,他将门轻轻关上。 下一秒,余欢的手指便贴到他脊背上。 祁北杨动作一顿。 她个子矮,只努力垫脚,仰着脸往他脖颈里吹气“小杨杨” 那声音能叫人骨头都整个酥掉。 祁北杨不是圣人,也不是柳下惠,憋了这么久,别说余欢撩拨了,只要她往那一站,什么话都不说,他都忍不住想要触碰。 更要命的是,余欢慢条斯理地玩弄着他的腰带,噙着笑“你也落在我手里了。” 祁北杨忍的几乎要爆炸,他一声不吭,在这小家伙下一步蠢蠢欲动之前,他深吸一口气,拦腰扛着她,直接往大床走去。 余欢许久没有尝试过被人当成沙包一样扛着,尖叫一声,双脚离地的腾空感叫她害怕,她只死死地拿手扒着祁北杨的肩膀,吓的抖了一下。 下一刻,她就被祁北杨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床上。 祁北杨的吻紧接着压下来,却被她伸手捂住。 因为刚刚拿一抗,她呼吸仍旧急促,喘了两口气,笑“不是说了吗今晚上是我办事。” 她作势要起来,祁北杨也不压着她,翻身躺在她身旁。 哪怕心里面身体上都火急火燎的,祁北杨也想纵着她,看看这喝醉酒后的小姑娘还要玩出些什么花样来。 余欢压在他腿上,伸手敲了敲脑袋,揉了揉肉太阳穴,大概是喝酒喝多了,会头疼。祁北杨瞧着心疼,伸手刚想给她揉一揉,被她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掉,声音严厉“别碰我。” 祁北杨笑着收回手“好,不碰。” 天大地大,桑桑最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余欢揉完了头,手掌毫不客气地按在他的胸膛上,垂着头看他。 头发还是湿的,这要是以往,祁北杨绝对得跑去拿吹风机亲手给她吹干了,免得她睡觉头疼。可今晚上,祁北杨已经顾不得了。 她撩了下耳边的头发,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你以后要听我的,我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叫你打狗你不能骂鸡。” 祁北杨点头“好。” 她俯下身来,发尾垂在他脸颊上,痒痒的;余欢学着身下这人以前的做派,想要同时揪着这人的手腕往上扯,只可惜了,她手掌小,根本无法同时压住他的两只手。 还好余欢有办法。 她命令“闭上眼睛。” 祁北杨乖乖闭眼。 碍于两人体力的差异,祁北杨丝毫不担心余欢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怎么说呢,就算他只有一只胳膊能动,也能把这个小丫头压的死死的,叫她动弹不得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下一秒,只听细微“咔嚓”一声,继而,一个冰凉的东西,贴着他的手腕,往下滑了滑。 祁北杨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侧脸一瞧,看到了一副手、铐。 银白色,亮晃晃。 我艹这小丫头片子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玩意 下一秒,余欢细嫩的手拍上了他的脸颊,他的小姑娘,诡计得逞,笑的像是偷了蜜的小老鼠。 “喜欢我吗”她的嘴唇红润润的,什么也没涂,漂亮的像是红樱桃。 祁北杨倒吸一口冷气。 余欢不止是嘴上说说而已,已经开始行动了。 细伶伶的手指径直探入衣内,她的胆子还真的是大。若有似无的撩拨,叫他额头都暴起了青筋。 “喜欢。” 他很诚恳地回答。 命都在她手里,死在她手中都甘心,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而这两个字刚出口,余欢便又露出了那种恶作剧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抽回手,站起来,竟然是不打算管他了,狡黠一笑“那你就喜欢着吧。” 被铐住的祁北杨懵了。 还真以为小白兔乖乖上门叫他尝尝,没想到这小白兔当着他的面洗干净然后拍拍屁股就想走 他目光炽热,死死地瞧着余欢,也笑了。 傻姑娘,没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4章第五点欢沁 余欢摇摇晃晃地下了床, 仍旧捂着脑袋,费力地揉了揉。 揉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手刚刚碰过了什么, 皱着眉, 一脸嫌弃地去卫生间里洗手。 哗哗啦啦的声响, 她洗的很仔细, 手指一根一根地搓着,像是怕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喝醉酒的人容易犯困, 她打了个哈欠,歪了歪, 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一手按停水龙头,余欢晕晕乎乎的小脑袋只觉自己已经大仇得报,神清气爽,但仍觉着缺乏点仪式感。 慢吞吞走到床边,她故意把的水抖到祁北杨脸上, 眯着眼睛笑“晚安。” 祁北杨被她折磨的不上不下的, 喘着气,单手被铐住,浴袍凌乱,露出大片的肌肤来, 哑声叫她“南桑,我的腿抽筋了,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余欢说“缓缓就好了。” “真抽筋了, ”祁北杨说, “疼的厉害,捏捏就好了,我一只手捏不动。” 说着,他晃了晃自己被铐住的那只手,眉目仍带着笑“怎么,我都这样了,你还怕什么胆子这么小了” 余欢怒了“我胆子才不小” 说着,她憋着一口气,心一横,踉跄过来。 哼,反正这人手被困住了,他能做什么 接近床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余欢扶着床边站稳,柔软的头发拂过祁北杨的小腿,痒痒的,祁北杨克制住冲动,淡定地等着她自动过来。 余欢上了床,仍旧压着他的两条腿,颇有些不耐烦“你哪里不舒” 最后一句话没出口,祁北杨揽着她的腰肢,将她往下按了按。 天真,他哪怕只有一只手能动,眼前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余欢被他这一下按懵了,猝不及防俯倒在他胸膛上,她茫然地眨眨眼,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对自己似乎有些不妙。 她费力地想要起来,但祁北杨的胳膊箍的她纹丝不动,叫她无法挣扎。她原先还想着拿膝盖去狠狠地捣男人最脆弱的那个部位,可惜还未付诸行动,祁北杨察觉她的意图,一个翻身,重重将她压在身下。 手铐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祁北杨已经转败为胜,掌控了整个局面。 余欢气恼不已“你骗人” “兵不厌诈。” 祁北杨仍旧笑盈盈的,却未有下一步动作,任由余欢死命地捶他,他自岿然不动,脸埋在她脖颈中,闷闷地说“南桑,让我抱一会,成吗” 过了一阵子,他又涩涩地说“我只抱抱,不做其他的。” 先前余欢还没什么反应,听到这么句话,挣扎的更厉害了。 别当她什么都不懂啊是不是接下来要说只蹭蹭不进去了啊 小姑娘一直不配合,祁北杨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仍不舍得放开她。 他已经快要记不起来上次抱她是什么时候了。 余欢正费力地推着他,忽然感觉脖子里落了些凉飕飕的东西,她顿时停下来了动作,小心翼翼地问“祁北杨,你该不会是在哭吧” 祁北杨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她。他一只手仍被铐住,只能拿一只手拥抱她,有些费力。 余欢的脑袋里乱糟糟的,良久,轻轻叹口气,张开双手,生涩地把手拍在他背上,一边费力地拍,一边说“你知道了吧被人欺负的感觉很不好以后我不欺负你,你也别欺负我了,成不成” 祁北杨没有回应。 酒意侵袭,余欢更困了,她重重打着哈欠,眼泪都要把睫毛弄湿了。腰间祁北杨的力气大了些,捏的她生疼,余欢皱眉,叫他“你松开我,我疼。” 祁北杨只是减轻了力道,依旧不肯松开。 如上了瘾一般,先前未见到她的时候,发了疯的想要拥抱;而如今她在眼前,祁北杨食髓知味,更是不肯松开,只想这样抱下去。 他知道自己有病。 祁北杨现在仍在坚持服药,定期看心理医生,接受催眠那些坏毛病坏脾气都能改,唯一不能更改的,是对她的渴望。 无药可医。 柔柔软软的一团在怀抱中,她发间身上的香气氤氲浓郁,因着方才的剧烈动作,细细的吊带松松垮垮,遮不住的风情白嫩;再加上她刚才的那一阵撩拨,祁北杨忍的几乎要爆炸,但也不敢动她。 欺负喝醉酒的人,不算的什么好人。 他目前卑微的祈求,仅仅是抱着她。 明日朝阳升起,云开雾散,眼前人又会恢复成那个冷冰冰的模样。 余欢迷迷糊糊地,只觉眼前这人蛮横的要命,勒她勒的这么紧,她呼吸都不顺畅了呀。她动了动手指,脑子越来越沉,好不容易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她的脸紧紧地贴在祁北杨脖颈中,眯着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只苦了祁北杨,她在调整姿势的时候,触碰到某些不该碰的位置,他喉间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又强忍下去,闭着眼睛,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这样才能叫他稍稍清醒一些,不至于彻底丧失理智。 余欢这一觉睡的勉勉强强。 她总觉着自己像是在靠着一个大烤炉,温度高到几乎要把她给融化掉;她皱着眉想要躲开,但周遭像是有铁栏杆,牢牢困住她,叫她没办法离开。更可气的是,烤炉上似乎有个很硬很烫的把手,不停地咯着她。 再醒来的时候,余欢还未睁开眼睛,就觉着头痛欲裂 喝多了酒的后遗症。 耳骨后面那一块疼的不行,余欢伸手,想要揉揉耳朵,却无意间触碰到一个温暖的人 惊的她睁开了眼睛。 正好与祁北杨的视线对上。 沉默两秒,余欢的大脑死机了。 还是祁北杨先起的话头。 言简意赅“南桑小姐,你需要对我负责。” 负责 这两个字在余欢脑袋里绕啊绕的,她呆愣地盯着他,难以相信,这话竟然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昨晚上,你对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辱和欺负,”祁北杨晃了晃手,手铐与床相互摩擦,发出钉啷的声音,他脸上不见笑容,皱着眉,字字控诉,“严重地伤害了我的自尊心,玷污了我的清白。” 清白您老还有清白吗 余欢飞快从他怀里坐起来。 祁北杨也不阻拦,只是沉静地望着她。经过了一晚上的不安分,他的衣襟大开,余欢不敢看,仰起了脸,脸颊耳垂红的都快滴出血来。 她了解自己身体情况,衣服还好端端穿着,只是稍微乱了些,看来昨晚上这人还是没干成什么过分的事情。 喝酒使人断片,余欢只隐约记得自己吼了乔,非得要把祁北杨往房间里带再然后,她就记不清楚了。 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是她强制坐在祁北杨身上,然后手摸上他的胸膛。 记起了这一部分,余欢便硬气不起来了“那你要怎么样” 祁北杨晃晃手“能先帮我把这个解开吗” 手铐还是乔给余欢的,余欢卧室里放了一整套的防身用具,也不知道乔是从哪里弄过来的;祁北杨被铐了一整个晚上,胳膊上的肌肉酸胀不已,现在活动一下,麻麻的。 余欢跑回房间,翻了好久,也没翻出来钥匙,不得已叫了乔。 乔铁青着一张脸,把钥匙交到余欢手中,内心一片悲凉。 孟老太爷,我对不住您啊,没有看好南桑小姐,叫她做出了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 他都不敢去祁北杨的房间看,一想到昨晚上余欢与祁先生玩了一晚上的手铐y,乔就想找个地方抽烟静一静。 余欢拿到钥匙之后,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给祁北杨解开手铐。 刚解开,她就猛地往后退,警惕地瞧着祁北杨,担心这人还有后招。 但他瞧上去安分极了,揉着手腕,再没有过分的举动。 余欢缓缓地松了口气。 冷静片刻,她从自己的手包中,又拿出一张卡来,朝祁北杨丢了过去, 啪嗒。 这张卡片,不偏不倚,落在了祁北杨的身上。 再流畅不过的动作,仿佛她已经做过千百次这样的行为;那么一瞬间,祁北杨尝到了被人往身上砸钱的滋味。 祁北杨终于抬起了头“什么意思” 余欢无比认真地说“这是昨晚上对你的补偿。” 祁北杨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余欢的理智逐渐回来,极为克制地说“你没听说过吗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蛋呐。祁先生,别的暂且不提,您的体力远远大于我,昨晚上要是您有丝毫不情愿,我早就被你推开了。” 这一番话叫人没处挑毛病。 祁北杨笑“渣女。” 语气不见责备,倒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宠溺。 余欢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条一条继续与他分析“况且,我们没有发生实质上的关系,这并不能构成犯罪行为。” 祁北杨慢慢地拢好了衣襟,重新系好了腰带,淡笑着瞧她“还有什么继续说说。” “综上所述,”余欢严谨地下了结论,“请祁先生自重,不要随便碰瓷。” 祁北杨下了床。 他身形高大,刚刚站起来,余欢心里面便警钟大作。她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瞧着眼前人“你不要乱来。乔就在附近,你要是敢动,我立刻叫他” 说到后来,余欢没声了。 祁北杨站在她面前,轻轻地把她滑到胳膊上的肩带给她拉了上去。 期间,指尖不曾触碰到她的肌肤半分。 再没有其他逾矩的行为,只是那样温柔的,小心翼翼地给她遮好了衣服。 余欢呆住了。 拉好肩带之后,他后退一步,温声说“南桑,我全都想起来了。” 余欢傻眼了。 窗帘没有拉紧,明媚的阳光露出两三丝来,投注到地板之上。祁北杨站在她面前,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柔和“我先前做错了很多事情,对不起。我现在在看心理医生,也在接受治疗,你” 嘭。 门被撞开了,乔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目光不善地盯着祁北杨,话却是对余欢说的“南桑小姐,该吃早餐了。” 表白到一半就被打断的祁北杨满脸不悦,可余欢已经恍若大梦初醒般,转过身去了。 快走出房间的时候,她停下脚步,犹豫着,回头看了祁北杨一眼。 那目光太过复杂,祁北杨看不透她是个什么意思。 一夜阴雨过后,今日彻底放晴,难得的好天气。 小白昨夜的衣服已经干了,依旧乖乖巧巧地穿着;她坐在餐桌前,头发被细致地扎成了两个马尾辫,更显的稚气。 宋悠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一起坐着,她瞧见余欢和祁北杨一前一后地过来,心里面就像是有猫爪在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问。 两人皆换好了衣服,余欢穿着一件浅蓝的高领t,祁北杨的衬衣一丝不苟,扣子扣到最顶端,一个比一个正经。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送走了周肃尔与祁北杨,宋悠悠小尾巴一样跟在余欢后面,追问“你和祁先生,昨晚上有没有嘿嘿嘿啊” 余欢正喝着茶呢,闻言险些喷了出来,摇头“没。” 宋悠悠一脸大失所望“他意志这么坚定吗” 事实上,余欢也有点想不通。 这不符合祁北杨性格啊。 照往常来说,像昨晚那种情况,她早就被吃干抹净了,像现在这样还好端端的,简直就是神迹。 难道他真的转性了 宋悠悠摸着下巴“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余欢直觉宋悠悠又要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没等她捂住宋悠悠的嘴,这傻丫头已经说了出来“哎,你说祁北杨,是不是在车祸中出了点意外,不小心伤到了第三条腿,那方面不太行了啊” 余欢涨红了脸“和我又没关系。” 宋悠悠打量着余欢的神情,啧了一声“我瞧着可不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别的且不说,就看好友此时的神色,就知道她其实对祁北杨还有那么点感觉呢。 宋悠悠也不戳破了。 顺其自然,她昨天添的那把火,已经够猛了呐。 或许是这次小白差点走丢给周肃尔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也开始不限制小白使用电子产品,重新给她买了手机,耐心教她使用各种社交软件。小白申请到微信号的第一件事就是加上余欢,天天开开心心地发朋友圈。 余欢也从她朋友圈中得知,祁北杨与周肃尔他们第二天就一起回国了。 俄罗斯到底不适合小白久留,这里对她养身体也不利。 转眼间,就到了考核的时候。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爆棚,余欢抽到了第一个上台。 一直到开场前十几分钟,宋悠悠都在紧张的四处走动,是不是偷偷地往前台瞄一眼。 购票的人并不多,那么宽阔的观众席,坐上去的人不到一半。 宋悠悠愁眉苦脸地对余欢说“我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余欢笑着安慰她“没事,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怕什么。” 怎么说呢,国内同俄罗斯方面的教育方式确实不一样,训练也不同,再加上战斗民族的舞蹈天赋,宋悠悠真担心自己跳的不好,给母国丢人。 这也算是她来俄罗斯之后,第一场表演了。 预科班里大部分的同学也相处友好,但也有那么几个金发碧眼小姐姐,对待有色人种有些偏见,自视甚高。 宋悠悠听到一耳朵,她们在谈论她、李明维和余欢时,轻蔑地笑,说这是来自东方的玻璃娃娃,好看不好用。 宋悠悠自那之后刻苦训练,誓要压她们一头,可如今机会来了,她开始怯场了。 深深呼吸,转脸看到余欢,后者依旧不急不躁地整理着舞裙。洁白色的轻纱,中间点缀着碎钻,亮若星辰。 宋悠悠忽然就平静了。 怕什么,她技不如人就认了,可余欢是天生就该跳芭蕾的,等她上台,也叫那些高傲的人瞧瞧,什么才叫天赋,什么才叫小仙女 很快,就到余欢上台了。 余欢甫一在台上站定,就愣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观众席已经坐满了。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听的见后面两个学生讨论,说这次票卖出去的不多,玫瑰花大部分都还在。 可现在,座无虚席,各色人种、各种职业的人都有,有彬彬有礼穿好衬衫打领带的绅士,也有包着头巾系围裙笑眯眯的胖阿姨。 而观众席的最前端中央的位置,端坐着祁北杨。 他面若冠玉,目光穿透空气,直直地对上余欢的视线,微微一笑,无声开口。 相距甚远,而余欢依旧读懂了他的口型。 他在说“南桑,加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5章第六点欢沁 后台, 原本静坐的几个学生都惊住了。 他们原本也只以为买票的人不多,觉着这么个考核最终还是靠老师来评比,谁也没有想到, 临开场的这段时间里,突然涌入了这么多人。 黑幕。 众人齐刷刷想到了这么个词语。 不是心理阴暗,而是这群观众来的时机和数量都不太对, 突然一群人排着队过来买票,就连剧场经理都吓了一跳。 可也没有人会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赶。 按理说, 观看芭蕾舞剧都有着装要求, 但像这样的小剧场,这么个不成文的规定也就没有那么严苛。售票的人心里面也奇怪,平时这个时候都冷冷清清无人问津的,结果突然排起了长队, 年龄各异, 就像是被人雇来的一样。 事先准备的玫瑰花完全不够用, 只好临时从旁边花店中购置,附近两条街区花店的玫瑰花, 都被他们买了过来,最后没有办法, 只好拿了其他的花朵代替。 坐在特殊位置的伊万老师自然也察觉了这一奇怪的现象,紧皱眉头,摸着下巴, 心想若是等下前几名的表现不足以使他满意, 就要上报学校, 重新划定评分标准。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台上的余欢已经开始跳了。 伊万对这个东方小姑娘的印象很不错,东方少女特有的纤细骨骼碍于人种的基因问题,十四五岁时的白种女孩是容貌的巅峰,而一趋近二十这个数字,就开始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老。而黄种人天生有这样的优势,仿佛不会衰老一般,至少,伊万分不清这些亚洲女孩们的年龄。 在他看来,眼前舞台上的这个少女,或许还没有成年。 可她那娴熟的技巧与优美的身姿,是这一批学生中都无法拟比的。 像是一个小精灵。 老师们手上都有着这些少女们的联络地址,伊万老师知道她新搬了家,是圣彼得堡著名的富人区。班上的人也曾给予过余欢一个评价,来自瓷器之国的神秘公主,但这么个称呼或多或少带了些花瓶的意味,伊万觉着不合适,更应该称她为明珠,熠熠生辉的珍贵明珠。 在伊万心中,余欢得前三名,是没有问题的。 艺术不分国界人种,他也相信同胞们也能欣赏到她独特的美。 宋悠悠排在后面,不急着上场,倒是听见前面两个先前嘲讽余欢的女生聊天,她们俩一面看着屏幕上的实时录像,一边颇自负地点评“也不过如此。” 宋悠悠气的肺都炸了,心想着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 她凝神静气,不再听这两个家伙絮絮叨叨说话,专注看。 呜呜呜她的欢欢小天使发挥依旧这么棒。 毕竟是考核用的,留给每人的独舞时间并不多,等到这些姑娘都跳完之后,才去换了衣服,完完整整给观众们跳了一段伊万负责编的舞蹈。 彻底结束之后,才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拿着玻璃箱子去挨个收集玫瑰花。 因为未预想到来这么多的人,收集玫瑰花的时候遇到了困难,最后不得已,只好重新搬来了大点的木箱,放在舞台上,多辛苦几个工作人员,来回收集。 统计出来的结果,在宋悠悠意料之中,其余几个芭蕾小姐姐的意料之外。 余欢以领先第二名三百枝的绝对优势,占据榜首。 宋悠悠排在第六位,李明维比较惨,收到的花也少,可她毫不气馁,双眼亮晶晶地扑上来祝贺余欢。 先前还觉着余欢不太行的两个小姐姐脸色都变了。 伊万老师也大吃一惊,他只觉着余欢跳的是不错,可没想到她能收到这么多玫瑰花。统计到一半的时候,瞧见标注余欢名字编号的那个木箱子都快满了,他拦下了两位观众,微笑着询问把花投给余欢的原因。 两个人皆笑眯眯的“因为她长的好看呀。” 原来是颜值啊。 的确也是,余欢五官太过标志而又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气质,哪怕是人种不同,也完全能够欣赏的来。 另一个补充“动作也很漂亮,这么多人,就她跳的最轻松。” 伊万觉着这句话才算是到点子上了。余欢跳起舞来,轻盈而温和,叫人瞧着就觉着喜欢。 他又问“请问您二人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我们这场演出并购票的呢” 伊万还想知道,突然涌进来这么多观众是怎么回事。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和善地超前指了指“喏,那个男人说他花钱请我们过来看演出,我们就来了。” 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伊万这才注意到,有个黑发男人,始终坐在前排,仍未曾动身。 伊万继续问“他有没有说让你们把玫瑰花投给固定的人” “没有,”老人和声和气地说,“我们也是看票根才知道,原来还需要投票。” 伊万又问了几个人,得到的回答别无二致,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余欢没有沾上刷票这种事情,不然在他心中,再好的明珠也蒙了尘。 因为临时的变故,伊万告知最后的成绩等到明日上课时再宣布,请各位同学更衣后离开。 观众都走的差不多了,伊万去了一趟后台,再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黑发男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他仍不知这人的动机,难道真的是做慈善,免费请这么多人过来看一场演出 夜晚风凉,伊万一边思考着这件事,一边走下阶梯,余光瞥见熟悉的人影,蓦然停下脚步。 他看到不远处,那个神秘男人同他的得意学生余欢站在一起说了几句什么,继而,余欢跟着男人,上了车。 伊万也终于瞧见神秘男人的正脸,俊美无俦。 令同性也叹服的帅气。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匹配的上余欢。 余欢本来没想着跟祁北杨上车。 祁北杨眯着眼睛笑“今天收了那么多玫瑰花,怎么心情还是这么差” 从瞧见他在台下坐着的时候,余欢就明白了,多半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她恼祁北杨了“你不觉着你这样的行为很可耻吗” 作弊,刷票。 当宋悠悠和李明维祝贺她的时候,余欢羞愧的想要钻到地下去。 好在伊万老师说了,明日再宣布成绩。 余欢在纠结着要不要同伊万说,这样依靠作弊得来的考核成绩太不光彩,她想要一个公平的结果。 祁北杨扬眉“怎么我请人看演出也是错了” 余欢说“刷票违背了公平竞争的原则。” “我只是请了人来看,又没叫那些人都投给你,不算暗箱操作,”祁北杨眉目含笑,“在你心里,我只会使这样的手段” 余欢不吭声。 夜风凉,宋悠悠在车上等她,乔就守在三米远的位置,警惕地看着祁北杨,一旦这人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他就会立刻上来,护着余欢。 “你有段时间没回霞照市了,祝嫣出车祸的事,你知道吗” “她怎么了” 祁北杨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微微侧脸瞧她“外面冷,你上来说话。” 乔叫了声“南桑小姐”。 他十分不赞成。 余欢对他轻微地摆摆手,上了车。 她自信,如今祁北杨对她做不了什么。 车内开着空调,温度调到最适宜的温度。余欢弯腰进去,刚刚坐正,祁北杨便上了车,随手打开了车内的灯。 他平和地说“两天前,她开车采购物资时出了车祸,人没有大碍,只是伤了胳膊,现在还在医院观察。” 这么严重的事情,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像是一件小事。 “看你这模样,她应该是不想让你担心,才没有说,”似是察觉到余欢内心的想法,祁北杨补充,“不过你确实不用着急,我已经安排了人去照看她,一有情况我会及时转达你;慈济院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从家政中心聘了些人去照看那些孩子,从今往后,我依旧会捐助慈济院。集团名下的慈善基金,依旧会有一部分用于慈济院孩子们的教育。” 余欢微怔。 灯光柔和,她把视线从前方的玻璃上移开,凝望住祁北杨。 他的下巴干干净净,应当是刚刮过胡子不久,这家伙胡子和头发的生长速度很快,快到令余欢羡慕。祁北杨注重仪表,就算再忙也会把自己清理的干干净净,不过有一次他故意犯懒,拿刚刚长出的胡茬去扎她,气的余欢挠了他好几下,也没怎么用力,倒是把自己的手指甲给弄裂了。 “南桑,先前拿慈济院的迁址要要挟你,是我不对,”他诚挚地道歉,眼中不见戾气,唯余温和与小心翼翼,“没有见你的这段时间里,我反思了很长时间,关于我之前的那些坏脾气。我自知性格有缺陷,配不上你,但我仍妄想能得到你的原谅。” 余欢张了张口,只觉声音发涩,卡在喉间“我已经原谅你了啊。” 祁北杨微微笑了“你先等等,我还没说完。” 余欢蜷缩了下脚趾。 “或许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我等不了了,南桑,”祁北杨不曾触碰她,端端正正,温言细语,“我想正式追求你,南桑,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余欢蓦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什么” 她吓了一跳。 “我想做你男朋友,与你交往,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我承诺不会再干涉你的正常生活,并尽我之能,实现你的所有愿望。从今往后,你叫我往东我不往西,你叫我打狗我不骂鸡,”祁北杨唇边带着笑意,眼角下的那粒痣也添了温柔,“南桑小姐,我有荣幸做陪伴你的那个人吗” 余欢一颗心跳的飞快,她不敢直视祁北杨的眼睛,慌乱间,她很没有出息的、打开车门,踉跄而逃。 重重甩上车门之前,她骂了祁北杨一句 “你疯了吗” 余欢觉着自己才是疯的那一个。 刚刚他那样说的时候,自己心里竟然不讨厌,也不反感。 到了现在,她不怕祁北杨蛮横,也不怕他威胁,可这人一旦温柔起来,这样小心翼翼地同她说话,她怕了。 余欢按着自己的心脏处,那颗心不住地跳,跳的她慌。 乔很快赶过来,给她披上衣服,担忧地望着她,咬牙切齿“南桑小姐,那个混账对您做了什么” 余欢皱眉“混账这种称呼不好,太不够尊敬人了,你应该叫他祁先生。” 乔仍是不悦。 他是孟老太爷花钱雇的,保护的人是余欢。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都和祁北杨扯不上关系,他也不受祁北杨的控制。但余欢这么说了,他也只好悻悻然地说好。 乔没有把那晚祁北杨留宿的事情告诉孟老太爷。 余欢迈着腿往前疾走,后面祁北杨也下了车,朗声叫“南桑,我等你。” 余欢走的更快了。 急匆匆上了车,她坐的急,把车上正同国内好友聊天的宋悠悠吓了一大跳,手机都掉下去了。宋悠悠弯腰去捡,问余欢“看你这模样,祁北杨该不会强吻你了吧” 这话本来时调侃,可一说出来,余欢忽而张开双手抱住了宋悠悠,恐慌极了“那个混账对我表白了。” “啊” 宋悠悠捏着的手机再一次掉了下去,她也顾不得捡,僵僵地问“他先强吻了你,然后又表白” “没有强吻。” “只是表白”宋悠悠又惊又喜“那你难过什么啊这是好事啊。” 余欢有片刻的迷茫“难道你觉着我该接受他这不是那个斯德哥尔摩症么” 她记不清这个病症的名字,只是捏着自己的脸,她担心自己也病了。 “你这算什么啊”宋悠悠摇头,目光里充满了兴奋,“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和你说的吗你现在畏惧,不就是怕他故技重施,再做出控制你的事情吗你们俩之间没有血海深仇,也没有夺妻之恨的,也没有什么性无能之类不可抗拒的因素哎哎哎,这个存疑。就只剩下性格上的矛盾,也不是不能纠正的。你把他调、教好了,这矛盾不就也没了吗” 余欢已经快要被宋悠悠给说服了。 宋悠悠攥紧了余欢的手,满脸要搞事的激动“上吧,我的小欢欢,来一把农奴翻身做主人吧挥舞着你的小皮鞭,叫他跪在你的石榴裙下面哭泣嗷嗷叫吧” 余欢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悠悠,片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最近是不是奇怪的书看多了啊” 宋悠悠羞涩地笑了笑,爱怜地摸摸她的后脑勺“乖欢欢呀,等晚上回去之后,我给你看些宝藏。” 国外在某些禁忌之事上比较开放,也有专门的此类文学网站以供阅读。余欢读过的言情小说不多,大部分涉及到男女某些事情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句话带过,直接拉灯天亮,顶多描写一下主人公腰酸背痛。 可宋悠悠不一样呀,这个小姑娘翻墙贼溜,如今更是如脱缰野马一样自由自在奔放到让人拽不住,她献宝一样推荐给了余欢某个华语网站,并热情教她充值,极力推荐部分私藏小说,直把余欢看的面红耳赤,直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心满意足安利成功的宋悠悠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了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不对啊,她一个连性、生活都没有的姑娘,替余欢操这心干嘛呀 宋悠悠顿时陷入了不可言明的惆怅之中。 次日清晨,余欢便收到了一大束的玫瑰花,朵朵都是半开的,最美好的时候,每一片花瓣都仔仔细细的舒展开,没有丝毫的折痕,卡片是祁北杨手写的,干净利索。 “南桑小姐,早上好啊。” 一大束的玫瑰花,丢掉又太可惜,她只好交给佣人,叫他们拿瓶子养起来,分开来摆好。 中午,在学校的时候,她又收到一束沉甸甸的花,不过不单单是玫瑰,还有好多其他花,娇嫩嫩的摆在一起,卡片上写着“中午好”。 这么一大束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小金毛颇有些惆怅地感叹组里的小仙女要被别的猪给拱跑了跟着宋悠悠学习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学会了不少中文,尤其是这种不正经的词语,这大概就是先进文化的传播力量。 晚上,余欢刚踏进家门,佣人便小心翼翼地递了花束过来“南桑小姐,这是刚刚送来的” 一连五天,余欢实在顶不住了,无奈主动给祁北杨发短信“不要再送花啦,没有用的。” 虽然收到花是有那么一点点开心吧,可余欢收到的花多了,也就没那么悸动了。 这五天内,祁北杨送的花也不少了,各式各样,从玫瑰到满天星再到小雏菊,准时早中晚各一束,就连厨娘都忍不住了,偷偷地问余欢,追她的人怎么样呀是战斗民族还是祖国的人呐天天送这么多花来该不会是开花店的他儿子吧 祁北杨回短信的速度很慢,也很简洁。 好的 余欢盘腿坐在床上,松了口气,放下手机,揉了揉脑袋。 明天,祁北杨应该就不会再送花来了吧。 这人其实还挺说话算数的。 果然,从第二天早晨起,余欢便再也没收到花了。厨娘一直等到九点,没等到花来,还有些忧愁“难道花店破产了还是儿子偷偷送花被他父亲发现吊起来打了” 余欢倒是知道原因昨天夜里小白给她发了消息,绘声绘色的,说祁北杨不知道怎么回事,惹怒了他的母亲,被一顿爆锤,那个可怜啊,血浆都打出来了。 余欢更倾向于是小白夸张大了,血浆打出来不可信,但祁北杨挨打肯定是真的。 余欢对祁北杨的母亲知之甚少,也未曾正式拜访过她,只从其他人那里隐约得知,祁北杨与他母亲的关系不怎么好,母子间客客气气的,像是生意上的人。 这天是周六,余欢上午照例和宋悠悠小金毛他们一起做课外作业,中午回到家,小金毛和袋鼠兄蠢蠢欲动想蹭饭吃,留了下来。 门铃响起的时候,几人刚刚进了家门,余欢离的最近,她转身去开门,甫一拉开,迎面一束浓艳欲滴的红玫瑰就送到了她的手中。 阳光大好,祁北杨逆着光站着,侧脸多处淤青,眼尾处最严重,不仅有被指甲划伤的痕迹,淤血的面积也大,青紫一片,几乎要把那粒痣给覆盖住了,嘴角亦有破皮的痕迹。 余欢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狼狈模样,傻傻地站着。 祁北杨微笑着看她“好心的南桑小姐,你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余欢还没回答呢,小金毛已经热情地凑了过来,瞧见祁北杨,目瞪口呆,脱口而出字正腔圆的一句“我艹”。 继而,他关切地用标准中文问“叔叔,你这脸是被驴踢了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6章第七点欢沁 余欢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后面宋悠悠已经扑了过来, 半拖半拽地把小金毛带走, 持续教育, 试图把他歪了的语言技能树给摆正“其实啊,我们说被驴踢是个不太礼貌的形容, 日常交际中最好不用。祁先生也不是欢欢真正意义上的长辈, 更不需要称呼他为叔叔,我们平时怎么称呼祁先生, 以后你就怎么称呼他” 小金毛顿悟“混账” 宋悠悠僵着脸迅速把他拖走, 由衷地希望祁北杨没有听到这些话。 祁北杨沉默了。 在他所不不曾接触到的世界里,余欢身边的人都是怎么称呼他的 余欢仍旧挡在门旁,只是不再那么理直气壮, 讪讪然让开, 怀里的玫瑰花扑鼻的香。 祁北杨迈步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乔。 乔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依旧是面对敌人一样的眼神。 嗯, 对他而言, 祁北杨还真的是入侵者。 袋鼠兄不明就里, 看到祁北杨的脸, 还吹了声口哨,竖起大拇指称赞“哥们儿,这妆真酷” 转脸兴致勃勃地问余欢“今晚是有化妆主题派对吗” “没有。” 袋鼠兄一脸失望。 天气将暖, 祁北杨脱去外套, 只一件薄薄的衬衣贴身穿着, 袋鼠兄仍执着他脸上那“以假乱真”的妆容,磕磕绊绊地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中文说的不流利,不得已转了英语问。 祁北杨平静回答他“让乔往你脸上打上几拳就可以。” 袋鼠兄下意识摸住自己的脸,悻悻然“怎么可能会有人对我这如花似玉的一张脸下手。” 祁北杨上一次看余欢身边的这三个男人,还感觉威胁度满满,而现在,两个人的威胁度下降不少。 小金毛,威胁度,零。 眼前袋鼠兄,威胁度,负一百。 佣人倒了茶过来,祁北杨气定神闲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香气像是一阵雾,在唇齿间渐渐散开。 余光瞥见乔自他身边经过,扶着蓝牙耳麦,不急不忙,往后面去了。 祁北杨放下茶盏。 乔,威胁度,五十。 李明维也从宋悠悠处得知此叔叔非彼叔叔,实乃情叔叔,垂头丧气了一天就好了。只能说宋悠悠的洗脑功底一般人根本比不上,如今李明维已经成功加入“北杨余欢c组”,满脑子的“求求你们快恋爱吧” 不过还有点不同,宋悠悠站的的欢杨,李明维站的杨欢。 吃过午饭后,几人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告辞,唯有祁北杨纹丝不动,仍端坐着。 余欢委婉赶他“祁先生下午没有什么事情吗” 快点走吧 祁北杨说“没有啊。” 偏不走。 “我们都准备午休了,祁先生也该回了吧” 祁北杨笑“异国他乡的,我无处可去,只能暂时寄住在你这里了。” “你上次那个公寓呢” “装修动静太大,干扰睡眠,”祁北杨倒是说的毫不脸红,恬不知耻,“想来想去,我在这里唯一的熟人,也只剩下你了。” 乔静悄悄地过来,建议“南桑小姐,祁先生这么可怜,不如你给他买一张回国的机票吧。” 李明维原本吃胀了肚子,闻言,立刻扑了上来,竭力把乔带走“乔,你帮我瞧瞧庭院里的监视器是不是坏了啊” 宋悠悠也适时助攻“欢欢呀,咱们房间这么多,借给祁先生一间也没什么吧不如把二楼的借给他好了,让他住在乔的隔壁,这样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他也能帮上忙。” 乔都快被半拖半拽地推出去了,闻言,扭头,毫不客气地说“祁先生才是那个意外吧” 宋悠悠见余欢仍站着,拍了下脑壳,匆匆抓了余欢的手,往旁边拉了拉,问“你不是还惦记着他吗” 余欢踌躇“我也不清楚。” “那你有想过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 余欢摇头。 “别的女人呢” 余欢头摇的更厉害了。 “那不就得了,”宋悠悠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男未婚女未嫁,一个爱你的男人总比没有感情基础的好;你不给他机会,怎么知道两人不能长久” 余欢差点要被她给说服了。 宋悠悠不想再打扰这两个人,临走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悄悄贴在她耳边说“记得看看这家伙还能不能用,那方面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哦。” 余欢由衷佩服“你不去做媒婆真是屈才了。” 宋悠悠离开,佣人上了新茶;余欢同祁北杨面对面坐着,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问“说吧,你这次目的是什么” 两个人都那么熟悉了,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祁北杨坦坦荡荡“追你。” 余欢猜到他会这么说,可心仍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她将茶杯匆匆放在桌上,溅出来的水跳到指尖,不烫,但她仍是缩了手“你怎么这么” 说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词语来。 “喜欢人不犯法,”祁北杨说,“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进行追求也不是罪。南桑,我就看上你了,我能怎么办呢” 后面那句话无可奈何。他递过去纸巾,余欢接了过去,慢吞吞地擦着手背。 祁北杨就是这样啊,认准了的事情就绝不会回头。看中了的东西就要立刻得到,买不到的话,也绝不会用同类型的将就。 余欢不是没有想过,倘若当年她没有参与那场演出,倘若祁北杨没有去看,那么他是否会倾心他人;然而事实证明,哪怕这人失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再看到她的时候,依旧会疯狂追求。 这人也曾经那样真切地给过她温暖,如珠如宝地呵护着,捧在心尖尖上。 余欢都不知道自己被他看上是福气,还是祸患。 但她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的温柔攻陷。 余欢能清清楚楚瞧见他欲望所铸成的尖刺,却仍是忍不住地想要往下跳。 她说“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不过不能住在上面,我会安排你住在乔的隔壁。” “那你的回应呢” “什么回应” “上次的表白啊,”祁北杨说的理所当然,“考虑好了吗” 余欢犹豫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 这下轮到祁北杨惊愕了“试用期” “对,”余欢的脑海中,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成形,她抚摸着自己的衣角,轻柔地冲着祁北杨微笑,“咱们签订一份合同,你可以做我一个月的试用期男友。试用期结束后,能不能转正,就看你表现了。” 余欢在房间中研究了一下午,终于谨慎地起草了这一份“试用男友合同”。 参谋宋悠悠有些惆怅“你有没有觉着,这份合同的条件,嗯,有点太苛刻了呢” 她的手指压在合同上,上面那一句清清楚楚写着,试用期间,甲方不得以任何理由对乙方进行亲密行为牵手及牵手以上。 宋悠悠吐槽“你干脆写脖子以下亲密行为禁止好了。” 余欢欣赏着自己列的条例,笑了“脖子以上的也禁止,严禁。” 这一条仅仅是前提,再往下看,要过分的多 甲方必须时时刻刻向乙方报备自己的行程,事无巨细;不可单独与异性独处,即使是工作上的事情也不例外;不许让异性触碰头发,不许穿膝盖以上的衣服,和同性出去玩耍也需报备,不许在外过夜 反过来,只有一句。 甲方不许干涉乙方一切行为。 宋悠悠把条例全部看完,目瞪口呆“你这是在看管犯人吗” 打印机慢吞吞吐出来两页纸,余欢拿在手中,弹了弹,微笑“他以前就是这么对我的。” 不叫他尝一尝这样的滋味,他永远不会了解到被囚禁在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余欢取出笔来,在合同乙方处弯腰签下自己的名字,干干净净,端端正正的两个字。 哗啦,扯出纸张,她屈身,同样在第二张签下。 “悠悠,你之前说的虽然偏激了点,但有一点是对的。总得叫他意识到这么做是错的,不然就算现在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好结果。之前我和他都太冲动了,不如定个条款约束着。” 宋悠悠呆呆地瞧着她“欢欢。” 余欢签好字,合上笔帽,垂眼欣赏自己的签名“嗯” “你真的好帅,想嫁。” 余欢笑了,顺手揉揉宋悠悠的脑袋“想着吧。” 宋悠悠突然不想站欢杨了,她想站欢悠。qaq 余欢捏了合同去见祁北杨。 她原以为这样“丧权辱国”的条例,他不会答应,结果祁北杨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一目十行,刷刷刷就痛快签字。 余欢这才放心地叫乔领他去他的房间。 祁北杨签的这么痛快,余欢倒是提心吊胆了半天,担心这匆匆起草的合同上有漏洞,晚上也睡不着,熬夜起来看合同,一遍遍在脑海中过,最后抓着那张纸睡的觉。 睡眠不足最直接的反应是精神不振,但还要抽出时间来啃老师留下来的阅读作业。老师布置的书已经派人买了回来,余欢和宋悠悠一人一本抱着啃,边查电子词典,边写阅读笔记。 写到一半,祁北杨推门进来了。 余欢忙着看书,只瞧了他一眼,重重打了个哈欠,继续写,手下笔不停歇。 她困的时候眼睛总是容易蓄泪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瞧见祁北杨端了个什么东西过来。等到他把杯盏放到面前,轻轻地推给了她,余欢这才发现,原来这人端了杯咖啡过来。 祁北杨也不偏颇,知道宋悠悠在这里,给她也端了一杯。 宋悠悠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啊。” 余欢多看了祁北杨一眼。 嗯,不错,还记得给她朋友带。 祁北杨知道余欢在学习,也没有打扰,静悄悄地从书架上重新拿了本书在看,与余欢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安静到不像话。 宋悠悠倒是不安分了,偷偷摸摸地给余欢传小纸条,点评 我觉着今天这家伙表现还不错。 毕竟这人有过黑历史,余欢谨慎无比,回 一杯咖啡就把你给收买了 宋悠悠传了个笑脸回来,不多时,又给她递了一个纸条。 别忘了找机会试试他那方面行不行啊,也不一定非得啥啥啥,借助工具也是可以的哟。 余欢瞧的面红耳赤,匆匆在下面写了个再议。本来想直接丢给宋悠悠,想了想,又团成团,丢在了旁边。 也不知道是老师对她们的期望太高,还是怎么回事,书晦涩难懂,余欢本就没有睡好,咖啡也没能拯救的了她。勉强读了三页,余欢困的厉害,将书往上推了推,想要眯一会。 宋悠悠最近肠胃有些不好,把书合上,也没惊动余欢,轻手轻脚出了书房,自行解决生理问题。 再回来的时候,她没有直接推开门,而是悄咪咪地从门缝中往中间看。 窗帘半掩,阳光明媚,少女俯在桌子上,枕着胳膊睡的正香甜,眼睛紧闭,睫毛微翘,头发松松扎起来,斜斜地垂在耳边。 露出的半张侧脸珠玉一般美好。 而祁北杨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的身侧。 他抿着唇,手指微颤,似乎是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宋悠悠屏住呼吸。 都快要触碰到了,祁北杨猛然又缩回了手。 咦咦咦祁先生这么纯情的吗 门外的宋悠悠都快憋不住呼吸了,无声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盯着里面的两人。 祁北杨缩回了手,目光幽暗地盯着余欢,良久,无比谨慎地俯下身体。 轻轻的一个吻,温柔地落在了余欢的头发上,虔诚无比,仿若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珍宝。 蜻蜓点水一般,他亲完之后,便立刻直起身来,如同方才一样,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开始看书。 宋悠悠心里面乐开了花,老母亲一般的欣慰。 在门外又等了一分钟,她这才若无其事地推门进来。祁北杨头也没抬,依旧认认真真地翻阅书籍。 要不是亲眼所见,宋悠悠也要以为刚才那个做坏事的祁北杨是她的幻觉了。 余欢觉浅,宋悠悠这次推门声惊醒了她,她抬起脸来,无比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慢慢地直起身来。 脸颊上是因为睡觉被压出的红印,余欢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祁北杨。 很好,这人还在老老实实看书,没有跨越禁区。 看来他真的被合同约束了不少。 等等,祁北杨怎么在流鼻血 祁北杨面前摆着书,但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了。 他满脑子都是余欢发丝的幽香,还有刚才偷偷摸摸打开的那张纸条。 试试行不行,那啥,道具,还有余欢清秀的两个字。 再议。 这些词语在他脑海中组合成无限可能,禁欲接近一年的祁北杨一想到桑桑可能会对他进行某种试探,就忍不住的想入非非。 抛去男人的尊严不谈,还真真刺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7章第八点欢沁 一只手捏着干净的纸巾轻轻递到他的面前。 祁北杨抬脸, 看到了余欢。 “你擦一擦吧。” 祁北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解释“谢谢你, 我有些不适应这边的天气。” 余欢没有多想,她哪里知道祁北杨满脑子的小念头,哦了一声, 继续看书。 祁北杨暂时会在俄罗斯住上一周, 余欢一听到这个消息,差点炸了“你不回国了吗你工作呢” 祁北杨淡定地说“我养伤。” 他脸上的淤青仍未完全消散, 但并不狰狞, 无损他的俊朗。 顶着这样一张脸, 也确实不适合去和人谈生意。 余欢的心小小跳了一下, 转过身去,轻飘飘抛下两个字“随你。” 她才不管这家伙要做什么呢。 晚上和孟老太爷视频,他依旧乐呵呵地问余欢近况,只字不提祁北杨的事情,余欢也没想着现在就把祁北杨的事情告诉他 不然老人家知道了,又该担心了。 等这一个月试用期过了, 如果祁北杨真的能够规规矩矩,到时候再告诉老人家也不迟免得祁北杨故态复萌,她也不好同孟老太爷解释。 祁北杨在这别墅中的身份其实还蛮尴尬的。 乔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恨不得把他立刻赶出家门;其他佣人不知祁北杨真正身份, 仍旧是把他当做“南桑小姐男朋友”, 尊敬倒也尊敬, 不过家中的老大依旧是余欢。 胖乎乎的厨娘起先还偷偷和宋悠悠说这个祁先生长的不错, 只希望他心地能配的上外表, 待南桑小姐好一些。 或许是受了乔的影响,厨娘对祁北杨的印象也总不太好;直到晚饭时刻,祁北杨挽起袖子下厨,亲手为余欢做羹汤,厨娘对这个男人的观感才往上提高了不少。 明早还要上课,今晚要早些睡觉,余欢上楼的时候,祁北杨也跟了上去。 她停住脚步,瞪着他“你跟上来做什么” 祁北杨一脸平静“汇报今天行程啊。” 他说的理所当然,抽出合同来,给余欢看当时她写下的条款。 纸张清脆,修长的手指展开,慢条斯理地给她念“甲方必须” 刚起了个头,余欢打住“好了,你说吧。” 在家中的时候,她穿的都比较随意。柔软卷曲的头发蓬蓬松松垂下来,米色的连衣长裙,她站在栏杆旁,侧边裙摆被松松垮垮挑起,露出了一截莹白干净的小腿来。 跳芭蕾的人,小腿肌肉线条流畅而美好,他曾那般温柔地触碰过,亲吻过。 他心尖尖上的人啊,就在这一步之遥,他却不敢前进半步。 喉中一紧,祁北杨不敢叫她知道自己内心的这些念头,仰起脸来,不疾不徐地报备“上午,读了两页书,同宋悠悠小姐聊天” 他记忆力好,事无巨细,一一说了出来,余欢听得皱起了眉头。 嗨呀,这人根本就不觉着这是一种折磨啊 不以为耻反以为乐。 余欢与他对视良久,又下了决定“我要在合同上加一句,从明天开始,你不能单独和异性说话。” 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 祁北杨眉头都不皱一下“好。” “你也不能和异性有肢体接触不能穿短不能把你的胳膊露出来”余欢变本加厉,“从明天起,除了工作,也不许和苏早林定他们闲聊,在你心里,我永远要占据第一位,不能有任何人的地位比我高。每天早晚都要向我问好,在路上的时候不能随便看其他女人,更不能想其他人” “好,”祁北杨笑了,“全听你的。” 这么多苛刻的要求,他全答应了。 余欢不可思议地与他对视,脑子里转来转去是另一个想法 天呐难道祁北杨是传说中的受虐狂吗 “明天开始,”余欢说,“你要乖乖遵守,我会叫乔盯着你。” 祁北杨终于否决了“他不行。” 余欢看他。 “他要保障你的人身安全,”祁北杨说,“明天我不出门,你随便找个人盯着我就行。” 余欢越发觉着祁北杨像是被人夺了舍。 她又加上一个要求“在我的朋友面前,你不许暴露咱们的关系,更不能出现在我同学面前。” 同先前初初交往时提出的要求,一模一样。 祁北杨轻声说好。 次日上学,余欢在课上难得走了神,偏巧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她一脸茫然,班上的同学善意地笑,老师也没责备她,微笑着打趣“中国有句古话,老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我们努力学习的余同学,最近也需要好好休息啊。” 宋悠悠打趣“你这是相思成疾了” “才没有。” 怎么可能想那个家伙。 余欢心想,自己只是只是在担心家中物品安危而已。 和祁北杨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祁北杨静坐在别墅中,处理着这两天的电子邮件。 上午倒还好,他自认为能够遵守同余欢的那些约定不就是同异性保持距离么很简单。 可和同性也保持距离不许闲聊,就比较困难了。 林定如今身在国内,也是时时刻刻关心他和余欢的进展情况,给他发了不少简讯;还有周肃尔,小白情况依旧时好时坏,所幸的是发病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大抵是同病相怜,周肃尔总会以过来人的角度,劝告祁北杨。 祁北杨毫不怀疑自己对余欢的痴迷,但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意识到,之前他那样想要独占的做法,实在是太自私了。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爱情,友情,亲情,这三种都是不可缺少的。只不过在有些人心里面,某一种的分量更重一些。 譬如祁北杨,在他心中,爱情占据十分之七,就想要余欢回报以同样的爱,把他放在同样重要的位置上。 祁北杨早就有悔意,现在更是歉疚满满。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当时对余欢的制约有多么过分,为什么她会提出分手,想要离开他。 中午余欢不会回来吃饭,他独自一人在这别墅中。负责监视他的佣人垂手站在不远处,时时刻刻紧盯着他。 当初,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派人暗中窥伺。 打着爱的名义,控制她。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保护,是他的独占心思作祟。 品尝了一下午金丝雀生活的祁北杨,越想自己从前的作为,越想将自己暴打一顿。 余欢下课归来,还未踏入餐厅门,就闻到了扑鼻的一阵香气。 祁北杨换上了家居服,身形高大的男人,腰间却系了一条卡通小熊的围裙,笑盈盈地拉开桌子旁侧的椅子,笑的温和“南桑,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厨娘笑的合不拢嘴“今天的晚饭都是祁先生做的哦。” 宋悠悠已经不遗余力地开吹彩虹屁了“哇塞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味耶,满满都是祁先生对桑桑爱的味道” 余欢未想到祁北杨能做出这一桌饭菜来。 他先前做,也都是只煲个汤煮个粥,从未如今天一般,做这么多。 祁北杨以前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余欢狐疑地瞧他“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她慢吞吞地坐下,餐厅门外,乔倚着门框,正双手抱着胳膊,虎视眈眈地盯着祁北杨;冷不丁与余欢对上视线,笑了笑,默默走开。 祁北杨正低头给她盛汤,慢悠悠端到她面前,笑吟吟“怎么突然这么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祁北杨说“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 突如其来的骚话。 宋悠悠一口汤快喷出来了,噎的不住打嗝“你们不要胡乱开车啊啊啊” 余欢红着脸“你这人思想能不能纯洁点啊” “有合同约束呢,纯洁到不能再纯了。” 宋悠悠低头喝汤,觉着今晚的汤格外美味。 嗯,今日份的狗粮也齐了呢。 祁北杨过了接近一周的“金丝雀”生活。 如余欢所期望的那样,他越来越懊恼,越来越体会到当初余欢经历过的感受。 周五晚上,祁北杨终于控制不住,同余欢商议,是不是可以把条件放的宽泛一些。比如说,是否可以解了那个与同性聊天的禁 “才这么几天就受不了了” 余欢刚刚洗过澡,佣人给她吹着头发,细心地给每个发尾都抹上精油,淡淡的玫瑰花香混合着甜香,她半躺在躺椅上,露出来的一双腿细长莹白。 