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味喜欢》 第1章 橘子 橘子味喜欢 憬里文 20190506 临江的盛夏，无论是早晨还是夜晚，总浮着一层闷厚的空气，让人无端就觉得烦躁。 夜幕降临时，酒吧街里的各式bar纷纷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彩灯，如同睡了一整日的老鸨，到时间后扭着老腰出来揽客。 随着音乐落下，姜如羽也跟着节奏重拍摆出预先定好的结束动作，等摄像机前的人示意可以放松时，她的手臂才同被人拔了电似的垂下来。 没跟着同伴去看刚才录的短片，她就着下舞池的台阶坐了下来，薄刘海贴在额头上，抿着唇重重喘气。 尽管她的情绪看起来没什么起伏，但余光还是不免往摄像机的方向飘。 直到围着摄像机的那三个女孩传来欢呼声，她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安定。 这已经是第七遍了。 平日里自己一两遍就能过的几个拼接片段，配合练习了两天，结果正式拍的时候还是无法避免地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姜如羽是知名视频网站a站的u主a，以舞蹈ver拥有自己的风格且还原性高，在a站偌大的舞蹈频道争下了属于她的一席之地。 这次也是收到了同在临江市的一个同频u主的邀请，打算联合出一个视频ver合集，才会到市里新开的网红酒吧内拍摄。 “a，这遍好不容易过了，跟我们一起去喝点东西庆祝一下吧。” 邀请她的u主确认了草片没问题、让人收尾后笑嘻嘻地过来搂住她。 姜如羽用纸巾擦了擦汗“喝什么呀” 说话间她已经将姜如羽带到了一个卡座，另外两个女孩和帮她们拍摄的人都坐在那里。 “当然是喝酒了。”她脑袋上顶着的两个包包一晃一晃，笑道“不过你还没成年，我让他们给你点了果汁。” 姜如羽的包就放在她身旁，口没束紧，里面放着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在交错的灯光下依稀可见。 时间渐晚，bar里人多了起来，因为是新开不久的网红店，多是很潮的年轻人来，一时间热闹得很。 姜如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知道要做什么好，更不想下去舞池人挤人，只能干坐在一旁玩手机。 正玩得兴起时，小游戏突然被系统切断，一个电话接了进来。 她一看见联系人备注，身子立马僵了僵，同朋友说了一声，匆匆走出酒吧大门。 定定地盯着屏幕两秒，她先是在心里做足了准备，然后接起电话。 姜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小羽，还没回家吗” 姜如羽觉得音乐声还是有点大，往旁边又挪了几步，垂着眼眸慢吞吞回道“嗯，大家还在玩游戏。” “不要太晚回家，你明天还要上家教课的。”姜母语重心长“你下学期就高三了，同学聚会能不去就不去，等毕业了再去也不迟。” “妈妈，今天是黄怡的生日，不是普通的同学聚会。”姜如羽故作镇定“我会尽量早点回家的。” “太晚了就打个车回，最好能找个家近的同学作伴。实在不行我叫你表姐去接你” “知道了妈妈，我会早点回家的。”她再三保证，姜母才勉强刹住车。 姜母那边听起来没怎么怀疑，她一晚上都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挂了电话后往卡座那边走。 卡座内的战争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这会儿看到从外头回来的姜如羽，包包头摇骰子的豪迈姿势一顿，随即喊停“我去跟人拿盘飞行棋来吧，玩一晚上骰子太腻了。” 姜如羽连忙摆手“我去拿吧，你们再玩一把。” 包包头这把本来就没结束，听她这么说也就应下来。 bar里的服务生不多，他们刚来时看到统共不过四五个，加上一个调酒师和不知道哪国请回来的dj，不超过十个人。 这时候热闹起来，姜如羽愣是没能找到一个。 她不死心，打算再转一圈时，终于看到个服务生模样的人从洗手间里出来。 那人看上去有些狼狈，头发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身上的白衬衫崭新，黑色西裤自腰际往下包裹着的两条腿修长；再普通不过的侍者服，硬是给他穿出一股子t台走秀的感觉。 他不紧不慢地将衣袖挽至手肘，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紧实的小臂，而后抬起头，唇线紧紧拉直，一双桃花眼里尽是不满和烦躁。 总之是她今天见到的服务生里，长得最好的一个了。 但他此刻脸臭，姜如羽迟疑了下，已然伸出去的脚还是偷偷收了回来。 他此时周身都带了股莫挨老子的气场，仿佛要是有人胆敢跟他搭话，下一秒他就会扯开自己的白衬衫揉成一团往人脸上扔。 “老子就是去x马会所走秀也不想干这糟心活了” 就在姜如羽在心里感叹他的脸确实有这个资本时，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好几下，是包包头发来的微信。 a，还没回来吗 言下之意是他们这把结束了，就等她的飞行棋了。 急切感瞬间涌上心头，她皱着眉环视了一圈，确实没见到其他服务生后，目光下意识又望向了那人。 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眉眼温顺，正同他说着什么，大概也是找他做事的客人。 既然都有人来找他了，那她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姜如羽默默地想，赶紧去问他要副飞行棋了事，卡座那边还等着呢。 这么想着，那头两人蓦地动了，抬腿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高大的身影遮过头顶的灯光闷头打下，就在那人经过她身边的那一刹那，姜如羽的手骤然朝他伸过去。 bar里音乐震天响，姜如羽没指望自己能把人给叫住，所以想拍下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找他有事。 只是没想到他被人群给挤了一下，经过她身边时侧了一下身，姜如羽已然呼出去的手也没能扭转方向，紧接着 一掌拍在人家的肚子上。 哔一声，周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仿佛被自动消音，整个酒吧只剩下她和那个服务生。 男人停住脚步，机械地、一寸寸地往下扫，在她来不及收回的手掌上停了几秒，又从头至尾将她打量一遍。 姜如羽今天穿的是纯黑露脐小背心，外面套了件外套，再往下是红格纹短裙，长而柔顺的头发披在背后，化妆后稚嫩的脸稍显成熟，就连包包头都没能看出她是高中生，只以为是刚入学一年的大学生。 把人从头至尾给看了个遍，他方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话语间尽是讥讽“你要什么” 给他这么一提醒，姜如羽短路的脑子终于被唤回了那么点理智。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我要飞行棋。” 这会儿就连他旁边的客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不可思议，更别提当事人，满脸的震惊。 良久，他才回过神“飞行棋最近新出的暗语吗” 说完，他拿出手机，调出个二维码递给她，面上似笑非笑，细看还有点嘲弄。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没弄懂，疑惑地问。 “你是要我的手机号还是微信”他话头顿了顿“还是都要行，你先扫，扫了我再报手机号给你。” “” 姜如羽就是再蠢这时候也该反应过来了，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二维码，又看了看服务生，表情瞬间变得鄙夷起来。 您有事儿吗 您究竟是用的哪半边大脑才能分析出飞行棋跟手机微信号有关系 “我说我要飞行棋，飞行棋你知道吗红黄蓝绿四个子儿跑圈的棋盘游戏。”她绷着脸重复自己的需求。 “”那人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出不对劲“棋盘游戏” “不然呢”姜如羽黑着一张小脸，伸手指了指他的白衬衫提醒道“你不是服务生么。” 周边吵杂，有人听到dj放了自己熟悉的歌曲后摇头晃脑跟着音乐大声嘶吼。 即便是这样，姜如羽还是十分清晰地、听见了服务生旁边的男人那声笑。 短促，但极为幸灾乐祸的笑声。 而那人面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往回收，直至收到面无表情。 半晌，他冷笑了声“行，我去给你拿飞行棋，我回来前你可千万别走。” 掉头就走。 他这话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带了点恼羞成怒的成分，放出来的话，甚至让姜如羽以为他在约架。 然而没过多久，他还真给她拎了副飞行棋来。 接过飞行棋，姜如羽如释重负，跟他道了声谢，也没来得及等他回应，抱着棋盘就走。 待姜如羽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客人才堪堪止住笑。 “服务生，不如也给我拿副飞行棋呗”他手压在傅意肩头上，嘲笑之意浓厚。 “笑够了没”傅意目光森森落在他身上“你刚刚没喝够是吧” 这话一出口，他立刻闭嘴收手，神色如常“走吧阿意，他们还在等我们回去接着下一轮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橘子 也许是顾虑到姜如羽，聚会不到十点半就结束了。 她到洗手间换了身衣服，规规矩矩的连衣裙，然后把马丁靴换成平底板鞋，将换下的衣服叠好一件一件塞进书包。 只是这样包里就不够空位放鞋子了。 姜如羽思忖片刻，把里面的衣服用力往边边压，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给拿了出来。 出去后跟包包头他们寒暄告别，等她真正到公车站等车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姜如羽用打车软件叫了车，车还没到，要先在公交站等一会儿。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姜母又给她发了短信催她回家，烦躁感一点点爬上心头。 林巧妍女士从她出生起就一直给她灌输学习是第一位的思想，但凡是能影响到学习的东西都不允许她碰。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她第一次跟林巧妍争论学舞蹈不会影响学习时，林巧妍的脸色有多难看。 她回了林巧妍信息，再次核对车牌号后，收起了手机。 接着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偶尔会往左手边的道路上望，看上去应该是在等公车。 白净的衬衫和纯黑西装裤，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没骨头似的靠在柱子上；头发已经干了，公交站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他表情淡淡，仿佛刚才在bar里被她气得咬牙切齿的跟他不是同一个人。 那人像是发现了姜如羽在打量他，倏地回过头来，对上她的眼。 他先是有些迷惑，紧接着神情一滞，目光下意识地落到她抱在胸前标题大得显眼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神色略显怪异。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从喉间溢出一声笑。 姜如羽“” 她憋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能憋住，字里行间全是恼意“你笑什么” “小妹妹。”他悠悠看了她怀中的练习册一眼“不好好在家学习，跑酒吧来学人玩飞行棋呢” 小妹妹这三个字他咬地格外清晰，尾音微微拖长了一点，听起来调侃意味十足。 “要你管。”姜如羽态度依然很不爽，十分明显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不想同他交谈的意味显而易见。 看着她警惕的模样，傅意只觉着有趣。 这小姑娘还挺有个性。 没一会儿，快车就到了。 姜如羽也没磨蹭，动作利落地上车。 然而车门关上没两秒，车窗被人缓缓打下，露出姜如羽半隐在黑暗中的脸。 她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挣扎，扭捏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说道。 “哥哥，这个点公车已经停了，你还是打车走吧。” 话音刚落，她就把车窗打上，吩咐司机赶紧开车。 望着绝尘而去的快车，傅意小幅度地扯了扯唇角。 这小姑娘，是真有点意思。 很快，接他的车也到了，一上车，乔琛就不怀好意地问他“你刚才见谁了，能给你笑成这样。” 傅意瞥他一眼“别废话，赶紧开车，老爷子急召，再不回去我得跪下请罪了。” 乔琛嗤了声“临江迪王，接着浪啊。” “闭嘴。” 时间一晃而过。 自那次之后，姜如羽再也没有机会溜出去拍视频，好在她还留了点存货，也不至于就这么停更。 临近开学时，她在自己的a站主页上留言，大致是说自己三次元有事，这一年没法高产了，只能不定时更新，希望等更的粉丝能够谅解。 开学后的第一天，姜如羽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令人心酸使人落泪的高三生活。 每一天都起得很早，早上六点半早读，到晚上十点半下晚修，就连双休的周末都只剩下了一天半。 每天都有不同的试卷，老师上课也很少开玩笑调动气氛了，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的框框就贴在整个教室最显眼的位置。 姜如羽在文科重点班，如果没有那磨人的数学，她至少也能往前蹿个十几名的班排反正她班主任是这么说的。 高二一放假，班主任就亲自打通了林巧妍的电话，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了一大堆，最后终止了姜如羽高三前仅有一个月暑假。 林巧妍不仅给她报了班，还给她请了个临江大学的家教，一周来两次，一次两个钟。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星期后，姜如羽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 星期六的中午放学，正好赶得上回家吃午饭。 林巧妍给她装了碗鸡汤，照例问起她在学校的生活适不适应，上课能不能听懂后，才缓缓说。 “小羽，陈老师高三这一年没法来教你了，但是他推荐了个同学过来，也是数学很厉害的，你跟着人家好好学，别再像暑假一样上课时都想着玩。” 闻言，姜如羽喝汤的动作停了停，汤碗边儿抵在唇上，掩盖住自己的笑意“新家教明天就过来吗” 林巧妍点头。 这真是，太好了吧 姜如羽本来被林巧妍唠叨到烦躁的心情一扫而光，转而代之的是突如其来的惊喜感。 那个傻嗨家教，她盼他走很久了，这回可真是梦想成真。 独自开心了好一会儿，她猛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妈妈，今天爸爸怎么不在家” 林巧妍“你爸一个朋友回国，给人接风去了。” 姜如羽轻哦一声，低下头继续扒饭。 林巧妍是临江市另一所重点大学的教授，被委任为新一版教材的编写者，因为约了同组开会，吃完饭后就匆匆离开了。 没人在家管着她，姜如羽连洗碗的时候都在笑。 一个下午的时间 一整个下午 洗完碗后，打开a站，迅速找到新出的歌，扒舞、录像，一系列动作相当熟练。 等到晚上林巧妍回家时，姜如羽已经乖乖坐在书桌前写试卷了。 林巧妍相当满意，甚至还给她切了盘水果来，吩咐她别太累。 姜如羽头也不抬，特别认真专注“妈妈你放旁边吧，我写完这张试卷再吃。” 看起来像模像样，实际上这张卷子她才刚翻出来，昨天晚修时做剩的，只剩下两三道题了。 高三回家的第一天，姜如羽过得中规中矩，十一点半一到，准时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林巧妍把她叫醒，语气很急。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人家老师都快到了” 听到最后一句，姜如羽才迷迷糊糊地翻身起来，脚步都像是虚浮的，飘到卫生间里洗漱。 吃早饭时，林巧妍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个高大的身影。 刚起床没多久，姜如羽到现在都是懵的，等人都换好鞋跟在林巧妍背后去客厅了，她才迟钝地转过头去看。 结果只捕捉到了一件墨绿色的衬衫。 姜如羽没多想，低下头去啃面包。 她其实不太爱吃面包，但是又不想那么早过去给新家教老师请安，只能假装自己没听到没看见。 果然，没吃一会，林巧妍就叫她过去请安了。 “小羽，吃完了没出来见见傅老师。” 姜如羽沉默地看了眼手中的面包，一半都没吃完，她艰难地咬了口，方才含糊不清地说“吃完了。” 她抱着牛奶移到客厅，一个男生坐在沙发边，他的右手边是林巧妍。 “小羽，这是傅老师，是陈老师的舍友，过来打个招呼。” 姜如羽站到林巧妍身边，乖巧地喊了句傅老师好。 这时她才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 脸上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头发像是没来得及整理就出门了，顶在脑袋上显得有些凌乱； 身上套着她刚才瞥见的墨绿色衬衫，是那种很土很村的款式，也特别的墨绿，跟现在流行的什么抹茶绿、牛油果绿完全搭不上边，衣领还有一层白边；下身则是规规矩矩的牛仔裤。 他听见姜如羽叫他，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配着张白净的脸，看上去还挺温文尔雅。 就是这张脸，即使带着眼镜，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看怎么熟悉。 “好了，时间也快到了，你们先去上课吧。”林巧妍起身“傅老师，我家小羽就麻烦你了。” 她朝男生点点头，然后端起自己的咖啡回了卧室。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新来的家教率先开了口。 “你叫小羽是吗” 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与刚才的严肃正经完全不同，但也莫名的熟悉。 姜如羽点头，轻声应了句“是。” 新家教直起身，姜如羽看见他过长而没有卷起来的牛仔裤脚，凌乱的挤在布鞋外面。他环视了一周，又问“就在这儿上课” 她摇头“不是这儿，是在书房。” “行。”新家教笑了笑，抓过搁在沙发上的书包，朝她的方向走“你带路。” 姜如羽自己拥有一间书房，里面有两个很大的书柜，有书桌椅子和空调，还有电脑。 但是那电脑被林巧妍上了锁，只有她允许的情况下，才会给姜如羽玩。 大多是一个小时左右，一般来说只会少于不会超过。 新家教坐在姜如羽的对面，等她把练习册和试卷拿出来后，他扯过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先自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名字。”