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传》 第1章 莫名书信 楔子 本来想着人生还很长,没必要把这个故事写下来,但后来你会发现,不是这样的。因为明天和不幸,我们并知道,哪一个会先到来。所以我们会开始焦虑了,会害怕出个门就飞来横祸,害怕生个病就是不治之症,害怕有一天天崩、地裂,国破、家亡,甚至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灾难就把我们带走。于是我把这个故事写下来,不管谁遇见了,也不管遇见了谁。总该是让别人知道,人再怎么健忘,健忘得像一阵风吹过,遇见落叶、遇见波涛、遇见一朵花的香。遇见了,就是故事。 正文 若许年前禅宗有个小和尚还未得道时,为求得顿悟,每日坐在一块岩上参禅,不与人语。一个大和尚听说了,不忍看他岐路亡羊,就心生一法,每日拿块青砖坐他面前磨起来。 久而久之,小和尚本以为定力超群,可最终没忍住问道:“大师磨砖做甚?”大和尚回答:“作镜。”小和尚甚感奇怪,再问:“磨砖岂能成镜?”大和尚没有回答,却反问:“你坐禅干嘛?”小和尚答:“图成佛。”大和尚大笑道:“磨砖不能成镜,坐禅又岂能成佛!” 小和尚听了,只觉得心惊肉跳,于是当即磕头拜服。 众生百态,每只眼睛不同,一样的故事,看见的角度不一样,美丑善恶也就不一样:于佛门弟子看见了渐修顿悟,于老师看见了方法论,于江湖术士看见了“利见大人”,于政客商人看见了贵人点拨,于凡夫俗子看见了故弄玄虚……众生哪里只有百态,众生本是千态、万态、无穷态。 后来包有鱼听完这个故事,说他看见了爱情。 包有鱼习惯每天早起,起床后要站桩半个时辰,之后还得打拳练功,不到满头大汗绝不停息。虽然此时已是严寒,仍然作息不变。一套长拳打完,贴身的绸缎内衬随着汗水全都湿透了。长衫贴身显出它八尺有余的修长与一身腱子肉。侍从算着时间敲开了房门,包有鱼已然洗完澡准备用早饭,看着侍从进来,也不问什么事,准备叫他一起用膳。 侍从正色道:“吃过了,公子慢用。这是今天早上刚送到客栈的包裹,和前几天一样。署名依旧是‘不休生’,其余信息一概没有,我已经检查了一遍,没有大碍就给您送过来了。送包裹人的也查问了,仍是一问三不知,是属下办事不力!” “无妨!” 包有鱼是偷跑来林州城的,并无人知晓,他一边寻思着这“不休生”究竟是谁?一边伸手将东西接过去。毫不迟疑放下手边的食物将包裹拆开来,因为每天盒子里都会有不一样的惊喜,包有鱼非常想看看今天又是什么。 只见里面放了一个密封的素色锡盒,锡盒下还有一个信封,信封上用簪花小楷写着“包有鱼先生亲启”七个字,仅凭这七个字,便知对方绝非泛泛之辈,能将小楷写得如此劲道,没有二十年的功力是无法做到的。拆开信封便看见一张印有渔翁垂钓的花笺,上面的字迹不同于封面工整的小楷,内容仍是用行楷写成,潦草之处,丝毫不怕读信的人看不明白。只见信文如下: 包兄大鉴: 知兄喜饮乌龙,奉上铁观音一罐,虽非极品,亦可九泡。然在下俗务缠身,翌日无书,勿念。望自珍重,珍重。书唯八笺,未合老阳之数,为盼来日方长。 落款:不休生拜上。 包有鱼看后,心里却是忽而惊讶、忽而疑惑,直至最后看完,又盯着写信的笺纸一直凝视,不禁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惟安,我们到林州城多久了?” 名叫惟安的侍从回答:“今天是第八天。” 包有鱼说道:“这么快吗,看样子这次我们要在这久居了。” 惟安接着又问到:“公子就不想回去吗?” 包有鱼道:“有多少人不想我们回去,我也无可奈何。” 惟安看着那包裹问道:“那这信,公子可看出什么端倪?” “老阳之数为九,这人竟然连我喜欢数字‘九’都知道,可偏偏只寄来八封信。你说这是为何?” 惟安摇了摇头。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的许多事连你都不知道,他却了解得一清二楚。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啊,每日说是问候,分明是在向我显露实力。” 包有鱼拿着盒子里的“铁观音”在鼻子前闻了闻,大感心旷神怡,说道:“来这林州城八日,八封信把我的习惯、爱好、甚至不为人知的细节都一一提到,这也还罢了,有趣就有趣在这第八张纸上。” “这纸难道有何特别之处?” “这是前代帝师李琴南亲手绘制的老笺纸,传世极少。不过这也还好,妙就妙在,这纸上印了李琴南的八个字‘钓亦不得,得亦不卖’。也不知道写信的人是无心插柳,还是刻意为之。” 惟安听完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有位长者曾对包有鱼说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要用眼去看,不然只会置身更大的谜团之中。等着吧,再会潜水的鱼儿,都有浮出水面的时候。 包有鱼拿着信,走道窗前,向下眺望而去。清晨的林州城那么静谧,但不知这静谧下,潜藏着多少暗流涌动。 …… 林州城位于大夏国南部,城在山中,山在城里,故而林木参天以此为名。大夏国以武开国,以法治国,务农桑、重货殖。当今大夏皇帝自称“仁德元圣天帝”,细算来如今是他治国的第十八个年头,年号为:贞元,从他登基之时便一直用到如今。 贞元十八年,因为林州城中第一商贾大族陈家家主新丧,今日正是送殡之期,本就寒冬萧瑟,这陈家送殡更添一段肃杀。 只听得林州郡守代天子设棚送殡,吴越钱家设棚送殡,陇西钟家设棚送殡,京城易家设棚送殡,颍川孟家设棚送殡。除了这大夏五大家族,国中但凡叫得出名号的豪门显贵、各方势力,甚至不少外邦客使都参与了这场浩大的葬礼。按理说这陈家不过是商贾之家,即便再有钱有怎能有如此规格的葬礼。但虽然律法森严,但却并没有人在意这件事。 包有鱼对惟安吩咐道:“找个僻静些的地方,恭送老太君。” 吉时之前,陈家正准备着起灵送殡之事,只见一队骑兵簇拥着一个紫服官员停在陈府外。那紫服高官一跃下马径直从开着的正门进了陈家,众人见状都停了下来。人群中纷纷议论道这来人是谁,竟然这么大的派头。 不少有见识的人私下嘀咕道:“这陈家好大的面子,天帝多年不问朝政,竟然连身边的贴身大太监都派来了。” 只见那紫服大太监当中一立,朗声道:“上谕——” 陈家众人听了这两字,立马都跪下接旨。但灵位前一位穿着丧服的中年儒雅男子仍旧站着不动。紫服太监见状也并未说什么。仁德元圣天帝诏: 林州郡夫人水云,恪勤侯陈伟业妻,兰陵萧氏女。柔恭贤德,昭烈有节。忠勉体国,亲善为民。数十年来于朕慈爱护持,未尝一日废怠。特封宋国夫人,谥襄懿。次子仲荃嗣爵,号永乐侯。 陈氏众人当即叩头谢恩,那儒雅中年冷哼了一声。只见那紫服太监脸色不知为何立时紧张起来。陈家现任家主陈仲荃行完礼后,起身叫住紫服太监:“有劳长宁公公,请堂上用茶。” 那长宁公公声音不似之前般洪亮,将声压得很低,却仍然尖锐:“侯爷客气了,小的还得回宫复命。就不叨扰了。天帝说了,襄懿夫人于天帝多有抚育恩情,闻此噩耗悲痛不已,愿太夫人英灵安息。” 那陈仲荃也不便挽留:“公公好走,丧服在身,恕礼数不周了。” 长宁公公道:“您忙——您忙——”说完一溜烟就带着禁卫军离去了。就在大太监长宁走后,陈家院内仍有两男一女,身着华服的仆役站在当中。 中间一男子道:“帝师因政务繁忙,特派小人前来祭奠。”陈仲荃道:“来者是客,李管家请便。”说完那李管家在灵位前上了一炷香便退下了。 来客纷纷议论道,这“帝师”李苑亭不是和陈家不对付吗?怎么也派人来了。也有人不屑道:“这李苑亭虽贵为‘帝师’权倾朝野,但在陈老夫人面前毕竟仍是个晚辈,况且天帝内使都来了,他能没有表示?” 剩下的那朱衣仆人和素服女子几乎一起上前。朱衣仆人虽修饰了声音,但音色仍似之前长宁公公般尖锐,一听便知道是宫里的太监,只见他行礼道:“奴才代太子殿下前来祭奠。太子殿下特地让奴才慰问侯爷,请侯爷节哀保重。”陈仲荃见他报了家门,便将这朱服太监扶起道:“这位公公多礼了。”就在双手相扶时,这太监便将一封书信悄悄的塞进了陈仲荃衣袖里。陈仲荃却不动色,接待如常。 等那朱服太监上香时,身着素服的女子道:“奴婢代衡阳公主殿下前来祭奠,公主殿下知太夫人素喜音律,特让奴婢带来一张‘大圣遗音’琴,愿此琴能常伴太夫人仙灵。” 说完将那张“大圣遗音”琴放进了火盆中,只见那女子手中红光乍现,朝着火盆里的琴一挥,那琴便燃了起来。 还没等陈仲荃致谢,一旁的儒雅中年这女子故意显露武功便问道:“‘火袖拂云掌’,宁疯子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师!”素服女子恭敬道。 儒雅中年看了看这三人,冷冷道:“戏也做足了,你们仨还不自己滚,是要我代劳?”三人眼中颇有惧色,朝着这儒雅中年和陈仲荃恭敬一笑后便迅速离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暮雨云深 林州城北面有座云贵山,山势延绵、连接东西,云贵山有两座主峰,一曰:入云峰,因其高耸入云而得名;另一较矮曰:贵人峰,以其卧虎藏龙妙不可言。这云贵山上有座水月寺。乃是佛教禅宗数一数二的门庭。 这水月寺上任住持法号:静观,已经活到了九十九岁。这静观大师二十岁时便已开悟,凭着能窥探阴阳,可趋避吉凶的本事而名震天下。以至于云贵山之上不乏豪门巨贾络绎前来答疑解惑。当然这老和尚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而这老和尚又深黯韬晦之道,几十年前盛名之时,就让了主持之位,退隐在贵人峰后山静修。年久日深,水月寺年轻的弟子,也就渐渐不闻这位大师的风云事迹了。水月寺现任的住持,乃是静观的大弟子——云空和尚。云空虽只年过花甲,道行也未必有多深,但因他辛苦经营,几经艰难,才让这水月寺定下“天南第一寺”的地位,香火尤其鼎盛。而云空也因此成为大夏佛门首屈一指的高僧大德。 此时节已然入冬,寒风四起,云空和尚正引着一青年男子行走在山腰石道上。石道最多可容三人并肩而行,青褐深幽,又浸满寒霜清露,较之平常倒难行得很,好在枯枝废叶落满石阶,让人踏着安稳。景色虽是山里山外一片萧瑟,仿佛要把一整座山都落空,但有多少枯败,来年便能开出多少繁荣。 这青年男子身披一件霜色狐裘鹤氅,里面穿着素色哆罗呢小褂,手里捧一黑布包裹,神情肃穆。山道有人行,却无人语,这山更是无声。看着这深山萧索,青年还是开口打破了这空山的寂静。“常听闻主持大师除了精修佛法,于诗文亦有造诣,我这得了一联,不知可否赐教?” 那云空和尚听了青年言语,先是一愣,然后大笑说道:“早就听闻萧施主天资聪颖,三上我水月寺,稚童时来,将我寺中小沙弥戏弄一通;少年时来,以我曹洞宗正觉大师一句‘片月在水’还是‘片水在月’辩倒寺中一干僧众。如今又打趣老和尚我来了?” 男子思忖一下接道:“人们总爱问,贵人峰为何这么多猴子,好在仙山够大,佛祖金身修得也大,容得下泼猴无礼。因为除了贵人峰,林州城没有第二个地方容得下了。” 云空听他这番夸奖,也是喜上眉梢。男子说完叹道:“三上贵寺,都没能见到静观大师,原来是年幼时起了争强好胜的贪嗔痴念。自己种下恶因,难怪自食恶果。” 云空赶紧接道:“哪里哪里,无关因果,时机未到。今日定当了愿。看来萧施主的联,我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了,请出上联吧。” 青年男子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石桥,由于山泉枯竭,石桥早已荒废,于是说道:“废桥犹渡缘来客”。 云空听了,点头含笑,只是这青年突然指物为题,一时竟想不出绝佳的答案,随即陷入思索。两人就这么各自思虑的往山上行进。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山门,只见山门右侧立着些许驮碑的赑屃。山门上刻着方方正正的“水月寺”三个大字。正要进山门,沉思中的云空和尚“啪”一声,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笑道:“人生短处,最爱舍近求远,我硬生生的将古今中外,天上地下思虑了一遍。却不知这下联就在我寺山门背后。” 青年男子道:“愿闻其详。” 云空引着男子进了山门,只见一尊弥勒佛便坐在眼前。云空问:“施主可知为何进了山门就是弥勒尊者?” 男子不遐思索答道:“当年佛祖灵山讲法,愿引天下魂鬼,渡他们超生,便叫了护法韦陀到山门接引,哪只韦陀金刚怒目,众鬼胆怯,又哪里敢上山听法,于是又换了慈眉善目的弥勒佛前去接引。” 云空点点头:“好记性,正是如此。而我寺中的韦陀神像,异于其他寺庙,不用泥塑金身,而是用整块巨石雕刻而成,所以老衲这下联就出在这了——顽石可堪护法身。” 青年男子一听,不时点头称道。云空没有引着男子从中庭穿过,而是绕着院墙走到水月寺后门。一路上偶有几个和尚,对云空都恭恭敬敬,合掌问候。 当从后门穿出时,人烟痕迹渐渐消散,又回归寂静。又走了多时,穿过一座座浮屠塔,走到塔林深处,只见一排高大的桂树入眼,已经寒冷了,叶子仍绿。这一幢幢浮屠塔由白石砌成,一片光秃,按理说添了一棵棵桂树夹杂其间,本应多了些生机,可此时却反觉得多了许多苍凉憔悴。桂树与佛塔错落有致,感觉每棵树和每座塔不经意看,总觉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仿佛没有云空的带领,没准就会迷失在其中。 七拐八绕,走过了桂树浮屠林后,只见一圈梅树环进眼帘,树与树相互交织自然形成了一道树墙,树间有一空隙,穿过去只见一大块空地豁然开朗起来,这一排排梅树似乎将里外两个世界隔绝开来。只需二三十步,崖壁上一个洞穴显现出来,洞口有铁门。 二人走近,还没来得及观察门上斑驳的锈迹,它竟轻轻开了,兀的探出一颗“卤蛋”来。只见门内走出一青年和尚。 青年男子见他应该与自己年岁相仿,虽是光顶,却眉宇错落有致,一袭缁衣之下掩不住一股英气。人们常说发量是检验一个男子容貌的标准,可一个男子若是光头,还不掩其面庞、眉目的恰到好处,那才是真的俊俏。 不知是否气候原因,这青年和尚皮肤分外鲜白,双唇又格外殷红。看见这小和尚之时,青年心中不禁想到“落落独秀,不染纤尘”八字,他见过的世家公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觉那些所谓名门才俊在这小和尚面前都黯然失色。只觉自己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自己。匆匆一视,二人便将眼神移开。 一路来见惯了和尚行礼,但眼前这小和尚,并没有向他和云空行礼的意思。云空朝他点头示意,一改之前高吭的嗓音,轻声说道:“有劳师弟了。” 青年男子没有过多神色,听到这小和尚竟是云空的师弟,静观的徒弟,恐怕常人早就惊讶不已了。云空向萧暮雨介绍着他这师弟云深和尚时,言语间颇有得意之色。 青年正留意小和尚,突然就被小和尚拉起了左手,在手心里写下了一个“入”字。青年被他这举动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抽回,可小和尚紧紧握着,并没有给他抽回去的余地。还没反应过来,云空主持便在他背后小声说道:“我这师弟修的是‘不言禅’,让萧施主受惊了,快进去吧?” 年轻人立马晃过神来,禅宗修习法门众多,种花是禅,吃茶是禅,有时候不说话也是禅。眼中看了看这对相差四十多岁的师兄弟。眉宇间较之前,多了些许耐人寻味的神情。也不多想,迈开腿,直接走了进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缘起缘灭 刚进了山洞,正中放着一张八仙方桌,桌上靠墙安放着一座精美佛龛,忽闻得一阵清香,香味中还带着一股暖意。环顾一圈,看见洞中右室,燃着一盆竹炭,此竹当是入云峰的金竹,不然不会有此清香。再看青烟袅袅的后面,坐着位老和尚,不用多想也知道这老僧就是静观禅师了,但青年人并未看见他的样貌,因为老和尚面向石壁,盘腿而坐,背对来人。青年却不好贸然开口,只静静的闻着这竹香,等待着眼前这座似乎与石壁融为一体的“石像”垂询自己。 不知不觉,竹炭已没有了之前的红光炽热,但竹木的气息却更加浓郁了。 “《潇湘水云》绝了吗?” 这声响,总算由静观禅师发了出来,这声音彷佛来自混沌初开的第一声雷鸣一般,打进了青年心里。 青年抱紧了手中的黑布包裹,还没回答,一滴不经意的泪也滑了出来:“绝了!”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如石不动,可最终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难过,被这么劈头一问就哽咽住了。 而静观和尚的头,似乎稍微的低了下去,像在叹息,像在沉默,又像在深思回想。没由来的说了一句:“水云已逝,大雪将至。”此时的洞内,除了竹炭燃烧的声音,一片寂静,于此无声之中青年仿佛隐约听见洞外下雪的声音。 是的,洞外下雪了,今冬的第一场雪。云空和师弟赶紧走到桂树下避雪。这小和尚虽修炼了多年“不言禅”,虽然不曾开口,但以佛门神通,这师兄弟二人想交流却也不难。但云深并未用什么神通,只是随手在地上一拂便出现了一行字:“师兄开示。” 云空笑道:“师弟天资尚在为兄之上,如果师弟都解不了,愚兄更是困惑。” 小和尚似乎料到这话,也并未答话,云空一笑:“这事和师弟说道说道又有何妨。”这云空老头也不再逗小和尚了,小和尚也不理他,只是心中疑惑,师父静观禅师已经十年没有见过外人了,这十年间,几乎只有他和师兄能进到洞中。而师父与外界的交流,一应都由自己传达。还没想完,只听云空絮絮的开口:“这年轻人,乃是城中萧老太君的外孙。”小和尚自然知道谁是萧老太君。 云空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说道:“如今这举国上下能让为兄叹服的一只巴掌都能数过来。首位便是师父,其中一位便是这“潇湘水云”萧太君。你可知她这外号如何得来?” 小和尚摇头。 “这老太君,名讳唤作‘萧水云’。曾得前代帝师李琴南真传,弹得那叫一手好琴。当年萧氏与夫君行商创业,春风正好,不料她夫君陈老先生突然撒手人寰,这萧氏在夫君葬礼上,以一张上古伏羲琴‘凤栖’弹奏了一曲‘潇湘水云’为亡夫饯行,闻者无不泪下,一曲弹罢,说了一句‘凤凰已去,梧桐不栖’,当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时,她便将此琴,掷入火堆之中,那可是上古传世的琴啊,毫不犹豫就给烧了。从次“潇湘水云”的名号,便传开了,她一人抚养儿女,操持家业,外柔内刚不让须眉。萧太君与师父又是故交,师父曾为萧太君卜过寿数,萧太君便和师父立下约定,自己寿尽之时,就让后人将骨灰送上山来处置。” “为何是他?”云深在雪地上写道。 “师弟年幼,有些旧事有所不知,这萧太君膝下育有三子一女。长男陈伯藻早已不在人世;二子陈仲荃现执掌家业,三女陈淑芸也英年早逝,幼子陈季芹现在是个教书先生。最奇怪的地方是这伯藻早年生得一女,仲荃有过两段姻缘,育有两个女儿,这陈季芹更是年届不惑,膝下无儿无女。当年正因陈氏无子,萧太君焦忧不已,万般无奈,来请了师父前去解惑。” 听到此处,小和尚更加困惑,师父能窥阴阳,明辨生死,早已修到万法皆空的地步,又怎么会为了一家香火而操劳下山。 云空也不管小和尚的疑惑,顺手捧了一把树上的积雪,张口便吃,冰雪入口,化水入喉,一阵精神后接着说:“能让师父下山的,自然不是为了红尘中传宗接代的香火事,那次下山正好陈家独女陈淑芸临盆,这次分娩只在家里秘而不宣的进行着。师父去见了萧太君,对她言说,‘陈家本是无嗣的定局,但今天必定有男儿降生,这孩子福泽深厚,又有一段缘法,定局或可一改。’又叮嘱萧太君要善待这个孩子。” 说完云空不经意的看了小和尚一眼,心中回想起小和尚那一年也尚在襁褓之中,由静观禅师下山后带回,从小养在水月寺。虽然二人辈分是师兄弟,可却由云空一手带大。 云深小和尚一听,不曾想师父还有这段往事。云空喃喃着:“也怪造化弄人,这孩子生下来,其母就难产而亡。这萧太君虽非寻常女子,但也禁不住中年丧夫,晚年先失爱女,后失长子的打击。加之这孩子,从小天赋异禀,刚满周岁即吐字流利,六岁诗词歌赋诵背如流。琴棋书画更是沾什么,便会什么。这天赋异禀,比之师弟你,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由于诸多因果,所以萧太君对这个外孙也就越发疼爱。这萧太君余下后人要么身陷世俗红尘,要么无心俗务,只这外孙清奇,又有之前的缘分,所以由这外孙来见师父,也就合情合理。” 这世间许多事,不亲见,都不足以想象。小和尚听完,一阵默然。 雪来得急,下得骤,而刚才云空师兄弟的言语,及言谈背后的那些陈年旧事仿佛又被这场白雪掩埋了。 而此刻,洞中的竹炭也快燃尽,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这年轻人顾及静观禅师年迈,怕寒气伤到老人,回想起进门有个箩筐里盛有竹炭,就转身准备去添火,不料静观禅师开口道:“不必了,十八年来可还安好?”这话似乎是在对着背后的青年说,又似乎在喃喃自语。老和尚不待他回答,接着说道“几十年来有太多人想进到这,有太多问题想问我。你倒沉默,可有要问的?” 青年抬起头来,正了正声音答道:“我要问的,您解不了;您能答的,我却不必问了。” 静观竟然“呵——呵——”的笑出声来。接着问道:“我今年寿数九十九,人说九九归一,你说,一归何处?” 青年不暇思索道:“我此来抱了一个盒子。” 静观这时慢慢转身过来。面对青年时,青年一阵诧异,因为老和尚面色红润,一点不似九十九岁的垂暮老人。 静观嘀咕道:“天下三绝教出来的徒弟倒是厉害嘞!” 听了这话,如是往常青年早得意开了,这时却高兴不起来。双手合十向静观深深一鞠躬:“此来一则了却外婆遗愿,再则就是拜谢大师当年种下的慈悲。” 静观摆摆手:“执着己身为人,执着众生成佛,我为我的执念,不为你,你不必谢我。”说罢对青年一笑,本来洞中已渐有寒意,而感受到这一笑顿时如沐春风。 静观又道:“当年佛祖拈花含笑,由大弟子迦叶尊者传下我禅宗一脉。嘱咐‘不立文字’。你我有缘,今日便破了这戒,偏要立一立文字。”青年顺着静观的声音抬起了头。 静观举起枯手说道:“你将眼睛闭上。”青年依燕闭目,只见眼前出现了四个字,这四个字与其说是浮现在眼前,不如说是倒映在心间。青年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佛门的“他心通”。 静观写完只说道:“这是给你的,一切随缘吧”。说完便站起身来:“趁着大雪未霁,陪我到外面走走,你把那边柜子上的两个青花罐帮我带上。 青年绕过书桌走到柜子边,正好看见两个鬼谷子下山青花瓮,忙从柜子上取下,一手抱着一个,还在想怎么去扶老和尚,可静观已经走到门外了,青年随即跟去。走到园子里,只见雪已铺满一地,树梢也皆是白色。静观取过一个罐子,打开盖,便从每株梅树上将雪掸进罐中。青年见了,连忙照做。 “以梅树上的雪,泡来年新春的茶,最是相称。暮雨啊,你可知‘闲贪茗碗成清癖’的下一句是什么?” 青年听到老和尚唤着自己的名字问话。赶紧回答:“如果没记错,应该是‘老觉梅花是故人’。” 静观点点头:“是啊,‘老觉梅花是故人’,可惜梅花未开,故人难在。”好一会儿二人才装满了两瓮梅雪。 萧暮雨抱着两瓮梅雪,亦步亦趋的给在老和尚身后,回到洞中,静观老和尚从自己宽大的僧袍里取出了一个锦囊。对萧暮雨说:“替你存了这么些年,今日物归原主。也没什么送你的,这两瓮梅雪你取一瓮去,就当老和尚的见面礼了。”然后摆手示意萧暮雨一会儿收好。然后老和尚把书桌上的黑布包解开,眉眼似睁似闭,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里面的紫檀盒子,然后不慌不慢的把它抱到佛龛下放好,对着青年人说道:“把那雪,抱过来。”萧暮雨赶紧仔细的把雪抱近跟前,接着老和尚随手拿起一个日常用的越窑秘色茶盏,盛了一盏梅雪,将它供奉在佛龛与紫檀木盒前。 静观就着地上的蒲团坐下 ,双足跏趺,眼睛一合,口中浅浅诵念着“往生咒”替萧太君超度。当咒语最后一字念完,火盆里竹炭火星终于燃尽,前一秒还容光焕发的静观禅师,刹那间面容枯槁,低头坐化了。 青年人见此场景,没有感到任何一丝的死亡恐惧,只觉静观大师法相无比庄严,仿佛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哐”的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垂头哀悼。 与此同时,洞外顿然云消雪霁,阳光普照,一片白茫茫的冰花之上宛如镀了一层光彩,让人不忍直视。站在塔林边的云空、云深见此情景,自然而然的合上双掌,朝着山洞跪了下去。口中喃喃不绝,但眼角却也湿了。 好一会儿,萧暮雨才将锦囊收好,接着用先前的黑布包好一坛青花瓮,又看了一眼佛龛前的紫檀盒子,然后毅然推门离去。出了梅墙,路过塔林时将静观大师的遗言交代清楚后,也不管这师兄弟二人心中如何的悲痛。便准备转身朝来时的路离去,那一刻心中似乎觉得下山路将走得比上山路轻巧了。今日缘起,今日缘灭;今日缘灭,他日缘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风雪无涯 萧暮雨正准备下山时,只见林子外寒鸦一阵惊起,立时停住了脚步,云空、云深二人立马感知到危机起身四下张望。虽然空无一人,但云空当即朗声道:“来者何人?竟擅闯我水月寺禁地!” 塔林中一个娇弱的女子声音传来“这破林子,恼得人家都迷路了。”突然一个红色身影朝着浮屠塔林里的萧暮雨冲去。眼看逼近身前,一道灰色身影一拳挥出,顺着劲力后退之时顺手将萧暮雨拉了回来。 那红衣女子娇嗔笑道:“好俊俏的小和尚,再与姐姐亲近亲近。” 将萧暮雨救下的正是云深小和尚,还没等他二人开口,身后传来云空颇为不满的声音:“不知‘食子鬼母’驾临敝寺有何贵干?” 那红衣女子不改戏谑之态:“云空主持久违了。奴家路过想着顺道拜见静观大师。” 还没等云空接话,萧暮雨笑道:“谢九娘,你一把年纪还做人家姐姐,真不害臊。看来你右臂的伤是好全了,竟敢再现人间?” 那“食子鬼母”谢九娘顿时容颜大变,自己十年前曾被一高人断了右臂,还被逼立下毒誓,终身不得现身江湖。但这件旧事知者甚少,眼前这青年又如何得知,但谢九娘转念一想,便认定萧暮雨来头不小身后必有高人,内心一紧,好在刚才出手没有伤到他,不然给自己平添一段麻烦。 谢九娘环伺水月寺多日,见山上天放异象,就猜测静观和尚圆寂,便想来个浑水摸鱼,可先是在这浮屠塔林中迷路不说,单是刚刚出手的小和尚本领就不在自己之下,顿觉局势不容乐观。 那红衣女子突然柔声向身后唤道:“冷郎君,奴家为你探路艰难,好歹也出来安慰奴家一下嘛。奴家思你、念你、想你得紧!”那声音柔媚入骨,摄人心神。殊不知这声音里,谢九娘用上了自己修炼的魅惑之力,云空佛法精湛自然不为所动,云深闭目诵经抵御侵扰。萧暮雨听着这声音冲着谢九娘尴尬一笑。 谢九娘心中恼怒,自己的“魅魂魔音”可是看家本领,两个和尚也还罢了,这萧暮雨毫无修为,又年纪轻轻,竟然也无动于衷。 不知何时,一个青衣身影立在了浮屠塔上,只是在茫茫雪地中却不并那么明显。那青衣人淡淡道:“姓谢的,你若嘴里再不干不净,休怪我不客气。” 云空见这青衣人现身施礼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没想到‘碧落公子’也来我水月寺凑热闹?” 那青衣人开口道:“冷某不请自来,还望云空主持见谅。只要让在下一睹佛宗法驾,自会离去。” 云空拒绝道:“我师兄弟二人身负家师法旨,恕难从命!”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只见那“碧落公子”青衣一动,宛若天仙下凡。朝着云空飘然而来,云空未动,云闲小和尚已跃身而起。那“碧落公子”名唤冷玉城,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那一青一灰两个身影斗在一处,一人用掌,一人用拳,二人容貌具是不凡,在这皑皑白雪中仿佛仙人打架一般,丝毫没有杀戮之意,反而让人望而称羡。 云空捻须对着萧暮雨问道:“萧施主可看出些什么?” 萧暮雨能被云空高看,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再说这“碧落公子”冷玉城乃是天下排名第一的杀手,可使出来的武功却潇洒灵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翩翩公子。 这萧暮雨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文弱书生,武功虽不济,但眼力却厉害得很。在他眼中,云深小和尚虽是静观的徒弟,武功按理来说倒也可圈可点,但在这冷玉城面前,毕竟年轻了些,终究落了下风。 “主持大师若和这冷玉城交手,不知有几成胜算?”萧暮雨问道。 云空不暇思索道:“四成上下。” “可别忘了,那谢九娘还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 “不知萧施主有何高策?”云空笑着问道。 “那我为贵寺退敌,又有何实在的好处?”萧暮雨心里想着,反正都是占便宜,自己占了总好过那“食子鬼母”占了去。 云空何等老谋深算,笑道:“好说,好说。我水月寺有什么看得上的,只管开口。” “正巧我要为外祖母点盏长明灯,一日四十八斤即可,我晚些命人按每岁的份例送来,不叫主持大师辛劳。” 云空喜笑颜开:“甚好,甚好,二先生思虑周全。长明灯的事就包在老衲身上,眼下就有劳二先生了。”此时云空对萧暮雨的称谓已经从“萧施主”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二先生”。 眼看着云深小和尚勉强支撑着,萧暮雨出言道:“这‘碧落公子’的武功逍遥缥缈,讲究一个‘无’字;小和尚你举手投足间超脱寂静,讲究一个‘空’字。” “以空对无,按理来说本没什么问题,可你与对手修为上的差距是短时间难以弥补的。和尚你的‘不言禅’如果修炼到家,也可达到大象无形、大音希声的地步。” 冷玉城被萧暮雨叫破武功,不由得向他看了几眼,就分了这几眼的心神,也够云深和尚喘息一番。而冷玉城此时已然猜到了萧暮雨的身份。愤愤道:“观棋尚且不语,你小子这般置喙,难道就是石渠风度?” 萧暮雨见那冷玉城说出自己的师门,笑道:“我一介废人,品评武学都不行吗?‘碧落公子’未免也太霸道。若你觉得不公平,大可请这同行的‘食子鬼母’给你指点一二,我等作为晚辈自是不会计较的。” 谢九娘武功远不如冷玉城,这二人好歹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见萧暮雨拿她说事言语中又颇有讽刺之意,若出言计较便是不顾身份。这事要搁往常,谢九娘早下杀手了,只是听出了萧暮雨的身份,又在水月寺的地盘,自然不好轻举妄动。只好对萧暮雨付之一笑。 而云深小和尚得了这番提点,一边和冷玉城过招,一边凝神听着萧暮雨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认为大象无形就真的一片虚无?你以为大音希声就真的没有声音?即便你不出声,但这天地就真的能就此安静?既然你的禅破不了他的道 ,那干嘛不借这天地之势一用,此路不通,你就反其道而行之。他要虚无缥缈,你偏偏给他大冲大盈,他要把瓶子倒空,你就硬生生给他装满,就看他装不装得下!” 云深和尚听了这番话若有所得,突然变拳为掌,用力拍出,将凌厉的山风卷集而来,那狂风怒啸,仿佛天地万籁尽皆苏醒,强劲的风力携带着满地积雪以沸沸扬扬、浩浩汤汤之势向冷玉城奔涌而去。 冷玉城也为之一惊,见这和尚突然变招,招式凶猛足有席卷天地之势,不禁运尽功力抵挡,饶是如此,也被这一掌震退了几步。 冷玉城站定后,不怒反赞道:“小和尚好掌法,不知此掌可有名号?” 云深双手合十回了一礼,转头看了萧暮雨一眼,言下之意是退敌之策是你想出的,名字自然该由你来想。萧暮雨也不推辞,向冷玉城答道:“风雪无涯。” “好一个‘风雪无涯’,恕在下叨扰之罪,告辞。”话音刚落,那冷玉城青衣蹁跹,竟没了踪迹。 谢九娘本想点破这冷玉城的行踪,好来个鹬蚌相争。但见冷玉城都已经退去了,自己留下也讨不到什么好,柔声道:“奴家无意冒犯水月圣地,改日定携主上登门致歉。”说完不待众人责问也赶紧溜了。 众人皆知她是虚张声势,云空见此场景自是满意,佛门之人本就不喜与人争斗,能无损伤就震退强敌自是再好不过。再说接下来还有许多事等着他料理。 接着云空便让云闲送萧暮雨下山。临下山时,云深对萧暮雨冷冷的说了一句:“多谢。”虽然只是寥寥二字,但就意味着他修持了多年的“不言禅”算是破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翠微品茶 从贵人峰下来之后,便看见一位身着黑白长衫,老成持重的男子迎着萧暮雨走来。“适才见‘碧落黄泉’两家现身,想着佛门净地未敢轻举妄动。” 萧暮雨对他的做法表示赞许,只是能请动这天下齐名的两方杀手,后面的人绝对不简单。接着问道:“我上山这半日无暇他顾,说说都有些什么动静?” 长衫男子赶紧说道:“京里来人宣旨了。” 萧暮雨问道:“来的何人?” “内侍监——长宁公公” “他宣完了旨,想必立马就溜了吧?”萧暮雨猜着说道。 “是的,二爷本来想留他喝盏茶,哪知他忙着回京城复命,立时就走了。” 萧暮雨笑道:“要是换了长清那厮来,可能还有几分胆量,长宁恐怕连这差事接都不想接。其他事呢?” 长衫男子道:“也无甚大事,只是府上忙着葬礼,难免鱼龙混杂。有三个高手,潜入了内院,其中一人还进了老太君房间,两人没能得逞,好在几人都无功而返。” “这几人还在城内?身份可都调查清楚了?实力具体如何?” “查清楚了,单打独斗没一个是老三对手。另外各方势力都在接洽陈家好几门生意的主事人,但具体结果还没出来。” 萧暮雨听完,说道:“兼山,不是我说你,就这种水准也值得你夸一声高手,以后遇见就直接料理了。至于家里的那些主事,老话说‘兄弟阋于墙,外御欺辱’。把老三叫上,让他活动活动筋骨。” 这长衫男子名叫徐兼山,乃是萧暮雨的贴身下属。 徐兼山诧异道:“陈家上下都在等着您呢,您不先回去看看?” 萧暮雨迈开步子就走了,“让他们等着吧,反正时候尚早。”没走两歩就扭头抱怨:“你那脑子就是只方不圆,这坛子那么沉,还不赶紧搭把手。” 这萧老太君作为陈家的当家人,屹立林州城几十年,如今大厦已倾。难免会有野心之人虎视眈眈,各家有各家的利害,各家也有各家的算计。大家都想动,但大家都不动。正如萧暮雨所说让他们等着吧,大谋不外乎一个字——等。 翠微苑的茶馆中,依稀有几桌人在闲聊品茗。最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就放了两碗毛尖、一叠瓜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黑布包。当然这桌的客人就是萧暮雨和徐兼山。两人正饮着茶,只见门外进来一位落拓阳光的小伙。小伙低声在柜台前说着话,细小的声音除了店小二,整个茶馆不超过两个人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这小伙说完后,店小二赶紧一桌一桌的对着每个客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就把一群客人给请走了,连着自己和两个茶艺师也都赶紧离开,出门时还不忘把雕花的木门给带上。只有最角落的萧暮雨那桌,和一个靠窗独坐的男子留在屋内。 那小伙不紧不慢的走到柜台里倒了一杯水,靠窗的独坐男子环视了一圈,还是开口了:“在下‘朔风吹雨’胡裂山,阁下殊为无礼,扰人雅兴!”一开口便自报名号,就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言语之中已颇为不快。 小伙听完就不乐意了:“无礼?我呸!悄悄溜到别人家里翻箱倒柜,端起茶杯了倒装得人模狗样儿,做起贼来脸不红心不跳。你一个被幽州台外门弟子,怎么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胡裂山听对方这话便知道来者是要存心架梁子了,自己的师门好歹也是首屈一指大宗派,加上自己手段一向不弱,少有人敢出言不敬,不禁怒道:“看来阁下今日是存心和我过不去了!” 