她也不看祁北杨,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我那时候可不比你这样轻松。” “我已经知道自己当时大错特错。” 佣人给她吹干了头发,拿梳子轻轻梳理,墨一样的发,松松垂下来,泛着健康的光泽。 余欢同她道谢,佣人笑眯眯地收拾好东西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余欢放下手机,走到梳妆镜前,仔细瞧着自己的头发;倒影中,祁北杨走了过来,离她两步远的位置站定,噙着笑叫她“桑桑。” 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随着乔他们一起叫她南桑,余欢起初还有些不适应,现在已经习惯了。冷不丁听见他又叫起了这个称呼,她拨弄头发的手一顿,仍是坚持“你可别忘了,我们签的合同。” 甲方严禁对乙方进行亲密行为。 “你怕什么”祁北杨说,“我已经改了,你别防我像防狼一样啊。” 余欢挤出来护手霜,慢吞吞在手背上抹匀。 能不像是防狼一样么,这人劣迹斑斑,“光荣事迹”一大堆。 “祁北杨,”余欢认真地叫他的名字,“我不是你,没有你那样变态的控制欲。给你定条约也只是想叫你明白先前你做的那些事情真的很过分。那天晚上附加的那些要求也是我过分了,剩下的这二十多天,咱们还是按照合同来,成么” 祁北杨点头。 别说只是区区二十多天,就算是半年,他也得坚持下去。 “明天我去考驾照,”余欢说,“你有兴趣陪我吗” 猝不及防掉下来一块馅饼,祁北杨喜不自胜。 他这一晚激动到险些失眠。 祁北杨已经快要记不清上一次余欢邀请他是什么时候。 车祸前与她的那段纠缠,如今回想起来,几乎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所幸,他重新抓住了机会。 俄罗斯考取驾照对语言要求比较高,需要b1或者国内专四水平,不过这点难不倒余欢。刚来俄罗斯的那段时间,她在专业老师的指导下,把相关资料看的滚瓜烂熟。 科二也不怕,这边科二难度要比国内低;唯一担心的是科三,与国内相比,俄罗斯的科三考试自由性太强。 余欢叫祁北杨陪也有另一个原因乔患了感冒,他嘴上没说什么,仍旧跟着余欢。余欢实在看不下去这人的狼狈模样,坚持要他在家中休息一天。 宋悠悠一听说俄罗斯驾照可以通行一百多个国家,立刻嗷嗷嗷地叫着要一起来看看,回头她也考取一个。 她国内的那个驾照,科二考了四次都还没过呢。 今天外面阴沉沉的,本来回升的气温又降了下去,余欢看天气播报说下午时分将有暴雨降,笑着同宋悠悠开玩笑“你看我今天考个试像渡劫一样。” 宋悠悠同她调笑“大仙修炼的这么快,该不会是有鼎炉助力吧” 这两天宋悠悠沉迷一本肉香四溢的修仙师徒文,满脑子的新鲜名词和骚话,余欢只看了个开头,就被其中惊世骇俗的大场面和稀奇古怪的姿势惊的点了叉号。 副驾驶的祁北杨幽幽地问“鼎炉是什么东西” “就是你” “就是你经常看到的那种,太上老君炼丹的炉子啊,”在宋悠悠说出更多惊世骇俗的话之前,余欢慌乱地想要堵上她的嘴巴,“修仙的人不都吃丹药嘛,想吃就得炼丹,这炼丹就需要大鼎来做炉子” 她慌乱地解释,说到后来,自己都快被绕进去了。 宋悠悠说“对,就是这样。” 余欢竭力保持平静,但绯红的脸颊出卖了她。 她心里面有一只土拨鼠在疯狂尖叫。 啊啊啊祁北杨可千万别去搜鼎炉是什么东西啊 她看不到祁北杨的表情,只能从动作上来推测,这人没掏手机。 只听见他恍然大悟的一声。 “原来如此。” 或许是心里有鬼,余欢顿时觉着他这么一句意味深长。 余欢这一场试考的胆战心惊,好不容易答完了题,满脑子都是鼎炉鼎炉。 她对待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依旧保持着羞涩;日积月累下来的观念教育,不是一时间就能够扭转动的。同宋悠悠的大方直爽不同,她一提及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结果出来,她只错了一道题,合格。 离开前,还有一个学员同她讨要联系方式,余欢没给,微笑着婉拒。 那男人也直爽,耸耸肩,称赞“你就像是东方的牡丹一样。” 好吧,又是一个喜欢拿花来比喻人的家伙,小金毛应该和他比较有共同语言。 离开的时候,已经下起了大雨,祁北杨撑开一把二十四骨的大黑伞,轻轻地揽住余欢的肩膀。宋悠悠同样撑了一把大黑伞,欲哭无泪“啊,这还真是渡劫啊。” 这时候的风和俄罗斯人一样不羁,几乎吹的人要走不动道。祁北杨一边遮蔽着余欢,不得已扶住她的腰 祁北杨肯定自己绝无邪念。 实在是风太大,太急,他担心余欢会被风吹跑。 温热的手放在腰间的时候,余欢哆嗦了一下,但没有推开他。 雨水哗哗啦啦地落下来,敲打在伞布上,远处近处,全是水珠击打奏鸣的声音;阴霾天空,雷鸣阵阵。广播里不停提醒,等下会有持续强降雨 而余欢却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外面那样乱,而他支撑的伞下如此安静。 她仰起脸,瞧见了祁北杨紧绷的下巴。 这一段地面修的不敢恭维,他带着余欢,小心翼翼地避让着水坑,尽量挑积水少的路面行走。 余欢小声叫他“祁北杨。” “嗯” 祁北杨仍看着地面,只是搂着她腰的手松了松“怎么了” “我” “小心” 跟在后面的宋悠悠一声尖叫,余欢未出口的话吓回腹中。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余欢只察觉到祁北杨搂住她的手一松,站在她的面前,一脚将冲过来的人踢倒。 那人穿着黑色的兜帽衫,兜帽衫滑落,露出板寸头;高大的白人,目光凶狠,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到在泥水中,很快爬起来,仍旧把目标锁定在余欢身上。 祁北杨将伞塞到余欢手中,把她往宋悠悠的方向推过去,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迎面同那人厮打起来。 陌生男人手上有刀,祁北杨赤手空拳,不免被他划伤;但祁北杨避的巧妙,虽然被刺破,但伤口不深,不过两分钟,男人手中的刀脱手,再次重重倒在地上。 警卫终于赶了过来,将这个疯狂的男人制服。 倒在地上的男人嘴里疯狂地往外冒着俄语,浓重的莫斯科口音,余欢听不清楚,只看着祁北杨。 被划破的地方,渗出了嫣红的血,手背上也有,右胳膊上的一道比较深,血浸透了残破的衣服,他伸手捂好,下意识地看余欢“你没事吧” 她当然没事,好端端地站着,只是脸色有点白。 开口叫他,都带了哭腔“祁北杨” 祁北杨摸摸她的脑袋,耐心哄她“没事。” 只要你安然无恙。 他把自己受伤的那条胳膊藏在身后。 司机带着几人去了最近的医院,在家里休养的乔听到这件事,立刻往医院赶。 余欢同宋悠悠在一起,两个人都受到了惊吓,一人捧了一杯热牛奶,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确认余欢安全之后,乔问了宋悠悠几句,这才放下心来,准备找祁北杨去了解下情况。 疯狂的男人多半是那个人派过来的。 祁北杨正在包扎伤口,乔找到他的时候,医生刚好给他缝合完毕,细细的手术线,末尾还俏皮打了个蝴蝶结。 走廊内没有其他人,乔看着祁北杨,出言讽刺“到底是富家公子哥,有伞不用你空手和人打,是不是英雄电影看多了以为自己是黄飞鸿再世” 话这么说,但他看向祁北杨的目光友善多了。 不管怎么说,这人保护了南桑小姐啊。 祁北杨轻描淡写“他拿了刀也打不过我。” 这是实话,若不是下了大雨,顾及到旁边的余欢,这人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祁北杨少年时候也跟几个老师学过散打,一般的小混混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当然,他没有告诉乔的是,雨那么大,桑桑身体弱,如果淋这一次,再受到惊吓,回去指定要感冒。 所以他把伞塞给她而不是作为武器使用。 反正他皮糙肉厚,被割这么几下也掉不了多少血。 乔显然是误会了,他看了看祁北杨身上的伤口,哼了一声。 哼,心机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8章第九点欢沁 乔想要同孟老太爷汇报今日情况, 但被余欢拦了下来。 她轻声说“我会向舅舅报备,这次的事情你不要管。” 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好。” 余欢捧着牛奶杯, 慢慢喝了一口, 大概是为了缓解紧张, 护士小姐往里面加了不少糖。 甜腻腻的。 她不想叫祁北杨的事情惊动孟老太爷,但也必须得由孟植去出面交涉。 来俄罗斯之前, 余欢还以为不过普通留学,压根没有往其他地方想;直到临行前夕, 孟老太爷把乔指派给她,她才知道, 没那么简单。 孟老太爷的生意并未涉足俄罗斯,而他在这个国家人脉宽广, 基本上都与维克多有关,而这个叫维克多的男人,正是新起的寡头之一。 树大招风,余欢来俄罗斯前,孟老太爷拜托了维克多照应她,相对应的, 也会有着被维克多敌人盯上的风险。 以防万一, 孟老太爷给余欢挑选了乔过来,前段时间风平浪静, 有胆敢暗中窥伺的, 都被乔轻松解决掉。 像今日这样直愣愣上来就要伤人的, 还是第一次见。 这并不是一件小事,余欢慢慢地回想着方才的情形,给孟植发去了简讯。 警察推门进来,想要了解具体的情况;乔抱拳站在余欢旁侧,听她慢声细语地又将当时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祁北杨就站在门口,伤口包扎好,他依旧穿着那件被划破了的衣服,血迹犹在,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的。 警察知道这是同犯人交过手的,走过去,按例询问。 祁北杨脸上的伤已经消的差不多,只是现在胳膊上又添了心伤;他站的笔直,没有笑,回答着警察的问题,一口流利的俄语。 他还问了警察一些其他的问题,以及调查的结果。 警察说犯人承认自己是光头党,仇视并想要驱逐有色人种;之所以挑上余欢下手,也是看她一个女孩子文弱好欺。 这样的理由并不够具有说服力。 祁北杨皱眉。 若是再往前推上十年,说这人是光头党他还相信,可如今已经2019,昔日的光头党们都成了啤酒肚毛绒绒大叔,不可能再有敢犯事的。 乔方才找他,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死样子,估计知道点内幕。 刚刚出了这事,乔不放心,叫司机开他来时的那个车,自己则是载着三人,回别墅。 上车离开的时候,宋悠悠惊魂未定,仍抚着胸口,重重缓了一口气“天呐,这还真的是渡劫呢” 她这一说,祁北杨倒是想起来了,早晨她和余欢说的那个新名词。 他的右胳膊受了伤,左手拿出手机,一本正经地开始搜索;旁侧的乔垂头瞧了一眼,当他看清楚屏幕上的字后,眉头快拧成了疙瘩,在心里痛骂一声无耻老贼 光天白日的搜索这些东西看,实在是太无耻了 祁北杨看着搜索结果,太阳穴突突的跳。 不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叫宋悠悠的姑娘,到底给余欢灌输了多少邪恶的东西 后面宋悠悠恍然不知,仍在向余欢兴奋地安利着“昨晚我新发现了个宝藏太太写的实在是太好看太刺激了。激动的我嗷嗷叫,太太炖的一手好肉啊,香喷喷” 祁北杨面无表情收好手机。 若是他没有查,可能还以为宋悠悠在和余欢安利的是本美食文,可现在他隐约猜到,必然是放在国内就会被和谐掉的东西。 祁北杨揉了揉太阳穴,蓦然有种辛辛苦苦长大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他才是那个虎视眈眈想要拱白菜的吧 一到别墅,厨娘吓坏了,看到祁北杨胳膊上的伤痕,也是心疼的不得了,给他做了猪肝吃,补血养气,上菜的时候特意叫佣人放在他面前,慈爱无比“小祁啊,你快尝尝这个呀补补” 余欢只是抿着唇笑。 祁北杨有个怪癖,他不吃动物内脏,不管是飞禽还是牛羊猪,一概不碰。 余欢倒是没那么讲究,她爱吃鸡心鸭血,这些,以前在祁家,她都是吃不到的。 祁北杨以前就是这样蛮横,他自个儿觉着不好的,也不许余欢吃。 现如今,一份小炒猪肝端到他面前,余欢也不说破,笑吟吟地看他“你别浪费了米婶的一番心意呀。” 祁北杨侧脸看她。 少女脸庞干净,目光澄澈,像是一只兔子。 有猎人撑腰的兔子。 祁北杨失笑,夹了一块,放在口中。 余欢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这人真的能吃 祁北杨一脸泰然,嚼了两口,微笑着夸奖“米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闻言,厨娘惊喜不已,拿围裙擦了擦手,乐呵呵地说“你喜欢吃就早说啊,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 祁北杨微笑一僵。 余欢看热闹不嫌事大,乐呵呵地咬着筷子,眼睛明而亮“祁先生这一次流了好多血呐,以后要每天都做给他啊。” 祁北杨放下了筷子。 余欢有恃无恐地看着他怎么还不服气了 祁北杨微笑“我听说有个治惊吓的方子,拿杏仁和糯米煮粥,清心养神的。南桑今天被吓到了,也该给她煮上一晚。” 余欢从不挑食,但有一种是大忌杏仁 她每每吃杏仁,都觉着它有股奇怪的味道,叫她联想起童年时候捉到小虫子来,永远都咽不下去。 祁北杨知道这点,他就是故意的 余欢如同被拽到尾巴的兔子,炸毛了,气鼓鼓地看着祁北杨“我不吃杏仁。” 厨娘说“南桑小姐,咱们就当这是药,我去炖炖,晚上咱们慢慢地喝,好不好” 余欢后知后觉地发现,厨娘似乎已经被祁北杨给收买成功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余欢,添补上一句“良药苦口利于病,况且这杏仁也不苦啊。” 厨娘也跟着劝“我现在给阿才打电话,叫他去买最甜的杏仁过来,好不好” 宋悠悠笑嘻嘻的看这两个家伙互相伤害,突然觉着,先前传言说祁先生不近人情心狠手辣,如今看起来,其实倒也不是那么回事。 现在瞧起来,和深陷爱河的其他男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嘛 余欢心里那个气呀,可也没有别的法子。 祁北杨慢吞吞地说“你要是答应乖乖喝粥,明天我给你买烤冰激凌吃。” 余欢眼前一亮“附近有卖烤冰激凌的” 她喜欢冷饮,在国内的时候也爱烤酸奶烤冰激凌,只是来到这边这么久了,还没有见到卖的她还以为俄罗斯没有。 “小祁,”厨娘很不赞同,“南桑小姐肠胃弱,不能吃太凉的。” “叫她尝一点也不算什么,”祁北杨微笑,“你答不答应” 余欢纠结了,她实在不喜欢杏仁的味道,但是考冰激凌的诱惑实在太大。不得已,她点了头。 厨娘擦擦手,乐坏了“我这就叫阿才去买甜杏仁。” 祁北杨也站了起来,跟着她出去。 宋悠悠在旁边,始终姨母笑“欢欢啊,以前他也是这么对你的” 这俩人可真甜,甜到掉牙了。 余欢点头,又摇头“也不一样他以前没这么轻易松口叫我吃冷饮。” 以前祁北杨坚定到不行,她要磨好长时间,才能磨回来一次冷饮。 当时祁家有个请来专门给她打理衣柜的姑娘,余欢只记得她叫小凉,因着年纪相仿,余欢同她聊的还挺开心。小凉知道她想吃冰激凌之后,特意跑了很远的路给她买回来,余欢偷偷摸摸地吃,开心极了。 结果第二天小凉就被辞退了。 她走的时候余欢并不知道,后来还质问祁北杨,为什么这样平白无故地辞退人。 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尊重别人的劳动了。 祁北杨当时没有回答,或许他也心虚,也或许这人压根觉着不是什么大事,他想辞就辞,余欢只是在同他无理取闹。 她也不能把自己的价值观强行加到别人身上。 余欢已经做好了迎接可怕杏仁的准备,但佣人送上门的,却是一碗山药桂圆粥。 佣人笑眯眯“祁先生说啊,既然南桑小姐不喜欢杏仁的味道,那就换一个方子好了。” 治惊吓的食疗方子何止一种,余欢拿勺子舀了点,尝了尝,清甜清甜的。 山药切成小圆片,桂圆甜丝丝,大米炖的都翻起了米花儿。 祁北杨给她的粥里放的糖永远都是恰到好处,余欢有一粒智齿,好久了才只冒出个尖尖来,甜食吃多了就会疼。 余欢把那碗粥喝的一干二净。 晚上视频的时候,孟老太爷倒是罕见地提及了祁北杨“那个小兔崽子,这两天没再缠着你吧” 余欢细声细气“没呢。” 孟老太爷又说“再过两日琼琚和楚瑶要去你那边,你让她们暂时住在别墅里,顶多住上一个星期,不打扰你。” 余欢点头。 别墅别的倒还好,就是房间多 等等 楚瑶 楚琼琚的那个姐姐心心念念祁北杨的那一位 孟老太爷又说“我瞧着琼琚啊,是个好孩子,你可别辜负了他啊。” 余欢懵了“什么” “你和琼琚先相处一阵子,”孟老太爷岿然不动,“他的父亲母亲脾性都不错,没那么多腌臜事。琼琚也是心思单纯,你要是能嫁给他,再好不过了。” 余欢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外公,但是我一直把琼琚当哥哥啊。”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孟老太爷不置可否,“年轻时候的意气冲动并不算得上是好事,南桑,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不想再失去一个外孙女。” 他极少以这样严肃的口吻同余欢说话。 隔着屏幕,余欢看着孟老太爷,自己的外公,英年丧妻,唯有一女,也不曾再娶。女儿长到二十多岁,欢天喜地嫁给心上人,结果最后落得一身伤痕失落回国。 余欢记得,孟恬死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那样年轻啊。 孟老太爷的头发几乎全白了,满脸皱纹,面容清矍。 余欢是他仅存的那点血脉了。 “你好好想想,”孟老太爷说,“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外公不逼你,只是想叫你和琼琚试一试若是不成,外公再给你找其他更好的。” 说到这里,孟老太爷笑了“南桑,你要是喜欢的话,一辈子不结婚也成。外公尊重你的选择,咱们家大业大,养的起一个姑娘。希望你成家,也只是希望,我不想你仓促着找人托付自己下半生,你还有我,还有舅舅呢,不是都能把你照顾的妥妥帖帖咱们孟家的女儿啊,不需要男人也能活的很好” 余欢笑了“我知道的,外公,您放心。” 等到孟老太爷离开,孟植才一脸严肃地坐了下来,同她说“我已经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维克多,他很震惊,只是暂时抽不出时间来看你。他已经另派了人手,明天估计就能到。” 余欢顿感压力倍增“我觉着乔已经够了。” 孟植摇头“不行,今天这件事只是个试探,南桑,你不知道,暗中蠢蠢欲动的人可不少。” 维克多安保严密,他膝下无子女,余欢初到俄罗斯就得他照顾;最近,乔从俄罗斯黑市上得知,有流言说维克多新多了一个私生女,年纪形容,和余欢一模一样。 寡头唯一的私生女,明晃晃的一个行走金矿;近十年倒还好,再往前推,这边猖狂到敢大庭广众持枪截人。 乔再怎么身手不凡,也只是一个人,孟植实在放心不下。 余欢轻声答应。 她可以体谅舅舅的心情。 维克多新派来的人在第二天凌晨到达了别墅,这两个是俄罗斯人,英文说的流畅,但一点儿中文也不会。乔同这两人交涉,决定重新检视这别墅中的安保系统。 黑市上的流言但凡存在一天,就不能掉以轻心。 祁北杨倚着栏杆,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忙活,检查各个角落的监视器。 余欢身上也带了个报警器,如今重新更换了,外观看上去是粒小巧的蓝钻戒指,而只要轻轻旋转戒托,乔这边就能收到警报。 戴在莹白纤细的手指上,尾戒,干净漂亮。 宋悠悠嗷嗷叫着喜欢,乔给她也递了一个 她时常和余欢形影不离的,万一匪徒把她抓去,也不好。 乔耐心同余欢保证“这样的紧急时刻不会太久,维克多先生已经命人去截这流言的源头了,他近期正在和叶先生谈判,如果谈判顺利,叶先生会出面,保障您的安全。” 俄罗斯这边关系错综复杂,余欢点头。 圣彼得堡的漫长阴雨仍在继续。 祁北杨的伤还没好,他原本已经定下了要回国的机票,不得已再次往后推迟他可不想叫那群人瞧见自己现在的这狼狈模样。 疤痕刚刚愈合的这两天,伤口处总是会有些抑制不住的发痒;祁北杨皱着眉,拿出了医生开出来祛除疤痕的药膏来。 男人嘛,身上有些疤痕倒也不碍事。 可祁北杨怕会吓到桑桑,怕她难受。 他后背上有一块被烧伤的疤痕,和她巴掌大小。初初同居,余欢还害羞,不好意思看他的脊背,后来好不容易放开,敢看敢碰了,看着那疤痕,把她心疼的不得了。 祁北杨其实不想看她这样难过。 他的小姑娘,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他私下里去找了医生,只是那疤痕年代久了,祛疤的药早就没有了作用,如今,唯一还起作用的办法便是医美。 那时候同她日夜厮缠,哪里还有工夫去做医美;要是叫她瞧见,又该摇头说不行了。 现在,趁着疤痕还未延伸,祁北杨早早地用上了祛疤的药物;不是没想过故意留着痕迹,她看到后会心软愧疚,但祁北杨现在不想那样了。 不想再叫她难过。 如今关系缓和,他也没必要再博取桑桑的同情心。 只想她快快乐乐开开心心,比什么都好。 刚擦到一半,祁北杨听见了敲门声。 叩叩叩。 他放下药瓶,走过去,打开了门。 余欢就站在门外。 她一瞧见祁北杨,有瞬间的慌乱,继而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里的小药瓶。 “我给你送点祛疤的药,”余欢说,“这次割的伤口深,很容易留下疤痕吧,你擦一擦药,或许会好点。” 她伸出手来。 白嫩嫩的手掌心,一管药安安静静地躺着。 她穿着宽松的睡衣,长袖的棉布长裙,一直到脚踝,脚下踩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鞋面上缀了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抱着小胡萝卜。 同眼前的人儿一模一样的可爱灵巧。 祁北杨轻轻从她手中接过药膏“谢谢。” 指尖划过她的掌心,余欢迅速地缩回了手。 好痒。 她轻轻地挠着自己的手,仰起脸来看祁北杨“你要记得一定按时擦啊,早晚清洗之后,可千万不要偷懒。疤痕这种东西,一旦留下来,就不好再去掉了啊。” 余欢无比认真叮嘱,祁北杨只是笑,眉眼弯弯“我知道了。” 这人收敛了一身的戾气,倒是和善了很多。 祁北杨笑起来的时候,眼下的那粒痣微微颤动,他长的原本就好看,年岁渐长,气质越发温润起来。 君子如玉,祁北杨冷静下来的时候,还真的如同珠玉一般。 余欢踌躇片刻,仍是不放心,最终想,管他做什么,反正这人自己也会擦药。 她转身想走,却被祁北杨扯住了手腕。 温热的大掌轻而易举地捉住她柔嫩的、细伶伶的手腕,祁北杨说“后背的伤痕,我够不到,你能帮我擦擦吗” 余欢脑子里蓦然跳出来四个字。 得寸进尺。 但这么说也不对,毕竟,是她主动过来给祁北杨送药的哎。 给他过来送药,也是想起了他后背的那块烧伤的疤痕;祁北杨这人对自己的皮相不怎么在乎,想着他可能处理不好伤口,任由它乱长 余欢不忍看他这样随意地对待自己的身体,这才请医生去拿了药膏。 “要是你觉着勉强就算了,”祁北杨叹气,“我自己对着镜子慢慢擦吧。” 余欢心理防线,稍稍崩塌了那么一点点。 祁北杨说“还是谢谢你记得我,送药膏过来,我很开心。” 啊 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啊。 余欢手捂着胸口,觉着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承受不了他这样的温言软语,小心谨慎。 她说“好吧。” 祁北杨侧身,余欢低着头走了进来。 他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给她沏了盏热茶。 茶香氤氲,慢吞吞地弥散开来。 余欢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上次喝醉酒之后的熊心豹子胆消散的无影无踪,这房间里似乎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干净而清新,余欢已经很久没有同现在这样,与祁北杨独处。 祁北杨问“是在这里,还是床上” “什、什么” 看着余欢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祁北杨失笑“你觉着,擦药的话,我是躺在沙发上比较好,还是去床上” 余欢的脸火辣辣的“就在这里吧。” 祁北杨不置可否,慢慢地脱掉上衣,面朝下,露出光洁的脊背来。 后背上也有一道伤痕,不过不深,涌出的血也少。 他躺好,平静地说“开始吧。” 药膏是管状的,塑料的,小小一只,像极了眼霜。 余欢一手拿着药膏,另一只手拈着棉签,小心翼翼地挤出来点,屏住呼吸,轻轻给他涂到了伤口上。 药膏凉飕飕的,刚刚接触到皮肤,祁北杨低低地哼了一声。余欢本来就提心吊胆的,被他这一声,吓的棉签用力一戳,直接戳到了他的伤口上。 本来已经长好的血痂,被她这么一弄,破裂开来,可怜巴巴的。 血流了出来,不能再涂药了。 余欢惊慌失措“对不起。” “没事,”祁北杨看不清自己后背发生了什么,但刚刚那一下痛提醒他,自己的小姑娘做了些什么,他不急不恼,平静地指挥,“你去床边的桌子上拿红霉素药膏过来,给我擦擦就好了。” 余欢把那根棉签仍放在他肩膀上,擦拭着血迹,她跑到房间内,桌面上物品摆放整齐,一眼就看到了祁北杨要的红霉素药膏。 她拿了药膏,刚想走,目光却落在床上 床上被褥叠的干干净净,四四方方,但被褥旁侧,却放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条白色的芭蕾舞裙。 余欢愣住。 趴在沙发上的祁北杨,忽然想到,自己床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糟了。 他暗骂一声,迅速起身,走到内室。 余欢听到动静,抬起脸来,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迟疑“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 祁北杨想捂住她的嘴。 她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女装大佬” 什么 祁北杨嘴角抽了抽“不是。” 余欢问“那你在床上放裙子做什么” 祁北杨轻咳一声,难得的有些羞涩“不做什么。” 余欢狐疑地打量着他。 这人怎么看怎么觉着心虚啊。 蓦然,灵光一闪,她转身又看了看那件裙子,眼熟的要命,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拿我裙子意淫吧” 她惊的瞪大了眼睛。 祁北杨沉默了。 他默认了。 余欢也涨红了一张脸“你怎么怎么这样啊” “我也是正常的男人,”祁北杨无可奈何地承认,“是男人就会有欲望,桑桑。我最近一直都在遵守合同,没有碰你,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原谅我这一次,成吗” 老男人卑微地祈求着她,不要因为这件裙子生气。 他说的可怜巴巴,余欢的心不知不觉,软的一塌糊涂。 这个家伙呀。 余欢偏了偏脸,声音细细的“那你转过身去,我看看你的背。” 祁北杨十分听话,乖乖地转过身。 桑桑叫他做什么都成。 方才被她不小心弄破的那块痂还在流着血,余欢挤出了红霉素药膏,擦在他的伤口上,也不用棉签,拿柔软的指腹轻轻给他推开。 有人持刀冲过来的时候,祁北杨直接挡在她的面前,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赤手空拳地和人打。 真傻,傻到家了啊。 余欢默默叹口气,认认真真地把半透明的药膏推开。 他的皮肤温热,小麦色,并不白皙;他对自己身材管理极为苛刻,一年四季的都在健身。 余欢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祁北杨” “嗯” 祁北杨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余欢手里捏着药膏,搭在他的肩膀上,努力地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瓣。 柔软干净,谨慎的一个吻。 她心甘情愿、情不自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9章第十点欢沁 祁北杨未曾想过, 余欢会主动亲吻他。 他如毛头小子一般立着,僵着身体,站在原处。 直到余欢松开手, 祁北杨才说“不是不可以亲吗” 他仍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鬼使神差问出这么一句。 余欢眼睛弯弯“合同上又没有规定我不可以亲你啊。” “这算是提前转正” 余欢别过脸去“只是奖励而已。” 提前转正是不可能的。 余欢决定今天要坚定一点。 祁北杨诱哄“能不能再奖一次” 余欢很坚定,她把药膏放下就走, 祁北杨赤着上半身, 没拦她, 只是瞧着她的背影笑。 关门前,余欢听见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门外,乔抱着胳膊站着,看到余欢出来,精神一振,走了过来“南桑小姐。” 余欢心依旧跳个不停, 她掌心攥着一张纸巾, 慢吞吞擦拭着指尖“怎么了” 乔依旧恭恭敬敬“孟先生问起了祁先生的事情,我全告诉了他。” 他说的很平静。 余欢看了他一眼, 沉默。 也没什么还苛责的,这是乔的职责所在。 他本来就受雇于孟家,说到底,他的佣金,还是孟植与孟老太爷付的。 况且, 孟植与孟老太爷还不同, 从始至终, 孟植都未阻拦余欢同祁北杨交往。 余欢说“这种事情不用和我说。” 她往前走,乔站直了身体,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直到余欢转过弯,离开他的视线。 身侧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乔如触电般,立刻转过身。 祁北杨已经换上了睡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两个男人彼此间都没有说话。 同是男人,对对方的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一如乔见到祁北杨就知此人对余欢的痴迷,而祁北杨也看透了乔对余欢的那份可望不可即的觊觎之心。 乔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楚琼琚与祁北杨的会面猝不及防。 在孟老太爷的引荐之下,他与楚瑶想要同维克多见面,在俄罗斯开设分部。 上次在霞照市的那段时间相处,楚琼琚对余欢的印象爆好,他超喜欢这个文静漂亮的小妹妹 也仅仅是小妹妹的那种喜欢。 更何况,有祁北杨这么一个煞神镇着呢,他怎么可能会生出其他的心思呢 楚琼琚最近也是被家里关的太严格了,这一到俄罗斯啊,只觉着这哪里都好,空气无比清新,到处都弥漫着自由的快乐空气。 只是今天来的不太巧,下雨了。 楚瑶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柔软而蓬松的头发,昨天刚由造型师打理过,穿着条小黑裙,早知道俄罗斯气温低,外面加了件米色风衣,依旧裸着一双修长的腿。 楚琼琚嚷嚷着着装自由,他觉着自己不能这么一本正经地去见余欢,不够潇洒;非得去换了一身骷颅头的造型,铆钉重金属摇滚风格,欢乐无比的给余欢发着简讯。 可惜余欢如今在上舞蹈课,手机放在书包中,没有看到。 楚琼琚傻乎乎发了三四条短信,都没有回应,他皱着眉,忽而倾身,把副驾驶的楚瑶吓了一大跳。 楚瑶斥责他“老老实实的,怎么像个野兔子一样” 楚琼琚捏捏下巴,不服气地回顶“你不是也好奇南桑是什么模样么” 楚瑶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楚瑶早就从孟老太爷那边得知,她一直以来奉为男神的祁北杨,在纠缠着孟老太爷心尖尖上的宝贝外孙女孟南桑小姐。 哦,或者说,余欢。 关于余欢的身世,楚瑶略有耳闻。她同旁人看法不同,没有先入为主觉着这小姑娘可怜,倒是觉着这么一个人儿挺有趣的。 能降的住祁北杨那个家伙,就足以证明这小姑娘不一般了。 她看过照片,是个温柔恬静的姑娘,漂亮也的确是漂亮,千人里面挑不出来一个;但这样的姑娘也不少,怎么就她叫祁北杨给看上了呢。 楚瑶还是有些不服气。 司机很快带着两人抵达别墅。 今天的小雨阵阵,楚琼琚兴奋到不行,痛痛快快跳下车来,走到门口,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南桑” 楚瑶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觉着自家的这个蠢弟弟,像极了摇着尾巴疯狂乱动的哈士奇。 她冷着一张脸,踩着高跟鞋下了车,不紧不慢走到门前,按响门铃。 佣人很快打开了门,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迎进去房间早就准备好,贴心地询问两人是否还需要吃些东西。 楚琼琚一点儿也不饿,摇摇头,兴奋不改“南桑呢” 佣人笑眯眯“南桑小姐在上课,中午不回来。” 楚琼琚一脸失望“哦。” 楚瑶觉着,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方才还在疯狂晃动,现在已经彻底垂了下来。 佣人恭敬地问“请问楚先生和楚小姐想要喝些什么” “冰可乐。” “给我一杯葡萄酒,谢谢。” 正说着话,身着白色衬衫的高大身影迈步走了进来,楚琼琚漫不经心地望过去,险些吓尿了裤子,头皮发麻“祁祁先生” 楚瑶手里的包险些掉在地上。 微笑凝固在唇角,她眼睛也不眨一下,死死地看着祁北杨。 祁北杨一派男主人的模样“请坐。” 楚琼琚被他吓的连说话都结巴了“您、您怎么在这哇” 祁北杨面色坦然“陪桑桑。” 楚琼琚心惊肉跳的,哆哆嗦嗦,小碎步挪到沙发旁,乖乖巧巧坐下。 楚瑶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楚琼琚。 楚琼琚心里面苦啊。 祁北杨给他留下来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一直到了现在,别说看到祁北杨,就连听到这三个字,楚琼琚就得克制着自己,不要发抖。 楚瑶坐在祁北杨对面,默默注视着他,最终一声长叹“一别数年,你还是和之前一般。” 楚瑶近些年照镜子的时候,也能瞧见自己头上长了白发,一根又一根的,眼角也堆起了细纹,饶是再花心力包养,也不如年轻时候好。 年轻时白白嫩嫩的多好,也是一掐一汪水,她在自己最美好的时候倾慕于眼前的男人,而如今,她悄悄衰老,而祁北杨面容未改,依旧保持着昔日的俊朗。 仿若这么多年的时光在他身上不曾存在过。 祁北杨还和过往一样,她已经不是旧时模样了。 楚瑶心里酸楚。 祁北杨闻言,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沉默半晌,问“你是哪位” 楚瑶“” 旁边的楚琼琚炸毛“您真的不记得我姐了” 楚瑶惦记了他这么多年呐。 楚瑶说“您想想,我曾经在您手下工作过一段时间。” 祁北杨仔细看了她半天“抱歉。” 先前祁北杨问他楚瑶是谁的时候,楚琼琚还觉着祁北杨是碍着余欢在才那样问;可现在看祁北杨平静的模样,竟然是真的。 祁北杨真的不记得楚瑶。 楚瑶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平静下来,微微一笑“祁先生贵人多忘事,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楚琼琚觉着这样的姐姐也好可怕。 本以为能看到南桑小天使,没想到却惨遭祁北杨屠戮,楚琼琚感觉弱小、可怜又无助。 无助的楚琼琚煎熬一样熬了一下午,终于等到了南桑放学。 当佣人敲门告诉他的时候,楚琼琚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兴奋地跑过去,余欢早就听佣人说楚琼琚回来,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就被这大狗狗一样的男人抱了个满怀,楚琼琚激动坏了“南桑啊,你还是那么可爱” 话没说完,一只大手搭在他肩膀上,硬生生把他往后掰了掰。 力气极大,楚琼琚被掰的后退两步,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人给捏碎了。 当看到祁北杨的时候,楚琼琚冷汗都下来了,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他六神无主,慌忙辩解“对不起,刚刚只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啊” 苍天大地为证,他真的是一时没忍住啊。 他先前和朋友们在一起,别说拥抱了,就连贴面亲亲都很正常 但祁北杨不一样。 楚琼琚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余欢依旧笑眯眯的,温言软语“你别怕,祁先生脾气好着呢。” 祁北杨冷着一张脸,点头。 楚琼琚更慌了。 旁边的楚瑶,脱掉风衣,踩着高跟鞋,噙着笑走过来,同余欢握手“你好,我是琼琚的姐姐,楚瑶。” 余欢知道她。 楚琼琚因为她才成了祁北杨的小粉丝。 余欢微笑伸手“早就听琼琚说起过,你要比照片上漂亮的多了。” “这混小子都说我什么了” “夸你漂亮大方,行事利落,是个很有能力的美人,”余欢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我看美人这个词形容你不好,得用大美人。” 楚瑶被她逗得噗呲一笑“南桑小姐真会说话。” 瞧上去清清冷冷娇娇弱弱的,这小嘴呀,甜的像是抹了蜜糖。 楚瑶也注意到了。 从始至终,祁北杨都在看着余欢,带着宠溺的笑容。 仿佛那是他的全部世界。 余欢又细声慢语同她们介绍了好友宋悠悠,几人去会客厅坐了一阵,又聊了一阵,余欢这才委婉地说“祁先生在我这里的事情,还希望你们对我的外公保密。” 楚琼琚一口答应。 楚瑶对孟老太爷不满意祁北杨的事情也略有耳闻,点头应允“好的。” 因为维克多近期被些事情牵绊住,尚未回俄罗斯,楚瑶和楚琼琚就现在这里住下。 楚瑶观察了余欢一阵子,发现这还真是个招人疼的小姑娘。 她只是在聊天时轻轻咳了一声,晚餐上便有一道甜梨菊花酿,香甜可口;随口夸了句余欢的某个鞋子漂亮,次日同款的鞋子便包装好放到她的房间。 一开始楚瑶还在猜,是不是余欢在刻意与她交好,但很快发现,余欢对宋悠悠也是一样的好。 天生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说话慢声细语,做事情也毫不张扬。 怎能不叫人喜欢 楚瑶只和余欢相处了三天,就把祁北杨抛到脑袋后面去了。 哼,狗男人哪里有南桑小天使好 楚瑶起初还羡慕余欢得到祁北杨的宠爱,而现在,楚瑶只想踹掉祁北杨自己好好地疼爱余欢。 楚瑶来别墅住的这两天,宋悠悠莫名有些怅然。 她觉着自己不是余欢在俄罗斯最好的朋友了。 先前虽然有祁北杨,但宋悠悠知道,她与祁北杨终究是不同的。可楚瑶这么一来,直接抢走了欢欢第一好友的位置。 哼。 宋悠悠有点醋意了。 祁北杨也惆怅了。 好不容易和余欢有了点进展,迎来了质的飞跃,但楚家姐弟的到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先前还觉着楚琼琚是劲敌,现在呢目标转移 楚瑶才是个幕后oss啊 祁北杨驱车去买了烤冰激凌回来,想要送给余欢,他敲敲门,开门的却是楚瑶。 她笑声清脆,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同余欢说“送冰激凌的。” 继而从祁北杨手中接过托盘,笑容不改“行了,你回去吧,我给桑桑送过去。” 不等祁北杨回答,楚瑶嘭的一声关上门。 祁北杨连余欢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无情地拒之门外。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那句话 “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娃” 祁北杨烦躁不已。 还能叫个女人把墙角给撬了 他刚想离开,就看到旁边满面愁容的宋悠悠。 两人擦肩而过,从彼此间的眼神中瞧出了那么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祁北杨期盼着楚瑶早日离开,但没想到,没能熬住,他必须回国了。 说是休养,他跑来这里太久了,也该回去。 他在晚饭时说了这件事,余欢没什么反应,楚瑶倒是喜气洋洋的,像是送走了瘟神一样。 楚琼琚也开心的多吃了两碗米饭,后果是走不动路,躺在沙发上揉着肚子悔不当初。 祁北杨一阵郁结。 今晚上的余欢依旧是被楚瑶“霸占”的,祁北杨心里面烦躁,强压抑着,去了露天阳台上一根接一根抽烟。 万籁俱寂,时钟3已过了八点,他坐在木椅上,指间烟火缭绕。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抽烟了,今天闷的难受,一瞧见楚瑶就烦,看见楚琼琚和她说话也烦。 祁北杨的病又犯了,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想影响到余欢,这才跑出来,慢慢纾解。 忍。 他内心有个贪得无厌的恶魔,时时刻刻催促着他去占用余欢,叫她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叫她永永远远都属于自己。 可这不对。 人是独立自由的个体,他不能再那样病态地喜欢她。 抽了没一阵,他听到了脚步声。 嗒嗒嗒。 他没有转身,淡淡问“你来做什么” 楚瑶迈的步子大,两三步就到了他面前,笑眯眯“呦呵,怎么这么失落” 祁北杨没说话。 楚瑶看着自己艳丽的指甲“该不会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异地恋而难过吧” 她的语气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真他、娘的爽。” 楚瑶毫不掩饰地爆着粗口,祁北杨皱眉,将烟掐灭“我哪里得罪你了” “也算不上得罪,”楚瑶笑着,她那精心修剪、点钻的指甲轻轻地按到自己的下巴上,“以前我对你爱而不得,现在看你对南桑爱而不得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真是苍天饶过谁。 往前推两年,祁北杨也未曾料想到今日,自己会为了余欢如此,失魂落魄。 祁北杨没有同人谈心的习惯,他还记得自己同余欢的合同,和异性保持距离。 他站起来,刚想走,楚瑶叫住他“你看上南桑,该不会是瞧她年轻貌美好欺负吧” 祁北杨好气又好笑“谁和你说的这些” 楚瑶啧了一声,继续往下说“我觉着也是,现在小姑娘嫩生生的,水葱一样;只是啊,她迟早也会到了我这个年纪,和我现在一样,长皱纹,长白头发。到时候,家大业大的祁先生,该不会又要见异思迁了吧” 祁北杨面无表情地看她“我是人,不是禽兽。” 楚瑶似是故意刺激他,依旧笑眯眯“现在谁都敢说,可做不做得到就不一定了哦。” 祁北杨不欲与她多言,转身离开。 楚瑶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支烟,吐了个烟圈。 没想到这家伙恋爱起来,还真的和个纯情少男一样呢。 和她起初想的一点儿也不同。 祁北杨径直去了余欢房间。 他敲了敲门,下一刻,只穿了睡衣的小姑娘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余欢赤着脚,纯白的睡衣堪堪遮住膝盖;她未料想祁北杨进来,微微一怔,还未开口,下一刻,祁北杨便皱着眉把她轻轻地抱了起来。 他训斥“这边湿气重,你光着脚怎么能行” 余欢反驳“铺着地毯呢。” “也不成。” 祁北杨把她轻轻地放在沙发上,余欢缩了缩脚,桌上的书摊开,祁北杨看了一眼,是本俄语的,她应该是在做老师布置的作业。 祁北杨坐在沙发上,随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粒纽扣“我刚刚违背合同了。” 余欢抬起头来看他,漂亮的眼睛中困惑不解“什么” “我刚刚同楚瑶单独说话了,”祁北杨说,“我现在投网自首,能不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余欢愕然地瞧着他,良久,摇头“不行。” 祁北杨笑了,懒懒依靠着沙发“那你罚我吧。” 余欢瞧他状态很不对劲,放下手中的笔,伸长了手去触碰他的额头,想要试试他的温度,却被祁北杨牢牢地握住了手。 他声音沙哑“桑桑,我这两天过的很不开心。” 余欢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这样不好,他们只是你的朋友,”祁北杨直言,“可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的嫉妒,烦躁。” “你已经很努力啦,”余欢笑了笑,眼睛亮晶晶,“你这几天做的很棒。也是我的错,我光顾着和楚瑶玩,又忽视了你。” 祁北杨闭上眼睛,拉着她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 余欢柔柔地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软乎乎。 “你相信我,”祁北杨心里面涩涩的,“我不会再做出之前的那种事情。” 不会再着魔一样的控制她,妄图占有她,叫她留在身边,不给她丝毫自由。 他会给予她尊重,平等。 就像她想要的一样。 余欢依靠过来,柔软的布料同沙发摩擦,淅淅索索,她小心翼翼地吻上了祁北杨的额头。 安抚的一个吻。 像是拥有了某种神奇的魔力,祁北杨这些天的焦灼不已,被她瞬间抚平。 他有病,而桑桑就是他的药,能叫人上瘾的那种。 “这是奖励,”余欢说,“祁北杨,再接再厉呀。” 祁北杨没有动。 他担心自己一动,南桑就能发现他的欲、望。 周遭全是她身上淡淡清清的香气,甜丝丝的,勾着他,可祁北杨什么都不能做,不敢做。 爱是忍耐,是救赎,是柔软的恩赐。 余欢仍不知祁北杨内心的活动,只以为这人难过悲伤;她并不擅长安慰人,只会张开双手,笨拙地拥抱住他。 就像小时候,她每次跌倒受伤,委屈掉眼泪的时候,祝华院长就会像现在这样,张开胳膊抱住她,柔声哄“乖乖,不哭不哭哦,地板坏,咱们打它。” 余欢想,这应该是一个充满母性的拥抱。 但祁北杨不这样想。 她穿的单薄,柔柔软软地抱着他,仿佛有火星,噼里啪啦地在触碰的地方闪耀。 祁北杨觉着自己要疯了。 他睁开眼睛,干涩开口“桑桑,你松开我。” 余欢不明就里,松开了胳膊,小心翼翼“我刚刚勒到你伤口了吗” “没有。” 真是犯贱,又想叫她抱着。 甜蜜的折磨啊。 祁北杨深深吸一口气,觉着有必要再同她科普一下“你刚刚那样,我会忍不住。” “啊” 余欢下意识地看向不该看的地方。 嗯。 果然。 已经举枪示意了。 她弱弱开口“你怎么这样啊” 动不动就那样。 真危险呐。 祁北杨苦笑“对不起。” 余欢往后缩了缩,离他远一点,顺手捞起了旁边的毛毯,裹住了自己。 其实祁北杨今天的表现已经很好很好了。 先前这人要是想要,几乎不会忍耐,半哄半诱地就骗着她就了范;余欢放不开,总是不肯叫出来,痛了,也是泪汪汪地小声求他慢点。 祁北杨在床上蛮横的不行,到了那个时候,余欢的求饶声更是一种刺激,哪里还停的下来,不过也会逗逗她,把她羞的满面通红。 祁北杨也沉默了。 他不能就这样出去,被外人瞧见可不好看。 憋的时间太久,火气上涌,一时间也消不下去。 好久,余欢才小心翼翼地建议“要不然,我给你念念课文你转移下注意力。” 祁北杨点头。 余欢伸手拿了课本,认认真真地给他念。 她的俄语发音很标准,声音清脆,对听者来言是一种享受。祁北杨阖上眼睛听着,隐隐约约有些自豪。 瞧啊,他的桑桑多棒。 余欢念了一页,见祁北杨仍是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想要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沙发滑,她脚没踩稳,一不小心扑了过去,结结实实被祁北杨抱了个满怀。 祁北杨睁开眼,颇有些无奈“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样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扶着余欢在沙发上坐好,长叹一声“又糟了。” 温香软玉,又竖枪致敬了。 余欢问“你有什么办法,叫它消停吗” “只能解决出来。” 余欢沉默了。 她狐疑地打量着祁北杨“我总感觉你是在骗我。” 祁北杨面不改色“真的。” 真的是在骗你。 他说“咱们换个别的话题聊,你毕业后还打算回国吗还是说,就留在这边” “回国。”余欢毫不迟疑地回答。 人都是热爱故土的,她在霞照市长大,早就习惯了祖国的风土人情,山川百貌。 这边再好再新奇,也不是故乡。 她仍盯着祁北杨,祁北杨被她盯的心里面直发毛,扯过她刚刚滑落的毛毯,遮住“小姑娘家家的,在看什么” 耳垂微红。 余欢咬着手指,小心翼翼地说“我听楚瑶说,其实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女生也会很舒服。” 祁北杨一僵“难道你以前不是” “不是啊,”余欢奇怪地看他,“很痛哎,不过有时候痛的轻,有时候痛的厉害。” 祁北杨觉着自己身为男性的尊严在此时破碎的一塌糊涂。 他难以置信,再次确认“所以你说痛的时候” “要不是实在忍受不了,我也不会说痛呀,”余欢看着他,“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吗” 祁北杨沉默了。 回忆之前的每次缠绵,她都是乖乖巧巧,温温柔柔的。声音软软的,尾音发颤,对他而言,宛若药。 祁北杨没有经验,仅有的那点知识,还是道听途说来的。 他心里面暗暗谋划着,是时候找些教育资料片来看看了。 原来他的桑桑一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正沉思着,余欢忽然凑了上来,叫他“喂。” “怎么了” 她犹犹豫豫“要不要,我们今晚上试一试” 她还惦记着宋悠悠同她说的那句话。 祁北杨可能某方面不太行了。 余欢认为性并不能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只要有爱,就算不能什么,也一定可以坚持下去;大不了做试管婴儿,或者从慈济院中领养一个孩子。但祁北杨的身体健康与否,也是需要关心的。 这人自尊心强,又好面子,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也不会说的。 祁北杨愕然。 他万万没想到余欢会主动提出这么个要求。 余欢无比认真“我们要不要试一下啊” 祁北杨心里面的恶魔和天使小人在激烈交战。 他已经素了这么久。 啪,恶魔小人戳了天使小人一刀。 但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情况。 天使小人举着刀戳回去。 桑桑想要呀。 天使小人倒地,重伤不起。 说不定她是在钓鱼执法。 噗,恶魔小人死掉了。 小姑娘仰面看他,干净漂亮的脸庞,雪白的肌肤,没有丝毫的瑕疵。她噙着笑容,明明提出了那样大胆的要求,她的眼睛却无辜到像是只是在朝他要了块糖果吃。 祁北杨颤抖的伸手,抚摸上她的脸庞。 余欢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睫毛微颤,如同蝴蝶脆弱而美丽的翅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0章第十一点欢沁 手指最先接触到她的侧脸。 柔软到像是他幼年时期最爱的那份甜品。 柔柔软软, 嫩生生,豆腐一样。 祁北杨屏住呼吸,整张手覆盖在她的脸颊上, 慢慢揉搓。 这一次, 他不敢用力了。 “你是认真的”祁北杨问,“不是在故意逗我” 余欢猛然睁开眼睛, 噙着笑看他“不愿意就算了。” 她站起来就要走, 却被祁北杨拉住了手。 “别。” 祁北杨望着她, 目光柔软,舍不得就这样放开“再陪陪我,好吗我这次回国,可能要过一阵才能再来见你了。” 余欢没走。 她重新坐了回来,漂亮的眼睛依旧一下也不眨“那继续” 祁北杨的心狂跳不止,表面冷静地点头。 内心燥到要爆炸。 余欢抿着唇笑了一下, 在他炽热的目光中, 凑过去,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唇。 手掌贴着他的肩膀, 细细的手腕似乎用力就会折断;祁北杨一只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起先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试探着触碰她,当温热贴上微凉, 余欢小小颤抖, 想要推开, 却攥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祁北杨的衬衫被她揉的乱七八糟,他有些急切地想要解开自己的纽扣,力气大了点,不慎拽断了一粒。 纽扣掉落在沙发上,又弹到地下,咕咕噜噜地滚开。 气温适宜,而祁北杨仍起了薄汗,余欢被他咬的疼了点,低声叫他的名字。 祁北杨立刻放开。 眼睛已经被情、欲染的微红,祁北杨克制着,小心翼翼地拉下她肩上那根细细的带子。 “南桑啊,我和你说” 卧室门忽然被人推开,楚瑶声音轻快。 祁北杨仿佛被人从天堂一脚踹回了地狱。 他迅速地扯过旁边的毛毯,把余欢裹了个严严实实;余欢也吓到了,缩着脚,脸颊耳垂都是红的,嘴唇也是,一看就是刚刚被人疼爱过的笑模样。 兴高采烈的楚瑶一转身,看到在沙发上的两人,立刻闭上了嘴巴,笑了“你们俩倒还真是浓情蜜意啊。” 楚瑶的手指抵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一对“我就不打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祁北杨说“出去。” 楚瑶啧啧了两声,目光在他身上滑了两下,意味深长地笑着,离开了。 啊,虽然这样突然进来打断他们不太好,可歉意之外阻止了狗男人对小天使下手,真的爽啊 楚瑶离开之后,祁北杨喘了两口粗气,想要从毛毯里把小姑娘扒出来,继续他未完成的事业;可惜小姑娘被这一吓,吓回了理智,记起件大事来,手指死死地攥着毯子,怯生生的“不行,我不做了。” 祁北杨忍的几乎要爆炸,温言软语“怎么了” 余欢看着他凌乱的衬衫,闷闷地哼一声“你已经被别人看光啦,已经不干净啦。” 祁北杨的裤子还好端端地穿着,有苦难言“乖啊,别折磨我了,好吗” 余欢坚定摇头,仍把自己裹在小小的毛毯中,细细地说“你技术太差了。” 祁北杨“你只要不舒服我就停下。” “那也是技术差,”余欢眼睛乌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怕疼。” “真不疼。” “哼。” 祁北杨无奈了“你可真是我祖宗。” 比祖宗还祖宗。 余欢裹着毛毯,只露出来脸,额前有两缕凌乱的发丝,她胆子真的大了“就算你叫我爸爸,我也不会给你。今天给你的奖励够多了,等你什么时候转为正式男友,我再” 她没说下去。 刚刚那也算是试探出来了,祁北杨应当是没有问题。 不然他也不会想继续。 但余欢又怂了。 脖子里被他咬的那一小块肉还有点疼,她一回想起先前次次“惨烈”的情况,犹豫了。 “你应该多看看一些相关的资料啊,”余欢无比认真,“你不要那么骄傲,觉着自己无所不能,你要谦虚,该学的都需要学习。” 祁北杨无动于衷“实践才能出真知。” “我才不愿意被你拿来练习,”余欢好心肠建议,“要不然你去买个硅胶娃娃” 祁北杨真想看看,小姑娘的脑壳里现在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么一斗嘴,祁北杨又是头疼又是无奈“看来你真的是被带坏了。” 余欢不服气“怎么只许你们男人讨论这些话题,女孩子就不能说了吗你自己不行,就不要怪我抱怨”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祁北杨眯了眼睛,上前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余欢裹得再严实,也被他毫不费力地扯掉了毛毯,轻轻松松抱在怀里。 余欢被吓到了,缩在他怀中,一动不敢动。 祁北杨咬牙切齿“不知道吗是男人不行是大忌。” 余欢老老实实“现在知道啦,你很行,特别行” 祁北杨没有松开她,仍旧恨得牙根痒痒“小丫头片子。” “你刚刚还说我是你祖宗。” “那也是不听话的祖宗。” 余欢被他像是抱小孩一样抱在怀中,坐在他腿上,脸贴在他的脖颈处,往下蹭了蹭,耳朵贴到他胸膛处,听到了激烈的心跳声。 把手贴在自己胸口,她的心也跳的很快。 “今天晚上只是给你的奖励而已,”余欢慢吞吞地说,“你不要以为我就真的可以纵容你了,你还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严厉的管我” “我知道,”祁北杨叹息“等我回来,桑桑。” 余欢轻轻地吻了一下他光洁的胸膛。 第二天,宋悠悠抬脸看一下余欢的脖颈,闷笑一声,埋头刨饭,刨了没几口,抬头看一眼,继续闷笑。 余欢被她笑的胆战心惊“怎么了” 楚瑶悠悠荡荡地说“昨晚上,战况激烈啊。你可别告诉我,是被蚊子咬的。” 楚琼琚傻白甜“什么战况啊这么冷,已经开始有蚊子了你们打蚊子了” 余欢这才想起来,脖子上被祁北杨咬了一口。她没注意,被这么一说,这才伸手遮住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楚琼琚甜爆了,继续追问“真的有蚊子吗” 一直沉默的祁北杨说话了“嗯。” 他目不斜视,端坐的泰然又正经,衬衫的纽扣扣到最顶端,来接他的飞机已经在机场停靠,就等着他回国。 临行之际,除了余欢,其他人都是欢天喜地;乔更是在其中,敏锐察觉到余欢脖颈上的痕迹之后,他看向祁北杨的目光毫不掩饰,恨不得把这人给丢出去。 余欢没有送他,只是在祁北杨即将离开的时候,忽然抱住了他,声音乖巧温柔“乖一点,回来就给你转正。” 祁北杨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终于体会到古代那些君王不理朝政的感受。 他也是如此,甚至不想离开,只想守着她。 