他取下眼镜，从书包里拿出眼镜布，慢条斯理地擦拭镜面。 随着动作露出的一双桃花眼，慵懒又惑人心智。 “我姓傅，单名一个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橘子 “傅老师。” 姜如羽点点头，又叫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老师平时辅导你什么作业吗”傅意正好瞥到桌上翻开的试卷，69分。 150分满分的试卷，还没办法及格。 来之前陈彦跟他提过，小姑娘的数学高考时能及格就挺不错了。 “暑假的时候他让我买了两本练习册上课。”姜如羽把那本五三从一堆书里抽出来，接着拿了本天利三十八套摆在他面前“你打算给我接着讲吗” 傅意随意翻了几页，十道题起码错一半，看起来试卷上答对的题有不小的部分都是连猜带蒙。 “先给你讲试卷的错题吧。”他答得漫不经心“有空了再讲五三。”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傅意都在给她评讲试卷。 她开学考考得极差，很多题都是闭着眼睛选的，傅意也没嫌她烦，一遍遍翻来覆去给她讲。 有时候遇到她钻牛角尖，也会耐性极好地给她解释。 临近下课的时候，林巧妍来敲门了。 “小羽，妈妈学校那边有点急事，可能会忙一天，下午没法送你去学校了。”她先是朝傅意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才接着道“午饭你叫外卖吧。” 话头未落，她想起了什么，又从钱包里拿了张纸币出来“请傅老师吃顿饭，叫点好吃的。” 傅意回绝道“阿姨，不用麻烦了，我上完课就回学校。” “一顿饭而已，应该的。”林巧妍的声线柔和了些，却也没给傅意再次回绝的机会“小羽，记得点些好吃的。” 说完便离开了书房。 关门的声响很重，能看出林巧妍走得十分急。 傅意看着姜如羽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没说什么，只敲了敲桌面“刚才跟你说的都听懂了吗” 她马上低下头去看题，抬起头时面色凝重“我心里认为听懂了，就是不知道我脑子怎么想的” 傅意“” 这道题讲完，已经过了下课时间。 傅意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不打算再多留“小羽，我就先走了，你记得要复习我今天讲过的题。” 姜如羽指尖正在屏幕上点得飞快，听到这话后动作一滞，先是啊了一声，而后才小声说“我觉得这样可能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的”傅意挑眉“真打算留我吃饭啊” 女孩点头，表情十分真挚，因为嫌麻烦而绑在脑后的马尾也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你答应我妈妈了，所以我刚才点外卖的时候也顺便给你点了一份。” “小妹妹，你这速度还挺快的啊。”傅意笑了笑，没再坚持“走吧，去客厅吃。” 他说小妹妹这三个字时，最后一个音会略微拉长，分明一身老实人的打扮，说话时却总给人一种不太正经的感觉。 起身时衬衫散散地垂下，他单手拎着书包，走路时会把裤脚踩在拖鞋里。 姜如羽莫名觉得他这样子别扭，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清纯的长相化了最妩媚的妆一样，别扭，奇怪。 但她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大对劲，自己分明没有见过傅意，怎么总弄得好像早就在哪见过一样。 就连说话的方式都异常地 脑子倏然间闪过了什么，早该忘记的片段开始在脑海中回放，然后如同烟花一般，轰一下在脑门炸开。 她瞬间僵住。 傅意这时候已经先她一步到了客厅，没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眼里满是调侃“还不出来你这是打算接着学习” 就在这一刹那，记忆中的脸慢慢与眼前的重合在一起，除去那副土得掉渣的黑框方格眼镜，没有一处是不符合的。 见她不回答，傅意干脆也没再问，就这么站在原地，等她开口。 半晌，姜如羽终于像是回过了神似的，表情一点一点凝住，呆呆地喊他“傅老师。” “嗯” 她蓦地有些不确定，犹豫了下，于是换了种问法“你以前见过我吗” 面前的男人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只似笑非笑地问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姜如羽抿唇，道“你跟我上个月在酒吧遇到的、把飞行棋当作撩妹暗语的傻” 她想了想，换了个温和点的说法“奇奇怪怪的服务员长得很像。” 傅意“” 他好像听懂了这小姑娘原本要说的词语。 而且，这傻逼服务员还真就是他。 看着傅意明显黑下去不少的脸色，姜如羽觉得自己猜对了。 发现自己的想法就是正确答案的小姑娘喜出望外“原来真是你啊” 视线顺着他的脸往下，对着他胸前的墨绿色顿了顿，疑惑地问“只不过，你的造型怎么含蓄了那么多” 傅意没忍住，气笑了“真有这么丑吗” 这套衣服是来姜家前一天乔琛硬塞给他的，美名其曰，一个贫穷的大学生不应该穿四位数以上的衣服去做家教。 他当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换上了。 姜如羽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说出去可能会打击到他，但又觉得不说出来的话让他一直这么自我膨胀也不太行，纠结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开口道“也没有很丑，就是这衬衫的款式挺别致的，好像经常能在家长会上看见。” 含蓄，又不失礼貌。 傅意生平第一次听人这么形容他，只觉得那股子烦闷从小腹一路蹿上脑袋顶，同时又有一团气聚在心头，混混沌沌的，让人堵得慌；他舔舔下唇，勉强地扯了扯唇角，正想说些什么时，对面看起来乖巧得要命的小姑娘再一次开了口。 “虽然我爸早就看不上这种款式了，但是我觉着吧”她艰难地安慰他“还挺帅的。” 傅意“” 姜如羽叫的是必胜客，一个十二英寸的芝心izza，还点了两三份小吃。 她把手套递给傅意后，自己也戴上手套，就着izza不太明显的切口撕了一块。 牛肉和芝士味儿融合在一起，咬下去时嘴里肉香四溢，她禁不住满足地眯眼。 偌大的客厅只有姜如羽顺手打开的电视机的声音，傅意坐在姜如羽的右手边，看她自顾自吃得欢快，不由得起了调笑之意，也撕了一块，开口时话语染着笑“你妈说让你请我吃点好的，你就请我吃这个” 姜如羽噎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望向他“这难道不好吗” 他没回答，只垂眸遮住眼里的笑意，咬一口izza，然后很应景地叹了口气。 姜如羽震惊了。 她没想到傅意看起来这么温柔似水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一个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开始觉得这个人有点不知好歹，今天一个上午对他生出来的好感在这一刻迅速下降。 怎么说也是她请客的，就算再不喜欢吃不能憋着吗 她只有200块，就着一桌已经花了一百好几了好吗 还有他这一副嫌弃必胜客不够档次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嫌弃你别吃啊 你给爸爸放下 放下 然而，尽管内心好一阵比比，姜如羽还是忍住了，尽可能和善地请教他“那请问傅老师，请您吃什么才算是好的呢” 不是她怂，毕竟现在家里就她和傅意两个人，万一她骂出口了，傅意恼羞成怒怎么憋都憋不住直接揍她一顿怎么办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是真没胜算。 傅意老早就等着她这一句了，睫毛颤了两下，手握成拳在唇边虚咳一声，而后正襟危坐，语气严肃“我觉得沙县小吃就挺好的。” 姜如羽真以为傅意要说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听到沙县小吃四个字后愣了几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强压下把一整盒薯格拍在他脸上的冲动，姜如羽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对不起傅老师，这次给您造成困扰了，我下次一定会注意，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傅意发出的音节短促，憋笑憋得十分明显。 她不想再搭理傅意，全程盯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倒是傅意时不时会跟她搭话，问她些问题，她都老老实实回答了。 姜如羽吃东西的速度不快，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林巧妍总是要等她很久。 她有时候会感觉不好意思，于是提出自己洗碗，但都会被林巧妍拒绝，理由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以外的事情上。 意外地，傅意吃的也不快。 他吃东西时慢条斯理，也不是那么专注；吃饭前摘掉了眼镜，露出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没盯着电视时，低垂着眼眸，眼睫毛长而密，若是看到什么有趣的情节时，会微微勾起唇角，笑声微低而富有磁性。 真还挺好看的，姜如羽想。 如果打扮得好点，整个好看的发型，完全可以在网红圈打下一片天，到时候拍拍视频接接推广也能挣到不少钱。 早就察觉到她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目光和满脸的欲言又止，傅意知道她肯定是要说什么的，所以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按兵不动，等着这小姑娘自己开口。 果然，没多久，姜如羽突然道“傅老师，我认识很多美妆博主，要不要介绍给你”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他们好像对弄淘宝内部优惠券这种事儿也挺在行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橘子 空气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傅意才缓缓吐出口气，语气无波无澜，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平静。 “你是在说我丑” 姜如羽觉得不对劲，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小寸距离，才回道“不丑。” 就是有待发掘。 傅意“哦，那就是嫌我娘” 姜如羽急忙摇头“不是呀，你一点都” 还没说完，她猛地止住，十分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说“傅老师，你怎么能觉得化妆的男人就是娘炮呢。” “你看看微博还有小红书上那么多男的美妆博主，人家可一点都不娘。”她皱着眉，顶着一副准备好好教育他的模样，态度极其认真“你看看小红书上那个东北碧昂丝，不仅是个挺出名的美妆博主，人家还有女朋友呢。” 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眉头皱的更深“你有吗” 这话一出口姜如羽就后悔了。 她觉得好像挺伤人的，毕竟单身本来就是他的痛处，自己怎么可以抓着这个点去戳 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又收不回 姜如羽小心翼翼地补救道“也、也没关系，说不定你多逛逛干货贴就有了。” 傅意“” 您不如别说话来的更实在些。 吃得差不多了，姜如羽将桌上的残骸收拾干净后，又开始准备去学校的东西。 傅意斜靠在墙边看她忙前忙后地收拾行李，随意问道“你学校在哪” “临江一中。”她老实回答。 傅意点头。 他懒散地靠在饭厅连接客厅的门边，手里拎着手机一个角来回打转；连接处没有灯光，也没有窗子，比客厅暗了不少，他的表情也看不太真切。 姜如羽整理地差不多、停下来给自己倒水时，正好瞧见他倚在那里转手机。 他用的是不知道几年前用的触屏板砖机，机身特别厚，一看就是早该被淘汰的机子。 屏幕的灯光很亮，打在他的脸上，能看见他拉直的唇线。 那天在酒吧，他递过来给她扫二维码的手机是这个吗姜如羽有些疑惑，这种板砖可以玩微信吗还是说，他其实有两部手机 “傅老师。”她忽的出声喊他“你这个手机，年代看起来好像挺久远的，也可以玩微信吗” “也没多年代久远。”他停顿了下，才接着道“是我上大学那会我爸不要给我的，安卓系统，所以也能玩微信。” 语气听起来格外吊儿郎当，仿佛这只是个玩笑。 但莫名其妙的，姜如羽从他的话中，分辨出了一丝，心酸的气味。 她突然觉得傅意好可怜，人也特别好，她话都说得这么不友好，居然没跟自己发火，还这么温和地回她话。 这手机一看就是长辈用旧的或者是二手店淘的，她怎么可以因为一时的好奇就要戳人家痛处 更何况，作为一个家教，他真的比之前那个姓陈的好多了。 要是来的第一天就被她气走，再来个跟陈彦差不多的 姜如羽不想往下想了。 她决定做点什么挽救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自己这时候贸贸然道歉，估计会让他心里更难受吧。 骤然间，姜如羽想起初遇的那个晚上，傅意比炭还黑的脸。 那就 面前的小姑娘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肉，傅意站着的这个角度能看清被她咬住微凹进去的下唇。 眼看着她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最后望向他的眼神也有些怪异，傅意这才后知后觉得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 不会才来的第一天就被她发现了吧 这该怎么跟她解释 好像怎么都解释不清。 结果，还没等傅意想好该怎么解释，人家小姑娘自己先朝他走了过来。 表情看起来异常诚恳，还带着点匪夷所思的歉意。 走到他面前，站定，样子看起来有些别扭。 “傅老师，我可不可以加你微信。”她指了指他握在手上的手机“这样我平时有不会的题也可以问你了。” 在姜如羽这个年纪的认知中，主动加微信和要电话号码，就算是一种示好了。 毕竟自己那天好像确实有点过分，竟然在众目睽睽的情况下驳他面子。 傅意眼底划过一丝茫然，打开了自己的二维码，看着姜如羽打开微信扫描。 成功加了好友后，又看着她在他面前踌躇了会，比刚才还要别扭地说“你把手机号也给我吧，我也挺想要你手机号的。” 微信二维码，手机号。 十分恰巧地，傅意想起了那晚在酒吧，姜如羽绷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讽刺他。 “飞行棋你知道吗红黄蓝绿四个子儿跑圈的棋盘游戏。” 联想到那晚的情况，傅意没忍住，轻笑了声。 原来是因为这事才扭扭捏捏的 难怪看起来这么不好意思，不仅脸颊，连耳朵尖都泛着红。 面前这人好半天没反应，姜如羽开始不耐烦了。 “你给不给手机号啊”话到一半，又想起她是来挽救自己形象的，姜如羽的态度立马软了，嗓门小了一大半。 她嗓音本就偏软，落到傅意耳中，就像是小女孩害羞，不自觉地带上一层撒娇的意思。 让他，无端端的，再次升起调戏之心。 “给。”傅意一连串地报出自己的号码，而后甚是佩服地对她道“只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可以忍这么久。” “什么”姜如羽一头雾水。 “你实话说。”他嗓音里满满的笑意“是不是那晚在酒吧，你其实就想要我手机号了” 姜如羽“” 她那天晚上，看起来，就这么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吗 不是，他到底是用什么奇妙的姿势思考，才能如此固执地认为飞行棋这三个字是要联系方式的新型暗语 她有些语塞，但还是觉得要解释清楚比较好，谁知刚抬眼，就看见他一脸戏谑。 本来还挺急切的人，顷刻间变得毫无表情。 “傅老师，我建议你清醒一点。”她唇角僵硬地扯了扯“就你这个长相，在我这儿只能算是个中等偏下。” 中等偏下。 意思是，你这长相还没过我心中的及格线呢。 姜如羽的话实在是嚣张，饶是傅意，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他挑了挑眉，语气轻佻“小妹妹，我建议你这个年纪还是好好学习比较好。” 话里满满的不赞同“就你这标准，以后八成找不着对象，等年纪大了才不得不自愿去相亲。” 他将自愿两个字咬地极重，挑衅意味十足。 他怎么这么能顺着杆子往上爬 “您放心。”姜如羽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什么时候您找到了女朋友，我才能会去相亲的。” “行了，不逗你了。”傅意失笑，揉揉她的脑袋“东西收拾完没” “差不多了。”她点头，声音还有些发闷“我再去拿几个水果就行。” 她去客厅放水果的角落装了一袋苹果，背上书包，穿着校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傅老师，我现在要回学校了。” 见傅意帮她拎过水果袋和书包，姜如羽疑惑地问“你是打算送我回去吗” “嗯，正好顺路。”傅意不置可否，先她一步出了门，在楼梯口等她锁门。 姜如羽家离公车站不远，七八分钟的脚程。 她家地理位置略尴尬，夹在两个地铁站的中间，无论去哪一个都挺远。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多是傅意在问，姜如羽回答。 快到公车站的时候，姜如羽停下脚步，打开了一个a，问道“傅老师，你是要去临江大学吗” 傅意瞥见了地图定位，先是应了一声，而后朝着她手机屏幕扬了扬下巴“把软件关了，我打车。” “没关系的。”她在目的地输入临江大学四个字，头也不抬道“反正我都打开了” 话音未落，屏幕倏地被人摁熄了。 正午的日头正烈，太阳明晃晃地挂在他们正对面的斜上空，这一块地儿的树是新栽下的，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小树苗；似是阳光过于刺眼，傅意把手背盖在眼皮上，稍稍眯眼。 “哪有让你打车的道理”他弯着唇角，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正好这时路边来了一辆的士，他拦下来，打开车门“上车吧。” 姜如羽又低头看了眼刚才被她悄悄摁亮的手机屏幕。 a已经将她家去临江大学的路程和费用计算出来了。 将近40块钱。 她犹豫再三，还是扯了扯傅意的衣角， “傅老师，我觉得没有必要打车，也不赶时间，我们还是坐公交吧。” 小姑娘的顾虑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傅意怎么可能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他俯下身，视线与姜如羽齐平，然后，猝不及防地 伸手捏住了她的一边脸颊，不轻不重地扯了扯，笑意浓浓。 这么近的距离，让姜如羽能够轻易透过镜片看到他偏茶棕色的眼瞳里，映着她连眉毛都揪在一起的脸庞。 