小伙扬声道:“你要是能从我手下躲过去,我汪字倒着写!”话音刚落,就将手中的茶杯一挥,水珠溅出如飞箭一般向胡裂山射去。那胡裂山也非等闲之辈,只瞧着这洒水为箭的本事,就知道对方本事,哪里还有轻视之意,随即从腰间拔出软剑,使出独门剑法“寒水剑”的一招“萧萧落木”来化解。 胡裂山刚把水箭一一击落,谁知道牛仔男子身形一晃,就来到跟前,伸出三根手指,轻轻一抓,就将软剑捏在手中。胡裂山一看对方捏剑的手段,便叫出这门武功——捕影手,立时说道:“原来是‘松烟君’汪子敬,为何找我晦气?” 这“松烟君”汪子敬笑道:“不为什么,看你不爽!”说完运足内劲,向外一拉便将对方软剑夺下掷出。这胡裂山也不是吃素的,看到软剑被夺,脚下生风,越出数尺将剑夺回。 “好一招‘北雁南飞’,看我这招‘箭射浮云’!”汪子敬看着对方的身形步法,顿时生出好斗之意,心意一动便以指为箭向胡裂射去。这胡裂山知道厉害,也不硬接,连忙侧身躲开。 “早就听闻‘松烟君’独创的‘永字剑意’十分了得,在下倒要讨教讨教!” “我要用‘永字剑意’你毫无胜算,不如我以笔代剑,用小时候学的‘墨池剑法’和你玩玩。你若能逼我使出‘永字剑意’,便算我输。话可说在前头,谁要输了从此便得隐姓埋名,远遁江湖。”汪子敬喋喋不休道,不知何时手中就多了一支毛笔。 胡裂山看对方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怒道:“猖狂!”于是挥剑刺来,以一招“长驱直入”刺向汪子敬面门。汪子敬运笔挡剑以一招“墨池洗笔”将剑挡开。二人你来我往,只见剑光笔影反复不绝。二人斗到五十来招,汪子敬笑道:“‘寒水剑’也不过如此,看来这你这风是吹不翻我这小小墨池了,游戏结束!”然后使出一招“非黑即白”将胡裂山的剑打掉,一脚便将胡裂山踢倒。胡裂山只觉这汪子敬的武功招招克制自己。 显然,这局比试汪子敬赢了,随即收起毛笔,正要开口,谁料胡裂山竟然翻身跃起,趁汪子敬不备,用尽十成功力握拳使出师门绝技“壮士一去”,此招通常用于生死决斗,胡裂山此时用出显然是不想再给汪子敬活路。 汪子敬武器已收,如此情形只得挥手阻挡,即便自己修为高出对方些许,也不免两败俱伤。眼见胡裂山猛拳逼近,突然角落里射来一枚瓜子,直接射进胡裂山手臂,内劲被散,胡裂山一时吃痛忍不住大叫一声,汪子敬借此时机,拍出一掌“挥斥八极”,将胡裂山震出窗外。 汪子敬大喝一声:“卑鄙无耻,今日姑且废你修为,权当惩戒。若再行不义之举,休怪无情!”胡裂山大吐一口鲜血,虽然武功被废,但想着性命还在,哪还敢停留,起身就跑了。 汪子敬说完,便朝着里面正在嗑瓜子的萧暮雨二人走去。恭恭敬敬的抱拳说道:“先生有礼,多谢二师兄临危出手,然后端起徐兼山的这碗毛尖就一饮而尽。”萧暮雨说道:“好茶都浪费了,我和兼山打赌,看你五十招之内能不能胜出。”汪子敬连忙问道:“那谁胜谁负,赌注又是什么?”萧暮雨气道:“你还好意思问胜负,罚你回去抄给我抄三十遍《黄庭经》!”徐兼山一改沉着的神情,喜道:“你多用了三招,先生就输了三招,以后下棋都得让我三子,老三多谢你了。” 汪子敬不满道:“我在那费劲出力,凭什么好处都让二师兄占了,到头来还被惩罚,不公平!” 萧暮雨气道:“一罚你不察人心善恶,二罚你对敌粗心大意,三罚你让我‘算有遗策’。服了?” 这“松烟君”的名号好歹也是响当当的,可此刻却被萧暮雨训斥得哑口无言。萧暮雨继续说道:“还剩四个人,若非穷凶极恶,就给点教训,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汪子敬赶紧点点头。 茶也喝完,时候也不早了,萧暮雨三人起身边走。出门时只见之前那个服务员还在门外守着。萧暮雨见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茶童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是在问自己,连忙答道:“小的冷清泉。” “好名字!问你几个问题。” “小的定当如实回答” “为何要帮我家老三清场子,要知道撵客乃是买卖大忌。” 冷清泉将手伸向汪子敬说道:“因为这位三爷叫出了我家掌柜的名字,显然他要清场子必然是给我家掌柜面子。宁可清场子,也不可让客人看着砸场子。” “那为何别人都清了,单单不清我这桌?” “常人点毛尖,都只知道明前、雨前。您也不看单子就点了两碗‘鱼龙须’,这茶只有贵客才知,即使掌柜来了,也得罪不起,小的哪请得动您。” “那你是用什么借口,把那些人给请出去的?” “这个——小的只说这位爷是官家,他的那位仇家衣服里绑了火雷,客人们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说完看了看汪子敬。 萧暮雨不禁笑了起来:“有点意思,那我要把翠微苑交给你打理,你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徐兼山、汪子敬和这个冷清泉都楞了一下,这冷清泉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这位爷您折煞小的了,只怕我有那个心思,没那个能力。” 萧暮雨向来不喜欢强买强卖,正准备离去,这冷清泉话锋一转说道:“小的资历浅薄,打理茶馆还不够格,只盼爷能留小的在身边多多教导!” 萧暮雨微微一笑,点点头:“那就别爷长爷短了,以后叫我‘二先生’吧”随即从内包里拿出一张名刺,续道:“先把这店拾掇干净,明天到清友茶行报到,就说我让你去的。” 冷清泉大喜,双手接过名刺,只见那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一面白底画了一根墨竹,一面黑底全是细微的白点。 萧暮雨一行人走远后,汪子敬问道:“先生为何这么器重他?” 萧暮雨对着徐兼山反问道:“兼山,你说呢?” 徐兼山随即说道:“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急中生智。” 萧暮雨点点头:“不错,除了这三点,这小子还有野心。” 汪子敬说道:“那就不怕他以后野心太大,养虎为患?” 萧暮雨笑道:“野心有时候也不是坏事,用对了地方就是上进心。养虎之人,必有屠龙之术,至于是虎是患,就看他的造化与选择。” 徐兼山和汪子敬纷纷点头认可。汪子敬又道:“既然有心栽培,为何让他去清友茶行?”萧暮雨道:“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剩下的事萧暮雨向徐兼山恶人交代完了之后,就自行离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食之无味 萧暮雨磨磨蹭蹭的,还是在晚饭开饭前赶回了陈家大院。陈家大院位于南门河上游,傍水而居,流水深处有人家。透过围墙,隐约能看见灰砖褐瓦的亭台楼阁,这座院子流传百年,丧礼虽然完毕,可正门两侧仍然挂着白色的大灯笼,此时正门已关,萧暮雨从侧门进了院子。院里满是花花草草,有凋谢的,有忍冬的。左边有几丛梅树,右边有几棵桂花。萧暮雨知道的是,这些树种在这很多年了,年岁不比这老宅子差多少,他不知道的是这些树就是从贵人峰上移植下来的。 他也不回房间换衣服,径直就往餐厅走去。进了一看,好家伙,全家人都围坐在桌前等着呢。原本陈家的规矩是,萧老太君还在时,媳妇儿是不能上正桌用餐,现在老夫人走了,媳妇们也就成了这院子里的女主人,所以今天这顿饭比以往的人都多。 大舅妈平日不苟言笑,从小到大萧暮雨都见他铁青着脸,他坐在正西的座位上,以前这位置是老太君坐,旁边坐着大姐陈暮雪,虽然已经出嫁,但这次也是回来给萧太君奔丧;二舅陈仲荃正北位上坐着,逢人就爱笑,以至于满脸褶子,萧暮雨就没有见他不开心的时候,除了这次老太君去世。二舅妈和二姐陈暮云、三姐陈暮雯在他左右坐着;小舅陈季芹在正东位上,小舅妈从旁坐着。所以就只有进门的正南的那个位置就给萧暮雨剩着了。看见萧暮雨回来了,陈仲荃笑着招手道:“雨儿快坐,全家就等着你开饭呢!” 萧暮雨什么也不说,一屁股就坐了上去,他不说,是想看看接下来他们要说什么。陈家人多家大,礼仪也就多,规矩也就大。食不言寝不语,甭管好事坏事,都不能在饭桌上说。就算天塌下来了,也得饭后去处理。看着桌上摆好的“红木镶银龙凤箸”,萧暮雨不禁冷哼道:“才多少会儿功夫,老太太才走多久?东西就全都换新了。”这二舅妈名唤胡嫣,虽不是什么名门世家的小姐,但能进陈家的门,跟着丈夫这么多年,也惯于应酬,听了萧暮雨这话先笑了笑,然后解释道:“之前那‘楠木嵌白玉寿字箸’是老太太生前最喜欢的,你二舅怕看了睹物思人,我就给收了起来,况且那东西太精细,免得磕磕碰碰的弄坏了怪心疼。” “一家人和和气气吃饭,又不舞枪弄棒,哪来磕磕碰碰的。还是觉得老物件用着顺手。”萧暮雨说道。 陈暮雪也本想开口说什么,忽然被母亲悄悄扯了下衣袖,陈暮雪也就没有接话了。这大舅妈殷氏家世不俗,从来沉默寡言,又不怒自威。不让女儿开口,自己也不多言,端着杯子喝了点水。 其他人都觉得无所谓,这三小姐陈暮雯最是个惹事生非的主儿,趁机说道:“对啊,我也觉得玉筷子用着好多了——” 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二舅妈冷不丁的看了一眼,这陈暮雯向来惧怕母亲,被这么看一眼,后半句话生生给咽了下去。 胡嫣正想开口,就被陈仲荃打断了。“既然雨儿喜欢以前的,那就取一双来吧。”胡嫣也就只好向管事的老妈子点点头。陈暮雯听到只拿一双,随即给萧暮雨递了个眼色,心想:“怎么就只拿一双啊。”可又不敢说什么,萧暮雨只装作没看见。随着陈仲荃的一句:“开饭吧。”陈季芹这才放了书,仿佛众人刚才的谈话他都没听见,其余人都看在眼里,或无所谓,或淡然处之,各自也就都动了筷子。 陈家在饮食上极其推崇孔夫子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所以虽在孝期,餐饮不宜大鱼大肉,但吃的仍非常讲究,清淡素雅、口味别致。例如萧暮雨跟前放的这道“绿润红香处”,就是将苦瓜掏空,接着将红枣去核与红豆一起,掺入玫瑰汁煮熟,然后捣碎,灌满苦瓜心中,然后切片,最后芡上深山野蜂蜜,就算上桌了。这“绿润红香处”苦也不尽苦,甜也不尽甜,剩下的都是自然中清新的精华滋味。陈家的厨房还根据古书记载,做出一道“罗汉斋”,这道菜以香菇、木耳、芹菜、莴笋、青椒、腐竹等十八种素菜为原料,故得名“十八罗汉”,然后以香油清炒,将各色蔬菜的鲜味都浓收起来,虽素极鲜。 这桌子菜做得再精美,众人都味同嚼蜡。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吃不下去的理由,但再难下咽,也得不动声色的吃着。 小舅妈周尔雅距离萧暮雨最近,所以给他夹菜也就最多。这周尔雅祖上乃是翰林侍读。出身于这样的书香世家,实在人如其名,温文尔雅。萧暮雨从小饱读诗词,没少得到这位小舅妈的提点。 半个钟头左右,这顿饭就在众人沉闷的空气中结束了。晚饭结束后,所有人都坐到正厅里喝茶消食。林州城的翠芽是极好的,一杯上好的翠芽下肚,那才叫神清气爽。陈家的翠芽虽然都是春天采摘的明前茶,即便保存得当,可存到冬天,味道终究欠了些。 茶吃到一半,所有女眷就各自退出来了。就剩下陈家老少三个男子坐在里面。 二舅陈仲荃已过知命之年,终于还是率先开口了:“你小子,让我们等了这么一天,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家,你外婆的遗物我们都打点清楚了,可那件要紧的“东西”还是没找到,我思来想去,你外婆最疼你,该不会放你那了吧。” 陈仲荃放了茶杯,语重心长的接着说道:“你外婆若在,这各大世家自然不敢怎么样,现在她去了,上边的风不止,下面的都骑墙顺风倒,形势不利呀。” 萧暮雨也不搭话,就这么摩挲着茶杯听着。这喝茶的杯子是前朝的青花古瓷,老物件喝翠芽,正好相得益彰。杯盖、杯碗、杯托又一朵缠枝纹密布。就像眼前的时局一样,枝缠叶茂。似乎萧暮雨心中只有这杯子,只有这茶,他二舅的话,全不重要。 陈仲荃见他没反应又道:“你可知今天帝师、太子和长公主的人都来了?”说着便将太子暗送的书信递到萧暮雨面前,萧暮雨晃了一眼便道:“这不挺好吗?太子想拉拢您” “我们家不涉党争,这是你外婆定的铁律。可是……” 陈季芹见他支支吾吾便将他的话打断了:“二哥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陈仲荃对四弟的直言打断,也没有不快的神色,说道:“我心里倒是有个法子了,只是需同老四,雨儿你们商议一番。” 陈仲荃突然一改紧张的面容,笑道:“是这样的雨儿,这各大世家认物不认人。只要你把‘信物’交给二舅保管,任凭他局势变动,这事该怎么就怎么办。”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窗户纸总是完整的才好看,捅破了就不美观。萧暮雨自然知道“信物”是什么,他也知道这番对话迟早都要来。这世间之事,你知道它要来,没什么稀奇的,重要的是,它来了,你要如何去应对。 萧暮雨收起了之前满不在意的神情说道:“君子驭物,不可驭于物。自强方能不息,正所谓‘祸福无门,唯人所召’。该来的总会来,泰然处之就是!” 这话一出,陈仲荃毕竟是长辈,脸色阴晴不定,心里仍不忘自己的盘算:“话虽如此,可雨儿,那东西毕竟姓陈——”陈季芹一听将茶碗“哐”的一扣上:“二哥,慎言!” 萧暮雨面不改色的说:“二舅的担心,我是知道的。至于眼下的局势,我心里早已有了对策。” 陈仲荃听了这话,老脸一红,于是问道:“那你要怎么做?” 萧暮雨道:“二舅就不用操心了,一切照旧即可。” 陈仲荃半信半疑的看了看萧暮雨,他半信是因为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而又从小得到自己母亲的真传;他们半疑是因为,一个二十不到的孩子,如何在这波云诡谲的局势中力挽狂澜。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四弟陈季芹,见他目光笃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陈仲荃的种种举动都在萧暮雨的意料中,然后顺带说道:“外婆去后,我要搬出去住,我只带走墙上那张‘龙吟’,留下的东西,你们自行处置吧。”说完朝窗外看了一眼。 这话的意思就是,除了那张“龙吟”古琴,萧暮雨一切都不要。陈家的一切,都是萧老太君留下的,按理说,每个人都应有一份。不要就是不要,该我的我也不要,掷地有声。 听了这话,陈仲荃一时也无言应对。 而陈季芹听完,面有不悦,严肃的说道:“你要不要都是你的,你是陈家的孩子,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无论住哪,这都是你的家。”说完起身就走了。 听了这话,萧暮雨心中多少都是感动的。他何以叫做“萧暮雨”,就是因为他生下来,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且又从小丧母,本来跟着母姓,应该叫做“陈暮雨”的他,在九岁的时候,毅然而然的决定放弃这个姓氏,然后跟着外婆改姓萧。 曾经的大舅也好,如今的二舅也罢,还有从小带他斗鸡玩狗、教他品酒吃茶、领他读淫词艳曲的小舅舅。他都不得不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外甥已经长大了,已经成为“萧暮雨”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雨雪霏霏 萧暮雨看着小舅出了厅门,也跟了上去。笑道:“听说今天有人在外婆灵前烧了张‘大圣遗音’,那可是件好东西啊!” “暴殄天物而已,平白脏了一张好琴。” 萧暮雨嬉皮笑脸说 :“舅舅您最是惜物之人,既然不想暴殄天物,有件事想和你打个商量。”萧暮雨打小就跟在这个小舅身后屁颠屁颠的,但萧暮雨从来只叫他舅舅,不叫他小舅。 陈季芹知道这家伙在给自己挖坑,但还是往里跳了:“有屁就放。” “你那幅岑文正公挽洛紫芝的对联就送我了呗。反正你好东西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件。” 陈季芹纳闷道:“你平时不都嫌弃岑文正吗,要它干嘛?” 萧暮雨故作深沉:“山人自有妙用,天机不可泄漏。我嫌弃它,自然有人稀罕它。” 陈季芹笑道:“我做不了主,自己跟你舅妈讨去。”其实这话已然是答应了,因为萧暮雨知道这小舅妈最是疼爱自己,自己开口了,便手到擒来。说完二人便各自回房。 萧暮雨回屋时,看见房间灯亮着,不用猜也知道谁在等他。 “让咱家三小姐久等了。”进屋就赶紧献殷勤的萧暮雨。 陈暮雯关心道:“我爸没刁难你吧?” “能怎么刁难,不都这个样?” “你之前说要搬出去,定了?” “当然” “也好,我到时不开心了,就去投奔你。” “拉倒吧你,我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 “你走不走,这家我迟早也都是要走的。”陈暮雯突然哀怨道。 “怎么?你给我挑好姐夫了?还是你爸给他挑好女婿了?”萧暮雨关切的问道。 “不知道,预感吧。我到时要不想嫁,就看你的鬼点子了。” “别,我祝你早日喜结良缘,郎君十分如意。我要给你把婚事搅黄了,你老爹不拿我撒气才怪,赔本买卖划不来。” “没良心的家伙,你要走也可以,走之前你得答应我件事。”陈暮雯说道。 萧暮雨疑惑的问道:“刀山火海,你一句话。” 陈暮雯给他一爆头,说:“别贫,就想听你再弹一曲。” 萧暮雨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临出门前,陈暮雯又想起什么:“对了,大姐这次回来似乎不开心呢。要是孟家给她气受了,你可得收拾收拾他们。” 萧暮雨一边若有所思,一边笃定的答道:“那是当然的!” 萧暮雨习惯了晚睡,夜太深的时候,要么抚琴,要么读书,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打坐冥想。要让别人想通,先得自己想通;要让别人看清,先要自己看清。 他随手翻了翻王弼的《周易注》,又看了看朱熹的《周易本义》,还有其他一些关于《易经》的书籍。每本书都不约而同的翻到了“姤”卦这一页。这萧暮雨十二岁的时候,读遍《易经》好几个版本。在萧老太君去世前不久,他便卜了一卦,那一卦就是“姤”卦。这姤卦第一句卦辞:“女壮,勿用取女。”当时萧暮雨没有理解,现在看来,说的就像外婆的身世。 而这一卦相的彖辞也很有意思:“姤,遇也,柔遇刚也。”萧暮雨读到这,不禁傻笑了起来。 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卦相的第二爻的爻辞写道:“包有鱼,无咎,不利宾。”萧暮雨就这句话,口中不停念叨:“包有鱼——包有鱼——” 萧暮雨瞧了瞧时间,正好夜半子正。《类经图翼》上说:“子者阳生之初。”于是看了看桌上的那张琴,想想还是算了,转身推门出去。他走到了外婆房里,这房门钥匙就两把,一把在他这,另一把自然在当家人那。 他不敢在房里过多停留,取了里间墙上的古琴,就出来了。院子里石桌石凳齐全。萧暮雨抱着琴,安放好,这琴底刻了两个隶字——“龙吟”。萧暮雨凝了凝神。本来想弹一曲《潇湘水云》,但还是作罢,调了调五弦,定好徵调商音,然后弹起了《阳关三叠》。《阳关三叠》本为君子送别之作,乃当年王维送别好友而写。古人评价说:“袂分于咫尺,情睽于千里。”而这“龙吟”琴声气若游龙,与这曲《阳关》配合,更是上天入地,驰骋江海。 陈家众人,虽已深夜,竟然都没有入睡,失眠的人听了这曲《阳关三叠》,更加无眠;睡意惺忪的,一时为之惊醒。众人都气若游丝,不敢喘任何一口大气。 《阳关三叠》这一曲宜缓弹低唱,才能将牵衣惜别,反复叮咛的依依不舍之情弹奏出来。琴曲又讲究哀而不伤,所以曲中多用刚正的散音,来中和掉这别离的伤感。可是萧暮雨弹得越刚正中和,就越显出这曲子背后的悲凉落寞。 不知不觉,天竟然又下起了小雪。散散漫漫,落在古楼上、落在那棵梅树上、落在每户窗前、落在手背上,落在琴弦间。萧暮雨人在曲中,根本没有在意这落下的不速之客。他脑海里浮过了发生在这院子里的一切,昨日种种,或许随琴声飘远,或许会被一夜的雪掩埋,也有可能落地那一刹那,就已经融化。 此刻的陈家人,各自心里都陷进无边的琴音中。陈暮雯不觉落下了眼泪,不曾想别离只在今夜。周尔雅翻身抱住了丈夫,口中喃喃哼唱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孩子,不容易。”陈季芹握紧妻子的手,他知道,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将要远行了。 第二天下了一夜大雪过后,便是大好晴天。萧暮雨习惯晚睡晚起,尤其入冬,更喜欢赖在被窝里。睡饱了之后,一番梳洗,萧暮雨也没和谁打招呼就准备出门了。临出门前,看见院子里一位身着白色素服的长发女子,站在院中赏雪。萧暮雨出言叫道:“暮雪配晴雪,好一幅美人赏雪图。”女子转过身来,容貌惊艳,虽着素服,却不减光彩,立于皑皑白雪之中,平添几分自然气韵,这女子自然就是萧暮雨的大姐陈暮雪。陈暮雪玉指纤纤,白如凝脂,直接拍在萧暮雨头上,说道:“当真没人能收拾得了你了?敢打趣你大姐。” 萧暮雨说道:“我实话实说嘛,您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打趣您啊,况且这一家老小,谁不能收拾我?”陈暮雪莞尔一笑:“贫嘴!” 萧暮雨赶紧收起不正经说道:“那个,大姐好容易回家一趟,就多住几天,我有件衣服都破了,别人缝的都不及你好,好想穿你给我缝的衣衫。”陈暮雪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宠溺道:“都这么大了,我得慢慢做。” 萧暮雨开心道:“那好,我有点事就先忙了。” “快去吧。”陈暮雪柔声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一屋不扫 萧暮雨这才离开陈家大院,赶紧找了家米粉早点铺子解决温饱。一碗牛肉汤下肚暖流全身,一块牛蹄花就够萧暮雨嘴上收拾好一会儿,解决完这劲道的美味,萧暮雨对着老板说道:“老刘,今天这蹄花硬了点啊!”粉店老板刘老实笑道:“这也不怪我啊,谁让您今天来得早了些。” 萧暮雨说道:“行,下次用酸汤给我多炖会儿。”说完起身便准备离开。刘老实赶忙出来送道:“今天咋不多坐会儿?” 萧暮雨说道:“你快去忙吧,今天过来办点事。”刘老实也就不再多言挽留,这刘老实祖传的手艺,可惜人太老实,被前妻算计,合着学徒偷了多年积蓄跑了。要不是萧暮雨的帮助,这老店早就垮了。 牛乃耕犁之畜,大夏以农为本,王法禁杀牛。所以能吃一口牛肉乃是异常的福气。这老刘自然不做违法犯罪的买卖,所以他店里的牛肉都是四处找寻,重金收购,哪家牛老了,哪家牛出个意外了,老刘都是第一时间知道。所以这牛肉也只顿给萧暮雨吃。 这米粉店过了一个街便是清友茶行。清友茶行是林城最大的茶叶交易市场,也是南方诸省茶叶行里的龙头。而清友茶行自然还是陈家旗下重要的支柱产业之一。 萧暮雨在这各家茶叶铺子里东走走、西看看。走到一家门面较大的店铺前时,正看见有人在搬运货物。定睛一看,搬货的工人正是昨天翠微苑的店小二冷清泉。 萧暮雨在远处看着,一直等到他把货物都搬完靠在台阶上休息了才走过去,饶是天气寒冷,冷清泉也出了一头汗,正想闭目养养神,就听到:“天寒地冻,就这么坐着不怕着凉?” 冷清泉仿佛听到了救世主的天籁之音,赶紧起身道:“二先生,您来了!” 萧暮雨道:“你这身板还受得了?”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方手帕递过去。 冷清泉先是一愣,迟疑了一下见萧暮雨神情坚定不容拒绝,就接了说道:“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只是……” 萧暮雨知道他想说什么:“有什么就说,不用吞吞吐吐。” 冷清泉于是一股脑把这半日的遭遇说了出来。原来他天一刚亮,茶行一开市他就来报到了,可无论怎么死磨硬泡,这里的人都没让他见到管事的,还声称不认识什么“二先生”。这冷清泉仍不死心,也不提“二先生”了,随便就找了个搬货的差事先干着。 萧暮雨听完也不惊讶:“既然他们没搭理你,你就不怕我骗了你?” 冷清泉笑道:“哪的话,我虽然想不通这里间的原因,但您哪有闲工夫来欺骗小的。” “还有其他原因吧。” 冷清泉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瞒先生说,茶馆的活计我都辞了,只能把宝都压在您身上了。” 萧暮雨点点头,其实这清友茶行不买他的账,道理很简单,因为清友茶行是陈家的产业,只认陈家的当家人,而“二先生”是谁,他们自然闻所未闻。 萧暮雨说道:“歇够了吧,边走边说,别告诉我这一早上你只搬了一身汗?” 冷清泉于是把这大半天干活的所见所想,一一道来,茶行其实做的生意就是茶叶的中转交易。买低卖高,谋取差价本无口厚非,但以次充好,哄抬行价,似乎这这里的常事。那些和茶行关系密切的几个大商户就是座上宾,而不少品质好的小作坊、茶农,就只能被压价的份。 冷清泉就说道:“比如刚刚我搬完的这几箱普洱,那品质真是没得说,但总库房只给这一家店面供货,且不对外,想来这水深着呢。”这冷清泉在萧暮雨面前极力陈述,也就是为了让他自己高看一眼。 萧暮雨听完满意道:“不错,看来这地儿,你还真来对了。”不一会儿,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最里面的一处院子,只见大门紧闭。一个年长的老头子看见门外的萧暮雨,赶紧起身出来,门刚开了半个人的缝,萧暮雨说道:“忠伯,好久不见啊。” 忠伯连忙说道:“我的小祖宗嘞,这么些日子没见,咋瘦了这么多?”上来就抱住萧暮雨。 萧暮雨也不避开,笑了笑:“哪次见您,您不说我瘦了。” 忠伯松了萧暮雨说道:“怎么想到来茶行了?” 萧暮雨说:“口渴了,来讨杯茶喝。” 忠伯哈哈大笑:“我这看门的可没有好茶。” 萧暮雨道:“放心,不找你讨。” 忠伯马上明白了,这时看门几个年轻护卫问道:“忠叔,你来亲戚了?” 忠伯骂了骂:“一边去,别胡说八道!”然后对着萧暮雨说:“那我领你去老游的屋子?” 萧暮雨体谅道:“您老歇着吧,熟路的。” 忠伯也就说道:“那好,那好,只是今天可还没见老游来,要不我让人去找找?” 萧暮雨答应道:“告诉他我等着的。”走了两步又指着冷清泉对忠伯说,“这小子姓冷,以后您老多关照着他。”冷清泉赶紧向忠伯行礼,然后跟着萧暮雨就往里走了。 忠伯打完安排了人去办差后,其余人凑了过来,问道:“忠叔,这人什么来头,敢让游头儿赶来见他?” 这忠伯像在回想什么,絮絮念叨:“他姓萧——” 萧暮雨进了里间的屋子,便有一个人出来招呼,这人是清友茶行主事游迢的手下,叫什么萧暮雨没在意,把萧暮雨迎了进去,屋里早烧好了炭炉。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泡好了茶,萧暮雨心想:“手脚倒是挺麻利的。” 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一个胖子推门而入。满脸堆着笑容大声说:“大侄儿怎么有空到老叔这来了?” 萧暮雨也不起身,示意冷清泉去把门关上。游迢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动静颇大。萧暮雨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着,游迢见他没动静,自己便倒了杯茶喝。过了好一会儿,萧暮雨品完了这一小杯茶,道:“这古树普洱,真不赖。” 游迢得了回应赶紧说道:“大侄儿喜欢,老叔明天就给你送家里去。” 萧暮雨打量着游迢,眼睛里透出一股犀利的神色:“按理说这普洱最能吸油,游叔怎么越喝越丰腴啊?” 游迢被萧暮雨一看本就心里一紧,听了这话嘴上仍然嘿嘿笑着“过劳肥——过劳肥——” 萧暮雨接着道:“这意思就是茶行事儿太多压力太大?正好,我带了个伙计来,给您分分担子。” 游迢听了,不由得脸色一变:“小雨,这话啥意思?” 萧暮雨从衣袖里取出了一个小本子,扔在茶几上,“那我就不兜圈子了,自己看看吧。” 游迢拿起本子赶紧看了看,越看越惊,不由得汗水大颗大颗的往外冒。原来这本子里记录的是游迢掌管清友茶行以来,每一笔贪污款项,点点滴滴、清清楚楚。最要命的是游迢私下和其他大家族的往来,日期、地点也都不分巨细的记在其中。 这游迢之前那股理直气壮的劲,这会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萧暮雨在看他的反应,如果他死不认账,那就只好将他查办,如果尚有一丝悔意,萧暮雨也早已有了对策。 只见游迢半晌回过神来,问道:“既然你都一清二楚了,就给个痛快话吧?”这游迢也不愧是在商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随即就反应过来,萧暮雨既然关上门来找他摊牌,而没有直接让陈家办了他,想来必有其他目的。 萧暮雨笑道:“外婆常说‘里子流了血,面子得兜住’,我想游叔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游迢也是萧老太君一手提拔起来的,听了这话不觉又悔又恨。悔的是自己鬼迷心窍,但听到萧暮雨这番话似有转机,更加羞愧不已;恨的是自己动了吃里扒外的心思,辜负了陈家的栽培。萧暮雨续道:“游叔这些年吃了不少苦,自然甜头也没少吃。但陈家这口锅容得下自家人偷吃,却容不下谁酒足饭饱,砸了这口锅。” 游迢立马站起身,严肃道:“小雨别说了,要杀要剐,我都认。” “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再废话,您也快颐养天年了,这其间陈家茶行主事仍是你,这个后生就给你做个副手,好好提点提点,时间到了自然荣休,如何?”说完萧暮雨用手指了指冷清泉。 游迢想都没想便答道:“好!” 萧暮雨满意道:“那之前的事,暂且一笔勾销。”说完给冷清泉招了招手,介绍一番。冷清泉不曾想这二先生原来早就做好了充分准备,自己过来也不过是他的一番试探,手段果真高明,心中早已由之前的敬佩转变为敬畏了,也为自己之前的决定而暗自庆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以手指月 林州城的夜色,在南门河两岸就能找寻。入夜时分,明月才出,华灯初上,河中胜景“大罗阁”立在南门河上,正如《诗经》所描绘的样子:宛在水中央。这大罗二字是乃是大罗真境的意思,多少有些夜郎自大,只叹这楼生在了林城,没有多少文豪巨擎来此游玩。但生在林山秀水之中,也自然流露着独有的内敛自然之态。在这光怪陆离之中,古楼静立,岸上的行人,或走或停,或看或笑。浮玉桥连接着水中的大罗阁,阁楼下有块沙洲,名唤“芳杜洲”,正是屈原《山鬼》里的名句:“山中人兮芳杜若,披辟荔兮带女萝。”萧暮雨此时就站在“芳杜洲”中的鳌矶上,吟诵着这句《楚辞》名篇。萧暮雨心中时常感叹,自己不就是这“山鬼”吗?不就是这“深山之鬼”吗?古往今来,不知多少王侯将相站在此处想着独占鳌头,有多少迁客谪人如这水中鱼儿浮浮沉沉,又有多少才子骚人随着流水东去。人来来往往,水高高低低,楼安安静静。 经过几天的奔走,萧暮雨终于将陈家各个掌事全部收拾妥帖,别看这些掌事只是陈家的下属,但他们真要有什么动静,陈家才是真的大难临头。 只有后方安定,才能腾出手来办正事。陪了几个老家伙喝完酒,走在河岸边看着这林州的夜色美景,凉风料峭吹酒醒,不知不觉萧暮雨便走到了指月街。 指月街上有家米粉铺子,那真是萧暮雨从小吃到大,小时候一有机会就会陪着外婆来吃,大了就自己一个人来吃。 不过指月街上除了这家店,还有一家酒馆,也是有意思的好去处。酒馆名字就叫“指月”。萧暮雨既然走到这了,也无处可去,就到酒馆喝两杯。 此刻月色正浓,也没有乌云当空,萧暮雨抬头望去,用手指了指月亮。转身咻的一下,钻进了“指月”酒吧的大门。不巧得很,三个喝了点酒的莽撞汉子正从里面走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什么破地方,喝杯酒都没劲,玩的更他妈没意思。” 一旁男子也跟着道:“大哥说得对,还他娘的是林州城最不能错过的酒馆,我看它能开着就是个错!” 萧暮雨都听在耳里也不在意,心想:“大好的夜,被这几个粗鲁人给扫了兴。”本来各走各的,谁曾想那五大三粗的男子下台阶脚一滑,一个踉跄朝萧暮雨撞来,相隔太近,萧暮雨也躲不及,就被撞了出去,退了几步,回过神来正要看那人一眼,那粗汉子这一撞,却没摔倒,又被身边人给赶紧扶住了,也回过神来,破口大骂道:“他妈的,谁没长眼睛撞了爷。” 面露笑意,说道:“抱歉。”那男子却不依不挠:“撞了老子,一句抱歉,就想打发了?”萧暮雨微笑不改:“那真是抱歉——抱歉——两句总够了吧!”那男子听出萧暮雨言语中的戏谑,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消遣老子……”还没说完,那汉子看着萧暮雨身材纤瘦,便想仗着拳头冲上将修理萧暮雨一番。 正见那汉子扑了过来,萧暮雨心中虽有怒意了,但仍然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知是愣住了,还是若有所思。正在此时,一个黑衣人突然挡在了萧暮雨跟前,一个侧身躲过粗汉子的拳头,右脚一绊,还没使力,那汉子就飞出几米远,摔了个恶狗吃屎。与他同行的那两个醉酒男子见状,不由分说的便挥拳向黑衣人打去,这两醉汉虽然出拳虚浮,但也有些力道,黑衣人也不闪躲任由这两只拳头打在身上,谁知两个醉汉双双大叫起来。看见这黑衣人是个练家子,不是好惹的,赶紧躲一旁将粗鲁汉子扶了起来,然后佯装关心的左一句、右一句问候着。 萧暮雨看见有人拔刀相助,便沉着声说道:“消遣你又怎么样?” 那汉子正爬起来想要纠缠,酒馆的酒保早已闻讯赶来,三两下就把他一行三人轰了出去。待得风平浪静了,萧暮雨这才转过身来想看看自己的这位拔刀相助的恩人,不等萧暮雨招呼,那黑衣人早已进了酒馆,只留一个背影让萧暮雨在那看着。萧暮雨觉得这个背影自己见过,但又一时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除了背影,萧暮雨的印象,就只剩他那顶黑色斗篷冒。酒保赶紧过来道歉问候,萧暮雨随意应付了,跟着也就进了酒吧。 酒馆进门有个木玄关,玄关上,刻着一朵莲花。过道上,墙上,灯饰,色调搭配,原本都是萧暮雨喜欢的调调,可此刻他都来不及细看品味,顺着路走了进去。挤满了人,坐着的、站着的、举杯的、猜拳的各式各样,一一从萧暮雨眼中扫过,此刻酒馆里响起了乐声,钻进萧暮雨耳朵里,是乐人唱的是一首《青玉案》,萧暮雨顿觉尴尬,朝舞台唱歌的方向看了去,心想:“这唱歌的还真会挑歌,哪首不唱,偏偏唱这个。”乐台右手边连着酒馆的柜台,萧暮雨摇了摇头,正准备目光再次寻觅时,头一动,就看见黑色斗篷的男子独自坐在柜台前。萧暮雨点点头,大有那歌词里“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怕他又走了,萧暮雨赶紧迈开了步子朝那边走过去。 走到桌前,只见那男子腿略微翘着,背影瘦高,撑起他的黑色斗篷,举着酒杯正在赏看,萧暮雨只见他五指修长,左右转动把玩着酒杯。那男子似乎感觉到了背后这位不速之客,不紧不慢的回过头来,萧暮雨正等着他回头,两人一下子四目相对时,萧暮雨一下子愣住了,只见得这人双目英气四射,面庞皎洁,就像进门前看见的月色,华而不浓,淡而别致,一眼忘俗。萧暮雨心想:“是他!” 那黑衣人鼻息深深一叹,似乎他早就知道,萧暮雨见了他会是这个神情。萧暮雨敛了敛神,转了吧台椅坐了上去,向调酒师招了招手,说了一句:“一杯‘旧时月色’”,酒师点了点头。 萧暮雨看着这位只有一面之缘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似乎只是端着酒杯欣赏,于是主动开口了:“第一次来喝酒?” 不错,原来这个黑衣人就是前几天才在贵人峰上和萧暮雨有过一面之缘的静空大师的小徒弟,那个黑色斗篷下,依稀可以看见那颗早已剃度的光头。 