先前祁北杨未来的时候,余欢倒没能觉出点什么来,只是他这一走,她才觉着自己的心,好像缺了一小块。 空荡荡的。 她将手按在胸口。 宋悠悠调侃她“怎么你的魂没了” 楚瑶悠悠哉哉剥荔枝吃,早晨新摘下来,空运过来,梗都是新鲜的“被那个狗男人给勾走了。” 傻白甜楚琼琚“你们为什么都管祁先生叫狗男人啊” 楚瑶看了眼他“男人都是狗。” 宋悠悠接过话茬“不过品种不同,有的是藏獒,有的是金毛,还有的是泰迪。祁先生这种,应该算是阿富汗猎犬” 楚琼琚兴奋了“我呢你看我像什么” 宋悠悠沉吟片刻“二哈,哈士奇。” 楚琼琚笑容消失“哦。” 余欢完全没有听到这几个人的对话,她剥开荔枝,把果肉丢掉,果皮塞到口中,咬了一口,才觉着味道不对,抽出纸巾捂住嘴巴吐了出来。 宋悠悠无比怜爱地看着她“哎呀呀,真是相思成疾啊。” 楚瑶说“恋爱中的人呐,智商都是负数。” 智商为负数的余欢在祁北杨走的第三天,才从这种莫名的惆怅中缓了过来。 祁北杨可没那么好。 一回国,一堆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需要处理。他计划着开拓科罗拉多州市场,这不是件小事,祁老爷子向来对他的事情不管不问,早早放权;但在得知他要在丹佛新设分部的时候,罕见地起了相左的意见。 祁北杨将自己列好的计划书取出,同祁老爷子谈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说服了他。 当然,早晚也不忘给余欢发去短信,掐着时间点,赶在她有空的时候发,只说了些自己如今的情况,不叫她担心。 董事会也有人建议徐徐图之,不应该选择科罗拉多州,而是德州;祁北杨连夜召开会议,费了不少力气,才说服这些硬骨头。 刚刚散了会议,他没回家,而是去办公室继续加班;宋特助感冒了,身体不好,祁北杨叫他早点回去休息,自己一人留在办公室中。 累了,就看一看办公室桌上的相框。 照片上,余欢笑的乖巧而恬静。 这还是以前两人情浓时候照下来的。 这个时间,余欢应该在看书吧。 刚刚放下手机,祁北杨看见一个怯生生的身影,站在玻璃门外。 祁北杨皱眉“谁” 那个影子抖了抖,继而推开了门。 与余欢几乎相仿的眼睛,柔软蓬松的发,纤细的四肢,就连她身上的裙子,也是格外眼熟。 余欢就爱穿这样浅色的裙子,干干净净。 这是母亲想叫他娶的那个孟安。 祁北杨不悦“谁放你进来的” 楼下保安也太失职了。 孟安被他这么一声,吓的瑟瑟发抖“我自己进来的呀我和他们说我要找你,他们就让我上来了。” “你有什么事” 夜深人静,这人贸贸然跑上门来,目的不纯。 孟安眼圈红红“祁先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她往前迈一步,不想祁北杨忽然站了起来,转身打开柜子,拿出了藏在其中的高尔夫球杆。 孟安呆住“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北杨淡淡看她“你再往前走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送上门来,不怀好意。 孟安与祁北杨接触不多,先前是家里人推她出来相亲,说要把她许配给祁北杨,她就来了,没想到祁先生竟然这样的凶悍。 她急切开口“我知道祁先生喜欢南桑,但孟老太爷视南桑为掌上珠,绝对不可能叫她远嫁我不在乎你心里有其他女人,只求一个名分,我愿意一心一意地跟着你。” “名分”祁北杨如同听到天大的笑话,冷哧,“你配吗” 孟安脸色苍白。 纠结片刻,她颤巍巍的伸手,将自己的外衫解下来,扔在地上。 丢掉外衫,她又摸上自己裙子上的肩带 “你今天要是敢脱,明天早饭前就会有无数人欣赏到你的身体,”祁北杨手中的球杆轻轻敲了下地面,他指指右上角,“孟小姐,安保室的值班人员在这深夜里可不介意看到点新奇的东西。” 孟安脱衣服的手一顿,难以置信“这里有监控” 她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开衫捡起来,羞愧地搭在身上。 “我不知道谁给你的自信,叫你这么大胆,”祁北杨淡淡开口,“我如果是你,就出去找个镜子照一照,从头到脚,你哪里比的上桑桑看在她叫你一声姐姐的份上,今晚上我不追究,但你记住,孟安,别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这些蠢事,丢孟家的人。” 孟安的眼睛里存着泪水,眨了眨,快要落了下来。 祁北杨说“滚。” 孟安哭着走了。 他将那高尔夫球杆重新放入柜子中。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但今天晚上,祁北杨格外地想念余欢。 等他处理好这些私事,就能去见她了。 圣彼得的堡。 余欢今天醒的格外早。 她今天的心跳有点异常,穿衣服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猜测自己多半是感冒了。 维克多打来电话,说今天傍晚抵达俄罗斯,明早上午会来一趟这里。 楚瑶和楚琼琚都欣喜不已。 她们来这里,本来就是要与维克多洽谈合作的,想要借助他的一部分人脉。 今天的课程不多,安排了舞蹈训练,去学校的路上,余欢的头抵着宋悠悠的肩膀,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精神有些不济,宋悠悠忐忑不安,下车的时候,问她“桑桑啊,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余欢险些摔倒“我和祁北杨没做。” 宋悠悠摸摸她的额头,确认温度。 还好,也不烫。 她不放心,说“要不今天向老师请个假吧,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没事。” 余欢觉着自己只是没睡好而已。 进行舞蹈训练的时候,余欢在更衣室里换上裙子今天她同宋悠悠的舞裙舞鞋一模一样,都是精选了布料专门定做的,虽然只是训练服,但这价值绝不比正式演出服低。 训练的时候不允许佩戴任何首饰,余欢惯常都是自己挽头发,可今天手腕无力,宋悠悠瞧她费劲,三下五除二帮她挽好。 宽大明亮的练习室,来自各个国家的留学生都聚在一起,高矮肤色各不相同,但皆整齐划一地随着节拍摆动。 余欢与宋悠悠紧挨着,两三个动作下来,她明显感觉自己体力不行,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种心慌感又冒了出来。 咚咚咚,敲击着胸腔。 总觉着好像要出什么事。 意外到来的猝不及防。 伊万老师正在讲述着他所理解的一些芭蕾理论,练习室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他讶然转身,被带头的人重重按着头,砸到了黑板上。 伊万老师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下,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练习室里的姑娘都吓坏了,尖叫不已,四处寻找可以躲藏的位置。 一片混乱。 冲进来的两个男人身材魁梧,红色鹰钩鼻子,很快在一群姑娘中锁定了目标,直直地朝着这三个亚裔小姑娘走过来。 李明维胆子小,一声不吭,吓晕了过去。 余欢用力推了一把宋悠悠,咬牙“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快去更衣室。” 警报器在那边。 碍于校规,乔他们几个保镖并不能进入教学楼,学校为他们了专门休息的地方。 宋悠悠脸上挂着泪,她拼命往后门跑,结果没两步,就被抓住。 那人如同捉小鸡仔一样,拎起来宋悠悠,打量片刻,扭头问一起来的人“是这个吗” “不是。” 得到兄弟回答之后,他随手将宋悠悠丢到地上。 视线牢牢锁在余欢身上,他咧嘴,阴阴沉沉地笑了“找到了。” 他抽出刀子,明晃晃,闪着寒光。或许是瞧着余欢弱不禁风,周遭的少女只会尖叫,他没有跑,而是阔步走了过来。 许是笃定了她无处可逃,保护她的人也不在这里。 这和上次的人一样,目的恐怕不是劫持,而是要取她的命。 余欢没有坐以待毙,她旁边就是大窗子,练习室在三楼,一楼上面恰好有个宽阔的平台。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窗子,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持刀的人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跳楼,飞快走过来,趴在窗边看。 穿了白裙的少女蜷缩着身体躺在一楼的平台上,一瘸一拐地打开窗子,竟然是打算翻回二楼。 她方才躺过的水泥地上,留了殷红的血,并不多,但格外扎眼。 拿刀的人怒吼“你快去二楼她要逃跑了” 余欢的右腿剧痛。 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过,深深地吸一口气,她咬着牙,费力地翻了进去。 这个教室里没有人上课,空荡荡的。 余欢不知道三楼的慌乱有没有引起乔他们的注意,右腿痛的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一边吸气,她一边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得从这些人手里面逃出去。 但她这个样子,根本跑不快,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乔赶过来。 她努力忽视着右腿的疼痛。 这幢大楼的教室格局基本保持一致,从后门出去,可以通往大的更衣室,更衣室的另一个门,也是训练室,现在应该有人在上课,她能听到隐约的音乐。余欢打开后门,冷汗涔涔地走。 她原想去女更衣室,又临时改了主意,静悄悄地进了男更衣室。 更衣室中有竖长的柜子,她之前和宋悠悠尝试过,可以蜷缩进去。 但余欢没想到在这时候遇见小金毛。 他眯着眼睛,着胸膛,只穿了个四角短裤,还在抽烟,看到余欢,吓的烟灰抖在身上,烫的他嘶哑咧嘴“余同学” 余欢没时间和他解释,吃力地开口“能让我先躲在你柜子中吗有人追我。” 小金毛手忙脚乱打开自己的柜子,搀扶着她,把她小心翼翼放进去,上锁。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听到外面有纷乱的脚步声;小金毛赶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依旧坐在矮凳上抽烟。 红鼻子的人进来,问他“有没有女孩躲进来” 小金毛耸耸肩,用英语回答“抱歉,哥们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红鼻子皱着眉,想了好久,才磕磕绊绊地改成英语,重新问了一遍。 小金毛面色不改“没有。” 他还冲着红鼻子笑。 这一笑打消了红鼻子的疑虑,他四下扫视,这里很正常,什么也没有;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小金毛也不敢动,他手心全是汗,满脑子都是字正腔圆的“卧槽”。 余同学果真来历不凡呐 他也不敢动,怕人去了复返,就一根根的抽烟,抽到第五根的时候,乔终于走了过来,脸颊上溅着血,他一身的杀气腾腾“南桑小姐呢” 小金毛如梦初醒,跳起来,飞快打开柜子。 余欢疼的已经几乎神志不清了。 额头磕破,这个伤口倒还好,只是皮肤破了;严重的是她的腿,这时候已经近乎麻木,余欢不敢发出动静来,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腕。 当乔打开柜门的时候,光线进来,余欢朦胧中看到祁北杨,呢喃着叫了声“祁北杨”。 乔瞳孔一缩,不发一言,将她打横抱起。 小金毛一口气抽烟抽多了,一边咳,一边追上去。 余欢很快被送上救护车。 那些人走之后,宋悠悠很快从更衣室里拿到了警报器和其他随身物品,红着眼睛,用力握住余欢的手“欢欢,会没事的。” 余欢也对她笑“嗯。” 她明白,自己的腿大概是要养一阵子了。 大概有段时间不能再跳舞了。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祁北杨的名字,宋悠悠擦干了泪,将手机贴到余欢耳边。 祁北杨问“刚下课吗刚刚给你打电话,没有人接。” “嗯,”余欢咬着牙,腿疼的要命,她伸手攥住自己的裙子,才能克制着自己没有叫出声来,尽量保持声音正常,“你今天工作忙吗” “还好。” 祁北杨轻笑着,同她聊了一阵子天,准备挂断手机的时候,余欢却叫住了他“祁北杨。” 祁北杨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怎么了” 眼泪从她眼眶里涌出来,顺着脸颊,渗入了脖颈中。 好疼呀,祁北杨,我的腿好疼。我好害怕以后没办法跳舞,害怕自己唯一的这点天赋特长也被夺走。 但不能说。 祁北杨最近工作很忙,两人相隔万里远,这时候说出来,只会叫他分心。 哭腔已经掩盖不住,余欢抖着嘴唇,故作轻松地咳了一声“没什么啊,就是有点想你而已,想和你多说说话。不可以吗” 眼泪流个不停,她故意凶巴巴地和祁北杨说话。 那边的祁北杨笑了“再等等我好吗我会尽快去看你。” “嗯,”泪水流的太多,余欢视线模糊,哽咽着说,“其实你不用着急过来,工作要紧。我在这边真的很好,乔还说我吃胖了呢。” 宋悠悠坐在旁边,捂着嘴巴,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余欢那身洁白的练习裙多处被勾破,染上了泥污;早晨她亲手挽上的发也散开了,此时此刻,凌乱不堪,宛若被风雨吹打后的玫瑰,额角的血迹被护士细心地擦拭干净,但仍有一方小小的伤口。 因为疼痛,余欢的脸色苍白,眼睛不住地往外流,她却尽量轻松地和祁北杨聊着天。 “没事,今天伊万老师还夸我跳的好呢,说我” 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说我是他最优秀的一个学生。” “今天阳光很好啊,就是有点晒,你下次来的时候,大概需要带些薄点的衣服了。不带也没关系,我可以陪你逛街去买我们还没怎么逛过街呢。” “嗯你不许再逼我穿过膝的裙子了,老封建。我要买很多裤子,还有短裙,你不许再干涉我。” 通话的最后,她小声说“祁北杨,我困啦,先睡一会,你晚上再给我打电话吧。” 宋悠悠泣不成声。 余欢被送进手术室之前,唇色苍白,声音轻微,对乔说“谁也不许告诉祁北杨我受伤的事。” 乔轻轻地点头。 一米九多的男人,沉默地站在手术室前,静静地立着,恨得想拿刀狠狠地戳自己一下。 宋悠悠和小金毛并肩坐在长椅上,宋悠悠哭的眼睛肿的像核桃,哭湿了两包纸巾,鼻子都擦红了;小金毛嗓子还是不舒服,微微地咳起来,脊背都快拱成了虾米。 楚瑶和楚琼琚正在往这边赶来。 乔的手机响起。 他面无表情看了眼来电显示。 祁北杨。 毫不迟疑地接通,乔听到祁北杨冷静的声音“桑桑是不是出事了” 此时的霞照市,天边晚霞烧起来,浓墨重彩,红黄紫混在一起,瑰丽而妖异。 祁北杨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垂着眼睛,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他握着手机,那端的乔沉默了。 这种沉默让人不安。 “乔,你说实话,”祁北杨缓缓开口,“她怎么了” 从她漏出点哭腔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桑桑啊,坚强独立,绝对不会因为思念而哭成那个模样。 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特别大的那种。 宛若被放逐在死寂之地,祁北杨多么希望,那些不对劲是自己想多了,是他自己疑神疑鬼。 桑桑还好端端地在俄罗斯生活着,开开心心的上课下课,同楚瑶宋悠悠亲密地一起聊天看书,分享些女生间的小秘密。 但不对,桑桑今天的通话,实在异常。 他听到了乔的声音,钝刀子剜肉一样,一刀刀在割他的心“南桑小姐遭受袭击,逃跑中,摔断了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1章第十二点欢沁 忙碌了一天, 结束会议之后,宋特助终于得到了一点空闲时间,端着杯咖啡, 同人说笑。 玻璃门被骤然推开, 吓的他一抖,险些把热咖啡撒出来。慌忙将咖啡杯放在桌上, 宋特助站直了身体, 谨慎问“祁先生, 怎么了” 祁先生面色很难看,眉宇间隐隐有青意,压制不住的火气。 他冷声说“我要去趟俄罗斯,现在。” 宋特助疑心自己听错了,问“可是明天还等着您主持” “改成视频会议。” 祁北杨说,喉间压不住的血腥气息, 他顿了顿, 阔步往外走。 宋特助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哆哆嗦嗦, 拨错了好几次号码。 旁边的人懵了“祁先生这是怎么了” 凶神恶煞的好可怕。 宋特助拨通了电话,惴惴不安,难道是余欢出什么事了吗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蹦跶了一下,不敢多想,宋特助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暗暗祈祷可千万别真出事啊。 深夜, 圣彼得堡。 自从麻醉效果退散之后, 余欢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右腿骨折,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损伤。 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住。乔没敢直接同孟老太爷通话,而是小心翼翼地转告了孟植。 再次失职。 让南桑小姐遭受了这么多的伤害。 乔守在病房门前,不敢进去打扰她。 楚瑶和楚琼琚两姐弟轮着劝说乔去休息,乔拒绝了。 他要留在这里,等着祁北杨过来。 脚步急促。 乔倚着墙,闻听这阵声音,站直了身体。 走廊拐角处,男人面色冷峻,阔步走来,看到他的时候,眉头也未皱一下,仿若他是空气“桑桑还在休息” 乔轻轻应了一声。 祁北杨沉默着,推开了病房的门。 素白的病房中,只有旁边桌子上开了一盏暖黄的灯。 病床上,少女正仰面躺着,睡的十分安静。 乔没有跟进去,他守在门外,隔着玻璃,看见祁北杨单膝跪在了余欢的病床前。 他似乎很想去触碰她,颤抖地伸出手,却又停在半空中,最终收了回去。 只是安安静静地,给她掖了掖被角。 深夜值班的护士走了过来,同乔交谈几句,解释要测量病人的血压和体温,乔点点头,让开。 祁北杨站了起来,护士为余欢测量血压的时候,他却躲在了帘子后面。 这一举动令乔不解。 测量血压时不可避免地把余欢弄醒,她仍是迷迷糊糊,乖乖地将长袖卷起来,任由护士在她胳膊上绑好带子,声音带着点未醒的慵懒“谢谢你。”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记得向护士道谢。 护士很心疼这么个小姑娘,笑着同她说“不客气,你的腿还痛吗” “还好,”余欢很诚实地回答,“还有点肿胀感,就像是被注水了一样,怪怪的。我的头还是有点晕,想吐。” 护士冷静地记下病人的血压,将带子给她解开,微笑“这些反应都很正常,等下我给你上吸氧机。” 余欢点头。 在罩上呼吸罩的前一刻,余欢侧过脸,似是确认,问旁边的乔“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祁先生吧” 乔摇头。 “那就好。” 余欢放心了,她对着护士小姐笑“麻烦你了。” 上午发生的事情真的消耗掉她大部分的精力,罩上面罩不过不过几分钟,她便昏昏沉沉睡去。 乔看了眼帘子后一动不动的祁北杨,忽然明白为什么他现在要躲着余欢了。 这么晚了,如果叫余欢看到他,一定会慌乱失措,不会像现在这样入睡的这么快,这么安稳。 祁先生是不想打扰到南桑小姐的休息啊。 护士嘱托乔,要守着余欢,一小时后她会再过来关掉氧气机。 乔郑重点头。 祁北杨跟着护士离开病房,到了走廊上,沉着脸,仔细询问了余欢的情况。 护士莫名地有些害怕这个英俊的男人,抱着记录本,一五一十地回答。 看今天下午的架势,就知道病床上躺着的姑娘来历不一般。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同她是什么关系。 祁北杨道谢后,折返回病房,轻手轻脚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静静地守着她。 少女闭着眼睛,睡的很恬静。 梦里不会再有不舒服吧。 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肉,这一下,又要掉回去了。 一小时后,护士小姐过来关闭氧气机,发现这位深夜到来的陌生男人,依旧清醒地守着。 出于好心,护士建议他去休息他们值班人员会每隔一小时过来观察病人情况,不需用他守夜。 不会有意外。 祁北杨摇头拒绝了。 护士也没有办法。 乔坐在走廊上的躺椅上,实在撑不住睡意,眯眼打了个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他隔着病房的玻璃往里看,祁北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乔的心脏宛若被针扎了一下。 他隐约明白,为什么当初孟老太爷反复强调,不许叫祁北杨近余欢的身。 这样的人,性格执拗,固执的要命,一旦认准,就不肯松开;若是被他看上了,真的会一直纠缠下去。 还好,还好南桑小姐也爱他。 乔不敢想,倘若这男人求而不得,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 时针刚过五点,余欢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北杨。 细弱的一声,猫叫一样。 坐在旁边的祁北杨,俯过去,连呼吸都要停了。 余欢连着做了好几个梦,她梦到了很多不好的东西,或许是大脑受到重创,这些梦光怪陆离,编织在一起,叫她喘不过气来。 梦中的最后的一个场景,是她在拼命地往前跑,后面有只怪兽一直在追,在即将逃脱的时候,她一脚踩空,直直坠入地万丈深渊。 骤然的失重感,叫她惊出一身冷汗。 “桑桑。” 余欢听到了祁北杨的声音,像是梦中,又像是在现实。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影像散开,又慢慢地汇聚在一起。 她看到了祁北杨。 他眼下隐隐有着乌青,此时垂眼看着她,唇边青色的胡茬都冒出了头。 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不修条理的模样,余欢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按传呼铃,叫护士过来。 呆呆地看着眼前人,他眨也没眨一下。 完了,她好像出现幻觉了。 是不是脑震荡又严重了啊 幻觉皱着眉,问她“桑桑,你哪里不舒服吗” 还出现幻听了 乔也闯了进来,叫“南桑小姐。” 同款的黑眼圈。 余欢惊恐地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祁北杨,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到了祁北杨的脸颊。 按了按胡茬。 嘶,扎手。 余欢缩回手,问乔“乔,你能看到祁先生吗” “能啊。” 得到确切回答之后,余欢彻底懵了“你怎么来了啊” 祁北杨微笑,声音温和“你说你想我,我就过来了。” 顿了顿,又叹“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没有被欺骗后的责怪,只有心疼。 余欢不想叫他难受,故作轻松地吹捧自己“没什么啊,我觉着自己超厉害的。又聪明又厉害,胆子大运气好,我简直就是天选之女。” 祁北杨忍着,夸她“桑桑真棒。” 他问“肚子饿不饿现在想不想吃早饭” 余欢想了想“吃点也可以。” 右腿打了石膏,下面垫着软垫,只是一晚上了,垫子有所偏斜,祁北杨注意到,重新亲手帮她调整好角度。 余欢看向乔,后者依旧万年不见的冰块脸。 余欢不知道乔有没有告诉祁北杨,但看后者这么平静,她还是有点害怕“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呀” 祁北杨面不改色地撒谎“今天早晨。” 乔看了他一眼。 祁北杨轻轻给她盖好被子。 护士小姐进来了,余欢依旧说头晕想吐,重新上了吸氧机。 乔跟着她离开,去拿药。 呼吸罩一放,余欢便再不能正常和祁北杨聊天了,她还有些困倦,但不想闭上眼睛,就看着他。 祁北杨会意,坐在小椅子上,握着她的手。 隔着呼吸罩,余欢朝他笑了笑,眉眼弯弯。 都这个时候,还故意轻松地逗他开心。 对自己受过的委屈只字不提。 这一下笑的祁北杨心酸,憋了一晚上,他眨眨眼,可惜还是没忍住。 余欢被他吓到了,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够他的脸颊,柔软的手擦了擦他的眼下。 湿乎乎的。 戴着呼吸罩,她的声音发不出来,只有口型。 你别哭呀。 “没事,”祁北杨红着眼睛,握住她的小手,贴在脸颊上,温柔缱绻,“我就是太困了。” 余欢不信。 仍是点头,对他微笑。 你别哭你哭了我也会忍不住的。 余欢从没有见过祁北杨掉泪,这人大男子主义严重极了。 因为脑震荡,余欢食欲不振,勉强吃了几口就推开了碗筷;几人都过来看她,宋悠悠还带了新鲜的水果过来,特意挑酸甜开胃的。 刚看到祁北杨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很快镇定下来,拆开蓝莓,轻轻放在余欢旁边,又低头给她扒橘子吃“我表哥当时得罪了人,被打成脑震荡,也是什么都吃不下,但特爱吃蓝莓橘子这类的水果,你尝尝看。” 刚说完,宋悠悠小心翼翼看了眼祁北杨。 嗯当初,她表哥还是被祁北杨给打的。 余欢安安静静地吃蓝莓。 这些蓝莓明显还没完全熟,酸度远远大于甜度,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却是刚好,一口一粒,余欢吃的很快。 有朋友陪着,余欢明显好多了。只是这水果吃多了,某些地方总是会忍不住。 她想上厕所。 右腿打着石膏,不敢用力,一群人围着,她也不好意思说,只是轻轻地拿小手指勾了勾祁北杨的手掌心。 祁北杨会意,冷着脸将病房里其他人都赶出去。 余欢这才小声说“我想去厕所。” 祁北杨毫不迟疑“我抱你去。” “你可以把护士小姐叫过来” “桑桑,”祁北杨叫她,“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羞涩。” 余欢咬着唇,犹豫。 她不想叫祁北杨看到自己这一面,如很多小姑娘一样,她也希望祁北杨眼中的自己永远是最好的。 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举起了胳膊。 祁北杨抱着她,避开伤腿,轻轻把她抱到卫生间中。 余欢说什么也不肯叫他帮忙脱掉病号服的裤子,把他赶出去,自己解决完,收拾干净,这才谨慎地打开门,叫他把自己又抱回去。 见祁北杨眼下乌青一片,余欢赶他回去休息;祁北杨也没坚持,摸摸她绒乎乎的头发“我中午再过来看你。” 余欢笑着答应。 一出病房门,祁北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将自己腕上的纽扣一一解开,冷声问乔“想要伤桑桑的那几个人在哪里” 乔说“维克多先生嘱托,都将他们放在一起,等着孟先生处置。” 祁北杨将衬衫最顶端的纽扣解开“带我过去。” 乔一早同孟植打过电话,孟植也说,祁先生若是想动手的话,也不必拦他。 这三个人原本差点被俄罗斯警方带走,维克多先生打了招呼,便完完整整送到了乔这里。 乔还会把他们送回警察局,毕竟是分子,法律制裁也少不了;只不过,再送走的时候,可就不能保证他们“完整”了。 祁北杨沉声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乔毫不掩饰“这个和上次的一样,是维克多先生的胞弟派来的。他们伪装成割草工,这才混了进来。” 多半和维克多的那些家产有关。 祁北杨问“维克多先生打算如何处理” 乔说的轻松“他已经把弟弟送到了塞拉利昂,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塞拉利昂,人送过去,就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维克多先生也没打算让他再回来。 痛定思痛除掉祸患,这也是在向孟老太爷表达自己的决心。 乔没有干扰祁北杨为南桑小姐讨回公道。 他独自进去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衬衫上满是血迹。 裤子上也是。 祁北杨将手腕上的表摘下来,上面布满了血污,他看也未看一眼,随手丢进垃圾桶中,微笑着同乔说“等下麻烦你处理了,我需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乔点头。 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进了那个房间看一眼,很快脸色煞白出来,跑到卫生间狂吐不止。 祁先生真的是个恶魔。 余欢躺在病床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乖乖巧巧地听着孟老太爷的严厉训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不成你个蠢丫头” 余欢没法下床,只好可怜巴巴地看他“外公外公,您消消气嘛,别气坏了身体好不好您看,我现在不也好端端的吗” 孟老太爷说“早知道就不该叫她来,明天我就去给你申请退学,咱们不在这读了维克多的蠢东西,我把外孙女放他眼皮子底下他还这样” 骂骂咧咧了一顿,他喘了两口粗气,问“南桑,你头还痛不痛要不咱们转医院吧,不在这里了。科罗拉多那边的阳光好,更适合你休养” 余欢哭笑不得“外公,您别着急啊。” “以后有了这种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孟老太爷说,“别自作主张,我年纪大了,但心脏没问题,挺得住。你这样遮遮掩掩的,我更害怕。” “对不起。” 小外孙女老老实实认错,孟老太爷也不好对她生气,疼都来不及,问“中午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给你买。” “您先别走,”余欢叫住他,“有件事,我得告诉您。” “什么” 余欢说“我同祁先生恋爱了。” 这句话把孟老太爷砸了个猝不及防,他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他没听错吧 余欢重复“我在和祁北杨交往,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 孟老太爷傻眼了。 他猛地站起来,慈爱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这孩子,脑袋摔坏了吗祁北杨那个兔崽子对你做了那种事情,你还” “外公,”余欢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孟老太爷,脸颊染上淡淡的粉,“我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门外的祁北杨停住了脚步。 身侧的孟植笑吟吟的。 门没有关严,里面少女的声音清晰可闻“以前的事情错的不止他一个,我也有责任。” 孟植拍了拍祁北杨的肩膀,低声说“你真有福气。” 孟老太爷仍旧是不可思议“你觉着琼琚不好,咱们就慢慢找,天下的男人这么多,咱们没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琼琚很好,好人很多,可我只喜欢祁北杨呀,”余欢说,“外婆早逝,您不也是一直没有再娶吗” 孟老太爷苦笑“你倒是牙尖嘴利。” “我会保护好自己,”余欢轻声说,“我也相信祁北杨,我信他不会再伤害我,也信他会是那个可以陪伴我一生的人。外公,我先前没求过您什么,只求您这一次,不要再阻拦我和祁北杨了,好吗” 孟老太爷长叹一声“儿大不由母,女大不中留啊” 再无别的言语,余欢明白,他这是同意了。 余欢欣喜不已“谢谢您,外公” “别高兴那么早,”孟老太爷哼了一声,“我可没说同意是人是狗,还得再往后看看。” 余欢说“我就知道外公心疼我” “少拍马屁,”孟老太爷不为所动,“坦白来说,我还是不喜欢那小子。” 从头发丝到脚指头,没有一点能叫孟老太爷喜欢的。 可能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心肝宝贝喜欢啊 孟植敲了敲门,扬声“南桑,你今晚想吃点什么” 孟老太爷沉着脸看他旁侧的祁北杨。 祁北杨恭恭敬敬“外公好。” “哼。” 余欢叫“外公。” 孟老太爷这才正眼看了祁北杨,皮笑肉不笑“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又黑了。” 他真是越看越不喜欢。 什么嘛,比南桑大那么多岁,又长了一辈,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来 孟老太爷惆怅地想,上次没把这人打废,真是遗憾。 祁北杨脑海里回荡着南桑说的那些话,宛若吃了开心果,对待孟老太爷的任何奚落,都微笑以待“外公更显精神了。” 孟植见气氛僵硬,打圆场,劝了孟老太爷先去吃饭自打得知余欢出事,孟老太爷是一口饭也没吃,着急忙慌地就过来。 祁北杨就在这里陪着余欢,中午乔送的饭菜,祁北杨多看了他一眼。 这次算是严重失职,乔估计会受到处罚,也不知道孟老太爷会怎么对待他。 人都走了之后,余欢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祁北杨“祁先生,恭喜你,终于转正啦” 祁北杨一怔。 余欢伸出手,有模有样“你好,我的男朋友。” 祁北杨笑,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多多指教。” 余欢笑眯了眼睛。 她倒是会苦中作乐,如今因着腿伤,学校是没办法去了,乔替她去学校申请了休学;那天破了头的伊万老师签的字,他的头破了一大块,不得已忍痛割爱剃去了一部分头发,包扎的白色纱布格外惹眼。 余欢申请休学半年。 半年时间,足够她休息和养伤。 对于常人而言,骨折或许算不上什么大病,可对于舞者来言,是很严重的伤。 余欢还记得,先前的男搭档宋凌,断腿后,就彻底放弃了芭蕾。 她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个模样。 这样的惶恐她谁也没告诉,怕这些疼爱自己的人担心,她白天时候一直笑嘻嘻的,面色如常地聊天,笑着说这下空余时间多了,可以多去几个地方玩玩,转悠转悠。 他们也似乎都被她给骗住了。 余欢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开朗。 祁北杨起先也被蒙蔽住了。 直到他去而折返,发现余欢半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盯着那条受伤的腿看了好久,神色怔忡,静悄悄的擦了擦眼睛。 病房外的祁北杨想要夺了乔的枪,给那几个人一人一颗子弹。 压制下暴戾的冲动,祁北杨推开门,微笑“桑桑。” 余欢对他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祁北杨将自己的外衣脱掉,挂在衣架上,走向病床,俯下身体,轻柔地抱了抱她“我想你了。” 余欢失笑“你这人怎么和个小孩子一样啊,才出去几分钟就说想我了。祁先生,难道你是还没断奶的孩子吗” 祁北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蹭了蹭她。 男人的体温灼热,余欢怕热,很快就受不了了,推他“你干嘛呀出什么事了吗” “桑桑,”祁北杨笑着说,“我真有福气。” 真有福气,能遇到你,能得你喜欢。 余欢摸摸他的头发,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无比认真“我也很有福气。” 晚上祁北杨还是要陪床,护士特意为他在病房中加了一张单人床,条件和家中自然是不能比。 余欢想要赶他,没赶走;孟老太爷临走前不放心,警告了祁北杨一通,被孟植半拖半劝地带走。 余欢白天睡的时间长,晚上倒是不怎么困了。经常吸入低浓度氧气,还有服用的药物,她现在头晕呕吐的状况缓解了不少,同祁北杨聊天“你知道吗舅舅很可怜的。” 祁北杨平静地拧开牙膏盖子“嗯。” “嗯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薄荷绿的牙膏慢吞吞涂到牙刷上“如果你觉着他可怜是因为单身的话,那我知道。” 余欢又吞了一粒蓝莓“一直到来俄罗斯之前,我才知道舅舅喜欢我的妈妈。” 她无意间窥到孟植钱包中的照片,小小的一张,赫然是孟恬清丽的微笑。 余欢并不知当年两人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但那张照片,足以使她震惊不已。 一晃二十多年,孟植始终未婚,膝下无子女,可以说孟老太爷收养了他,他就为孟家献出了这一生。 先前余欢听家中仆人聊天,他们都疑惑孟植对孟老太爷的忠心,猜测是不是孟老太爷给他下了什么蛊 原来,也不过是一个情字。 她发着呆,祁北杨已经端了漱口杯和牙刷过来,耐心哄她“张嘴。” 余欢说“我会自己刷。” 她夺过牙刷,塞到口中。 她如今行动不便,洗漱多依赖祁北杨帮助。 祁北杨去端了盆子过来,方便她吐出漱口水。等她刷完牙后,又取了湿毛巾来,耐心地给她擦拭着脸。 桌子上摆好了瓶瓶罐罐,祁北杨细心读着说明,先是水,再是精华,然后是霜 余欢说“我的胳膊还能用哎。” “给我个机会呗,”祁北杨拿梳子,把她的长发慢慢梳齐,笨拙地套上发圈,“叫我多疼疼你。” 柔软的发丝在指间萦绕,祁北杨很享受这样给她打理的感觉。 他站起来,去倒掉脏水,洗毛巾。 任谁瞧见凶神恶煞的祁北杨此时在这里端茶送水,都会惊掉大牙。 不过,他端茶送水的对象是桑桑,那就好理解了。 余欢现在还不能洗澡,只能拿湿毛巾给她擦,这是件很考验人意志力的工作。 余欢起先还觉着不好意思“你把毛巾给我,我自己也可以。” “算了,”祁北杨看了眼她的腿,无情拒绝,“万一磕碰到腿,就不好了。” “哦。” 宽大的病号服下面未着寸缕,祁北杨尽量平静地目视前方,不去看她。 余欢羞愧不已,拿手盖住了脸。 不洗澡也不行太脏了。 细白的手攥着床单,她忍不住拱起腰来,下一刻,就被祁北杨不轻不重拍了下“别闹。” 余欢咬着手指,模糊不清“嗯。” 好不容易擦洗完,祁北杨觉着自己全身上下都要冒汗。 特殊部位余欢死活不让他触碰,刚勾到小内内的边缘就被余欢打红了手,还好楚瑶无比贴心地送来了洁阴湿巾,帮了大忙;她趁着祁北杨洗澡的空档中,自己慢慢地清理。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余欢缩进被窝中,仰面想了一阵,忽然开口“等等,我眼里好像进东西了。” 祁北杨刚闭上眼睛,闻言,立刻翻身下床,打开灯,凑上去,仔细看她的眼睛“哪一只” 话没有说完,余欢勾住他的脖子,仰起脸来,重重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仍有薄荷的香气。 祁北杨愣住。 偷到腥的小姑娘笑的开心无比“你上当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2章第十三点欢沁 “你啊, ”祁北杨无可奈何,掐了一把她的脸颊,没敢使劲, 就轻轻地捏了捏,“乖, 别乱动。” 这小姑娘越来越放肆了。 祁北杨莫可奈何,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 笑眯了眼睛看他,祁北杨忍不住低头又亲亲她的脸颊, 柔软如花瓣。 余欢仰着脸, 努力抱着他。 “听话, ”祁北杨哑声说,“别撩我了,晚上我就在这里陪着,半夜有什么不舒服, 就告诉我。” 余欢仍是舍不得松开他。 深深吸一口气,她才极小声地说“祁北杨, 你真好。” 有这么一句话,祁北杨觉着这些天来的隐忍全部都值了。 晚上她睡的倒乖巧, 安安静静地躺着。祁北杨睡不着, 隔一阵子就要去看看她。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惯常喜欢缩成一团睡, 现在右腿受伤, 缩不成了, 仍习惯性地微微侧着脸,手指贴在脸颊旁,呼吸均匀。 余欢全然不知祁北杨守着她,她睡的和个小猫似的,醒来的时候晕眩感还有,依旧是压制不住的反胃和想吐。 孟老太爷早晨过来探望,她忍着恶心,小口喝完了一碗糯糯的粥。 维克多先生在上午十点钟的时候终于造访。 他是典型的欧罗巴人种,浅金发,淡褐色的眼珠,身材高大;宋悠悠一直以为这传说中的维克多先生会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想到他不过四十岁的模样,精神奕奕,一进病房就充满担忧地去看余欢。 探望完余欢,他这才去找孟老太爷“负荆请罪”,两人避开众人说话;祁北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只关注余欢的病情。 每次护士量血压测体温的时候,他基本上都在,盯的严严实实,护士那边私下里给祁北杨起了个外号,叫做“监控器先生”。 余欢始终没有问,那三个男人是怎么处置的。她心里面明白,要是落到祁北杨和维克多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楚瑶和楚琼琚姐弟两人也总算是和维克多先生搭上了话,因着余欢这一伤,维克多心里歉疚,这番谈话也十分顺利。维克多表明,会十分欢迎他们在这个国家注入新鲜的血脉。 接受吸氧和药物治疗的第七天,她终于不再呕吐,大脑的眩晕感也逐渐消失;楚瑶和楚琼琚走的那天,楚瑶抱着她亲脸颊亲了好久,最终在祁北杨要吃人的目光中,志得意满离开。孟老太爷无比惆怅,倘若楚琼琚有楚瑶这份气魄,说不定早就成事了 余欢也从医院搬回了小别墅。 余欢长时间卧床也不行,不仅无聊,她也会觉着烦闷委屈,在征求得医生的建议之后,祁北杨给她买了一个轮椅;早午饭后,祁北杨会推着她去花园中散步,晒晒太阳;有时候也会陪她去逛街,去买一些俄罗斯当地特色的小吃,去颇具神秘感的小店中挑选小东西。 白头发伛偻着身体的婆婆,坐在柜台后,手里捏着塔罗牌,半眯着眼睛,仿佛快要睡着;余欢挑上了一只毛线织的兔子,抱在怀中,祁北杨推着轮椅去付钱的时候,婆婆睁开眼睛,看着爱不释手抱着兔子的余欢,随手从柜台的玻璃罐子中抓出一把糖果塞给她。 余欢很喜欢那种糖果的味道,透明的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糖果酸酸甜甜的,外面的糖衣化掉之后,就能吃到里面包裹着的话梅。第一次吃到的时候,余欢惊奇不已,告诉祁北杨这糖里面藏着的小秘密。 彼时她口中含着糖果,鼓鼓的,把腮撑起来一大块;祁北杨一边轻描淡写地问着是吗一边俯下身,吻上她的唇,温柔而强迫地把她口中的话梅卷走。 还在大街上,初初入夏的林荫街道没有蝉鸣,只有步履悠闲的行人,阳光被茂密的枝叶割成了细碎而干净澄澈的光芒,像是揉碎了金子;余欢连呼吸都止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祁北杨。 有对老夫妻从他们身边经过,白发苍苍的妻子笑着告诉丈夫“瞧这对多么恩爱啊。” 刚刚说完,老先生一本正经地亲了下她的脸颊“我们也一样。” 那袋话梅糖被余欢一个下午全吃掉了,晚上吃完的时候委屈极了酸的东西吃多,牙齿都软倒,几乎什么都咬不动,一咬就捂着腮,痛。 祁北杨起身,去了厨房,给她蒸了鸡蛋羹,做了姜汁撞奶,这些不费牙口,拿小勺子喂给她吃。 孟植先一步离开,孟老太爷这些天冷眼看着祁北杨忙前忙后,一点儿好脸色也没给他。 直到今天瞧见他饭都没吃几口就忙着给余欢做东西吃,对他的观感这才好了那么一点点。 也仅仅是一点点。 在照顾余欢之余,祁北杨也没忘记科罗拉多州的新项目;只是这么日夜轮转下来,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他甘之如饴。 这周末原本说好了带余欢去附近的森林公园玩,可惜早晨下了雨,只好临时改成了看电影。 也不用出去,别墅中有专门的观影室,铺着厚厚的毛毯,沙发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偶;孟老太爷不许余欢多吃零食,爆米花是央着厨娘私下里偷偷做的,最基础的奶油口味和巧克力口味,再配上冰可乐,完美。 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把这些东西带到观影室;孟老太爷上午有定时读报的习惯,也没阻止这对小情侣恋爱只要祁北杨不做什么妖,他也就由着外孙女去了。 余欢不喜欢那些那些打斗类的电影,比起来满屏的大特效大制作,她更爱那种细腻干净的恋爱日常。祁北杨先前没有同余欢一起看过电影,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小姑娘的偏爱。 起先看的是言叶之庭,余欢早就看过一遍,但想和祁北杨一起看。她半躺在沙发上,倚着祁北杨的胸膛,说“你知道吗这电影是最适合夏天下雨时候看的。” 祁北杨不知道,他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看着荧幕上满屏的翠色。 电影并不长,快结局的时候,大雨暴降,秋月淋着雨同雪野吼着违心的话,雪野哭着扑过去,拥抱住少年单薄的身体。 祁北杨发现怀里的小姑娘在哭。 把祁北杨吓坏了“你怎么了” 余欢没说话,晃啊晃的转过身,抱住了祁北杨的腰“太感人了。” 说真的,其实祁北杨并没能体会到这部电影在讲什么。 他天生的不够细腻,男人在这方面极少能够如女孩子一般敏锐。 那种纤细脆弱的感情,温婉而含蓄,到了祁北杨眼中,其实也不过是一场普普通通无花无果的师生恋情。 他不能体会到余欢的心情,也无处下手开始安慰,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肩膀“乖哦,不哭不哭” 余欢眼睛都红了,吸了一口气。 祁北杨抽了张纸巾,仔仔细细给她擦着脸。 擦了一会,他笨拙地说“要不,咱们换个开心点的电影看” “不要。” 余欢这些天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自己的伤腿,要开开心心的;憋的时间也久了,这时候看着电影,忍不住,把脸埋在祁北杨胸膛中,哭的一塌糊涂。 祁北杨要被她给吓坏了,温和地给她顺着气,拍着背“乖乖,你怎么了” “太感人了,”余欢抹了把眼泪,觉着这么哭出来实在爽快,纸巾哭湿好几包,她连声音都哑了,“我就喜欢这样感人的电影。” 祁北杨只好继续给她找,泰坦尼克号梁祝 都是大剂量的催泪神器。 余欢抱着他的胳膊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祁北杨趁她哭累了,把爆米花喂给她,哄着“先吃点。” 余欢吞下爆米花,也咬住了他的手指,柔嫩嫩的小舌头一卷,含住他的手指就不肯松开。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祁北杨额头上青筋一跳,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耐性子哄她“桑桑,松开。” 他已经素了这么久,这么多天来,耳鬓厮磨,亲力亲为的照顾她,好多次,都是硬生生把蠢蠢欲动给压制下去。 他不想伤了桑桑。 她的身体还未好完全,如今右腿上仍旧打着石膏,他就算是再怎么畜生,也不能对病人下手啊。 余欢不放,拿她那一排细细小小的牙齿,费力地咬着他的手指。 不疼,却要命。 祁北杨真的要被她给激起来了,把手往外抽,哑声叫她“桑桑,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余欢这才松开。 手指刚刚得到解救,余欢的手又不安分起来,勾着他的脖颈,非要探头去亲他的脖子。 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祁北杨真的要被她逼疯了,好不容易把这么个黏人的小东西手给拽下来,祁北杨皱眉看她,严厉斥责“余欢同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余欢不怕他板着脸,厮混了这么久,她早知道祁北杨对她硬气不起来,他舍不得朝她生气,舍不得朝她发火。 余欢仍旧张开胳膊环抱着他,撒娇“我想要。” 祁北杨险些爆粗口,无奈地摸着她的小脑袋“要什么要老老实实的,乖啊。” 腿上的石膏还在呢。 余欢不说话,仍旧缠着他。 小姑娘闹起来可不得了,抱着他的胳膊,右腿打着石膏,动弹不得,可不妨碍她左腿和胳膊,慢慢悠悠地搭在了祁北杨的身上,蛮横地抱着他,生涩地蹭,蹭了半天,祁北杨无可奈何,牢牢地把她的手腕控在一起,按住“乖,等你腿好了,咱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成么” 余欢被他说的红了眼眶。 哼了一声,她说“不做就不做。” 小姑娘这脾气来的突然,祁北杨也不知是哪里又捅了马蜂窝。看着余欢抱着爆米花桶继续吃,只是吃了一会,伸手擦了擦泪花儿。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祁北杨柔声哄她“你要是想要,我帮你解决怎么样” “不要,”余欢很干脆地拒绝,“我不过是逗逗你而已。” 一连看了几场催泪的电影,吃饭的时候,余欢的眼睛肿的和核桃一样,根本瞒不住人;孟老太爷看在眼中,心疼的不行,重重放下筷子,他问祁北杨“怎么回事” 怎么他的南桑哭成了这个模样 “外公,是看的电影太感人了,”余欢笑着说,“把我感动哭了好几次呢。” 孟老太爷狐疑地看着她。 余欢平静地给他夹菜“您尝尝,今天这道笋不错。” 下午的时候,余欢自己在书房中看书,还是和以前一样,乖乖巧巧的模样。 祁北杨在另一个房间开视频会议,中途离开看了余欢一眼,她还是在安静地看书。 心里面的那点不安散去。 这场雨下了一整天,到了傍晚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淅淅沥沥地下着;余欢有换季就皮肤敏感的毛病,今天又犯了,胳膊上不能挠,轻轻一挠,就是一长道红痕。 抗过敏的药也在吃,厨娘晚上特意给她煮了姜糖小圆子,余欢很喜欢,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受伤的那个石膏腿仔细地裹上保鲜膜,她不能长时间站立,仍旧是坐着,由祁北杨给她仔细地清洗身体;每次他都忍的很痛苦,却也不想把这件事交给别人。 无关占有欲,只因余欢的自尊心。 她不想再叫其他人看到自己这样需要帮助的模样。 “你这样看的时间久了,会不会就对我不感兴趣了啊”刚刚拿浴巾把她整个人都裹起来,余欢任由他抱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你上午不碰我,是因为不想了吗” 祁北杨把她放到轮椅上,去找吹风机给她耐心地吹干头发“等到拆了石膏,你再瞧瞧我对你有多感兴趣。” 浴巾上滴滴答答地落了了水,余欢擦了擦眼睛,小声叫他“祁北杨。” “嗯” “我喜欢你。” 祁北杨亲了亲她的脸颊“我也喜欢你。” 祁北杨如今就住在余欢的隔壁房间。 为了能够更方便的照顾她,祁北杨搬了过来,孟老太爷也没反对,只是叮嘱他“你要知道分寸。” 今晚他却睡不着了。 上午余欢看电影时表现有点异常,他下午忙,也没顾得上照顾她,现在想起来,小姑娘从未那样急切地要求过他,比起来求欢,更像是 证明。 祁北杨猛然坐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她问的那句话,也是在确定。 桑桑性格就是这样,敏感脆弱,已经去世的祝华院长又把她教导的很好,她从小就知道感恩,知道不麻烦别人所以,她因为断腿的难过,也不会表露出来。 芭蕾是她的命啊,从小练习,十几年,努力站在舞台上;而现在,她办理了休学,也要有好长时间不能再跳舞。 祁北杨想起了祁洛铃。 她刚摔断腿的那段时间,脾气暴躁,和谁都能吵起来。那段时间她情绪很不对,上一秒还在哭鼻子,下一秒就冷着脸和人争吵。 桑桑不这样。 她不像祁洛铃,千宠万爱中长大,她孤零零的成长起来,就算心里再难受,也很少对人说。 祁北杨下床,径直走向余欢的房间。 她的卧室一直都不上锁。 门轻轻一推就开了,祁北杨还未踏进去,就听见了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少女的哭声。 他的整个心都被揪起来了。 “桑桑” 哭声止了,余欢抬起头来。 下一刻,她被祁北杨颤抖地抱在怀中,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把她被泪水打湿的发掖到耳后。 余欢趴在他胳膊上,再也忍不住,哭着叫他“祁北杨,我的腿好痛我好害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3章第十四点欢沁 连夜请来了医生, 虽然说着尽量不惊动老人家,但这么大动静,还是没能瞒的住孟老太爷。他拄着拐杖推开门, 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按照常理,这时候大家应该都睡下了才对。 听得有急促脚步声, 他转身,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戾气满满“南桑小姐怎么了” 佣人不敢隐瞒,忙说“好像南桑小姐腿不舒服, 请医生过来看看。” 这是了不得的大事, 孟老太爷沉着脸, 直接往余欢房间里去了。 卧室门大开,乔就守在外面,这两天他瘦了不少,在余欢的劝说之下, 孟老太爷没有过多责罚乔,不轻不重罚了奖金, 乔也毫无怨言。 宋悠悠也在,她穿着毛绒绒粉哒哒的睡衣, 睡眼惺忪地站在床边。 孟老太爷径直走了过去。 余欢半靠着祁北杨, 坐在床上,打了石膏的那条腿绷直了, 小腿下面垫了个软垫子;柔软的头发散开垂在肩膀上, 祁北杨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慢声细语地哄着她。 孟老太爷冷眼打量着祁北杨,好在这人衣衫尚完整,不然,他可保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强自压着内心的火气,孟老太爷转身,问医生“怎么回事” 医生回答“南桑小姐的腿疼可能是血液不通畅引起,也或许是肌肉软组织损伤;现在还在恢复期间,发热,肿胀,夜间出现疼痛也都是正常情况。” 孟老太爷依旧皱着眉“就没有什么缓解的办法吗” “实在坚持不住,可以吃芬必得。” 祁北杨出声“对身体有损害吗” “有可能会造成过敏反应,比如说皮疹,荨麻疹。” 余欢说“我不吃。” 少女坐在床上,眼睛里的泪花晃啊晃的打转,几乎要掉出来,又被她憋回去,眼圈红彤彤“忍忍就过去了。” 抵抗力差的那段时间她也曾过敏过,胳膊、腿上,起了不少红色的小红点,像是长在皮肤下面的,一碰红肿一片。 不能碰,越是碰,过敏反应就越严重。 她不想那样。 “这个过敏概率很低,”医生劝慰她,“其实您不用一谈到止痛药就觉着是洪水猛兽,偶尔服用没有任何问题。” 孟老太爷站在床边,问“有没有副作用小点的” 医生如实回答“我的建议是芬必得,这个副作用已经挺小了。” 祁北杨拍了拍余欢的背“乖乖,你觉着怎么样” 余欢眼巴巴地看着他,好久,点头“那就这个吧。” 她也觉着自己最近情绪很糟糕,腿的疼痛会加剧这种抑郁情绪。 这样的常用药是有的,佣人递上温水,祁北杨亲自抠了药喂到她口中。 余欢皱着眉吞咽下去,下一刻,酸甜的杏脯就塞到了口中。 孟老太爷拄着拐杖,看着余欢自然而然地将杏脯吃了下去,她眼圈微红,像是刚哭过。 但决计不是祁北杨弄哭的。 他满满地舒口气,拄着拐杖,又同余欢说了两句话,这才走了。 宋悠悠知道余欢在为了什么而难过,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其他人一走,她也跟着离开;临走前眼巴巴回头望了一眼,余欢还靠在祁北杨怀中,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宋悠悠羡慕极了,出门的时候没看住脚下,险些被绊倒,旁边的乔扶了她一把。 前面的孟老太爷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宋悠悠有点惧怕这个严肃的老人家,颤巍巍问“孟爷爷,您怎么了” 孟老太爷说“悠悠,你跟我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余欢浑然不知宋悠悠被揪过去“谈话”的事情,孟老太爷今晚的态度就是默许,默许了她同祁北杨在一起。 余欢没心思想这个了,一直以来积压的担忧,在这个雨夜中全部爆发出来;她性子软和,再怎么害怕也不会去迁怒别人,只一个人躲起来默默地哭。 像是受到伤害后就缩回壳子中的小乌龟,而现在,祁北杨强硬地把龟壳敲开,把她弄醒。 右腿的疼不是今天才有的,可今天疼的厉害,医生起初也说,不排除阴雨天气造成的影响很多患关节炎,类风湿的人,一逢阴雨天,腿就会疼。 “这里不适合你养病,”祁北杨说,“再留上两天,你就跟我回霞照市好不好” 比起来阴雨连绵的圣彼得堡,干燥的霞照市显然更适合养伤。 余欢说“我不去。” 细小的反驳,她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看了好久,才又说“霞照市是你们家的地盘。” “我保证,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祁北杨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又不信我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不期想余欢眼中的泪又落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到他的手背上;宛若被烫到,祁北杨迅速地缩回了手。 现在的余欢就是他祖宗,顶级小祖宗。 “对不起,”余欢搂着他的胳膊,胡乱地在他衬衫上擦着眼泪,一边哽咽不已,“我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对,是特别的不对劲。” 