他开口，略微不满却又带着哄骗意味。 “哥哥还不至于穷到要让个小妹妹请客打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橘子 临江一中就在姜如羽家去临江大学的半路上。 平时林巧妍都会开车载她去学校，如果碰上林巧妍没空、作业不多的情况下，她还是更喜欢坐公车去。 林巧妍一直以来都对她强调，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所以都是坚持自己开车送她去； 非留宿生返校时间是周日晚上，留宿生则需要周日下午回班级里自习，自从某次家长会班主任无意间提到以后，林巧妍就跟班主任打了招呼，让姜如羽每周也跟着留宿生一起上自习。 坐公车的时候，能让自己觉得时间其实并没有这么赶，不会变得无法喘息，也可以利用这个时间间隙浏览自己感兴趣的信息和视频。 特别是在家里林巧妍禁止她看的。 上了车后，姜如羽习惯性地把脑袋往车窗上一靠，拿出手机就开始刷微博和a站。 刷了两三个视频后，身边男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出厂设置的铃声。 他看了眼联系人名字，划开接听。 “嗯，回学校路上。”傅意的语气总是懒洋洋的，听起来不大正经。 “感觉怎样挺好的什么”他瞥了眼姜如羽，嗤了声“你别把人小姑娘说的那么坏行不行我看她挺乖的。” 傅意讲这通电话完全没有避着她的意思，姜如羽也就默默听着。 结果这一眼，再加上傅意说的话，她立马就知道了电话那头是谁。 原本歪歪斜斜的身体倏地坐正，姜如羽紧紧盯着傅意的手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警惕。 “行了别废话，你要什么牌子的嗯，待会路过时帮你买。” 不多时，傅意挂了电话；他一早就注意到姜如羽灼灼的目光，这会儿不用憋着，当即就笑出了声。 “你这是什么表情” “是不是陈彦陈老师”提到这个人，她唇角都耷拉了下来。 “是他。”傅意看了眼窗外，塞车了。 姜如羽“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不好的事情” 她今天没扎头发，不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眼皮底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此刻的情绪看起来不太好，满脸的不高兴。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今天一天的相处下来，姜如羽不想让傅意对她的印象不好。 “怎么了”傅意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你不喜欢陈老师吗” “对，特别不喜欢。”姜如羽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正想跟傅意表达一下他这个舍友的行径有多么恶劣时，突然停了下来。 陈彦是他舍友。 那那她这么直接，傅意会不会觉得她小肚鸡肠 思虑再三，她只好不情不愿地纠正了自己刚才的发言“也不是不喜欢，就是陈老师他”想不到用什么词形容，姜如羽随便抠了个意思相近的形容词安上去“他太骄傲了。” “那你说说陈老师怎么骄傲了”傅意像是来了兴致，从侧头的姿势改为转过身向着她。 “那”她也来了兴致，望着他的双眼小扇子似的眨啊眨，亮晶晶的“你可不许告诉陈老师。” 得到傅意的再三保证后，姜如羽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闭上眼清清嗓子，再睁开眼时，已然换了一副神情。 “这题我都讲了多少遍了，你还没学会你要再这样下去，本来可以上重本的也能被数学拖回大专。” “这跟我刚才说的难道不是一道题吗就把数字换了而已，这你都能做错” “就你这个数学，到底是怎么留在重点班的” “请问你可以用脚趾头思考一下吗” 估计是听多了，姜如羽把陈彦的语气给学了个十成十，就连面上的表情，都同陈彦的骄傲自大如出一撤。 听到最后，傅意再也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地整个人都一颤一颤的，鼻腔呼出的气也比原先要粗；他看上去极为认同她的表演，中途还停下来夸了她一次。 笑到后来，姜如羽被他的笑声传染，也跟着笑地止不住。 好不容易平静了，傅意憋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你别太介意，陈彦这个人除了数学没什么能让他骄傲的，也不是真的歧视你，他可能就真是单纯地想不通，为什么你连这么简单的题都学不会。” 语毕，想起什么，又补了句“一方面比较出色的话，另一方面就会逊色一点，很正常的。” 拐着弯骂陈彦情商低呢。 但姜如羽听了他的解释以后，还是觉得意难平，不过也知道自己不可以得寸进尺，只能憋着嗓子回他“好吧，我不会介意的。” 敷衍的意味十分明显。 她从陈彦来的第一节课就不太喜欢他了，那时候他还有所收敛，到后来他完全憋不住，说的话直地像剑，往她的心上扎啊扎，捅啊捅，一点儿也不像傅意，会和善地引导她，也会鼓励她。 所以陈彦越是打击她，她就越讨厌学数学。 也不是没有想过让林巧妍给她换个家教，但她知道林巧妍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一是陈彦来时林巧妍直接跟她表过态，她对这个高考满分的大学生十分满意；二是她深知林巧妍的性子，把陈彦话告诉林巧妍不仅不会让她对自己生起维护之心，还会责备她为什么这么受不起挫折。 因为林巧妍的想法，肯定会与陈彦的不谋而合。 没过多久，临江一中到了。 百年老校的大门极其气派，近两年应该翻修过，看起来挺新的；大门两边种植着满满一排的大榕树，一直延续到两边的小道上。 姜如羽下车后，跟摇下车窗的傅意说了声再见后，拔腿就往校园里跑。 刚才路上塞车时间长，她已经快迟到了。 虽然她不留宿，但班主任检查自习签到表时也会检查她的。 紧赶慢赶，姜如羽终于在最后一刻冲进了教室。 落笔的那一刻，她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下了。 她是真的怕，班主任跟林巧妍加了微信，平时她在学校有什么风吹草动，班主任都会一五一十地给林巧妍汇报。 她俩关系好得跟闺蜜似的，自从知道林巧妍是班主任她儿子的研究生导师以后。 不过姜如羽知道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儿，她妈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近乎偏执地公正，不会因为这层关系就把国外交流的名额给班主任他儿子。 她起得早，没睡午觉，这时候困得眼皮子都撑不起来了。 嘱咐同桌看见班主任就把她叫起来以后，姜如羽两只手臂交叠在桌子上，寻了个舒适地位置就开始睡。 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安稳。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后排两个女生聊得火热朝天。 “欸你听说没有上一届那个诗意学姐真考上京舞了。” “真的假的啊什么专业” “街舞专业的，专攻jazz，最近还被导师推荐到国外去参加比赛了。” “不可能吧你从哪道听途说的不是说她是高三临时转去艺术班的吗京舞可是国内最好的舞蹈类大学” 听到这里，姜如羽的脑子彻底清醒了。 她们口中的诗意学姐她认识，不过不怎么熟，也是a站的u主，之前一起录过ver，是一中头一个在高三的时候从重点班转去艺术班的。 临江一中不允许学生带手机上学，姜如羽对上交手机这件事很抵触，平时都交的模型机。 但饶是手机在身边，她也没什么精力去刷朋友圈，只在临近暑假的时候看到过诗意学姐发的录取通知书，大多都是表演学院或是综合大学的。 没想到她居然被京舞录取了。 后来她们说了什么姜如羽都没心思听了，满脑子都是高三和京舞。 直到同桌急匆匆地拍她，她才从臂弯中抬起头来，神情都是恍惚的。 “完了，刚才班主任从你身边经过，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你在睡觉”同桌一脸快要便秘了的样子“刚才我也在刷微博，她肯定看见我玩手机了，我感觉她瞪了我一眼” 姜如羽安慰她几句，接着梦游般拿出草稿本和数学题，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握了只黑笔在草稿纸上无目的地圈圈画画。 心乱如麻。 有什么东西从心中穿过层层阻碍，破土而出，拼了命地往上涌。 这个世界过于疯狂，好像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有人疯狂跳级考上了中科院的少年班，有人身患残疾依然拄着拐杖跑完了中考1000米。 也有人，只用了一年的时间，考上了国内舞蹈类院校的最高学府。 别人可以的，她姜如羽为什么不可以。 还有一年的时间，她好像也可以做到的。 姜如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观察了站在讲台上批改试卷的班主任一阵子，确定没太大危险后偷偷摸摸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把练习册往身前拉了拉。 关闭飞行模式，打开微信，找到目标，点进朋友圈。 最新一条动态底下标记了所在地址，是学校的名字。 京城舞蹈学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橘子 小时候的姜如羽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长大后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刚开始她的梦想和所有同龄小朋友一样，打算做一个科学家；后来，她看见港剧里的女警英姿飒爽，又渴望成为一名警察。 直到有一天，她路过商场里面的音像店，看见电视机里头打扮得青春甜美的女孩，动作美丽又率性，举手投足之间优雅而充满活力。 她第一次发现，这样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两种气质，居然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自从那天起，什么科学家女警察，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从此之后，姜如羽的眼睛里、脑海里、心里，仿佛都只剩下舞蹈。 正值花季的少女，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无限遐想，而她也坚信，自己将来一定会朝着梦想的方向努力前进。 她给自己预想了很多不可突破的险阻，操纵着未来的自己披荆斩棘，跨过艰难险阻。 然而，她在这条康庄大道的看见了林巧妍。 姜如羽第一次知道自己不可能跟舞蹈这两个字沾上边的时候，是初三毕业后的某个十分寻常的日子。 那时她去厨房倒水喝，路过父母的房间，恰巧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还是觉得小羽这个性格更适合选文科，以后往老师、律师这几个行业发展都挺不错的。” “我看学会计也可以。” “会计确实也可以，但学的人太多了。”林巧妍听起来忧心忡忡“咱们学校还好，隔壁临江大学直接给会计设了一个系，以后这专业的发展情况很难说。” 姜云智余光捕捉到门外鬼鬼祟祟偷听的小小身影，乐呵呵把人叫进来“小羽，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志向” 她脑子里立即浮现了那个率性舞动的身影，可话到嘴边时又给咽了回去，因为她也想起了刚才林巧妍说的话。 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我现在考虑这些还早呢” “不早了。”林巧妍不太赞同“之前没跟你提，所以没有考虑过，既然现在爸爸妈妈提出来了，你就好好想一想。”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她还是顺从地垂了眼眸，装作在想的样子。 林巧妍和姜云智列出来的几个职业里，没有一个是和舞蹈相关的。 也就是说，其实林巧妍并没有把这个考虑在有关她的人生规划里。 那她还是先试探一下他俩的态度好了。 组织好语言，姜如羽轻声问“你们觉得我学艺术怎么样” “艺术你指的是什么音乐、美术、舞蹈还是表演、传媒那一类的”姜云智的表情倒是没多大变化，依旧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舞蹈。”她抿唇，小心翼翼地回答。 她十分忐忑，目光紧紧盯着父母，生怕他们会露出哪怕是一点的不同意。 林巧妍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反驳道“小羽，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尽管这个结果是在意料之中，但姜如羽失落的同时也有些恼，连语气都不自觉硬了几分。 “人家读艺术的都是从小练起的，有些甚至还没上幼儿园就开始培养，你半道出家，怎么抢得过他们”林巧妍的语气一贯的强势，一分情面都不留“而且舞蹈这个专业读出来就业方向很狭窄，名牌大学都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更何况你连名牌都考不上” “你怎么知道我考不上”姜如羽不服气“我现在就开始学也一样可以的，也不是所有名牌大学的学生都是从幼儿园前就开始培养的啊” “小羽”林巧妍冷下脸“你不要这么任性，爸爸妈妈都是为你好。你还小，对很多事情的想法都很片面。” 她觉得道理是站在自己这里的，只是林巧妍不愿意听，于是她开始试图纠正林巧妍的想法“可我说的是实话，只是妈妈你不知道，所以你才这么固执地认为我的想法是错的。如果你担心我考不上名牌，我也可以先不读艺术班，一边学舞蹈一边学文化” “姜如羽” 林巧妍拔高嗓门，怒气浮在脸上，连脖颈都绷着青筋“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姜如羽一向很乖很听话，鲜少让林巧妍动怒，这一声责问，竟生生将她的眼眶逼出了泪花。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居然敢顶嘴了”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现在是在责备我太固执我不听实话” “我生你养你，现在是不是还要听你来质问我、责怪我” “一边学舞蹈一边学文化行，你要有能耐就自己挣钱去交学费，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林巧妍的斥责一声大过一声，连天花板都能听见她震怒的回音。 她每说一个字，姜如羽的心就跟着猛烈地跳动一次，动静大到像是要挤出她的胸腔。 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个不停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是真的很怕林巧妍，从小就怕，怕到连吸鼻子都不敢用力，也不敢抬手去擦眼泪。 母亲愤怒的视线，如同两道闪电，从她的头发丝儿劈到脚趾头，劈地她明明动也不敢动，却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眼看着林巧妍的怒火有越燃越旺的趋势，姜云智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小羽才初中毕业呢，现在考虑这个确实太早了。” 不等林巧妍回应，姜云智揽过她的肩，将她带出了房间。 她没开灯，房间里黑漆漆的，倒在床上时，心中的难过和酸涩再一次决堤迸发。 曾经姜如羽并没有很在意过什么，她打小就不是任性的性子，看上的玩具，林巧妍愿意给她买，她会很开心；林巧妍要是不愿意给她买，她顶多也就是撒撒娇，绝不会死缠烂打。 所以无论林巧妍说什么，让她做什么，她基本上都不怎么会违抗。 舞蹈这个名词，不仅第一次让她拥有了梦想 也第一次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其实是林巧妍操纵的傀儡，她的人生，必须按照林巧妍的规划走下去，循规蹈矩，一步一步，不能出任何差错，也不知是对是错的感觉。 与高一高二已经适应过的节奏不同，高三的生活和学习节奏都特别快。 八月刚过了个头，整个校园就弥漫着一股紧张和压迫的氛围。 开学第二周，临江一中进行了第一次手机大搜查。 小道消息传得向来快，不过依然打了很多消息不灵通的学生个措手不及。 先是搜查男生宿舍，而后才是女生宿舍。 轮到女生宿舍时，班主任让每个寝室的寝室长跟她回去开门，姜如羽刚好是寝室长，等到通知后便跟同学一起去了寝室楼。 姜如羽交的是模型机，但相较于其他心里有鬼的同学，她丝毫不慌。 今早班里男生给的反馈，这次大搜查严到连柜子和床垫底下都会搜；平时都把手机锁柜子里和压在床垫下的同学全都落马了。 这样听起来好像确实是无路可逃。 搜查她们班宿舍的是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两人非常严格，角角落落但凡能搜的都搜了个遍。 她所在的是文科重点班，有心思藏手机的人本来就少，这么严密的搜查下来也只抓到一部小灵通。 完事之后，两个老师走在前面，姜如羽和同学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黄老师我跟你说，这帮学生胆子肥的啊，居然敢给我交充电宝” “真的假的” “真的，他用手机壳套住然后装手机袋里，要不是那天我心血来潮一部一部查，根本就不会发现他交上来的是充电宝。” “哎哟这可不行，我也要找个时间好好检查下” 两人聊天丝毫没有避着后面几个学生，奈何姜如羽心思不在这上面，压根就没注意她们在聊什么。 路过食堂时，她跟身边的同学打了声招呼，偷偷溜了出去。 晚修时分，食堂只零星开了几盏灯，厨师三三两两坐在长椅上嗑瓜子聊天。 她迅速从中间过道穿过，来到放饭盒的区域，在第三排的边角找到了自己的饭盒袋。 将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打开盖子，里面赫然躺着一部手机。 她做贼似的四下望了一圈，速度极快地把手机塞进裤兜里后，才回教室接着上晚修。 第二天中午，林巧妍准时来接她放学。 她照旧给姜如羽做了一桌好吃的，也照旧叮嘱她要好好学习，绝不能落下任何一科。 姜如羽低着头扒饭，无论林巧妍说什么她都点头。 这周傅意没有上周来得那么早，是踩着点到的。 他到姜家时，姜如羽已经坐在书房里等他了。 与上次一模一样的牛仔裤，倒是换了件t恤。 除了中间有一条挺小的红色长方形以外，整件t恤都是纯白的。 姜如羽甫一看到这件衣服，就被吸引走了所有注意力。 傅意卸下书包在她对面坐下“上次让你做的题做了没” 姜如羽没回话。 “小羽。”见她还盯着自己的衣服看，傅意伸手敲她面前的桌子“看什么呢” 姜如羽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衣服比上次那件好看多了。”她收回视线，指了指他胸前道。 听见姜如羽的夸赞，傅意轻笑了声。 那天回去后他逼乔琛给他重新买了几件能看的，看样子反响还不错。 只不过下一秒，对面的小姑娘小巧的下巴对着他胸前微扬 “就是你胸前这个商标，应该是sure，不是suer。” “s、u、、r、e,sure。”