那小和尚听了他这话立即呷了一口酒说:“与你何干?” 萧暮雨自讨没趣,反问道:“佛门八戒,五戒饮酒,不知道小和尚你是犯戒了呢?还是犯戒了呢?” 那云深和尚自言自语道:“从前有一个人,他对着苍天哭诉着人世间的寂寞。神怜悯他,于是这地上便出现了酒。其实神也好,佛也罢,可能怜悯众生的心是一致的。佛说:这酒我不曾为我自己喝,都是为红尘之中,庸碌之辈承受的,为修一颗慈悲心。” 萧暮雨认识他不过两面本以为他不会说话,一口气听了他说了这么多话,且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里生出几分兴趣来。 萧暮雨从小没少读佛经典籍,今天见他仗着佛门弟子身份,倒也不好和他辩机锋,于是道:“我从来觉得我们儒圣先贤喜欢杜撰编排些伦理道德来诓骗世人,没想到你们家佛祖也如此混账,虽跳出伦理道德,却也尽干些糊弄人的勾当,还粉饰装点一番。想来这世间大奸大恶之言,只要出了家,光了头,诵了两声‘阿弥陀佛’,都可以称之为佛法大道了。” 只见酒师将“旧时月色”递了过来,那和尚心里听了,不禁思忖到:“这萧家后生,果然有些道行,说起话来句句都能化作刀子。”看着萧暮雨端了杯子,想也没想,也顺着端着杯子敬了过来。萧暮雨不觉莞尔,“嘭”的一声,两人便碰了一下杯子。 只听得那和尚说道:“风月一杯浓如酒,世事两隔薄似纱。”一个离了师父,一个失了外婆,突然听到这话,氛围不免带些凄凉。 萧暮雨听着,觉得这和尚的话弦外有音,但也没去深究:“没想到你们出家人除了佛经,还吟诵点风花雪月。” 那和尚听这话觉得被轻视了,伸展了一下筋骨,说:“难道只准我们读些‘大奸大恶’的书,就不能读点风花雪月的诗。” 萧暮雨笑道:“别人读什么我不知道,也管不着,但你这不守清规的花和尚读些风花雪月,甚至读些淫词艳曲都合适得很。” 和尚面有得色的看着萧暮雨:“‘花和尚’?我喜欢。”然后憋着气一口将杯里的酒喝干了。 萧暮雨看他酒量不错,便心里嘀咕了一阵,“和尚你拔刀相助,特奉上两杯薄酒聊表感激。这酒馆最有特色的一款酒叫‘随心所欲’,是秘藏,每个客人一生只可以点一次,每个不同的人都能从中喝出属于自己的味道,有没有兴趣试试?” 和尚似乎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说道:“只喝好酒!” 萧暮雨于是向酒师要了一杯“随心所欲”后转头又看着小和尚说:“酒也点了,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和尚看出萧暮雨的心思:“明知故问。” 萧暮雨心里一阵郁闷,这和尚与他师父静空大师真是天壤之别,一个超凡脱俗,一个看似憨厚,却狡黠异常。 萧暮雨:“无妨,一个代号有什么关系,下次见面,我只管叫你花和尚。” 不一会儿,酒就端了上来,和尚还没来得及动嘴,先瞅了瞅萧暮雨道:“言下之意,还想和我下次见面?” 萧暮雨一时不防,竟说漏了这么个空子。面色一下子尴尬起来,正想着怎么把场子圆回来。只见和尚喝了一口酒,面色突然变了起来,之前的那股气定神闲、冷若冰霜渐渐消散,一下子多了些无法言语的愁苦,再一下子,竟然看见那和尚眼泪流了出来,痴痴在一动也不动。 萧暮雨猜测应该是那杯“随心所欲”起作用了,只是猜不到的是,和尚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呢?看着和尚的眼泪,萧暮雨忽然内疚起来,觉得不该给他点这杯酒,何必去勾起别人的伤心事呢。一时竟没忍住从兜里掏了随身带的帕子,给他擦掉眼泪,才一碰到和尚,和尚立马回过神来,抓住萧暮雨的手,此情此景顿觉失态,夺过萧暮雨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干净,扭过头去说道:“酒里有诈。” 萧暮雨正经道:“酒?哪来的酒,这一杯杯装着的不是忘情的水,就是断肠的泪。” 小和尚说道:“好厉害的酒,好厉害的嘴。”而心中却思量着:“难怪叫‘随心所欲’,入口甘醴,让人不知不觉间就深陷其中,想必这酿酒之人没少花功夫吧。是我定力不够,白白修行了这么多年,竟然都没能敌过。” 萧暮雨看了不觉好笑,这和尚一股子的不近人情,这一刻倒有了些人味。萧暮雨心想惹出了别人的不痛快,想着怎么也得弥补弥补。忽然看见柜台小灯上写着“指月”两字,心里一下子就有了主意。 “花和尚在这指月街喝酒,竟然不知‘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当应看月。’实在该打!” 小和尚不曾想萧暮雨说出这番话来,这话出自《楞严经》,又是禅宗的一段公案,和尚自然是明白的,而此刻恰巧又在指月街上的“指月”酒馆里,小和尚一下子便明白了萧暮雨是在用佛理开解自己。这世间的人,要么当局者迷,要么旁观者清,都是只看见了指着月亮的手,忘了看见那被手指着的月。小和尚恍然大悟,心里开始重新对萧暮雨审视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黄雀在后 萧暮雨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克制的教育,喝酒点到即止是克制,说话点到即止也是克制。不欠人情,所以一杯酒已经报答了之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恩情,点到即止的萧暮雨也不管小和尚刚刚流过的泪,现在陷入的思绪。 小和尚此时已然醉意,双脸滚烫微红,思绪过后说道:“酒是好酒,可惜只有一杯,不过瘾。” 萧暮雨心念一动,说道:“要解酒瘾也不是难事,我这里还有一味酒,名唤‘五味杂陈’一杯顶数杯,滋味更是霸道猛烈。” 不等萧暮雨说完,小和尚直接道:“上酒。” 萧暮雨却忽然一笑:“慢着,刚才那杯‘随心所欲’是报你相救之恩,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白喝的酒。” 小和尚道:“然后呢?” 萧暮雨道:“这个容易,你我二人赌上一局,你若品出这‘五味杂陈’是哪五味,就当还了酒钱,若品不出,就替我办一件事。” 萧暮雨不等小和尚思考,随即又道:“放心,不会让你杀人放火,□□掳掠的。” 小和尚也不迟疑答道:“好。” 随后萧暮雨叫来一杯“五味杂陈”,小和尚随即端起酒杯在鼻间仔细闻了一闻,然后才入口品尝。本来小小一杯酒,一口便可饮尽,但小和尚却慢条斯理,接连喝了五次才喝完。第一口说道“春雨百花酿”,第二口说道“夏日烈火烧”,第三口说道“梧叶秋风舞”,第四口说道“寒江雪山孤”。 这酒里蕴含四季滋味,可却取名“五味杂陈”,小和尚凝神回味,这第五口喝下,却迟迟不开口。 小和尚心里也是疑惑,明明就四味酒,可怎么会喝出第五种味道,而这味道又是那么让人印象深刻,可一道嘴边,却说不出口。 虽然只见了这和尚两次,但这和尚着实是块冰坨子。现在看着他被自己捉弄,总算扳回一城,萧暮雨心里好不痛快。 正在萧暮雨窃喜之时,小和尚开口道:“我输了。”然后看着萧暮雨眼神里的意味是,这第五酒到底是什么? 萧暮雨得意道:“这还不简单,人间四季都已品尝,闲事不管、岁月静好,所以这第五味酒就叫——人间好时节。” 小和尚点点头,喃喃自语:“四季轮转,人间时节,果然好酒。说吧,要我做什么?” 萧暮雨等这话半天了:“也不难,就想请你给我当几天贴身护卫,出趟远门。” 小和尚问道:“什么时候?” 萧暮雨没想到他这么果断,还想着给他思考的时间呢,于是说道:“明天。我去接你。”一说完小和尚点了点头立马就晃晃悠悠的走了。 第二天云贵山下就停了一辆两匹白马拉着的车。一个和尚依旧一身黑色大衣装扮,从山上走了下来,拉过萧暮雨手里的缰绳便说道:“进去吧。”萧暮雨看着这小和尚,诧异道:“你们出家人还会驾车?” 小和尚问道:“这很难吗?”萧暮雨识趣的让了座。 小和尚问道:“去哪?” 萧暮雨答:“武陵山。” 话音刚落,这小和尚鞭子一扬便飞驰而去。虽然雪已经化去,但天寒地冻,难免路滑。你还别说这小和尚开得挺稳,萧暮雨心想没看出来还是个老手。有人保驾护航,萧暮雨也就安安心心的睡回笼觉了。 一阵颠簸,萧暮雨自然就给摇醒了,看时间都已经过了晌午,沿途问路,越开路越窄,人烟也更加稀少。小和尚问道:“路对吗?” 萧暮雨说道:“我哪知道,又没来过,开到没路的地方就行。” 小和尚一阵无语,已是日暮时分就已经没有路了,二人找了一块空旷点的地方将马栓好,准备徒步进山。 萧暮雨取了行囊,指了指旁边装得胀鼓鼓的竹背篼给小和尚:“这是你的。” 小和尚心想这哪是护卫,敢情是来做苦力了。也不多问,就背了起来,一上手迟疑了一下,心想:“都装了什么?这么沉。” 两人走在茂林里,越走越深之后,只觉山雾四起。小和尚问道:“确定是这?” 萧暮雨很坦诚道:“嘿嘿,不确定。” 小和尚更是一阵无语,心想这人到底往这深山老林里来干嘛。只见萧暮雨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罗盘,看年岁是个老物件。小和尚赶紧道:“掘坟挖冢?” 萧暮雨嗔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也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好吗!” 小和尚这才放心,心想这萧暮雨竟然还会寻龙之术,的确有些本事。萧暮雨口里喃喃念着口诀,仔细盯着罗盘。 按着罗盘所指的方向,二人在这雾气密林中也算有了方向,寒冬时节,万物将歇,四下里静悄悄的。突然小和尚拉住萧暮雨的手,然后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轻声在萧暮雨耳边说道:“附近有人。” 萧暮雨虽然觉得和尚吐气如兰,但这么近说话还是觉得怪怪的,但立马反应过来,二人随即小心翼翼的找了一块树丛隐蔽。小和尚微微侧耳,然后说道:“两拨人,震位方向四人,树上还有三人。” 萧暮雨喜道:“这就是你们佛门的天耳通?” 小和尚解释道:“是也不是。” 这天耳通乃是智慧,可小和尚使用的这武功比“天耳通”厉害多了,乃是静观独创的“六识清净神通”。 萧暮雨赞道:“那敢情好,有了这本事,监视偷听一应俱全。” 小和尚正凝神察看,只有心里默默的翻起白眼。 小和尚轻声道:“他们似乎在找寻什么?” 萧暮雨道:“看来目标一致,省了我许多功夫,悄悄跟着他们。给他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了这群人在前面探路,二人也就远远的跟在后边,以免打草惊蛇,反正有这小和尚在,人也丢不了。 小和尚虽未说话,但却也表示默许。 走了许久,天色也渐渐黑了,只见那两拨人也突然停了下来。小和尚说道:“到地方了,只不过他们在生火休息,看样子今晚是要歇在这林子里了。”说完忧虑的看了看萧暮雨。 萧暮雨说道:“树上站着的都不着急,我们急什么。”说完就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靠着休息,小和尚也只得跟着。萧暮雨从包里拿出了肉干和水,然后递了个馒头给小和尚。 小和尚愣道:“常言道,世法平等。怎么你吃肉,我吃馒头?” 萧暮雨看了看这花和尚,没想到酒不戒也就算了,荤腥他都不戒,只得又掏出一包牛肉干给他。 吃饱喝足,夜色也渐深,二人也不能生火,就只好裹着衣服闭目养神,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到了夜晚,寒风呼啸,萧暮雨迷迷糊糊不觉冷得瑟瑟发抖。 小和尚见状便将披着的黑色斗篷给他搭上,萧暮雨抖得也就没那么厉害了。即便如此,萧暮雨从小娇生惯养,文弱书生一个,哪里吃过这个苦,脸色、嘴唇竟都冻得有些发紫。 正当萧暮雨难受时,脚底突然一阵暖流涌向全身,就像寒冬置身于温泉之中一般。萧暮雨赶紧睁眼一看,只见小和尚不知何时将他的鞋脱了,抱着他的双脚放在衣服里,然后催动内力从足底涌泉穴涌入。 萧暮雨顿时脸色由紫变红。只听得小和尚说道:“你很虚。” 萧暮雨没好气道:“内力高深又什么了不起,不也得给我做护卫!”说完早已不冷了,然后赶紧收回双脚穿好鞋。 小和尚这番占了上风,也就不去争辩。萧暮雨看他将外套搭在自己身上,嘴上虽不饶人,心里却是感激的,连忙把外套还给他,说道:“穿这么点,你不冷?” 小和尚一边穿上衣服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每日练功,无论寒暑,从不间断。师父常说修行无外乎与苦作伴。” 萧暮雨听完,觉得这小和尚看着细皮嫩肉,没想到还是个苦行僧。随即问道:“除了内功,你师父可有传你什么隔空打物的本事?” 小和尚说道:“你是说像‘北斗星辰指’和‘穿林打叶指’那样的功夫?” 萧暮雨点头道:“不错。” 小和尚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萧暮雨解释道:“既然不想在这久待,你朝树上隔空一打,不就什么都好办了。” 小和尚想了想:“虽然不会这么高妙的指法,但我佛门的‘须弥芥子功’也差不多能做到。” 萧暮雨喜道:“那还等什么,走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三垣剑阵 二人走了一会儿,渐渐看见了对方的火光,小和尚说道:“对方武功不弱,再靠近些必然发现你,你就留在这吧。”说完将萧暮雨拉到一棵大树后面。然后自己轻身一跃便站到树梢,可不知何时萧暮雨竟然也站在了自己身后。 小和尚心中差异,他分明不会武功,如何做到一点动静都没有出现在自己身旁,莫非他武功还在自己之上,故意隐藏了实力?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 约莫离得百米开外,小和尚神识通明,发现树上三人,一强二弱。挑选了最弱的那个人,于是运起“须弥芥子功”将内力汇于一点,掌心一击,不偏不倚打中树上一枝有人的树干,只见一个黑衣人不由自主的朝着地上坠下。火堆旁围坐着的四人立马惊醒,有三把剑随即应声刺去,那黑衣人倒也不弱,立即拔剑应对,虽然黑衣人出剑狠辣,招招攻人要害,可是以一敌三,又如何抵挡得住,只见四人剑影你来我往,火光映在剑上,不觉眼花缭乱。 而此时树上之人见同伴受困,又跃下一个身影,局势立马变成以二敌三,虽有同伴救援,但终究还是落于下风。只听得此时树上一个低沉之声说道:“三垣剑阵紫微主,太微天市两翼辅。莫管两翼,合击紫微。” 火堆旁那位还没出手的青年剑客见有人暗中叫破己方的剑阵诀窍,不禁扬声道:“阁下既知我幽州台的‘三垣剑阵’,怎地鬼鬼祟祟?” 树上的低沉之声又说道:“若是燕老儿在这主持剑阵,我立马转身就走。小娃娃搬出‘幽州台’就以为能震住老夫?” 这青年剑客听对方叫自己恩师“燕老儿”,知道来人应是江湖中年长一辈,随即说道:“既然前辈识得家师,何不现身一见?” 那低沉之声笑道:“哈哈,凭你也配?” 青年剑客渐有怒意:“那阁下看看我的剑配不配!”说完朝着说话方向使出一招“大风起兮”挥去。烟雾之中,只听得这强势一剑将树干轰然劈开。这青年剑客立即知道,对方已不在树枝之上。 耳力一动,只听得右前方“嗖——”的一声袭来,青年立即变招,使出一招“剑破南天”,将飞来的暗器击落,剑招一出,左手同时一指点出。 黑暗中那人还好身法了得,就在那一指内力点到之时,瞬间躲过。然后说道:“原来是姓燕的大徒弟,好一个‘剑指同行’,都说你是这年轻一代高手中拔尖的角色,倒有些本事。”这青年剑客就是幽州台的嫡传大弟子,江湖人称“剑指同行”的钟钊,因为可以左右双手并用,得了一个“剑指同行”的名号。 这钟钊趁着对方说话的功夫,片刻不曾耽搁,左手接连点出数指。但烟雾中的那人,身法实在诡异,却也都尽数躲开。虽然左避右晃仍不禁赞道:“你这‘北斗星辰指’却也不赖,得了燕老儿的七八分火候。” 钟钊数招使出,总算瞧出了对方的武功,于是说道:“前辈的‘鬼魅移行’更是炉火纯青,就不知是‘黄泉谷’的哪位高手?” 这“黄泉谷”乃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一直以神秘莫测、出手诡异著称,由于处事低调,且价格高昂而极少现身江湖。“鬼魅移行”更是天下三大轻功之一,乃是“黄泉谷”的独门轻功。 那烟雾后的声音说道:“小子倒有些见识。” 这话便算是承认身份了。只见钟钊又说道:“想来前辈与我目标一致,就不知你我两家相较,胜算如何?” 那黄泉谷的高手迟疑片刻说道:“目前看来,五五开罢了。”而钟钊抛出这个问题,趁着那人迟疑之时,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攻到旁边那对阵的五人之中。左手运足十成功力使出师门绝技“北斗星辰指”向那两个黑衣人点去。 这二两名黑衣人本就被“三垣剑阵”消耗了大半功力,突如其来被钟钊的绝技偷袭,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一人右臂中招顿时脱手松剑,一人膝盖中招,倒地翻滚。而那烟雾中的高手见此场景。饶是本事高强却也救之不得。愤声说道:“好奸猾的小子!” 钟钊听了不仅不恼,还有些得意的问道:“若此时由我主持‘三垣剑阵’,不知前辈觉得胜算又当如何?” 话音未落只见烟雾之中一根长鞭劈来,钟钊知道这一鞭的厉害,脚下不敢有半分停留,赶紧躲开。而这鞭子虽然朝钟钊打去,却是声东击西之法,只见鞭子再一挥,将倒地那黑衣人卷走,那手臂受伤的黑衣人见状,也立刻运起轻功往回跑。 只这一会的功夫,那黄泉谷的高手就将人给就走,三人离去只听得渐远方向传声说道:“钟家小儿,这笔账今日暂且记下!” 那布剑阵的三个青年人赶紧过来问道:“大师兄如何让他们跑了?” 钟钊斥道:“你们知道什么?若那人拼尽全力,你们今晚恐怕命就得交代在这。” “师兄知道那人底细?” 钟钊答道:“不知,这事回去还得问问师傅。” 三人见状分分点头。而此时就在暗处的萧暮雨、小和尚二人全都看在眼里。 萧暮雨看完说道:“也亏得这次来的是‘冥鞭判官’,若‘黄泉谷’来的是其他长老级高手,幽州台的弟子要吃大亏。” 云深和尚见萧暮雨似乎对黄泉谷很清楚,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萧暮雨对这小和尚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答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这两家你不是都见过了?”云深小和尚常年在水月寺里静修,对于这江湖上的事,自然知之甚少。 萧暮雨见他不不甚明了也就解释道:“黄泉碧落杀人齐名,不同的是,这‘碧落公子’都是独来独往,而这‘黄泉谷’却是个庞大的杀手组织。其谷主有个‘冷血阎君’的称号,至于真实身份一直扑朔迷离,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据说比之天下十绝高手也不逊色。而他手下有三大长老。” 小和尚正听得仔细,说到这萧暮雨从包里拿出水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这三个长老武功倒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刚才那人用鞭子,想来就是‘冥鞭判官’,这“判官”二字一来显示他判人生死的手段,二来此人虽是杀手却喜欢判断得失利弊,说来倒颇像是我商道中人。所以这钟钊遇到他恰好多了些生机,又有‘三垣剑阵’傍身,仗着这份机智今日才占了便宜。另外两位‘夺命无常’和‘食子鬼母’你见过一个,若换他二人来今天断然不是这么个结局。” 小和尚一直对萧暮雨很好奇,随即问道:“你又如何得知?” 萧暮雨笑道:“我是个商人,只要肯花钱,什么消息买不到。” 小和尚并未准备追问下去,说道:“接下来怎么办。” 萧暮雨道:“放心好了,那钟钊不会得偿所愿的。这地方找到了,也不会长脚跑了,待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也生一堆火,好好睡一觉。” 小和尚见他信心满满也就不再说什么,看这情形捡柴生火的苦差事自然也就是他去办了,二人拾掇妥当这一晚总算可以安安稳稳的睡过这后半夜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无来无去 次日清晨,天已破晓,但林中古树参天却还有些昏暗。萧暮雨算准了时机才和云深和尚动身。走到昨晚黄泉谷杀手与幽州台弟子打斗之地时,幽州台弟子早已不在。 二人信步赶路,丝毫没有办事的紧迫感,倒像是来游山玩水一般。其实萧暮雨故意慢行也是为了避免与幽州台的弟子碰上。二人走到密林深处时,只见大雾顿时弥漫了起来。云深边走着,边出神的四下张望。萧暮雨看他的神情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云深说道:“这林子有古怪。” 萧暮雨正想问有什么古怪,突然看见了自己外婆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萧暮雨心头一喜,眼中含泪,恨不得立马飞奔上去。就在此时萧暮雨突然被人拉住。 “醒!”一个声音在萧暮雨耳畔轻唤,萧暮雨恍然大悟,发现刚才自己竟然被雾林中的幻象所迷。 正自羞愧时,忽听得一阵吵闹。那吵闹声里,有愤怒的、有争执的、有抱怨的。二人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幽州台一行人。 那愤怒的说道:“这什么破林子,都吃了‘宁神丹’,绕了半天竟然还在这,那只小畜生别被我逮住,否则非活剥了它不可!” 那争执的说道:“师弟如此心浮气躁,平日的修为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跟一只猴子较劲。” 那抱怨的说道:“这趟差事真是够苦,前有强敌不说,现在光是这树林都危机重重。” 各人说着各话之时,忽听得一个声音呵斥道:“都给我闭嘴。”这声音自然就是幽州台的大弟子钟钊。只见这钟钊一跃跳到树上,对着三个师弟说道:“倒数上来,跟紧我。”四人紧连着在树上窜来跳去,不一会儿功夫就没有踪影。 这时云深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 萧暮雨笑道:“奇怪什么?说来我听听。” 云深和尚答道:“这密林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暗合奇门遁甲。” 萧暮雨问道:“这天地生物,自然奥秘,暗合奇门遁甲也是有的。” 云深道:“不然,这是‘水月奇门’”寻常的奇门遁甲不外乎阴阳五行、三奇六仪、八门九星。而静观大师当年将十方娑婆世界融入奇门遁甲,而此密林在小和尚心中竟感觉颇似他后山塔林一般。 萧暮雨听到“水月奇门”,自然想到那日在贵人峰后山石洞外的那片浮屠塔林,经小和尚这么一说,倒的确觉得似曾相识。 “这幽州台似乎找到了生门。”如若真要破掉‘水月奇门’,必然要从休、生、伤、杜、景、惊、死、开。找到生门,这幽州台怎么会知道个中奥秘。并且看那钟钊一行人已然破了阵法出去,必然不是误打误撞之辈。 萧暮雨忙宽解道:“这幽州台要能破你水月寺的绝学,燕惊尘那老家伙早就把尾巴翘上天了。欲知真相,追上去不就知道了。”这燕惊尘就是幽州台的掌门,燕惊尘虽执掌这江湖第一大门派,但却一直有一件憾事,当年江湖盛传十绝高手,而在这十人之中却没有他幽州台掌门,如何不叫人议论。 这十绝之首,便有一个说法认为武功天下第一非禅宗大德静观和尚莫属。而这燕惊尘勤学苦练,也只得了个“十绝之下第一人”的称号。这“天下第一”和“十绝之下第一”,相差的可不是三个字那么简单。所以萧暮雨这话,倒也不是要嘲讽燕惊尘。 云深听了这话,自然加快了脚步,这密林阵法能困住他人,对他来说却是轻车熟路。萧暮雨跟着小和尚的脚步七拐八绕,眼看着要走出密林时,只见前方已然打斗起来。 二人躲在树后仔细一看,只见钟钊正和一位青衫客斗在一处,而其余幽州台弟子,全都躺在地上。说是争斗,可那青衫客背着右手,手里握着一根棍子,全凭单手与钟钊过招。即便如此钟钊依旧大汗淋漓、力不从心。反观那青衫客从容淡定、悠然自得。正当钟钊翻身一跃,想趁机点出“北斗星辰指”直击对方“巨阙穴”,那青衫客似乎早已洞察先机,却不闪不躲正面站在指力要害之处。 就在昨晚云深小和尚是见识过这招厉害的,千钧一发之刻,那青衫客左手一挥,便将这杀招化去,连消带打将劲道还了回去。钟钊这一指用尽毕生所学,不曾想对方竟然这般强横的接下,还借力打力还击回来,钟钊哪里遇到过这般突发的情形,并未想过出指之后的防守,强接此掌必定重伤,只见这掌力扑来之际,青衫客再挥一掌将前掌之力消去大半。 这钟钊虽被击中,也只是被掌力震退,并不大碍。钟钊惊愕之余,连忙抱拳说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那青衫客负手而立道:“趁我这棒子还没发火,还不快滚!” 钟钊哪还敢过多停留,带着三个师弟连忙退去。临走时说道:“今日之事,晚辈定原原本本告知家师。” 青衫客大笑道:“小东西,就算燕惊尘来了,我这棒子照打不误。” 钟钊虽然有气,却不敢接话,一会子就不见了人影。那青衫客打跑了幽州台四人,却并未离开,侧身看向云深和萧暮雨处,眼力所及,只见他背在身后长棍也飞击而来。 此棍一击,势如千斤,寻常人躲之不及,可云深却一拳将它打了回去。那青衫客“噢!”了一声,接住了棍子,然后身形一动,只能看见一道绿影携带着棍影向云深打来。这一棍直劈小和尚脑袋,已经是躲无可躲,而云深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双手合十,闭目硬接。 萧暮雨见状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可他却无可奈何,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能上去帮什么忙。只见棍影停滞不动,而小和尚周身的护体真气也散去。 那青衫客赞道:“好一个‘立地成佛’!” 云深和尚闻声睁开双眼说道:“好一招‘当头棒喝’!” 那青衫客于是使出了一招“深藏功名”欲将棍子连消带打的收回,不料云深却顺势出手将棍子抓住,问道:“这‘德山棒’不知阁下从何得来?” 青衫客笑道:“从如来处得来。”云深见他以机锋回答,正欲发问却被这青衫客突然截断:“静观老和尚安好?” 云深听得此言松手合十道:“家师日前圆寂!” 那青衫客听了此言,之前的从容已然消失,一脸惊愕与质疑,竟然连棍子也握不紧,失手落在地上,放声长笑大喝。那声音里释放了自己平生功力,常人闻之必定心脉尽断,萧暮雨此刻头痛欲裂,云深见状立即将他抱着以周身真气护体。 此刻青衫客展露出来的本事,饶是云深本领不俗也想不到破解之法。正当这两难之时,只听得一个曼妙声音传来:“,你着相了!”这声音清婉萦柔,在这青衫客的汪洋恣意面前如涓涓细流汇入,声音虽柔却沁人心脾。 青衫客听了这话,立即止了那非哭非笑的长号,朝着西方跪地三拜。 萧暮雨这才面色如常,云深也随即收了内力,经过这一声长啸,云深和尚看着跪在那地上的青衫客,竟发现其武功似乎越发精纯,自己已经难以捉摸。青衫客站起了身,萧暮雨拍手赞道:“恭喜铁罗汉,终悟自在禅。”青衫客这时才打量着萧暮雨惊讶的说道:“小娃娃内力全无,眼力倒还了得。” 云深听了这话,不敢置信的问道:“‘铁罗汉’?你是云闲师兄?” 这青衫客笑道:“难道这天下还有几个铁罗汉不成?”萧暮雨在一旁肯定的看着云深。 原来这青衫客正是静观大师的二徒弟——云闲和尚。静观大师曾收了三个关门弟子:大弟子云空得了静观的智识;二弟子云闲得了静观的神通;小徒弟云深据说得了静观的缘法。正因为这二徒弟在武学上天赋异禀,修得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年轻时就不肯待在庙里清修,非说要以身证道,破开静观创立的“不动禅”,参悟属于自己的佛法——自在禅。 而还俗下山后却由于武功高强,竟排进了天下十绝高手之列。虽然武功大成,但好歹曾是佛门弟子,行事终究以佛法为先,所以盛名之下又归隐山林参禅悟道,以期望功德圆满。 这铁罗汉修为了得,但收拾了幽州台弟子才察觉到萧暮雨二人的存在,料定此人身手必定不俗,故而有心出招试探,见小和尚使用的是禅宗内劲,顿觉好奇,方出了这“当头棒喝”的绝招。这禅宗临济一脉的修行法门,尤其以没缘由的喝骂,没根据的棒打引人顿悟,黄檗希运禅师、临济义玄禅师、德山宣鉴禅师都擅长此法。而流传下来的这根“德山棒”配合铁罗汉的“三十棒法”尤其精妙。而这铁罗汉使出“三十棒法”的第一招“当头棒喝”,既有试探小和尚深浅之意,更是为了刻意展露自己的身份。而云深使用的“立地成佛”乃是“不动禅”中的至高修为。铁罗汉试出了对方身份,自然不再下狠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以水赌茶 云深和尚看了看那掉在地上的禅宗圣器“德山棒”,细想刚才铁罗汉用的师门绝技,再结合小时候大师兄对自己的零星描述,自然确定了眼前这青衫客的身份。双手合十深鞠一躬道:“二师兄有礼!” 铁罗汉听了这声二师兄顿觉亲切,自己离开师门几十年,仿佛回到自己年幼时在水月寺修行的场景。这云闲不比云深小和尚,他乃是静观一手养大的孤儿,如今听闻师门音讯,竟得知这般消息,即便修得了“自在禅”,内心也凄怆异常,只觉辜负了师父的养育之恩。 铁罗汉收起情绪,问道:“师弟怎么会来愚兄这深山老林做客?”云深并不隐瞒将此来的缘由一一告知。 听完铁罗汉望向萧暮雨,说道:“小子何德何能敢驱使我水月弟子?究竟有何目的快快说来。” 萧暮雨笑道:“无德无能,此来也不为见你,说与不说与你何干?” 铁罗汉听完顿时来了兴致,声音陡然道:“擅闯我灵犀谷者,都得敲打几棒以示惩戒。我这师弟接了我三棒,不知你这副身板能吃得消几棒?”这话里话外显然想用强立威。 而这萧暮雨笑道:“真不害臊,这灵溪谷,本是‘灵溪清泉’之意,竟被某些人私下窜改为‘心有灵犀’,老不修。” 铁罗汉未曾想这年轻人竟知道自己修改“灵犀谷”之事,顿时老脸一红,想自己纵横江湖时好歹也是前辈宗师,竟被一个小辈嘲笑,气急之下便举棒要打。 云深和尚见状,虽不明其中原因,但看见铁罗汉要打萧暮雨,自己如何能袖手旁观,而对方是自己师兄又不好动手,只得纵身背对铁罗汉,从而护在萧暮雨身前。 萧暮雨此时不紧不着急,反而更加得意道:“释云闲,你这一棒子打下来,伤了你师弟不要紧,伤了我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打坏了你师父的遗物,有得你后悔的。” 萧暮雨直呼铁罗汉的名讳,就是料定他不敢打自己。而铁罗汉也知道他故意激怒自己,但奈何他提到了师父的遗物,只得将棒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敲在这小师弟的光头上,对云深嗔骂道:“要你多管闲事,这一棒就当你替这牙尖嘴利的小子受了。” 萧暮雨只觉好笑,还没笑出声来,忽然听见一个曼妙笑声传来。细细一看,只见灵犀谷里走出一位黄衫佳人,那美人身旁还跟着一只猕猴,那女子微微笑去,甚是可爱。只听她笑道:“从来只有铁罗汉让人吃亏的,这次倒也难得见你吃一回瘪。”猕猴见她欢笑,也手舞足蹈露出喜态。 女子出言挤兑铁罗汉也就算了,谁曾想那猕猴也跟着起哄,这铁罗汉便把气撒在猴子身上,随脚踢出一颗石子,向那猴子掷去。可那猴子身影一闪便躲开了。只见那女子双目一嗔,颇有怒意。铁罗汉性怏怏的装作毫不知情。 萧暮雨见了这女子,随即说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想必姐姐就是‘天下三隐’中的‘酒隐’狄姑娘吧。” 那女子听完,原本脸上的怒意尽消,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哪里来的这么嘴甜又聪明的小弟弟?” 铁罗汉听完气道:“你这岁数做他妈都绰绰有余了,还信了这小子的油嘴滑舌。”这狄姑娘虽然人入中年,可看起来却像个小姑娘,可见驻颜有术。只见那狄姑娘指着铁罗汉骂道:“臭和尚,你欠老娘的酒钱还没付清,竟敢多嘴!” 虽然铁罗汉已经蓄发还俗,但狄姑娘仍然骂他“臭和尚”,世间敢这么骂他的也只此一人而已。 狄姑娘与萧暮雨二人只顾对话,将他撂在了一边。 “在下姓萧,说起渊源,姐姐还曾送过我外婆三张酿酒的方子。” 其实萧暮雨不说,身份也已被对方猜中了七八分。狄姑娘说道:“你这样貌和你舅舅年轻时候倒有几分相似。我和臭和尚年轻时多得你家老夫人照顾,不知道她老人家身体如何?” 萧暮雨提及此事就不禁神色黯然起来:“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狄姑娘见此情形,赶紧说道:“你看我,有客来了都没好好招待,尽扯些陈年旧事,快随我进谷。”说着便过来招呼萧暮雨和云深。 萧暮雨于是拿出放在云深背包里的东西,只见拆开一个布包,抱出一个密封的青花罐子来。萧暮雨道:“这是送给姐姐的见面礼。” 这青花罐子自然是从水月寺里带出来的,那铁罗汉一见这罐子,赶紧凑过来仔细瞧了瞧,问道:“这莫不是……” 萧暮雨抢声道:“正是,更重要的是这里面装的是静观大师种的老梅上的雪水,用来泡茶,那想必是极好的!” 那铁罗汉听了,眼里像饿鬼见了肉,穷鬼见了钱一般放光。赶紧拉着萧暮雨说道:“萧家小哥这礼送得真妙啊!”全然没有了之前那一代宗师的气派,连称谓都从“臭小子”改口为“萧家小哥”。 萧暮雨说道:“我知道狄姐姐要酿‘暗香’‘疏影’这两款酒,正好缺味酒引子,所以特地将它带了来。” 铁罗汉一听就急了:“什么?酿酒?这不是给我泡茶的?” 萧暮雨道:“自然是酿酒,你见过哪个挨打的给施暴的送礼?” 铁罗汉听了,知是萧暮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赶紧道:“我给萧家小哥赔不是,我刚才都是和你们闹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 萧暮雨正经道:“你刚刚打了我护卫三棒,这也是闹着玩?” 铁罗汉立马拿出“德山棒”道:“既然这样,萧家小哥打我三棒,不!三棒太少,最起码也得罚三十棒。你看怎么样?” 萧暮雨只是笑笑,狄姑娘见状说道:“你这老家伙,我这弟弟逗你呢。” 四人说说笑笑便进了“灵犀谷”,只见谷中一条清流小溪潺湲流过,溪水清幽,见之清爽。水流深处便见三四间草庐,还未走近,便觉酒香扑鼻,引人醉意。 进了草庐,狄姑娘招呼了大家就座,铁罗汉忙前忙后泡了他亲种的好茶招待。一上桌,六个形态各异,器型可掬的竹杯便摆在了眼前,随后铁罗汉端了一个湘妃竹盘,里面不多不少正好六个茶壶,走到跟前。 只见铁罗汉说道:“小子,你萧家以贩茶驰名,既然敢进我灵犀谷,可敢和我赌茶?” 萧暮雨竟不曾想他这茶是准备来刁难自己,看他这么殷勤,原来是在这等着的,便问道:“怎么个赌法?” “我这泡了六壶茶,你只要一一说出茶名即可?” “这个容易,上茶。” “这你要答不上来,输了当如何?” 萧暮雨自然知道这赌茶的用意,答道:“输了,这坛梅树雪水就归你。” 铁罗汉听完高兴道:“好,正合我意。” 狄姑娘借机说道:“弟弟别理他,这臭和尚是想诓你的水呢!”萧暮雨对她笑笑,便用手将杯子盖住说道:“慢着,那我要是都猜出来了呢?” 铁罗汉却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不暇思索道:“随你怎样!” 萧暮雨道:“说话算话?” 铁罗汉道:“我好歹也是‘茶隐’,难道还骗你不成?” “好!” 狄姑娘、云深就静静的看着他二人嬉闹。说完铁罗汉便提着第一把壶开始斟茶,茶将满时,萧暮雨用手扑了扑茶香,便道:“香气袭人,一味百态。不用入口也知道这是你的成名作‘铁罗汉’。”说完也不喝,将茶递到云深面前“你尝尝”。云深喝完,仿佛置身于水月寺的罗汉堂,眼前五百罗汉林立,法相各异,庄严肃穆。 这“铁罗汉”的外号,一来得于自己曾出家的渊源,二来便是得名于他的这道茶。这“茶隐”之名,并非只是隐居避世之意,更重要的是个“瘾”字。既然以茶为瘾,必然嗜茶如命,这云闲种茶、吃茶,对于茶的了解他要说第二,无人敢认第一。见这萧暮雨还未品尝,光靠闻香识茶,云闲此刻不禁对他生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感。 