祁北杨沉默着。 少女的声音充满了茫然“我害怕自己再也跳不了芭蕾,害怕自己以后一直是这个样子。从手术之后,右腿就一直疼。我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可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泪水把他的衬衫弄皱了,细嫩的手指拽着他的胳膊,余欢声音颤抖“我总是在做噩梦,梦到上台表演,台下全是观众,我却坐着轮椅,连站起来都不能。” 声音哽咽“我不想那样。” 对他的桑桑,祁北杨很有耐性,他这一辈子的耐心,全部都积攒下来,用到这么个小祖宗身上,小心翼翼地供着,捧到头上。 小祖宗现在搂着他的胳膊哭,哭的叫人心碎。 祁北杨耐心等她哭完,擦擦她眼角的泪“会好的,桑桑,你别担心。” 从小就被灌输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其实余欢的安全感一直都不强,每件事做之前,她都会想到最坏的情况。 譬如现在,最坏的情况是腿受伤严重,复健不理想,从此告别芭蕾。 余欢钻了牛角尖“可我如果真的不能再跳了,怎么办” 多少芭蕾舞者,因伤不得不告别自己心爱的舞台。 小时候刚接触软开,半小时累的气喘吁吁;踩胯,撕腿,控腿,耗腿为了能够练习好一个动作,她跳到脚软。 余欢接触芭蕾十余年,不是说弃就能弃的。 祁北杨抱着她“桑桑,没有那种可能,我们去看最好的医生;退一万步,即使真的不好,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才不想被你豢养。” 祁北杨失笑“我可没有这么说。桑桑,人生中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你没有必要为了未知的未来这样难过。凡事总会有另一面,假使照你所说,不能跳芭蕾,咱们也可以做些别的工作啊。你这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都会,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啊。嗯你以前不是说过小时候很喜欢画画吗咱们也可以学画画,不着急的。” 那些话余欢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了。 大概只是随口一提,就像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只是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可他却记得。 她所有的无关痛痒,都被他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祁北杨取了纸巾来,耐心地把她脸上的眼泪抹干净“要不,咱们明天就去买画板材料回来” 余欢点头,隔了一阵,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你。” 余欢拽着他的胳膊“你再陪陪我吧。” 床很宽,别说再来一个祁北杨了,再躺上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余欢睡在里面,祁北杨谨慎地躺在外侧。 余欢仍旧抱着他的胳膊,仿佛那是安抚的抱枕,头抵着他的肩膀,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问“你怎么在抖” “没有,”祁北杨极为冷静,安抚地拍拍她的小脑袋瓜,“乖,快点睡吧。” 实际上,他激动到不行。 鼻翼间全是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祁北杨动也不敢动。胳膊被她抱着,软绵绵的一团,像只小猫似的。 渴慕已久。 一直到她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祁北杨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祁北杨从来没有过今日这样的好觉。 余欢先他一步醒来,迷迷糊糊感觉胸口被压了一下,他睁开眼睛,与余欢乌溜溜的眼睛对上。 余欢笑眯眯的,不客气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模仿着幼时院长的口吻“太阳晒屁股啦,该起床啦。” 全然不见昨日晚上的阴霾。 祁北杨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招” 这样被人叫醒,还是头一次。 余欢颇为蛮横地趴在他的心口处,头发垂在他身上,祁北杨也不敢乱动,僵着身体,由着她心满意足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小姑娘,知道他不会动她之后,越发的肆意妄为了。 祁北杨无奈极了“乖,下来。” 余欢偏不下去,张开双手抱住他,忽然察觉到不对,一脸无辜地松开“你怎么回事” 祁北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乖乖顺着她的话自我检讨“对不起,南桑小姐,是我意志不坚定。” 意志不坚定的祁先生认真反省自己过错,同她商量请美术老师的事情。 人在闲下来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余欢也认同这一点,但她现在情况特殊,俄罗斯不适合休养,她很快就要考虑是要回国,还是跟随孟老太爷去大洋彼岸。 想要学习绘画,频繁更换老师并不是件好事。两人达成共识,先去买些画具来,由着性子涂抹几笔,等到稳定下来,再选择一位老师。 而且 祁北杨含笑“我也可以教你。” “嗯” 余欢没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我年少时候,也曾学过几年,”祁北杨平静地说,“不过水平一般,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年少轻狂,为了磨他的性子,祁老爷子逼着他同周肃尔一起学画静心。周肃尔专攻一类,而祁北杨静不下心来,什么都略有涉猎,但什么都不够精。 余欢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人还学过这些东西 先前祁北杨可没曾告诉过她。 余欢回忆了下之前和宋悠悠一起看过的某个剧,轻轻咳了一声,像模像样地伸手,抬起了祁北杨的下巴,压低了声音说话“男人,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祁北杨捏着她的脸颊“那得等你自己慢慢去发现了。” 笑闹着,余欢忽而探身,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她说“祁老师,这是我给你的学费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4章第十五点欢沁 上午宋悠悠去上课, 孟老太爷同人一起下象棋,听说祁北杨要带着余欢去逛街,眉头也没皱一下, 持着棋子,慢慢悠悠地落在棋盘上, 啪嗒一声。 “去吧。” 余欢好久没有逛过街了,这时候天气回暖, 她膝盖上仍旧盖了一张薄薄的毛毯,祁北杨推着她, 乔和另外两个保镖跟在后面, 这么一行人, 十分瞩目。 偶尔有人瞧见余欢的脸,白净漂亮,惊为天人;有摄影师礼貌地询问是否可以拍照,都遭到了拒绝, 不得不遗憾离开。 圣彼得堡是出了名的艺术圣地,涅瓦大街上不少大大小小的画材店, 一群人众星拱月地陪着她,由着余欢随意挑选。 余欢并没有接触过正规的绘画课程。 小学时候老师还会教他们画个小蝴蝶小太阳之类的, 初高中的美术老师永远都会有事情, 课程基本上都会迅速地被其他科目的老师“堂而皇之”地瓜分掉。 祁北杨有绘画基础,耐心地给余欢讲着各种铅笔的不同;末了又笑“你也不用非得拘着自己性子来, 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他们意外地发现了一家国人开的店, 里面卖的颜料都有着好听又干净的名字, 譬如烟红,飞燕草蓝,优雅干净。 满满当当的架子上,深浅不一的展示,漂亮极了。 余欢难以取舍,这一个个的也太漂亮了叭。但全部买下来似乎又有点不太现实。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堆满颜料的墙。 “喜欢的话就全要了,”祁北杨说,“难得来一次。” “但是这么多,以后不好带走吧。” 祁北杨笑着从架子上取出两管,慢慢悠悠丢到旁边篮子中“有我呢,你担心什么。” 集邮一样,每一色都购买了两管,总共596种颜色,满满当当的装满了好几个盒子。 随行的一个保镖立刻去附近买了箱子回来,负责把颜料先送回去。 店主对这样大手笔的客人身份很好奇 漂亮的少女坐在轮椅上,皮肤洁白莹润似玉,头发上别了一枝百合花模样的发夹,也不知道女孩哪里受了伤,只看到她乖巧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搭着一条薄薄的毛毯。 付钱刷卡的男人高大英俊,眼角下一颗痣分外动人;他时不时倾身同轮椅上的女孩说话,店主听不清,只能瞧见女孩笑的温柔恬静。 先前还猜测是兄妹,现在瞧起来,应当是一对情侣。 在圣彼得堡的华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店主自开业起还没见过这样财大气粗、相貌也高的,笑吟吟着又送了几枝画笔。 余欢收了下来,声音清甜“谢谢老板。” 店主上了年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还是少见,目光落在她的腿上,不免又觉着可惜。 他在心里叹口气。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这样站不起来,也真的是可怜。 可能这世间的事情,总难有十全十美的,不能样样都遂人愿吧。 这次采购,满载而归。 知道余欢想要画画之后,孟老太爷立刻叫人把二楼的一间客房改造成了画室,若不是时间不够,他甚至想两间房子打通改一改。 余欢把自己的存货都放了进去,依照祁北杨的建议,开始自由自在地画也不考虑什么技巧,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买好的颜料小心翼翼地挤一部分到调色盘中,加点水进去,祁北杨给她夹好铺开画纸,余欢笨拙地在画纸上落笔。 祁北杨耐心地给她扶着笔杆,谆谆教导,纠正她的捏笔姿势,讲一些小的技巧。 孟老太爷找祁北杨谈了谈。 他的目的十分明确,要带余欢离开,要去科罗拉多州。 “你也知道,俄罗斯阴雨连绵,空气湿冷,不适合她养病,”孟老太爷缓声说,“你和南桑的事情,我一把老骨头了,想拦也拦不住你们。” 说到这里,他轻轻咳了两声。 祁北杨十分尊重孟老太爷。 他早就听祁老爷子多次说过,孟老太爷和他们不同,他是一人从泥泞里面爬出来的,这样的人,决断力执行力,都较旁人强上千倍百倍。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听从。 祁北杨说“我认为霞照市更适合她。” “荒唐,”孟老太爷笑了,看他如同看一个孩子,“你告诉我,霞照市怎么着对她好了” “她的朋友都在霞照市,她在霞照市长大,风俗人情也更习惯。” “她的家不在那里,”孟老太爷盯着他,“你叫南桑回去,是有什么目的” “我想娶她。” 这句话一出,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孟老太爷皱着眉,宛若看一个病人“你说什么” “我想娶桑桑,”祁北杨站的笔直,从容不迫,“我尊重她的意愿,如果她专心学业,我可以等她,等她毕业,或者等到她有了成家的心思。” “如果南桑一直不想结婚呢” “我就一直等,”祁北杨微笑,“我有足够的耐心。” 一辈子的耐心,全部都在她身上了。 “不行,”孟老太爷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万分坚决,“我不会叫她跟你走。” “外公,”祁北杨不疾不徐,“为什么不征求桑桑的意见呢问问她,想去哪里。让我猜猜看,您不想让桑桑跟我走,是担心我还会像之前一样困住她吗在您眼中,我独断专行,可您如今的做法,和之前的我又有什么区别” 孟老太爷没有底气说余欢能跟他走,不占理,说也说不过他,冷眼看了一阵祁北杨,恼怒拂袖“哼” 和这个男人讲不通道理 晚上孟老太爷问了句余欢,余欢起先怔了一下,继而说“我想回霞照市。” 回,不是去。 这么一个字,孟老太爷就明白了“随你。” 静默片刻,他又说“再等两天,我还有事要做。” 孟老太爷说的有事要做是和维克多掰扯清楚,两人谈了很久,再出来的时候,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就摆到了余欢的面前。 余欢猝不及防“这是什么” 孟家在俄罗斯的生意并不多,但仅有的这些,孟老太爷都要转让给她了。再往下看,还有一部分,不是孟家的 “给你撑腰用的,这些是你维克多叔叔送你的礼物,收下就行,”孟老太爷言简意赅,点着那几张纸,“签字。” 余欢不懂为什么维克多先生会突然送这么一份大礼给她,孟老太爷一派泰然,她也就收了下来。 宋悠悠在她走后继续搬回学生公寓住宿,她很舍不得余欢,这段在俄罗斯的生活再舒心不过;小金毛和袋鼠兄提议在临行前给她办个arty欢送,李明维也赞成,孟老太爷起先觉着有些聒噪,转念一想,余欢最近闷的也够久了,好好放松一下,也是件好事。 正好,余欢的腿也可以拆石膏了。 长时间未运动,她那条受伤的腿肌肉有些萎缩,不同寻常的苍白和纤细。 护士并不建议现在就立刻下地走路,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的建议是逐步训练恢复,免得对腿造成二次伤害。 祁北杨向护士学了不少护理复健的知识,认真且耐心地一一记下。 医院里都知道这二人来头不一般,尤其是听闻这小姑娘背后还有维克多先生之后。 惹不起的大人物。 派对就设在余欢敲掉石膏的这个晚上,她虽然还需要坐着轮椅,但去掉石膏之后,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医生也很确定地告诉她,断腿恢复状况良好,只要后期护理得当,并不会影响到她跳舞。 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持心情愉快。 派对的地点是别墅,主要策划人是小金毛和袋鼠兄,经济支持者是孟老太爷,他老人家发了话,只要热闹,能使余欢高兴,随他们怎么造作怎么花钱。 只要把余欢哄高兴了,别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有了孟老太爷这句话,两人是大肆造作。香槟塔玫瑰花,摇滚乐队,等等等等,一个不落,可劲儿造作,把自己先前想做却没有能力做到的东西,尽数发泄。 小金毛提心吊胆地把账单捧给孟老太爷看,孟老太爷只瞧了眼,大手一挥便签了字。 袋鼠兄羡慕不已“余同学真的是个公主。” 小金毛不服气“公主有那么多,如余同学一样貌美的可没几个。” 宋悠悠正好听到,愣了愣神,狐疑地看着小金毛“你有没有看过天龙八部” 她一时想不起来这四个字该怎么翻译,只好生硬地翻译成“关于龙的八部书”。 小金毛讶然“那是什么” 宋悠悠摇摇头“算了。” 不过小金毛这模样,平时小暖男的做派,还真的有那么点西方段誉的感觉呢。 派对闹的很疯,小金毛和袋鼠兄人脉广,邀请了不少人过来一起闹。 不过事先也说好,余同学是派对主人,这是庆祝她拆掉石膏而举行的,大家也要规矩些,不要碰伤余同学。 话这么放下去了,然而等到余欢露面的时候才发现这话说不说的没什么用。 余欢仍坐在轮椅上,祁北杨和乔护她护的严密,寻常人近不了身。 为了今日的派对,她的妆容要比往常浓了些,宋悠悠做的参谋,眼尾处淡淡扫一层人鱼姬色的眼影,顾盼之间,惊艳的美。 裙子是维克多送的,春季的高定,十几个人围着她做的修改,力求每一个细节都足够完美,贴合她的身形。 设计师也过来负责更改一些细节,确保这条裙子的独一无二。 当祁北杨推着余欢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方才还吵吵嚷嚷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宋悠悠激动地拽着小金毛的手“呜呜呜我家桑桑也太美好了吧” 小金毛被她拽的呲牙咧嘴,却也附和“对对对。” 真美,小仙女一样。 余欢并不能饮酒,如今也不能跳舞,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正常交际。 邀请来的人不仅仅是同学,还有些老师。 长达二十多年甚至三十年的舞蹈生涯中,意外也总不可避免。有些老师不舍得这么一个好苗子就此受伤陨落,亦给予些建议。 有老师不清楚祁北杨身份,好奇地多看了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几眼。 余欢说“这是我的男朋友。” 祁北杨反握住她的手。 他微笑纠正“是未婚夫。” 余欢红着脸,在老师惊讶的目光中,点头“对。” 派对举行到一半,祁北杨就早早离场,推着余欢上了楼。 楼上安安静静,下面的狂欢仍在继续。 余欢还沉浸在方才的音乐之中,到底有着天赋,她对节奏和音符格外敏感,刚才那火辣辣劲爆的旋律仍旧在她的血液中流淌,流遍全身,她的手指在祁北杨手上打着节拍,几乎要跳了起来。 出院这么多天,难得见她这样开心,祁北杨推她进了卧室,依旧同往常一样,帮助她。 然而今晚和以往还是不同。 刚刚把她放到浴缸中,余欢就要伸手去抱他。 祁北杨不为所动,亲亲她的脸颊,折身去拿浴巾。 余欢扯住他的衬衫“我的腿已经好啦。” “别闹,”祁北杨心无旁骛地将浴巾轻轻搭在旁边的台子上,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桑桑乖,等下洗完了叫我。” 余欢撇撇嘴,重重砸下来,激起无数水花,溅湿他的衣服,催促他“你快走吧。” 祁北杨无奈。 现在的小姑娘脾气渐长,他倒觉着可爱极了。 喜欢她,喜欢到想把她捧到自己头上撒野。 他也甘之如饴。 十五分钟后,小姑娘一边敲着浴缸,一边叫他的名字,祁北杨重新拿了块大的浴巾来,挽起袖子,准备把小美人鱼儿抱出来。 余欢乖乖巧巧地由着他抱,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祁北杨细心拿大毛巾给她擦干身体,这才拿来睡衣递给她“自己去换上。” 这些琐碎的小事情,他已然做的十分顺手。 石膏一去,她的活动范围便大了很多。 今晚上祁北杨这样君子,也是担心这小姑娘一个拎不清,来个饿虎扑食。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祁北杨对她的抵抗力原本就为零,余欢又卯足了劲儿非要试。一来二去,祁北杨艰难且不争气地听从了本性。 一夜温柔。 次日清晨,余欢没有准时吃早餐。 孟老太爷问了两句,祁北杨泰然自若“可能是昨天晚上玩累了吧。” 旁边吃饭的宋悠悠满脑子的不和谐。 到底是在派对上玩累了,还是在某种不可描述的事情上玩累了呢 呜,她的小欢欢,到底没能吃掉狼,反而被吃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5章第十六点欢沁 当听说余欢和祁北杨一同归国的消息时,祁洛铃激动的险些从沙发上摔下来“真的啊” “什么时候回来” “太好了” 得到回答之后, 下午还有钢琴老师授课, 她也不顾得了,匆匆忙忙放下平板就往外走。苏昭华叫也叫不住她, 无奈叹气“这孩子。” 祁良意休息在家, 摘下了眼镜,笑“看来洛铃是真的喜欢孟家那小姑娘。” 几人都见过余欢, 不过没怎么长接触过祁北杨把那小姑娘看的比眼珠子还娇贵, 藏着掖着的。 一想起先前祁北杨那副模样, 祁良意又好笑又好气“也算是找到了他的克星。” 苏昭华想的到底比祁良意多“希望大嫂能够想清楚。” 祁北杨的母亲, 姜珊, 前不久还念着要让祁北杨和孟安再多见见呢。 祁良意轻笑“她如果脑子清楚,这么些年来也不会闹出这么多笑话来。” 虽说背后论人长短不好,但这夫妻两个, 也觉着姜珊女士的做法不好;祁北杨小的时候, 姜珊对孩子漠不关心, 醉心社交,从未过问过他的一点事情;祁北杨一拖拖到了近三十岁还未成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和她肯定脱不了干系。 现在姜珊倒是急了,一个接一个的给他介绍女友;祁北杨同余欢这两人倒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吧, 偏偏在几次家庭聚会上, 姜珊直言讨厌余欢, 不喜欢这么个姑娘。 一言以蔽之, 姜珊就是作啊。 祁洛铃才不懂大人世界的这些弯弯绕绕,她欢乐无比地去找了苏早;苏早昨晚上睡的迟了,正睡的昏天黑地,一脸懵逼,被祁洛铃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听说祁北杨和余欢下午就要到霞照市之后,苏早也惊了惊“怎么都没告诉我” 祁北杨这次回来,只告诉了祁良意,完全没想到还有祁洛铃这么个行走的小话筒,他人还在飞机上,这些朋友全都知道了他要来的事情。 余欢这两天精神不振,总是犯困,在飞机上就一直在睡觉。 现在上了车,依旧在睡,眯着眼睛,蜷缩着身体枕着祁北杨的膝盖,盖了张薄薄的毛毯,像只猫。 孟老太爷并没有跟着回来。 归国之前,孟老太爷同祁北杨谈了许久,大抵是被他的坚持所打动,最后才松了口,同意余欢暂时住在他那边。 车子刚停稳,忠伯便迎了上来 当看到祁北杨小心翼翼抱着尚在沉睡的余欢下车时,忠伯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他险些以为,以前的那个祁北杨又回来了。 以往祁北杨带余欢出去玩,没少同现在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来。 从不假人之手,也不舍得叫醒她。 忠伯不清楚祁北杨和余欢之间近期又发生了什么,但瞧着自家先生这样爱若珍宝的模样,猜测事情应该还是在往好的那方面发展。 祁家给余欢特意准备了新的卧室,风格也是往清甜少女风那边走的,床上大大小小的玩偶几乎摆满,梳妆台更是怎么少女怎么来。 原本给余欢准备的那个衣帽间也重新做了修整,衣服也换了,不再是统一的长裙。有专门的人为余欢服务,定期会采购衣服、鞋帽以及首饰,每月的一号将东西送过来。 有些衣服,她可能永远都不会上身。 祁北杨轻手轻脚地将余欢放在床上。 她睡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他。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笑着戳了戳她的脸颊,柔声哄“接着睡吧。” 余欢哼了一声,因为困乏,还带着尾音,侧了侧脸,手垫在枕头下面,闭上了眼睛。 祁洛铃和苏早冲到祁家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余欢,倒是瞧见了神清气爽的祁北杨。 他的衬衫稍稍凌乱了些,苏早盯着那些褶皱看了半天。 祁洛铃咋咋呼呼“欢欢姐呢” “正睡着呢。” 祁洛铃十分失望“哦。” 天大地大,余欢最大。 要是她打扰了余欢的睡眠,指不定现在就会被祁北杨立刻给提溜出去。 她问“你和欢欢姐这算是和好了吗” 祁北杨反问“你觉着呢” 苏早笑了“恭喜你啊二哥,终于得偿所愿。” 祁洛铃想的更多,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不等苏早回答,她自顾自地说开了“不过你这么老了,结婚的话肯定会催你们生孩子的吧欢欢姐跳舞跳得这么好,生孩子很影响她发展的。” “那就别在你欢欢姐面前提这些,”祁北杨说,“她的腿受伤了。” 祁洛铃在国内,这几天一直被压着学习,还不知道这么一回事,短促地“啊”了一声。 她伤过腿,对此感同身受,慎重地点头。 而苏早想到了什么,笑容微敛,看着祁北杨。 手指握紧。 祁北杨平静无比“不是我。” 苏早这才放下心来。 祁北杨淡淡说“我还没有那么丧尽天良。” 苏早干笑两声。 她是陷入牛角尖了,总担心这又是二哥从中作梗其实祁北杨从未做过伤害她身体的事情。 余欢崴个脚他都紧张半天,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又使这些个小手段 祈洛铃茫然不知“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苏早笑“没什么。” 或许是太累了,一直到了祁洛铃几人离开,余欢都还在睡觉。 祁北杨心里面不踏实,隔上个几分钟就过去看看小姑娘,每次都发现她还在睡。 安静极了。 他心里面有个近乎荒谬的念头,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鼻息下,直到感受到她的呼吸,这才略微放了心。 余欢一直睡到了晚上九点。 睡的时间太长,混混沌沌,她睁开眼睛,口干舌燥的,视线逐渐聚焦,看清了这粉粉嫩嫩的房间。 灯光温润,视线所及,全是陌生。 她沙哑地叫“祁北杨” 祁北杨闻声走了过来,扶她坐起来,往她身下垫了一个软垫子,自然而然地端了杯甜牛奶给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你这一觉睡的可真长啊。” 话音刚落,余欢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 她双手捧着杯子,刚喝了两口,听到这响声,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他“现在几点了啊” 没有等到祁北杨回答,她腾出一只手去拉他胳膊,努力想要看清他手腕上的表盘。 九点四十七。 余欢并不知自己唇边沾上了牛奶,刚刚看清时间,祁北杨俯身过去,亲了她几口,夸赞“真甜。” 不知道是说牛奶,还是在说其他的。 余欢涨红了脸“流氓。” 轻轻巧巧的两声斥责,对于皮糙肉厚的祁北杨而言,不痛不痒。 他问“想吃什么” 余欢想了好久“西红柿鸡蛋面吧。” 她嘴里面发干,想吃点酸酸的东西开胃。 刚开始生长发育的那段时间,个子抽条,长的快,晚上更是容易饿。高中下了课之后,都会去吃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有时候是在校园门口小摊子买,后来觉着五块钱一碗有些贵,就买回西红柿自己做了。 祁北杨轻声说“我现在就叫人去给你做。” 余欢却在这时候扯住了他的袖子,眼巴巴看着他“我想吃你做的。” 祁北杨愕然“我没做过。” 顿了顿,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我试试,做的不好吃你可别怪我。” 余欢仍拉着他“我可以指导你啊。” 余欢的腿也能走路了,不过以防万一,祁北杨依旧把她抱到了轮椅上。 自打断腿之后,祁北杨意外地发现他的桑桑变得比以前黏人了。 从心里面来讲,他喜欢桑桑黏着他,可另一方面,这样的性情改变,并不是件好事。 极度缺乏安全感。就算医生告诉她腿伤无碍,她仍担心那微小的、不能愈合的几率。 桑桑情绪失控的次数很少,只有那么两次,控制不住抱着他痛哭。大多数时间,她仍旧是安静的。 像是做了一个假的温柔壳子,把自己所有的难过都藏了起来。 祁北杨咨询过心理医生,得到的建议却是暂时不要刺激她,不要强行逼迫她宣泄情绪。 把她推到厨房中,将毛毯的边缘掖好,祁北杨挽起了袖子,开始处理西红柿。 拳头大小的西红柿烫掉皮,切成小块,鸡蛋炒的金黄干净,煮熟后浇到面上,撒上一层碧绿的小葱花。 他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和余欢惯常吃的那种不太一样,味道倒是不错,他刚端上去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但余欢依旧很给面子地吃掉了一整碗。 一加热,西红柿的酸要远远大于甜,余欢吃的开胃,祁北杨默不作声,去切了西瓜过来,摆在她右手旁。 如今他对余欢的日常生活习性了如指掌。 余欢咬着西瓜,突然就笑了“祁北杨。” “嗯” 余欢无比认真“你对我太好了,会把我惯坏的。” “惯坏了也好,”祁北杨笑,“我就不怕你被欺负了。” 余欢认真想了下,发现祁北杨这脾气和孟老太爷还真的有点相像耶。 宁可叫她变坏去欺负别人,也不能受别人的一点点欺负。 以后有了孩子,这样教导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余欢就晃晃脑袋,暗暗地骂一句自己。 想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考虑起孩子的问题了。 现在她洗漱基本不需要再依靠祁北杨帮助了,祁北杨给她准备的睡衣充满了少女心,其中有一件白色的裙子,大大的娃娃领,裙摆卷着花边,穿上去刚刚遮住膝盖,余欢的脸被水蒸气吹的发红,对着镜子照了照。 嗯,看上去健康多了。 晚上她纠缠了祁北杨一阵,想要他抱,无奈祁北杨突然变得十分坚决,就像是转了性一样,说什么都不同意做些不好的事情。 他认真地同余欢讲道理“你的腿还没好,身体也不行,以前我那样的做法不太对,今后我会注意。更何况,我们这周刚刚做过一次” 长篇大论。 余欢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祁北杨吗” 祁北杨无可奈何地笑,轻轻地把她的手放下来,拍了拍“乖,咱们睡觉,有什么事情,等过两天再说。” 余欢飞快地钻进被窝中。 片刻,她小声说“你今晚能陪我睡吗” 祁北杨今晚原本是打算回主卧休息的。 孟老太爷特意告诉过他,一定要给余欢额外准备一个房间;也隐晦地告诉他,虽说两人现在基本上已经定了下来,但是做事情还是要注意分寸。如果她还未领证就先孕了小包子,他会立刻过来打断祁北杨的腿。 他说“乖,我答应过你外公。” 余欢才不信他这样的歪理呢,振振有词“外公只说让我不睡在主卧,可没说不让你睡在我房间啊。” 这样的逻辑,好像也有点道理。 对桑桑抵抗力为零的祁北杨瞬间被小姑娘给说服了。 他轻手轻脚上床,躺在余欢身侧;余欢自动蹭啊蹭地蹭过来,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抱着他的胳膊,乖乖闭上眼睛。 惯常的姿势。 祁北杨亲亲她的头发“晚安。” “晚安。” 她很快就睡着,白天睡了那么长时间,压根没有影响到她。 往常她不会这样。 待余欢熟睡之后,祁北杨才轻轻地把她的胳膊移下来;她眉头皱了皱,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祁北杨抿着唇,静默三秒,确认余欢尚在熟睡,这才下床离开。 他离开了卧室,在露台上抽了会烟。 嗜睡,也是潜意识中逃避现实的一种表现。 不能再拖下去了。 祁北杨将烟碾灭,决定明日请医生过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6章第十八点欢沁 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祁北杨并没有直说目的, 把心理医生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了余欢。 余欢坐在轮椅上, 安安静静地看着心理医生。 目光中满满都是戒备。 祁北杨一看她这目光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心理医生还没说上两句话,余欢忽然红了眼眶, 叫他出去。 祁北杨愣住。 下一秒, 余欢拿起旁边的小兔子玩偶,重重扔到了祁北杨身上, 声音中已带了哭腔“你出去啊” 心理医生见势不妙, 立刻拖着祁北杨出了门。 这还是回国后, 她第一次情绪失控。 心理医生惊魂未定, 扶了扶眼镜, 同祁北杨解释“余欢小姐拒绝同我交流这种状态很不好。” 祁北杨沉默地看着紧闭的门扉。 方才出来的时候,心理医生给关上了。 桑桑还在里面。 余欢面色苍白地坐在轮椅上。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发火,只是本能地抗拒那个男人的接近。他应该是心理医生, 余欢知道,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祁北杨为什么会请了这人过来。 她最近表现的挺好呀, 也没有闹。 她没有病,为什么要把她当做病人来看待 内心一片茫然,余欢心里面乱糟糟的, 她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努力够到手杖, 慢慢地行走。 不想向祁北杨道歉。 他不该揣度她的想法, 把她当成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她不需要, 只是, 只是腿暂时受伤了而已。 余欢心里面发堵,越想越难受。 不想出去,不想看到他。 门外,心理医生仍同祁北杨建议“她现在情绪波动大,尽量不要打扰她” 祁北杨想要推门进去看看,又因这么句话,生生地顿住脚步。 给她些空间也好,叫她安静地想想。 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交代人照顾好余欢;临走前,敲敲卧室的门,没有人回应。 她或许在睡觉,或许仍在生气。 祁北杨在门前立了半分钟,这才离开。 卧室内,余欢强迫自己看书,可没看几行,脑海中那些方块字分割开,又扭曲成小黑点,什么都看不下去。 她将书放在桌上,仰脸看着天花板。 怔怔地出神。 祁北杨给她请的美术老师下午就到了。 她穿着杏色的连衣裙,瞧上去三十岁左右,皮肤如蜜,笑起来有隐隐的酒窝,声音温和而干净。 在征求了余欢意见之后,美术老师从最基础的素描开始,教她开始画小方块。 画具早就备着了,甚至连铅笔都是削好的。 余欢刚下笔的时候还有些抖,心神不宁,但随着老师的讲解,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心情。 她决定暂时不去考虑祁北杨的事情了。 在画室里坐了接近两小时,祁洛铃过来了,看到余欢在上课,她只好眼巴巴地拉个小凳子在旁边看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余欢聊天。 美术老师知道自己的作用不过是哄这伤了腿的小姑娘高兴,看着一旁祁洛铃眼巴巴的,笑着给余欢提前放了假,收拾东西离开。 祁洛铃高兴坏了,她主动推着余欢去洗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余欢喜欢听这小姑娘聒噪的话,微笑着听;祁洛铃几乎要把满肚子的八卦都告诉了她,不单单是学校里的,还有祁家的家长里短,什么自己的另外一个不争气的堂哥幡然悔悟决定认真工作啦,某一位堂叔正在和他的妻子闹离婚,原因是妻子红杏出墙 小嘴吧啦吧啦的,一不小心说嗨了,不该说的话也出了口 “我特别不喜欢那个孟安,可心机了,天天都往大伯母身边凑。大伯母买东西,她就给提包;大伯母打麻将,她就端茶送水和个小跟班一样,就是想讨大伯母的喜欢。” 她口中的大伯母,就是祁北杨的母亲。 祁洛铃细数着孟安的“罪状”,秀气的眉毛都快拧成了死疙瘩“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溜须拍马惹人讨厌的家伙” 余欢见过的孟家人并不多。 倒不是亲情淡薄,孟老太爷多多少少也说起过,他白手起家,起来之前没什么亲戚,起来之后一大堆。 这样的亲戚,哪里敢亲近起来 但若是全然不帮一把,扶一把,那也不成;所幸孟安的父亲还算老实憨厚,孟老太爷顺手拉了他一把,现在和人合资开了个小公司,倒也能跻身中产阶级。 再往上走,可就难了。 祁北杨不曾和余欢说起过孟安,余欢也不在乎。 她相信祁北杨。 哪怕上午刚刚和他怄气,现在也不会怀疑他会和其他人有染。 面对祁洛铃的抱怨,余欢也只是笑。 祁洛铃说“你不该叫孟安再这样狗腿子下去。” “腿长在她身上,难道我还能拦着她吗”余欢失笑,同她说,“我管不了那么多。” “你不怕她这样把大伯母拉拢过去吗” “我又不是想要同你大伯母在一起生活,”余欢被她给逗笑了,“只要她不招惹你堂哥,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祁洛铃想想,也有道理哦。 就算给孟安一百个豹子胆,她也不敢去找祁北杨;孟安也是个傻乎乎的,祁北杨同大伯母不和,她这样拉拢了大伯母,也没什么意义啊。 大伯母对她好感度再怎么高,也不可能干涉的了祁北杨啊。 想到这么一层次,祁洛铃说“难怪你一点也不着急。” “急也没用啊。” 祁北杨的母亲,姜珊女士,并不喜欢她。 余欢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她同姜珊女士的第一次会面是在祁家,就在她同祁北杨决裂不久。 那天是周末,阴雨连绵,晚上他折腾的时间长了,临走前又告诉了她,哪里也不许去,只能在家中好好地待着休息。 余欢腰疼的厉害,又困又乏,早餐都没有吃上几口,反胃想吐,沉沉地趴着睡。 猝不及防的,听得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声声带着怒气,还有佣人阻拦的声音。 “您不能进去” 孤傲的女声,令人想起雪山上冽冽清泉,夹杂着细沙“什么时候我连我儿子的地方也不能进了” 门被粗暴地推开,余欢被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慌乱地扯着毛毯,连呼吸都带着腥气。 姜珊走的快,步子迈的大,不过几步就到了床边,冷冷地打量着她,良久,才突兀地笑了一声。 “不知羞耻。” 这是姜珊同余欢说的第一句话。 她已经不再年轻,饶是皮肤白,但也是上了年纪的那种白,似乎骨头都快挂不住皮肉一样;脖颈间,手腕上,滴翠镶金,优雅干净的贵气,余欢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祁北杨的母亲,姜珊。 他们母子其实相像的地方并不多。 余欢一瞬间竟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好,想了好久,才艰涩开口“伯母好。” 所幸她清晨被祁北杨半哄着穿上了睡衣,不然这次的见面将会更加的难堪。 姜珊只是淡淡地打量着她,那目光很让人不适,像是在观察一件橱柜中的商品。 余欢穿了条茱萸粉的睡裙,长度到脚踝,正常来看没什么,可因为睡姿不好,领口露了大半,尽是些淡红深红的痕迹,都是没控制好力气,留下来的。 姜珊傲慢无比“你就是那个余欢” 这个问题也没想着让她回答,姜珊看着自己的指甲,忽而冷哧一声“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呢,叫他看的这样宝贝。” 彼时余欢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咄咄逼人,姜珊的目光和语气叫她难堪,偏偏又是这样的情况下,叫她闯进来。她能做的,也仅仅是裹紧自己。 所幸忠伯及时赶了过来,将姜珊劝走。 祁北杨得知消息,中午时候抽空回来了一趟,哄她了半天;而姜珊那时的神态,始终在她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而现在,余欢回头再瞧这一段,感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时候她并未做错什么,反倒是姜珊,上来就是这样的态度,着实令人不悦。 余欢知道自己同姜珊的见面是逃不掉的,但没想到,这天晚上,姜珊便携孟安一起,登门拜访,找上了她。 一整天,余欢都没有出门,倒不是祁北杨限制了她的活动,而是伤了腿之后,去哪里都不方便。 洛铃陪她到太阳西斜,才回家。 余欢在书房正做着试卷,听得忠伯敲门,严肃地告诉她,夫人来了。 余欢坐在轮椅上见了姜珊。 这么久未见,姜珊还是那副模样,挑剔,高傲,她端坐着,旁边的孟安正在给她倒茶,低眉顺眼,显然做这事做顺了手。 各人都有各人想过的生活和追求,余欢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堂姐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好奇先前韩青青说的“替身”。仔细瞧了瞧,也没看出什么相似的地方来。 孟安也在悄悄地打量余欢。 余欢很瘦,胳膊脖颈都是细伶伶,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皮肤也是真的白,令人艳羡不已。浅青色的裙,乌发雪肤,干干净净的。 果真是从小就跳芭蕾的,气质真的很好。 只是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不知怎么,竟然坐上了轮椅。 余欢受伤的事情,姜珊还不知道。她愕然地看着余欢,皱着眉,先前想好的话语,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直接了当地问“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佣人推着她慢慢地过来,余欢回答“不小心摔伤了。” 姜珊看着她后面寸步不离的佣人,直言“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对余孟小姐说。” 佣人站着没动,温言相告“夫人,祁先生说现在小姐行动不方便,叫我们一定要照顾好她。” 言外之意,是不可能放她和余欢单独谈话。 姜珊不说话,不动声色地撩了下头发,耳垂上水滴状翡翠耳坠晃了一晃。 孟安接过话茬,笑吟吟“姜太太不过是想和堂妹说几句话而已,怎么还这么防备祁先生叫你们保护堂妹是好意,可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大惊小怪了啊” “孟小姐,”余欢从早上开始心情就不好,现在孟安又在这里四处挑拨,她实在忍不住,看向她,问,“我同姜女士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孟安完全没想到传说中软面团一样的堂妹竟然会讽刺她,还是当着姜珊的面;她张了张口,弱弱辩解“我” “你什么你”余欢虽然坐在轮椅上,可气势逼人,“平日里孟叔叔就是这样教你的挑拨离间,故意激起我和姜女士之间的矛盾,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作壁上观的姜珊忍不住了,她清清嗓子“余小姐,安安也是好意,你这样辱骂她,也太不礼貌了吧” 余欢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一唱一和,她更烦躁了。 “妈。” 祁北杨阔步走来,他脱下外衣,随手交给旁边的人,眉目间冽冽冷意“您怎么来了” 姜珊立刻换了一副模样,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笑“怎么我来看看我儿子也不成” 说话间,祁北杨站到了余欢身旁,正低头看着她,余欢还记着早晨的事情,又因为刚刚发了火,也不知说什么好,偏了偏脸,躲开他的目光。 祁北杨眼神一暗。 孟安局促不安地站起来,叫“祁先生。” 祁北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孟安咬唇不语。 姜珊不悦“是我要来的,你责备安安做什么况且,余小姐性子可真是火辣啊,戾气满满,真不像是孟老先生的孙女,倒是” “妈,”祁北杨冷声叫她,“别诋毁桑桑。” 姜珊气的颤抖,难以置信看他“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女朋友是怎么骂安安的你竟然觉着是我在诋毁她” 她疑心自己儿子被下了降头,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么不着四五的昏话来。 简直就是昏了头。 祁北杨微笑“就算桑桑生气,那也是你们挑衅的。桑桑脾气很好,如果不是你们太过分,她怎么可能会发脾气呢” 这样包庇的话,他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旁边的孟安,一张脸白了青,青了又白。 姜珊咬牙“你真是疯了” 祁北杨不置可否,打断她“您有什么事吗” 姜珊冷笑“当然是看看你的宝贝女朋友。怎么,你交了女朋友也要一直金屋藏娇,不带给家里人看吗” “我这段时间忙,等有了空自然会带桑桑回家,”祁北杨着重说了一句,“您若是有时间,不如多陪陪父亲。” 冷不丁听他这么说,姜珊眼皮一跳,脸色变了变,顺手拿起沙发上的手包,站起来“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 她说“你这么不待见我,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姜珊冷着脸,也顾不得叫孟安,迈步就走。 孟安傻乎乎站了一会,硬着头皮,急促跑出去,这才勉强跟上她的脚步。 待到两人离开,这房间有瞬间的寂静。 余欢仍旧坐在轮椅上,盯着不远处的一朵花瞧。 那是早晨刚换上的,开的正好,干干净净。 祁北杨说“我同忠伯说一声,以后不让她们进来了。” 余欢低头“你不说,她们应该也不会再来。” “洛铃上午来过了” “嗯,刚走没多久。” 片刻的寂静。 他干涩开口“早晨的事情,对” 道歉的话还在口中,剩下的两个字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 余欢忽然从轮椅上站起来,完全没有借助拐杖,重重扑到他的怀中,张开双手,如同一只雏鸟,声音发闷“对不起。” 少女的声音细细,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衬衫“祁北杨,你别生我气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7章第十九点欢沁 祁北杨的手僵在半空, 良久, 才落了下来,轻轻地摸上她的头发。 细软如丝, 如绸。 像是幼时怎么握也握不住的一缕月光。 他说“我没有生气。” 余欢抬起脸来, 巴巴地看着他。 “真没事,”祁北杨笑,问, “早上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火” 他心平气和的,没有丝毫不悦,扶她坐在旁边。 余欢没说话, 搭着祁北杨的胳膊,良久,才低低开口“对不起, 我最近情绪有点不太对劲。” 紧接着又补上一句“我不想看医生。” 祁北杨问“为什么” 余欢摇头“没为什么,就是不想看。” 祁北杨盯着她看,余欢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侧了侧脸“我没事, 你干嘛请医生过来你把我当废物了吗” “我的不对, ”祁北杨顺着她的心意, “是我想的太多, 向你道歉。” 嗯怎么突然变成了祁北杨对她道歉了 余欢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诧异地问他“你说了什么呀怎么把你妈妈吓成那个模样” 祁北杨不想叫她知道家里面那些乱糟糟的事情, 没有回答, 笑盈盈问她“今天有没有好好上课” “在学画小方块, ”余欢无比诚恳,“素描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枯燥。” “那明天咱们就换个其他学,水彩” “还是算了,什么东西都要有个基础,我现在呐,就是打基础的阶段;”余欢连忙阻止他,免得这个家伙真的给她重新再请老师,“我小时候刚学芭蕾的时候,开背啊,下腰,拉筋,趴大青蛙也都很疼,但如果没有这些枯燥的训练,打不下基础,那以后也学不好呀。” 小姑娘细声细气地说着这些话,同他讲着道理,祁北杨笑了“嗯,桑桑教育的很对。” 如今他才惊觉自己心态的不同。 情侣之间争吵不可避免,可余欢认真想了一下,现在自己和祁北杨似乎吵不起来哪怕是今天早晨她突然生气,祁北杨那样骄傲的人,也没有被她激怒呀。 余欢不想看心理医生,但祁北杨又不可能真的放任她不管。 他只能密切关注余欢如今的状况,一有异常,就打心理医生的电话。 她嗜睡的状况依旧没有好转,晚上也是,必须要看到祁北杨才能安心。 美术老师同祁北杨说,她近期画画的时候挺安静的,也很规矩。 不知不觉,过了一周。 周四晚上,祁北杨说“我想带你正式拜访一下我的家人。” 余欢正在吃酒酿小圆子,闻言,手一抖,勺子上的小圆子落到了桌子上。 旁边的佣人立刻上前,帮忙收拾干净。 余欢讶然“这么突然吗” 想了想,又有些苦恼“但是我现在去见,是不是不太好” “挺好的。” 余欢踌躇片刻,隐约猜到了他的意图,小声说“我不想太早结婚。” 祁北杨笑了“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只是见面而已,你别怕。” 余欢手里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砸着碗里的小团子。 祁北杨放下筷子,叹气“难道你想对我始乱终弃” 佣人飞快地收拾好东西,不敢再听,垂着头离开房间。 餐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余欢面不改色,尝了一口小圆子,含糊不清“哪里有。” “上次你还说要给我名分,”祁北杨幽幽地说,“难道你只是说着玩玩唉,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没骗你啊。” 余欢想了想,拈起一枚樱桃的梗,放到他面前的小碟子上,往他面前推了推“给你樱桃吃,别生气,好不好” “那你跟我见家长吗” “跟。” 祁北杨眉目舒展,捉住她的手,挨个儿亲亲指尖,夸赞“好桑桑。” 余欢渐渐地发现了,其实之前她一直对祁北杨有着误解。 刚交往的时候,两人身份不平等,再加上她的自卑,潜意识中依旧是在仰望着祁北杨,认为这是自己不敢高攀的人物;而现在,有了孟老太爷为她撑腰,把她轻轻放在同祁北杨基本对等的位置上 不再是仰望,也不再是惧怕。 其实祁北杨很容易满足呀。 只要她稍稍示好,甚至都不用撒娇,他的心立刻就会软化成一滩水。她说什么都可以,再过分的要求,他答应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 先前苏早还同余欢感叹过,说“幸亏祁北杨喜欢的人是你”,那时候余欢还不太明白,现在懂了。 如果他喜欢上的人性格暴戾且恶劣的话,那祁家这些家业恐怕没多久就要断送在他手上了。 余欢心想,所幸她脾气软和。 祁北杨真是行动派。 头一天晚上和余欢说了计划带她去拜访家人,次日清晨,便抱着半睡半醒的她去衣帽间中挑选衣服鞋子了。 余欢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按照生物钟,再过两个小时才是她起床的时间,懒懒洋洋地窝着“你自己挑,你挑什么我就穿什么。” 既然是见祁家人,那祁北杨肯定更了解祁家人的喜好。 可惜余欢忘记了一点,在祁北杨眼中,压根就不存在什么以祁家人喜好为主。 他自顾自地挑着裙子,在长裙和短裙之间纠结了很久,仍旧没办法下决定。 祁北杨想叫余欢穿那件长裙,但一想到先前的那些事情,便不敢这么做了,递到余欢面前来,让她挑。 余欢也选了长裙。 见家长哎,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是穿的庄重一点更好。 不得不说,在衣着方面,祁北杨的审美虽然也不错,但这个不错,也是基于直男的基础上。 他永远喜欢余欢穿干净清爽的颜色,今天挑出来的这件裙子也是淡淡的紫色,绸裙,腰身收紧,堪堪遮住小腿肚。 祁北杨推着她,在一排又一排的鞋柜上为她挑选着鞋子,匠人那里保留着她脚的数据,力求每一双都做的贴合舒适,然而这里面的大多她连看都没看过。 余欢选了双真丝面裸色的小高跟,复古风情,鞋面上是小巧半开的刺绣虽然她走路的可能性不太大。 祁北杨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仔仔细细地为她穿好鞋子。 “真漂亮。” 他喃喃开口,由衷夸赞。 裙下之臣,看着余欢层层叠叠花瓣一样的裙摆,祁北杨才算明白了这个短语的意思。 为她,甘愿披荆斩棘,俯首称臣。 祁北杨的父亲至今仍同祁老爷子住在一起,他们所住的那套别墅风景绝佳,依山傍水。先前程非还半开玩笑地说,这是一处风水极佳,当年祁老爷子请了大师特意选址建的。祁家在霞照市占据多年不倒,可能也借了这处风水的气。 余欢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依着祁北杨的说法,小时候她也曾来过,只不过余欢对此毫无印象。 附近的人家也是非富即贵,两旁青翠蓊郁,不远处的山上有白色细长喙的鸟儿展翅而飞,祁北杨同她解释“这边是大哥的家,不过他少来这边,现在只有管家在这里住着。” 余欢点头。 祁家的别墅最深,车子甫一停定,便有人恭敬拉开车门“少爷好,孟小姐好。” 这样古老的称呼叫余欢懵了一下,祁北杨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放到轮椅上。有佣人想要上前推她,又被祁北杨一个眼神吓的噤声。 余欢原先只以为这次只是需要见见祁老爷子和祁父祁母而已,没想到刚一踏进去就愣住了除了他们之外,祁洛铃一家人也 在,还有祁北杨的姑姑,祁秋棠女士一家。 还有两个小萝卜头,追逐打闹,皮的不行。 有一个穿了背带裤蘑菇头的小男孩,不过四五岁模样,举着水枪,几步跑到余欢面前,咧开嘴笑,对准她就要呲水。 祁北杨寒着脸,劈手把水枪夺过去“宋果小同志,不许没有礼貌。” 宋果冲着他吐吐舌头,笑着转身扑到祁秋棠怀中,奶声奶气“奶奶,你说的对,叔叔就是个妻管严” 大人们和善地笑了。 唯有姜珊,依旧冷着一张脸,僵硬的和个刚组装成功的机器人一样,做什么都不利索,端着茶喝了口水。 扫了余欢一眼,又转过脸去,自顾自地同祁秋棠说话。 祁家人都和善,余欢也终于见到了祁奶奶;她是一位白白胖胖的老人家了,嘴边总带着笑。年纪大了,她眼睛不太好,眯着眼睛看了好久,冲余欢招手,笑“来来来,叫奶奶仔细瞧瞧。” 祁北杨把她推过去。 祁奶奶很喜欢她,拉着她的手,连声叫着好孩子,边说,边把腕上的手镯褪给她。 那镯子水头足,翠浓。饶是余欢不懂行,也一眼瞧出那东西价值不菲。她想缩回手,却被祁奶奶不容置疑地拉住,慢慢地把镯子给她套上。 余欢的手太细,镯子套上去仍旧空空荡荡的。祁奶奶郑重地说“这戴上了,可就是我祁家的人。以后要是北杨这孩子欺负了你,你和奶奶说,奶奶替你教训他。” 姜珊眼红那镯子很久了,祁家代代传下来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可也偏巧,自打她嫁过来之后,将近三十年过去,祁奶奶只字不提镯子的事情。 祁老爷子倒是没怎么多说,他自觉愧对孟老太爷的嘱托,看余欢这小姑娘也是愧意满满。 至于祁北杨的父亲祁夏林,作为一个标准的工作狂魔,他对待儿子向来是放养制度。如今儿子快要成家,未来儿媳是女的,活的。 这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自知婚姻失败,近三十年的婚姻生活一塌糊涂,也不会妄自对儿子的婚事指手画脚。 一顿饭过去,余欢发现了,祁家不喜欢她的人只有一个。 姜珊。 但祁家人没有一个人在乎她啊,甚至以更大的热情来企图告诉她,对她极其特别十分的满意。 晚上在祁家留宿,余欢就睡在祁北杨以前的房间中。 祁北杨不在,周肃尔和林定程非他们把祁北杨叫了出去,忙里偷闲一小聚。 祁北杨起先还不放心,余欢笑着说服他,让他放心去。 她都这么一大人了,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吗 其实并不需要外力,余欢也可以自己操控轮椅这个是改装过的,遥控面板就在轮椅背上,她慢慢地在祁北杨的房间中进行着探索。 虽然他许久没有在这里住过,但处处收拾的干净整洁。余欢先去看了看小书架,上面摆着的都是些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书籍。 完全没有什么私藏的杂志或者会被和谐掉的东西。 还有一套脂砚斋点评的红楼梦,不过很新,看得出翻阅不多;旁边的西游记翻得书页都有破损的了。 余欢抽出那本西游记,随手翻了几页,意外地发现上面还有祁北杨的批注。 墨洇到纸中,许是念头久了,慢慢扩散开,都不怎么清楚了。 字体也同现在不同,应该是他小时候写下的。 小时候的祁北杨文绉绉地在空白书页点评“孙行者有勇无谋,空有一身力气,毫无头脑,令人扼腕。” 一想到小小的萝卜头严肃着一张脸趴在书桌旁规规矩矩写下这种东西,余欢忍俊不禁。 翻书的过程中不小心碰掉一个笔记本,余欢捡拾起来。 里面掉落出一张明信片来。 正面是威风凛凛的黑猫警长,背面是小孩子的笔迹,字体算不上漂亮,但一笔一划写的很认真。 南桑最喜欢北杨哥哥了 余欢微怔。 这明信片难道是小时候的她写给祁北杨的 她把明信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想要等祁北杨会来问问他。 不过余欢并没有找到祁北杨的照片,没办法看这个家伙小时候是不是也是一脸的苦大仇深。 她如今也可以站立,只不过时间不能太久。等到晚上九点,仍没有等到祁北杨回来,她困乏的厉害,支撑不住,先去洗漱休息。 刚刚睡着,就被酒气熏天的人摇醒。 祁北杨不知何时回来了,衣服还穿着,衬衫上留有酒渍,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兴起洒上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余欢,试探着伸手戳戳她的脸。 余欢被他打扰了睡眠,结果又看到他一身酒气熏天的,有些气恼“你做什么” 祁北杨没说话,倒是咧开嘴笑了。 这一笑,还有些傻乎乎的。 余欢确认了,这家伙醉了。 之前这家伙醉酒后还是挺克制的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乖呢 “桑桑,”他叫,倾身,亲亲她的脸颊,“我也最喜欢你了。” 他的衬衫开了两粒扣子,领带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歪歪斜斜地坐在旁边。 余欢慢慢坐起来,才发现他手里还捏了张明信片。 