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橘子 sure。 都烂大街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早八百年前穿的衣服，要不是昨晚嗨太晚早上起不来，乔琛拿给他的时候怎么可能会看也不看套上身就走。 更不可能在出租车上睡得死沉，连找面镜子看看自己这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在心里把乔琛用能骂的都骂了一圈，傅意做出了个略微茫然的样子“这样吗我不知道这个牌子，这件衣服是我上个月网购回来的。” “淘宝吗”姜如羽拧起秀气的眉毛，有些不满“傅老师，你以后买东西还是看清楚，不要买盗版比较好。” 闻言，傅意话头一噎，愣是没能接上话。 不是他瞎吹，这回要不是乔琛搞事，他敢发誓他傅意这辈子都不会穿盗版，正版再贵他也能闭着眼刷得随心所欲。 眼下小姑娘还在温声细气地跟他解释盗版是最可耻的一种行为之一，傅意有些头痛，当即止住了她的话“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绝不发展盗版事业。” 姜如羽这才住了嘴。 “你妈那天跟我说了一下你的情况。”傅意靠回椅背上，一只手肘搭着椅背顶，神情又回到了一贯的闲散“听说你们每周都有周测” 姜如羽点点头，又发觉他不是在问话，迟疑道“你是要看周测试卷的意思吗” “不然呢”傅意目光对着桌上姜如羽忘了收的69分考卷打量了一圈，轻笑了声“难道差得不敢给我看” “怎么可能”姜如羽想也不想就反驳，理直气壮“也没有差到不能让人看的地步” 就是话到最后，底气不太足。 傅意“那你还废什么话。” 姜如羽转过身，拖拖拉拉地拉开书包拉链，把夹在课本里的试卷抽出来。 “我跟你说啊。”她一边打开试卷，一边慢腾腾地说“其实这个分数，在我们班里还可以的。” 下一瞬，傅意就看到了试卷最顶上那两个明晃晃的数字。 35。 35分。 就算是满分一百分的试卷。 傅意坐直了身子。 “你给我说这个分数在你们班算还可以”他轻呵了声“哪天你要是考了个60，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你在班里名列前茅” “名列前茅倒不至于。”姜如羽真诚而谦虚“只能算是还不错吧。” 傅意懒得再搭理她，从第一页扫到最后一页，就用了两分钟。 完事儿后，再开口时声音凉凉的“你考试时候干嘛去了” 被戳个正着的姜如羽心虚得要命，别过脸不敢看他“就考试啊，还能去干嘛。” 还挺硬气。 他气笑了，指着第一页第一道题“集合a等于0和2，集合b等于1、0、2，求他们的并集。就这种题，你给我选个1” 姜如羽的头垂得更低“笔、笔误” “行，那下面的概率题也是笔误” “我只不过是睡了一小会”再也无法忍受，姜如羽抬头，一把将试卷从他手里拽了回来“你别看了，没意思，真的。这张试卷太简单了，要不是我睡着了肯定能考个高分。” 小姑娘穿着卡通睡裙，头发在脑袋顶上绑了个包子，鬓边有碎发垂下，衬得她脸娇小而精致；大概是因为年纪小脸皮薄，面上覆了层窘迫，也有欲盖弥彰的恼羞成怒，气鼓鼓的，脸看起来跟个小河豚似的，看起来随时能往外喷尖刺儿，实则更像是撒娇的嗔怒。 傅意看着她这模样，想假装拉个脸吓吓她都拉不下去了。 “行，确实是没意思。”他似笑非笑“我也觉得这张试卷太简单了” 姜如羽极其配合地点头，跟捣蒜似的。 “那今天这节课，你就把这张简单到没意思的试卷重新做一遍。 姜如羽“” 半个小时后，姜如羽把下巴搁在桌上，叹了口气。 这张试卷对于她来说，相当于是一张全新的，题她都瞄了一遍，但是都没演算过，真真正正闭着眼睛瞎蒙的。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周末，她看见这些题就觉得烦躁，不想动笔。 太难熬了。 还不如当初别睡觉，好好把这张试卷做完，今天再让他给自己讲错题，就不会有现在那么痛苦。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 她那声叹气跟故意似的，又重又沉，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傅意睨她一眼“做完了” “这才半个小时。”姜如羽撇了撇嘴，而后起身“傅老师我去喝口水。” 磨磨蹭蹭拖了好几分钟后，她才从厨房回来，手里还拎了罐可乐。 她伸手将冻得冰凉的易拉罐递给傅意“傅老师，喝可乐吗” 傅意似笑非笑地接过“怎么想讨好我不想做试卷了” 姜如羽原本是没有这个意思的，这会儿听他一说蓦地来了精神，惊喜万分“真的可以吗” “不行哦小妹妹。”他手指屈起，用力，将拉环拉开，回得漫不经心“今天的任务就是搞定这张试卷。” “我今天要是做不完怎么办”她趴回桌子上，郁闷得要命。 “做不完我就跟你妈申请一下，再延长两个小时，什么时候做完了，什么时候再吃午饭。” 他怎么可以这么狗 “我都请你喝可乐了”姜如羽倏地抬头瞪他，却正好看见傅意摩挲着罐身，听到后对她挑衅似的挑了挑眉，然后举起易拉罐递到嘴边，仰头。 能看到他的颈线被拉长，喉头开始滚动。 忍一时越想越气。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愤愤不平地用笔尖戳草稿纸，力道一下比一下大“行，那你就多喝点，反正可乐是杀精的” “” 姜如羽话音未落，傅意喝可乐的动作猛地一顿，神色僵住，紧接着开始咳嗽，剧烈地连胸腔都在震。 好不容易平缓下来，傅意只觉得惊奇“你小小年纪都是从哪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们班男生天天都说。”她还没郁闷完，皱着张脸，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边说还要一边继续喝。” 他轻嗤一声“现在的小孩操心的事儿还挺多。” “你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她不服气地抬头“也就大我两三岁，我不叫你老师也可以的。” “不叫老师那该叫我什么”傅意摸着下巴思考了两秒“阿意哥哥” 他这话说得极为轻佻，嗓音微沉，尾音稍扬；侧后方的窗外，阳光一点点渗进房间里，再笼罩在他身上，本就生得极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如同染了细细碎碎的光，薄唇微张，十足像个前来勾魂的妖精。 “” 姜如羽沉默了几秒，突然唰一下站起来，走到窗前把窗帘给拉上。 她的书房只有这一扇窗，被拉起来后，房间里少了阳光，暗了不少。 拉下窗帘，姜如羽侧头朝他的方向瞥了眼，又噔噔噔跑到房间门边把灯给打开。 灯光把每一处都照亮，连带着照在傅意身上的光线都均匀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她坐回椅子上后，对面那男人终于看着顺眼多了。 抿了抿唇，姜如羽把可乐递给他“傅老师，你先喝一口。” 小姑娘端端正正盘腿坐着，将易拉罐递给他时，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热，还是因为不好意思，淡淡的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他实在是想知道这小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顺从地接过，喝了一口。 冰可乐顺着口腔从喉咙里下去，的确能让人凉爽不少。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冷静、清醒了不少”姜如羽的神情严肃而认真。 “嗯。”傅意极为配合，也收起了笑意。 姜如羽“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特别像电影里的那些变态” 傅意“” 怕他不理解，姜如羽很好心地给他解释了一遍。 “就是电影里面那些，绑架女主的猥琐大叔，一般都会自称哥哥。”她说的一本正经“还特别喜欢叫人家小妹妹。” 傅意“” 傅意的神色相当的一言难尽，好像还有点震惊 反正这看在姜如羽眼里，就相当于是被自己戳中了心事。 这下她的神色也开始变得一言难尽。 慢慢又转为不敢相信，唇瓣嗡动两下，连声音都有点变了。 “我、我不是说你是变态，也没有说你是猥琐大叔，就是你刚刚那句话有点油腻”她看见傅意敛起了笑意，面上多余的表情全都收起，心里渐渐开始发毛“也不是油腻，就是、就是” 傅意撑起身子，越过书桌。 姜如羽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一边把屁股椅子后面挪，脸上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你不会真是变态吧” 摘下眼镜后，面容俊朗的男人敛去了所有笑意，俯身凑近她时，就连那淡淡的烟草味，都成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额间蓦然一痛，姜如羽错愕睁眼，正正对上他笑意浓浓的眉眼，耳边全是他慵懒且含着笑意的话。 “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你要再惹我，我就考虑做个变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橘子 姜如羽愣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弹了脑门。 他下手不重，但好歹也是痛的，脑门一震一震的余痛正十分活跃地提醒着她，面前这个看似无辜的男人几秒钟前都对她做了什么。 他真对她动手了。 还说要考虑做个变态。 变态。 这个词让她想起了小丑回魂里的小丑，还有熔炉里面的校长。 也想起了各大电视剧里的连环杀人犯。 他们都整了容，变成了傅意的样子，拿着匕首电锯笑着向她凑近。 “你”她艰难地压住话里的颤音“你打算做个怎样的变态” 傅意正戴着眼镜的动作一顿“” “我妈现在就在楼上书房，我一喊她就能听见。”姜如羽的手顺着椅子腿边的书包口往下摸，然后掏出一把美工刀来“我建议你清醒一点，不要犯罪。” “” 傅意把眼镜放回桌上，叩了叩桌面，一脸你到底是个什么种类的傻子模样看着她“我刚才说的变态指的是，你最怕哪种类型的题，下次就给你搞几套全是这类题的试卷，做不完就别下课。” “”姜如羽面如菜色“那你这比那些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还可怕。” “” “他们顶多是肉体折磨，你这是肉体加心灵连环折磨。” “傅老师。”姜如羽捂着胸口恨声指责“你没有良心” “”傅意忍无可忍，一把夺过美工刀扔回她书包里，将她脑袋往下摁“闭嘴，做题。” 不得不承认姜如羽确实很吃傅意这一套。 傅意远比陈彦有耐心，不会因为她总是做错同一类型的题目就黑着脸嘲讽她。 会很认真的听她的思路，告诉她是哪个节点思考错了，应该往哪个方向解题才是正确的。 也会告诉她哪些题是因为她的疏忽丢的分，哪些大题就算不会写也可以靠技巧拿一半的分。 高三第一次月考，姜如羽的数学头一回上了90分。 她高兴坏了，迫不及待地希望星期天能快点到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傅意。 成绩出来以后，班主任就将她的成绩单发给了林巧妍，不出意料，月假回家时林巧妍果然给她做了一桌好吃的。 姜云智也在家，见到她时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听你妈妈说了，这次月考你的数学进步很大。” 姜如羽心里得意，嘴上还是相当谦虚的“应该是我这次运气好。” “这次月考及格了，是个很好的开头。”林巧妍给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话里的赞许毫不遮掩“小羽再努力加把劲，说不定过多两个月，家教这边我就可以省下好一笔钱了。” 听到这里，姜如羽的笑容忽然淡了一些。 “我基础太差，就算考得分高，也有可能是误打误撞的。”她闷头将碗里头剩下的饭扒完，话有些含糊不清“等高三后期老师讲课速度快了我肯定又听不懂。” “到时候妈妈会看着办的。”林巧妍把给她盛的汤推到她手边“吃完以后把汤喝了。” 林巧妍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如羽小口小口喝着汤，满脑子都是她说的话。 如果她的数学成绩达到了林巧妍的期许，就要辞退傅意吗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瘫倒在床上，拿出手机。 手机显示她有几条未读微信。 最新那条是傅意发来的。 点开聊天框，里面是自己给他发的第一条微信。 傅老师，我月考成绩出来了，又砸了 她计划明天给傅意一个惊喜。 相隔了回家一趟以及一顿饭的时间，傅意就回了她一句话。 挨骂了没有 姜如羽觉得自己应该演得逼真点，于是打算营造出自己现在很低落的样子，只回他一个嗯。 结果不知是不是她心里想着事的缘故，居然把一个高贵冷漠的嗯给打成了热情积极的嗯嗯。 挨骂了没有 嗯嗯 嘴角抽了抽，她手忙脚乱地想撤回消息。 谁知还没等她来得及撤回，手机震动了两下。 你还挺高兴 姜如羽“” 几乎能想象到他看见这条微信茫然中又带了点上当受骗感觉的模样。 她急忙解释自己手快打多了，没有很高兴的意思，但傅意一直没回她。 绝望地关掉自己和他的聊天框，姜如羽翻了个身，脸朝下压着被褥十分烦躁地蹭了好一会，才接着往下看微信。 其中有一条是上次邀请她做联合ver的包包头u主白鲸发来的。 a，你看了我们上次合作ver的评论吗反响都特别好欸你今天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出个双人ver吧 白鲸给她发了个链接，点进去是一个知名舞室的编舞。 这个编舞姜如羽ver过，双人编舞，姜如羽没有主动找人合作的习惯，就自己先翻跳了，上个月底的时候作为存稿发出去后，反响也挺好的。 但一人翻跳，始终是不如两人合作ver的效果好。 姜如羽十分心动，瞬间把傅意的事情抛诸脑后，可正要答应时又想起了林巧妍，最终只能回复白鲸晚点再联系。 她打开门，装作去厨房倒水喝的样子，经过父母房间时往里望了一眼。 姜云智在里面处理工作，没有看见林巧妍的身影。 家里的其他地方也没有。 心中疑惑地要命，她把水杯放在饭桌上，倒回去再次确认了一遍。 林巧妍真的不在。 姜如羽怔了两秒，惊喜感渐渐涌上心头。 忍住兴奋，她抱了水杯回来，问姜云智“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你妈大学同学聚会，没那么早回家。”姜云智头也不抬“找你妈有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问你也一样的。”姜如羽强行憋住已经卡在喉头的欢呼“我晚上可以跟以前的朋友吃个饭吗” “以前的朋友”姜云智疑惑地抬头。 “小学同学。”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姜云智点头“那你别玩太晚了，早点回家，不然你妈训你我可管不了。” 姜如羽忙不迭应下，打算立即去告诉白鲸这个好消息。 然而，脚还没踏出房门，又缩了回来。 手指头扒拉着门边，她小心翼翼地问姜云智“爸爸，今天下午我出过门的事情，你能不能别告诉妈妈” “向你妈妈撒谎是不可能的。”姜云智笑道“不过这周是月假，你尽管出去玩，我帮你搞定妈妈。” 姜如羽欢呼一声，一刻也等不及地冲回房间同白鲸约定时间，接着挑选衣服、化妆。 下午三点半，她准时抵达了跟白鲸约定的地方。 白鲸挑的背景板多是网红店，这次也不例外，是一家网红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开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三层高的欧式小洋楼，还带一个后花园。 白鲸跟店老板借了一个小时的后花园。 花园内是一整片的草地，放了两三架金色的秋千，边角有白色的三角帐篷，帐篷前是木桌和红色格纹的野餐布。 她们今天就在这片草地上录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橘子 作为姜如羽的前辈，白鲸的设备比她齐全多了。 趁着白鲸的男朋友在架设备，两人赶紧在草地上找位置和感觉，对着音乐排练。 白鲸的舞蹈水平比之前她带来的那两个朋友要好多了，只跟她单独合作效率更高，没一会儿，两人便排练完成。 等设备调试好之后，两人在商量好的位置站定，待音乐响起后，性感的舞蹈动作即刻展现在镜头中。 这首歌是美国一位歌手的新单，没有官方练习室版本，只有各个舞室的编舞，相较起平时舞蹈u主喜欢翻跳的女团舞，难度要大上许多，动作也会更加放开。 傅意从阁楼下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双腿跪坐在草坪上的女孩一个利落的甩头，紧接着一个柔软若蛇一般的动作趴在地上，手掌托腮对着镜头笑靥如花；小腿交叉晃动两下之后，双手撑地时腿往前一滑，又是一个利落的甩头起身。 起身后双手再次往下一撑，修长的腿打横往下压成一字马，快落地时双腿往前并拢，脚尖点着草坪划圈。 这次倒是没有穿成上次在酒吧见到时的性感，简单的露脐t恤和高腰牛仔裤，却一样能将女孩已然发育良好的身材显露出来。 她并不是那种、符合现代人审美的纤细到大小腿宽度都差不多的腿型，虽然也是细的，但无论是大腿还是小腿，发力时能看见肌肉。 能看出她平时没有刻意去练习，腹部用力时会有浅浅的线条。 不得不承认，她这个身材，配上这支舞，性感得刚刚好。 “没想到你居然对这个有兴趣”突然，他身边多了一个男人，穿着剪裁合宜的衬衫西裤，面容与他有八分相似。 “你不是挺忙”傅意睨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连老爷子住院了都不去看一眼。” “老爷子要是见到我估计又要在医院里多住几天。”男人笑声爽朗。 正巧这时音乐停下，花园里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听到了他的笑声。 白鲸注意到来人，立即挽着姜如羽的手上去同他打招呼。 “老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最近我们圈里挺火的u主a。”她笑嘻嘻道“这次真的谢谢你肯把场地借给我们，还不收我们钱。” “哪里的话，应该是我感谢你们帮我的店宣传才对。”他笑容温和，跟白鲸客套完后，侧头同姜如羽打招呼“a你好。” 姜如羽见到他的相貌时怔住了，这会儿被他一喊，才回过神来。 这个男人跟傅意长得好像啊。 只不过相较于傅意，他看起来年长几岁，无论是棱角，还是气质都十分温和，不如傅意那般浓烈。 “你” 正当她实在无法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打算问出口的同时，男人身侧一道凉凉的声音打断了她。 “不回我信息就算了，连我人都要假装看不见” 姜如羽呆呆地啊了一声，跟个机器人似的缓慢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傅意就站在老板的身后，身上挂了件咖啡店员工同款的深褐色围裙，只是店里和后花园的连接处较暗，姜如羽的注意力被白鲸和老板吸引过去，压根就没注意到他。 “傅老师，你在这里打工吗”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可姜如羽转移话题的目的过于迫切，只能选择装傻。 这话一出，老板下意识地望了他一眼，眼底的惊奇毫不掩饰。 “不是。”　傅意懒懒道“这家店的老板是我堂哥，我有时间就会过来帮忙而已。” 