随即第二杯茶便已斟好。这茶汤青绿,如水洗碧玉,无限的晶莹剔透。萧暮雨一入口,小酌清咽,说道:“好一杯‘春山愁’,此茶生机盎然却苦中带愁,回味又清冽甘美,颇有一片春愁,苦中作乐之感,只可小酌,不宜豪饮。” 听了这话,若不是二人还在比试,铁罗汉都想开口给他一声赞。 接着是第三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茶清雅别致,颇得《蒹葭》神髓,入口虽清浅,但回味绵长,颇有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的神髓。”萧暮雨喝完笑着看了一眼狄姑娘,接着道:“想必道茶就叫‘白露为霜’,狄姐姐没少喝吧。” 狄姑娘啐他一口道:“小兔崽子,赌茶就赌茶,扯我干嘛。”铁罗汉却嘻嘻的笑起来,虽然被萧暮雨猜中却一点也不恼,还满心欢喜。 然后是第四杯,“此茶闷而不塞,滋味沉淀而又神清气爽。秋高方才气霜,想来应该是‘秋意浓’吧。” 铁罗汉也不分辨,也不搭话,紧接着斟上第五杯。萧暮雨一入口惊叹道:“好一杯‘赤瑕绛珠’。俺只念木石前盟,赤瑕本来就应该配绛珠,此茶就是琼浆玉露也比不上,赤子之心,拳拳相守。” 听完这话,铁罗汉赞道:“臭小子说得好!你也算是我这杯茶的知己了。这最后一杯,你可得吃仔细了!” 不知不觉便是最后一杯了,萧暮雨闻了茶香,迟疑了半晌都不入口,说道“好重的杀气。”而铁罗汉听了,惊骇不已。他自是知道自己这杯茶的厉害,由于肃杀之气过重,是不能立即入口的,需得杀气随着茶香消散,茶味渐沉,入喉才晓滋味。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色泽乌润,茶汤金黄,香气焦灼,口感厚重,如千军压境,严阵对敌。让人忽而气若悬丝,而后荡气回肠。”此时萧暮雨已闭目回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了叹道:“好茶!提携玉龙为君死,报君黄金台上意,有心了。” 这最后一味茶乃是“铁马金戈”,虽然萧暮雨未说,但言下之意早已道出茶中三昧。听了这话,铁罗汉迟疑了半晌,“你这小怪物,是我输了。”这话承认得坦坦荡荡,毫无遗憾。 萧暮雨笑道:“前辈哪里话,我喝了你这么多茶,欠了这么多茶钱,不如算个平局,如何?” 铁罗汉知他给自己台阶,顿时好感倍增,“输就是输,哪有什么平局!” 忽然狄姑娘开口道:“弟弟来我灵犀谷,恐怕不只是为了送礼喝茶吧?” 萧暮雨道:“自然不是,小子是来做买卖的。” 狄姑娘一手托着脸庞,一手敲打着桌案问道:“什么买卖?” 萧暮雨笑道:“自然是这一坛水的买卖。” 铁罗汉急道:“萧家小子,别卖关子,有屁就快放。” 萧暮雨就等这句话呢“我想用这坛雪水,换一壶‘解千愁’和一包‘暂忘忧’。”这“解千愁”乃是这狄姑娘得独门秘方,被誉为“天下第一酒”,而“暂忘忧”也是铁罗汉培育出的最得意的一种茶。二人把这两样东西,看得像宝贝一样,轻易不示人。能同时喝过这一茶一酒的人,全天下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狄姑娘笑道:“这酒和茶珍贵异常,耗尽我与臭和尚半生心血,别人若讨要,姐姐我早大棍子撵出去了。但弟弟你开口了,我们俩自然是要给的,何谈什么买卖。” 萧暮雨起身拱手道:“多谢狄姐姐,我若直接讨要,像吃白食一样,颇为不雅。除此之外,我还想请教二位一件事。” 听到这,顿时狄姑娘与铁罗汉对视一眼。萧暮雨接着道:“十八年前有一件事,晚辈一直不明就里,想请两位指点迷津。”说完神情严肃了起来。 可狄姑娘与铁罗汉却面面相觑,一时间面色却尴尬了起来。云深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该如何是好。而萧暮雨就这么抱拳鞠躬等着他二人的答复。 最后还是狄姑娘连忙起身去扶,“弟弟所问之事,我二人知道的恐怕也并不比你多。”只见铁罗汉握紧了双拳,眼中怒意四射。狄姑娘赶紧给他一个眼神,让他收敛收敛。 铁罗汉愤愤道:“这事我当年听说时,已经来不及了,而我想出谷探查时,却被人拦了下来。” 听到这,萧暮雨不禁黯然,狄姑娘扶着他坐下。过了片刻,萧暮雨笑道:“其实来之前已料道是这般结局,只是仍不死心罢了。” 铁罗汉道:“臭小子,除了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其他事,只要你开口,老铁我刀山火海都应下。” 萧暮雨听完,心生感激,“多谢前辈了。”说完转过头对狄姑娘道:“那想请姐姐再送我一张酿酒方子,不知可否?” 狄姑娘笑着道:“小事一桩,只要我有的,弟弟尽管拿去。” 此时日色渐晚,狄姑娘就留萧暮雨与云深在草庐住了一宿,晚间云闲与云深师兄弟俩正好畅叙言欢,云闲也趁机在武功上给这个小师弟指点一二。叮嘱他需要修炼出自己的禅法,师父的禅,终究是师父的。小和尚武功本就不弱,得此指点,犹如锦上添花,更上一层楼。而白天喝了茶,晚间狄姑娘拿出古法所酿的绿酒“浮萍”。酒至微醺,各人方才睡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噬阳消魂 天亮之后,萧暮雨和云深便辞别了狄、铁二人。临别前萧暮雨抱拳道:“多谢了!” 铁罗汉答:“谢什么?” 萧暮雨道:“谢你的茶。” 而铁罗汉面有愧色:“其实并未帮到你什么。” 说完云深对这二师兄颇为不舍,但还是收敛情绪继续上路。 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狄姑娘叹道:“可惜了我这弟弟竟是‘先天废体’,无论泥丸绛宫还是周天经络,都难藏精聚气。” 铁罗汉叹息道:“本想试着用六品奇茶为他打通经脉,弥补一二,可竟然毫无用处。” 狄姑娘柔声道:“若我修为未失,合你我之力或许能有效果。”铁罗汉淡然道:“三绝先生都做不到的事,你我合力也是枉然。”听了这话狄姑娘不由得也叹息了起来:“万般皆是命。” 转念一想既然命该如此,何苦强求,接着又赞道:“你这小师弟当真了得,小小年纪武功便已登堂入室,他日成就不可限量,比起你这师兄来,倒是毫不逊色。”铁罗汉自然为此感到自豪,但却不禁流露出丝毫的担忧:“萧家的这个小子才是真的了得,他们这一家子尽是些七窍玲珑之人,这小子的鬼心眼更胜一筹,只怕以后……” 狄姑娘打断道:“以后的事,自然是他们小年轻的事,我们都这把年纪,管他作甚。”其实他二人心照不宣,担忧的只是过犹不及,而狄姑娘这话自然是故作释怀之举罢了。 而萧暮雨二人路过之前的“水月奇门”雾林时,不禁对云深问道:“怎么感觉,这回去的路比来时的好走呢?” 云深道:“这便是‘水月奇门’的玄妙之处,入则阵起,出则阵闭。”所谓“水月”二字,不过是镜花水月,障眼之法罢了,这世间多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然出局了,自然就不会被迷住了。 走在树林中,萧暮雨心下细思幽州台一行人竟能顺利走过水月奇门,本来他是怎么也想不通的,直到看见铁罗汉养的那只猕猴就什么都明白了。奇门遁甲能困住人,又怎会困住动物呢,况且这猴子还是布阵者豢养,更是在林中来去自如了。 想到钟钊能在那样的情况下,靠着一只猴子就破了奇阵,再加上他之前应对“冥鞭判官”时的那份机智,顿时感到幽州台盛名之下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心中对这钟钊已经多了几分防备。 走了好一会儿,二人出了武陵山,找到停放的马车,只见车盖上竟然有只信鸽,萧暮雨立即取信来看,然后面色铁青。对云深说道:“直接送我到林城客栈,车先放你那,改天我去取。”说完就在马里闭目养神了。 在林城客栈最顶层的天字一号房里,除了卧室里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客厅里四个人放低了声音在讨论着什么。而众人的交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开了门,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急匆匆的冲进了卧室,而对于这一举动,众人都不敢阻拦。这位青年男子自然就是刚从武陵山赶回的萧暮雨,而床上躺着的,就是来了林州城十余天的包有鱼。 萧暮雨径直坐在床边看着包有鱼,见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萧暮雨轻轻摸了摸那原本英气逼人的面庞,指尖滑落,随即握住包有鱼的手,曾几何时这双大手孔武有力,而此时却柔弱无劲。 萧暮雨愤怒道:“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门外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两人便是替萧暮雨办事的徐兼山和汪子敬,还有一位青年和中年。青年自然是包有鱼的侍从惟安。最后还是那个身着黑白上衣的徐兼山站了出来说到。 原来萧暮雨在离开林城时,就已经安排他二人暗中保护包有鱼,可就在萧暮雨离开的当天晚上,包有鱼就遭人暗害,至于凶手是谁,刺杀当晚的具体情况只听得这徐兼山细细道来…… 包有鱼入夜都有喝一杯的习惯,而自从来了这林城,包有鱼不出意外,几乎每晚都会去酒吧喝上一杯。而就在包有鱼听说了林州城的马家巷里有一家别具一格的小酒馆,就兴然前往。酒馆僻静,夜也幽深,心满意足的包有鱼正走在巷子里时,突然一伙杀手突然杀出。这一行四人俱是好手,好在包有鱼从小习武,练就一身强健体魄和不凡身手,但对方显然目的明确,就是要取他性命,毫无江湖规矩可言,一会儿车轮战,一会儿群起而上。虽说双拳难敌四手,包有鱼仍有一战之力,伤了其中一人,可这伙人早有准备,竟在刀剑之上淬了剧毒,一时不防,竟被刺伤左臂,而毒液也随之侵体。 包有鱼此时虽然中毒,仍放声笑道:“够卑鄙的,给你们主子带句话……”还没说完就已倒地,而这伙贼人却并未离去,拔剑便往包有鱼身世刺去。只见那时突然一枚暗器将剑弹开。 紧接着枪林弹雨一般的暗器朝着众黑衣人射去。其中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是棋子。”这突如其来的暗器不就是黑白棋子吗。此时一个老成的声音咳嗽了几声说道:“原来是‘乌鹭君’驾临,失敬!我等并无冒犯竹里馆之处,不知阁下何故横加阻拦?” 而这“乌鹭君”自然就是徐兼山在江湖上的名号,至于竹里馆,乃是江湖中的一大武学宗派,在林城更是说一不二。而那“乌鹭君”徐兼山说道:“尔等既知我竹里馆之名,还敢在林城行凶?” 那老成的声音病恹恹的接着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还没等他说完,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二哥,和他们废什么话,救人要紧。” 忽然一个身影窜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越过众黑衣人,将包有鱼抱了起来,这包有鱼好歹也是八尺男儿,竟然被这身影一抓便提了起来。那老成的杀手也一冲而出:“将人留下。”接着一掌劈至身前,那身影一手抱着包有鱼,一手运足内劲,与之接掌。只见二人均是内里浑厚,一击之下各退三步。那老成杀手心想:“老夫此掌,蕴含十成之力,竟被一个年经人接下了。” 而这救人的身影自然就是汪子敬,只听他笑道:“老东西,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竟然下如此狠手,还你一掌。”说完拍出一掌“明月相照”,虽然这汪子敬以剑法见长,但这掌法也不曾落下,更何况这“明月相照”乃是竹里馆的绝学“幽篁掌”中的厉害招式。 那老成杀手,知道此掌威力不敢硬接却随掌力退去,说道:“只知道‘松烟君’的剑法出众,没曾想掌法也如此精妙。”而“松烟君”就是汪子敬在江湖上的称号。而汪子敬却道:“对你这老东西,没的脏了我的剑。” 那老成杀手听了此言,怒道:“竖子猖狂!”便要再次动手。 而这老成杀手旁边一人低声说道:“老大莫急,只是不知‘竹林四君子’来了几人,需得谨慎。”老者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们受雇于人,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和竹里馆接下死仇。 而徐兼山担心包有鱼的毒,见汪子敬将人救了,也不敢久留。朗声道:“今日之事,后会有期。”说完射出几枚棋子之后,便护着包有鱼离去了。徐兼山这手暗器的手法名叫“星罗棋布”,可是一绝,当时在翠微苑的茶馆里就可以一粒瓜子震开杀招,而此刻换了棋子,杀伤力更是强了数倍。那一行人知道厉害,忙着抵挡暗器,也就都落了一个档口,让徐、汪二人趁机离去了。 只听得那四人中又冒出一个声音道:“老大你也真是,二哥胆小也就罢了,可我兄弟几个成名已久,还怕他什么‘竹林四君子’!” 那年长者轻声道:“这林城可不只有竹林四君子,事情闹大了,把那人惹来我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而徐兼山带着包有鱼立马回了他入住的客栈,而汪子敬却另走一,赶紧去请了大夫来。而这包有鱼中的毒乃是鼎鼎有名的奇毒“噬阳消魂散”,此毒无色无味,中此毒者,只会心脉无力如失落魂魄般静静沉睡。三日内不服用解药,便魂飞魄散般安然死去。徐兼山找来林州最好的大夫一连诊治了两日,也未见包有鱼醒来,他二人以及包有鱼的侍从惟安,俱是战战兢兢。 此时萧暮雨听完了徐兼山的描述,心里早已经有了打算。便对包有鱼的侍从说道:“惟安,此事不得走漏半点风声。”惟安自然知道利害,不住的点头答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都是真的 萧暮雨心里正盘算着林州城之中哪里有解毒圣手,以及如何整治那些下毒之人,眉头紧锁之际,正想得出神,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立马回过神了之时,只见床上躺着的那个脸色苍白,但又面庞英俊的人对着他笑。 那一笑,像春风三月忽来到,寒雪千层始消融。萧暮雨看见包有鱼醒过来,紧锁的眉头总算舒展。如果包有鱼要是醒不过来,萧暮雨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众人见包有鱼醒了,也都是心头一松,总算可以喘一口大气了,而惟安见了包有鱼的神情,赶紧识趣的把门关上,招呼众人到外间去。 萧暮雨低声道:“既然醒了,手松开,规规矩矩的说话。” 包有鱼埋怨道:“不要,我怕这一松开,你又藏起来了。” 萧暮雨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既是中了‘噬阳消魂散’没有解药便沉睡毙命,服了解药最少也要三日才能醒转。可现在看来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你事先服了解药;第二,你根本没中毒。” 包有鱼看着萧暮雨在这一本正经的分析,用手轻轻勾了萧暮雨鼻子一下,笑道:“不错嘛,小脑袋瓜变聪明了。” 萧暮雨顿时生气道:“我说呢,原来在这给我上演苦肉计。”说完起身便准备走。 包有鱼连忙起身去拉,可气血突然翻涌上来,还没等拉回萧暮雨,便大咳了一声,一口鲜血吐到了地上。萧暮雨见状,吓了一跳,也不顾什么血渍,赶紧坐到床边先是轻轻抚了抚包有鱼的背,然后将他扶了起来,包有鱼也不躺回枕头上,只顺势靠在萧暮雨肩头。萧暮雨掏出了自己兜里的方巾给他擦了擦,然后端着一旁的温水给他喝下。 只见那包有鱼半晌才缓了过来,说道:“中毒是真,想见你也是真。” 听了这话,萧暮雨心里一时又惊又叹,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听得包有鱼自言自语道:“我倒是要感谢这伙贼人,要不是他们一心想要我的命,又怎么能逼得你现身。幸亏我之前吃了一颗‘逢春丹’,这才能逢凶化吉。” 萧暮雨自然知道“逢春丹”,这是“医圣”得意之作,据说可以化解百毒,延年益寿,哪怕是性命垂危之人服下此药也可以多活几日。只是这药炼制不易,传世也不过三枚,没想到包有鱼竟然吃过其中一枚。 萧暮雨听他说完,依旧气道:“你就仗着灵丹妙药,就敢弄这么一出,万一‘逢春丹’解不了这毒呢!” 包有鱼说道:“没有万一,即便有万一,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萧暮雨语气较之前弱了些许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包有鱼脸上闪过一丝老狐狸的狡黠,但却有气无力的说着:“我来林州这些日子,你不每天给我显摆你的能耐嘛。”没等萧暮雨的气上来,包有鱼自己把话接了下去:“我知道这些日子你的难处,不想让你为难,我就只好为难我自己了。” 听完这话,萧暮雨就算有天大的火气,也给浇灭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萧暮雨那张嘴已经够犀利的了,没想到此刻竟然遇到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主了。萧暮雨一想到自己被算计了,心里正盘算着,可包有鱼刚才一直拉着自己突然松开了。回过神来,只见包有鱼又晕了过去。 萧暮雨急叫了门外的众人。众人赶忙进了,只见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径直走到床边说道:“四公子请移步,让我来瞧瞧。”此人乃是林城中数一数二的名医房启江,药材也是陈家重要的产业之一,所以这房启江自然是陈家的心腹,萧暮雨也自是认识的。这包有鱼中毒,徐兼山立马就将他请了来。 萧暮雨立马起身,只见那房启江诊脉之余,眉头紧锁。不消一会儿,便道:“四公子,恕在下学艺不精,这位公子虽然有良药续命,但体内之毒仍是未解。” 萧暮雨问道:“这怎么可能,不是说“逢春丹”可活死人、解百毒!怎么会解不了‘噬阳消魂散’?” 房启江道:“原来竟是‘逢春丹’,难怪可以化解‘噬阳消魂散’之毒。只是那制毒之人实在阴狠,为防止‘噬阳消魂散’会解掉,所以在毒中又潜伏了一味阳炎之毒,这炎毒我却不知是何种毒药、何种配方。‘噬阳消魂散’性属极寒,有它在炎毒便被压制,但只要寒毒一消炎毒便生,此种手法也是在下平生仅见,实在厉害!虽有良药,但‘噬阳消魂散’好歹也是天下奇毒,药效也只够解去一毒。” 萧暮雨听完这话,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早已怒不可遏。“那病人现在情况如何?” 房启江道:“好在‘逢春丹’神奇还有三日药效,那炎毒虽厉害,还不能顷刻要命,老朽竭尽全力怎么也可为这位公子再续命两日。” 汪子敬听完,赶紧道:“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去找那伙歹人拿解药。” 萧暮雨摆了摆手道:“没用的,那些人没有解药。” 汪子敬正欲发问,徐兼山拦了一拦,因为他知道,这萧暮雨说没有就一定没有。徐兼山向房启江问道:“那不知房大夫还有没有其他法子?” 房启江道:“非不尽心,但这毒天下能解的少说也有三人,只是在下并不在那三人之列。” 汪子敬急道:“房大夫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哪三个人,我现在就去把人请来。” 萧暮雨严声道:“‘医圣’越神农;‘毒一无二’石心肠;幽州台大长老易不忍。你去请一个来给我看看。” 汪子敬听完一愣一愣的,萧暮雨刚刚说的这三人哪个不是赫赫有名,虽然自己小有名气,被江湖人称“松烟君”,抛开武功不说,但和这些人比起来,名望上就矮了不只一截两截。 房启江和颜悦色劝解道:“主要这医圣云游天下,行踪不定。别说请了,能不能遇到都是机缘,另外两位性情古怪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听了这话,众人一阵沉默。 萧暮雨看着床上的病躯,已然想好了对策。“请房大夫在这操劳五日,五日内我必定赶回。” 房启江本就是陈家人,萧暮雨有所安排,自然听命。 从客栈出来,徐兼山对萧暮雨问道:“是否要我们去将那些个杀手拿下?” 萧暮雨并未答应,吩咐道:“亡命之徒,何足道哉。你带着悠悠将人护好,谨防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徐兼山自然不会质疑萧暮雨的安排,并且这次若不是他们暗中保护不力,包有鱼也不会命在旦夕。 汪子敬听完问道:“那我呢?” “随我出趟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巍峨剑意 蜀山道上少人行,雨雾缥缈之间一白一黑两个身影行于其间。那黑衣男子率先问道:“先生,这蜀道坎坷,有什么事你吩咐我就行了,何必亲自来吃这趟苦。” 白衣青年答道:“诗仙太白说这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可是这世间还能走下去的路就不算太难。” 黑衣男子道:“确实不难,我若运起‘竹海蹈风’不消片刻,便可至山巅。” 白衣青年道:“所谓欲速则不达,你与兼山二人,一人遇事常知退,一人遇事只知进。武学一道与处世之法原本殊途同归。” 原来这二人正是萧暮雨和汪子敬,虽然这汪子敬武功高强,但听着萧暮雨的训诫却不反驳。“竹林四君子”在江湖上本已成名,但四人更醉心的却是琴棋书画文人四艺。萧暮雨虽然废人一个,但曾和这四君子比试四艺。这四人原本在各自领域都志得意满,谁曾想,和萧暮雨比试之后尽皆落败,最后输得心服口服,四人从此任凭萧暮雨驱遣。 萧暮雨对汪子敬提示道:“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你看这山道崎岖,像什么?” 汪子敬听了这话不敢怠慢,只得定心感受,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是书道”。 萧暮雨点点头,“那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这又是什么?” 汪子敬从蜀道感知书道,便已觉奇妙,此时见萧暮雨发问便闭目沉思,过了半晌道:“惊人的剑意!” 萧暮雨笑了一下,“既然感知了剑意,那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又感知到什么?” 闭目之中的汪子敬突然睁开眼,眼里惊讶的光芒随之流露,问道:“这莫非是杀气?” “还不算太笨,但只领悟到杀气还不够,剑本是杀人器,有杀气不足为奇。剑还是君子器,你又从书法习剑道,那当知剑除了‘杀’,还可以‘守’。” 汪子敬喜道:“我明白了,那能站在剑阁上的人,除了要有震慑敌军的杀气,还要有守护一方安宁的义气。” “然也。”萧暮雨满意的说道。 汪子敬立马抱拳施礼道:“多谢先生指点。我便叫这剑意为‘巍峨剑’,先生意下如何?” 萧暮雨问道:“我指点你什么?不过是在和你共赏这蜀山奇景罢了,要叫什么随你便。” 汪子敬疑惑道:“先生你当真不会武功?可……” 没等他说完,萧暮雨满不在乎的道:“武功只是小道,吟诗作对、琴棋书画不比这有趣得多?” 汪子敬自然不再多问,此时已行至山腰,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萧暮雨二人悄悄躲在附近,看衣服便知道是西南江湖门派沧澜阁、雪山剑派、云岭堡三大势力。 原来三派弟子正在为地上一群蛇虫鼠蚁争斗,除此之外地上躺着不少中毒的年轻弟子。沧澜阁弟子道:“你们两家就剩你们两个了,再不住手,恐怕性命不保。” 雪山剑派弟子道:“那又如何,这批猎物乃是我们共同猎得,你沧澜阁想独占,怕没那么容易。”云岭堡亦只剩一人,立即附和赞同。 那沧澜阁的弟子道:“那也容易,我师兄弟几个只消等你们毒发身亡,然后再清缴现场即可。” 云岭堡那年轻弟子怒道:“哼!你们沧澜阁枉为名门正派。”还没说完就吐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萧暮雨心想,这些所谓名门正派教出来的弟子都这么没用吗?一点江湖经验也没有。等那雪山剑派弟子最终撑不住也倒在了地上,沧澜阁弟子便准备拔剑杀人灭口。只见汪子敬随手摘下几片树叶便将他们的佩剑打落。 那群年轻人震惊道:“是谁在装神弄鬼?” 汪子敬厉声道:“趁我还没生气,赶紧滚。”这沧澜阁弟子虽然心术不正,但见识却不弱,单是这手用树叶便能伤人的手段就绝非常人。立即对视一眼,警惕的退去。 汪子敬率先走了上去,看见地上还有两人未曾断气,问道:“先生,这两傻瓜怎么办?” 萧暮雨道:“封住他们血脉即可,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知道江湖险恶。” 汪子敬隔空点穴,便将二人经脉封住了。再看萧暮雨时,只见他盯着那一大堆蛇虫鼠蚁看,汪子敬手上不知何时拿出一只毛笔,立即护住萧暮雨,“先生小心,都是些带毒的东西”。 萧暮雨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蛇虫鼠蚁没了之前众人的看官,竟井然有序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行,心中惊讶不已,此时还未开春,大多数毒物都应该在冬眠,如何会大批量的出现。“看来是有人在驱使这些毒物。” 汪子敬问道:“这些东西还能为人驱使?” 萧暮雨没有回答,“走,跟上去看看,只要不招惹这些毒物,它们不会找我们麻烦。” 七拐八绕跟着那些毒物行至一处悬崖,眼前已经没有路。只见那些小东西仍然沿着石壁而下,汪子敬道:“没路了。” 看着眼前的悬崖,萧暮雨心下纳罕,难道自己想多了?正在此时崖下传来三两声轰响。 汪子敬看了看萧暮雨:“难道这山涧里还有人放□□?” 萧暮雨摇摇头,“不知道,有声必有人,下去一看便知。” 汪子敬惊讶道:“先生莫不是开玩笑吧?” “你看我这样子像开玩笑?” 待得那些毒虫都下完之后已是正午时分,山间云雾渐渐消散,汪子敬本想探头观察地势情况,“先生,这崖下数丈竟然有个石台。” “那就去那。” 话音一落,汪子敬正想着用什么法子将萧暮雨一同带下去,只见那萧暮雨纵身一跃,已经到了下面的石台,等汪子敬反应过来时,身边哪还有人影。本想着萧暮雨不会武功,惊愕之下,赶忙运起竹里馆轻功“竹海蹈风”追赶下去。 到了石台上,只见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萧暮雨早已在洞口查看,原本汪子敬还想问他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轻功,可见他小心翼翼的,也就不敢多问什么,安安静静的走了过去。 行至洞口旁,隐约听见洞中传来人语。汪子敬警惕的与萧暮雨对视一眼。 萧暮雨轻声道:“小心行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毒王银雪 二人便一前一后悄悄的沿着石壁进洞,走了数十米,只见洞内有个一进院落般宽敞,二人悄无声息的躲在一块巨石背后。 只见得洞中,有二女一男呼喊之声。 只听得那男子高呼道:“澜沧阁那些人真是没用,竟然拦不住这些毒物。这孽畜乃是毒王,不能让它在布下‘万毒大阵’!” 而一女子叫道:“我的暗器都用完了,可这些毒物仍然势大。潘家妹子,快用你家的御蛊之术。” 那姓潘的女子叹道:“柳姐姐,这巨蟒已然成了气候,即便我祭出本命蛊,也未必奈何得了它,我们还是退去吧。” 那男子说道:“再难也得拼一拼,这孽畜的血、胆、毒无一不是珍宝,我三人若得了这些东西,必然修为大进。” 那姓柳的女子道:“正是,之前它便被人伤了,况且我们现在惹怒了它,不是它死,就是我们亡。” 萧暮雨听了这三言两语,就已将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原来是三个青年男女在这杀蛇夺宝啊。而汪子敬听完好奇,悄悄的探头看了看,看完之后立即将头缩了回来。眼里满是惊色,萧暮雨见状心里好笑,只安抚他别出声,自己却找了个缝隙看着那洞中。 原来那男子口中的“孽畜”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巨蟒,且身上多处患伤。身子少说也有三十米长,称为“蛇王”也不为过,难怪能驱遣这山里的毒物布阵,想来也是一方霸主。此时的山洞之中,场面焦灼,姓潘的女子手里竟然多了一只形似蝎子的毒物,那那蝎子身呈紫色,体积虽小却震慑了万千毒物。那姓柳的女子和青年男子大喜,男子手持长矛与那巨蛇战至一处。 那男子功夫却不弱,虽处下风,但仍伤了那巨蟒几处,血流之处,与身体雪白甚是鲜明。那姓柳的女子趁着一个同伴控制万毒大阵、一个同伴牵制着巨蟒,她瞧准时机,便发出数枚银针。 只见那银针射入巨蟒体内,巨蟒顿时身形恍惚。那柳姓女子急道:“杨大哥,还不赶紧刺它七寸。” 那姓杨的男子听了这话,恍然大悟,使出浑身之力一跃而起,一击刺进巨蟒身体,七寸乃是蛇之要害,任那蛇王修为多高,本事多大,此时都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那杨姓男子见状,不禁夸赞道:“柳妹妹果然好手段,三两银针,便制住了这孽畜。” 那姓柳的女子听得这般夸奖,妩媚一笑:“这也得多亏杨大哥武艺高超。” 那地上的各类毒物见蛇王大势已去,而又迫于那双紫蝎子的压迫,只顾着四下逃窜,慌忙之下许多毒物经过萧暮雨二人身旁时,也并未停留,仓皇而走。 那姓潘的女子问道:“素知柳姐姐家学渊源,用毒的手段出神入化,只是小妹有一事不通。” 那姓柳的女子笑着来挽她的肩道:“妹子只管问。” “这银雪蛇王,本是至毒之物,外加修炼了这百年之久,毒性更是不可小觑,姐姐不知用了何种毒药,将其制服?” 那姓柳的女子笑道:“妹子高估姐姐了,我哪有制服它的毒药,只不过是在银针上涂了‘迷魂散’而已。” “原来如此,那‘迷魂散’无毒,自然不受那蛇毒影响……”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姓潘的女子突然倒在了地上。惊恐道:“你为何……” 那柳姓女子笑着依偎进了男子怀抱,“清瑶妹子,多亏了你祭出本命蛊为我二人破掉万毒阵,这‘迷魂散’既是为那蛇王准备的,也是为你准备的。”说完那杨、柳二人不禁开怀大笑。 倒在地上的女子面目难堪的说道:“杨智杰,你与我有婚约在身,为何要害我?” 那杨智杰笑道:“说你傻你还不信,婚约?论姿色你哪点比得过我的娇娘,是你们潘家非要和我杨家结亲,我可没认这门亲事。” 那潘清瑶愤恨道:“你无耻,当初是你父亲几次三番求取亲事,声明入赘我潘家,你又用花言巧语诓骗我来这猎杀蛇王,现在却……” “清瑶妹子,省省力气吧。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我柳、杨两家早已结盟,求亲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除了你,这八蛮大会上,连同你们潘家都得就此除名。不过你们潘家的蛊也确实厉害,临死前能为我们猎杀这蛇王,也算物尽其用。” 那潘清瑶听完这话怒火攻心,竟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清瑶妹子,我这‘迷魂散’连这蛇王都解不开,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那潘清瑶本想运功解毒,可谁知一运功便晕了过去。 那杨智杰急道:“趁现在了结了这小妮子的性命。” 柳娇娘拦住道:“杰哥莫急,留着她还有用,若我们动手杀了她,回去潘家便有了警觉,莫不如用那银雪蛇毒……” 杨智杰喜道:“还是娇娘你想得周到。”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趁着那杨智杰与柳娇大喜之际,萧暮雨起身笑道:“好一对奸夫□□,果然绝配。” 杨智杰与柳娇容不禁一震,没想到这洞中还有其他人,两人随着笑声转身瞧时,只见汪子敬身影忽然到了跟前,汪子敬按着萧暮雨的指示,首先擒住柳娇容,一招“穿林打叶指”便点住了她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 再出指时那杨智杰毕竟武功不弱,已有防备,一指竟然点空,而那杨智杰立即拔起长矛向汪子敬刺来,汪子敬道:“正好拿你练练手。”说完手中便多了一只毛笔,汪子敬向来以笔为剑,毛笔一挥便将对手震退了回去。 而这次汪子敬得萧暮雨点拨,领悟了“巍峨剑”,本愁没有对手喂招,那杨智杰的长矛也是刚猛十足,正好让汪子敬试着运用这“巍峨剑意”。这“巍峨剑”气势雄浑,但却只有三招,汪子敬先试了一招“一夫当关”就将长矛震退,那杨智杰见汪子敬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开始还有些轻视。不过一上手便知对方实力之强远在自己之上,立时不敢懈怠使出狠招。 汪子敬见他尽了全力,接着便是一招“枯松倒挂”连消带打避了开去。未等那杨智杰变招,便使出“百步九折”,人影与笔影七拐八绕便避开攻击,顷刻杀到了那杨智杰跟前,然后收笔出指,点了他的穴道。那杨智杰惊道:“这是什么武功?” 那汪子敬学着萧暮雨的口气道:“这是武功吗?我明明在写字。” 萧暮雨听完莞尔一笑,这家伙倒是活学活用。 等萧暮雨走到洞中央,那杨智杰怒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算计我,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萧暮雨笑道:“你是看不清现在的形式吗?许你们算计潘家的丫头,就不许别人算计你们?” 那柳娇容却道:“尊驾这个时节来蜀山,想必是参加八蛮大会吧?现在放了我二人,我柳、杨两家必定将阁下奉为上宾。” 萧暮雨道:“你这女人心思却也缜密,但能不能别开口闭口就把家族挂在嘴上。” 那杨智杰依旧盛气凌人道:“娇娘别和他废话,他既是来参加八蛮大会,谅他也不敢动我二人,否则我们两家定让他生不如死!” “哟哟哟,你们两家很了不起吗?柳安阳和杨长风那两个家伙看来也不怎么样,教出你们这两个废物。” 杨智杰听萧暮雨直呼自己父亲大名,还大言不惭,更是恼怒:“就不知道你的本事有没有你的口气那么大。” 萧暮雨并不去接他的话,转向柳娇容道:“把‘迷魂散’的解药交出来吧。” 柳娇容疑惑道:“尊驾难道是潘家请来观礼的客人?不如尊驾开个价,只要他潘家给的,我柳家双倍奉上。” 萧暮雨听到开价,便笑说:“我的价码你们柳家可出不起,别再想着试探我,否则我现在就让你尝尝那银雪蛇毒的滋味。” 汪子敬不耐烦道:“我家先生话可不说第二遍,赶紧交出解药!” 柳娇容柔声道:“在奴家胸口的衣襟内袋里。先生不如……” 汪子敬不等她说完,便运起内力向内袋里的一使劲,只见两个小竹管便飞了出来。杨智杰与柳娇容见了这等内功,顿时都说不出话来。 汪子敬道:“怎么使用?” 柳娇容道:“深色那只是迷药,浅色那只是解药。” 汪子敬听完便准备打开浅色的竹管,萧暮雨拦道:“不着急,先给他俩试试。” 柳娇容顿时面色难堪道:“尊驾别,那深色的是解药,浅色的是迷药。” 汪子敬气道:“和我家先生玩心眼,你还嫩了些。”说完屏息将浅色竹管里的粉末弹入那二人口中。 那杨智杰怒道:“你敢……”还没等他说完就突然倒下了。 汪子敬道:“先生你还别说,这迷药还真好用,只要一运劲立马就倒。” 那柳娇容在一旁露出尴尬之色,萧暮雨给汪子敬使了一个眼神,汪子敬立马将柳娇容拍晕了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苗蛊控心 萧暮雨正欲去看潘清瑶伤势时,却见那奄奄一息的蛇王突然抽搐了起来。汪子敬赶紧警惕的护了过来。原来那蛇王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小白蛇,一会儿拱来拱去,一会儿静静的趴在蛇王的头旁。 