祁北杨酒意上头,已然神志不清,他仔仔细细看着那上面的字,珍而重之地把它轻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好久,他才倾身,抱住了她。 “桑桑,”他近乎梦呓地开口,“你真好。” 余欢没有应对酒鬼的经验,尝试着把手放在他的头顶。 祁北杨居然还蹭了蹭她的手心 他闭着眼睛“桑桑,我很想你啊。” “我也想你,”余欢哄小孩一样,抱着这个脑袋被酒精泡到不清醒的男人,“你去洗澡换衣服,好不好” 祁北杨却仍旧抱着她,醉醺醺的“我不放手,放开你就跑了。” 下一秒,他自己却又松开了“桑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我不关着你了,你别怕我,好吗” 他这是又想到什么了呀。 余欢鼻子一酸,险些要落下泪来。 她擦擦眼睛,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认真无比“我不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8章第二十点欢沁 次日醒来, 祁北杨完全忘记自己昨天晚上说过的醉话,发现自己死死抱住余欢时, 惊的差点掉了魂。 他紧张不已地要去看她的伤腿“昨晚上我” 余欢无奈地把他的手掰开“没事,就是话有点多。” 时针刚过了六点,晨光微熹,祁北杨睡意全消。 余欢不得已下了床, 走了两步,给他看“喏, 我都说没事啦。” 祁北杨看她好端端的,精神也不错,长长舒了口气。 他还真怕自己喝多酒做出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来。 祁奶奶同余欢上午聊了一阵子, 与祁老爷子不同, 祁奶奶说话和声细气的。姜珊也在,说不两句就夹枪带棒的。 好脾气的祁奶奶也没流露出不悦, 笑眯眯地问“你今天不去逛街了” 姜珊说“哪里有陪孟小姐要紧。” 这家里其他的人都叫她南桑了,唯独姜珊,刻意划清界限般, 称呼她为孟小姐。 余欢自知姜珊对她成见颇深虽然她完全不明白, 姜珊这莫名其妙的敌意从何而来。 她也没准备去讨姜珊欢心。 就算贴上去, 也不过是自讨没趣而已;姜珊已经明明白白地表示出了她理想中的儿媳妇是孟安那样的, 又何苦热脸去碰这冷屁股。 十点钟左右, 孟安照例拜访姜珊, 还带了个意料之外的人林媛。 被强制性赶出林家之后, 即使有着林母偷偷的接济, 她的生活过的似乎也不太好。 哪怕上着妆,也遮不住脸上的疲倦, 人现阶段的生活好坏,其实可以依靠着精神状态来判断;最后一次见面,林媛仍在楚楚可怜,而现在的林媛,是真的可怜。 也不知这半年多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她瘦的厉害,似乎只剩下一把骨头撑着,皮肉都挂不住。看向余欢时的眼神也不再有以往的那种隐隐怨毒,而是胆怯。 姜珊原本是为了故意恶心余欢,才把林媛和孟安都叫了过来,谁知道余欢波澜不惊地同两人打了招呼。 还真的沉得住气。 孟安也撑不住了。 她先前那样殷勤地对待姜珊,也不过是期望能从姜珊这里得到点希望,可见到余欢之后,她的那点小心思也破裂的无影无踪。 孟安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余欢之间的差距。无论家世还是相貌,没有一样能够比得上余欢。 再怎么纠缠,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自讨苦吃罢了。 更何况,昨晚上她父亲还面色凝重地找她聊天,告诉她可千万别再去妄想做祁太太的梦;先前孟老太爷厌恶祁北杨,对孟安想攀高枝的心思视而不见;可现在呢祁北杨与余欢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孟老太爷那样护短,怎么可能容忍再有狂蜂浪蝶去招惹祁北杨。 做人不能忘本,倘若惹恼孟老太爷,资金一撤,这么个小公司也撑不了多久。 今天她来,也是姜珊打电话极力邀约。 孟安下定了主意,今天要安安分分的,瞅准时机了,也要向余欢示好。 不管姜珊怎么给她使眼色,今天的孟安坚决无比,眼观鼻鼻观心,是不是夸赞这点心好吃,那甜品也好吃。 至于林媛。 她从见到余欢的那一刻起就攥紧了衣服,始终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就连祁奶奶同她说话,也是愣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开了口。 姜珊气的肺都快炸了。 因为祁奶奶也在,她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形象去刻意为难余欢,这才叫了两个和余欢不对付的人过来。 谁能想到,孟安临阵倒戈,林媛又是被吓破了胆。 一直到她们两个离开,都没有同余欢说上几句话。 姜珊决定自己上了。 她笑着看向祁奶奶“您知道吗说起来啊,这林小姐和孟小姐之间,还有些渊源呢” “关你什么事”祁奶奶不轻不重地说,今天上午姜珊的上蹿下跳终于使她感到厌倦,着意提点她,“珊珊啊,你要是闲的厉害,不如去跟着刘妈学几道汤。说三道四,可不是我们家的家风。” 姜珊白了脸,脸颊的肌肉抽动两下。 祁北杨晚上才回来,今日倒是没有了那一身的酒气,他洗的清清爽爽出来,看到大床上,余欢安静地坐着,正在看书。 自她住进来之后,这房间里似乎处处都是她身上的香气了。 天气预报显示今晚有雨,祁北杨担心她的那条伤腿,下午请了医生过来艾灸,傍晚也嘱托厨房做了骨头汤。 祁北杨摸了摸她的伤腿,有点凉。 受伤的那条腿肌肉有些萎缩,余欢觉着很丑,压根就不想叫祁北杨多看,但他仍是固执地给她按摩,问“今晚上腿还疼吗” 余欢放下书,摇摇头。 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不过不是很严重,她不想告诉祁北杨了。 而且,她听人说,姜珊下午接了个电话,气的不停骂祁北杨,挂了电话之后,丝毫不顾及形象,趴在卧室里痛哭。 多半是祁北杨替她出头了。 祁北杨忙碌了一天,此时给她揉腿不觉劳累,倒像是一种享受。 祁北杨无比清醒地认清了自己。 旁人都有各种各样奇怪的癖好,比如林定,喜欢各种各样齿轮机械,程非喜欢养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而他,喜欢对余欢好。 而这份喜欢,能够压制住他内心那份自私的冲动。 当余欢探过身来要亲他下巴的时候,祁北杨的理智使他再一次拒绝“不行。” 余欢眼巴巴看他“四舍五入,都过去一周啦。” “没有小雨衣。” 余欢坐在床上,侧脸看他,忽而凑过去,趴到他的耳边,小声说“明后天是我生理期。” 这话可了不得,就像火星落入干草堆中,祁北杨再不忍耐,轻轻亲上她的脸颊。 一夜和谐。 余欢在这里只住了两天,祁北杨便带她离开了。 祁奶奶还有些依依不舍,叫余欢以后多来玩。虽然她与祁北杨还没有订婚,但基本上两家都默认了这一对。 宋果和宋朵两个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倒还挺喜欢余欢,眼巴巴地送她上了车,无比认真地往她手里塞了糖果“小婶婶,等我上完辅导班就去找你玩。” 余欢失笑。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开始上辅导班了。 她看着这两个孩子活泼可爱的,隐隐约约有些羡慕。祁北杨故意逗她“喜欢喜欢咱们也生一个。” 被余欢捶了一下“说什么呐。” 她暂时可没有生小宝宝的想法。 小肚子疼的难受,余欢伸手慢吞吞地揉;揉了没两下,祁北杨察觉了,有些歉疚“对不起。” 他手大,而且热,给她暖着小腹。 余欢依靠在他肩膀上,困倦不已,长长打了个哈欠,揪着他的衬衫领“等到家了再叫我哦。” “睡吧,乖宝宝。” 余欢的日常生活极为规律早晚都会出去散步,受伤的腿还不能够做剧烈运动,就慢慢地走。也不敢走远,就一圈圈的绕,在庭院里转来转去,或者去楼上楼下走动。 韩青青在周末的时候过来看过她一次,陆年安正好得空,把她送了过来。 还未踏入祁家的正门,单单是看着庭院,韩青青就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先前只在书中、电视中了解到的豪宅,如此直观地出现在面前,冲击力仍旧不小。 余欢穿着长长的淡黄色连衣裙下来迎接的韩青青,近半年不见,韩青青发现自己的好友瘦了点,但精神状态要好很多。 陆年安由衷感喟“看来余小姐近期生活不错。” 余欢抿着唇笑了笑。 韩青青业余时间会拍一些照片,投给各种各样的杂志。近期约稿有篇主题是“牡丹”,韩青青正愁没有头绪,此时看到余欢,突然有了灵感,放下杯子,握着她的手,询问能否在这里拍照。 余欢一口答应。 她先前瞒了韩青青那么长时间,对此也一直心怀愧疚。能帮的上好朋友,她自然不会推辞。 得到余欢准许之后,韩青青说干就干;也幸亏她一直随身携带着宝贝相机,这才能使她把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付诸于实物。 牡丹,人间富贵花。 韩青青另辟蹊径,不想再中规中矩地拍摄花朵,而是想以祁家这套豪宅为背景,拿余欢做主题拍摄。 她知道余欢的顾虑,主动提出不需要余欢露脸。 为了符合这一主题,余欢领着韩青青到了自己的衣帽间,两人一起在近乎海量的裙子中翻找,搭配。 不亦乐乎。 祁北杨今天下班很早。 全因他带了个毛绒绒的小东西过来。 这还是特助出的主意,说女孩子们都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绝对抵抗不住萌宠的诱惑。 他脚步轻快,就连佣人说余欢和客人在卧室,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祁北杨听得衣帽间里有女孩子细细碎碎的笑声,他径直走过去,推开了门。 盘腿坐在地上的陆年安与他对视。 祁北杨目光沉沉,身体先他的大脑做出行动。他揪着陆年安的衣领,把这个出现在他与桑桑地盘上的男人给拽了起来,冷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年安认出他是那晚的男人,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弱弱地叫“祁先生。” 余欢听到这边的动静,探头过来看,一瞧见祁北杨快要打人的模样,吓到了,声音细细“北杨,怎么了” 听到余欢声音的那一刻,陆年安看到祁北杨迅速变了脸庞,松开手,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无比慈祥“没什么,我看他衬衫领子歪了,帮他整理一下。” 陆年安我谢谢你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9章第二十一点欢沁 陆年安很快反应过来, 他硬着头皮,十分配合地对着祁北杨说了声“谢谢”。 余欢松了口气,仍旧捧着裙子,笑着解释“青青准备借这里用一下,拍些照片。我答应了, 你不介意吧” 祁北杨当然不会介意。 韩青青还有些惧怕祁北杨, 打了个招呼后就不怎么和他说话了。她低头, 同余欢一起把挑出来的裙子一一拿出来, 余欢身上穿了件酒红色的长裙,虽然长至脚踝,但右边开叉自膝盖上方三指左右的地方起,随着行走, 露出纤细洁白的腿。 祁北杨步子一顿,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旁边的陆年安。 陆年安也看直了眼睛, 忽而脊背一寒, 与祁北杨四目相对,他迅速地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盯着墙上的花纹研究。 余欢浑然不知,她走了过来,盯着祁北杨怀里遮遮掩掩的东西, 感觉那似乎是个活物, 好奇地问“你藏了些什么东西” 祁北杨这才把怀里的小东西举给她看。 是一只娇娇瘦瘦的小奶猫。 浑身雪白, 只有额头上一抹灰色, 眼睛是碧蓝色, 爪子上的粉垫肉呼呼的,巴掌大小,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 余欢的心脏被猝不及防戳了一下。 旁边的韩青青眼睛里面都要冒爱心了。 这也太太太太萌了吧 祁北杨说“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来个小东西陪你好不好” 余欢已经从他手掌心小心翼翼地把奶猫接了过去。 小奶猫在她手掌心喵呜喵呜地叫着,走路还有点不稳,东歪西晃的。它的毛软乎乎的,像是蒲公英的绒球,余欢小小地戳了一下它的脸,小奶猫吐出来粉粉的小舌头,舔了一下她。 余欢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萌化了”。 女孩子真的抵挡不住萌宠的暴击啊啊啊。 “它断奶了吗”余欢看这小猫一点点的,紧张兮兮,捧在手掌心,“要喂它吃些什么” 她从来没有养过宠物,只喂过一些流浪的猫狗;现在小小一团蜷缩在她掌心,她真的很怕,担心这个小生命太过脆弱。 祁北杨笑“你别担心,我已经买好猫粮了。” 韩青青也走过来,眼冒红心,不受控制,恶狠狠地吸一把猫。 吸完之后就要开始正经地拍摄了,韩青青灵机一动,让余欢抱着小奶猫,一起出镜。 好在小东西也懂事,乖巧极了,任摸任抱。 乖乖地窝在余欢怀中,十分配合。 祁北杨在旁边看着,含着笑。 旁边的陆年安努力使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拍了没两张,韩青青胆子大了,想要叫祁北杨也一起过来拍两张,当然,她说明了,不会露脸。 祁北杨的身材真的很棒啊,韩青青私下里拍过不少模特,突然发现祁北杨的身材还挺标准。 真的是郎才女貌,啊不,珠联璧合。 余欢为了配合好友,连续换了四件衣服,最后一套是件正绢的旗袍,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送来的,玉石的盘扣,暗红底,繁复庄重的花纹,裸色的衬裙。祁北杨未换衣服,依旧是刚下班的那幅装束,站在余欢身侧。 依照韩青青的设想,祁北杨揽着余欢的腰,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而余欢抱着小奶猫,微微闭眼睛。 韩青青原本只想要个侧影,但这幅画面太过安静美好,美好到她忍不住也拍了两张,决定把露脸的这几张发给好友。 为了衬的上这身旗袍,余欢特意穿了双高跟鞋;拍完之后,她立刻坐了下来,祁北杨微屈单膝,自然而然地把她脚上的鞋子褪了下来。 韩青青手疾眼快,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很快,韩青青送去的这系列照片就通过终审,得到了采纳。 只是需要署模特的姓名,余欢想了想,告诉韩青青,只坠他们二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就好。 桑,杨。 接了小猫回来之后,余欢明显要在这个小家伙上上心多了。 小奶猫娇娇弱弱的一团,余欢总担心自己照顾不好,时时刻刻打起精神来。早晨他起床时不小心惊醒了她,她一骨碌爬起来就看小奶猫;每天的日常,除了画画,又多了一项,照顾小猫咪。 宠物疗法还真的起到了作用。 关于它的名字,她与祁北杨仔仔细细地商量过了。 “你觉着米团怎么样”余欢说,“我小时候可喜欢吃一种叫米团的饼干了,白白的,圆圆的球,很甜。” 祁北杨说“想吃的话,明天就去给你买。” 余欢连忙制止住他“还是算了,可能是我的童年滤镜太深了吧,等到真正吃起来的时候,可能就没那么好吃了。” 祁北杨放下报纸“那就叫米团。” 他其实很好商量,很多时候基本上余欢说什么就是什么。 余欢低头逗弄了一会小猫咪,忽然抬头,看向祁北杨“明天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祁北杨看着她。 余欢摸着小猫软乎乎的毛“我最近好像一直有点不太正常” 她的话没有说完,祁北杨走过来,自背后抱住了她。 “每个人都会有情绪糟糕的时候,这不是你的错,”祁北杨的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你没有必要为这个道歉。看心理医生也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情,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调节一下就好了。” 余欢抚摸小猫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笑了“嗯” 等到下一期杂志出来的时候,韩青青给余欢也送来了一份,照片上的二人皆没有露正脸,唯一一张侧脸的,也隔着一层被风扬起来的轻纱,朦胧而恬淡。 虽然未曾露出真容,少女身材纤弱,但这气质却完美契合牡丹这一主题。 牡丹国色天香,初初开放也是娇嫩俏丽。 少女就像是半开的牡丹,高大的男人也愿俯首称臣。 这些照片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刊登的杂志原本就受众广,走的是高逼格文艺路线。往常也有类似主题征稿,但这次的花实在是太美了 两个模特都没能露脸,却更能给人以遐想。不少人特意扒了扒如今的模特圈,也没找到有和“桑”“杨”这两个字对上的人物。 这样反而更能激起人好奇心。 再加上近期纸媒低迷,为了搏一搏知名度,也是为了杂志的销量;杂志社出品方也暗中推了一把,花了笔钱做营销,找到不到大v转发,买上热搜。 韩青青对此毫不知情,不少人顺藤摸瓜找到她的手机号码,打了不少通,想要从她这边问出来模特的相关信息 很快,余欢就被爆出来了。 去年,因为周肃尔沸沸扬扬挑选模特的事情,她被人,肉过一次,不少人还记得这个贫穷却励志的小姑娘。有人拿了余欢平时的照片和杂志上刊登的这些做对比,发现还真的是同一人。 更加令人惊异的是,余欢拍照时候身上穿的衣服,首饰,件件都被扒了出来,价格高昂,令人咂舌。 这下可不得了了。 贫民窟公主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人间富贵花”,有部分人认为她这人设崩塌的一塌糊涂,更有甚者,发文长吁感叹,说“眼睁睁看着一朵雪花被染黑,不再纯洁”。 余欢是从祁洛铃,口中得知这些的。 她尚在接受着心理医生的治疗,闻言一脸懵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想了想,半开玩笑“看来以后我跳不成舞了还能去做个小网红,黑红黑红的那种。” 祁洛铃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义愤填膺“这群人真的是闲到蛋疼,怎么,看着你永远清贫就开心了怎么会有这样见不得人好的家伙呀。” 国内的这些事情瞒不过孟老太爷,他虽然在遥远的彼岸,却也打来电话,中气十足地痛骂了祁北杨一顿,不外乎你脑子和眼睛都被狗吃了吗南桑出这么大的事情你连个都不放一个 祁北杨这才知道,自家的小姑娘又被曝出来了。 也不怨他神经大条,祁北杨当初拍照时也万万没有想到,会闹的这么大。查了没两下就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在闹大,想要热度;直接寄了律师函,把几个舞的最疯魔的营销号全告上法庭。 祁北杨匆匆给余欢打了电话,余欢倒是还好,声音软软的“不用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事”晚上记得去买个猫爬架回来,小米团最近似乎喜欢磨爪子,已经抓坏不少东西了。 孟植也行动了。 他直截了当地宣布,该图中的女孩,是他幼时走丢的亲侄女,要求那些恶意抹黑的自媒体道歉。 至于照片上另一个男人的身份 祁北杨。 起先是一个人爆料,说见到过这一对在宠物店里买东西,因着那女孩坐着轮椅,所以多看了几眼;当时只觉着可惜,没想到后来在热搜上看到这么一对。 祁北杨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他的照片很快被人扒了出来,多是些出席商业活动时的照片。 怎么说呢,有人这样评价帅的令人窒息。 金丝雀的传言不攻自破。 长的这么帅,很多妹子都想圈养他啊啊啊啊 这么天造地设的一对交往,有什么好稀奇的不是挺正常的嘛。 余欢没有丝毫遭受流言的影响,她心态平和,佛系的不能再佛系了。无论是开始的捧,踩,到现在的吹捧,她丝毫不为所动,每天的日常就是复健,学习绘画,以及逗小米团玩。 外面闹的再沸沸扬扬,统统都不往她的心里面去。 八月中旬,余欢终于彻底告别了轮椅。 当她重新穿上芭蕾裙和鞋子的时候,几乎要落下泪来。 立在舞蹈房中,余欢踮起脚尖,给他跳了一段。 干净,轻盈。 一如初见时美好。 跳完之后,她跑过来,抱住了祁北杨的脖子,声音哽咽“谢谢你。” 祁北杨的手搭在她背上,良久,轻轻地拍了拍“乖,别哭。” 顿了顿,他柔声问“要不要去瑞士玩一趟” 余欢擦擦泪,点头。 先前余欢只以为祁北杨要带她去阿尔卑斯山脉,去少女峰,这些都是热门的景点,然而旅行的目的地是一座小镇。 小镇坐落在连绵不绝的山脉下面,山峰顶端是雪山云雾,不远处有瀑布飞流而下,天空与水皆是澄澈的蓝。 祁北杨在那里拥有一处房产,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配上一个三层的木质小洋房,推开窗子,可以看得到不远处蔚蓝的海洋,白色的海鸥拍打着翅膀飞翔。 美的像是一个童话。 附近有一个农场,其中种着大片大片的薰衣草,放眼过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满目的紫色。 余欢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薰衣草,怔怔地看着。 太美了。 祁北杨站在她身侧,轻声说“这是我打算送你的礼物可惜我出了点意外。” 那时候,两人关系僵持到不行,他在这里买下了农场,雇来人种满薰衣草,修整房屋,就想等到闲暇时带她来看,散散心。这里风景恬静,她应该会喜欢。 余欢讶然,转身看他。 她记起来了,临行前的那个清晨,他曾经询问过她,喜不喜欢薰衣草。 余欢已经记不清自己回答了什么。 他说“我原本打算,等到薰衣草盛开的时候,在这里向你求婚。” 转过身来,祁北杨微笑着看她“如果我现在求婚的话,会不会有点迟了” 余欢摇头,踮起脚尖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一点也不晚。” 不早不晚,恰是正好。 微风徐徐,祁北杨单膝下跪,迎着阳光,取出一个小盒子来,打开。 戒指上的钻石散发着盈盈的光。 “余欢小姐,”祁北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余欢将白净的手举到他面前,声音温柔而坚定。 “我愿意。” 祁北杨将戒指轻轻地套在她的手指上。 薰衣草花开烂漫,连绵不绝;祁北杨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再过几年,可以带我们孩子来看看。” 余欢眨眨眼“那你可能要等很久很久啦。” 她可还没有做好早早生子的准备呢。 “不怕,”祁北杨笑,“我都等的起。” 只要你在身旁,还有什么好怕的。 无论是四五年,还是五六年,他都等的住。 谢谢你,以温柔包容他所有的不完美,原谅他的偏执,亲吻他的缺陷。 他的世界一片寂寂黑暗,而她带来了轻盈的光芒,给予他无限的希望。 他心尖尖上的那一点温柔,永远都刻着她的名字。 桑桑。 我爱你,重度痴迷,至死不渝。 正文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0章番外一 余欢在毕业之后的第五天, 同祁北杨领了结婚证,举办婚礼。 这还是孟老太爷旁敲侧击不停念叨着的结果。 起初,余欢没打算结婚这么早她才刚刚毕业哎, 人生最青春美好的时候, 周围有些朋友连男友都还没有,她这边就要半只脚踏进婚姻了。 祁北杨表示完全尊重她的意见。 孟老太爷觉着不妥当, 他思想到底还是趋向保守一点, 认为余欢同祁北杨这样既然已经稳定下来,也该是时候谈婚论嫁啦。 可余欢怕的不是结婚,是婚后被催生。 余欢只好同祁北杨商议了一下, 两人达成共识, 在余欢28岁之前,暂时不生小宝宝。 在女芭蕾舞者的职业生涯上,最大的一个障碍就是生子。 有很多舞者为了确保自己的身体处于最好的状态, 选择独身, 或者不婚, 丁克。 余欢虽然没有和祁北杨商量, 但她也知道, 如果不生孩子的话, 的确有点不太现实。 祁老爷子和祁奶奶,也忍不住, 问了她很久, 都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小宝宝呀他们把名字都取好啦。 为了这件事, 余欢连中秋节都没有过好。 祁家人都知道她近期一直在戒糖, 给她的月饼是特意订做的,淡淡的香甜。 余欢还是只吃了一半,另一半被祁北杨拉着她的手,一口一口全吃掉。 连手指缝中的渣渣也没有放过。 余欢举着手,任由祁北杨给她擦干净,懊恼不已“你看你呀,把我手都弄脏了。” 祁北杨擦的仔细,闻言,抬头笑“怎么这么嫌弃我。” 余欢凑过去,在这个小醋精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温言软语“不嫌弃不嫌弃。” 孟老太爷也回国,和孟植在一起。祁老爷子邀请他们二人一同过来吃团圆饭毕竟余欢在这边,大家聚着,也算是团圆了。 姜珊依旧木木呆呆的模样,像是个精致的机器人。外面光鲜亮丽,内里只剩了空壳子。 一如往昔的妆容精致珠光宝气,她依旧瞧余欢不顺眼,但有了祁父和祁老爷子、祁奶奶压着,她一句重话也不敢对余欢讲。 如今,余欢与她,井水不犯河水,两人之间各不干涉。 姜珊想干涉,也没有那个胆量,她如今的软肋,还正被祁北杨牢牢握着呢。 祁奶奶和和气气地叫余欢吃汤圆,笑着说叫厨房给她调了咸口的,鲜虾笋尖馅的,糯米皮软软糯糯,肉质鲜美,滑嫩细腻,一口下去汤汁先出来,又暖又香,余欢一口气吃掉一整碗。 孟老太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当初让她归国,也是纠结很久,才决定下来。如今看她过的还不错,也算是放了心。 这次总算是没有选错。 祁果和祁朵两个小机灵鬼缠上了孟老太爷,声音脆生生的,一直黏在孟老太爷面前,同他讲笑话逗趣。 祁奶奶笑着说“瞧这俩孩子,和个小皮猴一样。” 孟老太爷摸着祁果的脑袋,说“这俩孩子头型饱满,以后会有大出息。” 祁老爷子接过话茬“家里面女孩少了点,南桑和北杨努努力,争取生个女孩出来。” 余欢顿时觉着口中的汤圆不那么好吃了。 滚烫的汤汁出来,舌头被烫了一下,她小小地吸了口冷气,祁北杨立刻拿了柠檬水,喂给她喝。 再自然无比了。 余欢从他手里把杯子拿过去,低头,喝了两口。 祁北杨笑着说“我现在还不想生孩子。” 祁父板着脸“胡闹,你都多大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能打酱油了” 这么一句话,顿时逗得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祁奶奶也过来打圆场,和声和气“北杨啊,你年纪确实也不小了。” 祁北杨不以为意“我现在过的轻松自在,没必要再生出个小魔星来。” 祁奶奶慢声细语地对着余欢说话“回头你也劝劝他,哪里有不生孩子的呢他年纪也不小了,肃尔家的那孩子现在都会说话了” 余欢腼腆地笑“我会努力说服他的。” 晚饭后,余欢洗漱完毕,往祁北杨身边蹭;蹭了没两下,就被他抱住,重重地在脸上亲了一口。 祁北杨合上电脑,把她揽到怀中,问“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乖。 余欢眼睛亮晶晶“谢谢你。” 祁北杨知道她指什么,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我现在可真成了你的挡箭牌,不打算奖励我一下” 余欢的脸被水蒸气蒸的发红,嫩的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似乎一戳就会留下痕迹。 她笑着推开祁北杨的手“怎么奖励” 这家伙还真的会讨要好处呐。 祁北杨微笑“明天和我约会吧。” 余欢愕然“约会” 这个词语猝不及防地听到,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明天不去公司吗” “不去。” 余欢一口答应下来。 她只是有些迷惑,为什么祁北杨好端端的突然提出来要去约会,仔细想想,好像婚后这段时间她一直很忙,也没有好好的陪伴过祁北杨。 苏早时常取笑祁北杨,说他是忠犬类,可余欢觉着他其实也有点猫的属性。 依赖她。 余欢站起来,坐在梳妆镜前,打开那些个瓶瓶罐罐,仔仔细细地涂在脸上。 借着镜中的倒影,她瞧见祁北杨走过来,俯身自后面抱住了她,胳膊搭在她小腹上,下巴蹭着她的头顶,轻声安慰“你不用管他们说的那些话,我不着急。” 这是在和她说孩子的事情了。 余欢眨了眨眼睛。 虽然两人已经达成共识,等到28岁左右再生孩子,这个年纪对她而言不算什么,可对祁北杨来说,已经快要属于“晚来得子” 了。 余欢慢慢地摸他的手,认真地问“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孟老太爷虽然没说,但也是希望她能早点生孩子。 这话一问出来,祁北杨捏住她的手,揉了两把,贴在脸上“你说什么呢。” “我这人坏毛病这么多,你愿意包容我,嫁给我已经够好了,”他说,“桑桑,我没别的要求,真的,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其他什么事都无所谓了。” 他又蹭余欢“况且,你身体刚养好不久,也不着急生孩子。我们有米团就够了。” 米团现在已经从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奶猫长成了白白乎乎的一个大团子,懒洋洋的,不仅没有小时候那么萌了,还有点憨乎乎的。 余欢甚至怀疑米团的身体里住了个橘猫的灵魂。 猫咪吃太胖了也不好,特意请了专门的人来督促米团运动;平时余欢同祁北杨也克制住自己,不要太经常的投喂,免得米团身体出现问题。 祁北杨提前叫宋特助给他安排好时间,这一天他都没有事情,可以专心致志同余欢“约会”。 他甚至兴致勃勃地同余欢挑选约会时穿的衣服,力求色调统一,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情侣。 余欢说“怎么这么大年纪了,你还像个高中生一样呢” 印象中,只有高中生和大学生,才会追求情侣装这样的东西吧。 祁北杨正对着镜子仔细整理袖口,闻言笑了“还不是担心你嫌我老。” 他年长她八岁,这段感情原本就不够对等;她尚未出校园,对人世间的险恶仍懵懵懂懂;而他见识过那么多的脏污,却看上了这么个尚稚嫩的小姑娘。 现在小姑娘毕业了,踏入社会了,他年岁渐长,旁人眼中他仍旧是最好的年纪,可祁北杨却愈发觉着自己或许配不上她。 刚刚扣好右边的袖口,冷不丁余欢便扑过来,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我家祁叔叔才不老。” 祁北杨无奈“你啊。” 他先前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年纪,但是随着周遭林定他们几个一个接一个的嘲笑,祁北杨突然也开始觉着 自己真的是老牛吃嫩草啊。 余欢捧着他的脸,他个子太高,余欢微微踮起了脚,噙着笑,看着眼前突然敏感的老男人,打趣“你这几天该不会是来了大姨夫吧每个男人都会有的那么几天怎么好端端的,考虑起这个问题了” 她心急,等不到祁北杨回答,抱住他的腰,贴到他身上,蹭啊蹭“就算你老了,我也喜欢。” 祁北杨忽然觉着自家小姑娘好像瞒着他觉醒了某种技能,怎么这么甜这么可爱呐。 说是约会,祁北杨就一板一眼地按着正常情侣约会的套路来,电影,共进午餐,乐园,晚餐,嘿嘿嘿。 余欢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 一直到去乐园,都还是挺顺利的。 然而两人在这里遇到了个不小的麻烦 有个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姑娘,缠上了他们两个。 祁北杨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去买个冰激凌,回头一瞧,余欢就被一个粉红色的团子抱住了。 太阳穴跳了一下,祁北杨问“怎么了” 余欢手足无措“这孩子突然过来,抱着我就哭,我也不知道” 说着,她微微俯身,柔声问她“怎么了” 小姑娘抽抽搭搭“妈妈呜” 这个称呼把余欢吓了一跳,她求助地望向祁北杨,祁北杨蹲下身体,把自己的那份甜筒放到她手中,笑“小朋友,你找不到家里人了吗” 小姑娘哭的眼睛红彤彤,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又把脸贴到余欢身上“妈妈,这个大爷好凶哦。” 祁北杨沉默了。 大爷是什么奇特的称呼哦。 他十分费解。 正常一点不是该称呼叔叔么为什么叫他大爷 祁北杨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1章番外二 小姑娘抱着余欢, 哭的更凶了“妈妈妈妈,他瞪我” 余欢心肠软,压根就见不得小孩子受委屈, 轻轻拍着她的背, 小心翼翼地安慰“别怕别怕,不哭哦小朋友啊, 我不是你妈妈, 你和你妈妈走散了吗” 可不管她和祁北杨怎么说,这小姑娘似乎认准了她,一整个甜筒全部都吃光了, 仍旧不肯放手 所幸现在并不是旅游旺季, 祁北杨只好找到工作人员,进一步说明情况。 孩子找不到父母是件大事,工作人员尝试着与这么个小不点沟通, 可惜粉红小团子年纪太小, 说出的有用信息太少。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一口咬定了余欢是她的妈妈。 她委屈巴巴地质问余欢, 是不是给她找了新爸爸之后就不想要她了把她带到这里玩, 是不是像爷爷奶奶说的那样, 就是要找个人多的地方丢掉她。 一边说一边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眼泪,余欢被她给哭懵了。 工作人员也傻眼了。 粉红小团子看上去约莫五六岁, 应该也是个开始记事的正常孩子, 胖乎乎肉嘟嘟, 哭起来的时候颇令人心碎。 这么小的孩子, 应该不会说谎吧 工作人员迟疑地看向余欢。 但被小团子抱住的这位,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啊。优雅而干净的模样,他甚至怀疑对方还是在读大学生了。 还有旁边冷着脸的祁北杨,虽然相貌不错,但总觉着很凶 这么凶干嘛啊。 祁北杨冷着脸,指着余欢问小团子“你好好看清楚,你妈妈有这么年轻吗” 转而对工作人员说“请你们立刻去查监控,调查清楚。这样很影响我和太太的游玩体验。” 工作人员连忙致歉,说马上会通知同事。 余欢与慈济院的那些孩子们打交道惯了,很快便镇定下来,蹲下,身体,取出纸巾来,细致地给小团子擦着脸,一边擦,一边柔声哄“你先别哭呀,我不会丢下你的。” 小女孩揉着眼睛,委委屈屈看着她,大眼睛水汪汪。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又拉了拉余欢,小声说“妈妈,我饿了呀。” 余欢叫祁北杨“你去给她买点吃的,呃小姑娘,你想吃什么呀” 小女孩说“华夫饼焦糖苹果还要一份冰激凌” 说完又委屈了“妈妈你以前都叫我小葡萄的。” 余欢笑“嗯,小葡萄。” 祁北杨买了一圈回来,工作人员还没有找到小女孩的父母。 小女孩美滋滋地坐在餐桌旁,和余欢聊得开心。工作人员也有些抓狂,摸着后脑勺,问“不好意思,确认一下,你们真的和这个小朋友没有关系吗” 这两位看起来相处很友好啊。 祁北杨冷着脸“没有。” 小女孩吃着焦糖苹果,嘴角都沾上了糖衣,神秘兮兮地对着余欢说“妈妈,你这次的男朋友还不错耶。” 余欢下意识地看向祁北杨,他正在同工作人员说话。似有心灵感应,遥遥地看过来,同余欢四目相对。 余欢收回视线,胳膊肘抵着桌子,身体前倾,笑眯眯地看着小姑娘“怎么这么说呀” 小女孩咽下口中的苹果,一本正经“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小女孩年纪不大,老神在在的念叨“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时候安定下来,找个爱你的男人比什么都强。” 余欢笑了。 小小的一个孩子,竟然也学会说这种话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过来的。 小家伙个头虽然不大,饭量倒是不错,等她把一整份华夫饼都吃光,冰激凌也狼吞虎咽吃掉一半之后,工作人员带着她妈妈焦急地过来了。 也不外乎小女孩会认错。 她妈妈穿了条同余欢同色、款式也相近的衣服,巧了,同样挽起了头发,两人身高体型也相似。 小女孩有点懵,她看看余欢,又看看自己的妈妈。 她妈妈快步走过来,抱住她,亲了两口。确认她没什么事之后,才松了口气,拉着余欢的手,再三表示感谢。 这个粗心妈妈面带愧疚地解释,这小姑娘天生的脸盲,无法分辨出人脸的区别,基本上全靠衣服认人。她妈妈上个厕所,出来就发现女儿不见了;而负责看小女孩的那个男朋友,垂手站在后面,抿着唇,一脸自责。 巧的是和祁北杨衣服颜色也差不多,难怪小女孩坚定不移地认为余欢就是她妈妈。 她提出要给余欢钱,被余欢婉拒了“一点零食而已。” 重新找到妈妈的小女孩,仍旧迟疑地看着她,她真的分不清两个妈妈之间的区别,但还是朝余欢晃了晃手,声音脆生生“再见,好心肠阿姨。” 目光移到祁北杨身上,冲他扮了个鬼脸,吐舌头“再见,坏脾气大爷。” 祁北杨更郁闷了。 熊孩子。 要是他孩子以后这么皮,一定要狠狠地教育一顿。 余欢拉着他,去和公主拍照。晚上还有烟花等节目,但她今天走的时间长,再加上前几天在训练,脚踝还有点痛,预只逛了几个地方,就不行了,祁北杨便背着她,离开了乐园。 入园前余欢买了一个小本本,每个游玩的项目都有工作人员给盖好章,集齐所有的章子可以换取一份纪念品。 因为有些项目没去玩,章子并没有盖全;余欢俯在他背上,将小册子摊开看了眼,忽而低下头,凑到他耳边同他说“等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再把章盖满好不好” “好。” 祁北杨不太能理解余欢的这种收集癖,但小姑娘嘛,喜欢这些东西也很正常。 停隔半分钟,余欢又小声说“那下次应该是带着我们孩子一起来了呀。” 柔柔软软的一声,祁北杨笑了“嗯。” 晚上小白带着小小周急吼吼地过来找余欢了,理由很简单周肃尔惹她生气而不自知,小白生气了,要带着娃跑路了。 小白比余欢年纪大,可因为周肃尔的保护,她的思想基本上仍旧停留在受伤之前,还带着点稚气,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小周今年刚刚三岁多,走路已经很生猛了。 这孩子性子急,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在别的孩子还在摇摇晃晃学走路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跑了。偶尔摔倒了也不哭,就拿手揉揉摔伤的地方,站起来继续欢乐地跑。 祁北杨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因此被打断,嘿嘿嘿大计恐怕也要往后挪上一挪。 小白还威胁他“你不许告诉周肃尔,不然我就和桑桑说你上高中时候的那些破事” 祁北杨发现,小白自从嫁给周肃尔之后,底气倒是足了不少。 原本刚来周家时那个黄毛丫头,现在也变的理直气壮的。 不过他也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周肃尔,以周肃尔那个鸡贼的性子,恐怕从小白跑路的那刻起就知道了吧。 祁北杨叫人去给准备客房,余欢则抱着小小周,逗他说话。 都说儿肖母,女像父,但小小周完美继承了他父亲的相貌,和小时候的周肃尔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性子倒是和他父亲不像,乖巧极了,奶声奶气地叫着余欢“姨姨”,想要吃甜杏仁糕。 余欢一点点喂给他吃,自己没吃多少,全进了小家伙的肚子里。 祁北杨看不下去了,把小小周抱走,这才给余欢了吃饭的时间。 小白看着小小周,愁眉苦脸“桑桑啊,你以后可别像我一样,这么早生孩子,太折磨人了。” 旁人只看着小孩子聪明可爱,可不知道带小孩子有多么麻烦。虽然有月嫂和周肃尔帮忙,但小小周很黏母亲,晚上必须要她抱着哄睡。 真是甜蜜又痛苦的一件事情呐。 说话间,余欢转身看了眼祁北杨。 他坐在窗子边的地摊上,在逗着小小周玩 手里面拿了个毛绒绒的小兔子玩偶,故意举到小小周面前。小小周眼巴巴地看着,伸手去够,祁北杨故意拉高。等小小周茫然看他的时候,又把小兔子塞到他怀中,笑着摸了摸他圆润无比的后脑勺。 “说真的,”小白托着腮,“其实男人到了一定年纪之后,会很喜欢小孩子。这是他们的本能,刻在基因里面的。” 说到这里,她叹息“这就是两人年纪差距大的悲剧了,他们想要做爸爸的时候,我们这些青春美少女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呢。” 青春美少女很惆怅。 余欢被她逗笑了“嗯,美少女妈妈。” 忍不住又往外面看了眼,米团蜷缩在祁北杨脚边,已经呼呼呼地睡着了;小小周摇摇晃晃地举着小兔子,趴在了祁北杨的胳膊上,张开嘴巴咬他的袖子。 祁北杨笑的一脸温和。 刚吃过饭,周肃尔便开着车过来找自己这落跑小娇妻和宝贝儿子了。 小白还在生他的气,不肯叫他进客房。周肃尔便在门口,轻声叫她的名字,小小周站在他旁边,也奶声奶气地叫“坏爸爸,坏爸爸。” 一边叫,一边还张着肉呼呼的胳膊,想叫周肃尔抱他。 余欢和祁北杨没有打扰这对,笑着先回卧室了。 余欢知道小白的性格,虽然脾气上来之后有点执拗,但也很好哄,小孩子一样。 虽然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些,但祁北杨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尝到了肉。 今天也依旧十分和谐。 事毕,余欢趴在他的胸膛上,任由祁北杨给她顺着头发,眯着眼睛,像是被挠下巴的米团。 睡意渐渐上了头,余欢打了个哈欠,忽然开口“要不然,等我过了25岁,咱们就生小宝宝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2章番外三 祁北杨抚摸她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 余欢脑海里想着他晚上看小小周的神情, 嘴上说的却是“男人上了年纪之后,小蝌蚪的质量会下降的很厉害,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够健康。” 祁北杨沉吟片刻“我会戒烟。” 他烟瘾并不重, 现在也只是偶尔会抽上一两根。 “别想那么多, ”祁北杨语重心长地叮嘱她“我不想拿孩子来牵绊住你,再说了, 小孩子有什么好的你看今天遇到的那个小魔星。如果我是她爸爸, 一定会拎起来打”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把余欢给逗笑了。 “知道啦,”余欢捏了捏他的脸颊, “祁叔叔也别这么凶嘛, 这样凶巴巴,小孩子不喜欢你哦。” 祁北杨摸摸自己的脸颊“小小周挺喜欢我的。” 余欢早就顺利通过了青山芭舞团的考核,如今正在朝着首席的方向而努力。之前的腿伤基本上已经完全痊愈, 但仍旧不能够接受强负荷的训练。 身体健康最珍贵, 余欢并不想像之前的一些前辈, 早早的就伤腿退出舞台。 她喜欢芭蕾, 为之努力十几年, 早就是刻在骨血中的东西了。 想要努力在这个舞台上站的时间更长一点。 祁洛铃如今也顺利考上了南影大, 时常会同余欢说,至今老师仍旧会拿余欢当做榜样要要求他们这批新学员。 她简直是这批新学员心中的神话。 说到这里, 祁洛铃颇有些惆怅, 忧郁“这要我怎么说呢,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种天赋, 更别说能和你一样努力了。” 说真的,余欢也并不觉着自己有多么努力,比她更能吃苦的人多了去了。 她将其归结为自己运气够好。 她运气确实也不错,身体复健后继续回俄罗斯上完了剩下来的课程,落下的语言课程虽然有些多,但有了先前的底子,十分顺利地通过了考核。正常修读完毕,俄罗斯也有几家舞团朝余欢抛出了橄榄枝,但余欢仍旧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国,参加青山芭蕾舞团的选拔。 宋悠悠并没有回来,她决意留在俄罗斯;临行前,她哭的眼泪汪汪,拼命地拥抱着余欢,抽抽搭搭,叫余欢千万不要忘记她。 韩青青也没能继续芭蕾舞者这一路途,她没有参加任何一个舞团,而是去了某一专业培训机构去做芭蕾舞教师。 因着之前大大小小的事情闹的,青山芭蕾舞团中不少人还记得她。有人同她熟悉了,试探着问她和祁北杨的关系,余欢笑着说是男女朋友。 惹得不少人艳羡不已。 芭蕾舞团经常会有外出演出,余欢虽然刚刚加入舞团,但因为她的功底扎实,在这次的欧洲巡回演出名单上也有她的名字。 演出统总有五场,五个城市,隔上三四天就有一场;这么算下来,余欢要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恰好祁北杨也要出差,余欢搭乘上午的飞机离开,祁北杨给她整理的行李箱,24寸的箱子塞得满满,替换衣物,护肤品,甚至是应急的药片,都分门别类装好。 余欢先前没有打开行李箱看,直到到了酒店,才发现他在行李箱里放了满满一小盒的糖果,就放在最上面,写着纸条提醒她随身携带。 低血糖的老毛病一直没好,余欢把纸条小心翼翼收起来,把糖果放进随身的小包中。 她和舞团里另一个女孩住在一起。那个女孩也有男友,正在谈话论嫁中,起先两天两人打电话还甜甜蜜蜜的,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吵起来了,女孩把手机丢到一旁,头闷在被子里面大哭出声。 余欢点了两份甜点,等到女孩哭累了,递过去纸巾和甜点“要不要吃一点” 女孩鼻子红红眼睛红红地看着她,嗯了一声。 两人都默契地遗忘掉教练说过的话,相对坐着,一勺一勺地吃着甜品。那女孩委屈极了,急需找人倾诉,哽咽着把吵架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两人为了结婚而起的争执,男方想早些结婚,而女孩担心结婚太早会被催生孩子。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 余欢安慰她“你先不要想这件事情,想想其他开心的,冷静一下,过段时间心平气和了再聊。” 女孩抽出纸巾擦了擦鼻子,问“你和祁先生也经常吵架吗” 这句话把余欢问住了。 上次吵架好像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其实也不算吵架。她生理期快到了,贪凉吃了不少冰激凌,祁北杨教训了她几句。 结果晚上她忍不住又吃了芒果冰,祁北杨板着一张脸,严厉地对她进行教育批评。 受激素影响,余欢情绪波动也大,和祁北杨绊了几句,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去外面睡,不理他了。 后果是睡到半夜又被这个老男人偷偷摸摸给抱了回去,次日清晨也有他亲手做的红豆莲子羹。 那就是两人“吵架”时的常态,余欢想了想,有点秀恩爱的嫌疑,还是决定不说了。 她说“日常相处怎么可能会一直一帆风顺呢总会有些小摩擦什么的,这些都不可避免。” 余欢这样温柔地安慰着她,女孩忽然叹口气,看着余欢“你和祁先生之间的矛盾应该会少很多吧你们这样的家庭,也不会为了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吧。” 余欢想,其实他们吵架都是些鸡毛蒜皮。 不管怎么说,这样安慰了一阵子,女孩情绪好转多了。 祁北杨工作繁忙,却依旧会定期给她发信息,照片。 因着时差,两人之间的视频通话也不多。 女孩艳羡不已地听着余欢细声细气地和她男友谈话。 “早饭挺好吃的,你不用担心我。” “我看到一条围巾很漂亮,买了下来,不知道你冬天的时候会不会喜欢。” “嗯,注意身体啊,今天不要再熬夜了。” 呜,欢欢好宠她男朋友啊,真是神仙爱情了。 第三场巡演,余欢万万没有想到,祁北杨竟然也跟了上来。 座位仍旧安排在前面。 这是第三场巡演,她刚刚下了后台,衣服还未换,就看到了祁北杨。 他穿着浅灰色的上衣,愈发衬的眉眼如墨,气质绝尘。在旁边女孩子艳羡的目光中,他径直走了过来,微笑着问余欢“今晚上有时间吗” 余欢点头。 他笑“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余欢眨眨眼“我需要请示一下带队老师。” 结果当然是应许的。 祁先生过来探望妻子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带队老师得罪不起祁北杨,毕竟他们舞团很多大型活动的赞助都由祁北杨。舞团里的这些人可能不太懂,但她是明事理的,哪里还有不放人的道理。 祁北杨订的酒店距离舞团的酒店并不远,但规格明显要高很多。 祁北杨来之前就做足了攻略,带她去品尝本地有名的餐厅。 安安静静的包厢,刚进去不久,餐前甜点便依次送了上来;余欢跳舞消耗了大量体力,也饿了,吃掉不少。 她的脚腕疼的厉害,刚回到酒店,洗过澡后,祁北杨就给她揉了十多分钟。 余欢一边想着祁北杨这手法越来越熟练了,一边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打盹,睡了过去。 晚餐甜食吃多了,余欢有些口渴,迷迷糊糊醒来,眼睛都睁不开,困困倦倦地爬下去找水喝。 外间的桌上留了盏灯照明,余欢赤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从架上取下来水,拧开瓶盖,小口小口地喝。水是凉的,特供的高山泉水,但喝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一口气喝掉一瓶水,肚子有些饿,处于困倦状态的人自制力极低,几乎没什么思索的时间,她下意识地又吃掉了一小盘坚果。 她尽量放轻了动作,然而仍不可避免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吃的正欢,被祁北杨抓了个正着。 “怎么半夜里起来偷吃”祁北杨莫可奈何,“像个屯粮食的小松鼠。” 他这么一出声,余欢被吓到,呛住一下,咳了起来。 又喝了半瓶水,才压下去。 祁北杨确认了。 这还是个胆小的松鼠。 小松鼠吃的很开心,祁北杨半夜醒来没摸到人,醒来发现她在偷吃,这时候也不困了,只是瞧她赤脚踩在地摊上,皱起眉“怎么还光着脚。” 余欢翘起腿来,搭在他腿上“那你给我暖一暖啊。” 理所当然的小模样。 祁北杨爱极了她这样,掀开衣服下摆,给她暖着脚。她如今身体比以前健康了不少,可惜手脚冰凉的毛病一直没好。 给她慢吞吞剥着壳子投喂,投喂长达十五分钟,余欢的脚一直很不听话的蹭来蹭去。 祁北杨被她也磨出了火气,忍无可忍地把她抱到床上。 半个月未见了,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仍不可避免地咬疼了她。余欢推开他,声音细细“你属小狗啊。” 她觉着自己好像是被盯上的肉骨头哦。 这次出现了点小小的意外,不知道是两人运气不好,还是动作太剧烈了点,小雨衣不堪重负,破了一些。 余欢吓的脸色都白了。 她去洗澡,指挥着祁北杨去买药 尽管吃药不好,但比起来可能会怀孕这件事情,她宁可吃上一些。 还好附近就有药店,祁北杨打了内线,余欢这边刚刚洗完澡,那边药就到了。 小小的一粒,余欢愁眉苦脸地吞下,愤愤地看了一眼小雨衣的牌子,直接丢到垃圾桶中“下次再也不要用这个了” 祁北杨摸着她的小腹。 事后紧急药对身体的伤害不可避免,他知道些药理,无非是通过调节激素来强制性剥落内膜。 余欢还是第一次吃这种药。 先前每一次,他都做好安全措施。就算是再怎么着急,也不会忘记小雨衣。 余欢倒是没觉着有什么,毕竟只是吃个药而已。但第三天,她的小腹就隐隐胀痛。 她先前基本上不会在大姨妈来的时候痛的死去活来,但这次却是意外,这一次的大姨妈来势汹汹,不仅提前了好几天,还要命的折磨人。 正好赶上巡演,余欢吃了止痛药强撑着,一场演出下来,她觉着自己快要虚脱了。 这件事她没告诉祁北杨。 他那个性格啊,知道了之后一定又会自责的不行。余欢不想叫他难过,再说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 余欢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情迁怒自己爱的人。 祁老爷子旁敲侧击问了阵子她打算什么时候怀孕,祁北杨得知后,同他正式谈了谈。从那之后,祁老爷子再不提这事了。 姜珊依旧不改奢侈的做派,每天的日常依旧是买买买,喝茶打牌,不亦乐乎,似乎真的已经放手不管余欢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姜珊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拥吻,余欢也不会那般震惊。 那天是周六,小白把小小周交给家里的保姆带,自己跑出来约余欢去取先前订好的裙子。 那是个国内新兴的小众品牌,设计师年纪轻轻,做的衣服却颇有些禅味。小白爱极了他们家的裙子,也想安利给余欢,极力邀请她过来。 余欢在外侧等着小白试裙,却从半开的贵宾室门中,看到了姜珊。 她穿了件浅橘色的裙子,脖子上硕大的鸽子血宝石熠熠生辉,正在同人忘情拥吻。 余欢脸色煞白,手里捧着的杂志,重重地砸到地上。 她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一声响惊动了房内的人,姜珊飞快缩回手,转身回望,与余欢的目光对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3章番外四 等余欢回过神来, 姜珊已经急匆匆拽着那个陌生男人离开了。 小白浑然不知方才发生的事情,仍欢快地叫“欢欢,你过来看看, 这个怎么样” 余欢的心思已经不在小白身上了, 笑了笑,内心惊涛骇浪。 小白看出来她这明显的心不在焉, 小心翼翼地问“欢欢, 你怎么啦是中暑了吗” 余欢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突然有点头晕。” 小白大惊失色,摸摸她的额头“要不要去医院里看看啊” 她连衣服都不想试了, 请人把剩下的衣服包起来给她送回去, 拉着余欢就想往医院走,念叨“这可是个大事,你别不注意身体呀。我刚怀孕的时候也是经常性的头晕想吐” 余欢笑“没事的。” 这真是一个重磅性消息。 余欢状态不好, 心事重重回了家。东西也不吃, 抱着枕头坐在床上认真思考。 这件事情, 还要不要告诉祁北杨 如果要告诉他的话, 该怎么样委婉而不失礼貌地说 直接说“你妈妈出轨了耶”这种话, 他真的能够接受的了吗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余欢脑子里蹦跶出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虽然从小没有体会过母爱, 但余欢也知道,这样说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肯定不可以。 祁北杨那么傲气的性子, 肯定接受不了, 说不定晚饭也不吃就会回去找他的妈妈对峙, 从而爆发激烈争吵, 最终祁父祁母婚姻破裂 呃。 当然,隐瞒下去也不好,应该告诉祁北杨这件事。免得哪一天他自个儿撞到,控制不住情绪爆锤男人一顿,血溅三尺 余欢惆怅了。 这可真的是太难受了。 一直到吃光了一盘草莓,她都没想出个解决办法来。 偏偏这种事情压根没有人可商量,私密极了,余欢揉了揉自己的脸,听到卧室门被人推开,灯光骤然一亮,刺的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祁北杨已经脱去了外套,问“怎么了我听小白说你身体不舒服。” 说着,他缓步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仔细看她的脸。 “没,可能是有点太累了,”余欢张口反驳,笑了笑,就要翻身下床,“今天晚饭吃什么呀” 脚下踩空,险些摔倒。 祁北杨扶了她一把,目光沉沉“你有事情瞒着我” 余欢连忙解释“没有没有。” 祁北杨狐疑地盯着她看。 余欢心里面乱糟糟的,垂下了眼睫。 颤抖的睫毛已然出卖了她。 晚饭她吃的也不多毕竟已经吃掉了一盘草莓,她胃小,吃不下太多东西。不过,因为平时运动量大,消耗的多,饿的也快。 祁北杨习惯了她这样,让人去多准备一些坚果和水果放到卧室中去,今晚上半夜里余欢肯定又会爬起来找吃的。 祁北杨等着余欢主动交代,可这小姑娘心里面也真的能藏得住事情,一直到了快要睡觉,她才无比认真地叫他的名字“祁北杨。” “嗯” 余欢平躺着,拽紧了被褥,细细嫩嫩的手指指着对面的墙上,摆着的一副画“你看看。” 祁北杨眯着眼睛看。 没什么好稀奇的,拍回来的一个西欧小众艺术家的画,画的是一池荷花,旁边是个在洗头发的纤细少女,颇有些莫奈的影子在里面。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幅画” 余欢摇头“你看看那荷叶,多绿啊。” 祁北杨深深吸一口气,决定好好和她谈一谈“桑桑。” “怎么啦” 祁北杨单手支撑着头,侧躺着,垂眼看着乖巧躺在被窝里的小姑娘“你想说什么不用这么委婉。” 又是画又是荷叶又是绿的 祁北杨的太阳穴跳了一下。 余欢终于开口了,依旧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威胁力“如果说你爸爸头上和荷叶一样绿你会怎么办” 祁北杨怔怔地看着她“什么” 余欢心一横,也不再这样委婉了“我今天看到了你妈妈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呃,举止很亲密,亲密到过分的那种。” 她小心翼翼“我感觉,你爸爸可能被绿了。” 一口气说完,她盯着祁北杨,往下缩了缩身体,拿被子盖住,只露出一个下巴来,小声地说“就是这样。” 余欢以为祁北杨会恼怒,可他却是意料之外的平静“这样啊。” “嗯” 祁北杨平静到不像话,他摸摸余欢的头发,笑“我知道了,你早点睡。” 