难怪他穿了围裙。 姜如羽一副我懂了的样子点点头，还想开口再问他点什么时，傅意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你还没回我话呢。”他往前走了几步，到她面前，一手摁住她脑袋顶，狠力揉了揉“不回我微信，跑来这里跳舞” 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傅意似笑非笑，意有所指“还跳这么，不适合你这个年龄跳的舞” 她反应过来，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舞蹈动作，小脸瞬间红得快要滴血。 憋了好大一阵子，才憋出句“我就快成人了”来。 “阿意，原来你跟a早就认识”老板适时问道。 傅意瞥了他一眼，将他的疑问了然于心，轻嗤了声，才淡声道“我之前就跟你提过，我一个月前接了份家教。” “既然是认识的，那不如坐下来喝个下午茶再走。”老板笑道“我请客。” 老板将店里的招牌都给他们上了一份。 精致小巧的烘焙点心被放在三层架子上，配上新鲜现磨的咖啡，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傅意将松饼给他们送上桌后，便毫不客气在姜如羽身边坐下“把你刚才录制的视频给我看看” 他不提还好，一提姜如羽的脸颊又开始泛红“你刚刚不都看过一遍了吗” “嗯。”傅意漫不经心“不过没看全。” 傅意。 他怎么好意思提出这种要求 他刚才明明还嘲笑过她。 说她，跳得不符合年龄。 不行。 他想都别想。 想到这，姜如羽面无表情地拒绝“我跳得太幼稚了，不适合你看。” “是么”傅意乐了“那什么舞蹈比较成熟的适合我看” “我家前面那广场你知道吗”她瞥了他一眼“晚上的时候，会有一群跟你风格差不多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聚在一起欢乐斗舞。” 傅意“” 姜如羽说完后还觉得不够痛快，她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当即拍着手打着节拍毫无灵魂地唱了起来“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她刚唱完，坐在对面沉浸于谈情说爱的白鲸和男朋友齐刷刷地转头，开始噼里啪啦鼓掌。 傅意“” “a，刚才我把视频用微信传给你了，记得查收。” 白鲸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跟姜如羽道别。 她点开微信，果然看见来自白鲸的消息提示。 趁着他们吃东西打嘴炮的时间，他们居然连片子都修好了。 她十分防备地倾斜手机，迅速地点开看了一眼，又相当快地摁熄屏幕，还特意往傅意那个方向望了一眼。 傅意“” “你以为我不会上你主页看”他气急反笑“你叫a是吧” “那你先把我主页找出来啊。”姜如羽无所畏惧“我们站子不仅有跳舞的a，还有唱歌的a，做饭的a，做鬼畜的a和讲故事的a。” 傅意 “傅老师，你不用去帮忙吗”见他一直坐在自己身边，姜如羽终于忍不住赶他走。 “今天客人不多。”他拿了块松饼，入口甜丝丝的，腻过头了。 “那你能不能去对面坐”姜如羽轻轻推了他一下“我们两个坐一边你不觉得很挤吗” 傅意不太满意地啧了声，换到了对面。 此时已经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蔓延进小洋楼内，给肆意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打了一层淡淡的光；他虽然没笑，同样是淡色的眼中却是实打实含着笑意的。 见姜如羽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他愉悦地勾起唇角“干嘛这么盯着我阿意哥哥有这么好看么” 脸皮真厚。 姜如羽偷看被抓包，欲盖弥彰地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去玩手机。 她将白鲸发给自己的视频从头看了一遍，而后才编辑文稿，放上了自己的个人主页。 刚上传完，便听到傅意问她“等会你是回家么” “不是的。”姜如羽摇头“跟朋友约了晚饭。” “在哪里” “源东广场。” “源东广场离这里很近，应该不需要我送你吧”傅意一手撑着半边脸，指尖轻点着桌面。 姜如羽迟疑了下，还是老老实实道“要不你还是送我去吧，我挺路痴的。” “行。”傅意点头“你在这等我几分钟。” 傅意回来时身上已经换了套衣服，简单的条纹衬衫加短裤。 “走吧。”他示意姜如羽跟他走。 她慢吞吞地站起来，拎着自己的包包，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快到源东广场时，姜如羽才发现不对劲。 “傅老师，你的眼镜呢”她疑惑地扯住傅意的衣角“你这样看得清吗” 傅意先是愣了一下，尔后才想起来自己平时去家教都有戴乔琛给他买的眼镜，随便胡谄了个理由“在咖啡厅这种地方上班是不可以戴眼镜的，只能戴隐形。” “喔。”她没再追问，恰好这时候到达了源东广场，朝傅意招招手，她一边往商场里面走，一边从口袋里拎出手机。 除了微信群和朋友发来的微信，还有一个人的微信挂在最上面。 是金诗意。 那天她实在没能摁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给金诗意发了微信。 直到今天她才回复她。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排练，没能及时查看手机信息，如果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就给我留言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橘子 第二天清晨，姜如羽如往常一般被闹铃叫醒。 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才爬起床洗漱。 林巧妍昨天比她料想中回来得要早得多，反正她到家时林巧妍已经洗完澡了。 倒是没说她什么。 “傅老师今天有事，上不了课，待会你自己复习。” 林巧妍先是给她倒了杯牛奶，看着她就着牛奶把面包吃掉大半后，才接着刚才的话头，状似随意地提起。 “小羽，你现在也快要高考了，有没有想过要考哪所大学” 姜如羽吞咽的动作停了下来。 自初三毕业时那场翻天覆地的争吵之后，母女二人都十分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件事。 尽管林巧妍经常对她耳提面命，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以外的地方，却也没有提起“跳舞”这两个字。 其实姜如羽知道，这不过是因为她从不会做出打破她们两人之间平衡的事，即使是一定要在手机上看舞蹈视频亦或是外出录制，她也会藏着掖着不被林巧妍发现。 但该来的迟早要来。 姜如羽放下还有一小半的面包，喝了口牛奶润喉，而后才开口。 “我想过的。”她故作浅描淡写地说，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比晚饭吃什么还要寻常的事“我想考京舞。” “京舞”林巧妍似是思考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所学校，眉心拧起“小羽，京舞是艺术生才能考的，不是你这种普通文化生。” “我知道。”姜如羽平静地直视她的眼睛“我打算转去艺术班。” 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捏紧衣角，姜如羽将背脊挺得笔直。 她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一场狂风暴雨。 她在挑战林巧妍这么多年以来的绝对权威。 因为她用的，是我打算。 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更不是小心翼翼同她商量的口吻。 而是，我打算。 我在通知你，我要转去艺术班。 如她所料，林巧妍平静无波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丝崩裂。 “姜如羽，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竭力压抑住自己的火气，可话里那股怒气已然在不知不觉间蔓延开。 林巧妍以为那一次的强硬足够打消她不知何时萌生出来的念头，没成想她居然将自己的心思隐藏了如此之久。 “妈妈，我是认真的。”捏着衣角的劲儿愈发得大，她几乎是在强迫自己跟林巧妍对抗“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小羽，我以为你长了几岁，会更明事理一点。”林巧妍按捺住想要发火的冲动，逼着自己耐心同她解释“你现在已经读了一个多月的高三，在这个时候转去艺术班，到时候别说京舞，你连普通综合二本的舞蹈专业都上不了。” “更何况我很早就对你说过，舞蹈必须从小学起，你小时候没有打好基础，京舞怎么可能会要你而且京舞是国内舞蹈类高校的最高学府，就算你从小学习舞蹈，考上京舞的可能性也很小的。” 与当年一模一样的说辞，如何能打动她 “妈妈不是的。”姜如羽着急地摇头“京舞近几年新开设了街舞专业，对基本功的要求没有其他物种那么高。而且我们上一届有个学姐就是高三从文科重点班转入艺术班的，她就是考上了京舞的街舞专业” “小羽，这些都是极个别的例子。”林巧妍的声音骤然间冷下来“就算是新开设的专业，也不会收那种毫无基础的学生，不然这所大学跟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补习班有什么差别还有，读这个专业出来你准备做什么无非就是去普通机构做老师，或者是做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伴舞。街舞专业出来的学生，正规的剧院是不会收的，他们只要传统舞蹈专业的学生。你不要过于异想天开了，做好现在眼下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我也可以成为极个别的例子。”她感觉到林巧妍已经濒临发怒的边缘，声音下意识弱了下来；可她又不允许自己就这么放弃，近乎固执又恳求地望着林巧妍“妈妈，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的，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练舞，做小伴舞也行，做街舞老师也没有关系，我真的很喜欢跳舞” “够了姜如羽，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的”林巧妍猛地站起来，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告诉你，你想转去艺术班，绝对不可能” “你别给我想当然，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可能踏进艺术班的大门” “这是关乎你一辈子的选择，我绝对不会让你由着性子胡来” 委屈、不甘、不解、愤怒迎面扑来，从她的脚底窜上脑门，嘭一声在脑门上炸开，如湍急的细小河流，钻进她的大小脑、喉咙血管五脏六腑、身体中任何能够钻进去的地方。 为什么她永远都这么强势。 为什么她就觉得自己一定是正确的 她到底是林巧妍的女儿还是生下来给她操控玩弄的傀儡人偶 那些从来没有反抗过的人，一旦反抗起来，剧烈程度绝对比任何人想象地都要激烈。 豆大的泪珠如洪水决堤般从眼眶内流出，顺着她的脸庞往下坠。 姜如羽蓦地狠狠将衣角一并攥入手心，握的死紧，力道大地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明显凸了出来。 “你凭什么就认为你是对的”她声音偏软，寻常说话时听起来就像那种由里甜到外的舒芙蕾；此时因为哽咽，嗓子沙哑许多，虽然还是软绵绵的，但却莫名能让人感受到她糅合在一起的情绪。 “你的人生也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你都没有经历过，怎么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她抬起手背，唇线绷直，用着几乎是在发泄的力道擦拭着眼睛“你根本就不是担心我考不上，你觉得我没有按照你给我规划的路线走，你会这么生气，压根只是因为我违背了你的指令。” “是，没错，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但这不是你操纵我的理由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我讨厌的和喜欢的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帮我做决定，从来不顾及我喜不喜欢、乐不乐意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别人能行的，我为什么不能行为什么学姐的妈妈就愿意相信她、支持她和鼓励她上京舞，你就不能做到” “从小到大我都对你百依百顺，这不代表我没有自己的思想。我喜欢跳舞，我愿意跳一辈子的舞，就算是因为跳舞穷一辈子我也愿意。” “你也会说，这是关乎到我一辈子的选择，那凭什么由你来帮我做决定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你选的专业我没有一个喜欢，我不想将就着过一辈子。这是我的人生，为什么不能由我自己来作抉择” 她从一开始气急的平静，到后来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的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然而，她话音刚落，脸颊倏地剧痛，一个响亮的耳光稳稳当当地落在她的脸上，直接将她给打懵了。 林巧妍面上的怒气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失望。 “我从没想过，在你心里我居然是这种形象。”她或许是气急，亦或许是过于难以置信，声音平静，却无法抑制那从牙关里挤出来的颤意。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成熟一点”她话里甚至含了隐隐约约的哭腔“姜如羽，我拟心自问，我作为一个母亲，绝对没有对不起你。” “姜如羽，你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撂下这句话，林巧妍再也没看她一眼，离开了饭厅。 不多时，姜如羽听见家门被人狠狠摔上的响声。 那声响重得刺耳，几乎将她的心都快震碎了。 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止住，她站起来，一声不吭地收拾饭桌上的残局。 脸颊依然有微微的震感，提醒着她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杯子洗干净、垃圾收好扔进垃圾桶，她回到房间，倒在被褥中，近乎麻木地回忆林巧妍所说过的所有话。 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可是她说的哪句话是错的 这些话她憋了整整三年多了，没有一句是因为冲动才脱口而出的。 为什么林巧妍不能理解她 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失落感，和难以言喻的难受交杂在一起，闷地她头脑发麻。 姜如羽从床头摸出手机，点开微信，映入眼帘第一条就是她和金诗意的聊天记录。 她们说的都没错，金诗意自己也亲口对她说，她就是高三开始进行艺考训练的。 那为什么，林巧妍就是不愿意相信她 泪水再一次没绷住，一颗接一颗落入被褥中。 姜如羽盯了屏幕好一会，才如同下定决心般，开始打字。 她写了一遍又一遍，也将那段长长的文字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抠不出任何一点点错误了，才按下发送键。 等林巧妍回来，她一定要把回信给她看，证明自己是没错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橘子 直到姜如羽不得不去学校时，林巧妍都没回家。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要带走的行李，离开了空荡荡的家。 中午一点二十三分，公车站一个人也没有。 姜如羽漠然地看着面前一辆又一辆出租车飞驰而过，最后，她上了往临江一中方向的公交车。 投了零钱后，她随便找了个座位，脑袋抵在车窗上，明明睁着眼睛，瞳孔里却没有任何焦距。 因为工作原因，姜云智在家的时间很少，平时都是她跟林巧妍两人在家待着，各自做各自的事。 她很少惹林巧妍生气，发今天这么大的火更是史无前例。 短暂的愤怒过后，姜如羽陷入了一种极度纠结的情绪中。 她开始回忆自己是不是有哪句话说的确实过于伤人了，亦或者说这件事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来商讨。 可她也拉不下脸主动打电话给林巧妍，毕竟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公车开得慢，熟悉的街景慢慢从姜如羽眼前摇过。 今天林巧妍跟她吵架时的场景，在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像是电影里的画面般，一帧帧在她脑海中回放。 连带着她说过的话，愤怒的、平静的、失望的，一遍遍在她耳边重播。 像是有个人，生怕她忘记了今天做过什么惊天骇地的大事，于是不断地敲打她提醒她，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姜如羽心乱如麻，把音乐调大了好几个档，都无法盖过林巧妍对她的怒骂苛责。 还有她最后那句，用着姜如羽从未在她口中听到过的语气，和最平静的态度，对她说 姜如羽，你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傅意从老宅回到临江大学时，除了原本膝头和脸上的旧伤，身上又多了几条新鲜的淤青。 宿舍里只有乔琛一个人，正倚在阳台抽烟，见他一瘸一拐回来的模样，面露愧疚“老爷子动的手” 傅意闻言，懒散地笑了下“不然你以为我那个没用的爹能把我怎么样” 傅家老爷子将过80大寿，膝下唯有一独子傅晟平，除了找女人生孩子外其他事情一窍不通，家业全靠大儿子傅玺的帮忙才不至于败光地太快。 老爷子本以为傅玺是个靠得住的，打算收回傅晟平的权交给傅玺，谁知傅玺如此稳重的性格，居然也会脱缰的有一日，好好的集团继承人跑中心商圈里开了家咖啡厅，谁劝都不听。 傅玺开咖啡厅这三年的时间，让与他兄弟多年的乔琛亲眼见证了傅意从一个心情不顺时管他背后有什么靠山先打一顿再说反正家里也没人管我的纨绔富二代变成了如今这个只要敢惹事回去就领家法挨打的伪良好少年。 从日天日地谁都看不起的狗脾气，变成了现在这种裹着良善外皮的大尾巴狼。 “昨晚的事怪我。”乔琛一想到昨晚惨烈的状况，心里就郁得很“要不是我你也不至于被老爷子抓到。” “老爷子是怪我没能把人给彻底解决了。”傅意轻嗤了声“还给人留下上门告状的机会。” “我也没想到他们知道你在，还敢带人来堵我。”乔琛眼底泛着冷戾“既然非要做到这一步，那就看看谁能做的更绝。” 