汪子敬看了说道:“原来这里还有一只漏网之蛇。” 萧暮雨看着蛇王虽然将死,但仍然想拼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不由得动容。“我观你在这深山静修,并未有伤人之举。你放心,天道好生,我不会伤你孩子。” 汪子敬笑道:“先生你和这蛇说人话,它能听懂吗?” 萧暮雨解释道:“它可不是普通的蛇,你看它的体型已七八丈,早已化蟒为虺。若再修行几百年便可生爪为蛟,蛟可是接近于龙的存在。” 那蛇王似乎听懂了萧暮雨的话,径直躺下不再挣扎,不时的吐出信子轻抚自己的孩子,眼中毫无之前的凶煞,满是宠溺。而后眼角竟然流出晶莹的泪滴。 汪子敬看着此情此景都愣住了,而萧暮雨见状,直接盘腿坐下,双目一闭,口中絮语不绝、念念有词。而在萧暮雨念叨之际,那蛇王已然死去。 过了好一会儿,萧暮雨才睁开眼。汪子敬问道:“先生刚刚是在念经?” 萧暮雨点头道:“嗯,它被人的贪欲所害,身缠嗔恨,给它诵念一段往生咒,愿它重入轮回之时能不坠恶道。” “连大和尚念经都会,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是先生您不会的。” “我要什么都会,也不至于来蜀山走这么一趟了。赶紧把那潘家的小妮子救醒。” 说完汪子敬赶紧给潘清瑶服下解药,不消片刻便醒转了过来。 那潘清瑶看着躺在地上的杨智杰、柳娇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见萧暮雨二人并无恶意还救了自己,立即起身谢道:“多谢二位恩公救命之恩。” 汪子敬看着潘清瑶行礼道谢,赶忙搭着手扶了一把:“你才清醒,无需多礼。”那潘清瑶被陌生男子这么一扶,不禁双靥微红起来。 而汪子敬见着潘清瑶羞涩的样子,容貌上虽不及那柳娇容,但这清纯可爱之态胜之十万八千里。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颇为失礼,一时之间尴尬万分。 萧暮雨在一旁打趣的笑道:“扶也扶够了,还拉着干嘛?” 汪子敬亦红了脸,赶紧松开手避到萧暮雨身旁,那潘清瑶问道:“不知二位恩公尊姓大名,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银雪蛇洞中?” 汪子敬见她颇为警惕,忙解释道:“在下汪子敬,我家先生姓萧。我们跟着那些蛇虫鼠蚁进来的。” 萧暮雨轻声的对汪子敬说了声“多嘴!” 然后淡然的对潘清瑶道:“你那警惕之心要有你爹的一半,也不至于被这两个家伙谋害。这会儿倒学会吃一堑长一智了。” 那潘清瑶听了这话羞愧道:“恩公认识家父?” 萧暮雨脱口道:“和你爹嘛,勉强认识。不过和你奶奶倒是挺熟的。” 潘清瑶心中纳闷,这萧暮雨年纪才多大,怎么会认识我奶奶,况且我奶奶多年不见外人,又如何能和这眼前的青年相熟识。 萧暮雨看中她的心事,出言道:“你不必猜了,眼下要紧的是如何解决杨、柳两家这个大麻烦。” 潘清瑶回过神来,“正是,我现在就将这两个贼子带到阿爹面前,拆穿他们的阴谋。” 萧暮雨摇摇头,“此乃下策,若他二人到时候死不承认,反咬你一口,况且八蛮大会上各家势力都在,你抓了杨、柳两家嫡系子弟,那到时候你该如何?” “那就现在杀了他二人,然后我赶紧回去让阿爹早做防范。” “此乃中策。况且杨、柳两家见子女未归,定然心生防备。更何况他们早就有备而来,打草必然惊蛇,若他们改变计划,恐怕适得其反。” 潘清瑶听了萧暮雨的解释,心下也是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念一想,说道:“不知恩公有何良策?若能解此危机,我潘家没齿难忘。” 萧暮雨满意道:“看在与你奶奶的交情上,这忙我自然得帮你。你既然能炼制出本命蛊,那不知你潘家的秘传‘控心蛊’你可学会?” 潘清瑶心中一阵惊愕,潘家乃是苗疆炼蛊世家,天下蛊毒尽能炼制,但“控心蛊”乃是家族秘传,鲜有人知。之前这萧暮雨声称认识奶奶,自己心中满是疑虑,现在看来他所说的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 “清瑶不才,得奶奶真传炼过‘控心蛊’。但此蛊炼制条件极为苛刻,我也只有一枚蛊虫。” 萧暮雨见她能炼制出紫蝎子这般奇特的本命蛊,一早就猜到她得了家族秘传,所以早就替她想好了对策。 “一枚就一枚,这柳家的丫头心思多,就给她种上。你再给那个姓杨的下点要命的蛊即可。” 潘清瑶心领神会,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小药丸,这药丸中便是“控心蛊”,一旦进入人体内,就会寄居在大脑之中控制人的心意,若宿主心生反抗,而蛊主与蛊虫心意相通,顷刻便可让宿主脑浆迸裂而亡。然后又将一条三色小虫种入杨智杰体内。 随即萧暮雨又让汪子敬解了他们的迷药,那杨智杰一醒过来,便摸到手边的长矛,准备动手。可还没运功,便突然右手抽筋,猛听得他大叫一声,那长矛就落在了地上。“你竟然——” 潘清瑶冷冷道:“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再不老实,这‘三尸蛊’以精血为食,发作起来可就不是让你右手痉挛这么简单了” 那柳娇容笑道:“清瑶妹子果然不愧是用蛊天才,年纪轻轻就练成了‘三尸蛊’。”话刚说完,只见柳娇容就举起双手,扇了自己两耳光。 “娇娘,你在干什么?”杨智杰惊讶的看着柳娇容。 而此时柳娇容心中已经万念俱灰,因为她自己也是用毒的高手,自然知道中了潘家秘传的“控心蛊”,但蛊虫已经发作,早已不受自己控制。 汪子敬早就听说苗疆蛊毒过厉害,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潘清瑶倒也是一点即通。 萧暮雨看杨、柳二人已经老实了许多,便开口问道:“既然消停了,就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第一,你们对付潘家的计划是什么?” 那杨智杰自然不愿回答,可柳娇容现在已被“控心蛊”控制,不由得不答:“八蛮大会初试斗毒,复试比武。我柳家的毒与潘家的蛊本来就并驾齐驱,如果多了这银雪蛇王的蛇毒,便能压过潘家一筹。” 潘清瑶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她们利用来对付自己家族的工具,一时内疚不已。 “那比武呢,你们又有什么安排?”萧暮雨问道。 “至于比武,我父亲请来了一位神秘高手代为出战。” 潘清瑶反驳道:“非我八蛮族人,并无参赛权力,难道你们敢违背祖训?” 柳娇容道:“我们对这位神秘高手也知之甚少,只有我阿爹和杨伯父见过他,阿爹说他能参赛,我们小辈也不敢多嘴。” “第二,你们即便能在八蛮大会上夺魁,也顶多是出任大祭司一职,可这并不能灭掉潘家吧?” 那柳娇容并未迟疑道:“其实八蛮大会只是一个幌子,我们除了要在大会夺魁,还要在大会上除掉前来观礼的西南兵备总督。” 听到这萧暮雨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而潘清瑶却是震惊不已。西南地区民族自治,故而才有八蛮大会,虽说是八蛮,但却囊括了西南所有族族群。故而这西南的政务便由八蛮大会选出的大祭司为首,大会每五年一次,目前的大祭司乃是由潘家家主出任。而军队一向由中央任命,以起到地方军、政相互牵制的作用。所以八蛮大祭司与西南兵备总督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 潘清瑶立即质问道:“刺杀西南兵备总督?你们胆子倒是不小,难道说你们杨、柳两家要造反不曾?” “我们并非造反,只是要除掉西南兵备总督而已。” 潘清瑶怒道:“荒谬!大会上除了总督,还有朝廷派来监察的特使大人。总督出事,特使必定第一时间上报,如若想阻拦,势必连同特使一并除掉,总督和特使双双遇难这和造反又有什么两样。” “我们只刺杀总督!” 萧暮雨是相信她说辞的,问道:“那你们要怎么刺杀总督?” “这事长辈们一直保密,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柳娇容此刻自然不会说谎,萧暮雨听完顿觉西南这潭水够深的。本来萧暮雨想控制这两人以做内应,可现在看来核心机密他们却并不知晓,放回去也没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两个活宝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潘清瑶此刻已全然没了主意。汪子敬却宽慰她道:“放心吧,有我家先生在,没事的。” 萧暮雨没好气的瞪了汪子敬一眼,而潘清瑶定神问道:“不知恩公有何打算?”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比我想的要棘手得多,先把这二人关起来,好歹我们也有两张挡箭牌。既然阴的玩不了,就只能明着干了呗。” 然后萧暮雨向潘清瑶问了问这银雪蛇王的蛇胆可否解炎阳之毒。潘清瑶解释道:“银雪蛇胆虽然有解毒奇效,但同时也蕴含剧毒。恩公所说的炎阳之毒恐怕得具体见了才知道。” 萧暮雨本来就想给银雪蛇王留个全尸,和潘清瑶商量之后,决定将银雪蛇王的尸体留在山洞中,潘清瑶本无意来取这蛇王之宝,对于那条小白蛇自然也就任其自生自灭。萧暮雨要趁着明天八蛮大会开始之前,先去探探虚实做足准备。 正当萧暮雨一行人要离开时,那条银雪小白蛇竟然也跟出了洞来。萧暮雨想将那小蛇驱赶回去,潘清瑶却惊喜道:“恩公,这条银雪小蛇想认你为主呢。” “什么?认我为主,我可不会养蛇。” “恩公果然是有大机缘之人,这银雪蛇可是毒中极品。不会养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一些入门之法。” 萧暮雨无奈的看着地上那执着的小白蛇问道:“你当真要跟着我?” 白蛇似乎听懂一般,乖巧的点点头。萧暮雨明知它是剧毒之物,却也毫不畏惧。“既然如此,看你肤如凝脂剔透如玉,且小巧可爱通我心意,就给取名叫‘玲珑’可好?” 那小白蛇得了名字便吐着信子,扭动着身体似在高兴一般。潘清瑶于是拿出一个布囊给萧暮雨,“这是我苗疆特制,可让活物长久待在其中,恩公携带也就方便得多。” 萧暮雨也不推辞,说着便让“玲珑”钻了进去,然后系在腰间。那杨、柳二人见此场景,心里愤恨异常。本想着来抓蛇王,没想到一切都给这个半路杀来的程咬金做了嫁衣。而他二人由汪子敬押着走在前面,潘清瑶一边给萧暮雨讲解养蛇之道,一边指示汪子敬往僻静的小道行进,以便避开杨、柳两家的耳目。 虽然路是绕了一些,但好在一路上并未出什么意外,安全靠近了潘家在蜀山的别院。蜀山之上,蛮族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相应划分的领地,潘家由于是八蛮之首,一直统领着西南地区的各族,所以建在山中的别院规格自然也稍大些。 别院外的守卫见了潘清瑶,纷纷行礼道:“大小姐好!” 潘清瑶吩咐一位守卫道:“快去禀告我阿爹,有贵客到!” 那守卫心想,杨、柳两家的公子小姐不都是府里常客嘛,怎么他们来了还得劳动家主迎客。纳闷之下却又不敢怠慢大小姐的吩咐,赶紧跑了进去。 潘清瑶便亲自引领着萧暮雨一行人前往会客厅。走到院子里时,突然屋顶上一个身影朝着萧暮雨一行人冲来,潘清瑶惊呼道“是谁!” 汪子敬身为萧暮雨的护卫自然万分警惕,立即一跃而起,朝着那身影拦去。可那身影到了汪子敬身旁时,猛力一推便将汪子敬震退了数尺开外径直冲到了萧暮雨身旁,汪子敬连惊讶的时间的顾上,担心萧暮雨出事于是运足功力,使出“幽篁掌”朝那身影拍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身影到了萧暮雨跟前就不动了,叫道:“小师父,我可把你等来了。”定睛一看,却是个胖嘟嘟的小孩子。 而那汪子敬掌力已经拍到,看见是个孩子虽想撤掌,但两人相隔数尺哪还来得及,那小孩子似乎感知到身后的掌力,转动着胖嘟嘟的身体,也伸出了一只肉嘟嘟的小手去接。 大小双掌一对上,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出人意料的看见汪子敬又被震退了开去。那汪子敬在江湖上好歹是年青一代的翘楚,连续两次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打退,纵然自己从不把武学当做一回事,但面子上终究挂不住,而此时潘家的护卫都陆续围了过来,自己的名声可不能栽在这小子手里。于是扬声说道:“小娃娃,你武功不错。可敢再接我三招?” 只见那小胖子奶声奶气的说道:“你打不过我。” 汪子敬顿时脸色一变,且又起了好胜之心,心里想到被一个小孩子看不起,怒不可遏。但气归气,但为了不让别人说他以大欺小,他也不用兵器,于是伸出两指,以指为剑朝着那小孩攻去。 这指尖剑意便是在这蜀山领悟的“巍峨剑”,汪子敬连续出了三剑,可尽数被那小胖子化解开了,那小胖子接了这三剑之后,还老气横秋的说道:“你这剑意倒是有些古怪,只不过运用得还不熟练。” 而一旁的杨智杰才是惊讶万分,自己之前才被这“巍峨剑”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而这小孩三下两下就化解了,本想着自己在八蛮子弟中已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先是遇见汪子敬,再又见识了这小孩的武功。再也不敢为自己的武功沾沾自喜了。 而那小胖子见汪子敬的三招已经打完了,就嘟囔着嘴笑着说道:“既然接了你三招,就还你一招吧。”说着便也伸出两指,气劲朝着汪子敬攻去。汪子敬身在对敌之中,自然知道这这招来势凶险,心下自然而然的就使出了竹里馆的独门绝技“穿林打叶指”,这门指法竹里馆四个弟子自然都会,但徐兼山以暗器渐长,所以指法也更为了得,虽然汪子敬主修剑法,但临机之下竟将剑意融进指法,竟也将那小孩的攻击破去。 那小胖子这时惊呼道:“这就是‘穿林打叶指’吗?果然厉害。” 虽然听到那小胖子的夸赞,但汪子敬却丝毫提不起兴奋之意,淡淡道:“是我输了。” 而此时正堂里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赞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能见识到‘剑圣’高足‘松烟君’与‘指尖剑’高足的精彩对决,真是我潘府荣幸。” 潘清瑶见了这中年男子,立即躬身行礼道:“阿爹。”原来这人就是八蛮大祭司潘家家主潘雄。 而那小胖子听完这话,操着他的小奶音道:“‘指尖剑’钟云龙吗?他可不配做我师父。” 这“指尖剑”本是五大世家钟家第一高手钟云龙的成名技,所以潘雄一见这小胖子使出,便猜想他是钟家子弟,可却被这小子出言否定,言语中还对这钟家第一高手颇为不屑。 潘雄先是一愣,然后和颜悦色问道:“那不知这位小友姓甚名谁,师承何处?”潘雄见这孩子年纪虽小本事却大,所以言语中自然不敢有所怠慢。 只见那小胖子朝萧暮雨嘟着小嘴说道:“喏,那不就是我师父吗?” 众人皆投来惊讶的眼光,潘清瑶虽然才与萧暮雨结识不久,但就在短短的半日相处中,还有从汪子敬口中得知这萧暮雨不会武功,难道他是个隐藏实力的高手? 最惊讶的当然是汪子敬,他跟在萧暮雨身边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他有这么一个武功了得的徒弟,“先生,你认识这小屁孩?” 萧暮雨看着众人尴尬的笑道:“嘿嘿,我也是第一次见他。” “那……”汪子敬还没说完,只见那小胖子委屈道:“小师父,你不认人家吗,人家可是在这等了你一整天呢。” 潘雄听完这小胖子的抱怨,不禁警惕了起来,这来不不明的小孩能神不知鬼觉的在潘家别院待了一整天,而整个潘家上下竟然毫不知情,而八蛮大会召开在即,不知是敌是友,是福是祸。 萧暮雨看了一眼潘雄,已经猜到他心中的顾虑,想着这小胖子真会给自己惹麻烦。向小胖子问道:“你既然来了,那瘸子也在附近吧?” 小胖子用心想了想:“瘸子?你是说大师父吧,他猜到你要来蜀山,一早把我送到这就回去了。” “他送你来干嘛?” “让你教我本事呗!” “他不是自诩武功天下第二吗?还让我教你什么。” “大师父说,除了武功,天下没有什么是你教不了我的。” 众人听到他二人的对话都云里雾里的,至于武功天下第二,不是帝都里的那位天下之主吗?难道这小胖子是皇城的人?可是看样子又不像,而众人对这萧暮雨又越发好奇,除了武功,难道这天下之事他都无所不能? 萧暮雨没好气道:“死瘸子这话明夸暗贬,也罢我就暂且收了你这徒弟吧。” 那小胖子开心朝萧暮雨跑来,“小师父!” 萧暮雨伸手拦道:“慢着,拜师可以,得把这“小”字给我去掉。” 汪子敬急道:“先生你真要收这小胖子做徒弟?” 那小胖子没好气道:“怎么?你不同意?要不要再打一架?” 萧暮雨也不管他二人,走向潘雄抱拳说道:“既然来了潘兄的地盘,少不得要借您这厅堂给我那小徒弟行拜师礼。” 潘雄疑惑道:“不知小兄弟是?” 萧暮雨解释道:“我十岁那年偷喝了您一瓶‘百花露’,您忘了?” 潘清瑶心里愣了一下,这“百花露”可是阿爹的珍藏宝贝,采集颇费心思,有益气凝神之功效。自己从小到大也就炼制本命蛊时得到了一杯,这萧暮雨竟然敢偷喝一瓶,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 潘雄哈哈大笑:“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这‘小贼’。”可刚一说完,立马警惕起来。 萧暮雨笑道:“放心,我这次来,不惦记您的‘百花露’。” 潘清瑶看着他和父亲称兄道弟,对之前萧暮雨在山洞中说的话更加确信了。 而萧暮雨借着潘家的大堂,便让小胖子行拜师礼,潘清瑶在潘雄耳边嘀咕了几句,潘雄便令人将杨智杰和柳娇容押了下去。 那小胖子端着茶杯,恭恭敬敬的跪在萧暮雨跟前,一身小赘肉让他弯腰都有些困难,“师父在上,弟子韦一给您敬茶。” 众人听到这名字都觉好笑,但谁也不敢笑出声。萧暮雨接了茶喝了一口,说道:“来得匆忙,没给你带见面礼,这‘天蚕丝’是我师父送的,平时用来开个锁、削个水果,现在就给你吧。” 众人一脸羡慕,这“天蚕丝”可是一件奇珍,据说坚韧锋利异常,火烧不化、水浸不染、刀劈不断,乃是制作机关暗器的异宝。可谁知道竟然被萧暮雨用来开锁、削水果,真是暴殄天物。 那小胖子韦一听这是师祖送的兴奋的接下了这份礼物。拜师礼结束后,萧暮雨便让潘清瑶带着这小徒弟出去逛逛,自己便到内室与潘雄商讨此次八蛮大会之事。直到深夜,萧暮雨才在潘雄的亲自安排下去往客房就寝。 翌日,潘雄亲自嘱咐潘清瑶好好款待萧暮雨一行人。吃过早饭后,潘雄便带人赶往蜀山金顶主持八蛮大会的应事务。萧暮雨也不着急,反正大会正午才开始,自己就带着汪子敬和小胖子在蜀山晃晃悠悠欣赏美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八蛮大会 常言道“登泰山而小天下”,说这话的人一定是未曾见过天下,否则眼界又怎会这般窄小。光这蜀山绝顶上的景色便已是奇绝不已了,更边说天下了。蜀山连绵,险峰高耸。八蛮大会特选在九莲峰上举行,山势虽高但腹地开阔,四方山峰叠起犹如莲开九瓣,合抱花心。 到了九莲峰后,西南各族都已陆续到齐,而前来观礼的不少宾客,皆是西南有头有脸的人物。上得台面的雪山剑派、云岭派、澜沧阁都是上宾,当然算上萧暮雨一行人,竹里馆自然也算是与会了,只是萧暮雨行踪低调,除了潘家以外,八蛮其余各族自是不得而知。 潘家作为八蛮之首自然是东道主,在五莲峰上迎来送往。萧暮雨到后便低声叮嘱了汪子敬几句,悄悄带着小胖子隐进了人群。 待得诸宾落座,已是日到中天。潘雄朗声道:“诸位贵宾前来见证我八蛮选举,潘某人不胜感激。下面隆重有请西南兵备都督樊将军与监察特使易大人。” 在俩行军士的护卫之下,便看见一位老人和中年进入会场。众人纷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原来这就是镇守西南的樊战野老将军。”“据说这樊老将军征战沙场之时,以铁血治军、杀人如麻闻名。”“可不是嘛,这老将军亲手杀过的人,恐怕比我们今天在座的人都多。”但众人都只敢窃窃私语,可见对这樊将军的畏惧。 此时也不乏有人谈论道,“只是不知这特使是个什么来头。”只见一个小胖子老气横秋道:“没见识,这姓易的天下还有多少。”只见一伙人猜测道:“莫不是京城易家?” 京城易家可是出了当今皇后的名门望族,这易特使便是京城易家未来的家主、以及皇后唯一的亲兄弟——易世杰。 只见那樊将军与易特使在众人瞩目之下,与潘雄共列在首席的三个座位上。潘雄在向二人抱拳行礼后,便一同入座。潘雄这二人恭敬道:“老将军、易国舅,那我们这就开始?” 樊战野并未开口,那易世杰谦虚道:“大祭司客气,我与樊老将军只是前来观礼以示大会公正。至于八蛮一应之事,自然是大祭司说了算。” 潘雄笑着点点头,招手示意那司仪准备。“八蛮大会,一较蛊毒,二比武功,三考巫卜,每个家族每场考核派一人参赛,前两局至少获胜一局方可资格进行巫卜之考,最终获胜家族便是新一届大祭司。”那管事刚一说完,便被打断:“慢着!大会开始前,当着樊将军、易特使与诸位宾客的面,我杨长风想请问大祭司,昨日犬子偕同令千金与柳家侄女外出。可为何只有令千金现身,而我两家的孩儿至今下落不明!” 听完此言,柳安阳也出声问道:“还请大祭司给我们一个交代,哪怕孩子们出事了,也得给我们一个准信啊!” 听完这言,人群中不禁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朗声道:“莫不是潘家害怕大会上输掉大祭司之位,竟然暗中排除异己。” 而此时众人纷纷看向潘雄,那易世杰也询问道:“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潘雄安静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潘某解释。” 那杨长风怒道:“还解释什么?我儿十有八九遭了你潘家的毒手!” 潘家族人纷纷怒道:“姓杨的,你别血口喷人。” 这些招数,萧暮雨早就已经料到,在众人议论之时,只见人群之外传来一句惊呼:“阿爹,救命!” 柳安阳一听便知道是自己的女儿柳娇容,那女子已穿过人群来到比武场中,只见她一身衣衫多处破败,浑身是伤。柳安阳见状早已奔赴跟前,将倒地的柳娇容扶起,拿出一颗丹药喂了下去。 不消片刻,那柳娇容便已经醒转,哭泣着说道:“阿爹,快去救救智杰哥哥。” 杨长风只有这一独子,连忙问道:“乖侄女,我儿究竟怎么了?” 柳娇容弱弱道:“杨伯父,昨日我与智杰哥哥本想着同邀清瑶妹妹去降服那银雪蛇王。可清瑶妹妹因闭关修炼,所以我和智杰哥哥就单独前往,谁知那蛇王厉害异常,我一时不防竟中了它的蛇毒。智杰哥哥为了让我回来求援,仍在与那蛇王苦苦对峙。” 杨智杰听完,将手探在柳娇容脉上查探,心想果然是银雪寒毒,中这蛇毒三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便无力回天。在看这柳娇容气息微弱,命已去半,遂对她之言已是深信不疑。便扬声道:“杨家护卫,随我前去救人。” 只听得那柳安阳低声道:“长风兄莫急,大事要紧!” 杨长风虽有怒意,但仍低声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如何不急!况且儿子没了,大事于我又有何用,不必再说。”说完竟然带着杨家精英离开了大会。 柳安阳一想到这杨长风难成大事,颇为气愤,但又无可奈何,阻挠不了他。柳安阳立刻将女儿交给族中长老照看,抱拳对潘雄恭敬道:“大祭司海涵,因这两个小辈,搅扰了我八蛮盛会,望大祭司降罪!” 潘雄朗声道:“本座正要解释此事,所谓爱子之深人之常情,柳兄不必多礼,赶紧归座吧。” 柳安阳见这潘雄三言两句就安抚了不少人心,心中暗暗不忿,但面上仍恭恭敬敬退回席位。 一场插曲之后,八蛮大会仍照旧举行。按照之前的谋划,本来这蛊毒之考要借用银雪蛇毒,可现在不光没取到蛇毒,就连杨家也骤然退出,柳安阳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 这八蛮之中,各族皆有独门的蛊毒,但若说到出类拔萃,当然属潘、柳两家,只见八蛮中白族族长白巧玉率先上台道:“我白家不才,未曾炼出什么奇门毒药,但近得一只‘斑斓毒蛛’,就先献丑了。” 随即那白巧玉便从锦盒中拿出了一只身有五彩的毒蜘蛛,在座的都是用毒行家,都知道这“斑斓毒蛛”颜色越多,毒性越强。 只见壮族族长陆超群说道:“白族长这‘斑斓毒蛛’固然了得,若能拿出一只七彩的,恐怕这第一局,我们各家都得甘拜下风了。至于这五彩嘛,我陆家的‘金刚蜂’恐怕要略胜一筹了。” 说完那陆超群口里吹着口哨,一群通体金黄的毒蜂便飞入了会场,朝着那“斑斓毒蛛”围过去,白巧玉见状立马说道:“陆兄且慢,你这‘金刚蜂’克制百毒,且蜂刺尤有剧毒,小妹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只毒蛛,望手下留情,小妹认输。” 陆超群见白巧玉知难而退,喜道:“好说,好说。”说完吹起口哨驱使蜂群掠起,巧好避开了那毒蜘蛛。 其余诸家,见蜂群厉害,哪还敢将自己的蛊毒拿出去白送性命。那陆超群有意在此次八蛮大会上露一手,见众人多有畏惧,更是喜笑颜开。 眼看无人挑战,这初试胜者便要花落陆家了,柳安阳终于放声道:“既然诸位都不吭声,那我柳家就来试试。” 说完便拿出了一面小鼓,那陆超群问道:“敢问柳老弟这是要御蛊?” 柳安阳笑道:“陆兄的金刚蜂阵了得,小弟有一物,还望赐教。”说完拍打着那面小鼓,不知何时场上便出现了一只同样浑身金黄的小蚕。 只见那群毒蜂见了这只小蚕,均越飞越高。陆超群惊讶道:“难怪柳老弟胸有成竹,原来是练成了‘金蚕蛊’。” 众人一听无不惊讶,这“金蚕蛊”素有天下第一蛊毒之称,炼制实为不易。而整个八蛮也只有潘家祖上的一位炼蛊奇才练出过。本来柳安阳想以银雪蛇王的寒毒喂养它,再增加几分保障。虽然没有银雪蛇毒的辅助,但这“金蚕蛊”的凶名可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这“金蚕蛊”越小越毒,比当年潘家的那只,还要厉害三分。柳安阳拿出此物,众人也都纷纷表示罢手之意了。 柳安阳故作谦虚道:“承让了,小弟纯属运气。” 陆超群转身向潘雄说道:“既然柳家炼出了‘金蚕蛊’,那就请大祭司宣布结果吧。” 潘雄淡然道:“陆兄莫急,比试还未结束呢。” 诸家族长均是诧异,而柳安阳试探的问道:“莫非大祭司想用家传的那只‘金蚕蛊’来比试?” 潘雄道:“潘某这些年俗务缠身,对于炼蛊制毒,自是不及柳兄。况且我家的那只金蚕也未必胜得过柳兄这只。” 柳安阳谦虚道:“大祭司过谦了,既然拿不出东西,又为何耽搁比试。” 潘雄道:“潘某虽本事不济,好在小女有些天赋。练出一物或许可以与这‘金蚕蛊’一较。” 柳安阳面色便有些半信半疑了,“大祭司莫不是打趣我等,这‘金蚕蛊’已是剧毒,试问我八蛮之中还有胜过它的?令千金虽是炼蛊奇才,可也别说这般大话。” 潘雄并不恼怒,“柳兄稍安勿躁,只是小女此蛊一出,这金蚕性命不保,我看这金蚕乃是柳兄的‘本命蛊’,若伤了金蚕,无异于重伤柳兄,实在两难。” 柳安阳城府原本不在潘雄之下,若非潘雄当年机缘巧合,恐怕这八蛮大祭司早就是柳家的了。尽管柳安阳一直不动声色,但此时听了这话也不免动怒,“大祭司多虑了,要是令千金伤得了我,便是我技不如人。” 潘雄满意道:“既然如此,那清瑶,你便请柳伯父指点一二。” 潘清瑶声音清脆的答道:“是,阿爹。” 然后摇晃着右手的银手链,手链铃铛作响,只见场上不多时便出现了一只紫色的蝎子。而这蝎子形状的蛊毒正是之前在银雪蛇洞中萧暮雨等人见到的那只。 柳安阳心里只想着让自己的金蚕灭了这只紫蝎子方才解气。可无论柳安阳怎么敲打手中的小鼓,那金蚕都一动不动。而潘清瑶玉臂一摇,只见那紫蝎子猛地一下将尾部的毒钩扎进了那金蚕,那金蚕毫无反抗,紧接着便被那紫蝎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而那柳安阳骇然之下,想着自己炼制的“金蚕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那只蝎子给吃了,还没来得及发怒,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本命蛊本就与蛊主性命相连,柳安阳即便不死,也元气大伤。 柳家众人赶紧给柳安阳服下秘药。而其余诸家都还沉浸在错愕之中。突然人群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好一个‘麒麟蛊’!”声音虽小,却人人可闻。 诸家族长都是有见识之人,一听“麒麟蛊”三字,都反应了过来,可又难以置信。那首席上的易世杰好奇问道:“这‘麒麟蛊’是何物?大祭司也给我们讲解一二。” “我八蛮祖上有一圣物,名唤‘麒麟蛊’,只是岁月悠久,子孙炼制不得其法,故此蛊销声匿迹多年。小女一则有些天赋,二来也许是祖宗护佑,才机缘巧合炼出了此蛊。” 众人再细看那紫蝎子时便发现,其实那并不是蝎子,倒像是蝎子、蜈蚣、蛇的合体一般。只是尾巴的毒刺太显眼,故而会认为是蝎子。 那樊战野看了比试都未曾说话,此刻却开口道:“看这情形,蛊毒之试也该有结果了吧。” 那主持大会的司仪这才反应过来道:“八蛮蛊毒初试,胜者潘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八蛮第一 八蛮诸家见此情形,又有谁能反驳。柳安阳即便心有不服,可此刻也难以开口。 “接下来,复试武功。请各家派出代表。” 司仪话音刚落,便见一位黑袍人走上了会场,只是他黑袍裹得严严实实,并未有人看出来者何人。司仪出言问道:“阁下是哪家的子弟?” 那黑袍人还未说话,柳安阳便道:“这是我柳家的新任挂名长老。” 诸家族长一向知道柳安阳的为人,他行事低调阴狠,如何会让自家的代表第一个就上场。莫不是输了第一场比试,已经无心争夺大祭司之位了? 八蛮的几位族长,柳安阳与潘雄二人喜欢斗智,而若论武功,当属杨家和陆家,武艺上陆超群本来和杨长风伯仲之间,一看到杨家退出大会,自己心中顿时燃起了夺取大祭司的希望。 但不知这黑袍人来历,陆超群也并未冲动,只希望谁能去做这出头鸟试探一番才好。可谁都没出声时,那僚族族长吴畏便说道:“看你们一个个怂的,我僚族应战。” 这僚族乃是八蛮中较弱的一支,但也崇尚武力。说完那吴畏便提起大刀便上场了。二话不说,大刀便向那黑袍人砍去,只见那黑袍人一动不动,伸出两个指头便把刀刃夹住,道:“你这样子也叫用刀?别辱没了刀的威名。看在你小子还有点骨气,回去养伤半月吧!” 那黑袍人声音苍老,话一说完,便看见那吴畏飞出了比武台,接着吐了一口鲜血。 八蛮各家的实力,彼此心里都大致有数,这吴畏虽说算不上拔尖高手,但作为一族之长也算不错,可就被这黑袍人这么一招就打败了。众人心里都迟疑了起来,想着柳安阳究竟从哪找来的这么一个能人。 那白巧玉虽是女性,但向来心直口快,见此情形心生不满。一跃上台道:“领教阁下高招。” 说完手中银针翻飞,朝着那黑袍人射去,只见那黑袍人仍旧不闪不躲,衣袖一卷,便将所有银针都吸了起来。“白丫头,还给你!”说完从他黑袖中原封不动射出了这漫天银针。那白巧玉知道厉害,可不敢像他那般硬接,立即运起身法躲闪。 白巧玉怒道:“你是何人?如何会我白家的‘天女散花’。” “‘天女散花’吗?不过如此。” “猖狂!”随即白巧玉抽出一根鞭子,那鞭子带有细小的绒刺,刺尖都涂有剧毒,一旦被鞭子擦破点皮,就会尸骨无存。 那黑袍人见白巧玉用了狠招,不怒反喜:“这还有个样子,只是你这家传的‘百毒鞭’,无论鞭法还是用毒都未到火候。” 说着那黑袍人以手为刀,与那“百毒鞭”对敌,真气运转之下,鞭子竟未能一次抽到黑袍人身上。 人群中一个小胖子向身旁的白衣青年问道:“师父,这是什么武功?” 那白衣青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师祖当年评定武学,将天下高手分为几品几境?” 这师徒二人自然是萧暮雨和小胖子韦一俩人。那小胖子答道:“凡品形合境,初品力合境,中品气合境,上品意合境,仙品神合境。上品、仙品又各有三重境界。所以共是五品九境” 萧暮雨点了点头:“不错,黑袍人这手‘以气化形’的功夫已然炉火纯青。” 小胖子问道:“那这黑袍人是‘气合境’高手?” 萧暮雨摇摇头:“可能还不止。” 小胖子并未追问,而是冷不丁来了一句:“那师父您是哪品?” 萧暮雨不暇思索道:“极品无合境!” 小胖子疑惑道:“啥?极品?师祖有说过吗?” 只见那黑袍人以真气化刀形,大手一挥便将白巧玉震出了比武台,好在这白巧玉乃是“力合境”圆满高手,虽被震飞,但也只是嘴角微有血渍,比起那吴畏好上些许。 陆超群见两家族长均已落败,好胜之心大起,紧接着便上了比武台。“‘以气化形’阁下好功夫,陆某前来领教。” 只见那陆超群不用兵刃,握手为拳向那黑袍人打去,这陆家是外门高手,一身横练的拳法霸道逼人。只见那黑袍人收刀为拳,和那陆超群硬碰硬的对拳。 陆超群自然不敢托大,知道黑袍人武功了得,所以这一拳便蕴含了自己十成功力,寻常“气合境”高手对上此拳,即便不死也得重伤。可那黑袍人知道此拳厉害仍然硬接,两人拳劲交汇之时,便看见陆超群被震飞了出去。 陆超群重伤在地,浑身筋骨皆被震伤,仍吐出一句话:“原来你不是‘气合境’高手!”而场上武功了得的一些人皆看出了这黑袍人竟然是用更加强悍的内力将陆超群击败。几个观礼的门派都交头接耳道:“这柳家从哪找来这么一个厉害的帮手。” 雪山剑派掌门冷渊说道:“恐怕这场上,没人是他对手了。” 萧暮雨在暗处看着比武场的情形,叹了一口气道:“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小胖子问道:“是谁?” “曾经八蛮第一高手——段天刀。” “八蛮第一高手?怎么没听说过。” “都说是曾经了,他成名之时你师父都还不知道在哪呢。” 小胖子不服道:“那他有我大师父厉害?” 萧暮雨没好气道:“稍逊一筹。” 在小胖子心中,自己的大师父那武功可是厉害的不得了,现在听到萧暮雨这般评价段天刀,接着问道:“那他在‘意合境’哪个水准?” 萧暮雨解释道:我看这段天刀只是‘凝意’了。” 这武功入了“意合境”便有细微之分,共有“凝意”、“得意”、“意合”三重境界。天下习武之人能入武学五品都算是叫得出名号了,能修炼到“气合境”便可以独当一面。而至于“意合境”便是武学高人了,也因为能达到这境界的人太少,所以这其中的细微差别,常人不得而知罢了,也只不过把这类所有高手都统称为“意合境”。 无论“意合境”中的哪个水准,都可以称得上凤毛麟角的高手了。而这“气合境”与“意合境”虽然只有一境之隔,却不知难住了天下多少习武之人。 小胖子问道:“看样子是没什么希望了了,那我们赶紧溜吧。” 萧暮雨突然朝着这小胖子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那瘸子不是号称‘知无不尽’?既然知道这段天刀在,自己却溜了,还存心送你来给我添堵的是吧。” 小胖子委屈道:“不是您说那什么刀厉害的嘛。” 萧暮雨发问道:“那瘸子除了教你吃,就只教会你逃跑?” 小胖子反驳道:“谁说的,大师父还教了我这一身武功呢。” 萧暮雨喜道:“好样的,既然你有一身武功,就上去收拾那段天刀。” 小胖子难以置信的问道:“不是吧,我去?” 萧暮雨并不在意小胖子的惊讶,只是背过身去,悄悄的捣鼓了一会儿,转过身来时,小胖子都震惊道:“师父,你怎么变样了?” 萧暮雨面容本就俊美,外加身体有恙,天然一股忧郁之气。可小胖子眼前的这张脸,却不同于萧暮雨的俊美,虽也五官端正,但更多的是有一股慵懒不羁之气。 萧暮雨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不许提问,不许反驳。” 小胖子乖巧的点点头:“哦!” 只见萧暮雨变了变声道:“乖徒儿,将内力汇于丹田,不得用力防备。” 小胖子便乖乖照做了,只见萧暮雨伸出五指,凝聚在小胖子的丹田处,将小胖子的内力吸走了。小胖子脸色大变道:“师父你……”失去内功,小胖子便如同废人。 萧暮雨严厉道:“忘了我刚刚说的?” 小胖子立马乖乖闭嘴,任由萧暮雨吸光自己的内力。 萧暮雨吸完,赞叹道:“这瘸子够下血本的,没少喂你灵丹妙药、稀世奇珍吧。”心中更是高兴,这小徒弟的内力真是精纯,比之汪子敬都不逊色。 