出乎意料的反应。 他关掉灯,躺了下来。 黑暗中,余欢仍旧睁着眼睛。寂静三秒,她小声叫“北杨。” “嗯” “你难道不生气吗不难过吗” 祁北杨转过身来,搂住她。 余欢顺从地靠过去,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好暖和 “我早就知道了,”祁北杨平静地说,“她做的这些事,我父亲他们也知道。” “啊” 余欢傻眼了。 祁北杨捏了捏她的脸颊“恐怕,只有她自己以为,能够将这些人都瞒在鼓中吧。好了,睡觉吧,这就是件小事,明天起来就不要再想了。” 祁北杨这也太过镇定了吧。 虽然余欢没有母亲,也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但怎么想都应该难过的吧。 还是说,祁北杨其实在心里面默默的难过没有表现出来 余欢默默地伸手,把他抱的更紧。 好可怜哦。 他会等到没有人的时候默默地难过吧,还是说半夜里会偷偷摸摸起来去抽烟 这么想着,余欢越来越觉着祁北杨很凄惨了。 她想要安慰一下他。 次日清晨,祁北杨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脸颊。 祁北杨没动,想知道小姑娘要做些什么。 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褥下床,穿衣服。 悉悉索索。 祁北杨看不到,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她应该是踮着脚溜了出去。 轻微的关门声。 哒哒哒。 她走远了。 又过了两分钟,祁北杨才睁开眼睛。 他坐了起来。 桑桑到底想做什么 不急不慌,他慢慢悠悠换好衣服,出去问了问,得知余欢跑去厨房后,他颇有些意外。 难道大早上的饿醒了去找东西吃不对啊,昨天明明已经给她准备好零食了。 祁北杨满腹疑惑。 这个疑惑在吃早饭时得到了答案。 余欢笑吟吟地看着他“我听婶婶说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快尝尝呀。” 干净的小瓷碗中,散发着淡淡的芒果清香,淡黄色的芒果和洁白的牛乳凝结成块,漂亮极了。 祁北杨却叫她“伸出手来。” 余欢想把手往后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祁北杨强硬地把她的手拉到眼前细瞧。 左手大拇指的侧面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并不深,也没有出血,只伤到表皮。 余欢哪里想到他连这么一道小伤口都看的出来,解释“我没想到芒果有点难切,一不小心。没事的,我一点都不疼,表层的这块皮没有知觉的呀,也没有出血” 她厨艺其实一直都不错,毕竟先前给慈济院那么多孩子煮过饭呢;这次纯粹是老马失前蹄,偶尔到不能再偶尔的一个小意外。 祁北杨可不这么想,他垂下眼睛,吹了吹她的手指,说“下次不用这样,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余欢辩解“光想不做有什么用啊。” 她抽回手,把芒果布丁端到他面前,强调“你快尝尝呀。” 做这些东西,才不是为了叫他心疼。 祁北杨低头,尝了一口,微笑“很好吃。” 看着余欢亮晶晶的眼睛,他顿悟了“说吧,你想做什么” 余欢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今天突然这么好,是想做什么”他含笑问,“你是想出去玩” “我一直都很好啊,”余欢不服气,“你说的就像我以前不好一样。” 祁北杨无奈“好,我家桑桑最好了。” 温暖而善良,柔和漂亮。 余欢说什么都不肯说自己的真实目的,吃过饭就催着祁北杨上班。 临行前,他问“真的没什么事” 余欢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 伸长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余欢重重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路上小心啊,老公” 因了这一个称呼,祁北杨一整天心情大好。 余欢不常这样称呼他,经常直接叫他名字,平时是北杨,生气了是祁北杨,可能是觉着这两个字的称呼有一丢丢不好意思。 祁洛铃跑过来拖她去给自己的小男友挑礼物,余欢一眼看中了一个男士钱包,付钱买了下来。 对于祁北杨而言,这样的东西可能算不上什么,却也花掉了余欢自进舞团以来攒下的一大笔钱。 她的收入仍旧不能与祁北杨相比较呀。 晚上祁北杨收到礼物,颇为意外。 余欢并不常送他东西。 他定定地看着余欢,忽而叹气,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坐下“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欢咬着唇“怎么对你好还需要理由吗” 哼,难道这家伙是抖、s吗 “不需要理由,”祁北杨哄她,“那总得说说吧,这两天对我这么好,是对我的奖励你又有什么目的” 回应他的是余欢的一个拥抱。 柔软干净,小心翼翼的一抱。 余欢小声说“你今天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祁北杨仍旧没有弄清小姑娘的想法“很好啊,一直都很好。” “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余欢笑了,眼睛明亮,认真无比地告诉他,“祁北杨,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4章番外五 一直到了晚上, 祁北杨才终于想明白了余欢这几天在担心些什么。 他又乐又酸, 最终摸了摸余欢的脑袋, 亲亲她的小脸蛋, 郑重保证“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难过。” “真的,”祁北杨放缓了声音说,“先前怕你接受不了,所有没有告诉你母亲她做这种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家里人都知道。” 余欢直愣愣地看着他“啊” “我父亲也知道, ”祁北杨平静无比, “这也算是家丑, 所有人都尽力为她遮掩着,明里暗里敲打, 她自己不懂,非要往火坑里钻,旁人也没有办法。” 余欢更懵了。 这和她想象之中完全不一样呀。 祁北杨倒是同她慢慢地把这段往事全扒拉了出来 姜珊同祁父结婚多年, 但两人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祁北杨出生之后, 两人虽然都住在祁家, 但房间都是分开的。 夫妻俩一直处于貌合神离的状态。 不对, 貌也不怎么合。 余欢听得目瞪口呆“难道你父母是传说中的各玩各的,互不干扰” 祁北杨无奈“这倒没有。” 姜珊不忠是事实, 但祁父却没有再去其他温柔乡寻找慰藉。这一点所有人都困惑不解, 而祁北杨却知道其中原因。 父亲一直深爱着姜珊, 才会对她的这种行为忍让这么多年。 祁北杨也曾听人说起过, 姜珊同祁父当年也不过是一场商业联姻,姜珊性格活脱,原本就瞧不上祁父这样沉闷的性子,却又被迫在大好年华结婚生子。 余欢听得愣了神。 她不曾知晓,祁家还有这么一段事情。 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祁北杨会有那样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从小看着母亲不忠,父母感情淡淡,这样的家庭,怎么不可能对人心理造成影响。 她张开胳膊,轻柔地拥抱住祁北杨。 祁北杨反倒是安慰起她来,轻轻拍着她的背,从容微笑“没什么,都过去了。” 轻描淡写。 早就过去的事情了,也没什么好提的。 余欢眼眶里热泪都快下来了,她喃喃“北杨,你别怕,我永远都会喜欢你。” 祁北杨听出了她话中的哭腔,不忍心,故意逗她“那我变老变丑你也喜欢” “喜欢。” “我比你年纪大,长皱纹也长的多,说不定等你老了,我都没办法陪你去散步,只能坐在轮椅上,满脸皱纹,一站起来骨头就会咯吱咯吱地响。” 余欢更用力地抱着他,声音哽咽“那样也喜欢。” 先前她断腿受伤,行动不便,日常生活出行都是祁北杨照顾;那段时间她自己也是脾气暴戾,经常冲他发脾气那样他都不曾嫌弃过一次,她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先衰老的他呢 生老病死无法预料,他愿意付出,她也不会只索求而不去分担。 无关责任,只因为爱他。 爱情这种东西,永远都不能是一方一味忍让另一个人,而应该是互相宠着的呀。 先前祁北杨一直在宠她,也该她宠回来了啊。 余欢后知后觉,其实她一直享受着祁北杨的宠爱,自己对他的关心却不够。 她小声告诉祁北杨“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关于如何宠自己的老男人,余欢想破了脑袋。 她少女心初初萌动就被祁北杨给哄骗着勾走,利利索索,吃干抹净,一时间倒是想不出怎么宠这么个男人。 不得已向好友求助,询问应该如何对男人好一点。 宋悠悠尚在遥远的俄罗斯,一边吧唧吧唧吃着沾满蛋黄酱的土豆饼,一边提出了疯狂的建议“你多给他那啥几次,不就是对他好了吗” 她还很疑惑“怎么你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老夫老妻的,还搞这些个形式主义做什么他怎么了出轨了吗劈腿了吗多看漂亮小姑娘了吗” 余欢被她的言论惊了惊,连忙为祁北杨澄清“没有啊,我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太疏忽他了。” 宋悠悠无比爱怜地看着她“小可爱哟,你是不知道自己在祁北杨心中什么分量吧你只要每天给他亲亲抱抱,祁北杨就能乐的上天,你信不信” 余欢“没这么夸张吧” 宋悠悠说“你是他心尖尖上的肉啊,谁不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惹祁北杨不悦尚有转圜余地,可要是惹了余欢,那就只能点蜡好走了。 宋悠悠的建议实施起来有一定难度,余欢转而求助其他人。 韩青青不解“你还需要对祁北杨好吗他最近苛刻你了吗” 苏早一脸严肃“相信我,小欢欢,就像现在这样,你做他的老婆,已经足够使他开心了。” 问了一圈,一无所获,余欢更加惆怅了。 她抱着米团愁眉苦脸,第一次为没法好好宠男人而感到忧愁。 恰好小白在这时候带着小小周上门,余欢捏着一根饼干逗他,小小周努力地拿小碎牙一点点去咬,可爱极了。 余欢同小白说了自己近期的苦恼,小白想了想,伸手捂住小小周的耳朵,诚挚无比地建议“其实你可以试试制,服。” “啊” 小白的脸红彤彤一大片,四下看了看,确认安全之后,坚定地说“当然了,我是不知道你们家祁北杨的口味。不过他和周肃尔两个人一同长大,在某种程度上应该也是相通的吧比如说毛绒绒的兔,女郎啦,或者简单的猫耳,效果都是一级棒的。” 小小周听不到妈妈在说什么,依旧乐呵呵地在啃饼干棒。 小白严肃极了“亲测好用。” 耳朵却红通通一大片。 余欢谨而慎之地点头“那我试一试吧,你平时都是怎么买呀网购吗” 小白点头,献宝似的推荐给她“你等我回头给你发链接哦,这个店铺可带劲了” 余欢先前没有尝试过这方面的东西,她年纪不大,仍旧是放不开手脚。 至于小白说的这个淘宝店很带劲她点开看了一阵子商品预览,忍不住揉了揉脸。 啊,确实。 光看图片就惹的她面红耳赤。 东西到的很快,寄的顺丰,次日就送了过来。小白说这家保密措施做得很好,确实也不错,一层又一层地包裹着,粉红色小盒子,十分可爱精致,任谁也不会往某些方面想。 余欢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把东西带回了房间。 今天祁北杨有个会议,早早打电话给了余欢,叫她乖乖吃饭早些睡觉,不能熬夜。 打电话的时候不过六点钟,祁北杨听得那旁应了,又问他“那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好说,你别等我了,”祁北杨说,“明天早晨醒来就能看到我,乖,今天早点睡。” 等到她答应了之后,祁北杨才放下心来。 林定坐在他对面,手里捏了个打火机把玩,啪嗒啪嗒地一开一合,笑的无比开心“二哥,怎么现在晚回个家还得报备欢欢管的你很严啊” 说着,他促狭地朝祁北杨眨眼,不怀好意地笑“是不是现在痛并快乐着” “去你的,”祁北杨笑骂,“我乐意。” 乐意之至。 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祁北杨才终于回了家。 他晚饭吃的并不多,没什么胃口;怕惊扰了她休息,在客房浴室中洗干净后才轻手轻脚推开卧室的门。 床边是给他预留的一盏小灯,余欢觉浅,一般睡觉前都会把全部的灯关上。现在这一盏昏黄的,是担心他看不清吗 祁北杨心里一暖。 被子里鼓鼓的一小团,她必定又是蜷缩着身体睡的,只露出一个毛绒绒 毛绒绒的猫耳朵 祁北杨立在原地,愣了愣神,良久,慢慢地走了过去。 原来是两个猫耳的小夹子,有一个因为睡姿的问题已经凌乱了,另一个还好好地夹着,只是略有歪斜。 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东西,倒是精致的可爱。 祁北杨现在并不困,轻轻地掀开被子躺了上去,支着脸看她。 嗯,越看越可爱。 给她重新掖被角的时候,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祁北杨轻轻地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呼吸一滞,大脑瞬间空白。 艹这也太他娘的可爱了吧。 祁北杨从未想过,毛绒绒的一团竟然也能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余欢还在沉睡,但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下手了。 吃干抹净,一夜好梦。 第二天,余欢请了假,没有去训练。 她请假的次数并不多,这还是头一次。相关负责人关切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余欢含糊其辞“我自己在家里练习,不小心拉了韧带。” 收获一系列的关心之后,余欢愤愤地放下手机,张开嘴就毫不客气地咬了祁北杨的胳膊一下。 祁北杨赔礼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别生气呀,乖,今天你想吃什么” “香草味冰激凌。” “你生理期快到了,现在不能吃冰。” 余欢咬的更凶了。 “好好好,”祁北杨求饶,“马上叫人给你做好不好” 一个冰激凌其实并不足以弥补余欢内心和身体上所受到的伤痛,当小白嘻嘻哈哈地问她使用后感之时,余欢一脸郁结“他确实挺喜欢。” 小白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没有人不喜欢,只要他是直的,就绝对不可能不动心” 余欢幽幽地说“可是我不太喜欢。” 身体力行之后,余欢总算是明白了。 宠男人,也是个技术活啊,不,也是体力活。 但他确实挺喜欢呀,而且这也不违背道德和法律上的任何问题。 余欢抱着枕头想了很久,感觉偶尔尝试一下,还是可以的。 这次完全是她不小心睡了过去,没有丝毫防备。如果她清醒着,应该会好好很多的吧 祁北杨对此浑然不知,倒是因为余欢隔三差五给点甜头开心极了。为了能叫余欢心甘情愿,他自己私下里也是从林定和程非那边弄了不少参考资料用来学习。 任重而道远,两个人仍旧在笨拙地磨合着。 直到初雪悄然降临的这一天,余欢的生理期推迟了整整一周。 她心惊肉跳的,也不敢和祁北杨说,买了包验孕试纸回头自己测,连续三四天,每天早晨都偷偷摸摸测一个,拿卫生纸仔细包好,静悄悄地丢进废纸篓中。 皆是一道红痕。 就在余欢快要放松警惕的第五天,红痕悄么咪咪地变成了两道。 余欢捏着试纸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傻眼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5章番外六 祁北杨接到电话以后立刻回了家。 一分钟也不敢耽误。 余欢都快哭了。 那张试纸上的颜色渐渐淡去, 丢进了垃圾篓中。 她一点胃口也没有了,书看不下去,音乐也不能听, 心里面乱糟糟的。 怎么就中招了呢 她努力回想之前的每次亲热, 明明都有好好地做好防护措施呀。 越想越沮丧, 余欢一声不吭, 默默地回了房间,看到床上憨笑的小熊, 抱了抱, 摊开手平躺着, 盯着天花板看。 千防万防, 还是没防住这么一颗种子, 静悄悄地掉进去, 生根发芽, 长出来一个小小的胚胎。 拥有她和祁北杨两人血脉的小东西。 祁北杨推开卧室门, 就看到他的小姑娘欲哭无泪地坐在床上,听见动静,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绷着脸,伸手就去抱她“咱们去医院查查。” 余欢点头。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怀孕不到一个月, 暂时还检测不到胎芽和胎心。 余欢直愣愣地听着医生说, 直到医生笑着说要注意保暖和多吃高蛋白食物的时候, 她摸了摸平坦的肚子, 不敢置信“真的怀孕了啊” 医生失笑“难道还有假” 他给她看图像, 黑乎乎的一小团,什么都看不出来。 余欢满脑子的完了完了,压根听不到医生接下来的嘱托,就盯着那个影像瞧;祁北杨还算淡定,冷静地和医生交流,询问怀孕之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从医院回了家,祁北杨才挨个打电话通知了一下,余欢什么都不想做,抱着小熊抱枕,看着他打电话。 祁北杨放下来手机,转身看到余欢还在盯着他看,笑着走过去,掐了掐她的脸颊,放缓和声音“今天你想吃些什么” 余欢说“我竟然怀孕了。” “嗯。” “可是我下一年还有很多很多训练啊,”余欢抬眼看他,茫然无措,“怎么这时候怀了呢。” 祁北杨笑容收敛“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这个孩子,”祁北杨问,“你不想留下来吗” 他说这话时,目光沉痛而认真。 “怎么会” 余欢吓坏了,连连否决“我当然会好好地把小宝宝生下来,就是就是太突然了呀。” 完全没有一点准备。 在他们的计划表中,小宝宝应该要过上五六年再生的啊。 但她不可能去选择流产,心理上过不去那道槛。 余欢心肠特别软和。 摸了摸小腹,平坦柔软。 那个小东西现在连心跳都没有,在缓慢而安静地生长着。 余欢犹豫好久,最终看向祁北杨“我明天就去舞团请假。” 用不了不久,就是下一轮的巡演了,这次是在国内,初步定了十八个城市。 余欢知道自己也在名单上面。 若是平常她自然觉着没什么,可她如今怀着孕,又是前期,巡演时训练幅度大,势必对身体有影响。 如果不去的话,要提前告诉舞团里的老师一声。 祁北杨抱住她,没有说话。 他内心有愧。 孩子是两个人的责任,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女性都是付出最多的那一个。 余欢请的假很快就批准了下来,经过他们研究,仍旧为她保持着名额,但等到生产后再来舞团,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亦要重新通过考核。 余欢毫不犹豫答应。 她离开的时候,不少人觉着惋惜明明前途无量,却在最好的时候结婚产子。在有些人眼中,这无疑于自毁前途。 余欢不这么认为。 她没有将毕生都献与芭蕾事业的决心和毅力,幼时不能由母亲陪伴成长,她想好好地对待自己的孩子,不要叫他也经历和自己同样的事情。 孕早期还好,前两个月,余欢没有丝毫的孕期反应,小腹也没有明显隆起。她依旧会跳芭蕾,但不再会强迫自己练习,适可而止,一旦感觉身体负荷重了,就立刻停止。 祁家人都高兴的不得了,孟老太爷也特意回了国,在余欢的劝说之下,他住到了祁家中。 祁老爷子时常会过来找他下棋,两个老人在书房里杀的昏天黑地,祁奶奶在画室里指点着余欢。 祁奶奶画的一手好丹青,一幅画能卖出天价;这样的一个老人,对待余欢总是纵容的,知道她入这门晚,耐心极了,一天教上一两点。 足够了。 要知道,外面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得到祁奶奶的指点,连门都进不来。 祁北杨丝毫不在意旁人看法,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妻奴”。 每次去做产检,不管多忙,祁北杨都会立刻丢下手上的事情去陪她,安排出时间来。 宋特助有些不解,毕竟只是检查而已,又算不上什么大事,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祁先生对自己的妻子,真的是太上心了。 余欢请假的事情,在校授课的赵老师也知道。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觉着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在这时候选择家庭,实在浪费;可一听到余欢温温柔柔的声音,不由得又叹了口气“算了,你喜欢就好。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话这么说着,赵老师也叮嘱她,不要疏懒了训练。她如今还年轻,底子也好。如果恢复的好,应该还能再重新继续下去。 余欢点头。 自从知道她怀孕之后,小白经常过来找她,传授孕期经验“其实忌口这种东西也不用太在意啦,我怀小崽子的时候没少瞒着周肃尔吃零食,你看我家小小周不照样活蹦乱跳和个野猴子一样” 全然没有在意余欢使的眼色。 小白掐着小小周柔软的脸颊“我告诉你啊,二哥和周肃尔一个脾气哎,他们两个老古板,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真的是哎,怀疑他们俩是老古董成精了欢欢,你眼睛里进沙子了吗” 正说着话,一双手从她怀里把小小周抱了过去,周肃尔声音带笑“别把我儿子脸给搓坏了。” 余欢爱莫能助地看着她。 从刚才开始,周肃尔和祁北杨就站在后面了,偏偏小白毫不知晓,仍在傻乎乎地说着话。 小白站起来,干巴巴地摊开手“我和欢欢开玩笑呢。” 小小周柔软的小爪子摸上自己爸爸的脸,好奇扯了扯。 小孩子没什么力道,周肃尔任由儿子放肆,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拉住小白,声音不疾不徐“等回家咱们好好聊聊。” 小白皱着一张脸,险些要哭了出来。 这一家三口离开之后,祁北杨才问余欢“你想吃什么东西忌口这种事情还是先问过医生好不好” 余欢愣了愣,笑“不过说说而已,你怎么这么紧张呀。” 祁北杨咳了一声,掩饰一般地说“你别听小白胡说,我很开明,一点都不古板。” “是啊,开明到之前连短裙也不许穿,连朋友都不许我交,”余欢叹气,“祁先生,你说的开明,是以明清时期做参考的吗” 祁北杨无可奈何“小姑娘嘴巴怎么这么尖利。” 小白这些年记忆混乱,好不容易治疗控制住了,但她的心智依旧停留在受伤后的那段时间,带着股脱不了的稚气。 余欢自认比她定力好些,该忌口的忌口,乖巧极了。好在现在是冬天,不用痛苦纠结地戒冷饮。 孕期三个月的时候,余欢的小腹还瞧不出异样来,但孕期反应来势汹汹。 起初只是闻不得一点腥味,晚饭中有一份奶白鲫鱼汤,平时是她最爱喝的。可那一天,她只是闻到味就受不了,跑到卫生间中吐了好久。 鱼肉是一点也吃不下了,过了两天,牛羊肉也不能碰了,她也觉着神奇,平时几乎不怎么挑食,怀孕了却开始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平常孕妇爱吃酸的,她也不爱,尝试着咬了片柠檬,酸到倒牙,晚上只能小口小口地吃杏仁豆腐,可怜极了。 祁北杨摸着她还未隆起的小肚,子,叹气“要是出来个毛头小子,我一定狠狠地打他一顿。” 怎么这么折磨人。 余欢揪着他的领带,微微偏脸“那如果是个小姑娘呢” “那我舍不得,”祁北杨一本正经地说,“我正为这件事发愁呢,要是姑娘我肯定舍不得打,但她把你折腾的这么厉害,也得给她点教训。要不,你替我打” 余欢被他逗笑了。 他舍不得,她更舍不得了。 随着时间变长,小宝宝的发育,她越来越能感受到这个小生命的成长。 这个小家伙也特别的不安分,大概是个小魔星,肚子一点点变大,余欢睡觉也不安稳起来 晚上小腿很容易抽筋。 半夜里惊醒,她咬牙忍着,费力地想要伸手去揉一下,可肚子大了之后,怎么也摸不到,正难受着呢,旁边的祁北杨打开了灯。 余欢眼睛被明亮的光刺了一下,眯着眼睛,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下一刻,脚腕上覆了温暖。 祁北杨缓声说“你先睡,我帮你捏捏。” 余欢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祁北杨捏了多长时间,但这一觉确实睡的很沉。清晨醒来的时候,祁北杨还在睡觉,小心翼翼地自背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是一个守护者的姿态。 余欢不方便转身,握住他的手,偷偷摸摸地亲了一口。 祁北杨真好。 而下一刻,那双手就揽住了她,祁北杨的声音犹带着倦意“怎么一大早就不安分” 余欢刚想说话,忽然觉着肚子坠坠的痛 她脸色一白,抓进了祁北杨的手“你快打电话,我肚子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6章番外七 小家伙太皮了, 这一次比预产期足足提前了半个多月。 余欢疼的额头不住地冒冷汗,祁北杨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边给她擦汗, 一边叫她的名字。 握她的手都在颤抖。 祁北杨是真的怕。 送到产房的时候, 余欢说什么都不肯叫他进去。 不同于旁人希望丈夫能够一直陪在身边的心态,余欢一点儿也不想叫祁北杨看到自己痛苦狼狈的模样。 祁北杨只好守在外面。 初次生产的时间比祁北杨想象之中要漫长的多, 哪怕上了无痛, 他也不放心, 不顾旁人的劝阻,就在外面站着。 一直到余欢出来。 小崽子肉呼呼的一小团, 他只看了一眼,仍是问余欢“想吃点什么渴不渴” 生产脱力, 哪怕用了无痛, 先前的折腾也叫她没有一点力气。余欢只是摇头,说是想睡觉。 她真的很累。 睡了不知道多久, 余欢才醒了过来, 还没有睁开眼睛, 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她动了动手指,祁北杨立刻围了上来, 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叫她“桑桑。” “我饿了。” 新升级的妈妈刚醒来第一件事是吃饱了肚子, 祁北杨调好病床的角度, 往她腰间垫了个软枕头, 这才把小宝宝抱给她看。 看了第一眼, 她傻眼了。 余欢有点懵“怎么青紫青紫的啊” 祁北杨笑着解释“新生儿都这样,过两天就好了。” 余欢忧心忡忡,连粥都快没有心思喝了。 她怎么看自己的宝宝怎么觉着奇怪,最令她难过的一点是 她竟然也生了个小男宝 先前她不爱吃酸的时候,小白有模有样地告诉她大概率生的是个小姑娘,还开玩笑的说以后她们家小姑娘就定给了小小周。青梅竹马,多好呀。 结果也是个男的。 还有祁北杨那时候说如果是个儿子就打一顿 余欢惆怅地问祁北杨“你能等到他皮到不能再皮的时候,再下手吗” 祁北杨愣了“什么” “你之前说过的啊,如果是个儿子,就等他出来的时候打一顿,”余欢说,“晚点再打吧,他现在太小了。呃,最好也别太晚,等他记事了之后,也该记仇了。” 祁北杨哭笑不得。 嘴上说说而已,等真看到这个肉团子,他哪里还舍得打。 一直到了第三天,小宝宝身上的青紫才彻底消除了下去。 他遗传了余欢的眼睛和白皙的皮肤,嘴巴和鼻子有点像祁北杨,乖巧极了,平常也不哭不闹的,就盯着人好奇地看。每当祁北杨抱他的时候,他还会乐呵呵地笑。 余欢看着小宝宝皮肤一点点变白,这才松了口气。 小崽子名叫淮安,这是祁北杨同余欢商议许久才选择的。三位老人也觉着不错,就这么定了下来。 他还有个小名,叫豆包。起因是余欢在怀着他的时候,总是想念慈济院里蒸的豆包。 一口气能吃掉三个。 余欢坚持了半个月的母乳喂养,最终因为睡眠不足而放弃,把这件重任交给了祁北杨。 夜里喂小崽子喝奶真的是件很令新妈妈狂躁的事情 好在小豆包也乖,睁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喂他喝奶的父亲祁北杨在早期父亲育儿班中学到的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成功地担任了奶爸这一职责。 他怜惜余欢睡眠缺乏,先前孕期的时候她就睡的不好,那时候他不能分担,现在能帮上忙了,没有理由再把喂养的责任都交给她一个人。 白天有人专门看管小豆包,余欢做完恢复运动外,也会过来逗逗他,笨拙地按着月嫂教的姿势拿奶瓶喂他奶喝。 时间一长,余欢猛然发现了一个令她有那么一丢丢难过的事情。 小豆包竟然黏祁北杨的程度比黏她还高 一般的小宝宝不都是更喜欢母亲吗怎么小豆包更喜欢祁北杨呢 平常抱他的时候,小豆包也是看到祁北杨就笑的格外欢乐;虽然看到她也笑,但余欢研究了一阵子,固执地认为小豆包看祁北杨的时候笑的最开心。 祝嫣来看余欢的时候,余欢同她说了自己的这个苦恼;祝嫣怔怔地看着她“你没发烧吧” “啊” “这是好事啊。” 祝嫣的孩子刚刚两岁多,作为一个过来人,十分有发言权“你是不知道小孩子有多么的难带呀,小泡泡半岁多的时候我都有点抑郁,天天晚上被这小东西给吵醒” 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子,她语重心长地下结论“欢欢,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余欢被祝嫣那样可怕的形容给吓到了。 回想起小豆包刚出生的那段时间,她的心情的确也十分不好。 在小豆包更爱她多一点和时时刻刻亲手照顾小魔星之间,余欢还是选择了后者。 不是妈妈不爱你,实在是太累了呀。 好在余欢年轻,身体条件也好,恢复的也快。小豆包过了一百天生日,她就开始加大了练习的幅度。 小豆包也乖,丝毫不会哭闹着一直叫妈妈抱;她跳舞的时候,月嫂就抱着小豆包在旁边看,大眼睛乌溜溜的,乖巧极了。 等到余欢跳完去抱他的时候,小豆包也咯咯地笑,笨拙地拿手去摸她的脸。 偶尔,祁北杨有事需要出差,一周不在家,余欢自告奋勇地接下来负责夜里照顾小豆包的工作。 第一个晚上,她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产后抑郁。 两天过去,视频通话中,祁北杨看着余欢隐隐约约的黑眼圈,劝她“乖,还是叫月嫂来吧,你好好休息。” 余欢不理解祁北杨哪里来的那么好精力。 他平时忙,在家的时候,小豆包的事情也亲力亲为,兢兢业业做好一个奶爸;也不会忘记身为丈夫的职责,晚上该做的事情一点也不少,气的余欢捂着腰捶了他好几拳。 小豆包长出牙的时候,余欢顺利地通过了青山芭蕾舞团的考核,重新加入。 先前有不少觉着她是在自毁前程的人,都被她仍堪称优秀的身体条件给震惊了。 生育并没有让她身材走形,斑、妊娠纹这种东西也不曾存在,有些人甚至怀疑余欢只是借着生育的理由好好的休息。 呜,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妹子人美腿长性格好,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余欢并不后悔自己早早生下来了小豆包,这个孩子实在是太乖巧了。 小豆包开口学说话比较晚,两岁多的时候才会叫爸爸妈妈,也比小时候黏余欢了,大概是母子天性,他晚上特别喜欢被余欢抱着睡。 这可就麻烦了祁北杨,他不得不等小东西熟睡之后,再轻手轻脚地把小豆包挪走。 有这么个小家伙在旁边,不管做什么时候都不方便啊 孩子实在是太小了,余欢不想和小豆包分开睡,早早装好的儿童房暂时也用不上,就在旁边做了一张小床,给小豆包睡。 挪走小豆包,祁北杨这才心满意足,喟叹“总算没人和我抢了。” 余欢取笑他“怎么这么大年纪了,和一个孩子也吃醋。” 祁北杨十分严肃“这是在保卫我的固有领土。” 他在收复失地,捍卫领土。 依旧每天开开心心的小豆包,浑然不知自己随着年纪长大,已经不再是父亲的贴心小宝宝,而成了一个分走宠爱的小魔星。 四岁起,他就“被迫”接受了独自睡在儿童房的事实。 只是小孩子的脑袋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可以睡在一起,他却不能和妈妈一起睡呢 哼,不公平 渐渐的,小豆包也开始觉着父亲对他严厉起来。 每天规定好了要认字学习,他手掌小,握笔费劲,又是好动的年纪,别说写字了,让他乖乖地坐着都得耗费一番力气。 余欢不会强迫他学习,但祁北杨不同,总会板着脸让他完成任务。 今天又来了。 余欢今天不在家,祁北杨休假,单独和小豆包相处。 余欢走之前,嘱托好几遍,叫祁北杨不能再威逼小包子,一定要和缓地和他聊天,免得给孩子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威逼的法子行不通,那就只能利诱了。 小豆包从小就爱吃甜食,但他的乳牙只有一点点,怕坏掉,不能叫他吃太多,一直都控制着饮食。 现在,祁北杨拿着一整条巧克力,严肃地告诉他“等你写完今天的字,就给你吃。” 小豆包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小脑袋里转来转去,一个念头愈发清晰。 妈妈不在。 其他的人都怕爸爸,没有人能帮他。 哼哧哼哧想了半天,小豆包只好认命,转过身去,费力地坐在小凳子上,握着笔,艰难地划拉。 凶巴巴的爸爸就坐在后面。 今天学习的字都不难,田木草石,日月方寸。 都很好写,他都会。 需要抄写十遍。 前几遍,小豆包还认认真真地写着,一笔一划,额头都沁出了汗珠;可到了后面就不行了,越写越潦草,最后的一个日画了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圆圈,中间慎重地点了一个圆圆的点。 这样的作业肯定不行,小豆包把写好的东西交上去,祁北杨捏着纸张,脸色阴沉“重新再写两遍。” 还以为得到解放的小豆包顿时惊呆了“爸爸你怎么耍赖啊” 说好的十遍,就是十遍嘛。 祁北杨不废话,蹲在他面前,给他看纸张,指着后面龙飞凤舞的那几个字,丝毫不留情“最后这几个字,都不合格。” 小豆包委屈了,难过了,要爆发了。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跌跌撞撞举起胳膊来,就要去够祁北杨手上的巧克力,结果一不留神撞了上去,祁北杨猝不及防,被这个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撞的一倒,后仰在毛毯上。 小豆包傻眼了。 他小声地叫“爸爸你疼吗” 祁北杨突然想起了周肃尔以前和他讲的一件事。 周肃尔和小小周玩闹的时候,也不小心被推倒过。还没等周肃尔坐起来,小小周就眼泪巴巴地抱着周肃尔叫爸爸你不要死。 祁北杨也想体验一下,来自儿子的关爱。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 想要看看儿子会怎么温柔地过来抱他,亲他。 小豆包拍了拍他的脸颊“爸爸” 祁北杨没吭声。 下一秒,小豆包飞快地抽走他手里的巧克力,撒开腿跑了。 祁北杨“” 他面无表情地从地上坐起来,按了按眉心。 小豆包小短腿跑的还挺快。 他不想再叫小豆包尝到什么是父爱如山,只想叫他尝尝什么是父爱如山体滑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7章番外八 等到余欢回家, 还未站稳,小豆包就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眼泪巴巴地抱着她的腿, 哭的稀里哗啦“呜呜, 妈妈,爸爸他打我打的我好疼好疼呀。” 祁北杨阴沉着一张脸, 站在他后面。 小豆包很少有哭的这么惨的时候, 满脸的眼泪, 抽抽搭搭, 胖乎乎的小手扯着余欢的裙子,嚎啕大哭“妈妈妈妈你总算来了, 爸爸快要打死我了” 余欢懵了, 看了眼沉着脸的祁北杨, 后者无奈地笑。 祁北杨怎么可能舍得打这小家伙,气极了也只是不轻不重地在屁股上来一下。 他虽然也控制了力道, 但这小孩子皮肤嫩,还是不可避免留了点红红的痕迹。 余欢蹲下来, 柔声问“爸爸怎么打你了啊” 小豆包快委屈坏了“他拿拳头捶我那么大的拳头” 说着, 他团起来自己肉嘟嘟的小拳头, 认真地比给余欢看“比我这个大好多好多, 他不停地打我, 呜, 这里疼, 这里也疼, 到处都疼。” 小豆包摸着自己的脑袋,胳膊,还有腿,一脸委屈“妈妈妈妈,你管管爸爸呀。” 余欢心疼的不得了,作势把祁北杨揪了过来,当着他的面,重重地捶了下他的胸膛“喏,我打过了。” 其实她本来就没什么力道,这一下也是软软绵绵的。 祁北杨压根什么都感觉不到。 小豆包吸吸鼻涕,破涕而笑。 祁北杨十分无奈地看着她“你不应该这样纵容他。” 小豆包现在胖了不少,余欢抱起他时没少费了劲儿,还有点累;小豆包很喜欢母亲身上的味道,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小牙齿“妈妈真好,最喜欢妈妈了。” 转眼看见祁北杨,皱着眉,老气横秋的“爸爸一点都不好,还打人妈妈,你给我换个爸爸吧。” 祁北杨深刻地反省,他是怎么把一个小豆包带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明明小时候多可爱一孩子呀。 祁北杨抽出湿巾,想要给小豆包擦脸;小豆包一下子躲开,非得叫余欢给他擦。 余欢边擦边问他“为什么想换爸爸啊” 小豆包回答的格外快“因为爸爸打我” “那爸爸为什么打你呢” 这下把小豆包问住了。 憋了好半天,他说“因为因为爸爸抢我的巧克力。” 眼神飘忽,支支吾吾。 余欢笑了“那巧克力呢” 小豆包一指祁北杨“全被爸爸吃光了” “是吗”余欢低头,从随身包中取出小镜子,递给他,温温柔柔,“那你的牙是怎么回事呢” 小豆包一照镜子。 镜子里的他,小奶牙粘上了不少黑色的巧克力。 小豆包瞬间蔫了。 他把小镜子塞到余欢手里,垂头丧气,自我检讨,声音小小“妈妈,我错了。” 余欢面色如常“错在哪里了” 小豆包小声说“不该冤枉爸爸。” 余欢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给爸爸道个歉,你还是个好孩子。” 小豆包都快哭出来了,小小挪着步子,挪啊挪的,挪到了祁北杨面前,低着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双手交握“爸爸,对不起。” 祁北杨这才发现,原来自家小妻子教育孩子的方式其实比他还要正确的多。 以理服人,比拿暴力手段解决好多了。 晚饭后,小豆包仍旧赖着余欢不肯松手,巴巴地抱着她,奶声奶气地讲自己今天写了多少字,还献宝似的把那张字举给余欢看。 余欢亲亲他嫩生生的脸颊,夸奖“真乖。” 光靠祁北杨来教育孩子肯定不成,小豆包年纪一到,立刻就被送到了一家私立的幼儿园中。 受到某些新闻的影响,余欢还有点担心小豆包会受到委屈,但祁北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疑虑。 “你放心,那家幼儿园最大的股东是我。” 幼儿园中除却厕所和更衣室外,处处都装有监控摄像;家长可以通过手机上专门软件来随时看自家孩子的动态,不必担心会有某些品行不端的老师欺负小孩子。 余欢这才放下心来。 小豆包第一次去上幼儿园,没有丝毫排斥,十分兴奋,一直到回了家还开心地告诉余欢,自己今天学了多少东西,交了多少好朋友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天真且可爱的,余欢耐心地听着小豆包讲,听着小豆包手舞足蹈说今天带他的老师好漂亮好温柔他长大后一定要娶老师 祁北杨刚想纠正小豆包,却被余欢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余欢微笑着,循循善诱“你那么喜欢老师,肯定希望她以后开开心心的吧” 小豆包用力点头。 “那你就乖一点,”余欢笑,“不要让老师操心,叫老师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好吗” 小豆包接着她的话,眼睛亮晶晶“那样的话我就能娶老师吗” 余欢面不改色地欺骗着自家儿子“当然可以呀,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就可以结婚,那你要让老师喜欢你呀。” 小豆包果真被她的思路带走了“怎么样让老师喜欢我” “那你要好好学习,认真上课,变得优秀才好。你们老师肯定也喜欢优秀的人啊。” 小豆包深以为然“妈妈说的对。” 为了能够变得优秀,能够和美丽大方温柔的老师结婚,晚上小豆包认认真真完成了祁北杨给他布置的作业,写的那叫一个认真。 一笔一划,仿佛每写一下,自己都能离漂亮大方的老师更近一步。 写完后,小豆包立刻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去找余欢,献宝一样给她看“妈妈妈妈,你看我写的好不好呀老师会喜欢我吗” 面对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余欢笑着摸摸他的头“会的。” 小豆包更开心了。 余欢接着说“但是只写今天这一次并不能证明你很优秀,真正优秀的人是每天都会坚持,每天都会做的很好。” 小豆包郑重点头“明天我也会好好写的” 等到小家伙一溜烟跑掉,祁北杨才笑着揽过她肩膀,惊奇不已“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训练孩子的才能呢” 余欢想了想,半开玩笑“大概是你眼瞎” 祁北杨失笑“你这是跟谁学的,牙尖嘴利。” 忍不住温柔地俯身抱住她,她身上带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呼吸间。 令人着迷。 都说喜欢一个人,是从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开始。 渴望着靠近,哪怕已经结婚这么多年,祁北杨感觉自己对她的执念仍不曾断绝动摇过。 只不过现在他更加懂得了克制,懂得要理解她,包容她。 不再像之前一样,毫无节制,横行霸道。 余欢气色要比之前好上很多,她把头发松松挽起来,微微仰脸,手往后摸到了祁北杨的脖子。 很热。 祁北杨的唇已经压了上来。 手指慢慢地摸上她的肩膀。 正是情浓,卧室门忽然又被撞开,小豆包声音欢快无比“妈妈妈妈,你快看我画的呜,羞羞” 小豆包拿画挡着眼睛,煞有介事“千万不要让我看到这些,小周哥哥说看到后会长痘痘的” 这鬼机灵 祁北杨一脸黑线,拎着儿子,不管小豆包死命挣扎,也不管余欢劝阻了,直接把这个碍事的小家伙丢出去,丢到了他自己的卧室中。 余欢一想到被儿子看到自己与祁北杨亲昵,红了脸,没有过去。 祁北杨不得不教育儿子半天,才让他明白了,门不可以乱闯不可以不敲门就擅自闯进去,这是很不礼貌的。 小豆包嗯嗯点头。 教育完小的,回去还得哄大的。 今天余欢有演出,脚累的厉害,祁北杨也没有迫她,只是亲亲,乖乖地抱着她,答应今天什么都不做。 再忍两天,等到演出结束,等到她休假。 年纪大了,祁北杨的性子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执着地不顾她身体状况索要。 余欢自动缩到他怀抱中,手指抵着他的胸口,睡的香甜。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余欢约好小白、祁洛铃几人逛街,直接把小豆包丢给了祁北杨看管。 祁北杨昨日餍足,看儿子的时候心情也好。 怎么看怎么顺眼。 等到小豆包说想睡觉的时候,他大发慈悲,破例准许小豆包在主卧的大床上睡午觉。 小豆包乐的几乎要跳了起来,嘴巴甜甜地叫着好爸爸。 抱着他亲了好几口。 祁北杨勉强体会到这孩子的好处了。 小豆包最近喜欢上了听睡前故事,往日都是余欢念给他听,今日余欢不在,他就想让祁北杨讲。 祁北杨一板一眼地给他讲着睡美人的故事,刚讲到公主陷入沉睡,小豆包就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祁北杨放下书,侧躺着,看了会自己的儿子。 随着年岁增长,小豆包和他的长相越来越像。 祁奶奶曾说,小豆包和他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祁北杨兴致勃勃地看了一阵子,还真的从这小家伙脸上看出了几分自己的模样,不知不觉,他也睡着了。 小孩子觉浅,小豆包做梦梦到在找厕所,可惜怎么找都找不到;快要急哭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卫生间,激动的他赶紧跑了过去,脱掉裤裤解决。 然后他就醒了。 热乎乎,潮湿湿。 手指在床单上扒拉了半天。 小豆包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他竟然尿床啦 堂堂一个上了幼儿园的男子汉,竟然尿床了 还是爸爸妈妈的房间。 小豆包满脑子的完了完了。 呜,要是老师知道的话,一定会不喜欢他了吧。 一个优秀的人,不能尿床啊。 慌乱间,小豆包看着旁边还在沉睡的爸爸,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跑回自己的房间,换好裤裤,费力地把脏衣服藏了起来,煞有介事地在上面盖了几本书。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乖乖巧巧地拿了本书,小板凳,坐在主卧门口看书。 路过的忠伯看到他,一脸惊诧“怎么在这里啊” 小豆包认认真真“爸爸在睡午觉,我不想打扰他。” 忠伯激动的老泪纵横。 啊,多么体贴可人的孩子啊 余欢回来的时候,带了小豆包最爱吃的一家梅子团团。 还没进卧室门呢,就看到小豆包飞快地跑了过来,脆生生地叫“妈妈” 余欢笑着抱他“乖,今天有没有” 小豆包急促地打断她的话,扯着她的衣角,声音响亮“妈妈,爸爸他尿床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8章番外九 小豆包的声音清亮, 余欢抱住他的手抖了抖, 笑容也僵了。 忠伯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听到这声音, 趔趄一下,险些摔倒。 他收回刚刚对小豆包的夸赞。 余欢微笑着,牵着小豆包的手“爸爸呢” 小豆包个机灵鬼,往她身后一躲,温温柔柔, 奶声奶气“爸爸现在在卧室呐。” 余欢推开卧室门。 祁北杨睡的正沉, 听得声响, 刚坐起来,就看到了妻子带着儿子在沉默地看着他。 一大一小。 他疑惑不已“怎么了” 小豆包立刻往余欢背后缩了缩。 余欢微笑着, 往前走了两步,温和极了“小豆包说你尿床了。” 祁北杨一看, 旁边床铺上很明显的“地图”, 他沉着脸,叫小豆包的大名“祁淮安” 小豆包拼命往余欢背后躲,却仍旧被余欢轻轻巧巧推了出去。 他慌了, 委屈巴巴地看着妈妈,然而妈妈无动于衷。 呜,妈妈也不帮他了 余欢对着祁北杨说“别太用力,教训教训就行了。” 祁北杨下了床, 随意整理了下凌乱的衬衫, 眉目舒展“嗯。” 委屈巴巴的小豆包, 在祁北杨这里生动地上了一堂课,捂着被打红的小屁股,接受了惨痛的教训,深刻地意识到说谎的坏处, 只有一点,小豆包百思不得其解 妈妈和爸爸怎么那么快就知道是他在骗人啊 他自觉这谎言无懈可击呀。 妈妈好聪明哦。 成年人的世界果然是他这种小孩子所不能够了解的。 当天晚上,小豆包都是趴着睡的。 小屁股还有点疼,这下真是受到教训了。 余欢晚上静悄悄地去看过他一次。 小家伙眼角还带点泪痕,撅,着屁,股睡的安稳;余欢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小心翼翼褪下睡衣,看到了鲜红的掌痕。 小孩子皮肤嫩,这孩子又随她,即使祁北杨没怎么舍得下力气,还是不可避免地红肿起来。 余欢拿了药膏,给他涂上。 祁北杨站在旁边,看着妻子给小豆包涂药,隐隐有些后悔。 等到余欢出来,他才轻声说“抱歉,我下次一定不会打他了。” “该打还是打,”余欢没有责备他,“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你也该叫他尝尝苦头,以后就不会再犯了。” 小豆包被这么一顿教训,果然第二天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不拉几的。一晚上过去,掌痕消肿,他坐的板正,乖乖巧巧地端着碗吃饭。 看到祁北杨的时候,规规矩矩说了声“爸爸早上好”,停隔几秒,才说“对不起”。 把头埋在饭碗里,小豆包吃了两口,泪眼婆娑地看着余欢“妈妈妈妈,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余欢没那么容易被眼泪击败“错在哪里了” “不该说谎,不该尿床。” 余欢夹了块小团子,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上“尿床不是你的错,你年纪还小,控制不住很正常。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撒谎,不该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你知道吗” 小豆包拼命点头。 “下次再尿床了该怎么办” 小豆包老老实实“告诉你和爸爸。” 今天是余欢开车送他去幼儿园,刚到地方,小豆包就拉着她的裙角,颇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妈妈,可不可以不要告诉老师我尿床的事情呀” 小家伙呀,还挺害羞。 余欢忍着笑,蹲下身来,摸摸他的头发,保证“嗯,妈妈不说。” 小豆包这才笑起来,两只小胳膊扑过来,亲亲余欢的脸颊,奶声奶气“妈妈最好了” 小孩子思想单纯,想什么做什么都简单。 两天过去,祁北杨已经忘记了这回事。晚上下班回家,刚刚脱掉外套,小豆包就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殷勤地从他手中接过外套“爸爸,我帮你放起来” 然而,尴尬的是,小家伙有心无力,身高不够,压根就够不到。 祁北杨笑着,把小家伙轻轻举起来,小豆包眼睛亮晶晶,认真且费力地把衣服放好。 “今天怎么这么乖”祁北杨逗他,两手抱着小豆包,晃了晃他,又放下来,“又闯什么祸了” 小豆包扭扭捏捏“什么都没做对不起,爸爸,我不该把错推到你身上。” 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你能原谅我吗” 祁北杨揉了揉儿子绒乎乎的头发“没事,以后别再做就行。” 小豆包笑了,用力点头“嗯” 小豆包突然发现,其实爸爸也挺好的。 虽然有时候会打他,但爸爸很容易哄好;有时候惹爸爸生气了,只要他可怜巴巴地看着爸爸,再说几句软话,爸爸的气就会全部消掉啦 因为这一大发现,小豆包愈发熟练地掌握了哄爸爸的技能。 祁北杨全然不知,小机灵鬼儿子早早地看出了他的软肋。 小豆包读幼儿园的第一个元旦节,他所在的班级排练了一个童话剧,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小豆包卯足了劲儿想要在老师面前表现,一等老师讲完话,立刻就高高地举起了手“老师老师我要当王子” 想当王子的不止他一个人,全因为扮演白雪公主的是全幼儿园男生中最可爱的小姑娘顾七七。在小豆包站起来之后,还有好几个男同学也纷纷举起了手。 没办法,以公平起见,老师只好采取抓阄的方式,几个小同学一起抓,谁抓到王子就让谁演。 小豆包是最后一个去抓的,他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摊开纸条 王子 他开心到眼睛都眯了起来。 晚饭的时候,小豆包无比骄傲地挺着小胸膛,告诉了爸爸妈妈这件事情。 余欢微怔,夸赞“儿子就是厉害” 祁北杨表达的方式更直接了“你们老师有没有说需要准备道具和服装” 小豆包并不确定“或许需要吧,她没有说。” 刨了两口饭,他的手指撑着脸“老师是万能的她一定会解决好的” 第二日,正在为道具和服装想办法的老师刚到办公室,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大箱子。 巨大无比。 等到周遭的老师无比羡慕地说是学生家长赠送的舞台剧道具之后,老师惊了。 这是哪家的家长怎么这么大手笔 送东西来的人没有留下姓名,老师仔细想了一下班上的那些孩子,更加困惑了。 排练童话剧对这些小孩子来讲还是件大事,小豆包天天眼睛亮晶晶的,告诉爸爸妈妈今天老师又夸他啦,今天好多小朋友磕磕绊绊背不住台词,可是他倒背如流 小豆包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父母,问他们会不会参加幼儿园举办的元旦活动。 他想要让父母看到自己在舞台上的模样。 就像妈妈一样,妈妈在舞台上就好漂亮,他觉着妈妈是小公主,而爸爸说那是天鹅。 优雅美丽的天鹅。 当然,也是他和爸爸一起宠着的小公主 余欢一口答应下来会看他表演节目,祁北杨没有立刻应承下来。 他那几天有不少安排,不一定能准时赶到。 小豆包立刻摇手“爸爸如果很忙的话,不去也可以的。爸爸不要太辛苦了。” 这小家伙软绵绵的几句话,惹得祁北杨一锤定音“去,谁说爸爸不去的” 小豆包笑起来,眯着大眼睛,伸出胖乎乎的手指,举到他面前,稚声稚气“那爸爸和我约好了哦。” 祁北杨郑重地伸出手来,同他拉钩约定。 在小孩子的世界中,这就意味着很重要的承诺了。 只可惜,祁北杨还是没能赶上。 小豆包一大早就欢呼雀跃地去学校,早晨和祁北杨通了电话,他微笑着说一会就登机,叫小豆包乖乖的听妈妈话,好好表现,下午的演出一定能赶得上。 小豆包也奶声奶气“爸爸路上要注意安全呐,迟到也没关系的,我们的节目在最后面” 余欢今天没事,跟着家里的阿姨学做了几道小甜点,准备带去给小豆包的朋友们吃。 阿姨原本就在这里工作,后来因故辞职了一段时间,因为余欢说喜欢这个阿姨煲的汤,祁北杨又重薪把人请了过来。 余欢前不久在逛街的时候,遇到了被祁北杨赶走的阿凉;这些年来,她过的似乎并不好,如今在一家店中做导购。余欢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阿凉被组长训斥,头也不敢抬。 同阿姨聊天的时候,余欢想起来阿凉做的一手好甜糕,试探着问阿姨还需不需要人做帮手。 阿姨一听阿凉的名字,愣了“太太,您还不知道吗” 余欢微怔“什么” 阿姨给余欢讲了件陈年旧事。 当初阿凉被赶出去,并不是因为余欢与她交好才招致的祁北杨嫉妒。 而是,阿凉趁着余欢不在家的时候自荐枕席。 烤箱里的托盘缓缓转动,甜甜的香气在厨房中弥漫开来,余欢惊愕不已地看着阿姨“您是怎么知道的啊” 阿姨上了年纪,说话时不疾不徐“当时不少人都看到了,先生在书房中,阿凉端了茶点送过去,被愤怒的先生赶了出来她出来的时候,衣服都是凌乱的,还想扒着先生要说法,结果先生一说去验指纹,把她吓的原形毕露。” 烤箱“叮”的一声,余欢恍若大梦初醒,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烤好的小甜点取了出来。 阿姨说“这些事情先生都不许说,说是怕您伤心太太啊,您以后要是再见到阿凉,不必和她说话,她对先生别有所图,不怀好心。” 余欢慎重点头。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当时她也没有看清楚阿凉笑容下隐藏着的巨大野心。 约定的时间到了,祁北杨还没有回来。 余欢有些着急,给他打去电话,祁北杨歉意满满地说因为暴风雨,飞机迫降。 余欢嘱托了几句,忧心忡忡地挂断了电话。 答应小豆包的事情,大概要爽约了。 余欢只好一个人去幼儿园,旁边预留给祁北杨的位子空着;余欢觉着对不起儿子,看着台上兴冲冲的小豆包,愈发感到愧疚。 父母承诺的事情却做不到,小豆包会很难过吧。 小豆包表演的时候很卖力,根本没有注意到父亲不在。 一直到表演结束,他欢乐地扑到妈妈怀里,蹭啊蹭的,左顾右望“爸爸呢” 余欢软声说“爸爸还在来的路上,小豆包不要着急好不好” 小豆包愣住了。 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他从余欢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他的大眼睛里慢慢地涌出来泪水,委屈巴巴“你们都说不要我骗人,怎么爸爸开始骗我了呢” 余欢柔声同儿子解释“爸爸已经在努力赶来了,可是风太大,飞行员叔叔没办法架势飞机,为了安全着想,只能先停下来爸爸不是故意不过来的,小豆包可以原谅他吗” 小豆包擦擦眼泪,点头。 余欢揉着他的头发“小豆包长大了,知道要体谅爸爸了。” 小豆包抱着她,一声不吭。 祁北杨一直到深夜才赶了回来。 余欢已经把小豆包给哄睡了,因为他今天太委屈,破例准许他睡在主卧的床上。 他睡觉的时候也喜欢侧着身体,这点倒是和她有点相像。 而祁北杨全然不知。 他赶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主卧,亲余欢。 余欢睡的迷迷糊糊,刚刚惊醒,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祁北杨便摸上了她的肩膀。 她在困倦中睁开眼睛,还未来的及开口,祁北杨的唇压了下来。 旁边的小豆包猛地坐了起来,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祁北杨,声音清脆“爸爸,你在干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9章番外十 小豆包这么响亮的一声, 把祁北杨吓住了。 祁北杨打开灯,看到了一脸睡意的儿子。 小豆包揉着眼睛,不确定地问“爸爸” 余欢一把推开了祁北杨, 把衣襟拉好, 仓促解释“豆包乖, 刚刚妈妈做噩梦了,爸爸是在叫我呢。” 小豆包懵懵懂懂地点头“哦。” 顿了顿,他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们在打架呢。” 