傅意接过他递来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点燃，斜斜咬住“不着急，再让他们横段时间。” 一根烟还未燃尽，不知从哪传出持续不断的震动声，还配了段上个世纪的手机铃声，在没人说话的宿舍里显得尤为清晰。 乔琛“你不接电话” 傅意望了一眼自己扔在床上的水果机，屏幕没亮，也没有动静“不是你的” “我的昨晚不是被碎了么。”乔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这声响傅意愣了两秒，突然低咒一声，起身就开始翻箱倒柜，好一会儿才把之前背去姜如羽家的破旧书包找出来。 拉开拉链，果然是那部砖头机在鬼哭狼嚎。 按下接听键，姜如羽的声音细如蚊吟“傅老师，我在临江大学门口” 傅意看了眼时间，皱眉“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去自习么” 电话那头没吭声。 “你一个人过来的” 这会儿姜如羽才低低应了声。 “你站着别动。”傅意用肩头夹住手机换衣服“我现在就出去找你。” “你学生”等他挂了电话，乔琛惊道“发展这么迅速” “嘴巴合上，少他妈放屁。”傅意随意给自己套了件批发t恤，抓着砖头机，脚步迈得飞快。 “你注意安全。”乔琛笑得不怀好意“今晚我就不给你留门了。” 他脚步一顿，忍无可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是个畜生” 傅意在校门口边的公交站找到了姜如羽。 小小的人儿拘谨地在原地打转，梳着高高的马尾，校服干净洁白，规规整整套在身上，鹅黄色的书包上印着只憨态可掬的小黄鸭。 走到面前，才发现她高高肿起的眼泡，以及被她自己用手背擦地通红的眼周。 傅意将姜如羽带到了个鲜少人来的角落。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蹲下身，刻意柔和了嗓音问道。 蹲下的傅意比姜如羽要矮了许多，她俯视着他的脸，想说话，又觉得不是很自在。 想了想，她也蹲了下来，结果开口时鼻头一酸，委屈感再一次如潮汐般凶猛袭来，连心口都酸涩的紧，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瞬间又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我和我妈吵架了” 小姑娘抽泣着说完了上午吵架的全过程，其间附带上无数的个人情绪，和不被理解的难过困苦。 “你打算现在转去艺术班”安静地听她说完后，傅意重新确认了一遍她的问题。 “是。”姜如羽的声音有些哑“我问过诗意学姐了，她就是这个时候转过去的。” 思忖良久，傅意才缓缓开口“小羽，我觉得你妈妈是对的。” 姜如羽茫然地看着他，眼眶不禁再一次泛红“连你也不支持我吗” 说话间，泪珠子又有往下坠的趋势。 “不是我不支持你。”傅意轻叹口气，面上是少见的严肃“是你做的决定确实太欠缺考虑了。” “你跟我说你学姐也是这个时候转去艺术班的对吧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离高考不到一年，那你知道离艺考还有多久吗有些学校的艺考是12月就开始了，也就是说，只剩下3个月的时间，你真的可以吗” “我猜你学姐应该是从小就有基础了，即使没有一直在练习，中间断过的时间应当也不算长。小羽，你要认清楚自己的情况，你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舞蹈，有没有基础，面试时考官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就算你的先天条件好，最终考虑你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舞蹈不比其他艺术课，不是光用三个月就能达到其他艺考生相齐平的水平线的，你明白吗” 他说的并不多，甚至内容也有些跟林巧妍曾经说过的相似，但不知为什么，姜如羽就是听进去了。 “你值得去更好的学校。”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等上了大学，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跳舞了，难不成那时你妈妈还能管你” 半晌，垂着的小脑袋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了。 傅意起身拍了下她的脑袋“站起来吧，待会腿要麻了。” 听到这话，姜如羽慢吞吞站起来，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随着她的动作颤动几下，尔后消失不见。 唇线抿得笔直，手紧紧拽着书包带子，胸口一起一伏地抽着鼻子。 “还很难过”傅意看着好笑，抬手轻轻捏住她的鼻子。 “嗯。”姜如羽瓷声瓷气地回他。 她做了那么多年的梦，不惜为了它跟林巧妍翻脸的梦，碎得这么彻底，哪能这么容易就接受现实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以为自己中了头奖的彩票过期了，窝在心里闷闷不乐的时候，忽然有人告诉你，哎呀其实你这个时间还来得及；可当你辛辛苦苦跑了一整天终于到兑换彩票的地方时，发现人家已经下班很久了，而今天是最后一天。 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和再次失去的失落与不甘，交叠融合后发酵，最后变成难以言喻的难受。 下一秒，姜如羽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背上的大手一下接一下地安抚她。 “那你再哭一会，哭完了就回去好好学习。” 傅意的话犹如施了魔法的咒语，温柔低沉，极尽蛊惑。 让她本来酸涩的心，倏地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击了一下。 击得她，心口微微酥麻。 没好意思再接着哭，姜如羽埋头在他怀中调整好心情后，才小心翼翼地挣脱。 “我不哭了。”她是真的容易害羞，不过是一个拥抱，小脸又浮上了层淡淡的粉红。 “傅老师，谢谢你今天安慰我。”哭过后的小鹿眼湿漉漉地看着他“那我不打扰你，先回学校了。” “等一下。”傅意蓦地叫住她。 姜如羽还没来得及动作，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傅意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帮她将一缕含进嘴里的细发扯出来，挽到耳后，指腹无意间贴上耳根，温热的触感迅速蔓延。 “回学校后别想那么多。”他扯起唇角，语气恢复到一贯的漫不经心“心情不好的话随时联系我，别一个人胡思乱想。” “哥哥一直都在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橘子 “哥哥一直都在的。” 他的声音很轻，似是呢喃，透着安抚的意味。 像是在替她拾起摔碎的心，一块块拼回去，再亲手将她捂热。 那种，她几乎很少能从亲人身上得到的，奇妙的感觉。 姜云智是做建筑设计的，因为是自己创业，鲜少有时间回家陪伴她；而即使林巧妍陪伴她的时间更多，可她只在乎姜如羽的学习，如果在学校被欺负了，她也会先让姜如羽反省自己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妥。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她说，难过不要憋着，随时来找我。 我一直都在的。 “走吧。”傅意直起身“我送你去车站搭车。” 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没动静，他转过头，狭长的桃花眼里染着淡淡的笑意“还不走今晚打算睡我宿舍” 姜如羽这才如梦初醒，红着脸跟了上去。 跟着傅意走了一路，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傅老师。”姜如羽迟疑了下，扫了一圈他被厚长牛仔裤裹住的腿“你受伤了吗” 她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直到现在平复下来，才明显感觉到傅意走起路来有点儿跛。 “嗯，膝盖受了点小伤。”他轻描淡写道。 其实哪里是小伤，昨晚他跟乔琛以二敌多，冲是冲出来了，他膝盖那一片也被人用破了的酒瓶捅了一下，其他地方也挨了几下轻的。 “什么叫受了点小伤”傅意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让她有点着急“可是你现在看起来好像快瘸了” 她话未说完，脸颊忽的被人捏住，用劲儿往一边扯了下，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连医院都不用去的伤，怎么到你嘴里就跟我下半辈子要坐轮椅了一样”他凉凉笑道。 “哦。” 尽管不想承认，但姜如羽也觉着这么说不太礼貌，不过人家今天好歹安慰她了，那还是拍两句马屁吧。 “我在跟你开玩笑呢，你现在看着情况也不怎么糟糕，我觉着吧，十分地”她思考几秒，很快就想到一个较为贴切的词来形容他“老当益壮。” “” 傅意咬牙挤笑“小妹妹，你知道我也就老你两岁吗” “知道呀。”姜如羽点头点得非常理所应当“比我老两岁，不也算得上是老当益壮吗” “行，我老当益壮。”傅意冷呵了声“那你知道比我小两岁的你现在十分地什么吗” “十分什么”姜如羽表情无辜，长长的睫羽随着眼皮动作一扇一扇的。 唇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小人得志。” 姜如羽“” “你怎么能骂我。”姜如羽绷着脸，踮起脚尖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我们现在可是从属关系。” “对，老师和学生的从属关系。”傅意笑得有些恶劣“作为你的老师，骂你两句怎么了” “你放屁。”姜如羽皱眉，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又挺得意“明明是金主爸爸和男大学生的关系。” “金主爸爸”傅意嗤笑“合着你还打算包养我还有，你清醒一点，付钱的是你爸妈，不是你。”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她先是低声喃喃，然后扬起脑袋，十分宽容的说“那我勉为其难地允许你叫我金主姐姐吧。” 什么狗屁逻辑。 傅意面无表情“我劝你少看点狗血小说电视剧，还有” 紧接着一巴掌捂住她的嘴“女孩子不许说脏话。” 没一会儿，公车站到了。 傅意停下脚步“你打算坐公车还是打车” 姜如羽低头看手机屏幕，已经五点多了“我打车吧。” 她用打车软件叫了辆快车，结果软件地图上显示，接单的车在来的路上堵了，没有那么快能到。 “没人接单吗”傅意瞟了眼，路径一片红，于是道“要不你取消订单，重新叫一辆。” “也可以”她正要操作取消订单，余光却瞄到马路对面有家药店。 心里估算了下车辆过来接她所需要的时间，姜如羽给傅意扔下句“傅老师你在这等我一下。”后，飞快地朝马路对面奔去。 冲进药店，她抓住店员，边喘气边对她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傅意是怎么受伤的，只能往模糊了说“有没有摔伤后能用的药” “摔到哪儿了严重不严重”店员打量了她一圈，面上有些疑惑。 她会过意，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帮朋友买的。他摔伤膝盖，挺严重的。” 店员没再问什么，帮她拿了几盒药，确认之后，姜如羽付完款，又风风火火往回冲。 傅意果然还在原地等着她。 接过她递来的药，眉目间闪过几分意外，倒也没说什么，只问她“车来了没有” 姜如羽这才想起来，急忙掏出手机看，果然看见司机的未接来电。 傅意目送她上了车，而后才打开姜如羽给他的、白色的塑料袋。 消毒水、红药水、药膏什么都有。 盯了好一会，他突然笑了。 手里没几两重的药袋子，也莫名其妙变得沉甸甸的。 拎着药袋子慢悠悠地荡回宿舍。 陈彦和黄霖还没回来，乔琛正蹲在板凳上打游戏。 听见声响，他百忙之中抽出只手跟他打招呼“结束地那么快” 药袋子搁在桌上，傅意到乔琛桌上顺了根烟，熟稔地点燃，懒得回他话。 一局打完，乔琛等待匹配间隙，回头再次亲切地问候“怎么瘸腿影响你发挥了” “你他妈做个人吧行不行”傅意随手抄起个枕头就狠狠朝他砸过去“那小妹妹现在才17岁。” 17岁。 还处于懂事和不太懂事，成熟与不太成熟之间的年纪。 他合上眼，眼前闪过姜如羽在自己面前崩溃的模样。 和今天刚见到她时，惴惴不安又惊慌无措的模样。 他舔了舔下唇，指尖擦过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袋子药的重量。 是真把自己当成哥哥了吧，他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橘子 姜如羽回学校的时候，收到了金诗意的微信。 微信内容不长，却意外地同傅意开导她的话不谋而合，不建议她转去艺术班。 并告诉姜如羽，她不是高三才开始进行专业课训练的，是她曾经学了差不多十年的芭蕾。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番话时姜如羽的心已然没什么波澜。 十分平静，甚至松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再固执地坚持。 挨完高三就行。 上周末闹得太大，连远在帝都出差的姜云智都惊动了，百忙之中打了个电话给姜如羽。 姜如羽自知理亏，无论姜云智在电话里说什么都应了好。 临近周六的时候，她开始计划怎么跟林巧妍道歉。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周六回家前，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一部部检查手机。 于是，自然而然地，搜出了姜如羽上交的模型机。 姜如羽一向是老师眼里那种，非常听话的、挑不出错误的好学生，结果周日的自习课逃了，这次全班上下搜出来的仅有2部的模型机当中又有她的一部，班主任气得面色铁青，当着全班的面给家长打了电话。 当林巧妍熟悉的问候语通过扬声器传出来时，姜如羽一直吊地老高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挂了电话后，班主任用查出来的模型机敲了敲黑板，愤怒中还带着几分得意“我告诉你们，以后谁敢给我浑水摸鱼，就是今天这个下场。就算是高三，我也不怕搞出事情来。” 环视一圈教室，她掐着尖细的嗓子，目光锐利地落到姜如羽身上“等会放学，你们两个交模型机的都给我来办公室。” 因为性子问题，虽然班主任会多注意姜如羽一些，但相比起其他同学，她也算是比较受到优待的了。 可看见班主任趾高气扬离开教室的背影，姜如羽还是没能忍住，眼眶微红，一把将笔袋摔到地上，恶狠狠地骂了句“老妖婆”。 课教得不好，添堵厉害得一批。 “老妖婆是不是针对你们”同桌见状叹了口气“听说隔壁班的班主任，比我们还刻薄，搜出十几部模型机充电宝，也没有给家长告状，怎么到了咱们这儿，还开扬声器呢。” 姜如羽一言不发地收拾着自己的课本和作业，自习课下课的铃声一响，立刻手里抓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没有去班主任的办公室，她径直往校门走。 周日那天林巧妍一直没回家，今天多半也不会来接她了。 想了想，姜如羽用软件叫了辆快车。 谁知刚出校门，一眼就能扫到的位置上，那辆熟悉的奥迪已经停在那里了。 她停下脚步，犹豫了许久，还是取消了叫车，往奥迪走去。 拉开车门，后视镜里能看见林巧妍没有聚合点的眼，她清了清嗓子，小声叫了句“妈妈”。 林巧妍没应，只应声发动了车子，几秒钟后，奥迪驶离临江一中。 平时林巧妍总会听车载广播，或是听她自己淘的碟。 但今天却什么都没放。 除了汽车驶过的声响，车里静得诡异。 姜如羽自己心里也发毛。 其实吵架当天她就后悔了，她觉得如果这番话是由她的孩子来对她说，她一定会被气哭的。 可刚才林巧妍没理她，她也不敢说话，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坐在车里，脸转向窗外，假装在看车外的街景。 实际上余光一直瞟着前座的一举一动。 一直到小区里的地下停车场，林巧妍都没跟她说过话。 下车后，林巧妍走在前面，姜如羽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林巧妍走路向来快，这会儿更是如同生了风般，她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 直到上了电梯，两人挤在狭窄密闭的四方空间里，闷厚燥热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窜，姜如羽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妈妈。”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下周四科要买新试卷，要交120块钱。” 林巧妍极淡地应了一声。 电梯门开，林巧妍率先走出去。 一楼两户，出了电梯门转个弯就到姜家。 回到家，姜如羽换上拖鞋，随手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后，进了林巧妍的卧室。 林巧妍正在卸妆。 虽然是大学教授，但她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每天出门都会化上淡妆。 姜如羽咬住下唇，走到她身旁，把刚倒的温水放在桌上，说话时声音细细的“妈妈，我这几天反省过了，我觉得自己说的话太伤人了，也不会再想转去艺术班，会好好学文化课的。” 林巧妍卸妆的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化妆棉“你爸教你说的” “爸爸没教我。”她摇头“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让我艺考了，是我太冲动了。” “小羽，妈妈是永远都不会害你的。”林巧妍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她叹口气侧身望向姜如羽“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妈妈没有阻止你的道理。妈妈不能让你因为一时冲动的决定毁了自己整个未来。” 姜如羽乖巧地点头。 她是知道的，林巧妍向来吃软不吃硬，只要好声好气跟她道歉，她绝不会接着甩脸色。 看起来很强硬，实际上林巧妍的心真的很软。 被林巧妍抓着教育了一大通，无论说了什么她都乖乖收下，半个钟后，林巧妍终于放她离开。 姜如羽走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又半路折回来问“妈妈，你怎么没跟我说今天班主任给你打电话的事情” 林巧妍卸妆动作未停，也没看她“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姜如羽踌躇了阵“我不仅逃课，还没交手机给班主任。” “逃课的事情周日的时候你傅老师已经打电话给我解释过了。”林巧妍的答案出乎了她的意料“至于手机的事情，小羽，我很了解你，所以我知道能对你学习产生影响的绝不是手机，但我依旧希望你之后可以交上去。” 