只见那比武场上被黑袍人震慑之后,再无人敢挑战。潘雄心中一紧,自知自己不是对手,但就这般认输却也不服,随即起身道:“阁下武功了得,为何甘心做柳家的长老?” 柳安阳笑道:“大祭司这话就不对了,难道我柳家任用一位长老,还得请示外人?” 那黑袍人喝到:“潘家小儿,你只要让出大祭司之位,并将樊战野的人头奉上,我今日留你潘家活路。” 那樊战野见公然被点名不怒反笑道:“有趣,想要我人头的有很多,可惜头都被我给砍了。” 潘雄面色见这人出言不逊,立即道:“既然如此,那潘某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石渠武库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慢着!”紧接着人群外便射出一道剑气,直击那黑袍人后脑,黑袍人感知到剑意凌冽,便转身挥出一掌,可刚刚待得黑袍人一转身,一道剑气又从黑袍人身后射来。还没等黑袍人再一次转身,谁知道四面八方都有剑气射来。黑袍人索性原地不动,运足周身真气地域那四面八方的剑气。 当两股真气碰撞,只见黑袍人的斗篷却炸开了洞。雪山剑派冷渊脱口而出道:“这莫不是‘周天剑气’?” 黑袍人怒道:“韦三绝,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在座上点年纪的听到“韦三绝”这个名字,全都震惊了。 只见一个白衣身影,身边带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童走进了会场。那白衣男子正是萧暮雨易容后的样子,萧暮雨慵懒道:“天刀老儿,你这一把年纪还欺负晚辈,难怪这些年一直停留在‘凝意境’。” 段天刀见了萧暮雨易容后的这人,顿时一身傲气都消散掉了。 潘雄恭敬道:“不知三绝先生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 就连那首席上的易世杰也立马起身行礼道:“石渠先生驾临,晚辈有礼。” 那樊战野见了萧暮雨扮成的韦三绝也难以置信的大笑起来:“老哥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您一面。” 场下观礼的一些年轻人,并不知道这段天刀和韦三绝是谁,一时间相互议论起来。那雪山剑派掌门冷渊向门下弟子解释道:“那天刀老人乃是昔日八蛮第一高手。至于这石渠先生,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一些小年轻难以理解什么叫“神仙般的人物”,冷渊又道:“你们知道‘天下十绝’吗?” 雪山剑派一个年轻弟子答道:“一尊、双雄、三隐、四圣,并称天下十绝,这几乎人尽皆知呀!” 冷渊又问道:“你可知道这‘天下十绝’是怎么来的?” “这弟子就不知道了。” “所谓十绝,便是这位石渠先生亲自评点,就连天下武学五品都是由他划分的。” 雪山剑派弟子问道:“那既然石渠先生评点了‘天下十绝’,那为何“一尊”之位空悬这么久?” 冷渊一脸尴尬,这“一尊”空悬之事,又岂是他这个水准能了解的。“你问这么多干嘛,石渠先生要把他空着,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边雪山剑派在私下议论着,而段天刀已然开口道:“当年你横插一杠,看来今日是又要坏我好事?” 萧暮雨沉声道:“你杀怒太重,牵连无辜,如何怪得他人。” 段天刀仰天大笑:“当年要不是你救下樊战野,护住潘家那女人,我段家岂会满门被屠。” 樊战野严厉道:“段老儿,若不是你起兵谋逆,想将这西南占为己有,又怎么让段家从此八蛮除名,归根究底是你自己利欲熏心!” 段天刀怒道:“多说无益,拳脚上见真招吧!”说完段天刀一身杀意露出,双手已凝结刀气。 萧暮雨笑道:“且慢!” 段天刀楞了一下:“你欲何为?” “我出手,你必败,不如让我这小徒儿和你过过招如何?”萧暮雨说着指了指那小胖子。萧暮雨此刻一方面借了小胖子的内力,最重要的是借着脸上这张面具唬唬人罢了,又岂会真的动手。 柳安阳质疑道:“石渠先生,您并非我八蛮中人,插手我族中事务,难免不妥吧!” 萧暮雨笑道:“段老儿一个被八蛮除名之人都可以做你柳家长老,我这小徒儿难道就不能做潘家长老?你说是吧,小雄子。” 潘雄自然知道这“石渠先生”在为自己解围,让这小孩子做长老也不是什么难事,唯唯应道:“石渠高足做我潘家长老自是荣幸之至。” 段天刀怒道:“笑话!老夫好歹也曾是这八蛮之主,怎可与这稚童过招!” 萧暮雨自信道:“段老儿别狂,我赌你十招之内胜不过我这小徒儿。” 段天刀更加生气,自己之前对战八蛮诸多高手,没有一个能在自己手下走过三招的,想着这韦三绝实在欺人太甚,竟然用他门下稚童羞辱自己。扬声道:“一招!一招之内我若胜不过一个小孩,从此江湖除名!” 萧暮雨满意道:“说好十招就十招,也不用你江湖除名,你只要从此见我石渠门人绕着走就行。” 段天刀想都没想冷哼道:“废话少说!” 萧暮雨见段天刀答应了,便将手搭在了小胖子背上,将小胖子的内力悉数又传了回来。但这小胖子心中疑惑了一下,为何师父传回体内的功力明明是自己的,却比先前的功力充沛了许多。好在事先与小胖子已约法三章,所以得了内力,他也并未声张。 萧暮雨传完内力扬声说道:“乖徒儿,这天刀老儿武功比起师父嘛,差了十万八千里,比你师兄也是差了一星半点。但他的‘天罡刀劲’也算有点名堂,你就姑且历练历练。” 众人心想这小孩莫非就是江湖盛传的“算无遗策”石渠二先生?见他现身也都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敢和段天刀过招。只见那小胖子抱拳施礼后,两指凝成剑气,朝着段天刀刺去,只听得雪山剑派的弟子惊讶冲冷渊的喊道:“师父,这不是我派的‘雪山问道’吗?这小子怎么会。” 冷渊没好气道:“石渠一派号称‘天下武库’,会我雪山剑法有什么奇怪的。”雪山剑派弟子听了这话,也都不敢发言了。 段天刀笑道:“‘以气化形’吗?班门弄斧。”段天刀身体都没动,手化刀劲便将小胖子凝成的剑气击散了。 小胖子虽然知道这段天刀厉害,但真和他过起招来也吓了一跳,谁知道他随手就破了自己的剑气。 只见那段天刀周身真气涌动,一道刀劲朝小胖子劈去,小胖子自知敌不过,只得转身躲开,可谁知道那段天刀又劈来两刀,将自己左右两边去路都拦住。 小胖子双手运足真气各自抵挡,萧暮雨见状,出言提醒道:“傻小子,周遭无路难道不知道往天上跑?” 小胖子心想,对啊!四周都是刀劲,可天上没有啊,心头一动,恰好看见云岭派方向,立马便有了化解之法,然后身子一转朝着天上跃起。云岭派的弟子又惊呼道:“师父快看,这是我们云岭派的‘直上云霄’?” 云岭派掌门朝着弟子瞪了一眼,众人也都不再多嘴。 那段天刀见小胖子从自己的刀劲下逃脱,便运足浑身功力,只见四面八方仿佛都有刀砍来,那小胖子惊慌道:“师父没路了!” 萧暮雨笑道:“乖徒儿,这天刀老儿看你年纪小,怕坠了名声,所以才想用这‘天刀牢笼’困住你。” 这“天刀牢笼”乃是段天刀的绝技,本想立马制住这小孩结束比试,但谁知道萧暮雨出言讽刺,自己好歹是一代宗师,若用绝技对付一个十岁小童,传出去也只会为人耻笑,但这小孩看着胖嘟嘟的,溜起来贼快。冷哼道:“你只要不用轻功逃跑,正面与我过招,我自然撤去这‘天刀牢笼’。” 小胖子反驳道:“你那刀劲刚猛,我的剑气都靠近不了就被劈断了,怎么正面过招?” 萧暮雨嗔道:“乖徒儿,你身上有他劈不断的东西。” 小胖子一听便知道了,然后落到比舞台上,从衣袖里扔出了一个东西,众人还未看清,只见段天刀身前的护身刀劲竟然被破开了,段天刀本就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又岂会被这点招式吓到。 段天刀笑道:“天蚕丝吗?雕虫小技。”然后转身便躲过了那件东西。然后刀劲一挥,那天蚕丝便被震了回去。小胖子竟然以真气驾驭天蚕丝,和那段天刀胶着的斗在一处。 众人也都惊奇不已,这天蚕丝乃是锻造奇物。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它直接当兵器用。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韦一所练的内功叫做“造化希夷功”,此功法玄妙无比,可承载天下诸般武功以及驾驭天下所有兵器。“天蚕丝”在小胖子手中东奔西窜,上下游走,比之前的剑气威力可强了不止多少。 萧暮雨一直卡着点,“段天刀,别臭不要脸啊,十招已过,还不罢手!”萧暮雨担心自己这小徒弟扛不住段天刀的猛劲,赶紧骂道。 段天刀和这小胖子越打越奇,不禁起了好斗之意。想着这石渠一脉当真有些手段,连一个十岁稚童竟然都有如此修为。说好十招,而此时已经快二十来招了,虽然自己最后一招必然能击败这小胖子,但毕竟身为一代宗师,又起了惜才之心,也就撤了内劲,只将小胖子震出了比武台,也好给自己挽回些面子。 萧暮雨把内力都还给了小胖子,想要出手去接他,可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小胖子眼看就要砸在地上,不慌不忙鼓起了肚子,肚子里运足内力,着地时竟然像个皮球一样弹了起来。站起来后,憨厚的笑着拍了拍肚子上的灰尘。 萧暮雨心里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手。 “很好,曾经败给你,如今又败给你徒弟,‘石渠武库’果然了得。”这段天刀并未不服,说完便欲转身离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意外之局 那柳安阳见段天刀准备离开,立刻大声呼叫道:“段叔叔,留步。” 段天刀道:“柳家小子,我此来只为寻潘家晦气,至于你的事与我无关。”说完黑袍一跃,便已走远。他要走,在场又有谁阻拦得了。 潘雄厉声朝着柳安阳道:“柳家主,你请一个谋逆罪人来捣乱,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潘雄之前碍于段天刀在不好说什么,见他走了便立即对柳家发难。 柳安阳突然朝着首席三座冲了上去,潘雄立即起身阻拦。潘雄和他对上一掌就立即退了回来,只见右手突然乌黑了起来。 “你竟然练了‘邪巫毒掌’。”潘雄明显有些震怒,潘清瑶看见父亲中毒,本想立刻前去帮忙,却被潘雄制止。立即盘腿坐下运功抵御这邪毒。 这“邪巫毒掌”乃是八蛮一位前辈所创,因为此功法阴毒至极,乃是用自己的身躯聚毒修炼,施展之时可立马修为大增,杀伤力极强。一旦练成运转功力一次,毒性便渗入五脏一分,最后修炼者只会成为一具浑身剧毒的行尸走肉。所以八蛮之中早就将此功列为禁忌。 可柳安阳本就不是要和潘雄过招,目标却是他身旁的樊战野,只见他双手冒着黑气,朝着樊战野扑去。 樊战野虽然久经沙场,但武功充其量也就“力合境”,眼见躲不开,也就坦然的坐在那。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只竹笔横在了樊战野面前将柳安阳拦了回去。 汪子敬立时出现,樊战野朝着他感激的点点头,柳安阳看着那笔便知道来者身份,问道:“莫非‘竹里馆’要插手我八蛮内务?” 汪子敬道:“打不打,别废话。”汪子敬之所以没有现身,便是被萧暮雨安排一直在暗中保护樊战野。 柳安阳怒道:“那我倒看看是你‘松烟君’的笔黑,还是我的手更黑。” 潘雄立即提醒道:“不要碰到他的毒掌。” 可是已经晚了,汪子敬的笔,一碰到柳安阳的手掌,毒就已经沾染上了,汪子敬看出了此毒的厉害,立即弃掉竹笔改用指功对敌。 “‘穿林打叶指’吗?如果是‘乌鹭君’在此我倒忌惮三分,至于你嘛,不过尔尔。” 的确,“竹林四君子”各有所长,其中以“乌鹭君”徐兼山的指功最为厉害,汪子敬虽也会,但水平上终究力有不逮。虽然“穿林打叶指”乃是竹里馆名震天下的绝技,此刻汪子敬使来却处处落于下风。 萧暮雨此时站在远处心想这柳安阳之前伪装受伤,此刻毒功逼人,着实阴狠,便故作深沉道:“柳家小儿,你似乎忘了老夫的存在?” “石渠先生您的规矩是‘一日一出手’。刚刚对段天刀已经用了一招‘周天剑气’,现在对我出手,莫不是要贻笑天下?”柳安阳大笑道。 萧暮雨一时语塞,竟忘了他师父有这个规矩。眼看小胖子刚刚已然打得筋疲力尽,潘雄在那运功解毒,汪子敬又艰难维持。其他八蛮诸家家主都坐山观虎斗,前来观礼的宾客碍于身份又不好出手。萧暮雨一时间也不答话。 只见汪子敬就要落败,突然远处射来几枚“银花镖”。 “既然韦三绝不能收拾你,那老身来清理门户。” 只见一位身穿蓝衣苗服的老妇人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八蛮各家家主与在场的各族子弟见了这老妇立即都跪在地上齐声高呼:“参见大巫!” 潘雄也立即说道:“恕孩儿不能给母亲见礼了。” 柳安阳见到这老妇人也着实一惊,因为西南八蛮虽然由大祭司掌管,但大祭司之上,还有一位大巫,这大巫在八蛮族人心中乃是天选之人,神圣不可侵犯。 当年段天刀任八蛮大祭司,潘蓉任八蛮大巫,两家旗鼓相当。只因段家造反,所以潘家也就一家独大。自从潘雄继任大祭司,这位八蛮大巫为避人口舌,再加上年事已高,也就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若说这段天刀是八蛮第一高手,这潘蓉作为大巫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只见那潘蓉环视那跪着的众人一眼,怒道:“这柳安阳修炼禁忌、刺杀樊将军。尔等还不将它拿下正法,任其为所欲为。莫非是想跟他一样反了不曾!” 众人被呵斥之后,齐声惶恐道:“弟子不敢!” 潘蓉也并未再责骂众人,见那汪子敬已然不敌,立即出手:“待我破了你的‘邪巫毒掌’,让你见识一下八蛮真正的巫毒掌法。” 只见那潘蓉身影飘动,掌风跳来动去、姿势奇特,与那柳安阳掌力相对竟然毫不畏惧他的毒功。 韦一此刻已经回到了萧暮雨身旁,赶紧问道:“师父,这老奶奶怎么看着像跳舞,竟然还不怕对方的毒掌,这是什么武功?” 萧暮雨解释道:“这是只有八蛮大巫才能修行的‘灵傩功’,这老奶奶浑身是毒,又岂会怕柳安阳的那点毒。” 八蛮创出“邪巫毒掌”的那位前辈,就是因为见过“灵傩功”的残篇,又为了争夺大巫之位才创出这歹毒的武功。殊不知这零星残篇,又怎能和源头正宗相提并论。再加上潘蓉蛊毒之术本就八蛮第一,更是大大克制了柳安阳毒掌的威力。 不消片刻,柳安阳便在潘蓉手下落败,潘蓉毕竟身为长辈,也是看着这柳安阳长大的,最后不忍伤他性命,强行散去了他浑身毒功。 柳安阳一身武功被废,重伤之下已然瘫倒在地。 樊战野见柳安阳已然落败,上前笑道:“老姐姐你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啊!” 易世杰也跟上来寒暄道:“没想到此次西南之行,有幸能见到大巫,晚辈代家父问好。” 潘蓉笑道:“约束不力,见笑了。”然后对着场外喊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只见一伙潘家衣着的弟子,押着杨长风走了上来。潘蓉朝着柳安阳问道:“来之前我已经将长风拿下,他已招供此次谋逆之举乃是受你蛊惑,至于那幕后之人只有你才知道。” 柳安阳见杨长风也被擒,知道大势已去,朝着潘蓉一行人看去,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樊战野大笑道:“凭你也想取老夫的人头?赶紧说出幕后之人,还可保全你柳家全族。” 只见那柳安阳朝着柳家弟子方向看了一眼,又朝着樊战野、易世杰方向看去,正想开口,谁知道突然七窍流血。 潘蓉立马上前检查他的身体,发现他已然气绝身亡。众人想着这柳安阳好歹也是八蛮一家之主,不曾想死得这般不堪。樊战野对于这突发状况,显然颇为不满。 潘蓉朝着樊、易二人说道:“这柳安阳既然伏诛,这柳家无辜,还请二位手下留情。至于杨家,念在他们最终未有行凶,就网开一面?” “老姐姐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就不追究。”樊战野捋着胡须道。 “天帝以法治国,刺杀军政大员刑同谋逆,但八蛮本有自治之权,又有大巫您求情,这事在下回京定当周旋。”杨、柳两家之人此时都对潘蓉感激涕零。 潘蓉谢道:“那就有劳了。” 易世杰见状顺势道:“此次八蛮大会潘家已连胜两场,第三场也就没有比得必要了,我看大祭司之位仍由潘家连任吧。” 八蛮众人见特使都已发话,齐声道:“谨遵大巫、大祭司之令。” 潘蓉早已取出一枚解毒丹药给潘雄服下,见众人都已顺服,先是向樊、易二人施礼,接着对众人抱拳道:“潘某不才,诚惶诚恐。” 潘雄命人清理了场地,然后在易世杰的见证下举行了继任之礼。观礼的宾客也都纷纷上前道贺。 礼仪完毕,易世杰说道:“既然西南安定,我这就回京复命了。” 潘雄再三挽留,易世杰仍旧坚决告辞。随着易世杰等人的离去,八蛮大会也就就此落幕。临近日暮,众人也都陆续下山,只剩下潘家几人与樊战野一行还没离去。 萧暮雨见众人都纷纷离去了,这才带着小胖子上前祝贺道:“恭喜大祭司了!” 潘雄一直忙着应付宾客,这才反应过来,恭敬道:“多谢石渠先生出手相助,否则我八蛮又要遭逢大难。” 潘蓉嗔骂道:“人都走光了,你这臭小子还敢拉大旗作虎皮?” 萧暮雨声音一变,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蓉婆婆。” 樊战野惊讶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石渠先生!” 潘蓉朝着众人笑道:“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这臭小子敢冒充他师父。” 萧暮雨立时撕下了自己的□□。向樊战野笑道:“老将军,别来无恙?” 樊战野看了看萧暮雨,顿时喜了起来,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家的小兔崽子。我还以为老哥哥真的复生了呢。”樊战野自然是认识萧暮雨的,且不说萧暮雨幼时就曾见过,前不久萧水云的葬礼他还参加了,只是萧暮雨闭门跪灵抄经,客人一应未见。 潘蓉叹道:“韦大哥要是真能来就好了。” 原来这石渠先生韦三绝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去世,只是他的死讯,除了门下两个弟子,其余知之甚少。而潘蓉乃是韦三绝生前好友,自然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心养冰蚕 萧暮雨昨天晚上和潘雄密谈之时,早已为今天充分布局。汪子敬早已被安排在暗中保护樊战野,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为避免结局难料还让潘雄立刻将母亲请来主持大局。只是没想到段天刀竟然出现了,萧暮雨只得易容乔装拖住段天刀,等潘蓉收拾完杨长风前来。不曾想竟然将段天刀用计撵走。 樊战野听完向萧暮雨谢道:“不曾想,我这条老命竟被你这小兔崽子救了回来。以后但凡有什么事,老樊必定赴汤蹈火。”樊战野虽战功赫赫,但仍是一介粗人,讲究个恩怨分明。 先被韦三绝所救,现在又被萧暮雨所救,自然想将一股脑的恩情全部报在萧暮雨身上。 萧暮雨笑道:“老将军的话我可记住了,只可惜那幕后之人没揪出来。”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想要我老樊的命。只不过这柳安阳是怎么把段天刀给找来的,现在也成了一宗无头迷案。” 萧暮雨向樊战野问道:“按理说我师父当年出手不可能让段天刀有机会逃脱呀?” 那樊战野低声道:“是‘薄虞渊’的人将他救走。” 萧暮雨听到这三个字时以为听错了:“薄虞渊?” “不错,正是魔教‘薄虞渊’。”樊战野肯定道。 对于“薄虞渊”这三个字,如今知道的人已经少之又少,萧暮雨也不过是在石渠典籍中见到过。相传这个组织专门修炼邪门功法,杀人饮血,残暴不堪。但至于是否有其事,未曾亲见,萧暮雨从不妄下断言。 大夏建国之初,□□皇帝便将这个组织驱逐出了中原。至于它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有说在西域茫茫大漠之中,有说在穷北苦寒之地,都没有一个确切说法,而萧暮雨不曾想这个组织竟然还存在于世上。大夏北边有铁骑防卫北荒国入侵,西边有驻军防备西域诸国来犯。而所谓段天刀竟然能暗中潜入大夏,可见魔教之说并非空穴来风。 潘雄见二人为这魔教之事讨论半天,立即将话题岔开:“二先生算无遗策,让对方奸计未能得逞,我潘氏一族感念不已。” 萧暮雨正想客气一番,不曾想忽然浑身疼痛难耐,一时面容抽搐,倒地昏迷。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汪子敬立马上前照看地上的萧暮雨。潘蓉也立即为萧暮雨诊脉查看。 汪子敬着急道:“大巫,不知我家先生这是怎么了?” 潘蓉眉头紧皱:“他是‘先天废体’难以习武,他今日强行运功,以致周身筋脉受损。” 汪子敬赶紧说道:“既知病因,还请大巫救救我家先生。” 樊战野也着急了起来:“老姐姐,无论如何你可得救好这小子。” 潘蓉收敛神情道:“急什么,我还能让这小子白白送命不曾。”随即对潘雄吩咐道:“先回别院,赶紧把你的‘百花露’拿来,再取一株千年老山参入药。” 潘雄虽然心疼灵药,但萧暮雨对潘家有大恩,况且若不是为了为此,他也不至于伤了根本。此时又岂会吝昔,赶紧按潘蓉的吩咐去办。 夜色渐深,萧暮雨服完药后,躺在潘家别院的上房,众人也都在房内照看着。潘雄见母亲和樊战野年事已高,想劝二人先去休息,但见二人神色关怀,也不好说话。 凌晨时分,萧暮雨总算醒了过来。见众人都在,心里一股暖意。捏了捏韦一胖嘟嘟的小脸,连忙对众人道谢。 潘蓉叮嘱道:“你的身体你是知道的,你师父当年耗费了多少心血,你还是珍惜些。” 萧暮雨小时候之所以和师父来潘家偷喝“百花露”,就是想治疗“先天废体”,可灵丹名药吃了不少,终结无法根治。 潘蓉等人见萧暮雨醒了,也就准备离开,萧暮雨出言拦道:“蓉婆婆且留步。” 潘蓉便停了下来,只见萧暮雨续道:“我此来是为了借您的冰蚕救人,还请婆婆赐下。”接着便将包有鱼中毒详情叙述了一番。 潘蓉突然为难起来:“按你所说,冰蚕却可解毒,只是我潘家的冰蚕早已死了,所以……” 萧暮雨听了这话满脸错愕,他此来西南就是为了借潘家的冰蚕去为包有鱼解毒,可现在冰蚕没了,距离定下的日期还剩两日不到。莫非要包有鱼就此丧命?饶是他足智多谋,此刻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潘清瑶此时见萧暮雨满脸迷茫,忍不住道:“虽然冰蚕已死,但我们家还有培育冰蚕之法。” 萧暮雨听完此言,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正想询问,却被潘雄打断道:“那冰蚕培育之法艰险万分,谁人能办到?” 萧暮雨向潘清瑶问道:“不知道是什么办法,还请清瑶姑娘告知。” 于是潘清瑶便将这冰蚕培育之法讲解了一番。 潘家的冰蚕,乃是一位先人传下,培育之时,需将蚕种植于心口,以心头热血喂养,方能将蚕种唤醒,而要冰蚕成型,便需忍受冰蚕钻心嗜血之痛。潘家培育出冰蚕的那位前辈虽然留下了这一宝贝,但最终忍受不住心绞之痛而死。所以潘家自从这冰蚕死后,再未有人敢轻易培育。 萧暮雨听完,问道:“我可以试试吗?” 潘雄阻拦道:“你是病傻了?这冰蚕乃是以命育养。我潘家炼蛊高手都不敢轻易尝试,再说你现在这身体,是不要命了?” 潘清瑶解释道:“父亲,恩公曾降伏了银雪蛇,银雪蛇毒至阴至寒正是唤醒冰蚕的绝佳的契机。” “可是——” “如果恩公在育蚕之时发生什么意外,我立马让麒麟蛊吃掉蚕种,保住恩公性命。” 潘雄仍有担忧,潘蓉开口道:“既然瑶儿说没事,那就姑且试试。” 萧暮雨得了这话,喜不自禁。最后只留下潘清瑶在场,其余人都退了出去。 潘清瑶从“玲珑”嘴中取了几滴毒液后,对萧暮雨说道:“恩公,这钻心之痛一旦忍受不了,你立即告诉我。” 萧暮雨感激的点点头。潘清瑶取出一把锋利小刀,在萧暮雨左胸开了一道口子,然后放进蚕种。紧接着在伤口上滴入“玲珑”的毒液。不消片刻,萧暮雨胸口便乌黑了起来,用心头血和银雪蛇毒唤醒冰蚕,潘清瑶也是头一遭,紧张的盯着萧暮雨的伤口,生怕出什么意外。 突然,萧暮雨一阵大叫,脸上俊美的面容立马变得狰狞起来。潘清瑶急道:“恩公,你还好?” 只见萧暮雨一阵疼痛,又一阵打着寒颤,在床上痛得翻来覆去的挣扎着。潘清瑶此时也为难了,一边看着萧暮雨备受煎熬,但又不见萧暮雨松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杀了蚕种,并为他解毒保命。 萧暮雨此时已经能感觉到心口有个小东西在蠕动,并吸食着自己的血肉,冰蚕已醒不可半途而废。只见萧暮雨咬着牙,青筋暴起,额头上冷汗直冒。 可最终萧暮雨还是疼着忍不住了,“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叫了出来,随着这声大叫,便昏厥了过去。 潘清瑶慌了神,立马放出了“麒麟蛊”,正在靠近心口之时,只见萧暮雨胸口的乌黑,已经消失不见。潘清瑶立马将“麒麟蛊”召回。紧接着那胸前的小口,冒出了一个白色的肉虫。潘清瑶从小与蛊毒为伍,立马认出是冰蚕,高兴的将它捧起。 赶紧将它放进一节小竹筒后,连忙查看萧暮雨的伤势。虽然脉象虚浮,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给他服了药后,然后将伤口也缝合了起来。 等萧暮雨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正午,萧暮雨看见汪子敬第一句话便问道:“冰蚕呢?” 汪子敬没好气道:“还想着冰蚕呢,先生可知道昨晚你命都差点丢掉。” 萧暮雨似乎用尽浑身力气问道:“冰蚕呢?” 汪子敬怕他动气伤身,立马说道:“冰蚕好得很,潘小姐好好喂养着呢。” 萧暮雨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立马反应过来:“我睡了多久?” “就一个晚上。” “赶紧,把大祭司找来,让她带着冰蚕和我回林州。”萧暮雨虚弱道。 “可先生你的身体——” “管不了这么多了,明天就是最后期限。” 汪子敬见萧暮雨这么坚决,也不敢违拗。不一会儿便把潘蓉等人都找了来。 萧暮雨见人来了,用力起身道:“婆婆,既然冰蚕已得,小子想请您随我到林州救人。” 潘蓉宽慰道:“我都知道了,瑶儿用毒的本事已不在我之下,让她随你去吧,这是‘人参养荣丸’你路上服用。”随即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萧暮雨连声道谢,之后随便吃了些山药薏米粥,迫不及待的要准备离开。 潘蓉专门安排了两个腿脚麻利,轻功了得的潘家子弟抬着肩舆送萧暮雨下山。临别前,萧暮雨私下对樊战野说道:“老将军,您独掌两境大军,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还望多多保重” “老夫,纵横沙场多年,又有何畏惧!” 萧暮雨叮嘱道:“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身边人。” 樊战野听完心头一凛,随即点头。“算上你,老夫这辈子只欠过三人恩情。以后有事只要你开口,我老樊在所不辞。” 萧暮雨曾反复思量这西南布局之人,他杀了樊战野要想控制南境与西境的军队根本不可能,除非在樊战野身边也有他们的人,那这件事才能顺利实施。 萧暮雨抱拳告别后,就带着韦一、汪子敬和潘清瑶下山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一剑倾城 而离开蜀山之后的易世杰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回京之后易世杰并不忙着衙门去交差,而是立即前去书房拜见自己的父亲易家家主——易不凡。 “拜见父亲,西南一行,未曾想石渠先生半路杀出逼退了段天刀。” 已经入夜了,只见一张硕大花梨书桌后坐着一位白发老者,这老者便是易不凡。由于灯光稀微,面容却看不太清,问道:“哪个石渠先生?” 易世杰纳罕道:“还能有哪个石渠先生,自然是韦三绝!” 那白发老者顿时怒道:“胡说八道,三绝先生已经仙逝多年,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可——”易世杰于是将蜀山上的所见一一说了出来。 那老者听到关键处问道:“你说那人用了‘周天剑气’?” 易世杰肯定道:“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如此肯定,就连那段天刀都被‘周天剑气’震住。” 老者喃喃自语道:“会‘周天剑气’也未必是三绝先生,石渠门下也不乏能用出这招的。” 易不凡出言试探道:“石渠两个传人,号称‘知无不尽’、‘算无遗策’,可一位瘸腿,一个废人……” “此中关节我也尚未参详,但此人必定是个变数,通知你二叔,密切搜集此人信息。” 易世杰满口应诺,这才退出房内。 与此同时,萧暮雨已经回到了林州城,而潘清瑶正在包有鱼床前为其诊治,病症熟悉后,潘清瑶皱着眉头道:“恩公,病人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只是毒入奇经八脉,颇为棘手。” 靠在一旁的萧暮雨问道:“不是有冰蚕吗?” “冰蚕虽然能解此毒,但要将所有经脉的毒都清除,却得耗费大量时间,到那时续命药效已过,毒未除尽,便无力回天了。” 萧暮雨着急道:“那可还有什么办法?” “若现在有一位‘意合境’高人运功将病人的毒汇至一处,方有一线生机。” 萧暮雨看了众人一眼,接着对徐兼山说道:“赶紧去请人吧!” 徐兼山为难道:“还是让我们几个合力试试吧。” 萧暮雨打断了他的话:“人命关天,岂能一试!” 汪子敬接道:“师父他老人家说过不问世事,更何况是……” 萧暮雨气道:“就跟他说我快死了!” 徐兼山再也不敢耽搁,不消多时,只见门外一位慵懒的儒雅中年走了进来,在场诸人他皆不理,直接看向萧暮雨,然后怒道:“谁胆子这么大,伤我孩儿?” 汪子敬抱拳道:“师父,是徒儿无能,让段天刀伤了先生。” 那儒雅中年更是生气:“平时不知勤奋修行,好呀,连段天刀这样的货色都打不过。” 萧暮雨赶紧解释道:“舅舅,不怪子敬,那段天刀毕竟是‘凝意境’,是我自己不小心受伤的。” 萧暮雨叫他舅舅,这人自然就是陈家老四——陈季芹。 “胡闹!”萧暮雨的身体陈季芹自然是知道的,直接指尖朝着萧暮雨点去,萧暮雨初时难受,转眼就气色好转了起来。小胖子惊讶道:“‘一指封天’,您是‘剑圣’陈老四!” “剑圣”不仅是对用剑人的评价,更是对这天下第一用剑之人的尊称,位列“四圣”之首。那陈季芹用真气强行将萧暮雨受伤的所有经脉封印了起来,萧暮雨的经脉之伤自然就好转起来。这世间能有此本事之人,恐怕也不超过一手之数。 陈季芹治好了萧暮雨内伤,便欲离去。可萧暮雨立马起身拦道:“救人就到底,您老捎带手把他也给救了吧。”说着看向了包有鱼。 “他的死活与我何干!”陈季芹面无表情。 “他若丧命,我不苟活!” “臭小子,你在威胁我?” “说到做到!” “冤孽!”陈季芹虽然口头上埋怨,但仍走到了包有鱼床前。问道:“要我怎么做?” 潘清瑶见了这位传奇人物,立刻恭敬道:“‘手太阴肺经’乃阴气盛集之处,‘剑圣’前辈只需运功将伤者周身之毒汇至‘少商穴’,剩下交给晚辈即可。” 陈季芹也不发言,只双手齐出,运转内功为包有鱼祛毒。小胖子韦一拉着萧暮雨惊叹道:“师父,‘剑圣’这功力也太惊人了吧!他和大师父谁更厉害些呢?” 萧暮雨一心都在包有鱼的伤势上,哪有功夫回答。而汪子敬听完脸上颇有得意之色。之前在蜀山,因为武功与小胖子不分上下而耿耿于怀,此刻听到小胖子夸赞恩师,自然是不胜欣喜。 而此刻,只见包有鱼右手越发乌黑,潘清瑶于是将冰蚕取出,放在拇指“少商穴”处,只见冰蚕轻咬,包有鱼手上的毒渐渐的也就被冰蚕吞噬,不消片刻毒便祛尽。 陈季芹见毒已解,冷哼一声便准备离去。谁知道那小胖子突然纵身而出半路拦截道:“‘剑圣’且慢,晚辈想向您问剑。” 陈季芹看了看小胖子道:“你就是韦无双的徒弟?” 韦一高兴道:“您怎么知道?您认识我大师父?” 陈季芹笑道:“你们石渠看家本领“一跃万古空”不想认识也难,再说那瘸子不是常自夸得了个百年不遇的奇才。” 韦一听到自己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也有些脸红了起来:“那请前辈赐教!” 陈季芹道:“我弃剑多年,给不了你什么答案。” 小胖子听了这话,不禁失落了起来。陈季芹见他小脸蛋上显露出几分难过之情,惹人疼爱,不忍心道:“剑虽弃,送你一指如何?” 小胖子立马开心起来,笑道:“也好,也好!” 陈季芹除了剑法,那闻名天下的“穿林打叶指”亦是不遑多让,之前为萧暮雨疗伤时使用的“一指封天”便是这门武功的化境。见小胖子准备好了,使出一招“指点江山”,而陈季芹此时流露出来的气象,哪里是个慵懒的儒雅书生,分明有王侯将相之势。既然陈季芹乃是‘天下十绝’,武功自然已至化境,出招便融化力道,为了不伤到小胖子,陈季芹这一指只用了一成功力,饶是这一成功力竟然也将小胖子震退了好几步。 韦一此刻脑海里满是刚刚陈季芹施展本领时的场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陈季芹早已身影飘动,不见踪迹了。汪子敬走了过来叫道:“回魂啦!”韦一若有若思的向汪子敬问道:“为什么‘剑圣’要弃剑啊?” 汪子敬不暇思索道:“因为我师父当年已经‘一剑倾城’!” “倾城?倾的什么城?” “紫微皇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双手互搏 在包有鱼毒解了之后,虽然人尚未苏醒,萧暮雨见已无大碍,便将他移出了林城客栈。 等包有鱼睡了一日醒来时,见萧暮雨一袭白衣挑灯坐在榻前看书,环顾一周,见屋子里满是藏书,当真是书似青山常乱叠,灯如红豆最相思。 “看什么了,这么入神。” 听了这话萧暮雨赶紧将书合上,开心道:“好些了?感觉怎么样了?” 包有鱼弱声道:“就算再不好,见了你的笑便都好了。” 萧暮雨凤眼一嗔:“你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就该让你瘫在床上做条咸鱼才知道安分。” 包有鱼喜道:“好呀,反正这床又软又香,我就瘫在这一辈子。” “你若不介意这园子的主人一指戳死你,你就尽管在这躺一辈子吧?” 包有鱼这下才认真看了看这屋子,全是由竹子修饰,再认真倾听时,窗外树叶轻响,如鸣佩环。仔细看着窗上的“秋月纱”,纯白质地上竹影斑驳,仿佛文湖州的墨竹图一般,再四下一看,每扇窗皆如是,便不难想象这房子四周必定幽篁密布。 包有鱼这才问道:“莫非我们现在在‘竹里馆’?” 萧暮雨“嗯哼”了一声脸色又让人捉摸不透。 这林州城坐落着天下两大门派,素有“一寺一林”之称,一寺自然是云贵山上的“水月寺”,一林便是“竹里馆”的这大片竹林。“竹里馆”之所以如此盛名,最主要的就是其掌门人拥有天下第一剑的称号。 包有鱼此刻一点嘻嘻哈哈的心思都没了。谁若冒犯了“水月寺”,最起码出家人和善好说话,可“剑圣”陈老四向来不待见任何外人。别说冒犯,连在他面前说话都有人敬畏。现在包有鱼到了“竹里馆”简直是比进了虎狼窝还闹心。 看着包有鱼莫名委屈的神色,萧暮雨打趣道:“怎么了,包大公子,这一辈子还长呢,别沮丧啊。” 包有鱼突然眉头紧锁,面庞抽搐起来,“哎哟”一声,然后侧过身按着头压制疼痛。萧暮雨见状哪还敢打趣,立马探起身仔细查看。可谁曾想包有鱼反手便将萧暮雨环腰抱住,在他耳边轻身吐气如兰道:“骗你呢。” 萧暮雨顿时脸涨红一片,挣扎起来。骂起来:“臭咸鱼,你作死呢!” 包有鱼柔声不满道:“越发消瘦了,这些日子受苦了。” 萧暮雨这些日子人前淡定从容,其实内心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包有鱼听说萧老夫人逝世的消息,便第一时间赶来林州城,想着替他分担些。可直到萧老夫人下葬都未能见到萧暮雨一面,便知他内心有多么的接受不了。 他来林城的这一路,早知有刺客暗杀。迫于无奈出于下策才用中毒之事,为见他一面。