祁北杨抽回了手,走过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诚恳地说“爸爸来晚了。” 小豆包看了他好久, 小脑袋里终于想起来了这人爽约骗人的事情。 他嘴巴一撇,扭过脸去“哼” 继而八爪鱼一样, 四肢并用,抱住了余欢,呜呜咽咽“妈妈, 爸爸坏,我不想和坏爸爸说话” 余欢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背“嗯,但是傍晚的时候你不是说, 会原谅爸爸的吗” 这时候的小豆包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开始耍赖了“不原谅,不原谅” 说着, 还哭了出来“别的家长都来了, 怎么就爸爸你不来呀” 他穿了那么英俊神气的小王子服装台词背的那么好演的也那么好老师还奖给他了一个大红花。 可惜爸爸都没有看到。 坏爸爸。 小豆包眼里包着一团热泪, 强忍着,还是忍不住,眼泪越淌越多。 肉嘟嘟的小手抓着妈妈的睡衣,小豆包一声不吭,决定以沉默来让爸爸意识到他自己究竟做的有多过分 哼 祁北杨尴尬地站着,想要上去安慰一下儿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哭闹,祁父烦了,一巴掌就落了下来。 顿时老老实实。 对小豆包肯定不能这样。 舍不得啊。 祁北杨只好咳了一声,叫他“小豆包” “呜” “祁同学淮安” 小豆包抱着妈妈,死活不肯撒手“你走吧,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祁北杨上前,半生硬地把他抱了出来“原谅不原谅的明天再说,你不能睡我的床。” 孩子可以慢慢哄,但妻子决不能拱手让给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 余欢急急制止了他,满脸的不赞同“你做什么我答应了小豆包,今晚陪他睡。” 祁北杨手下动作一停,拉着余欢的手,一脸委屈“那我呢” 小豆包声音响亮“那你去睡我房间好了。” 他抱着余欢撒娇“妈妈,我不想和他睡嘛。” 余欢犹豫了。 祁北杨沉默两秒,握着余欢的手,生硬地模仿着小豆包平时的模样晃了晃“老婆,我也不想和他一块。” 余欢“” 风尘仆仆赶来却没能履行约定的祁北杨直接就被自家妻子嫌弃了,勒令搬去客房睡觉;目的达到的小豆包乐滋滋地抱着余欢挑衅地直直冲着祁北杨扮鬼脸。 祁北杨被这个小家伙气的脑壳疼。 他也上了气性,说什么都不肯走,也睡在主卧。 反正床足够大。 余欢一左一右,儿子老公都气呼呼的,她只觉着好笑。 祁北杨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小孩子发脾气呀。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豆包到底还是个孩子,再怎么生气,该睡觉的还是睡;没多长时间,就在余欢的臂弯中呼呼地睡着了。 旁边的祁北杨就不行了。 辗转反侧好久,他终于忍不住,低低叫她的名字“桑桑。” 余欢无动于衷“小豆包睡熟了,你也早点睡吧。” 祁北杨憋的难受,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规矩,又像是不规矩“那你亲我一下,亲一下我就睡。” 片刻,又靠在她耳侧,声音低哑“这几天,我都很想你。” 这家伙怎么还这么死皮赖脸的呢。 余欢无奈,轻轻抽出胳膊来,在尽量不惊动小豆包的前提下,她转过身来,轻轻巧巧地在祁北杨脸颊上亲了一口。 “睡吧,”她说,“好孩子都要睡觉呀。” 这是拿他当小孩子哄了。 祁北杨仍旧抱一抱她,亲亲她的鼻尖。 儿子就在旁边,他也不能轻举妄动,担心惊到了这么个小豆包,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为了获得儿子的谅解,祁北杨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养个儿子真麻烦。 祁北杨忧心忡忡。 原本以为第二天起来,就能继续看到一个活蹦乱跳开开心心的小豆包,结果小豆包竟然还在生他的气 祁北杨拿了给他特意买来的玩具,小豆包只看了一眼,就傲娇无比地仰起了头,心志坚决的模样“哼,我是不会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所收买的” 一个小孩子,怎么气性这么的大 祁北杨百思不得其解。 正巧要回祁家老宅,余欢把这件事讲给了祁奶奶听。祁奶奶一听她讲,顿时就乐了“这孩子和北杨小时候性格一模一样啊” 她慢吞吞地给余欢讲啊,说小时候祁北杨有次弄丢了姜珊的一枚戒指,祁父生气,揍了他一顿。结果后来发现是姜珊自己不小心放在内层盒子中忘记了,姜珊拉不下脸,祁父又去找他道歉,结果祁北杨依旧是一整个星期没有理他。 气性大啊。 余欢起先是当个童年囧事听,听到末尾,竟不由得有几分心疼起祁北杨来。 尤其是在得知姜珊不忠之后。 或许在旁人眼中,他仍旧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锦衣玉食长大,但拥有这样的父母,他的童年也是很不好过的吧。 祁北杨同祁老爷子聊完天,正默默地一个人抽烟,冷不定被一个人抱住,手上的烟灰一抖,落到手上。 那灰并不烫,仍叫他一颤。 背后的柔软带了几分呵护的味道,如同下雨天为鱼儿遮挡的莲花。 “怎么了” “想抱抱你,”余欢箍紧了他,“喂,要是我能遇见小时候的你就好了。” 祁北杨想了一下,摇头失笑“那时候的我估计会头疼死。” 小小的一个团子,黏人的要命,动不动就跑过来睁着双大眼睛叫北杨锅锅,口齿不伶俐,傻乎乎的一派天真。 那时候的他可不觉着小团子可爱,只觉着啊,好黏人,好麻烦。 现在 要是现在的桑桑也能那样黏她就好了。 他会乐到爆炸。 下午周肃尔带着小小周过来了,天气冷暖不定,小白不小心感冒了,有些鼻塞。周肃尔与祁北杨有事情要谈,这看护一大一小两个包子的重任,暂时就落在了余欢与小白身上。 小小周如今正在读小学,言行举止间颇有哥哥的风范,和小豆包一起凑到一块玩乐高,两个小家伙虽然年纪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代沟,但沟通起来倒也没什么障碍。 小豆包说“昨天我看到爸爸要和妈妈打架。” 小小周满不在乎“我爸我妈也经常打,哎,都成年人了,就不能换个柔和点的解决方式吗真是令人头疼。” 小豆包点头“对啊,真不明白他们大人怎么这么幼稚。” 两个小男生从小就搁在一块玩,彼此间有什么话也都是分享的。 小小周玩了一会,忽然问他“小豆包,听说你和你爸爸吵架了” 小豆包点头。 小小周把旁边的一块递给他,好奇“为什么吵啊你爸爸那么凶,你竟然敢和他吵,不愧是、不愧是” 小小周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该说个什么合适,由衷感叹“不愧是你妈妈生的。” 小豆包“” 他觉着这么句话怪怪的,但是小孩子嘛,也说不上来什么怪和不怪的。 “他做错了事情,还没有向我道歉”小豆包气鼓鼓的,“连道歉都没有,这算什么嘛。当初我做错了,都会向他道歉的他不能因为我年纪小就欺负我呀。” 越说越委屈。 余欢端着果盘,刚准备给两个小家伙送过来,听到小豆包控诉的话,微微一怔。 原来小豆包在因为这件事情委屈。 说起来这也是祁北杨做错了。 小豆包和小小周玩闹了一整个下午。 一直到小小周回家,他都还依依不舍,告别都无精打采的。两个小不点约定好下次继续一起玩之后,这才分开。 晚上小豆包吃的不多,早早地睡了。 在老宅中,他一直都是睡在主卧里的一张小床上。 只不过今晚上有些不同。 祁北杨从进卧室后就什么话都没说。 小豆包在余欢的帮助下洗了澡,干干净净,香喷喷地钻进了被窝中,舒舒服服地躺着。 刚准备闭上眼睛,就看到自家那不讲理的父亲凑了过来。 小豆包伸手捂住脸,根本就不想理他。 祁北杨叫他“祁淮安小同学。” “哼” “对不起。” 嗯 小豆包盖在脸上的手松开,看着他,声音闷闷的,大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他“你干嘛突然道歉” 爸爸怎么突然间开窍了啊。 “我不该没有遵守约定,”祁北杨看着儿子,轻声问,“你可以原谅爸爸吗” 小豆包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那如果你答应明天陪我去乐园玩的话,我就原谅你。” 祁北杨笑“好。” 小豆包可开心了,他忽而坐起来,揽住爸爸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上“爸爸晚安” “晚安。” 终于取得了小家伙的谅解,祁北杨这才松了口气。 他也险些忘记了,小家伙也是很认真的啊。 余欢坐在旁边,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等到小豆包熟睡之后,祁北杨这才翻身抱住了余欢,不太规矩地亲吻着她,声音沙哑“老婆,我们好久都没有” “爸爸不许和妈妈打架” 小豆包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眼神明亮地盯着他“不要欺负妈妈” 祁北杨真想把小东西给挪出去。 这不是儿子,是他的克星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0章初恋篇(一) 祁北杨与余欢真正意义上的初见,是在他初中时期。 那时候的余欢还不过是个软软小小的一团, 脸蛋圆圆, 粉嘟嘟, 刚刚够到他膝盖,像是小珍珠。 还有点像软绵绵的棉花糖。 这么多奇怪的比喻在他脑海里浮现又散去, 祁老爷子笑着同他介绍“这是你南桑” 停隔半晌,又说“侄女。” 但小家伙可没有叫他叔叔, 而是糯糯地叫着“哥哥”,口齿不清了, 就变成“锅锅”。 不过小孩子而已, 又没有血缘关系,辈分这种东西其实也并不怎么讲究。 祁北杨正值中二时期, 板着一张脸,教她“叫叔叔。” 余欢一点也不怕他, 笑的眉眼弯弯“锅锅” 那时候的祁北杨可从来没想到,自己今后会因为她叫自己叔叔而头疼不已。 祁家男多女少,祁北杨最近刚有了个小妹妹,红红皱皱的, 远不如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冰雪可爱。 可惜这小姑娘很粘人。 特别爱同他在一起,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不管他去哪里都跟着,寸步不离。 祁北杨不得不严肃地告诉她“不能在上卫生间的时候跟着我。”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 稚声稚气“不跟。” 祁北杨转身就走, 结果又听见后面哒哒哒的小碎步声。 他猛然转身, 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靠着墙,局促不安地抱着怀里的洋娃娃,微微歪脸,直愣愣看他“锅锅” 祁北杨深吸一口气“我要去卫生间,你是女孩子,不能看。” 小家伙这才懵懵懂懂地应一声,乖乖地贴着墙站,小小地说“那你快一点哦。” 和这么个小家伙相处的几天还算的上愉快,毕竟她不会任性地要这个要那个,也不会因为没有的到满足而大哭生气。 她的母亲把她教育的很好。 后来祁北杨得知这么个冰雪可爱小姑娘走丢了的时候,才会觉着难以置信。 那么乖的一个小洋娃娃,他都不敢想会经历些什么。 再过一段时间,听说林家人找到了她,为了避免人说闲话,匆匆带了一家人迁居海外,祁北杨也未能知晓,这个小姑娘后来怎么样了。 只是听林定偶尔提起过,说这么个堂妹性子有些骄纵,不好相处。 祁北杨心想,女孩子骄纵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那时他尚不知,早就狸猫换太子,幼时的小团子已经变成了个脾气恶劣的“假千金”。 而有朝一日,他会为了长大后的小粉团子神魂颠倒。 年少时的祁北杨未曾对爱情这件事情有过太多的期待。 父母貌合神离,母亲的暧昧对象不止一个,可能隔上一两个月就会换一个人;她脾气也不好,因着患病的缘故,她越来越容易被激怒,愤怒时下手打他毫不留情。 抑郁的时候,她会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失声痛哭。 一日她犯病,祁北杨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她,被姜珊拽住,剪了花园里的蔷薇花枝抽破他的胳膊与脸颊;恰好祁父在家,铁青着脸把姜珊扭走,带到了卧室。 祁北杨担心父亲会对母亲动粗,只擦擦脸上的血,便跟上去。卧室门没开,姜珊头发蓬乱,抱着祁父哭泣,声音近乎凄厉“咱们离婚吧,行不行我受够了。” 而祁父近乎冷淡地推开她的手,咬牙切齿“你想都别想。” 后来,祁北杨才隐约得知,当年父母不过是商业联姻。后来姜家倒台,父亲却依旧不肯同她分开。 无人知其缘由,唯有一人偷偷地告诉祁北杨,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爱。 祁北杨自此,对“爱”这个字嗤之以鼻。 算的上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要纵容她发疯这样折腾下去,两败俱伤。 祁北杨也不止一次听到祁老爷子暗示祁父离婚,容不下这个家丑。 但祁父始终岿然不动。 爱真的很可怕。 直到他遇上余欢。 按理说,这类的慈善捐款他只会让手下人填支票送过去,从来不会参与这样的募捐活动。 但那天清晨,花房中的玫瑰花开的很好,昨日谈的事情顺利,祁北杨心情愉悦无比,也顺便去看了看这个为了募捐的芭蕾表演。 前几场乏善可陈,祁北杨看了一阵子,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确没有这方面的艺术细胞。 正准备离开,却看到了刚上台的一个新人。 像是花房里初初绽放的那朵玫瑰花,干干净净,不沾一点儿露珠,漂亮而柔软。 祁北杨只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重重击打了一下。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糟糕。 那女孩甚至没有同他说一句话,只是一眼,他就迅速沦陷,义无反顾。 一丝一毫的抵抗都没有。 祁北杨行事果断,迅速得到了女孩的信息。 她叫余欢。 一眼陷落,溃不成军。 祁北杨头一次陷入爱河,不知所措。 青春萌动期间,因着父母亲前车之鉴,他不曾放纵过自己,冷眼看着周遭人走马灯一样的换着男女友,他只觉着好笑。 无聊。 可这事情摊到他身上,祁北杨开始不理智了,完全冷静不下来。 谁能想到,在外人眼中不可接近的他,在面对自己偷偷喜欢上的小姑娘时,仍旧局促不安、手足无措呢 祁北杨的感情史上一片空白。 他所理解的爱,就是能够和她长长久久在一起,叫她再也不受其他伤害,永远捧在手掌心,给予所有的宠爱。 祁北杨同余欢说的第一句话,乏善可陈,却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开场白。 “你好,我是祁北杨。” 余欢迟疑好久,才回答“你好。”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对话,祁北杨强烈压制着内心想要触碰她的渴望,担心会吓坏了漂亮的小姑娘;而余欢看他的目光中亦带着防备,和几丝不自然。 似乎他是一个很麻烦的家伙。 祁北杨几乎使出这辈子都没有的耐心,日日坚持送花,刷存在感。 余欢好像有些怕他,告诉他不要在学校里骚扰她,她不想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扯上关系。 毕竟祁北杨的身份太过扎眼 。 祁北杨勉勉强强同意了。 他越是看这个小姑娘越是喜欢,恨不得现在就偷偷地把她抱回家,私藏起来。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着她很可爱,也很可怜。 少女的资料他一早洞悉,被亲生父母丢弃,孤儿院中长大的孩子;在跳舞方面,天赋极佳,漂亮规整,谦虚低调,婉拒了一个又一个糖衣炮弹。 哦,或许对她而言,祁北杨也同那些垂涎她美色的人并无不同。 祁北杨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仿佛昏了头,着了迷,满心眼里全部都是她。 只有余欢。 他听从好友的建议,放下架子,在她兼职结束后送她小礼物撇去那些昂贵的、华而不实的东西。 比起来漂亮昂贵的首饰花朵,余欢似乎更容易接受一瓶水。 这样体贴却又不至于价值高昂的小礼物。 只是余欢仍带着警惕,犹犹豫豫地拿着饮料瓶左看右看,认真研究,似乎是怕他在上面动手脚。 祁北杨被她这样毫不掩饰的怀疑给逗笑了,从她手里接过那瓶水,准备示范给她看“怕我下毒要不要我先喝一口给你看好了。” 余欢接的兼职大多是一些小剧场,有时候连水都不。 她刚刚下了舞台,体力消耗大,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 余欢同他认识的时间久了,胆子稍稍大了点,立刻把瓶子又夺回去“算了,你碰了之后,我还怎么喝” 祁北杨微笑。 他从未想过要以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动她。 仗着体力和阅历去欺负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他还不屑。 下一次祁北杨去看她的时候,除了水,还带了一份小零食,一份水果。 一点一点,温柔攻陷。 祁北杨知道余欢心气高傲,便也不提给她联系工作的事情;为了叫她不至于察觉,他都是静悄悄让手下人帮她找类似的工作,报酬开的比市场价高,但也不至于高到令她生疑。 他这样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小姑娘的自尊,连示好都要偷偷摸摸的。 余欢真正答应他吃饭的邀约,是在祁北杨猛烈展开攻势的第一个月。 那天下午下了小雨,傍晚的风有点凉。 祁北杨照例提出请她吃晚餐的请求。 余欢眼神明亮,摇了摇头“不。” 就在他以为今天又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小姑娘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如我请你。” 祁北杨微怔。 因为这句话,祁北杨的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余欢说自己刚刚拿到了结的两笔工资,开心不已地说这次的钱结的特别快,正好可以请他吃饭。 她浑然不知,这些钱还是眼前人直接付给她的。 祁北杨只配合她笑“那是挺好的。” 余欢开心不已“像这样大方的老板要是多几个,就更好啦” 她工资虽然发了下来,但能拿出来用的也有限;毕竟她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自己赚出来的,再加上慈济院的那些小朋友,她想给他们买中秋礼物和小零食吃。 这么七七八八扣除下来,能拿出来请祁北杨吃饭的钱其实并不多。 但余欢不想欠他人情先前祁北杨又是送水又是送零食的,总不能一直叫他破费呀。 院长告诉她,恋爱的话,应当是双方都需要付出的。 这样才算的上是平等。 余欢挑了一家干净的私房菜馆,价格并不算高,但饭菜味道很好,也很安静。 祁北杨并不挑剔。 能和她一起吃饭,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条件不好呢再说了,这也的确很不错了。 一顿饭吃的很开心,她吃的其实并不多,大概是习惯了,吃了很少就饱了。 祁北杨心想,难怪这么瘦瘦小小的。 那天落了小雨,吃过饭后已经很晚了,余欢没有拒绝他送她回去的请求,规规矩矩坐在副驾驶座上,明亮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星星。 或许是刚刚收到钱,她十分开心,同祁北杨聊了好多。 祁北杨也得知了她的小名 桑桑。 桑树的桑。 这么个名字蓦然叫他想起幼时的那个小白团子好像也是叫什么桑。 只一瞬,这念头立刻便消散了。 祁北杨送她回住处。 夏末的夜晚安静而干净,空气都带着一股草木香。临分别的时候,余欢忽而开口“其实,你人也挺好的。” 祁北杨笑“千万别给我发好人卡。” “不是的,”余欢摇头,她想了想,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一下。” 祁北杨永远记得那晚的月光,洁净的白。 那是他前二十多年生命中,心跳最快的一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1章初恋篇(二) 与余欢初初交往之时, 祁北杨还并未察觉自己内心那不可言喻的独占欲。 他只想着得到她。 余欢胆子有点小, 脸皮薄, 怕被人说闲话;不许他去接,在校园内,也避免和他接触。 祁北杨心中有些不悦,但也纵容着她。 他并不清楚她在害怕些什么, 甚至觉着她这样的小心谨慎有些可怜可爱 双方都是单身,并无婚嫁,也不存在什么出轨劈腿,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恋爱关系, 她怎么就这么不想被人知晓 不舒服也只是暂时,更多的是暗搓搓的甜。 余欢比他想象中更加的要规矩守礼,祁北杨甚至疑心小姑娘是个兔子变的, 胆子怎么这么小, 可可爱爱的。稍有风吹草动,立刻缩回自己的窝。 第一次牵手,还是陪着她去超市买日用品。 余欢几乎都不吃零食,只在货架上认认真真地挑选着自己要用的东西,付款的时候也拒绝祁北杨支付, 执意拿自己可怜的兼职钱出来。 祁北杨十分无奈,哄着她“就当是我上交的伙食费好不好” 余欢仍旧摇头拒绝。 她似乎很介意这段感情和金钱挂钩,敏感而脆弱的尊严, 拒绝他帮助, 哪怕那些东西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买了许多东西回去, 祁北杨顺手拎了购物袋出去他是男人,力气大,怎么可能叫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去拿重物。 那可真的是禽兽不如了。 余欢提出想与他分担一些。 祁北杨觉着小姑娘的想法天真且好笑“我左手还空着呢,不介意再加一个你。” 余欢停顿两秒,才觉出他话中的意思,慢慢地红了脸颊。 片刻后,她涨红了脸,小心翼翼、谨慎地拉住他的左手。 他的手掌宽大,先触碰到他温热的手指,继而慢慢地握了上去。 那天日头毒,天气炎热,余欢脸颊手心都是红的。 祁北杨牵着她绵软无力的一只小手,谨慎到不敢用力,担心给她捏坏;天气这么热,她手依旧是凉的。 两人沉默着牵了一路,谁都舍不得松开。 余欢租住的小区老旧,治安也不好。祁北杨不放心,想让她搬出去住,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小房子也有小房子的好处,至少,在这里的时候,祁北杨可以完全放松下来,可以和她一起下厨做饭,帮她顺手做些事情,看着她开心地抱着自己,高兴地叫他名字,说他最好了。 她的快乐其实也简单。 这个小女孩幼年时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很容易得到满足。祁北杨怜惜她这样什么都不敢索要的性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疼她。 渴望与她接触,想要她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为她遮风避雨,阻挡严寒,想叫她再不受外界侵害。 把她保护在象牙塔中,永远开开心心。 都说温室里的花朵不堪一击,可若是能够选择,他宁可叫桑桑成为花朵,不要遭受那么多没有必要的风风雨雨。 祁北杨的确也是这么做的。 他给了房东一笔钱,叫房东通知余欢要回收房子;在她迷茫的时候及时出现,伸出援手。 天真的桑桑并不知这是他设下的局,毫不设防,一脚踏入。 他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她。 柔软的她,全心全意的依赖。 那段是两人最轻松的时光,余欢开始渐渐尝试接受他的好意,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祁北杨耐心地记下了她的喜好,请医生给她调理身体,叫这么个柔弱小姑娘能够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她喜欢在连绵的细雨天午睡,告诉祁北杨她最喜欢听雨水落在叶子上的声音;他便找人把一间房间重新做了规划,特意开辟出一个玻璃温房,种满了鲜花,在落地玻璃窗下摆上贵妃榻,好让她小憩。 她说自己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过,祁北杨便独自起来查攻略,搜索资料,陪她一起出去玩,给她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两人分享过同一袋小甜点,最甜的是她舌尖上的那一块;也曾一粒粒剥着莲蓬吃,她捂住祁北杨的眼睛,恶作剧一样,噙着莲子喂给他吃,满手满齿的清香。 情到浓时,她的耳垂脸颊都是红的,不自觉地颤栗,软软的一声声叫他名字。 祁北杨人生中最明亮轻松的那段时光,都和桑桑有关。 这是命运所给予他无限的恩赐与温柔。 祁北杨甘愿把整个世界都摆在她的脚下,只要她想要。 可是祁北杨还是把那个全心全意依赖他的桑桑,不小心给弄丢了。 时间渐长,祁北杨越来越不想叫其他人看见桑桑的美,每次去看她同男舞伴跳舞,都会嫉妒到发疯。 不想叫别的男人触碰她,哪怕是舞伴也不行。 跳不成双人舞,她也可以跳单人舞啊。 他的掌控欲随着爱意逐日增长,渐渐演变到令他自己都惊异的地步。 还有裙子。 桑桑的一双腿又细又长,皮肤白如玉,若是穿短裤短裙,总会惹来不少男人的注意;不一定全是坏心思,但祁北杨就是不爽别的男人看她失神的模样。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知道那些家伙都是怎么想的,脑子里不外乎是些龌龊下流的东西。 他不想叫那些人看着桑桑来想那么多恶心的东西。 只想保护桑桑。 是桑桑身边那个叫余希的家伙。 他看向桑桑的目光,凶狠贪婪,常常令祁北杨想起阴暗角落里的虫子,那些小虫子看向糕点时,想必也是这种眼神。 令人生厌。 可偏偏这人,同他的桑桑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他如果真的动了这人,那桑桑势必会难过的吧。 谁知余希竟然主动惹事,就连找人偷拍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他有意阻拦桑桑与余希见面,可惜成效甚微余希仍会以其他朋友的名义把她约出去,同她私下见面。 祁北杨忍无可忍,严肃地告诉桑桑,不许她再同余希相见。 可桑桑却不能够理解他,或者只是表面上的忍让。 事情究竟是怎样发展到覆水难收这一步,祁北杨已经记不清了。 他亦不想对此过多回忆。 离心是一日日累积起来的,余欢看他的眼神中,那种单纯的欣喜愈来愈少,日渐沉寂。 当她提出要离开的时候,祁北杨并没有过多阻拦。 慈济院那块土地需要动迁,这件事他知道,也重新选了址,预备等事情办下来之后再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可他又改主意了。 桑桑果真如他所想,为了慈济院的事情重新回来;她归来的那天,祁北杨身体力行地告诉她,自己有多么想念她。 可回应他的是桑桑的眼泪。 祁北杨费尽心机想要讨她的欢心,新的慈济院建设需要一大笔钱,他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私人账户上打过去,给那些孩子们添置东西,设立专门的钱款用于孩子们的教育和医疗。 为了她偶尔的一句话,翻遍全城,去寻找她想吃的东西;想方设法挤出时间来陪她散心,努力地修复着裂痕。 俱以失败告终。 祁北杨因项目出国,其实早早就把项目谈妥,转到瑞士多逗留几日,是想亲自选一处农庄,种满薰衣草送给她。 他想要对桑桑求婚。 等他回国,就向她道歉,坦诚自己内心想法,再不掩饰。 只希望桑桑能够原谅他。 只可惜,回去的车子出了意外。 甚至没有给他丝毫反应时间,两车相撞,胸口剧痛,耳旁是巨大的轰鸣声。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桑桑正站在不远处,穿了件白色的裙子,怔怔地看着他。 祁北杨朝着她伸出手,鲜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落入眼睛中,刺刺的痛。 他闭上了眼睛,心想。 如果桑桑看见他这幅模样,一定会心疼的不得了吧 他不想看她难过的模样。 祁北杨自这段陈年的梦中惊醒,臂弯中的余欢睡的正沉。 她迷迷糊糊抬眼,下意识的手和腿就搭了上来,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你怎么啦怎么一惊一乍的啊” 说到后来,声音低下去,都快没有声了。 祁北杨轻轻地亲了下她的额头“乖,睡吧。” 睡梦中的余欢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觉着这个姿势不舒服,又得寸进尺了。大半个身体都快压到他身上,一脸满足地睡了过去。 其实,祁北杨还有不少东西瞒着眼前的小姑娘。 譬如和林朗风她名义上的父亲谈条件。 林家从始至终,没有放弃过想要接她回去认祖归宗的想法,皆被他一一或强硬或委婉地拒绝。 林家人当初想去圣彼得堡找她,也都被祁北杨给拦了回来。 林朗风自己的家事乱糟糟的一大团子,处理不清楚,祁北杨才不想叫桑桑再去淌那摊混水。 桑桑梦呓地叫了一声“祁北杨”,不知梦到了什么东西,头抵着他的胸口,喃喃“我想吃烤鱼,想吃冰激凌。” 祁北杨笑了,搂紧了她“中午做给你吃,你多睡会。” 昨天晚上她累坏了。 时针慢吞吞挪到七点钟,祁北杨安抚好余欢,轻手轻脚下床,去叫小豆包起床,叫他吃完早饭,送他去上幼儿园。 不远处的小卧室里,小豆包抱着玩偶,睡的香甜。 他梦到了天上在下豆包雨,好多好多的豆包呀,他欢乐地捡了一篮子,想攒起来一口气吃掉。 他捡啊捡啊,好不容易,豆包堆成了小山。正准备一口吃掉,却听到了爸爸的叫声 呜,梦里的豆包一口都没咬上,他醒了。 好委屈呀 叫醒儿子的祁北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儿子的美梦。 只是今天一天,他都疑惑不已。 怎么小豆包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最讨厌的香菜一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2章白粥(一) 周肃尔被周父指派了个任务。 去城郊接一个女孩回家。 女孩名叫白和绮, 简单干净,说不上来的韵味。 这三个字周肃尔看了好几遍,念起来倒还挺有趣, 没由来叫他想起了百合花, 洁白而温和。 白和绮父亲先前跟着周父,做了不少的事情,结果意外去世, 留下这么一个孩子无依无靠的, 如今寄居在她舅舅家。 周父也给了他父亲一大笔抚恤金。 这些事情, 周肃尔都知道。 但问题在于,昨天,这个叫白和绮的小女孩打电话向他爸爸求助,说自己遭到了舅妈的虐待, 祈求得到帮助。 周父抽不出身来, 但也很重视这件事, 立刻叫周肃尔去帮忙。 看看情况是否真的如小女孩所说, 遭受虐待。 小姑娘如今住在近远郊的位置,全是乱七八糟自建的房子;早些年城区规划,说这片地要动迁。消息下去的第二天,住在这里的人连夜开始拉沙子水泥过来搭建,圈院子,只为了多要些拆迁费。 屡禁不止。 房子坐地起价到相关人员失去耐心, 另寻了一块地建, 这片便闲置下来, 成了如今这样逼兀拥挤的模样。 街道狭窄,车子根本开不进去。 周肃尔下了车,一路问过去,终于找到了她的住处。 白和绮舅舅家条件还稍微好上一些,是个二层的小楼,小阳台上坠着瘦伶伶的丝瓜藤,满是无精打采的蔬菜。门前两个坐着小板凳邋里邋遢的男生,听说他要找白和绮,拖着鼻涕走进院子里,叫“喂,吃白饭的,有人找你” 周肃尔微微皱眉。 单单这一个称呼,他就明白了,小姑娘在这里过的的确并不如意。 不多时,白和绮就出现在他面前。 瘦瘦小小的女孩。 小姑娘穿着件半新不旧的棉布裙子,手里抱着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兔子玩偶,耳朵被扯坏一只,歪歪扭扭缝上去的,用的是黑线,瞧上去像是一道鲜明的疤痕。 白和绮身上也有疤,膝盖上,胳膊上,两三道鲜红的印子,像是被鞭打出来的,有的地方只剩下淡淡的痕迹,有的地方明显是新伤。 她什么话都没说,瘦成一把骨头,愈发显得眼睛大而亮;旁边的皮小子伸手拽她怀里玩偶的耳朵,白和绮躲开。 小男孩上了脾气,一巴掌推过来 周肃尔飞快地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严肃地看着那个脏兮兮的男生“你家长呢” 男孩嘟嘟囔囔“不在家。” 后面的白和绮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音细细“舅舅去上班了,舅妈去买菜,一会就回来。” 周肃尔低头。 这个小姑娘还不到他胸口,总叫他想起来豆芽菜,营养不良的笑模样。 周父给予她的抚恤金并不少,足够这小姑娘顺利长大,体面地生活、工作。 怎么说都不至于叫她沦落成现在这个模样。 多半真的如她所说,被舅舅舅妈侵占。 她在这个家里被欺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才会忍不住朝他们这些外人求助。 她肯定觉着自己会解救她脱离这苦海。 周肃尔微微叹口气。 白和绮带他进了房子,内里的摆设也乱七八糟的。她跑去洗刷杯子,小心翼翼地倒上水,捧给他,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只有白开水。茶叶被锁起来了,我拿不到。” 周肃尔什么话都没说,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就已经知晓了他的来历。 他低声说了句“谢谢”。 白和绮摆摆手,仍旧抱着那个兔子,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 她舅妈没多长时间就回来了,粗粗壮壮的一个人,皮肤黝黑,牙齿发黄,嗓门亮的如同敲钟。 得知周肃尔身份后,一坐下来就殷勤地要去给周肃尔摘葡萄吃。 周肃尔制止她的行为“不用麻烦了,我这次来,是要带小白走。” 舅妈愣了,大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说啥带她走凭什么” 周肃尔拉了小白过来,指着她身上的伤痕,容色淡淡“凭这个。” 舅妈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嘟囔“哪里有人家不打孩子的打是亲,骂是爱。这女娃不听话,打几下怎么了” 周肃尔站起来,轻笑“你当时可不是这么对我父亲说的吧。” 他指着旁边那两个脏兮兮的孩子“你怎么不打他们这样假的话,亏你说的出来,真是没脸没皮。” 被他这么一怼,女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小白我要带走,那些抚恤金就当是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 周肃尔特意咬重了这两个字,果不其然,看到女人眼中的亮光。 真是钻进钱眼子里面了。 “看好你家这俩孩子,”周肃尔笑的和煦,话语可不那么好听,“照你这个看管法子下去,只怕用不了几年,你这俩孩子都得在少管所接受教育。” 没人喜欢听别人贬低自家孩子,尤其是舅妈这最引以为傲的一对双胞胎儿子,金疙瘩一样的宝贝。 她横着眉,刚想冲着周肃尔发作,一想到手里还拿着小白的抚恤金,哼哼唧唧,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她这样的小人物,蝼蚁一般,哪里还敢和周肃尔叫板。 周肃尔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地就把小白带回了家。 家里的房子大,周肃尔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置这么个小姑娘;沉思好久,他叫阿姨先带白和绮去洗澡休息。剩下的事情,等周父回来再做安排。 白和绮胆子似乎很小,一直不停地小声对他说着谢谢。 周肃尔比她年纪大上十岁,两人中间的代沟何止一两点,简直就是鸿沟。 周肃尔性子冷淡,不招小朋友喜欢;沉思良久,他问白和绮“” 他彼时大学刚毕业,这孩子应该要读初中了,心想着让父亲安排她去一中里读,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 周肃尔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也没有留在家中。 临走前,白和绮忽然拽住了他的衣服。 周肃尔微怔,转身。 她仍穿着旧兮兮的衣服,忽而对他笑了“谢谢肃尔哥哥。” 这是自打见了这小姑娘之后,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再见到这小姑娘,已经是一个周之后的事情了。 周肃尔从周父那里得知如今小女孩住在家中,依着周父的意思,这女孩实在可怜,也无处可去,索性收留了她,权当是他妹妹,教养着。 周肃尔对此没什么异议。 多了个妹妹而已,反正家里养的起。 他母亲心肠软和,寻常连见到个流浪猫狗都要叫人带回家好好照顾着;再加上周母多年来一直想要个女儿,如今见了这可怜的小姑娘,总算是能把自己的一腔怜爱好好发泄出来了。 一周不见,白和绮气色好了很多。 她身上的疤痕已经消的差不多,只是还有些淡淡的痕迹,瞧上去,像是被太阳晒伤的模样。 周母喜欢温和无害的姑娘,给这个小女孩挑的衣服也是这样,鹅黄色的小裙子,乖巧安静,笑起来眉眼弯弯,乖巧地由着周母的心意,叫他“肃尔哥哥”。 周肃尔依旧叫她“小白”。 彼时祁北杨同林定来他家做客,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都有点惊。 林定嘴坏,笑着问“这该不会是你妈妈给你找的童,养媳吧” 被周肃尔一脚踢走“滚。” 周肃尔刚刚笑着骂完他,听见门旁有动静,抬头一看,小白怯生生地站在门那里看着他,手里端了一盘水果,小心翼翼“阿姨叫我送过来。” 她像是进了狼窝的小白兔一样,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下来,转身就跑。 火急火燎,仿佛晚一步就会被拖走吃掉。 祁北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肃尔,你可得好好同这个妹妹解释清楚。” 周肃尔倒是没往心里去“小孩子而已,她懂什么。” 事实上也是,小白之后表现的十分正常,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那日几人的聊天,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周肃尔这时候还未把她当做女人来看待。 就是一个小孩子,天真无邪的。 不该有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杂念。 三年过去,小白成功升上一中高中部。 她个子一点也没变,还是瘦瘦小小的模样,只是人明显活跃了很多,同人说话的时候,脸颊也常带着笑。 小白和苏早只差了一岁,苏早那个野丫头十分喜欢小白,天天风风火火地往这边跑过来。周母觉着小白性子太安静了,而苏早大大咧咧的,正好调和一下。 说不定带着小白多玩玩,能把小白这规规矩矩的性子也带的热闹一点。 但周肃尔万万没有想到,苏早性子是真野,野到带着小白偷偷地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小白被他抓包也纯属意外。 那天周肃尔走的急,转弯的时候一不留神,撞倒了小白。 他自个儿倒是没事,皮糙肉厚,站的也稳。 小白瘦瘦弱弱,冷不丁地被他撞到,摔在地上;手里拎着的单肩包翻了一地,穿的裙子也卷了边。 周肃尔歉疚满满地去扶她,别过了脸,不去看“对不起,疼不疼” 小白却没有回答,跪伏在地上,飞快地去捡包,手忙脚乱地收拾里面的东西。 她动作很快,但周肃尔仍旧看到了她想要藏匿的。 是一本又一本的漫画书,封面上是正在接吻的两个男人,衬衫半褪,尺,度极大。 周肃尔的手指压在那本漫画书上,看着小白惊慌失措的脸,眯起眼睛,语调危险“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3章白粥(二) 面前小女孩的脸蛋, 突然就如同被火烧过一般,支支吾吾“我自己买的。” 越到后来,声音越轻。 她低着头, 惊慌失措地道歉“对不起, 肃尔哥,我错了。” 周肃尔慢条斯理地当着她的面,把那本漫画拿起来, 掀开看。 本以为封面图就够辣眼睛的了, 没想到内里的东西更加的不堪入目 他皱着眉, 看着里面高大的男人对着瘦小的少年为所欲为;不过掀开看了两页,啪的一声合上。 周肃尔看着面前脸红耳赤的少女,极其缓慢地叫她的名字“白和绮。” 小白竖起了耳朵,直伶伶, 似是听到了什么危险“在” “没收。” 周肃尔皱着眉, 铁面无情地把两本书拿走“小小年纪, 不学好, 看这些东西做什么” 小白一激动,连说话都磕磕绊绊“可是” 以触及到他的目光,小白秒怂。 可是两个字在嘴里过了又过,她还是咽了下去“好吧。” 周肃尔语重心长地教导她“我并不是干涉你的兴趣爱好,只是你如今年纪还小,该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 老父亲一般的谆谆教导。 小白头低的更厉害了。 好久, 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肃尔拿着那几本漫画, 回了自己房间。 这些东西, 坚决不能再叫小白看到。 当然,他也知道这漫画书的来历扉页右下角,小小的早字。 苏早那个野丫头,没有点分寸,连带着小白也开始没分寸起来。 周肃尔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忽然有了种自己大白菜长的好好,突然有猪试图来拱的感觉。 他突然觉着自己这个兄长做的似乎十分的不合格,没能了解到幼妹的动态,更不知道她如今被个苏早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带偏了。 周肃尔次日就找了苏早,严厉斥责了她带坏小白的这种行为;苏早漫不经心地听着,嘴里面嚼着口香糖“行啦,大哥,知道你护着小白。但年轻人嘛多看点东西,长长知识没有坏处。” 林定还护着她“是啊是啊,大哥,不就是给小白看了几本漫画书么你这样大动肝火,至于么” 周肃尔冷笑,把那两本漫画书丢到林定面前“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定起先还漫不经心的,心想着不过就是什么情啦爱啦的那一套,没什么趣味,但翻了两页,心惊肉跳。 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这”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身,怒气冲冲的一指头戳到苏早脑袋壳上,恨铁不成钢“你啊你” 苏早捂着额头,嗷嗷嗷地哭了起来。 林定没办法,又去哄她。 房间里面乱糟糟的一团,周肃尔出去透气。 祁北杨跟着他一起出来了,自然而然地同他闲聊“听说你母亲最近在给你介绍女朋友。” 周肃尔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祁北杨取笑他“怎么你还真的接受家里人安排” “不然呢”周肃尔摊开手,神色淡淡,“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想把心思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祁北杨轻嗤一声“无趣。” 周肃尔并不对祁北杨的调侃做出反应。 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假使以爱情、亲情、事业这三样东西给每个人都做一个划分的话,在周肃尔心中,事业占百分之七十,亲情百分之二十,爱情不过百分之十。 他并不看重这个。 学校中也并未有曾叫他心动的女孩,与其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认为多花些时间在正经事上更要紧。 祁北杨虽与他观念不同,但也很认同一点宁缺毋滥。 两个人这一单身,就单到了现在。 有人调侃,说这兄弟俩像是要比赛谁单身时间更长一样。 祁北杨还好,他比周肃尔年纪小几岁;家里人也无人干涉,不会催他找女友什么的。 但周肃尔不一样,周母喜欢孩子,明里暗里催过好多次;这几年见周肃尔一直无动于衷,着急上火,这是要亲自下手替他寻找合适的女孩子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周肃尔并不认为自己这样的观念有问题。 周母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比他小两岁,刚毕业,个子不高不低,笑起来温柔恬淡。 初次到访周家的时候,她穿了件米色的连衣裙,头发柔顺地垂在肩膀处,温婉可人;声音如人一样柔和,自我介绍姓苏名乔。 周肃尔对这个女孩印象不好也不坏,直觉应当是个适合做妻子的女性。 他对自己另一半的要求很简单,温柔恬静,合眼缘。 这就足够了,别的都无所谓。 苏乔对他印象很好,目光几乎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过。晚饭后,自然而然的,周肃尔开车送她回去。 再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周肃尔走上楼梯的时候,忽然看到楼梯下面,蹲着一个小小的东西。 他高声问“谁在哪里” 小东西被他这一声吓住了,哆哆嗦嗦的抖了抖;良久,他才听到了小白细细的声音“肃尔哥哥,是我。” 周肃尔走近了,才看到小白红肿的眼睛。 心中一凌,他问“你怎么了” 小白小声说“我想我爸爸了。” 这么一句话,骤然令周肃尔心里面软化起来。 周肃尔回想起前几日对她的严厉,颇有些羞惭。 这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自己对她的确有点苛刻了。 视线往下移,周肃尔看到了她红肿一片的脚踝。 皱着眉,蓦然一惊,他问“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小白还妄图把脚往裙子里塞,想要遮盖住,闷闷地说“没事,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 说谎都不及格,头低的霜打的茄子一样。 周肃尔倾身去看她的脚,掀开她的裙摆,小白避无可避,背抵着墙,被他攥了个正着。 他的手掌心温热,略有薄茧。 啪嗒。 小白头皮发麻,想要缩回来,没有丝毫用处。 男人的力气实在比她大太多了。 皱着眉看了许久,周肃尔出声问“你现在还能自己走吗” 小白拼命点头。 当然能自己走。 周肃尔思索片刻,叹气“算了。” 未等小白反应过来,周肃尔已然把她拦腰抱起;骤然的失重感来临,小白揽住他的脖子,一声惊呼闷在了嘴巴里面,傻呆呆地看着他。 周肃尔再自然不过,抱着她,仿佛就像是抱一只小猫,心无杂念,平静地把她送回了卧室。 小白紧紧抱着他的脖颈,一声不吭。 怀里的人依旧瘦巴巴的一小团,若不是周肃尔了解自家父母脾性,还真的要以为这孩子在这里生活也不好,受到了苛待,才会这般瘦弱。 真是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什么肉。 真是可怜。 周肃尔放下她,折身去找药油和喷雾;给小白涂药的时候,她抱着膝盖,睫毛长长的垂下来,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要同苏乔姐交往吗” 周肃尔笑她“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小白眼睛也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看着他。 “肃尔哥,”她又问了一遍,“你会和她结婚吗” 周肃尔说“应该会吧。” “那你喜欢她吗” 周肃尔避开这一点“小小年纪,问的倒是多。” 给她细心地擦好药,小白的眼睛红彤彤,依旧憋着泪花“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没有灵魂的,比坟墓还可怕。我不想你这样草率地走进坟墓。” 周肃尔只当小姑娘伤春悲秋,没放在心上“你还小,这些事情对你来说还太遥远。” 周肃尔当时并没有理解到小白那天晚上的难过,更没有发现她难过的真正原因。 小姑娘嘛,喜欢些情啊爱啊的,十分正常。 次日周母又张罗着,替周肃尔约了苏乔出来吃饭。 周肃尔没什么事情,原本倒也不是多么反感周母的做法。 只是没由来的,想起了小白眼含泪告诫他的模样,胸口有点不太舒服起来。 小姑娘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周肃尔想,的确不能耽误了人家。 赴约前,他又看到了小白。 小白怔怔地瞧着他。 虽然上了药,但她的脚踝依旧红肿的厉害。 她站在不过三步远的位置,看着周肃尔,声音发干,问“你要同苏乔姐出去吃饭吗” 周肃尔应了一声。 女孩看着他。 周肃尔笑“晚上回来给你带小礼物。” 而小白一言不发,有些委屈似的,走掉了。 周肃尔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姑娘。 啧,青春期的小家伙,真是满脑子的天真臆想呢。 这次回家晚了,周肃尔未曾饮酒,刚刚推开自己的卧室门,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冷不丁,迎面扑过来一团香香软软的小东西,拼命地搂着他的腰腹,声音是他所熟悉的那种柔软“肃尔哥。” 房间昏暗,看不真切,周肃尔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打开了灯。 刚到他胸口的小白,眼睛像是刚刚哭过,边缘仍发红;她今晚似乎着意修整过眉毛,温温柔柔的一弯,唇上也涂了猩红的口红。 似是有意把自己扮做成熟。 她抬起脸来,看着周肃尔,坚定不移地开口。 “肃尔哥,我喜欢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4章白粥(三) 为了今天晚上的表白, 小白喝了一罐啤酒来壮胆。 她觉着自己应当是花掉了这大半辈子的勇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周肃尔似乎被她吓到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 良久,他才皱起眉来,轻声斥责“荒唐。” 确实荒唐。 小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她不想看到周肃尔和苏乔走的那么近,一想到周肃尔和苏乔可能会有的亲密行为,她都会嫉妒到发疯。 第一次见周肃尔的时候,她就觉着,这人可真好看呀。 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虽然他一直冷冷淡淡的模样, 与她也并不算亲近可小白依旧偷偷地喜欢着他。 哪怕她知道自己不配。 周母和周父对她都很好,她不该再有所贪图,去妄想这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但还是忍不住啊。 周肃尔说“松开。” 小白没有动,反而更用力地抱住了他;仰起脸来,她问“你可不可以再等我几年不用太长时间,再等我两三年就可以啦。” 她会努力长大,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周肃尔轻轻地笑了,让她迷恋的好看眉眼带了些无奈;成熟而英俊的男人, 面对着她, 就像是面对一个撒娇讨糖吃的小不点“你才多大” 小白声音哽咽“我都成年了” 十分坚决。 “好了,”周肃尔语调温和,却不容拒绝, “我就当你今晚说的都是胡话。你还小, 什么都不懂, 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东西了。” 小白鼻子一酸, 松开了胳膊。 下一刻, 却又拽上了他的衬衫。 吸着气,她眼泪汪汪“我是认真的,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瘦瘦弱弱的个子,似乎为了证明自己长大,才涂了口红;并不算滑稽,漂亮的小姑娘,怎么折腾都是好看的。 真是可怜又可爱。 周肃尔把她轻轻地推了出去,关上门。 他对小白说“你好好想想,以后别再做这样的傻事。” 小白那天晚上,一宿未睡,就抱着自己刚来周家时的那个兔子玩偶。眼睛也不敢闭,脑袋里面乱糟糟的,全是周肃尔的面容。 小白觉着自己大概是病了。 中了名为周肃尔的病。 她不知道,今晚上周肃尔也是一晚未免。 向来克制的男人,忍不住抽了好几根烟。 小白次日就发烧了。 头疼的要命,耳朵后面那块骨头像是被拿火烤,又像是有人拿着东西在砸;怎么着都睡不着觉,迷迷糊糊熬到了清晨。 才被人发现。 小白身子骨好,之前一直没有生过病;没提防这一下栽了,烧到嘴唇发干,眼睛通红。 周母快心疼死了,问她有没有想吃的、想喝的东西 小白摇头。 其实她只想见见周肃尔。 下午烧退了,隐约间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她听到了周母的声音,在责备周肃尔“你这孩子,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和小苏说不合适了” 周肃尔声音平和“妈,您就别管这个了。” 小白竖起了耳朵,认真听。 他压低了声音,怕吵到她“小白的病好些了没” “已经退烧了,”周母显然还想追问他和苏乔突然摊牌的原因,疑惑不解“前两天不挺好的么” 周肃尔把周母带了出去。 轻轻地关上了门。 小白刚刚连呼吸都不敢,憋红了一张脸;把脸探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吃晚饭的时候,她隔一段时间,就要抬头看看周肃尔。 他今天穿了件合体的黑色衬衣,袖子微微往上,手腕处有一道淡白色的疤痕。 小白知道那道疤的由来,据说是为了救小时候的祁北杨留下来的,难怪他们感情这样好。 男人面容冷静,仿佛丝毫不受她的目光所影响。 小白愈发觉着自己大概就是个“痴女”。 连那道疤痕,她都想要去摸上一摸。 想要靠近。 小心翼翼、藏在心底里的喜欢。 小白病好之后,周肃尔与小白之间又重新恢复成之前的那种状态。 两个人皆不再提那晚她失控的拥抱,周肃尔同苏乔不再尝试着交往;就连周母,也不再如之前那样,急切地给周肃尔寻觅未来妻子人选。 似乎一切都又重新走上了正轨。 小白学校、舞室,家里,三点一线地走着,周父周母不曾给过她太多压力,可是小白想要变得优秀。 那样才能配得上周肃尔。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以最美好的姿态面对他。 小白也一直以为自己把对周肃尔的这份暗恋掩饰的很好,却不知道,苏早一眼就看穿了。 那天苏早去找她分享新淘来的漫画,小白兴致缺缺,翻了两页就放下,只咬着吸管,喝里面酸酸甜甜的柠檬茶。 苏早调笑“大哥不是和苏乔成不了么你怎么还这么垂头丧气的” 小白吓了一跳,这句话的意思清清楚楚。 她松开吸管,妄图掩饰“他和我什么关系啊我又不是为他难过。” “没关系”苏早微微倾身,指尖点到她额头上,“傻丫头,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我看过的书比你认得字都多你那点小心思,瞒住别人可以,还能瞒得住我” 小白涨红了脸,徒劳而无力地辩解“我没有” 苏早笑“那你紧张什么” “天太热了。” “骗鬼呢。” 苏早满不在乎,手托腮,言简意赅“我不建议你喜欢上大哥,他什么都好,唯独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男友。你拿他当哥哥看待最好,千万别傻乎乎的一门心思认准他。” 小白不言语。 “真的,”苏早虽然只比她大上一岁,但却比她通透冷静的多,“小白,喜欢上他,你会很难过。” 小白当然知道会很难过。 她甚至不知道周肃尔会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 周肃尔平日里似乎无欲无求的,看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明明还是青壮年,但同爱玩的林定哥他们完全不同。 沉稳内敛,没有特别的偏爱或者喜好,生活规整且自律。 小白要了命的迷恋上他。 家中有私人泳池,周肃尔夏季的时候喜欢游泳;小白偷偷地观察过一次,看着他腰背流畅的线条,鲜明的肌肉,看的她脸蛋红红。担心自己会因为激动而流鼻血,小白静悄悄地拿卫生纸捂住鼻子。 第三次偷看的时候,小白被抓包了。 当场捕获。 周肃尔腰间裹着大大的毛巾,发梢上还滴着水,冷着脸把小白从掩身的地方拖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小白缩了缩“这边比较凉快。” 视线触及到他的小腿,宽阔的肩膀,脸蛋又是一红。 好想摸一把。 周肃尔拧紧眉头“白和绮。”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叫她的名字,小白抖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抱住头 这是一个防御的姿势。 为了应对舅妈的拳打脚踢,她每次都会害怕地捂住头,捂住脸。 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在害怕的时候,她依旧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 周肃尔微怔。 