没有发难，没有生气。 也让姜如羽低落了整整一周的心情，倏然愉悦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橘子 午后阳光正烈，透过透明玻璃窗，将卧室拂得光亮。 “妈妈，我的文综题库用完了。”姜如羽用手背遮在眼皮上，等差不多适应了，就着这个姿势揉了揉眼“下午要去源东广场那家书店买。” “还有钱吗没有的话待会去我钱包那里拿。”林巧妍往浴室里走了两步，想了想，停下来道“别只顾着刷文综，数学题也买多两本。” “知道了。” 眼瞅着林巧妍进了卧室，姜如羽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喊林巧妍“妈妈” “怎么了”林巧妍从浴室里探出头来，脸上揉着白花花的泡沫。 “我想考临江大学。”姜如羽咬了咬下唇，眼里既有紧张也有期盼“可以吗” 林巧妍思索几秒，道“也可以，那你要在数学上多下点功夫，不然以你现在这个水平，可能不够稳。” “我会在数学上好好下功夫的。”丝毫不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她笑得双眼弯弯。 回房睡了个午觉后，姜如羽换了件短裙，启程去源东广场。 她先是到自己常去的奶茶店买了杯奶盖芒果茶，然后才坐着电梯往四楼电影院旁的书店走。 这家书店是她常来的，咬着吸管，她慢悠悠地往复习资料的柜子晃荡过去。 在文综分类的书柜前站定，姜如羽拿了本没见过的试题，将芒果茶放在书柜最上面，开始随意翻看。 肩膀蓦地被人轻拍了下。 她回头，入眼是往上勾起的唇角，视线再往上移，是高挺的鼻梁和含着笑的茶棕色眼眸。 姜如羽有些诧异，扯下耳机线问道“傅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傅意眼里眯着慵懒的笑意，食指屈起在她脑门上叩了叩“小妹妹，我可喊了你一路了。” 她轻啊一声“我戴着耳机，没听见。” “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啊”傅意嗓音里带了点调戏的意味，拿起一边耳机塞进耳朵里“傅老师来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在说谎。” 耳机声音开得刚刚好，青春活力又带了点俏皮的女声灌入耳道，歌词听不太懂，但让人一听心情就十分愉悦。 “看来还真没骗我。”摘下耳机，傅意俯下身，习惯性地揉她的脑袋。 却被她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推开。 小姑娘今天穿的规规矩矩，白色t恤配背带短裙，胸口还印着小草莓，长长的头发编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肩头；或许是因为被人质疑，她满脸都写着不高兴“谁稀罕骗你啊” “我这不是怕你欺骗出来遛弯的老人家吗”他眼尾一扬“老当益壮” 姜如羽把手里的练习册塞回去，不悦地抿直唇线“你怎么这么记仇” 傅意轻笑了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巴朝柜子微扬“在挑试卷” “练习册也可以的。”她皱巴着脸“老师推荐的我都做完了，好像没什么能做的题了。” 听到这话，傅意扫了一圈，从最上面那格拎了本试卷递给她“这本” 那是一本高考文综模拟试卷合集，全国重本率最高的几所中学联合出的。 姜如羽看了几张，觉得出题角度还挺新颖，当即就决定买这一本。 她看着身后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傅意，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傅老师，要不你再帮我挑本数学的吧” “做完再买吧。”傅意淡淡扫了她手中的文综模拟卷一眼“现在这两本加上学校给你发的，够了。” “好吧。”她温吞道“那我先去付钱了。” 傅意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去了收银台。 结完账，姜如羽想起刚才的事，轻轻用肩膀碰了一下他的“傅老师，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 “小妹妹，你查户口呢”傅意似笑非笑睨她。 “我就问问都不行吗”她小声嘟囔。 姜如羽话音未落，身边的男人忽的停下了脚步。 下一刻，她的脸颊被捏住。 “户口只能女朋友查的知道不知道”傅意指尖扯动着她的软肉，语气漫不经心又轻佻“怎么想做我女朋友啊” 微凉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一点点粗砺，触碰到她的肌肤，而后变烫。 这男人。 脸皮真厚。 还动手动脚。 一把他的手扯下来，姜如羽一脸鄙夷“你可做梦吧。” 傅意“”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他刚捏过她脸的手一眼“我才不要只会欺负人的男朋友。” “这样啊。”傅意只觉得小姑娘可爱得很，怎么调戏都能给出有趣的反应“那我以后不欺负你，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不可以。”姜如羽铁面无私，一点情面都不讲“我也不要长得丑的男朋友。” 傅意“” 他气笑了，没忍住又掐她的脸颊软肉“我怎么就长得丑了啊” “嘶”姜如羽被他扯得有点痛，胡乱地拍他的手，奈何怎么拍都拍不下来，气鼓鼓地说“反正在我眼里就是不好看，衣品也差。” 傅意啧了声，最终还是松了手“我不跟小妹妹一般见识。” 姜如羽不想搭理他，一边咬着茶里的芒果肉一边低头给朋友回信息。 果汁给她喝完了，剩下的果肉挤在杯底，混着没喝完的奶盖，咸甜交杂。 傅意看她吸得十分起劲，随口问道“你们做舞蹈u主的不用控制体重吗这杯东西看起来热量挺高的。” “偶尔喝一两次不会长胖的。”姜如羽先是回他的问题，接着用十分新奇的目光望向他“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们男生一般很少在意热量吧” “嗯。”他懒洋洋道“我舍友之前交了个网红女朋友，带出来玩的时候说过一点。” “网红女朋友”姜如羽好奇“什么网红” 傅意回想了一下，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好像是直播唱歌的吧。” 姜如羽明白了，静了一会儿，又问道“能被网红看上，那你舍友应该挺帅挺时尚的吧” “还行。”傅意答得格外敷衍。 可姜如羽没听出他话里的敷衍，只当他是不好意思了，她扯了扯傅意的衣角，表情无比认真“傅老师，我觉得你应该跟他学习一下穿搭。” 无视他凉飕飕的眼神，姜如羽自顾自地往下说“不然我觉得你以后可能想被查户口都难。” “” 傅意憋着气“我衣品有这么差么” 闻言，姜如羽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然后从头到尾看了他两圈。 印着一小排英文的黑色t恤配着五分裤，比之前他来家教时简单干净不少，脚踩一双aj，发型也收拾干净，很随意常见的大学生穿搭款式，在他身上却是异常地养眼好看。 “虽然还是差了点。”不想让他太骄傲，姜如羽露出一副勉强安慰他的表情“但比前几次有进步。” “那我穿成现在这样可以被查户口了吗”傅意舔了舔下唇，笑得极其痞气。 他唇色偏艳，今天没戴眼镜，笑起来时上挑的桃花眼微眯，像个前来勾魂夺魄的妖精。 感受到自己心中飘浮着的奇奇怪怪的想法，她的脸开始不争气地发烫。 姜如羽肤色偏白，再加上她陡然收回的视线，就显得那层绯红格外明显。 “哥哥有这么好看吗”傅意自然是一眼就瞥见，故意压低嗓音，俯身凑近她耳边“脸皮这么薄居然能红成这样嗯” 尾音勾人地上扬，甚至还染上了点惊奇和不可思议。 他气息温热，凑近她时喷洒进她的耳廓。 姜如羽只觉得有什么激烈而奇妙的东西叫嚣着涌入大脑，她浑身僵住，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地揪住裙角。 “傅老师，你理智一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神智，她指了指傅意脚上的aj“虽然我对鞋子没什么研究，但好歹也知道这是aj。” 看样子是真的被激怒了，小姑娘板着脸“因为你居然穿高仿，我在替你脸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橘子 商场里人来人往，有岁的小孩看上了玩具而躺在地上撒泼的哭闹声；落地窗顶的白炽灯打在穿着最新一季时装的模特身上，烤鱼店的店员殷勤地往外递着菜单。 高仿aj。 傅意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的限量版一眼。 继被质疑穿盗版后，他开始被质疑买高仿了。 他吸了口气，看向姜如羽。 面前的少女将麻花辫甩到身后，装着模拟卷的袋子抱在胸前，较劲似的用带着敌意的眼光同傅意对视。 “我这是在替你脸红。”大概是恼羞成怒，也可能有欲盖弥彰的意思，她又憋着气强调了一遍。 罢了。 傅意心里发笑。 高仿就高仿吧，好歹算是升了一级。 “对不起。”他开始毫无诚意地道歉“傅老师太穷了，又不想被朋友嘲笑，只好买高仿，没想到居然会被你看出来。” 姜如羽面上奶凶奶凶的表情一顿。 “你说得对。”他甚至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自嘲道“说不定他们早就看出来我穿的是高仿，一直在背后嘲笑我呢。” “”姜如羽的表情彻底垮了，愧疚的神色一点一点浮现“对不起嘛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是你刚才太嚣张了”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傅意真有那么几分低落，一副实打实被她戳中痛处的模样。 都怪自己嘴快一时爽。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傅意，想了好久，才迟疑着开口“其实我就是嫉妒你来着，我一直很想买高仿，可是我一直拉不下脸去买” “要不你带我去买一双，实现下我多年的愿望”她干巴巴地提议道。 小姑娘不高兴的情绪说没就没，精致小巧的脸上满是愧疚和慌张，小心翼翼维护他自尊心，脸颊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下，裹着白皙的肌肤，像熟透的红苹果，让人禁不住就想咬一口，尝试味道是否如想象中那般甜美。 傅意再也装不下去，低低笑出声来。 他的笑声比说话时要低沉，肩头一耸一耸的，溢出他此刻心情的愉悦。 然而，他没能压抑住的笑声，给了正满心懊悔的姜如羽当头一棒，令她瞬间反应过来。 这人怎么又调戏她 “你”她愤愤不平“你还有完没完了” 眼瞧着小姑娘是真的被激怒了，傅意赶紧见好就收。 “对不起。”他话里依然憋着浓厚的笑意“哥哥这不是看你太可爱了，就忍不住想逗逗你。” “我已经17岁了。”姜如羽格开他企图再次揉她脑袋的手掌，闷闷不乐“你不要说我可爱。” “是吗”傅意觉得好笑“那我应该说你什么性感” “算了。”姜如羽忧愁地瞥他一眼，自言自语般喃喃“不与傻子论长短。” 边说着还边加快步伐。 傅意“” 穿过商场中庭，傅意跟着姜如羽走出大门。 姜如羽没有刻意等他，他也没有刻意追上她的步子，就这么优哉游哉地跟着她。 牛仔蓝的身影在大门口站了几秒，突然折返回来，往他这边走。 看着姜如羽离他越来越近，傅意以为是消了气折回来找他的，索性停下来，慵懒地笑着等她。 一步、两步、三步她目不斜视地绕过了他。 傅意脸上的笑意僵住，下意识循着她的步子看去。 姜如羽的身影消失在一家小吃店内。 十多分钟后，姜如羽手里拎着一袋鸡蛋仔出来。 见傅意还在原地等她，姜如羽脚步顿了顿，到底是虚了。 “我有点饿。”她犹豫了下，把手里的袋子拎到他面前“是抹茶味的，你吃吗” 傅意倒是没吃过这些小女生喜欢吃的零嘴，挑了挑眉，接过袋子撕了一块，咬进嘴里。 抹茶惯有的苦涩香味和鸡蛋仔的甜混在一起，迸发在口腔。 他向来都不怎么爱吃甜食，这会儿只觉得口里甜得发腻。 “好吃吗” 垂眸遇上小姑娘满怀期待的眼，傅意顿了下，勾着唇问“要是我说好吃，那是不是这一整包都给我了” “不是。”姜如羽毫不犹豫地反驳，话音刚落又想起了什么，抿唇思考片刻，对着自己一口都还没吃的鸡蛋仔忍痛割爱“那你要是真喜欢，给你就给你吧。” “好啊。”傅意一脸理所应当“那谢谢小羽，我还要去咖啡厅兼职，就先走了” “傅老师明天见。”姜如羽一脸惆怅地跟他打招呼，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寻思着自己还要不要再去买一袋。 结果还没等她做出决定，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小妹妹” 姜如羽抬头啊了一声，紧接着有什么东西顺势落入她嘴中，苦涩里带着不容忽视的香甜。 傅意把鸡蛋仔塞回她怀里，俯身扯了下她挂在胸前的麻花辫，嗓音含着笑“你们小女孩爱吃的东西，我才不喜欢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 宿舍操场教室三点一线机械般的生活令姜如羽没有心思再想其他，每天都在不停地刷卷子，每周每个月都有不同程度的考试。 挨过了补课的寒假和依旧泡在题海里的新年，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后不久，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百日誓师。 百日誓师的前一天晚上，姜如羽犹豫再三，还是给傅意发了条微信。 只不过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都没能收到傅意的回复。 出发去操场之前，姜如羽再次查看了一遍微信。 看着依旧空荡荡的聊天框，她有些失落地把手机藏回饭盒，然后才裹着校服外套出门。 临江一中的百日誓师大会办得声势浩大，除去学生的亲朋好友，还有好几家当地的媒体来参加。 姜如羽手里拿着人手两个的气球站在队伍里，跟着班级慢慢往操场走。 “现在迎面朝主席台走来的是高三六班。他们青春靓丽，他们激情飞扬他们不仅是临江一中文科班的骄傲，他们将会成为临江市的骄傲” 这么不要脸的词一听就是老妖婆写的。 姜如羽面无表情地腹诽，走到主席台中央时，随命令将手中的气球放飞、喊口号，最后回到绿草坪上列队等候。 百日誓师的流程无非就是各个领导、班主任、媒体和家长代表发言，学生代表发言、全体学生宣誓。 看着挺简单，实际上一轮流程走下来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百日誓师大会结束后，姜如羽打算跟父母合照。 林巧妍这次作为家长代表上台发言，结束后就被班主任拦住攀谈。 她在一旁等得百无聊赖，干脆跟林巧妍打了声招呼，先回宿舍收拾晚修要用的资料。 回到宿舍，姜如羽习惯性地把手机从饭盒里拿出来，检查有没有未读信息。 手机屏幕的信号灯一闪一闪，解锁之后，微信未读消息的弹窗挂在所有消息的最上面。 是傅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橘子 最早的消息是一个小时之前发的，跟她说他现在就来。 最近的是十五分钟前，问她现在在哪里。 原本溢满心头的失落感渐渐消失，被喜悦感取而代之，姜如羽抿唇盯着屏幕一会儿，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他周围很吵，有家长的声音也有学生的声音，还能听见婴儿的哭闹。 “小妹妹，终于有时间给我回电了” 被人冷落了一个多钟，声音听起来却没什么火气，语气依旧吊儿郎当。 近开学那段时间，傅意家中有事，跟林巧妍请了一个月的假期，这也是姜如羽时隔一个月听到他的声音。 “誓师大会不能带手机的。”她解释道“我刚看到信息就给你回电了。” “这次就原谅你了。”他大概是走到了个没人的地方，周围一下子清净下来“要准备上晚修了吗” 姜如羽先是摇头，而后才想起来对方根本就看不到，急忙道“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上晚修。你现在在哪呀，我去找你合照吧。” “行。”电话那头轻笑了声“我现在在一号教学楼这边，一楼。” 挂了电话，姜如羽打开书包隔层的拉链，从里面摸了只带颜色的润唇膏出来。 对着镜子细细的描绘后，她又检查了遍自己的形象。 白底的校服干干净净，一点多余的脏污都没有，深蓝色的裤子被改过，裤脚处缩紧，显得镜中女孩的腿笔直而细长；她眼眶下青黑明显，但因唇色泛着的淡红而不会显得过于没气色，马尾有些松散，她把橡皮筋摘下来，重新给自己扎了个精神的高马尾。 满意地看了看镜中青春朝气的自己，姜如羽背着书包出门。 宿舍到一号教学楼很近，穿过两条校道，就能见到一号教学楼独有的阅览室。 她顺着阅览室往操场方向走，没一会就看见靠在墙壁上玩手机的男人。 一个月没见，他头发长了些，松软地垂在额间脑后；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懒洋洋地笑了下。 “傅老师。”姜如羽手扯着书包带子，一蹦一跳地走到他身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都不回我信息。” “我后来不是回了么。”他声线淡淡，抬手把砖头机收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布置的作业写完没” 傅意临走前给姜如羽布置了几张试卷。 “你怎么一见面就问作业啊。”她不高兴地抱怨道。 “这不是怕你数学考不好么。”傅意勾起唇，换了个姿势靠墙“你现在可就剩100天了。” “我这次月考及格了。”她抿直唇线，像是不满，尾音却是上扬的，染上了点炫耀和得意“这可是我三年来第一次及格。” “那你可要谢谢我。”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傅意的心情就变得格外的好，他习惯性地抬手揉姜如羽的脑袋，语气也一贯的欠揍“不然你这三年都别想及格了。” “厚脸皮。”姜如羽朝他做个了鬼脸“我自己努力一点，说不定最后也能及格的。” “嗯，说不定。”他嗓音含着笑。 她懒得理他时常心血来潮的调笑，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朝他扬了扬“我们来合照吧” “行。” 姜如羽点开拍照软件，就着光线选了个滤镜后打开前置，然后背对着傅意“傅老师，你朝镜头这边来。” 傅意应声往前凑。 镜头里陡然出现他的脸，但因为太高，额头往上的地方全出框了。 姜如羽默了几秒，道“傅老师，你往下蹲一点点。” 傅意俯下身，对着镜头调整自己的姿势。 过了会，他才淡声问“这样可以吗” 因着姜如羽手机屏幕小，傅意的身体几乎是紧挨着她的，虽然留有一点点的距离，可她却依然能感受到这不容忽视的存在。 他身上的烟草味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浓，随着他的靠近疯狂往她鼻间涌，应该是刚从那种满是烟草的环境中赶来的。 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前动了动，才按下快门。 姜如羽后面又选了几种小贴纸，傅意都很好耐心地一一陪她拍了。 终于拍完了，她也也学着傅意等她时的姿势倚在墙上，一张一张往前翻。 傅意其实不怎么上镜，镜头里的他完全没有本人帅气，但即使是这样也比网上很多明星网红要好看得多；他笑容浅浅，即使是她故意选了扮丑的贴纸也不能遮盖住优越的五官。 “你要看吗”浏览完毕，姜如羽把手机递给他。 傅意随意扫了眼，没接“拍的还行。” 