虽然萧暮雨隐藏了笔迹,但试问这天下又有谁能对自己这般上心他心里早有答案,只是不忍在这特殊时候去打扰他一个人的安静。 自打包有鱼进了林州城,萧暮雨便密切关注他的行踪,又是问候起居,又是派人暗中保护。只是抽不开身罢了。两人的所有心照不宣,都在此刻挑明。 萧暮雨立时伏在包有鱼肩头,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泪眼。包有鱼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好一会儿说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你要作死,我也不拦着!” “是——是——是——” 萧暮雨取来炉火旁温着的一锅枸杞鸡汤,“几天没有进食,尝尝我亲自熬的。” 包有鱼面露难色道:“能不能不喝啊?” “怎么,你嫌弃我手艺?” “不敢——不敢——” 这萧暮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在烹饪一道上却实在差强人意。包有鱼对他实在知根知底,没少在萧暮雨做的饭菜上吃苦头。但看着萧暮雨这般认真的将汤匙喂到嘴边,闭着眼一口便将那汤生吞了下去。 萧暮雨看他吃得这般狼吞虎咽,便满心欢喜的又舀了一大勺喂去。包有鱼心想,死就死吧,被鸡汤毒死,总好过让萧暮雨发飙闹腾死。 第二天清晨,包有鱼已然大好。早早便起来打坐练功。待真气运转完一个大周天便起床。只见萧暮雨熟睡在外间的榻上,心里一直纳闷又不是属猪的怎么这么能睡。看着萧暮雨睡姿颠倒,发丝凌乱,哪有一点世家公子,名门望族的样子,心里不觉好笑。即便妆容未理,仍掩不住丰神俊朗之姿,虽然萧暮雨闭着眼睛,但眉势雅正,睫毛修密,如果睁眼更是在这如玉面庞上宣溢神采。反正包有鱼心里就两个字“好看”! 包有鱼正凝神端看萧暮雨,不知何时身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包有鱼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手拿糖葫芦的小孩。然后镇定的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何人?” 那小胖子指了指萧暮雨,“我是他徒弟。”然后嚼着糖葫芦接着反问道:“那你又是谁?” 包有鱼顺着小胖子肉嘟嘟的小手看向萧暮雨,不暇思索道:“我是他……”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了,竟一时语塞。 小胖子接道:“你害得我师父要死不活的,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小孩,乱说话可是要挨打呢!” “挨打?挨谁打?你又打不过我。” 包有鱼没成想一觉起来,竟然被一个小屁孩捉弄嘲讽,得露两手给他瞧瞧,不然以后如何在他面前立威。于是大手一挥准备将他的糖葫芦拿过来,给这小孩一个下马威。包有鱼出手极快,谁曾想那小胖子竟然身形一晃便躲开了。 小胖子惊讶道:“咦,‘覆雨翻云手’?” 包有鱼不曾想这小胖子竟然叫出他武功名字,那小胖子也不示弱,一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飞快的拆解着包有鱼的武功。包有鱼问道:“小屁孩,你这是什么武功?” “没见识,这是专克你的‘迅雷惊风手’。” 只见那包有鱼使用“覆雨翻云手”大开捭阖、气势雄浑。小胖子单手使出“迅雷惊风手”速度奇快,竟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你来我往拆了十来招,突然身旁一阵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们俩在干嘛!”这话一出,仿佛整个屋子都被冻住了一般! 包有鱼和小胖子两人也就立马停了下来,看着那刚睡醒坐在榻上的萧暮雨阴沉着脸,似乎要把他二人都给吃了一般。小胖子立马抢先道:“师父,他要抢我的糖葫芦!” 萧暮雨抬头看向一旁的包有鱼,那眼神的意思是,你都多大的人了竟然和一个孩子抢东西!还没等萧暮雨开口,包有鱼知道他有起床气。讨好的冲萧暮雨笑道:“这小屁孩说是你徒弟,我替你给他指点两招。” “就你这半吊子还指点我?” “小屁孩,满招损,谦受益,你懂吗?” “你那‘覆雨翻云手’充其量也就学了七成,我指点你还差不多。” “要不是看你师父面上,不然好好修理你。” “哼,大清早就趴我师父床头盯他脸看,羞羞!” 包有鱼正要反驳,突然——“都给我闭嘴!” “出去!”萧暮雨愤愤的说道。这两人也识趣的赶紧溜出这氛围恐怖的屋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偏行虎山 这“竹里馆”在林州城南的一片竹海之中,“竹里馆”没有院墙,那些茂密的修竹便自然筑起了四面篱落。“竹里馆”也就只有八、九间草屋,中间主屋最大,名唤“此君堂”。主屋之后便是之前“剑圣”,如今萧暮雨的居所“千滴”。而至于“竹林四君子”的屋子分别叫做:“听涛”、“坐忘”、“任性”、“归真”。 而就在“任性”草屋外,包有鱼正和小胖子兴致浓浓的偷看着屋子里。小胖子嘀咕道:“这两人都这样半天了,不烦吗?” 包有鱼不屑道:“你一小屁孩懂什么,这叫红袖添香。” 小胖子反驳道:“我还不信这红袖有我这红红的冰糖葫芦香!” 原来屋内,汪子敬正在案桌前抄书写字,而潘清瑶静静的在旁边为其研磨。 萧暮雨悄无声息的走到两人身边问道:“偷偷摸摸干嘛呢?”这突然一出声把两人吓一跳。向前一扑腾,就撞开了“任性”草屋的房门。顷刻间,汪子敬停与潘清瑶停下手边的事,看着门外的三人,汪子敬倒没什么,潘清瑶顿时两靥泛红。 包有鱼和小胖子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至于这两人怎么回事,偷看什么,萧暮雨这不一眼明了。为了替他们化解尴尬,萧暮雨问道:“你们还不吃饭?” 众人齐声应和:“对,是该吃饭了。” 而“竹里馆”馆里吃饭的房间,乃是一间叫“不瘦”的茅屋里。屋子有两间,里间安放着橱柜灶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徐兼山和一个小女孩在里面忙前忙后。 外间便是一张四方的竹桌子,众人纷纷到齐,徐兼山也早就将菜上好了。徐兼山指引包有鱼道:“包公子是贵客,请上座。”然后指了指萧暮雨身旁右边的空位,包有鱼也知道客随主便,便不推辞就入座了。潘清瑶与小胖子远道而来,就坐在次席上。萧暮雨开口道:“胖墩儿你坐到为师身旁来,这边菜好吃。”然后指了指自己左边的位置。然后一个眼神,让汪子敬坐在潘清瑶旁边。小胖子一听菜好吃,管它什么位置,立马就屁颠屁颠跑过去了。徐兼山便带着那位小女孩坐在了萧暮雨对面。 待众人落座,包有鱼先开口谢道:“这次在下能平安脱险,全赖“竹里馆”诸君了。”徐兼山、汪子敬心有歉意,要不是他二人疏忽,包有鱼也未必有此一劫,怎好受礼。 小胖子不满道:“我们‘石渠’也没少出力,你怎么不谢谢我呢?” “八蛮潘家、石渠门人的大恩,在下定当铭记!”说着向潘清瑶抱拳施礼,并轻轻转头看了一眼萧暮雨。 萧暮雨不耐烦道:“那来这么多繁文缛节,吃饭吧。”得了此令小胖子立马动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包有鱼夹了一根冬笋尝后,不禁赞道:“常言道‘君子远庖厨’,没想到‘乌鹭君’做的菜竟如此美味。” 徐兼山听了解释道:“包公子误会了,这些都是我小师妹做的,我也就打打下手。”说着怜惜的看了看身边的小女孩。 包有鱼见这小姑娘不过豆蔻之年,不禁问道:“未曾请教这位姑娘是?” 那小姑娘并不开口,只冲着包有鱼微笑。汪子敬赶紧插话道:“这是我小师妹——云悠悠。” “原来是‘无声君’,久仰久仰!” “剑圣”门下四位弟子江湖皆称“竹林四君子”:“落霞君、乌鹭君、松烟君、无声君。”四人分别擅长琴棋书画,故得此名。徐兼山与汪子敬常在江湖上走动,故而世人知者甚多,只是包有鱼并不知这传闻中的“无声君”竟是个小女孩。 这云悠悠乃是陈季芹多年前偶然捡回来的,只是年纪稍长才知她双耳失聪,遍寻名医仍然未愈,故而这位“剑圣”对她格外宠爱且悉心教导。也因为这“无声君”丧失听力,所以双眼观察事物各位细心,下笔便能绘就万千姿态。且味觉也比常人灵敏,自她做出的家常便饭也是比常人可口。 云悠悠向包有鱼比了比手语,萧暮雨知道包有鱼不明就里解释道:“悠悠说,你刚刚吃的这道菜叫‘绿施笋’,乃是用鸡皮炼制的鸡油清炒,乡野小菜,希望你别介意。” 包有鱼赞道:“你这手艺比那些大厨都毫不逊色了,‘无声君’秀外慧中,不必过谦。” 然后包有鱼夹了一口鱼,吃了依旧喜形于色。云悠悠见了亦是高兴,又比了比手语。萧暮雨接着翻译道:“这道菜叫‘涸辙之鲋’,乃是用洞庭鲫鱼清蒸,只放了些香 葱调料,留其肉质鲜美。” “菜做得棒,菜名也取得棒!”萧暮雨冲着云悠悠竖起大拇指。云悠悠随即比划了两次,意思是“这是师父取的。” 还没等萧暮雨解释,小胖子接道:“涸辙之鲋,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有什么好的。好好的两条鱼不能在一起,都快被热死了,有什么棒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小胖子,小胖子纳闷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萧暮雨眼中射出一道寒光,“这么大块肉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我看把你清蒸得了!” 小胖子立马闭嘴,胡吃海塞狼吞虎咽起来,将自己的嘴给堵住。众人都觉画面欢快,不觉莞尔一笑! 包有鱼一连在“竹里馆”休养了数日,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打算来向“竹里馆”诸人辞行。当他道出准备离去之意,众人都觉有他在,每日他和小胖子打打闹闹,这清幽的竹林也多些欢声笑语。都不免有些惋惜。 听到包有鱼的告别后,只见萧暮雨说道:“我送你回京。” 徐兼山与汪子敬立马吓得站了起来,跪地道:“先生不可!” 汪子敬更是着急道:“先生您如今身为我‘竹里馆’代掌门,怎可孤身犯险!” “谁说我要一个人去了?” 徐兼山道:“即便我等同往,可还有那禁令在!” “禁令,不就是用了打破的吗?”萧暮雨不屑道。 徐兼山仍犹豫不决,“可——” “别可是了,我以‘竹里馆’代掌门命令你们,前往京城!” 只见云悠悠点了点头,徐兼山与汪子敬见萧暮雨心意已决也只得遵从。可竹里馆众人安抚好了,包有鱼却担忧道:“跟着我会艰难重重、危机四伏。”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那些人知道,你是我罩着的人!”萧暮雨认真道。 那包有鱼岁数比萧暮雨大上些许,见他说出这番要保护自己的话,没有觉得丝毫羞愧,更多的是感动与担心。但见他已经下定决心,那便是决计劝不动的,更何况包有鱼从来都不会去劝他,因为包有鱼知道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的决定,我全支持!” 萧暮雨见问题都解决了,问了问潘清瑶:“清瑶,你又和打算?” 潘清瑶并无犹豫,“任凭恩公差遣”。萧暮雨知道潘清瑶跟着自己的原因,但也并不点破。如果有潘清瑶在,那萧暮雨进京的底气就更加足了。 “既然如此,那明天兼山、子敬你二人就带着悠悠和清瑶一同上路。” 徐兼山疑惑道:“先生您这是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啊,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汪子敬立马问道:“京城路途遥远,我等不在您身边,万一出个什么事,谁来保护您?” 萧暮雨指了之包有鱼和小胖子,“他们俩”。萧暮雨知道这一去京城必定危机重重,而且包有鱼本来就被许多刺客给盯上了。可如果众人同行了,目标也就大了。所以不如化整为零,兵分两路。 萧暮雨老早便把路线都规划好了,而且萧暮雨还将包有鱼的侍从惟安,分配给他们一行人同行。况且徐兼山身形和包有鱼差不多,必要之时萧暮雨早就让云悠悠准备好了一张□□假扮包有鱼。他们这一行人俱是高手,又有下毒解毒的救护队员在,若真有人想暗中搞鬼,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而萧暮雨和包有鱼只带一个稚童上路,风险小了不说,还可以大摇大摆一路游山玩水去京城。萧暮雨将路线安排好了之后,就让徐兼山立即去准备。舟车劳顿他可是要提前好好睡好觉养足精神。 第二天一早,林州城门一开,徐兼山一行人便驾着马车穿城而过从北门出发。而此时林州城内的探子,自然纷纷聚集在北门附近,这些人见包有鱼进了“竹里馆”养伤自然不敢造次,现在见有异动,也就纷纷出动了。 萧暮雨便劳役童工,让小胖子稀里糊涂的赶着他的白马雕车先去了趟陈家祠堂,然后在城里绕了一圈才从东门出发。因为今日一去,不知归期。 就在东城门楼上,一个儒雅又慵懒的中年带着一位文静妇人看着那马车远去。那妇人道:“雨儿又何苦去那龙潭虎穴呢?” 那中年男子搂着妇人道:“龙潭虎穴?也不过尔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山水迢递 云贵山上的“水月寺”里,主持云空看着自己这个在佛像前枯坐了数十日的小师弟,云空问道:“师弟想通了?” 云深闭目答道:“不曾。” “既然想不通,那就别想了。不如下山去走走?”云空宽解道。 “去哪” “何处去不得?我看京城就不错。” “不去。” “下个月京城‘锋镝山庄’要在腊八节举行一场品剑会,请柬给我送来了,但为兄我又不用剑……” “没兴趣。” “那些个剑里头有一柄只杀过一只猫。” “我明日出发。” 云空捋着胡须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不认识这和尚的必定会以为这人是个江湖骗子,哪有一点禅宗大德的样子。可云空心里想的是,你小子和我犟,还嫩着。修行不外乎出世入世,云空见这小师弟连这红尘都未经历一遭,又岂会道心坚固。只盼他这次下山,能遇到机缘造化。 就在云深小和尚枯坐的这些时日,萧暮雨一行人也走到了中州一带。只见官道上,两匹白马拉着的一辆雕车格外惹眼。而驾车的还是个垂髫小童。那驾车童子无精打采的赶了这一路车,山水迢递、舟车劳顿,不禁抱怨道:“师父,我饿了。” “我现在总算知道那瘸子为啥把你送来了。” 小童问道:“为啥啊?” “你这食量,那瘸子一穷二白的怎么养得起。” “我今天也就才吃了十个肉包子,两块肉饼,两条肉脯,一包糗饵。” “哈哈,阿雨,这知道的以为你在养徒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喂猪呢。”这捧腹大笑说话的就是萧暮雨护送的包有鱼。 “哼,包子和鱼那么美味,用在你名字里真是白白糟蹋了。”小胖子韦一听到包有鱼嘲笑自己,自然也不甘示弱。 可就在小胖子说完,突然错愕的大叫一声“吁”!马车急剧颠簸了一番后,就停了下来。车上的两人也被震得东倒西歪。本来萧暮雨的头险些磕在车梁上,包有鱼赶紧将他抱在怀里。待马车停稳,萧暮雨问道:“胖墩儿,你是谋杀亲师吗?” 小胖子支支吾吾道:“师父,不怪我,是这路上躺着一个人呢!” 萧暮雨和包有鱼推开车门看时,只见白马蹄下的确躺着一个人。两人立时下车查看,包有鱼将那一身灰尘的人扶起时,探了探脉搏,发现人还活着,只是气息微弱。 萧暮雨也仔细看了看这人,褐衣布鞋,色黑肤糙,双手俱是茧子,一看就是庄稼农夫,身上并无外伤。萧暮雨立马说道:“前面就是南阳城,赶紧带他进城就医。” 包有鱼点点头,立马将这人抬进马车。然后从小胖子手里拿过缰绳,并让他进马车去。萧暮雨安慰道:“这人不是你伤的,还多亏你车停得及时,没伤到他。” 小胖子本来满脸的自责,听了萧暮雨这番话才宽心。只见包有鱼驾车有方,而那两匹白马似乎懂得他心里的着急,也奋勇疾蹄飞驰而去。 到了南阳城南门,包有鱼为免生事端,将车速放慢,缓缓进城,南阳富庶,物产丰饶,城里商贸发达,人流涌动。一番问路之后,找了家就近的医馆就去了。 那坐诊的大夫将农夫眼皮向上一翻,然后把了把脉,摸了摸他四肢,便确诊道:“双目无神,脉搏细弱,心率不齐,肌肉痉挛。” 包有鱼问道:“敢问大夫这人什么病?” 那大夫淡然道:“无甚大碍,只是缺盐昏厥而已。” 众人异口同声道:“缺盐?” “怎么?对老朽的医术有质疑?”然后那大夫嘱咐药童去端来一碗温水,并放了一撮盐。药童将盐水给那农夫喂下后,好一会儿才醒过来。 那农夫醒来后见自己在医馆里,赶紧跪着磕头大呼:“小的没钱,小的没钱——” 包有鱼赶紧将他扶起来:“放心,不要你的钱!” 那农夫见这衣着华丽的包有鱼来扶他,惶恐道:“那公子要什么?” 包有鱼安慰道:“什么都不要,只要没事就行。” 那农夫如临大赦,也不顾身体虚弱,赶紧就跑了。那大夫嘀咕道:“这世道好人倒是不多见了,那几位把诊金和药钱给付了吧,总共二两银子。” 包有鱼立马从兜里掏钱,萧暮雨拉着他的手道:“慢着,敢问大夫这诊金多少,药费又是多少?” “各一两银子。” “人命贵于千斤,这诊金一两银子也不算贵,可那药就一碗盐水,顶天也就五十文钱吧,要价一两,翻了二十倍,这不是蒙人嘛。” 包有鱼从小的生活都是锦衣玉食,哪里会知道这看病得花多少钱,更遑论这细枝末节的算账。那大夫打量这萧暮雨道:“公子这一身大氅也不下百两,咋还斤斤计较这一二两碎银子。” “非也,事不辩不明,账不算不清。该多少就是多少,怎能说是斤斤计较。”萧暮雨辩驳道。 包有鱼本是心胸广博之人,但见萧暮雨这般说就相信自有他的道理,便在一旁看着。 那大夫顿时脸色一变,“这位公子是存心消遣老朽吧。走走走,要不是看你们好心救人,老朽就报官了。” 萧暮雨见被驱逐,也不好多说什么,留下一两银子并五十文钱就带着包有鱼小胖子走了。 小胖子疑惑道:“师父,你怎么打退堂鼓了?”按照小胖子心目中的萧暮雨,必然是要和这老郎中分个高低的。 包有鱼见萧暮雨不答话,便替他解释道:“你师父是嘴硬心善,见这大夫毕竟救了人命,且也不算是个庸医。你不是嚷着饿了吗?他若再纠缠下去,你这肚子等得了?” 小胖子听完,想着师父这么体贴自己,活蹦乱跳的跑在前头找饭馆。包有鱼和萧暮雨牵着马车跟在后边,包有鱼低声道:“我知道你是顾忌我,不想让我纠结这些蝇营狗苟的琐事。” “多嘴!”萧暮雨白了他一眼,跑上前拉着小胖子。包有鱼却自顾自的傻笑着赶车。 在小胖子精挑细选之后,总算在一家又大又气派的客栈安顿下。南阳多有豪商巨贾往来贸易,而这家“三顾客栈”也算得上南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客栈了。这取名的人也颇有些文化,南阳既有三顾茅庐的典故,又表露出这间店做的都是回头客的生意。 放好行李后,小胖子迫不及待的点了一桌子菜。店小二问道:“三位客观,口味是要清淡些还是重些。” 包有鱼见大家都车马劳累,便答道:“清淡些就好,再来一壶杜康酒。” “好嘞。” 等菜上齐了,包有鱼忙着为萧暮雨斟酒,小胖子便已迅速开动了,一筷子入口,觉得味不对,又夹了一道菜,一口气尝遍桌上每道菜,而此时脸色难看道:“师父,这菜都没味儿。” 萧暮雨便动筷子尝了尝,果然寡淡无味。于是将店小二唤来问道:“你家的菜怎么都不放盐?” 店小二反问道:“不是客官自己说的要吃清淡些吗?” 包有鱼反驳道:“我是说清淡些,可也没说不让你们放盐啊。” 店小二拍了拍脑门道:“是小的糊涂,没有给各位解释清楚,清淡些就是不放盐,口味重些就是放盐,要是加盐便得加钱。” 萧暮雨面色复杂道:“这是什么规矩?放盐还得加钱?” 店小二委屈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也不是小店一家如此,整个南阳所有饭馆都这规矩。只因盐价高涨,我们也不容易啊。” “胡说,盐价由官府制定,岂能说涨就涨!”包有鱼明显不信店小二这番说辞。萧暮雨轻轻拍了拍包有鱼的手,便让店小二自行忙去。三人吃完饭便赶紧回了房间。 小胖子疑惑的问道:“师父,这南阳是缺盐吗?” “我大夏东可煮海为盐,西可晒湖取盐,其他各地亦有盐井、盐矿。就在这南阳不远处便有座巨大岩盐矿山,又岂会缺盐。”萧暮雨若有所思道。 包有鱼虽对这民间俗事了解不多但起码的常识是有的,“这产盐之地必有户部派驻的‘盐务司’负责开采,运输,定价,收税。再由官府选定好的商家售卖。只是不知这南阳盐贵,钱都进了哪些人的腰包?” 萧暮雨笑道:“想知道也不难,今晚就带你去见识见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吃淡看咸 到了夜间,萧暮雨小憩了一觉之后,便和包有鱼离开了客栈,怕行事不便,于是小胖子韦一乖乖的在客栈里睡觉。因为萧暮雨自信这南阳城里还没有能威胁他的存在。 夜晚的南阳城虽然大多商家都已关门,但仍有部分店铺还在营业着,以至于走在街上也不会显得过于冷清。包有鱼虽然见萧暮雨神情淡定,但仍然开口问道:“这南阳官商背后乃是颍川孟家,孟家和你们陈家可是姻亲,你不怕拔出萝卜带出泥?” “要是其他几家,我倒有几分顾虑。如果真和孟家脱不了干系,这事儿却反而好办。” 两人不一会儿便又回到了白天看病的那家医馆,包有鱼知道他必然有数,只在一旁跟着。敲开医馆的门后,还是之前那个药童,责问道:“你们不是白天那群人?” 萧暮雨笑道:“烦劳小哥通禀你家先生,就说生意上门了。” 过了一会儿,白天看病的那个郎中便出来了,冷冷道:“你们又来做甚?” 萧暮雨将一两银子放在看诊的桌子上,抱拳道:“老先生有礼,之前是晚生莽撞,不知这南阳盐价行情,所有举止有所冒犯,万望海涵。”萧暮雨将欠别人的银子立即奉上。 那老郎中见萧暮雨这么诚恳,脸色也就缓和了些。“无碍,只是一两银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萧暮雨接着道:“我知道老先生医德高尚,此来一则赔罪,二来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那老郎中之前便觉萧暮雨二人气度不凡,又有善心,此时表达歉意之中又吹捧了自己,便说道:“二位请坐,看茶。”接着便让那药童上了茶水,“有什么要问的不妨直说。” 萧暮雨二人接了茶杯后问道:“不知这南阳的盐价涨了多久了?” “已经月余。” “那这因缺盐昏厥的病人,您经手过几个?” “近几日大概有十来个吧。” “可有出人命?” “老朽这医馆虽不大,无论贵贱,只要进来了,便不能让人横着出去。” “老先生妙手仁心,令人敬佩。”萧暮雨并非奉承,只是真正能做到人命面前不分贵贱的,便值得敬佩。 “我这医馆虽然没死人,但其他医馆就不好说了。只是同行之间不便揭短。” “老先生只需告诉我有多少人即可,其余在下自然不会过问。”萧暮雨知道阿各行各业都得有自己的操守。 “据说有三起人命了。”这南阳富庶,可不代表就没有穷人,那倒在路上的农夫是运气好的,可又有多少人是光凭运起能活下去的。 听到这萧暮雨心里便有数了,于是起身抱拳道:“多谢老先生,这张帖子您请收好。”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那老郎中疑惑的接过来一看,满脸惊讶道:“这莫非是‘百草帖’?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一张纸而已,权且为了感谢您救的那些穷苦人。”说完让老郎中在纸上按了一个手印,之后便拉着包有鱼走了。 出来后,包有鱼忍不住问道:“什么是‘百草帖’?” 萧暮雨似乎知道他会问,“就一张可以在全国所有药材铺子半价买药的纸而已。”对于这“百草帖”只要从事和医药有关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这大夏国的药材生意都在陈家手中,萧老太君当年就发明了这么个物件,便是希望能用来积德行善。但“百草帖”使用起来也是有规矩的,一帖一主,主人去世自动作废;若以其行不义之事,便自动作废。 “难怪这老先生这副表情。话说这张纸真有这么大的作用?” “这算什么,我要是告诉你这天下所有的黄金白银我都可以送到你面前来你信不信?”萧暮雨开着玩笑道。 “我信!”包有鱼坚定的回答。 “傻瓜。” 对于这两个字包有鱼并不觉得是在贬损自己,听完还颇为高兴。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包有鱼问道 “回客栈,睡大觉。”萧暮雨漫不经心的说着。 “这就完了?” “放心,我不去找他们,等明天一早,他们自然找上门来。”萧暮雨自信道。 “那我拭目以待,今晚我们睡一间屋子。” “我和我徒弟一间。” “不准。” 两人便这样嬉嬉闹闹回了客栈。而在萧暮雨心中,盐价涨跌乃是市场决定,本属正常现象。可出了人命,偏偏还被自己遇上,他便不得不插上一杠子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这三顾客栈便挤满了人,这些人大多穿着锦帽貂裘,手里握着珠玉玛瑙,或油光满面、或大腹便便,也不乏面目和善之辈。而这些人似乎将客栈包下来来了一般,竟不见寻常百姓出入。而其中有一桌只有一个胖嘟嘟的小孩自行用餐,在群人中显得格外瞩目,有几位消息灵通的知道这小胖子是跟着萧暮雨一块儿的,赶紧在旁边殷勤问候,并不时打探这萧暮雨到底什么身份来头。小胖子有了美食,对于这些俗事从来是充耳不闻。 而萧暮雨一觉睡到正午,自然也就让这些有钱人们从大清早等到中午。他一边洗漱,一边整理衣着,只见包有鱼练完功满头大汗站在他身旁笑道:“你这派头不小呢,都赶上帝王将相了。把这么多富豪乡绅晾了一上午。” 萧暮雨转过身来,用自己刚刚用过的脸巾给包有鱼将额头上的大汗擦干净。嘴上嫌弃道:“一身汗臭。” 包有鱼就乖乖的杵在那让萧暮雨给自己收拾,并说道:“再把身上也擦擦。” 萧暮雨白眼一翻很不情愿,但仍然照做了,只见那包有鱼一脸得意。 门外突然传来店小二的声音,“二位贵宾,午饭已给您备好了,您家的小公子已经在楼下用餐,您二位不知什么时候方便?” 萧暮雨想着这小胖子真是个吃货,回应道:“你去告诉楼下的那些人,除南阳商会会长,盐行管事。其余人统统滚蛋,别在这占着茅坑不拉屎。” 店小二恭敬道:“得嘞!”萧暮雨最后还不忘补一句,记得一字不漏把话传下去。 等店小二传完话,这满客栈的宾客都灰头土脸的陆续离开,从来都是这店小二受别人的吆喝,没要到风水轮流转,此时也能吆喝这帮有钱的主,那感觉别说有多痛快。 萧暮雨算准时间,等人都走光了,掐着点便下楼来了。见客栈大厅里除了小胖子,便只剩两人在那站着。这店小二识趣的赶紧离开。 那其中一人见了萧暮雨,便赶紧拱手行礼道:“见过小四爷。”一旁的人也立即跟着行礼。 萧暮雨也不看那两人,径直走到小胖子那桌就坐下。“袁九斤,听说你这做了这南阳首富,改了个名还得了个‘源源不断三江水,浪浪淘出九千金’的绰号?” 那袁久金本名袁九斤,自从发家致富之后,便改了这响亮吉利的名字,在这南阳城里,谁不称他一声袁九爷,萧暮雨直呼他大名,站在一旁的那盐行管事听得心惊肉跳。 “小四爷折煞小的了,当年若不是您和老太君提携,我姓袁的哪有今时今日。”袁久金立马上前来给萧暮雨斟茶递水。 萧暮雨并不去接那杯茶,“不忘本是好事,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恭维的话。” 那袁久金立马冲那盐行管事喊道:“愣着干嘛,还不把你做的那些勾当,原原本本告诉小四爷。” 那盐行管事当即点头弯腰道:“这盐价上涨,可不怪小的。这中州各地都涨了。我们也只是二手贩卖,实在是源头给的价太高。我们不得以跟着涨了些许。” “寻常盐价一斤不过四五十文钱,可现在已然一两银子一斤,够寻常人家近一月的开销了。还敢说只是涨了些许?”萧暮雨怒道。 那盐行管事道:“小的也没办法啊,这都是上头定好的。” “上头是谁?”萧暮雨问道。 “小的不敢说!”那盐行管事顿时惶恐不安。 袁久金便顺势说道:“小四爷也别难为他了,以您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是谁。” 萧暮雨知道他二人今天留在这客栈里和他说这些话,已经是担了重大干系。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盐务司是谁管辖。 袁久金见萧暮雨一语中的,为难道:“盐务令乃是户部委派,司丞是本地的,小的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萧暮雨听了点点头,接过袁久金一直递在跟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袁久金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接着萧暮雨便招呼这二人离去了,并提醒了一句,如果有什么事,就将干系全推到自己身上。萧暮雨他们惹不起,但那群所谓上头的人他们也不敢得罪。见愿意给他们担着,这二人自是感激涕零。 等二人走后,包有鱼给萧暮雨碗里夹了一些菜,“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萧暮雨柔声道:“看了我们的去颍川遛遛了。” “乐意奉陪!” “颍川有什么好吃的吗?” 萧暮雨、包有鱼二人一听这话,释然大笑,也就赶紧吃饭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豺狼虎豹 饭后,萧暮雨三人便开始赶路,只是目的地不是颍川,而是南阳北边的荒郊野岭。萧暮雨这是准备先去盐矿山区查探一番,知彼知己,方才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若盐矿出事,盐价上涨也无口厚非,若盐矿安然无恙,还有人借此牟利,那就是居心不良。 萧暮雨知道岩盐矿场在舞阳山一带,便让小胖子看住马车行李,自己和包有鱼乔装了一番前去查看。二人便进了附近一个庄子,萧暮雨挑了一家独门独户的人家敲门,只见屋里走出一个老妪。萧暮雨问道:“老人家,我们是过路做买卖的,不知能否到你家讨口水喝?” 那老妪警惕的看了看萧暮雨二人,见他满脸堆笑,面目和善,也就开了门。那老妪又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哥是做什么买卖的?” 萧暮雨答道:“小本买卖做点茶叶生意,听说你们附近的‘豫毛峰’不错,准备去踩个点,看能不能采购一些。”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老妪道:“这是我老家产的苦丁茶,阿婆您留着尝尝。” 那老妪接过袋子,见里面果然是茶叶,这穷乡僻壤的能得这么些茶叶可是不容易。便高兴的手下,对萧暮雨的戒心也就完全消除了。 萧暮雨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这老妪攀谈,东拉西扯、闲话家常。而就在这些琐碎的言谈中得知这户人家丈夫和儿子都在矿场里做工,当地的壮丁,大半都以此为生计,萧暮雨还得知这盐矿覆盖几县地界。就是中州百姓把盐当粮食吃,都够吃几辈子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萧暮雨便告辞离去了。 出来后,包有鱼眼神颇为有趣的看着萧暮雨,“陈家四公子,石渠二先生,竹里馆代掌门。早上还是给我擦背的小四爷,这会便成了闲话家常的卖货郎。你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萧暮雨笑道:“兴许我身体里住着千万个灵魂,有什么需要便展现什么样子吧。那包大公子觉得哪个是我真实的样子?” “不管你是什么样,在我心里你都是当年那个白衣少年郎。”包有鱼呆呆的说道。 萧暮雨听了这话,一副无语的表情,可自己就是吃这一套,能有什么办法。 等赶到颍川郊外时,已是深夜,城门早就关上了。萧暮雨等人无奈只能将马车停在郊外的树林里,就准备在这车里将就一晚了。睡至半夜,包有鱼轻轻将萧暮雨摇醒,在他嘴上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萧暮雨立马知道有情况。只见马车里顿时涌入大量烟雾,不知何时,小胖子已然醒来,看见这些烟雾说道:“师父这是着火了吗?” 那马车外高叫一声“动手”。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包有鱼说了一声“护好你师父”,马车里便不见了包有鱼身影。 萧暮雨捏着鼻子道:“车里都是迷烟,赶紧出去。” 小胖子虽被呛了几口,但这还不足以迷晕他。萧暮雨让小胖子点来两只火把,接着火光一看,竟然有十个黑衣人与包有鱼斗至一处。看着这些人的武功杂乱无章,但却招招攻人要害。 小胖子问道:“师父这些是什么人?打得乱七八糟却又心狠手辣。” “盐枭。”萧暮雨漫不经心的答道。 所谓盐枭,便是一群贩卖私盐的亡命之徒。贩卖私盐乃是重罪,这些人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而这些盐枭来自四面八方,所以武功也就东拼西凑,虽是拼凑,但那股凶狠的劲却依旧保留在骨子里。 小胖子看着包有鱼力战众人,本想上去帮忙,却被萧暮雨给拦下了,局势虽然不乐观,但这些人还奈何不了他。渐渐已有盐枭中已有人受伤。 就在这时,林中突然多了两个身影。这两身影中一个老成声音怒道:“阁下叫我们好找。” 包有鱼听了这声音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就是那伙在林州城暗算自己的杀手。萧暮雨见包有鱼的神色便已经猜到了□□分。之前忙着为包有鱼解毒,所以没有腾出时间来料理这伙杀手,但他们的底细萧暮雨却查得一清二楚,不曾想在这遇上。 萧暮雨为防他二人偷袭包有鱼,便朗声道:“‘关外四恶,豺狼虎豹’,我没去寻你们晦气,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老成声音病恹恹的问道:“你是何人?” “看样子你就是‘病瘦豺’了,听说你看似老迈无力,病弱体虚,只要杀起人来便精神大振。”萧暮雨试探道。 “年轻人既然这么了解老夫,还不赶紧逃命去。”那“病瘦豺”对萧暮雨这番言辞似乎颇为满意。 “逃命?你们在关外躲了这么多年,想必对于逃命深有体会吧。” 那“病瘦豺”见萧暮雨拿他们的痛处来嘲笑,不禁怒道:“找死!” “病瘦豺阴狠,守夜狼狡诈,啸山虎暴躁,花斑豹好色。说好的四畜生,怎么只来了你们两个。” “阁下不必试探了,我三弟、四弟都已经折在半路上了。”说这话的自然是四恶里的守夜狼。 萧暮雨听了这话又喜又忧,喜的是好在对手没那么多,忧的是最棘手得两个还在这。再看那群盐枭时,已经又倒下了两人。正当萧暮雨在思索应对之策时,那“守夜狼”直接道:“阁下问了这么多问题,想必时间也拖延得够久了。” 话还没说完,那“守夜狼”便朝萧暮雨杀了过来。这明显是准备先收拾完自己,再对付包有鱼。而就在“守夜狼”冲来之时,小胖子早做好了打架的准备。这些天不是赶车就是吃饭,都没怎么活动,正好消化消化。 那“守夜狼”本想着萧暮雨看着弱不禁风,旁边又带个小孩。之前说这么多话必是缓兵之计。可没曾想这小孩以气化剑,招式精妙不说,内力还十分浑厚。立马收起了轻敌之态,双手变了爪状,朝着小胖子猛抓而去。 萧暮雨一看便提醒道:“乖徒儿,这狼爪子虽凶猛,着重料敌窥机,只不过是徒有其表,虚张声势,你出剑小心些即可。” 这“守夜狼”做擅长窥敌后动,见二人是师徒,徒弟已然如此了得,那师父岂不是更加厉害。心里一时觉得后悔贸然出手了,就是这分悔意,让他的狼爪功立时少了几分凶狠,此消彼长,小胖子则越斗越精神,殊不知这些话不过是萧暮雨虚张声势之举罢了。 那“病瘦豺”见兄弟竟然拿不下一个小孩,立马一掌拍了上来,夹击小胖子。 那小胖子对敌一人,本有胜算,但此刻腹背受敌,对手完全是要取他性命,一时间也艰难起来。萧暮雨呵斥道:“你两加起来也上百岁了,竟然合伙欺负一稚童,传出去就不怕贻笑大方?” 那“病瘦豺”本来碍于身份,是不会出手的,但怎么自己的四弟就是因为轻敌,被一个小孩给击杀了,为了不让这二弟再有损伤,什么颜面都顾不得了。