方才升起来的那些怒火,因为她这么一个小动作,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周肃尔叹气“你这是做什么。” 小心翼翼地把小白给拉了起来,他说“我又不会打你。” 小白手足无措,搭在头上的胳膊慢慢地放了下来。她低下头,看着地上瓷砖的纹路,忽然觉着自己真的是傻透了。 “你出去”周肃尔说,“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语气已然缓和不少。 可小白却觉着被他捏过的手腕像是被什么东西烤着一般,暖融融的,全是他留下来的气息。 她红着脸蛋,转身走了。 周末放了半天的假,小白本来打算回家,临时又被化学老师叫去帮忙批改试卷核对分数。同去的还有化学课代表,刘越,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笑起来颊边有两个小酒窝。 帮化学老师整理完月考的试卷后,已经四点多钟了。刘越提议请小白去吃冷饮,学校门口新开的一家店铺味道做的很好。 小白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刘越是个话痨,同她讲着班上的一些八卦趣事,小白基本左耳进右耳出,实在听不进去,不过附和着点点头。 以表示礼貌。 刘越买了两个甜筒,递给小白一个,一向健谈的他忽然有些紧张,手捂着后脑勺,支支吾吾“你打算考哪个大学啊” 小白说“没想好。” “那等你想好了,你能告诉我一声吗”刘越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嗯我参考一下。” 小白心想,她抱大学,他能参考个什么劲儿啊 等等。 她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他。 刘越脸蛋酡红,竟也结巴起来“那个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能有什么意思” 冷淡的一个男声插了进来,下一秒,周肃尔的手搭在小白的肩头上,漠然地瞧着刘越“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出个主意。”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令刘越傻了眼,他问“请问你是” “小白的哥哥。” 周肃尔从容不迫地回答,看刘越的目光,如同看个三岁的孩子。 刘越紧张不已,叫了哥哥好,尴尬地站着,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摸了摸鼻子。 小白低头,踢了块地上的石子。 周肃尔转身,斥责她“你年纪还小,不应该早恋。” 小白气鼓鼓地看着他“你管那么宽做什么你算老几我和别人在一起恋爱关你事”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周肃尔犟嘴。 周肃尔拧眉,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罕见地动了脾气“就凭我是你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5章白粥(四) “我才不把你当哥哥, ”小白一边哽咽一边说, “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拿这样的烂理由来搪塞我” 周肃尔怔住了。 在他眼中,小白一直都是个孩子。 两人差了十岁, 快一轮属相了;他之前从未把她当做是同年代人来看,潜意识中,一直把她当成小妹妹。 这样一个还不到他胸口的小姑娘,现在流着眼泪说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是哥哥。 周肃尔开始怀疑,自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出了问题。 旁边的刘越已经吓懵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两人。 他轻轻咳了一声, 上来生疏地劝阻“小白啊,你别和你哥哥吵架呀;那个,哥,您也消消气, 小白年纪小,犯了错您回去好好说,别动手,成吗” 刘越还以为周肃尔要打小白, 站在她面前,护着。 像是护崽的老母鸡。 小白眼圈发红, 忽而转身就跑。 周肃尔没有同刘越说话, 阴沉着一张脸, 追了上去。 小白走得快,但也架不住周肃尔腿长;转弯处,墙上爬满茂密的碧绿色的爬山虎,周肃尔拽着她的领子,生生把她困住,低头,面色不善“你去哪” 小白低着头“我出去吹吹风,一会就回家。” 周肃尔拧着眉头,一言不发,像扛麻袋一样直接把她扛在肩膀上。 小白惊住了,捶打他“你干什么” “别闹,”周肃尔说,“我晚上还有事,你乖乖回家。” 夏天衣服清凉,小白俯在他的肩膀上,因为害怕掉下来,两只手都死死地揪着他的衬衫。 离的这样近,她能闻到周肃尔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夹杂着香根草。 防止她滑落,周肃尔的胳膊箍着她;两人是如此的贴近,近到令小白有些喘不过气来。 被他触碰的地方,像是被放在太阳底下炙烧。 她被周肃尔毫不留情面地丢进了副驾驶座,强硬地扣上安全带。 小白喘着粗气,气恼地叫他“周肃尔” 周肃尔不怒反笑“行了啊,有出息了,对你哥都敢大呼小叫了。” 车子发动,空调里吹出淡淡的凉风,小白盯着前面的玻璃看,一声不吭。 “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你不能早恋,”周肃尔声音严厉,“等你考上了大学,我绝对不会再管你。” “谁要你管。” 小白嘟囔了一声。 最终还是忍不住,借着后视镜,偷偷地观察着周肃尔。 他面容冷静,仿佛刚刚的失态只是她的臆想;还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无欲无求的,仿佛他的一颗心是石头做的,怎么也暖不热。 小白更难过了。 小白和周肃尔闹矛盾的事情,过了两天,周母才察觉到了。 她私下里偷偷地问周肃尔“你怎么和你妹妹吵架了” 周母已经潜意识中把小白当做自己的家人来看待了,因着小白一直以来乖巧的表现,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自己儿子做了错事。 周肃尔皱眉“没有。” 周母狐疑地看着他,隔了一阵,叹气“都这么大年纪了,你也该让着妹妹。” 周肃尔“唔”了一声。 心不在焉。 他主意大,周母说不动他。 小白学业紧张,闲暇时间基本上也都在练习舞蹈;周母心疼她,特意从南影大请来了一位姓赵的老师,指点着她。 小白的目标也是南影大。 刘越只以为那天连累她被哥哥教训,愧疚不已,却也不敢再约她出来。 小白同学的哥哥看起来了也可怕了吧,实在是惹不起啊惹不起。 苏早看出来了小白这两日的垂头丧气,心知多半又是在周肃尔那边碰了硬钉子。看着眼前的傻姑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恰好林定高价拍卖回来了一瓶酒,在苏早面前炫耀花了多少多少钱;苏早对酒不感兴趣,可架不住林定说的次数多,动了心,软磨硬泡,从他那里厚着脸皮把剩下的小半瓶讨要了过来。 秉着“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一醉解千愁”的目标,苏早悄咪咪地带着这瓶酒敲开了小白的房门,要和她一起喝酒骂男人。 小白先前没有沾过一点酒,她也厌恶酒舅舅喝多了就喜欢打人,她一直都是那个挨打的对象。 但在苏早的怂恿下,她忍不住偷偷地尝了一口。 辣意在舌尖上蔓延开,嗓子也痛,小白只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忙不迭地端起牛奶就喝,总算是把那股火辣辣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苏早豪气地给她斟满一整杯“再来” 小白知道这酒的来历,心想着要是林定要是看到了苏早此时这样浪费,一定会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她说“我喝不多。” 苏早非要灌她,一来二去,你推我阻,不小心把那杯酒洒到了小白身上。 小白只好换衣服。 丢掉的脏衣服放进脏衣篓中,酒气重的厉害;为了逃避半醉的苏早再劝酒,小白忙不迭地开口“我去把脏衣服送到洗衣房。” 苏早不甚在意地挥手“早去早回。” 小白这才得以脱身。 谁知,走了没几步,又撞上了周肃尔。 他穿了件浅蓝色条纹的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结实的一截小臂来。 小白头一低,就要从他旁边过去,却被周肃尔叫住“小白。” 她抱着脏衣篓,低着头,没吭声。 周肃尔折身到了她面前,声音不咸不淡“你喝酒了” 小白瓮声瓮气“嗯。” “谁准许你喝的未成年人不能饮酒,你不知道” 小白一句话也没说,垂头丧气的。 下一刻,周肃尔弯腰,闻到她身上那浓重的酒气,声音软化“你别这么任性。” 小白动动脚尖,依旧堵着气“我怎么样,和你又没有关系。” 周肃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 小白一直低着头,看着他渐渐远去,脚上的鞋子干净到仿佛不沾染一粒尘埃。 鼻子有点酸酸的,小白猛呼吸,咬着牙,伸手轻轻地捶着自己的胸口。 她告诉自己,不难受,一点都不难受。 才不会为了他而难受。 匆匆把脏衣服放好,小白把手指搭在眼睛上,拿冰块敷了敷眼睛。 卧室里的苏早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酒量再好,也经不住这个喝法啊。 小白力气小,半拖半拽,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苏早弄到床,上。 她自己也是累的不轻,擦了擦脸上的汗,默默地对自己说了声加油。 只是小白没想到苏早睡的这么不安稳,实在是太太太不老实了,小白甚至怀疑苏早在梦里毁灭了地球。 没办法,小白只好抱着枕头和小被子,蜷缩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凌晨五点钟,小白就醒了。 沙发上到底不比床舒坦,她觉着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僵了,静悄悄地出了门,想要去小花园里透透气。 却遇上了正在抽烟的周肃尔。 他上身的睡衣是浅蓝色,下身的睡裤却是黑色,不是一整套,乍一看有些不搭调。这一点也不符合他强迫症的习惯,仿佛是临时出了什么事,才换上了这条裤子。 小白刚想走,周肃尔已经手疾眼快地掐灭了烟,隔着最后一缕袅袅的烟,眯着眼睛看她,声音有些哑“怎么起这么早” 小白说“醒了就起了呗。” 周肃尔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裙子上,一双英气的眉微微皱起“以后在家里,也别穿成这么个模样,不像话。” 小白一脸懵逼。 她穿的很正常啊,长袖睡裙,领口开的也不高,也不透,什么叫别穿成这个模样 等等。 小白低头一看,顿时红了脸。 这个睡裙只有薄薄一层,而昨天晚上睡觉前,她摘掉了那个。 仔细看的话,还是很明显的。 小白红透了脸,飞快地躲回了自己房间。 她觉着再没有脸见周肃尔了 那天的尴尬让小白好几天都躲着周肃尔走。 她一腔少女心思都叫他知晓,又在他面前出了丑;小白又羞又恼,直接不想再出现在他面前。 想要立刻消失。 偏偏周肃尔又主动招惹了她。 那天傍晚落了暴风雨,小白生理期,肚子疼,心情也差,躲在书房里,一边看书,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暖腹的姜茶。 周肃尔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一声酒气,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把领带扯了下来,随手丢到一旁。 衬衫最上方的两粒扣子也被他粗暴地解开,这还是小白头一次见周肃尔醉酒。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暴躁的气息。 小白拿着书就想走,不敢在老虎头上摸胡须;可是她刚刚往旁边迈了两步,周肃尔便揽住了她,轻而易举的,只用一只手就掐住她的手腕。 小白疼的低低叫了一声,下一刻,周肃尔按着她的后脑勺,俯低了身体,吻上她的唇。 小白呼吸都停滞了。 那是她的初吻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6章白粥(五) 小白的手在抖。 腿脚发软, 她恐惧,但又暗藏的欣喜。 像是被从天而降的一大块金子砸中,她偷偷地捡起来放在怀中;恐惧和害怕是真的, 欣喜也是真的。 猝不及防过去之后, 小白心里只剩下开心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 抱住了周肃尔。 她不知道周肃尔在想些什么, 这个失控的吻的原因是什么。是他把她当做另一个人了吗还是说情难自禁。 后一个念头转瞬即逝。 周肃尔身上的淡淡酒气, 仿佛把她也给沾染的微醺。 小白仰着脸,费力地迎接着他的亲吻。 生涩的、干净的一个吻。 周肃尔气息浓烈, 似乎并不满足这样简单的亲吻;光线明暗不定,一缕光打在他眼角, 睫毛长而动人。 手向上慢条斯理地抚摸。 小白哆嗦了一下,没有避开。 如果这是梦的话, 她祈祷永远都不会苏醒。 甘愿沉沦。 周肃尔的唇移到她的脸颊,轻轻地在她脸颊上的软, 肉嘬了一口,仍不满足, 贴着她的耳朵, 低低叫“小白。” 小白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撑在他肩膀的手微微颤抖。 周肃尔知道是她。 那么、这个亲吻,是他情不自禁周肃尔也喜欢她吗 周肃尔不轻不重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冷不丁的一下,小白疼的吸了口凉气。 一出声, 周肃尔的动作便停止了下来。 仿佛是人兜头泼了一桶冷水, 周肃尔手撑着墙, 后退两步,声音沙哑“小白” 小白低低地嗯了一声。 周肃尔脸上是难得的慌乱,不过片刻,他便恢复镇定,伸出手来,想要摸摸她的脸颊,最终只是把她滑落肩膀的衣服又给拉了上去。 周肃尔声音沙哑“抱歉。” “肃尔哥” “我今天喝的有点多,”周肃尔的语调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平静,“做了些糊涂事,你别多想,回去好好睡觉。” 周遭寂静,小白再也忍不住,踮起脚尖来,揪住了他的衣领。 周肃尔微微蹙眉“小白,你乖一点。” “凭什么”小白气的哆嗦,“你亲了人就不想负责,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明明就是喜欢我,你干嘛还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小白,”周肃尔无奈而坚决地握住她的手腕,“我今天喝多了。” “喝多了才不是借口,”小白哽咽,“你就是在欺负人。” “你年纪还小,不懂事,”周肃尔冷静克制地说,“我得懂。” 他慢慢地一根根掰开小白的手指,摸摸她的头发,叹口气,走了。 小白呆呆地站在原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慢慢地蹲下来,小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摸了摸嘴唇。 方才被触碰过的地方似乎仍留有余温。 就像他还在。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母一眼看到了小白脖子上的红痕;只是离的远,瞧不真切,疑惑不已地问“你脖子上是被蚊子咬的” 周肃尔放下筷子,停顿片刻,面不改色地继续吃。 小白捂着脖子,镇定不已“书房里面的窗子开了,大概是从花园里飞过来的吧。” 周母关切不已“吃完饭叫苏姐给你找管药膏摸摸,现在的蚊子毒性大,可千万别留下什么包。” 她可怎么都想不到,咬伤小白的蚊子,现在正泰然自若地坐在桌旁吃饭。 小白点头“我知道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和周肃尔摊牌,周肃尔就出差了。 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天气转凉,小白早早地穿上了大衣,系上围巾。 每天依照周母的嘱托,穿的像只毛绒绒的小熊周母觉着小白越来越可爱,私下里也偷偷同周父感叹过,这小白要真的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 可怜先前吃了那么多苦。 周父不以为意“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待她好,那就没什么事。你要真喜欢她,抽个空把她户口和我们迁到一块去,也不费什么事。” 周母深以为然“你说的很对。” 她和小白提了一提这件事,小白发了会呆,便笑着说“好呀。” 周母开心不已,准备办理的时候,和周肃尔提了一句。本以为儿子不会有什么意见,没想到周肃尔态度强硬极了“不行。” 周母十分费解“你平时不是最疼这个妹妹了么怎么突然间” “妈,迁户口是个大事,别这么随随便便就做决定,”周肃尔说,“您先好好想想,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处理。” 周母无可奈何“好吧。” 周母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私下里和周父商量了一下,没想到周父语出惊人“你说,肃尔该不会是看上小白了吧” 周母被吓一跳,反驳“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他多大小白才多大” 周父摘下眼镜,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笑“我也不过随便说说,你看你紧张的。” 周母能不紧张么 她这一晚上都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想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第二天凌晨,一大早的,周父就被推醒。 周母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什么可能” 周母和他分析“你看啊,肃尔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女朋友,可不是看上小白了么他上次和苏乔一块,好好的,突然就说处不下去也是因为小白我瞧苏乔那身段,也有点像小白。” 周父哭笑不得“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捕风捉影,你不去做娱乐记者真是屈才了。” 周母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了“要真是这样,那倒是也挺好的。小白多乖一女孩啊,配肃尔是他小子有福气” 周父及时制止了她继续往下想“得了得了,你也不想想肃尔多大年纪了。别想着祸害小白,你也别把这乱七八糟的话给他说。这种东西,传出去到底不好,像是我们欺负了人家小姑娘。” 新年。 周肃尔终于回来了。 他比走之前黑了些,也消瘦了些。 小白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只是趁他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他,又很快低下头来。 算起来,两人已经有近四五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周肃尔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礼物,给周父的是一瓶酒,周母的是漂亮的珠宝。 而送给小白的,依旧是一只毛绒绒的玩偶兔子。 把耳朵拎起来,比她都高。 小白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他还记得自己,难过的是他依旧把自己当做孩子看待。 她已经成年了,自认为已经是个成熟迷人的、可以和他开诚布公聊天的女性了。 但周肃尔始终把她当做小不点。 晚上苏早他们几个聚会,说要通宵打牌守岁;往常这种场合,周肃尔都会带着小白一起去。 今年,他似乎没有这么个意思,系上围巾就要走。 小白巴巴地跟在他身后“我也想去。” 周肃尔皱眉“还有四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你好好在家里复习功课。” 小白的拧脾气也上来了“我就要去。” 周母听到了“肃尔,小白要去玩就带她去嘛。再说了,都过年了,还不许人放松一下你当初上高中的时候,玩的可比小白疯多了。” 说话间,小白已经飞快地扯了外套穿上,戴好帽子,看着他。 周肃尔最终还是带上了她。 小白自上车之后就规规矩矩的,坐的板正,不用周肃尔说话,主动地系好安全带,话也不多说一句。 两人都保持了缄默。 打断这份安静的是小白的手机铃声。 程非打来了,他喝多了酒,大着舌头,流里流气地叫小白“白妹妹”,问她怎么还不过来,是不是抛弃了她的非哥哥,措辞极其肉麻。 周肃尔冷着脸,把车停在路边,强硬地从小白手中把手机抢过去。 声音阴寒“程非,再和我妹妹这样讲话,小心你的腿。” 这么一句威胁意满满的话下去,程非仍旧不知死活“怎么啦怎么啦大哥,你今天怎么和我这么见外你妹不就是我妹么和咱们妹妹说话,哪里用的到这么生硬的噻” 周肃尔懒得同他多扯,直接挂断电话。 旁边副驾驶的小白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 周肃尔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地降下车窗。 他说“小白,你别这样放纵自己。” 小白一听他这么说,眼圈红了“你什么意思嘛我怎么就放纵了在你眼里,我成了什么” 她气鼓鼓,带了几分发泄的孩子气“你不要我,要我的人可多唔” 话没说完。 周肃尔捏着她的脸颊,眼神危险“你说什么” 被他掐着脸,小白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呆怔地看着他的眼睛。 周肃尔凑近,一字一顿“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7章白粥(六) 小白睁大了眼睛看他“周肃尔,你喜欢我, 对吧” 周肃尔没有回答, 面色沉静如墨, 开车离开。 一整个晚上,周肃尔都心不在焉的。 小白偷偷看了他好几次,有几次两人视线对上,停隔两三秒, 周肃尔又若无其事移开。 虽然周肃尔未曾言明, 但小白也已经窥探到了他的小小心思。 他也喜欢自己。 聚会结束,周肃尔刚刚将车停在楼下, 小白忽然就抱住了他。 车内只留了一盏灯。 周肃尔没有推开她, 只是轻轻地叹口气。 “真是败给你了。” 他说。 小白坐在书桌旁, 练习册也没有心情做, 咬着圆珠笔,想想昨晚上周肃尔的表情, 低头笑一阵子。 写不了几个字,又笑。 正傻笑着,冷不丁一只修长的手从她面前将手里的笔抽走。 周肃尔不冷不热地斥责她“多大人了,还咬笔。” 他俯身看看她的练习册, 不过翻了两页, 就皱起了眉“怎么这么久, 才写这么一点” 小白讪讪地笑, 想要撒娇“我已经很努力了啊。” 周肃尔瞧她这幅模样, 可不像是努力的样子。 但对于小女孩的撒娇, 他完完全全地抵抗不了。 “好好学习,”周肃尔说,“要是你开学考成绩倒退,那我可真是罪该万死。” 狼狈中剖白自己的心意,周肃尔怎么想怎么觉着自己罪孽深重;不仅对这么一个刚成年的小女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还耽误了她的功课和学习。 他按了按太阳穴。 有他在,小白哪里还看的下去书。随手将书丢到旁边,她乐颠颠地伸出双手,抱住了周肃尔,声音软软“那你教我啊。” “别没大没小的。” 话虽这么说,他却忍不住抱住了小白。 干干净净,柔软的小姑娘。 多想一分都是罪恶。 周肃尔虽然已经毕业多年,但这些个知识还是难不倒他的;往往看上一眼题目,便给出了解题方法和思路。 小白在数理方面的确有那么点欠缺,做不下去了,就把笔一甩,要往周肃尔身上蹭。 周肃尔无可奈何“你乖一点。” 小白偏偏不依,仍旧固执地抱着他“你都不让我亲了,我抱一下又怎么能掉块肉吗” 理直气壮。 肉是掉不了,问题是他很难控制住啊。 周肃尔揉揉眉心,觉着是时候和小姑娘摊牌了“小白。” “嗯” “你要知道,我比你大十岁,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 小白笑了“那我还是个正常的成年女性呢” 这小姑娘,就爱挑他的刺,胡乱抓重点。 “你还有半年不到就要高考了,”周肃尔动之以理,“我答应你,等你高考结束之后,我就正式和交往,但在此之前,小白同学,你能不能暂且把心思转移到学习上” “不能。” 晓之以情“如果你因为我而与理想大学失之交臂,我将会为此自责懊恼余生你愿意看我难过吗” 这句话要好使多了,小白松开了抱着他的手,沉默半晌,咬唇点头“那我不闹你就是了你别难过呀。” 周肃尔摸摸她的脑袋“小白乖。” 小白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裙子,领口处坠了两个毛绒绒的小白球;她起了坏心思,主动地坐在周肃尔腿上,揽着他的脖子。 周肃尔被她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嘴上斥责着,却没舍得推开她,依旧揽着她的腰,把玩着她衣服上的那两颗小毛绒球。 瞧清楚周肃尔的心思之后,小白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周肃尔晚上的应酬也减少了,哪怕再忙,每周也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辅导她功课。 情窦初开,小白格外地喜欢和他黏在一起。 像是患了某种病,小白贪恋他身上的一切,忍不住地想要触碰他。 喜欢抱着他,哪怕不是亲亲,只要拥抱就足够使她满足。 然而周肃尔也很少会亲吻她。 这人太正经了,就算亲吻也是温柔的,再也没有那晚醉酒后和情绪失控时的激烈。往往只是浅尝辄止,便严肃地告诉她“乖,你该去学习了。” 小白有些挫败。 她其实不止一次地动过小心思,想要同他发生进一步的关系,但被周肃尔坚决拒绝掉。 五十一,小白学校难得放了三天假期,周肃尔恰好也在休年假,同周父周母报备了一声,带她去邻市看海。 晚上的酒店定的是套房,有两间卧室,周肃尔把主卧让给小白,自己去睡次卧。 他刚刚冲过澡,听到小白敲门,问“你睡了吗” 周肃尔随手穿好睡衣,拉开门,低头看着她。 小白穿了双毛绒绒的小兔子拖鞋,只穿了件细细的吊带裙,柔柔软软的杏色,宽宽松松,略带稚气的风情。 周肃尔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轻斥“你做什么” 小白扑到了他的怀中。 温香软玉,她身上有淡淡的话梅糖气息,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 周肃尔喉间发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小白仰脸看他“我知道,我愿意。” 周肃尔颤抖着摸上她的肩膀,却又很快抽离,只是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胡闹。” 他抱起小白,放到床,上。 小白的心跳的很快。 周肃尔轻柔地吻上她的唇,她小小的脸颊;小白攀住他的肩膀,闭上眼睛,睫毛颤抖,她有点害怕。 可他依旧没有进行最后一步。 男人的衬衫已经被她揉搓到凌乱,小白半躺在他怀抱中,眼睛湿漉漉的,喘息有些不匀。 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小白清晰地听到他心脏的跳动声。 “我不能这么自私,”周肃尔缓声说,“下个月你还有考试,这是你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小白撒娇“又不耽误嘛,过上两天就恢复好啦,我身体很棒的。” 她还想展示给男人看,自己胳膊上的小肌肉。 “这种事情,不能开先河,”周肃尔缓慢地说,“你高估了我的自制力。” “嗯” 小白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如果只是今天做,那没什么问题,”周肃尔哑声说,“可如果明天我也想要呢后天呢我先前认为自己能够抵挡得住诱惑,现在看来,我和普通人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面对美色时的坚不可摧,只因那人不是她,不是白和绮。 先前他也以为自己能够忍住,不向她出手,然而,然而。 还是这样,一步步沉沦在她的甜美中。 小白怔怔地看着他。 周肃尔亲吻她的额头“至少等你高考结束,好吗” 小白郑重点头,伸出手指,同他约定“那我们说好了哦。” 周肃尔笑,轻轻勾上“嗯。” 苏早是第一个发现小白和周肃尔关系变化的人。 她嗅觉敏锐,发现后就找小白求证,小白没有明说,支支吾吾。 苏早哪里还有猜不到的地方,恨铁不成钢地按了下她的额头“你啊。” 小白还在上学,正是关键时刻,苏早也没有对外说,帮着闺蜜隐瞒着这件事。 在心里痛骂无数遍周肃尔老牛吃嫩草。 祁北杨闻知,惊了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周肃尔的肩膀“你还是栽了。” 真栽了,清心寡欲这么多年的人,栽到了一个小姑娘的手上。 周肃尔只是笑。 他不想一直这样瞒着父母,已经计划好的了,等到高考结束,就同父母坦白。 旁人如何看他,他都已经觉着无所谓了。 只要能够保护好他的小姑娘。 其他的事情随他去吧。 临近高考,小白压力剧增,她开始每天晚上向周肃尔讨要晚安吻,必须要他亲亲抱抱,才能睡得着。 周肃尔晚上哄她睡着了才离开,日子一久,竟然也有了几分“窃入香闺”的感觉。 情到深处,难免擦枪走火,周肃尔始终克制着自己,不肯进行到最后一步。 只是抱着她,哑声笑“别闹了,乖一点。” 小白爱极了他哄人时候的声音,比平时说话时声线低沉了些,温温柔柔的,叫她听到就心动不已。 纸包不住火。 高考前夕,周肃尔从小白房间走出,正好与满面铁青的周父打了个照面。 周父快气坏了,把周肃尔带到书房,来回地踱着步子“你这样,叫我怎么向老白交代” 周肃尔挺直了脊背,声音不疾不徐“我会娶她。” 他这样的态度坚决,叫周父一句话也说不出。 接下来的两天,周肃尔依旧温和地送小白去考场,对与周父那晚的谈话,只字不提。 变故发生在高考后的那天晚上,小白告诉周肃尔要和班上同学聚会,不用接她。 周肃尔给她准备了蛋糕和鲜花做庆祝,准备在晚饭上,郑重向周母摊牌。 可惜,他等到十点钟,仍旧没有等到小白的丝毫消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8章白粥(七) 疗养院。 从清晨起床, 小白就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虽然也是在疗养院内, 但她的伙食和其他人区别大了去了。她不用排着队去食堂和其他人一样领饭菜, 更不用连零食什么的都要忌口。 会有专门的套餐供她挑选,临时想吃某个东西也可以,直接告诉看护人员,基本上都能得到满足。 她从醒来就一直在这里。 专门的看护人员说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四年, 但小白对此毫无印象。 她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耶。 只记得表弟打翻了香油,嫁祸给她;舅妈下班后很生气, 骂骂咧咧地拿起藤条抽了她一顿。 怎么突然间长大了 看护人员告诉她,她是在一次意外中受到刺激, 导致的记忆紊乱。 具体什么刺激, 看护人员没有说,含糊不清的。 而她住在这疗养院中, 是某位大人物花钱供养的。 大人物姓周。 小白努力想了好久,姓周的大人物, 也只有父亲先前工作的那家吧。 看护她的人是个漂亮的小姐姐, 颊边一对小酒窝, 笑起来又甜又可爱, 说话慢声细语的;小白很喜欢她, 所有温柔的事务她都喜欢。 小白那些关于过往的事情, 都是听她讲的。 她说小白近期已经很稳定了, 至少没有同前不久一样, 发起狂来的时候把自己缩在角落里,不让任何人靠近;有时候还会有自残倾向。 小白被她说的吓一跳。 她怎么可能会自残呢。 在疗养院里住了整整一个月,看着花园里的菊花一点点开完,周家终于有人来看她了。 小白忐忑不安。 她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周叔叔,现在早就没有印象;也不知道周家人来看她是为了什么 大概像做慈善一样,定期来看看受捐助的人过的怎么样 她这样揣测。 在疗养院中,她只能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然而今天不太一样,看护小姐姐给她换上了件棉布的裙子,微笑着告诉她,等下见到周先生后,要礼貌,要冲他笑。 小白扯着身上的裙子,越想越觉着看护小姐姐说的这话有些不对劲。 也没有空隙瞎想了。 她直接被推到了小房间里面。 男人背对她站着,正在凝神看窗台上的一束百合花。 小白结结巴巴“周,周叔叔好。”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 男人转过身来。 浅灰色的衬衫,一丝不苟地系着领带,一双眼睛里似藏着万千星河,此时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小白这才发现自己闹出了乌龙。 眼前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周叔叔的年纪啊。 男人朝她走过来,语调温和“小白,我是你肃尔哥哥。” 这个名字好陌生啊。 小白侧着脸看他,摇头“对不起我记不清了。” 男人目光有片刻的黯然。 很快,他便伸出手,微笑“那就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好了,我姓周,周肃尔。” 小白没有碰他的手,茫然地问“你和我什么关系啊” “情侣。” 小白愣了。 她自己掰着手指数了数。 如果她在这里住了四年的话,那四年前她应该刚成年没多久,刚刚高考完 小白看向男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 周肃尔继续说“我接你回家。” “家” 小白傻呆呆地看着他“我们已经结婚了吗” 周肃尔失笑“当然没有,但你一直跟着我住。” 小白反应过来了。 她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大概,就是旁人所不齿的那种、依靠色相生存的女孩 长大后的自己可真的是堕落啊 小白痛心疾首。 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又别无选择,只好跟着周肃尔回家。 刚刚从精神疗养院里出来,她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女孩子,举目无亲,没有学历没有钱,似乎除了跟他回家,也别无选择。 小白如今担心的只有一件事。 自己的清白,是不是已经交代出去了啊。 再仔细看看周肃尔这幅淡定自若的模样嗯,应该还在的吧。 周肃尔带她回了公寓。 小白看什么都觉着新奇,她如今的思维方式虽然正常,但记忆却停在了很久很久之前。这么多年的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她早就不适应了。 公寓并不算大,小白初来乍到,十分拘束。 周肃尔给她细致地讲解各种东西的用法,小白听的迷迷糊糊,连连点头。 白天倒还好,周肃尔怕她无聊,给她找出了书看;小白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仍忍不住地往周肃尔的方向瞧。 第三次偷看被抓之后,周肃尔再自然不过地坐在她身边,问“你看什么” 小白犹豫了下“你不用上班的吗” 她记得今天是周五哎。 “我放了一部分权,”周肃尔语调温和,“你不是一直说,想要我陪你吗” 小白噎了一下。 呜 这难道不应该是金丝雀对着宿主撒娇时说的话吗 小白谨而慎之地得出了结论。 这位周先生,可能比较耿直,也可能脑筋不太好。 仅仅是为了这么一句话就抛下大部分工作啊 这也太武断了呀。 周肃尔全然不知小白心中所想。 白天倒还好,并不难熬,只是晚上,有点令小白不好意思。 作为一只合格的金丝雀,应当会同他发生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吧不然,周肃尔养着她,难道是为了摆着好看的 况且,这公寓中只有一个主卧。 小白咬咬唇,最终下定了决心。 豁出去了,在其位,谋其职。等她站稳了脚,再慢慢地和周肃尔摊牌也不晚呀。 周肃尔全然不知小白的想法。 今天小白表现格外乖巧,叫他松了口气。 晚上有视频会议,等他结束之后,已经是十点钟了。 小白早早地上床休息。 她闭着眼睛,感觉到旁边的床铺凹下去一块,周肃尔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自背后拥抱住她。 小白不停地对自己打气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没问题的 然而周肃尔只是亲了亲她的头发“早点睡,晚安。” 规矩的不能再规矩。 小白睡不着了。 她想了好久,终于给周肃尔现在的行为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他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行吗 好、好可怜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9章白粥(八) 小白觉着周肃尔这个家伙好像还挺不错。 就是有那么点点黏人。 几乎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刀具什么的,仿佛一眼照顾不到, 她就会自残自戕一样。 真是令人头疼。 关于她是怎么受伤这件事, 周肃尔解释是场意外。 再往深里问, 他就闭口不谈了,反过来问她“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 小白就这样很不争气地被转移了话题。 周肃尔说她从上初中起就一直在周家住着,她的那个舅舅舅妈如今已经迁到邻市去了, 吸血鬼一样的人家, 没有见面的必要。 小白点头。 她对舅舅的唯一印象, 只剩下打人很痛, 还有舅妈骂人时候那张厉害的嘴。 机关枪一样,叭叭叭的。 别的就没了。 还有一件事, 她的膝盖上的伤。 先前在疗养院的时候, 护工也没有告诉她这伤的来历;周肃尔只说是意外留下, 小白想了无数次那个可能的意外。 难道是自己出车祸了还是说坠楼 都有可能耶。 这样想想,她都伤成这个模样了, 周肃尔还愿意养着病恹恹的她, 大概也是传说中的真爱了吧。 也可能真的是拿她做挡箭牌。 住到周家都一周了,周肃尔始终没有碰她。 两人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亲吻。 亲到小白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傻乎乎的,紧张到不会呼吸,只睁圆了眼睛看着周肃尔的脸。 满脸通红, 可怜兮兮的模样。 周肃尔松开了她“怎么憋成这个样子来, 放松, 呼吸,又不是要你的命。” 小白抚着胸口,心想,可不是要了命嘛。 别的不说,就周肃尔长的也太好看了点。 她憋着一口气,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天底下大概没有比她更轻松的金丝雀了吧被他锦衣玉食地娇养着,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那啥嗯,如果周肃尔要求的话,她还是很可以的 周肃尔终于带她去见了以前的朋友们。 虽然现在的小白已经一个都记不清了。 一个叫苏早,头发不怎么长,眼睛明亮地看着她,周肃尔介绍说这是她以前好朋友;还有林定、程非冷着脸的祁北杨。 小白有点害怕这个板着一张脸的男人,没怎么和他说话,又缩回了周肃尔的怀抱中。 呜这几个人,除了苏早,看上去都不怎么好相处呢。 尤其是祁北杨,看她时的目光意味不明。 小白最怕的就是他。 聊天中,听到他们反复提到一个名字,“余欢”;每提一次,祁北杨的脸色就差一分。 小白忍不住,偷偷地问周肃尔“余欢是谁呀” 她很好奇。 周肃尔表情未变,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不认识,不用管。” 这句话一出,祁北杨看她的目光更冷了。 小白只好缩在周肃尔怀中,猜测,这个人,多半是祁北杨的仇人吧。 怎么每次说起她,祁北杨都是要杀人的模样。 好可怕呀。 来到周肃尔身边的第一个周末,小白毫无征兆地犯病了。 上一秒,小白还开开心心地和周肃尔说,今天想要吃香草味的冰激凌,要加好多好多蜜豆的那种。 周肃尔算着她的生理期快到了,坚决不同意。 小白就撒娇,和他磨呀磨,好不容易磨到周肃尔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心,头忽然痛了起来。 疯狂的记忆涌入,阴暗的石壁,水滴到地上,啪嗒啪嗒地响着,冰凉的水没过膝盖,面部狰狞的人,高高举着锤子,毫不犹豫地砸向她的膝盖 瞳孔骤然收缩。 这样支离破碎的记忆和画面叫小白头痛不已,她抱着头,竭嘶底里地尖叫起来。 周肃尔脸色微变,跪俯在她身旁,拧着眉,叫她“小白小白” 小白没有办法回应他。 她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仿佛膝盖上的痛感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闭上了眼睛。 神智再度恢复的时候,小白没有看到周肃尔。 她仍旧躺在床上,只是不知为何,被用了束缚带困住她见过这种东西,精神病院中,护士长会给那些发狂的病人们用,以防止他们伤害到自己或者别人。 这还是小白第一次用。 她有些委屈。 房门没有关严,小白听到外面周肃尔与人在交谈。 “周先生,这样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我劝您还是放弃吧,仍旧把白小姐送到疗养院。至少,在那里,她犯病的几率会低不少。这已经是第五次失败了,您难道还想看着白小姐” “不行。” “在疗养院中,白小姐仍旧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您也看到了,她在那边过的一直很自在。” 周肃尔沉默了。 片刻后,听到脚步声响起。 小白一开始想要装睡,可还是没忍住,睁开眼睛。 周肃尔坐在床边,那双令她着迷的眼睛正看着她。 他眼角有一道深深的擦伤,已经结痂了。 小白傻眼了“你的脸” 她想去摸,但被束缚带困的严严实实。 周肃尔沉默着给她解开束缚带。 刚刚得到自由,小白还没来得及看他脸上的伤口,就被周肃尔揽入怀中。 他吻着小白的眼睛,脸颊,边亲吻,边低声说着“对不起”。 小白有点懵。 天呐,这人该不会真的是打算把她送到疗养院里去吧 小白有点恐慌。 也不是说疗养院不好,但问题在于疗养院里的自由是有限度的。 如果说在周肃尔身边,去哪里都要他陪的话,那在疗养院中,她压根就没有出去的机会。 见识过外面的热闹,小白不想再回去了。 她揪着周肃尔的衣服,眼巴巴地看着他。 怎么才能叫这人改变心意呢 冥思苦想好久,小白终于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睡了周肃尔 然后让他负责的话,他就不会再把自己送走了吧 但,怎么睡到周肃尔,这还是个问题。 她力气肯定不如周肃尔,硬上这个想法直接ass;温和一点的话那就引诱 小白思索着恐怕是有史以来最难的一个问题,无意间看到日历,愣住了。 闹着吃冰激凌的那天是周六。 而现在,日历清晰地显示着今天是周一。 中间丢掉的这几天,她都在昏睡吗 还有周肃尔脸上的那道血痂,小白丝毫不怀疑,那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不仅仅如此,家里的家具啦,还有一些东西,都被换掉了。 先前用的那个杯子,还是周肃尔与她一起亲自挑选的,有两个可爱的猫耳朵,俏皮极了。有那个杯子在,小白连吃药时心情都要好了很多。 现在被肃尔默默地换成了不易摔碎的。 小白自己身上也有伤,胳膊上长长的一道,洗澡的时候才发现。 她不敢想象,自己发病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 周肃尔平静极了,仿佛她受伤发病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小白自己惴惴不安,纠结了两个晚上,终于决定对周肃尔下手。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好好睡,就是要往周肃尔身上蹭啊蹭的,要去亲亲他的脖子,脸颊,专挑重点部位下口。 周肃尔被她撩拨的上火,困住她的双手,严肃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小白说“我喜欢你。” 按住她手腕的手松了松。 周肃尔眼眸沉沉,瞧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白点头“知道呀,我喜欢你啊。” 喜欢到想要把自己送给你。 周肃尔声音沙哑“你记起来了” “什么” 小白不知道他问的什么,同他注视片刻,踌躇极了“你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 周肃尔苦笑两声。 他按住了小白的手,阻止她的进一步搞事,拉着他,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来,亲吻她的额头“乖,早些睡。” 他的胸膛温暖,奇异般地抚平了小白心中的焦灼。 她也没有再闹,抱着周肃尔,小声问“那你不要把我送走好不好” 周肃尔沉默片刻,终于知道她焦躁不安的原因。 “不送走,”他郑重地说,“有我在,你放心。” 小白这才松了口气。 “你不需要拿这件事来证明自己的魅力,”周肃尔说,“我不碰你,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不想就这样欺负你。” 小白听的似懂非懂。 周肃尔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我不想你怨我。” “不怨,”小白小声说,“做的话,是正常的吧。” 毕竟她花他的钱,住他的房子,犯病的时候还会打他。 小白忧虑地想,周先生可能真的脑壳有点问题哦。 不然怎么会纵容她这么厉害。 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把她给扫地出门了。 她鼓起勇气,在周肃尔推开她之前,凑了上去,吻上周肃尔的喉结。 周肃尔身体微僵。 他身上温度很高,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小白往后缩了缩,看到周肃尔眼睛发亮,如同深夜中的狼。 周肃尔不再忍耐。 沉默攻陷,一塌糊涂。 次日,小白一直睡到了中午。 清醒后的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周肃尔这个人,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她还是原装的嗷嗷嗷嗷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0章白粥(九) 小白第二次犯病也是突如其来, 睡觉前还好好的,醒来后仍旧被束缚带困着。 家里面的小摆设又换了一批。 周肃尔仍旧是不急不恼的模样,同往常一样照顾她。 小白心里愧疚, 忍不住建议“要不,你还是把我送回疗养院吧。” 彼时, 周肃尔正在厨房中煮粥,听到她说话, 转身看她,眼神中是她所不了解的沉痛。 片刻后,他说“你想都别想。” 夜里依旧是温存,周肃尔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一旦尝过了滋味, 就再也不想分开。时间久了,小白有点累, 想要告饶,周肃尔不依。 小白惆怅极了, 原来金丝雀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她也没闲着,有时候周肃尔不在家,她可以正常上网看书看新闻, 想要努力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事情, 以免哪天周肃尔厌倦了她, 她还能找个退路。 周肃尔近期事情多了些, 不知道在忙什么;请来了一个人来照顾小白衣食住行, 小白有些不习惯, 晚上甚至还有点想念周肃尔温暖的怀抱。 她认真地想了想,觉着自己大概是被周肃尔给惯坏了。 得知余欢的存在,完全是无意。护工八卦,嘴碎了些,小白听她和人打电话的时候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说周先生现在已经有女友了,是最近网上特别火的那个贫民窟里的公主余欢 巴拉巴拉。 小白觉着自己应该不会太难过。 毕竟只是刚刚和周肃尔相处了这么短短一段时间而已。 但还是很不舒服。 她偷偷地去百度了那个叫做“余欢”的女孩子,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漂亮干净。 真好呐。 晚上周肃尔回来,只字不提那个女孩的事情,小白想了想自己的身份,觉着似乎没有同他对峙求证的资格,默默吃饭。 今晚上温存,她没有太大兴致,但架不住周肃尔哄劝,依旧叫他得了逞。 结束之后,小白小声地问“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是不是就该和我分手了啊” 周肃尔正揽着她,闭目养神,闻言,笑了,戳了戳她的脸颊“你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继而抱紧她“我怎么舍得放你走。” 呜,他的意思,是要永远地圈养她吗 小白不说话,翻了个身,抱着枕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次日,周肃尔上班,小白越想越难受,最后还是忍不住,决定偷偷摸摸地出去,找那个余欢。 小白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不好,但是好像这样的话,周肃尔会生气的吧。 说不定,他一生气,就会放她走了。 她也可以自己找到工作,自力更生。 小白指使护工去给她买冰激凌,指定好了要某家的;因为她一直表现都挺乖巧,护工也没有生疑,直接走了。 小白这才偷偷地拿了零用钱,搭车去找余欢。 她的个人信息被网络爆了出来,到了南影大,她一路问过去,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 小白等了好久,才等到余欢,可惜没说上几句话,就被沉着脸的周肃尔带走。 护工在家里着急上火,周肃尔沉默着支给她薪水,叫她离开。 小白更慌了。 下一步,该是开除她了吧 小白惴惴不安地想。 然而周肃尔并没有这么做。 他沉默良久,手指抵着额头,良久,沉沉问她“你怎么偷偷跑出去了家里不够好吗” 小白坐在他身旁,两手搭在膝盖上,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你这样的行为很不合道德” “什么” 小白深深吸一口气“就是不道德嘛你明明有了女朋友,还那么漂亮,就不该再继续和我保持这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余小姐那么温柔,你不觉着自己这种做法太过分了嘛” 周肃尔被她说的愣了神“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白看他这幅模样,快要气哭了“你不觉着自己道德败坏吗欺骗小女生一点都不好唔唔唔” 她想要挣扎,却被周肃尔牢牢地困住。 像是只幼鸟,可怜兮兮被老鹰捉住,一丝一毫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坏蛋 周肃尔捏了捏她的脸颊,终于松开,含笑看她“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小白终于接触到空气,拼命地大口呼吸。 “难道不是吗”她嘴唇红红,眼眶也红红,“你不就是包,养我吗” 周肃尔被她说的皱起了眉“谁和你说的” “这还用说吗”小白的手搭在他的胸口处,“显而易见啊事实啊” 周肃尔万万没有想到,小白竟然是如此看待两人的关系。 他一时沉默。 小白还以为他是心虚了,猛然站起来“我不会做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我们的合同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周肃尔拉住了她的手。 掌心温热,他问“你去哪里” “找工作。” “打算找什么样的” 小白气鼓鼓“你少在这里瞧不起人了,我有手有脚,脑子也不笨,随便找个什么工作都行” 越往后说,她越难过。 她有病呀。 真的,不太好找。 但就算是饿死在街头,也不会去干涉别人感情。 正难过着,周肃尔站起来,自背后,环抱住她,嘴唇抵着她的耳朵,微笑“怎么气性这么大” 小白没说话。 “我这里倒是有份好工作,”他含笑问,“做周太太,怎么样” 小白扒他的手停顿了下来。 “也不知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想的这么多,”周肃尔无奈地笑,“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怎么,你先招惹的我,现在忘得一干二净,就不想再认账了” “啊” “我先前以为,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周肃尔说,“现在想想,是我的错。” 小白已经完全懵了“你在说什么啊” 周肃尔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认真地看着她“小白,我等了你四年。” “这四年来,我时时刻刻盼着你记起来,又希望你永远不要记起,”周肃尔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问,“以前的事情,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语气平和,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他的手在发抖。 小白能感受的到。 “你说吧,”小白坚定地看着他,“我想知道。” 那天天气并不算好,周肃尔慢慢地给她讲,讲她在周家度过的那几年,讲两个人隐秘的那段恋情。 高考结束,周肃尔想要正式同父母谈这件事情。 但却没有等到她回家。 周肃尔生意上的劲敌,绑架了小白。 人虽然成功解救下来,但小白的膝盖,却永远的再也不可能复原如前。 她可以正常行走,但永远都不能够再剧烈运动,更别提跳舞。 再加上幽闭环境关押时间太久,小白的精神状况也出现问题。 这是周肃尔此生最大的悔恨。 小白默默听完,抱住了周肃尔“这也不怪你。” 她又说“我发病的时候,是不是很可怕” 周肃尔微笑“还好。” 他没有告诉小白,她犯病时的歇斯底里。 也没有告诉她,这四年来,她一次又一次的遗忘。 这不是周肃尔第一次向她坦诚,但这个小姑娘什么都不会记得。 “小白,我这人很死脑筋,认准了一件事情就不会回头,”周肃尔说,“以后别再提什么离开的话,留在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好吗” “那要是我永远都记不起来呢” “那也不要紧。我会等,五年,十年,我都可以等下去。或者,就像现在这样也好,你每天都能都开开心心的,就够了。记不记得我,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小白不死心“那要是,明天早晨我又忘记你,而且讨厌你,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周肃尔思考了一下那个可能性,苦笑“我大概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 “哼,我才不给你机会呢。” 小白伸手,揉他的脸颊,好让他笑出来“别板着脸啦,周先生,笑一笑,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 两人的路还很长,未来的几十年,仍将牵手度过。 小白没有告诉周肃尔。 周肃尔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去做那种“不好的事情”。 因为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她就喜欢他呀。 心跳砰砰砰,渴望着去触碰他。 哪怕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哪怕把过往从脑海中磨的一干二净 我依然会爱上你呀。 end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