她举着手机的动作没动“我的意思是让你看看有没有哪张你觉得不能发朋友圈的。” 听到这话，傅意这才接过手机，一张张看方才的合照。 相片里的两人挨得挺近，他稍微高些，俯下身子，配合着镜头里的女孩露出笑容。 相较于他，姜如羽的表情要丰富得多，或是撅着嘴的，或是笑得灿烂的，亦或是故作高冷的，生动而鲜活。 她总是那么的有活力，即使消沉也能很快抽离。 拥有着他很少能在周围人身上见到的，单纯和美好。 也莫名让人想要亲近。 “你看完了吗”见他盯着有一会儿了，姜如羽忍不住问他。 “看完了。”他把手机还给她“你随便发吧。” 低垂着眼眸看她，傅意语气懒散，笑意浓重“不过先说好了，如果有人看上了我的美貌，你可不能把我微信推给人家。” “毕竟。”他拖腔带调，悠悠地道“哥哥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熟悉的味道和配方迎面扑来。 明明话说的特别骚气，还要说自己不是随便的人。 脸皮可真厚 “你放心好了。”姜如羽正在拼图编辑文字，抽出时间给他送了个白眼“我朋友圈眼光都挺高的，就是我倒贴钱白送你微信她们都不会要。” “是么”他饶有兴致“那你说说看，你们现在的小孩都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你要老牛吃嫩草了吗”姜如羽迟疑着看他一眼。 傅意不可置否“说不定哪天我就用上了。” “那你记好哦。”姜如羽思忖片刻，慢悠悠地说“像我们现在的年轻女孩子，都喜欢那种，酷酷的男生。” “嗯” “就拿我身边的朋友来说，她们都喜欢戴唇钉鼻环，身上有那种很霸气纹身的男孩子。唔还要烫个头，奶奶灰樱花粉都可以。”她开始闭着眼睛瞎吹“然后也不喜欢你这种穿着老土，天天除了衬衫牛仔裤没别的衣服的男生。” 她随意扫了一眼，手指对着一处指过去“那面旗子看见没，现在可流行这个颜色了，什么工装裤啊阔腿裤啊吊带小背心啊，帅气的男孩子都这样穿。” “” 傅意瞥了眼那面也不知是桃红色还是紫红色的旗子，唇角扯了扯“你确定你今年有17岁吗我怎么瞧着像7岁” 刚刚给他描述的都是什么玩意，十年前的葬爱家族才这么玩吧 她一脸你看看你的嫌弃模样，甚至还踮起脚像模像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吧，你这么排斥流行元素，活该你找不到女朋友。” “诶等等”没等傅意说话，姜如羽突然想到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目带审视地打量他“傅老师，你这个年纪好像要开始相亲了吧” 傅意“” “我有个表姐，虽然长得没我好看，脾气也比较火爆，好像还比你大个三四五六岁”她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但她挺喜欢小奶狗的，月薪也好几万，要不改天我给你俩牵个线” “我谢谢你啊。”傅意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家里还没催婚，不用你这个小屁孩操心。” “没事没事，就见个面交个朋友也挺好的。”姜如羽笑容狡黠。 傅意深吸口气，极力忍住动手的冲动“不用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她笑嘻嘻地，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我差不多该去找我妈妈啦，你要回学校了吗” 傅意应了声。 “那我先走啦。”姜如羽把手机装回书包里，倒退着跟他挥手再见。 没走两步，她倏地停下，双手举在唇边做成小喇叭状“傅老师，你这周来给我上课吗” 傅意轻笑了声，点头。 雀跃瞬间浮上女孩的脸，她双手跟雨刮器似的在空中摆动几下同他告别，而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橘子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百日誓师大会就是一面警钟，象征着距离高考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了。毫不夸张地说，过了这天，时间都是用秒记的。 刚开始姜如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誓师大会结束那周回家，照旧慢慢吞吞吃饭的姜如羽被林巧妍发了好大一顿火之后，她才突然间警醒。 原来都快要高考了啊。 林巧妍提起时间紧迫这个事是找了时机的。 那会儿姜如羽心里兜着事，鸡腿都是小口小口啃的，她没想到当她把跟傅意的合照发上朋友圈时，居然真有人来问她要微信，不仅有平时学校里的朋友，还有a站认识的小网红。 以致于头两次林巧妍喊她时，她一次都没听见。 “姜如羽。”林巧妍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提高嗓门“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她猛然惊醒，眨了眨眼，神情略微尴尬“妈妈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见。” “我刚刚说，你这段时间数学考得都挺不错的。”林巧妍显然对她无法集中注意力有些恼怒，声音里隐约压着气，却还是将原先的话重复一遍“让你再接再厉，说不定后两个月都不需要请家教了。” 得知月考数学及格那天，姜如羽高兴坏了，几乎是一回到宿舍就给傅意发了信息，尽管他并没有回复。 后来告诉林巧妍和姜云智，他们两人也是又惊又喜。 总之这算是上高三以来，对她来说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数学成绩居然跟傅意的工作是挂钩的。 她十分疑惑，自己的成绩上升，不就代表着傅意教得好吗为什么反而是辞退他 可林巧妍话都说出口了，她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代表这件事她就是这么考虑的。 除非是林巧妍觉得自己对学习这方面的悟性挺高，所以只要家教老师把自己带到一定的程度上，她学数学就能跟其他科目一样轻松 姜如羽觉得不能让林巧妍对她有误解。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在脑子里过了两遍，待林巧妍停下的间隙，踌躇着说道“妈妈，其实我数学这次及格应该是偶然的，感觉离成绩稳定还差一些” 姜如羽话未说完，林巧妍这回不只是单纯用筷子敲碗边那么简单了，她直接将筷子砸在桌子上，木质的筷子与玻璃桌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合着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林巧妍的愤怒压在嗓子眼里，或许是估计到她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极力避免因为自己而让姜如羽产生过大的情绪波动“我有没有跟你分析过你这次的月考成绩你说的话有哪句是我刚才没说过的”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从吃饭开始到现在都心不在焉你这是一个高考生该有的状态吗” 到后来，林巧妍依然没能压制住自己，越说越激动，接而再次将她骂了一通，从学习和生活状态，骂到时间规划，最后扯到百日誓师，以及她怎么还能这么安然地坐在这里吃饭速度跟蜗牛一样。 林巧妍在教训女儿这方面的精力十分持久，也许是考虑到她只剩下一百天，还是收敛了不少，只持续了半个小时。 实际上她今天说的话以前说过不少，许多句子都是她挂在嘴边念叨好多年的，所以这一轮下来，姜如羽除了心情烦躁了些许，倒没太大感触。 她现在满心都是林巧妍最初说的那句话。 关于傅意。 先是想到他刚来给自己上课时满身的街边甩卖29块9和一直没换过的破旧双肩包，后来虽然穿得总算像模像样了，但不是淘宝爆款就是盗版高仿。 紧接着她又想起高三刚开学那会儿，自己因为想转艺术班跟林巧妍闹得天翻地覆，自习课也不上直接跑到临江大学那次。 傅意将她拢入怀中，哄小孩睡觉似的一下接一下给她顺气。 把那时无助迷茫又难过敏感的她浑身竖起的尖刺儿，一根一根往下折。 告诉她，他会一直支持她，一直都在，别胡思乱想。 以及，每回见面都能将本来有些压抑的自己带进他的情绪，欺负人时喜欢揉脑袋和捏脸颊，用不正经的语气拖腔带调地喊她小妹妹。 想到这里，她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愫，如涨潮般迅速，汹涌。 她不知道这算是个什么感觉，反正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他，心里就不舒服得很。 姜如羽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她跟傅意也已经是朋友了，绝不能冷眼看着他陷入失业的危机而不顾。 所以无论怎么，她都不能让林巧妍把傅意给辞了。 在心里规划一番，姜如羽做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伟大的决定。 作为临江市重点高中里的重点高中，临江一中的学生们每天都在做各种各样的试卷，考各种类型的模拟考。 很快，一场全市最重要的考试结束，不到一周，市排名和成绩单都发了下来。 姜如羽看着手上比上一次明显前进了不少的排名单，松了口气。 全市的排名，她顺利挤进前一千，也成功挤进了临江大学去年的分数线。 百日誓师大会之后，除了一月一次的月假，高三的周末假期从周六中午放学改成了周日中午，可以回家休息一个下午，等到晚上再回学校上晚修。 姜如羽的家教课也改成了周日下午，意味着她相当于连一个下午的休息时间都没有。 这都归功于她的数学成绩，自上次月考后，就一直停滞在90分，上下小区域浮动。 尽管林巧妍和姜云智都很着急，姜云智甚至还问出了这个家教是不是不行的话来，问需不需要给她换一个家教。 这当然不行，本来她的目的就是能让傅意一直做她的家教。 于是这次考试，她彻底放开了手脚考，毕竟是关乎省排的考试，姜如羽确实不敢像月考周测那般马虎对待。 当然，对于这些，傅意什么都不知道。 她觉得傅意就像个儿子，被做妈妈的她保护地无忧无虑。 比如说现在，拿着她115分考卷的傅意，终于慷慨地送给她一个、区别于拿到十分考卷的真情实感的愉悦笑容。 姜如羽在心中暗暗叹气。 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了给他这个惊喜，她熬过了多少人对她停滞不前的数学成绩的悲叹。 粗略浏览一遍试卷，傅意抬笔给她勾了几道不同题型的题目“你把这几道题在纸上演算一遍，过程要详细。” 那几道题是她经常做错的或是故意做错、但这次却做对了的。 “好不容易考个115也不见你先夸夸我”她一边扯过草稿纸开始演算，一边不开心地嘟囔“一开口就叫我做题做题做题。” “小妹妹，讲讲道理。”傅意单手托着脑袋撑在桌上，就着这个角度看她做题“你突然多考了个二三十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瞎蒙的” 这样一听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姜如羽没回话，安安静静趴在桌上把他划出来的那几道题完整演算了一遍。 全都正确。 傅意这才挽唇夸道“看来我们小羽是真的进步了啊。” 一整张卷子，不应该错的，都拿到了分，没有像以前一样东丢一题西丢一题。 “那都快高考了嘛，再不进步都要复读了。”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高兴，死死抿着唇，却还是没能忍住，连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起弯起。 “复读倒是不至于对了。”傅意笑了笑，倏地又想起了什么，清了清嗓子，对她道“这节课是你高考前的最后一节课，今天就帮你查漏补缺，再复习一下知识点吧。” 他这话来的突然，直直打了姜如羽个措手不及。 她愣了好几秒，而后才开口问道“可是可是现在离高考还有小半个月” “是十天。”傅意漫不经心地纠正她“昨天我和你妈妈通电话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想的，认为剩下的时间你用来自我梳理会更好。” 那也就是意味着，这很有可能是她与傅意的最后一次见面，除非她顺利录取上临江大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橘子 “是我妈妈要求的吗” 一想到这可能会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喉头便有些哽。 从去年八月，一直到今年五月，除去年间和他请假的一个月，她几乎每个星期都可以见到他。 也习惯了每周都要见他一次。 可以跟他抱怨哪科老师有多变态，又占用他们的休息时间；也可以告诉他这段时间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 尽管他总是欺负她，说起话来没个正经，但起码上他的课时，她总是轻松愉快的。 思绪纷纷扰扰，各种各样的念头混乱地糅合，最后只存留下一个想法她希望以后还能见到傅意。 可她总不能就这么直白地对他说，我不想你走，你能不能留下来继续教我我天天上课也可以的。 未免太不要脸了些，毕竟她说不定只是傅意那么多家教学生里的其中一个，教完了就算了，不算是什么特殊的人。 想到这，没等傅意开口，她自己又闷闷不乐地补了一句“算了，最后一节课就最后一节课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须臾时间，傅意已然把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失笑“怎么舍不得我啊” 没想到姜如羽居然同哪根纤细敏感的神经陡然间断了似的，猛地瞪他一眼“谁舍不得你啊”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屋内却着实闷热，姜如羽一贯怕热，课前搬来的风扇呼呼往两人坐着的方向输送燥热的风。 她看着面对面坐得气定神闲的男人，忽然觉得特别不是滋味。 怎么就她一个人伤感 他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合着就她一人在这伤春悲秋唉声叹气怀念这一整年的革命友情呢 不行，不可能。 她绝对不可以输给这个狗男人。 姜如羽清了清嗓子，愣是把已经在喉头打转的哽咽给逼了回去，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我那么讨厌数学，巴不得早点结束家教课。” “真的假的啊”傅意想起百日誓师那天，得知自己会来上课时无比雀跃的人，有些不满地“啧”了声“你们这些小女孩，就喜欢口是心非，明明每次我来上课的时候你都可高兴” 话没说完，她就急不可耐地打断他“我那是职业假笑，要是你一来我就开始哭，我妈非打我一顿不可。” 一边说话还一边重重点头，生怕他不相信。 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牵扯，姜如羽急忙将复习资料和这段时间的考卷摊在桌面上“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赶紧复习吧。” 按照日期和题型排列好的复习资料，卷面上还有她记得乱七八糟的笔记。 傅意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正埋头解题的人儿看。 平时真没见这家伙对学数学那么积极，怎么今天突然一反常态 莫非真是高考将至，心里着急 傅意的视线没有避讳，直勾勾地凝视着她，与他不过一张桌子距离的姜如羽自然是感受到了。 没多久，她就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这人，为什么要盯着她看 不能玩手机吗 再不济看题看试卷不行吗 怎么还看个没完没了了 她忍无可忍，极重地呼吸一口，问他“你能不能别这样盯着我” 姜如羽没抬头，先是听见他低低的笑声，接着余光能瞄到脑门顶上那两道目光不见了。 傅意是没再看她了，她倒是因为这个插曲，没法再静下心来。 过了会儿，不知是不是看出来她心不在焉，傅意转笔的动作停下，闲散道“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姜如羽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临江大学”。 还好她及时收住，扒拉着草稿纸的手紧了紧，随口说了个学校“唔晋西大学吧。” 她突然不想告诉傅意，自己下定决心考临江大学。 总觉得，会给他一种，自己很崇拜他的感觉，不仅不舍得他走，还要跟他考同一所学校。 应该是跟反骨无关吧，反正以后他也会知道的，现在骗他一下怎么了 谁让他不跟自己打个商量，就擅自跟林巧妍达成一致，把今天定为最后一堂课 她也没能有个准备什么的。 “晋西大学”傅意明显怔愣了一瞬“北方” “没有很远。”她懂他在惊讶什么，故意撇过头不看他，声音不大，捏出几分开心的情绪“坐飞机就行，两个半小时就能到。怎么了” 真的只是一瞬，傅意很快回到了最初时懒散的姿态，垂着眼眸笑“我以为像你这种性格的小妹妹都不会跑太远。”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你倒是挺让我吃惊的。” “去远一点的学校，我爸妈就没时间管我了。”姜如羽道“这样的话我想怎么跳舞就怎么跳舞，出去录视频也不用千方百计想借口，搞得跟做贼一样。” 做贼这个词成功取悦了傅意，他撑着脑袋，笑了好一会儿，才看起来真情实感地夸奖她“那你还挺聪明的。” 姜如羽瞥他一眼，埋下头接着解题。 她其实挺想让傅意看出来她在闹小脾气的。 尽管她知道这改变不了什么。 可小情绪一到嘴边，就跟哽住了似的，怎么都发不出来，反而在心里更加淋漓痛快。 因为她只是傅意的家教学生。 教了一年，加起来满打满算不到40节课。 相处时间不超过80个小时。 或许过多两年，就会被忘记，成为传说中的，人生中的过客。 她没有资格发小脾气，更没有资格让他平白无故承受她因奇怪理由滋生的怒火。 还是别太较真了，她想。 最后一堂课的氛围并没有之前那般好。 姜如羽埋头做题，做完了傅意根据知识点给她总结、讲解。 蓦然严肃认真起来的氛围，连玩笑都没怎么开了。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 傅意讲完最后一道题，从书包里拿出几张纸给她“知识点都给你归纳在这里了，有忘记的可以在里面找。” 姜如羽接过，a4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公式和解题技巧。 她经常犯错的点，用不同颜色的笔重点标了记号。 “谢谢傅老师。”她咬住下唇，思索许久，看着他用眼镜布将眼镜擦拭一遍后，踌躇着开口“那我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微信找你的吧” “嗯。”傅意戴好眼镜，厚重的镜片将他那双容易引人遐想的眼睛遮住，算是有了几分斯文模样。 见他整理书包，姜如羽知道傅意这是准备走了。 她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索性低头玩手机，心神恍惚地乱划乱按。 片刻，坐在对面的男人有了动静。 “小妹妹。”他咬字清晰，尾音拉长，听起来依旧十足的调侃意味。 姜如羽心口蓦地一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