只是这一节却并非萧暮雨能算到的。 眼见小胖子已然落了下风,手中立马将萧暮雨送的“天蚕丝”用了起来,由于天色昏暗,那两人不防这小子还有后手,这两人可没有段天刀那么强悍的护体真气,双手受伤后,便立马掏出兵器抵挡。 只是吃了这小胖子的亏,对他有了警惕之后,下手也就没那么强势了,萧暮雨见状立时松了一口气。 那两恶人练手斗了这小胖子这么半天还没将他杀死,脸色难看不说,心里更觉恼怒。三人拆了百十来招,那“病瘦豺”手里悄悄扣下了几枚暗器,只待时机便出手。 可这两恶人毕竟对敌经验丰富,那“病瘦豺”就刻意露了一个破绽,小胖子抓准时机运起“造化希夷功”将“天蚕丝”朝着那“病瘦豺”胸口“膻中穴”击去,那“守夜狼”立马挥刀回护兄长,那“病瘦豺”就借着刀护住的片刻,一个翻身便将手中的暗器抛出,这小胖子的注意都在想着和对方的武器拆解,可谁知道暗器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飞来。 眼见小胖子即将被暗器击中,萧暮雨本想强行冲破“剑圣”在自己体内设下的禁制。突然一端白绫飘在小胖子跟前,硬生生的将那几枚暗器悉数击落。 小胖子见这从天而降的救兵,没细看还以为是仙女下凡来搭救自己呢。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立在树梢冷冷道:“豺狼虎豹好歹也是杀手榜上的人物,竟然对一个小孩下狠手,当真无耻!” 那“病瘦豺”盯着那女子手中的白绫,脸色突然害怕起来:“‘沧海绫’,你来自‘却尘宫’?” “既然还认得此物,难道忘了家师将你四人驱逐关外?”那女子显然是肯定了他的疑惑。 萧暮雨见了这白衣女子,心中大石总算落地,叹道:“大姐,多亏你来得及时,既然你们却尘宫和这俩畜生早有旧怨,那就有劳你顺带着帮我料理了。” 这白衣女子便是萧暮雨的大姐陈暮雪。这颍川孟家便是陈暮雪夫家,她在家中偶然知道了弟弟来颍川之事,又听说有一伙盐枭准备对他不利,见天色已晚,人还没进城,实在放心不下便独自赶来寻找。正巧遇赶上救下了小胖子。 那豺狼二人见有帮手来了,便准备先走为上。趁着萧暮雨姐弟俩说话的档口,飞身退去,可那陈暮雪又岂会这么轻易放跑他们。这“却尘宫”的“飘渺孤鸿影”乃是天下三大轻功之一。这门武艺既是轻功,更是修习的内功,两者相辅相成。 陈暮雪虽已嫁人,毕竟得了师门真传,武功也未曾拉下过。对阵这俩二人丝毫不惧,“飘渺孤鸿影”一动,便追上了这两恶人。小胖子也不甘示弱道:“神仙姐姐,我来帮你。”立时四人就两两斗在了一处。 有了陈暮雪的到来,小胖子更是为了一雪前耻,论单打独斗两人都胜过那一豺一狼,所以两人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俩二人擒住了,而树林这边的包有鱼也尽数将盐枭解决干净。三人回到马车时,却不见了萧暮雨的踪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颍川奇士 看着马车前空无一人,找遍了附近也都没有萧暮雨的踪迹,包有鱼心中着急,本来就是萧暮雨不顾危险重重护送他回京,现在人突然就没了,包有鱼忍不住冲着小胖子责怪道:“不是让你把人给我护好吗?” 要平时小胖子绝对会反驳,可现在师父的确不在了,而且还是由于自己擅离职守,小胖子内心也很自责,一脸委屈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会不会师父突然有事走开了?” “不可能,阿雨心思缜密,要是自行离开也必然会给我们留下线索。”包有鱼驳斥道。 陈暮雪心中也七上八下的自己就这么一个弟弟,从小看他长大,自然担心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但见包有鱼着急,小胖子难过不禁安慰道:“这是也不能全怪他,都怪我没有考虑周全,一心都在擒敌上。” 包有鱼自然是认识陈暮雪的,这位陈家大小姐,孟家大少奶奶从小就和萧暮雨姐弟情深、关系亲厚,因他自幼丧母,这长姐自然给了他不少关怀。赶紧向陈慕雪问候道:“在下失礼了,暮雪姐别见怪。” “没事,关心则乱。”陈暮雪微微一笑,说完后便将抓到的豺狼二人审问了一番,可仍无收获。众人又将马车及周围仔细查看了一番,仍无收获。 陈暮雪思虑道:“先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雨儿被人掳走了。并且这人武功还不低,竟然能这么一声不响的在我们身边将人带走。恐怕我们三人联手也未必是那人的对手。” 包有鱼愤愤的说道:“他若敢伤害阿雨,我定不罢休!” “我这弟弟打小就是个让人吃亏的主,那人既然将他掳去,想来一时不会伤他。”陈暮雪分析道。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受伤。不知这颍川太守先下何人?城内可有‘意合境’高手出没?”萧暮雨之前为他私下奔走,此时见他出事又岂能置身事外。 陈暮雪面色谨慎,“包公子你身份特殊,恐怕不宜出面。” “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包有鱼坚决道。 陈暮雪见劝阻不了,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如你们先去‘奇士楼’落脚,此处能人异士众多,且情报消息发达。我回孟家请我公公相助,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这陈暮雪的公公乃是孟家家主孟知非,名望地位实力都不容小觑。包有鱼谢道:“若有孟公出手,定事半功倍。” 商议一定,三人便兵分两路打探消息。包有鱼按照陈暮雪的指引,直奔“奇士楼”而去,正所谓“颍川多奇士”,这“奇士楼”不过是一座酒楼罢了,颍川位于大夏中部天下通衢,南来北往,买东卖西之人都会路过此处,而这楼便是专供江湖人士落脚之处。 “奇士楼”的主人据说是一位游侠出身,也有说是一位朝廷大员,后来厌倦了江湖纷扰、朝堂争斗,便立了这块招牌。凡是这楼里的客人,不管来历只要进楼乃怕惹下不共戴天之仇、十恶不赦之罪,仇家和官府也不得在楼中舞刀弄剑,出楼则一切随意。可见这主人的底蕴深厚。久而久之,许多亡命之徒也就纷纷夺进了这楼里,为主人效劳以寻求庇护。 这“奇士楼”虽名为楼,其实是颍水上游的一座庄园,此处全天候营业,除了不能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之外,其他任何事都没有明令禁止。这些江湖中人在里边憋久了,难免就会找事情做,所以这些人开局豪赌都是常事。 包有鱼带着小胖子进来后,只见院内有座三层楼阁,仍然灯火通明,许多人都还在摇骰下注。小胖子好奇的东瞧瞧、西瞅瞅。包有鱼找到柜台要了一间客房后,向掌柜的打听了这里的一些规矩。 原来奇士楼一楼便是赌场,二楼便是交易情报之处。东西两边便是客房。至于情报交易,一般是早上卯时才陆续开始,这些消息来源来自三教九流,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便能买到相应的情报。 为了保护买卖双方的隐私,客人只要将自己想问询之事写在纸上放入三楼的盒子里,回房静候即可,仆役会将客人答案连同盒子送至客房,客人只需付上相应的报酬便可领走盒子。若盒子是空的,那便表示客人所问之事,无能无力,交易自然取消。 若萧暮雨在这的话肯定会骂这奇士楼的主人是个奸商,来买个消息,还得捎带着花钱开间房。包有鱼问完后,便带着小胖子去了西边“壬寅”号厢房,休整一番等时间一到便去二楼。 这期间包有鱼好奇的问了问小胖子:“你大师父号称‘知无不尽’,那他可知道这奇士楼主人的底细?” 小胖子肯定道:“自然知道,只是没跟我说过。” 包有鱼白了他一眼,一脸无语,既然这样不是废话嘛。但小胖子又讲了讲些其他事,这奇士楼相传在大夏建国之初便存在了,当时因开国有功,所以这□□皇帝便给了奇士楼一个承诺,只要不犯谋逆之罪,官府便不得干预奇士楼一应事物。其实这个传闻包有鱼也曾听说过,但被小胖子这么说来,便确信这不是传闻。 这小半夜包有鱼哪里会有睡意,一直闭目凝神等到天亮,便迫不及待的赶往“奇士楼”第二层,见楼中唯有桌椅板凳,桌上只有笔墨纸砚和一个未上锁的盒子,按着之前的了解,将萧暮雨的形容外貌、衣着服饰,简要特点写下后放进了盒子,然后将锁扣上。下楼时看见一旁是通向三楼的梯子,想着此来求人不便冒犯,便赶紧回房了。 厢房内见小胖子睡的正香也不打扰他。自己便端坐在旁静静等候,然而心中已然焦虑不安。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便传来了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包有鱼赶忙去开门,门外仆役见门一开低声说道:“贵人所问之事价值十两黄金,不知贵人是否继续交易?”这世道十两黄金已然价值不菲,但对于包有鱼而言,萧暮雨的安危又岂是这些金钱能相比的。 但包有鱼囊中却并无这么多钱,迟疑片刻,随即取下腰间的龙凤纹玉佩道:“出门匆忙,没带现银,这玉佩也值些钱,不知能否通融?” 那仆役在这“奇士楼”里也没少见过金银珠宝,看见这块玉佩的成色质地立时眼前一亮,这何止是值些钱,简直就是绰绰有余。当即收下玉佩:“好说,好说!” 然后便将盒子给了包有鱼,包有鱼打开盒子一看,只见纸上写了四个字——人在此间。 而小胖子此时已经醒来,也看见了纸上的答案,再看着包有鱼神色格外凝重,不由得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2章 生死赌局 对于“人在此间”这寥寥四字当作何解释,不外乎两种情况:有人将萧暮雨掳掠了,在此处落脚;其次有可能是这“奇士楼”的人将萧暮雨抓了来。无论是哪种情况,按“奇士楼”的规矩,都颇为棘手。 但棘手又如何,包有鱼早已拿定主意,无论是谁要伤害他,他都不会善罢甘休。 包有鱼沉思片刻之后,便带着小胖子去了赌场大堂,向掌柜的问道:“我要见你家楼主!”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的停下了手边之事,朝着包有鱼这边看来。小胖子警惕的问了问:“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包有鱼并不答话,只等那掌柜的回话,那掌柜听了这话,也立马停下手里拨动的算盘。迟疑了一下之后便道:“这位客官可知,要见我家楼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什么条件,尽管说。”包有鱼淡然道。 那掌柜见他如此气度,也笑道:“说来也简单,欲见楼主有三个规矩:要么拿出一件稀世奇珍,这叫‘见面礼’;要么在这赌场里赢光所有人的钱;这叫‘指路钱’;要是这两者都难办,却还是想见,那就得打败这里所有人,这叫‘开门红’。” 前两则规矩倒没什么,只是这“奇士楼”里少说也有百来号人,要真的以一敌百,别说包有鱼,就算绝顶高手来,也得见红流血。 包有鱼问道:“什么东西算稀世奇珍?” 那掌柜道:“就是用钱也买不到的东西,例如‘冷血阎君’奉上了‘黄泉谷’的秘籍‘落魄斩’;‘医圣’越神农曾送了一颗‘逢春丹’。”这掌柜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连天下这些顶尖的高手为见楼主一面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和灵丹妙药,小子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小胖子听完便问道:“你只说了送礼的,那后面两个可有人能办到?” 这掌柜的不曾想这小胖子竟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若连一个小孩的问题都答不上,面子上也过不去。“后面两个嘛,也是有人办到的,很久以前有个赌徒逢赌不输,办到过。还有一人一剑杀了进去,没人拦得住。” 提到那“一人一剑”四字时,在场许多上点年纪经历过的人,此刻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听了这半天,包有鱼没想到“逢春丹”还有这般用出,可惜被自己吃了,如要和这些人拿出的东西比,自己确实没有。但包有鱼并未退却:“我用一个承诺交换。” 此言一出,包括那掌柜在场的所有人均是一愣,然后全场大笑:“你算什么东西?用一个承诺?哈哈哈……” 那掌柜劝解道:“这位客官若真想见我家楼主,我看您还是按规矩办事吧。” 包有鱼见他不答应,也无可奈何,说道:“那我选‘指路钱’。” 掌柜的听了点点头:“得嘞,那各位爷,这位客官要和你们开赌局,你们可应下?” 只见一个刀疤脸不屑道:“要赢‘指路钱’,总得先让我们看看你能拿出些什么来赌吧。” 众人都应和道:“对呀,把你的家底拿出了瞧瞧。” 小胖子是知道包有鱼身家的,还没等他开口,便看着那刀疤脸道:“刀疤脸冯三你过来。”然后就冲着他勾了勾肉嘟嘟的小手。那冯三见一个小童冲他吆喝又岂会搭理。 小胖子见他不待见自己,顿时有些来气,但想到奇士楼不能动武,也就忍了一下:“你脸上的疤是被‘剔骨刀’的‘入木三分’所伤吧?” 那冯三这时突然就惊疑了起来,这脸上这道疤可是他平生最大的耻辱,怎奈打不过那“剔骨刀”才躲进了奇士楼。小胖子出身“天下武库”天下武学他都略知一二,所以一看他脸上的疤就能猜出个十之八九。像这般他认为不入流的武功平时都不多看一眼,但此时要帮助包有鱼,也就放下了身段。 小胖子又不耐烦道:“还不赶紧过来!”,冯三见他一语说出自己疤痕的来历,不由得半信半疑起来,想着过去就过去,你一个小孩还能把我怎么样。 那冯三走了过来,小胖子将他耳朵一把揪住,没等冯□□应过来,就悄悄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只见那冯三听完后,竟然跪在地上给这小胖子磕了一头,然后掏出腰间的钱袋给了小胖子。 小胖子将那袋子里的钱倒在一张桌子上,一看竟有百来片金叶子,然后对着众人说道:“这点钱够和你们赌了吧?” 冯三在这群人里好歹有点名气,众人见了这般场景,都不由得对这小孩和包有鱼好奇起来。 而且这事对包有鱼眼来说却是大有益处,先不说小胖子为他弄来了赌资,最重要的是赌场如战场,打仗需要士气,赌博需要运气。经小胖子这么一折腾,众人心里未战先怯,即便不胆怯的,也必然心中生疑,正所谓疑心生暗鬼,赌者,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若开赌前运气、心理都受影响,那必败无疑。 包有鱼在京城时,各大赌场哪家他没玩过,深谙赌术。就比如说他在林州城逼萧暮雨现身,不也是一场赌博吗。 包有鱼事先提出用一个承诺做“见面礼”,就是想让这些人轻视自己,只当自己是个愣头青从而扮猪吃老虎。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有五成的胜率,但在小胖子这事后,胜率最少有八成。于是心里底气越发充足,想着这小子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关键时刻竟然不掉链子。 包有鱼坐上赌桌后,无论骰子牌九,还是六博双陆,在奇士楼里的赌具纷纷比过,场上之人悉数败在包有鱼手中,一时间小胖子在旁边数钱都数到手酸。 那掌柜的见众人都接连输钱,立刻知道行情不对,这奇士楼的招牌可不能让人砸了。立刻对下人吩咐道:“快去把副楼主找来。” 眼看包有鱼即将要赢完全场,小胖子眼中惊喜不已。而包有鱼充耳不闻,只顾着眼前的赌局,赢了桌上的最后一人。小胖子喜道:“原来赢钱这么简单,这可以买多少肉包子啊!”众人输了,听得小胖子这话都觉得被戏弄了一番。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粗鲁嗓音大骂:“谁这么不要命!敢在我奇士楼闹事?” 那粗鲁大汉便是掌柜找来的副楼主,一脸络腮胡,不修边幅邋里邋遢。他走到小胖子身旁看见金银摞了一大堆,自然也知道是什么场面,朗声说道:“就是你们俩来砸场子?” 包有鱼也不恼,“你们奇士楼开门做生意,难道只允许客人只输不赢?” 那粗鲁大汉也不反驳:“听说你要见楼主,我便是最后一个,赢了就如你所愿。” 包有鱼笑道:“请吧。” 那粗鲁大汉道:“不慌,我和我赌,这点钱可不够。” “那阁下意欲何为?”包有鱼皱了皱眉头。 “以命为注,赢者生,输者死。”那汉子不像开玩笑的说着。 小胖子听了,吓一跳,命多珍贵啊,怎么能拿命来赌博呢,不服道:“你们这是耍赖!” 包有鱼知道这莽汉存心要为奇士楼找回面子,但他救人心切,以命相搏又有何妨。 “怎么赌?”包有鱼问道。 “我也不欺负你们,来个简单的,就赌这小孩身上的物件什么最值钱!”那粗鲁大汉看着小胖子这般说道。 这下不仅全场众人呆住了,就连包有鱼和小胖子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包有鱼想着这人将主动权交到自己这边,虽然暗觉有诈,但自己应下了赌局却又不得不完成。 “好,那尊驾请先下注?”包有鱼为防不测,就干脆让这汉子先猜,然后看看他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暗中使诈。 那粗鲁男子摆了摆手,“为了以示公平,你我二人纸上作答,然后同时揭晓。”这男子看似粗鲁,其实心思缜密,一眼看穿包有鱼的心思。 此人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无奈只得按他所说,两人各在纸上写下答案。只见包有鱼写道“天蚕丝”三字,他与小胖子这段时间日日相处,自然知道他身上有些什么东西。 而那汉子的纸上写道“衣服”两字。 众人看到这两个答案时,有唏嘘的、有惊叹的、有不解的。虽然这小胖子身上穿的面料也算不错,可比起“天蚕丝”来那可真是天差地别。小胖子随即兜里拿出了“天蚕丝”,众人一看果然是那刀剑不断、水火不侵的宝物。 正当结局已定时,那粗鲁男子说道:“小孩,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让大伙瞧瞧。” 小胖子见他不死心,当即脱下衣服,只见衣服里掉落一张纸条。小胖子捡起来看时,卷首上写着“地契”两个大字,再往下看时这张纸竟然是当年□□皇帝赐给奇士楼这整片庄园的契约文书。 包有鱼就在一旁,见此物也立即驻目细看,见上面有天子印玺确认无疑。 那粗鲁男子这时面露得意道:“你这‘天蚕丝’虽也名贵,但和我整座‘奇士楼’比起来,恐怕是天壤之别吧。” 众人皆齐声喝彩,可小胖子却涨红了脸,急道:“你使诈!这张纸是你刚刚放我衣服里的。” 但小胖子转念一想,这人刚刚靠近自己时,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个东西放进自己衣襟里,可见此人修为之了得。如果他要谋害自己岂不是轻而易举。 包有鱼此刻已然落败,虽然是对方事先安排好的陷阱,但自己既然掉进去了,便无话可说。输赢这事不说,但心里记挂的事却不得不说。“我输了,命你拿去,但我想知道我一位同伴现在何处?” 那粗鲁汉子道:“死人没有资格提问题。” 说完朝包有鱼胸口一掌拍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财神信物 眼见奇士楼的这位副楼主一掌便要取了包有鱼性命,而包有鱼也并不躲避。小胖子明显能感受到这粗鲁男子最少是个“得意境”高手,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还在段天刀之上,自己便有心相救,但实力也不允许,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掌便硬生生的打在了包有鱼身上,可包有鱼却并未倒下,只是嘴角轻微的流了些血。 众人定睛看时,只见包有鱼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那人亦用掌力护住了包有鱼的身体。那粗鲁男子见有人相护,怒道:“我道这小子什么来历,敢大闹我奇士楼,原来是你孟家的人。” 那背后之人走了出来嘿嘿一笑:“这位公子我孟家可盛不下,还请王老弟高抬贵手!” “孟知非,别在这给我打哈哈,你在颍川势大,可这奇士楼还不归你管。”这粗鲁男子不屑道。 这救下包有鱼的人自然就是孟家家主孟知非,陈暮雪回家之后便立即向孟知非将昨晚之事详细说了一遍,以孟知非在颍川的势力,不可能没收到有高手掳劫萧暮雨之事,而这颍川只有奇士楼他无权过问,陈孟两家乃是姻亲不说,孟知非和陈家诸人皆为要好,若萧暮雨在这出事恐不好交代。所以当即应下陈暮雪此事,前来搭救。 还好自己及时赶到,一来便遇到包有鱼遇害。孟知非见这奇士楼副楼主依旧桀骜不驯,笑道:“王老弟你若非要取这位公子性命,我担保你后悔莫及。” 那粗鲁汉子听他这话不似作伪,不由得信了几分,本想出手试试这小子武功路数,看看他究竟什么来历。 只听得背后传来一阵怒骂:“王若卿你若再敢动他一根毫毛,我拆了你这奇士楼。” 在场的奇士楼下属,自然知道这位副楼主的名号,只是见一个青年这么直呼其大名,都在想这人什么来头。 那王若卿回头一看,笑道:“原来是你这臭小子,没大没小,师叔都不叫。陈老四那厮就是这么教你的?” 众人都愣住了,这谁跟谁?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一会儿臭小子,一会儿师叔的,连“剑圣”的名号都出现了。 那声音自然就是萧暮雨,在场只有包有鱼听到这声音时,眼里满是激动之色,立马想朝他跑去。那萧暮雨见他嘴角流血,亦赶紧上前来将他扶住。 “阿雨,你没事就好!”包有鱼关心道。 萧暮雨见他自己都受伤了还说这话,更加来气。冲着王若卿骂道:“我是石渠门人,你是学宫弟子,按辈分我两平起平坐!”这话的意思是别在我跟前摆什么长辈的臭架子。 那王若卿见萧暮雨和自己置气,也故意道:“你也别激我,这小子把命输给了我,他生死现在可捏在我手里。” 萧暮雨问了问情况,小胖子赶紧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萧暮雨冲王若卿笑道:“真够不害臊的,你好歹也算名门高人,竟然和晚辈玩这种把戏。” 王若卿听到萧暮雨挤兑自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越发得意道:“正所谓愿赌服输,石渠门人难道就可以赖账?” “也罢,今天就给你开开眼。楼上那三位也过来瞧瞧吧。”萧暮雨冲着楼道喊着。 只见二楼走下来三个男子,前面一位头发已然依稀发白,身披貂裘。后面一位面无表情,衣着深黑袍子。最后那人一袭青衣风采出尘,便是萧暮雨在水月寺里见过的碧落公子冷玉城。 王若卿冲着那貂裘男子叫了一声“兄长”,而这人便是奇士楼主王博公。之后王若卿便看向兄长身后的两人:“听说我楼里来了两位贵客,竟不曾想是你们这对冤家。” 孟知非见了那三人,抱拳道:“博公兄、冷血阎君、碧落公子别来无恙。” 众人一听这两人竟然是杀手榜上齐名的“冷血阎君”、“碧落公子”,眼里都为之动容,当然这些人里也有因为这两人追杀而逃进奇士楼的。众人都想不到这奇士楼一时间竟有五大高手聚集在此,而且还有几人一直以来都是江湖上隐秘的风云人物。 三人也都对孟知非和颜道:“孟家主有礼!” 萧暮雨见他们寒暄完了,便说道:“还请王楼主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请出去吧。” 那奇士楼主人王博公眼神所到之处,所有人纷纷识趣的退出了大厅,一时间一座偌大的赌场空荡荡的只剩下八个人。 萧暮雨对王若卿不怀好意的一笑,“既然你非要坚持这个赌约,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然后对小胖子嘱咐道:“乖徒儿,把你腰间的荷包打开给在座诸位瞧瞧。” 那小胖子乖乖的遵照吩咐。只见荷包里放着一块玉佩,严格的来说,这块玉佩的形式叫做——珏。而那玉珏上隐约刻着一个形似狮子的独角兽纹。小胖子将它取出交到了萧暮雨手中。 那冷血阎君、碧落公子二人见了此物之后,一个冷哼一声,一个似笑非笑的飘然离去了。 而王博公只是点了点头。可那王若卿见了,声音已然没了之前的神气,弱弱道:“这东西竟然在你手里。” 而那孟知非见了之后,当即对着萧暮雨和玉佩扑通跪地。恭敬道:“颍川孟氏见过财神!” “孟世伯快请起吧,刚刚出去那两位可是立过誓言,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玉珏在我手里之事,还请世伯保密。” “财神有令,莫敢不从。”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小雨吧,这称谓听着真别扭。” 孟知非只好点头称是。 萧暮雨并没有打算放过王若卿的意思:“敢问王副楼主,是您这奇士楼值钱,还是我这小徒弟荷包里的玉佩值钱?” 那奇士楼主王博公豁然道:“萧二先生,这赌局是舍弟输了。我奇士楼以规矩立足江湖,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 萧暮雨等的就是这句话:“还是楼主您敞亮,人命我也不要,我们此去京城就烦劳副楼主一路相送吧。” 王若卿听到萧暮雨让他一个“得意境”高手给他们一群小兔崽子当护卫,顿时不满道:“臭小子,别太过分了啊!” 只见奇士楼主瞪了他一眼,王仁卿立刻不再抱怨,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萧二先生的意思办吧。” 待萧暮雨离开后,王若卿向兄长问道:“兄长让我送这臭小子去京城,可是有什么打算?” “萧老太君将财神之位传给了此子,而他又选在此时进京,风云将起之兆啊。”王博公心里盘算道。 王若卿倒是淡定异常,“我们奇士楼自有这番小天地,任他波谲云诡,我自泰然处之。” “泰然处之?你以为黄泉、碧落两家为何出现在这。幸而你只是伤了那后生,若你失手杀了他,你那结拜大哥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更重要的是王博公还听说之前西南有魔教余孽现身,如今“财神玉佩”现世,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事有什么联系,但以他敏锐的嗅觉,不难感知将有大事发生。 王若卿听到“结拜大哥”四个字时,脸色顿然愁云密布,若萧暮雨在这肯定又要挤兑他,说好的泰然处之,这么快就忘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4章 攻心之局 回颍川的路上,小胖子韦一赶着马车,孟知非自行骑着马。萧暮雨在车中查看包有鱼的伤势,包有鱼见他如此细心,便笑道:“都看了一路,还没看够啊?” 萧暮雨见他调侃自己,却并不答话。包有鱼赶紧问道:“快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萧暮雨不紧不慢将其中曲节细细道来。 昨晚就在包有鱼一边苦战盐枭,陈暮雪、小胖子二人各自与那刺客交手时。突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便来到萧暮雨身旁,这人出手奇快,直接将萧暮雨穴道封住,一爪便带走了。 而就在这黑衣人将萧暮雨抓走了六七里地,碧落公子冷玉城竟然也来了。那冷玉城人如其名冷冷道:“温重衣,你不在‘黄泉谷’里待着,跑出来掳掠一个少年,传出去不怕笑掉大牙?” 而温重衣便是这“冷血阎君”的名讳,江湖上少有人知道这三个字。但萧暮雨出身石渠,江湖往事,掌故秘闻多少都知道。一听是他把自己抓了,内心有种万念俱灰之感。但既然这碧落公子来,看来事情有所转机。 “你出现在这,不也是为了这小子?”这声音比碧落公子更为冷峻,萧暮雨此刻遇到杀手榜上并列第一的两大高手,顿觉周遭空气的冷了起来。 “既然知道,那就交出来吧。” “多年没动手,你这武功没怎么见长,口气倒是不小。”温重衣不爽道。 “那就试试!” 只见碧落公子话音刚落,一并长剑寒光乍现朝着冷血阎君刺来,那温重衣将萧暮雨随手一扔,抛出了几丈之外,萧暮雨是有口难言,心想这温重衣这般折腾自己,有机会定让他尝尝这般苦头。 那温重衣将背上大刀一会,便将冷玉城拦下。冷玉城嘲讽道:“都几十年了,你这破刀舞来舞去,也就‘落魄斩’这几下?’” 这“落魄斩”可是被评为天下第一刀,比段天刀的“天罡刀劲”尚且强上几分,但在这冷玉城口中竟然被称作破刀。 那温重衣似不以为意,也淡淡道:“你这缺月剑不也就这么两下子,连天下三剑都不排不上吗?” 萧暮雨心内苦笑,这天下三剑乃是:剑圣陈老四的“千滴泪”;“道宗”的“藕丝剑”;幽州台燕惊尘的“鳞星剑”。而这两人说话尽戳对方短处。萧暮雨本以为这两个煞星比武会惊天地泣鬼神,可结果却像是两个孩童过家家一样,你挤我一句,我兑你一言,哪里有令人闻风丧胆的气魄。 这二人也不紧不慢的斗了两个时辰,萧暮雨的哑穴总算自行解开了。实在忍受不了了骂道:“您二位嘞,都快近千招了还是分不出胜负,你们看能不能给我找张床,我睡一觉然后你们继续打。” 两人见萧暮雨说话,竟然齐声道:“多嘴!” 萧暮雨不曾想这二人竟然这般默契,然后心生一计,“您二位既然武功分不出输赢,那不如在其他事上,分个输赢如何?” 这二人竟然纷纷停了下来,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萧暮雨笑道:“这奇士楼不就在附近吗?让那王博公做个见证,你们赌上一局,谁赢了我就归谁。” 冷玉城警惕道:“你又要耍什么鬼心眼?” 萧暮雨委屈道:“哪能啊,你们两位前辈高人随便动根手指头都能灭了我,我哪敢有什么心眼。” 温重衣见状,也借机说道:“要不到‘碧落公子’竟然对一个后生这么小心翼翼。” 那冷玉城本不愿被萧暮雨牵着鼻子走,但见温重衣这么一讽刺,怒道:“去就去,我怕你不曾!” 于是两人就裹挟着萧暮雨赶往奇士楼,这两人轻功也着实了得,不消片刻,树林上飞来飞去便到了。这二人和奇士楼主人俱是相识,况且这二人联起手了,别说直接翻墙入院,就算是那守卫森严的紫微皇城也来去自如。 但他二人一入内院,那王博公便感应到杀机,顺势出门,一看这两人一起来他府邸,心里不知这二人搞的什么把戏。而再看他们身旁还扣着一位年轻男子,初时觉得眼熟,再一看竟然是萧暮雨。 这萧暮雨十岁之时曾来过奇士楼,那时候是陈季芹背着他来的,当时萧暮雨因私练武功,险些丧命。陈季芹知道奇士楼有一颗“逢春丹”,特来讨药。而奇士楼的规矩是能完成三条中的一则便可以向楼主提一个请求。陈季芹前两条太麻烦,直接打进奇士楼来理直气壮的拿药。 这王博公也是久经风浪之人,见此情形也未和萧暮雨搭话,只向冷血阎君、碧落公子朗声道:“黄泉碧落两位仁兄一起造访我奇士楼不知所谓何事?” 那碧落公子笑道:“王楼主宽心,我二人此来想借贵宝地赌上一局,顺便请楼主做个见证。” “这个好说。请诸位移步至我三楼雅室。”王博公释然道。 于是四人便上了奇士楼的第三层,只见此层通透的一大间屋子。里边摆放着时鲜瓜果,周围架子上放着奇花异草、珍奇古玩。当中各种赌局一应齐全,王博公问道:“二位想怎么赌?” 温重衣直截了当道:“就摇骰盅,比大小。” 可冷玉城却反对道:“头脑简单,不如玩六博,以智取胜。” 王博公见两人这般争执,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而萧暮雨此时却说道:“在场刚好四人,不如打麻将咯。既定输赢,又比智计。” 温重衣一口应允了下来,若说麻将,温重衣自是擅长,所以自信冷玉城不是对手,而萧暮雨他并未看在眼里,温重衣曾经与王博公往来密切,所以这局麻将,自己已然占尽优势。 而冷玉城怕萧暮雨耍什么花样,迟迟不肯答应,温重衣一看更觉胜券在握,出言讽刺道:“若不敢赌,直接认输就好。” 冷玉城却淡然道:“比就比。” 王博公见两人都答应打麻将,也就在桌上张罗起来。正当四人都坐在了桌上,萧暮雨才道:“既然二位前辈确定了,那这赌注是不是得说一下?” 温、冷二人看向萧暮雨,眼下之意就是你不就是赌注?萧暮雨自然懂他们的心思,笑道:“我现在坐在桌上,自然是赌徒,不是赌注。不如这样,我作为晚辈吃亏些,赌注我来出。我有一块家传玉佩,若三位其中任何一人赢了,我便它他奉上,若你们输了,便从此不得过问此事,觊觎宝物,更不能将此事传扬出去,以及与我为难。” 这话的意思显然也把王博公包含在内了,那王博公清楚萧暮雨来历,一听他提到“家传玉佩”,便知道原来这二人挟持萧暮雨是为了这件宝物,既然送上门来,自己又岂能拒之门外?当即说道:“一切按这位小兄弟说的办。” 若论心思,这黄泉、碧落哪是萧暮雨的对手,从他们不惜冒犯水月寺开始,萧暮雨便已经猜到他两家的目的。而此时有了王博公加入,原本自己势单力孤,局势一下子变成了各自为营。 萧暮雨出身石渠,他那师兄乃是“知无不尽”的石渠大先生,其实他自己也有一个“算无遗策”的外号,只是他一来年纪轻,二来从未显山露水过,所以江湖上是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既然算无遗策,而在这牌局之中,三人俱是高手,无论抓牌、出牌、听牌都是大格局,三人相互死盯。萧暮雨就在这夹缝中生存,见了麻雀就捉,不管肉多肉少。一圈下来,四人都略有输出,只他一人进账。虽然赢得少,但再少也是赢。 胜负一出,温重衣和冷玉城脸上颇为难看,这王博公本就无输无赢,笑道:“石渠二先生,果然了得!” 那温重衣听了此言惊道:“你是三绝先生的弟子?” 萧暮雨一脸的不容置疑:“如假包换。” 那冷玉城听了这话大笑道:“哈哈哈,你连这小子什么来历都不知道就接了这活,说你没脑子你还不信!”自己讨不到好,也借机挖苦温重衣几句。 温重衣大怒便朝着冷玉城出手,而王博公面色不快劝阻道:“我奇士楼不可动。”两人一听亦不高兴,便朝王博公也动起手来。只见三人交互错之,斗在一处。 萧暮雨看了无聊,本就折腾了一夜便在一旁的紫檀榻上睡了起来。睡着睡着萧暮雨便浑身发抖,四肢也渐渐僵硬了起来。那王博公见状立马叫二人停手,三人查看萧暮雨时,只见他已然快冻成冰坨子了。 王博公怒斥二人竟然对一个孩子暗下毒手,可那温重衣和冷玉城皆矢口否认。王博公见他二人自恃身份,想来也不会用这般龌龊的手段。也顾不得去探究萧暮雨是如何遭人暗害,三人当即联手,为萧暮雨护住心脉驱散寒气。 折腾了大半夜,便听仆人来报有一青年带着一个孩子来闹事,萧暮雨一听便猜到是谁来了,于是赶忙下来看见了王若卿打伤包有鱼的这一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5章 天伦之乐 除了自己被人暗下毒手这一段没说,萧暮雨不想让包有鱼担心。而听完复述,包有鱼第一反应便是要好好修炼,唯有如此才能护他周全。接着包有鱼提出一个疑点:“那究竟是何人雇佣了碧落、黄泉两大杀手来抢夺玉珏?” 萧暮雨郁闷道:“这我就猜不到了,毕竟他们这行的规矩不可能泄露雇主身份,除非那人自己漏出尾巴。” 包有鱼问道:“没有怀疑对象?” 萧暮雨摇摇头。包括之前有人潜入陈家大院,恐怕就是想偷这东西。可那些人绝对和雇佣黄泉、碧落的人不是一路。 知道他有这枚玉佩的只有静观大师、二舅陈仲荃和舅舅陈季芹。静观大师已经圆寂,自然不可能,萧老太君之所以将“财神玉珏”放在静观大师那,就是想着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他手里将玉珏夺走。而至于二舅虽然想要这东西,绝不会让杀手来绑架自己。至于那个陈老四,你就是把九五之尊的宝座放在他面前都不会看一眼,又何谈一块玉珏。 看来有些人还藏得很深,这也是萧暮雨将“财神玉珏”之事公布出去的目的,反正已经有人知道了,不如就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知道,想要的人越多,人们就越会投鼠忌器,也就越安全。而这也是萧暮雨让王若卿护送自己的原因。有一个“得意境”高手在,想出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抢。 更重要的是从八蛮内乱到如今中州盐价虚涨,从包有鱼被刺杀到萧暮雨被掳劫。萧暮雨关注的地方是,这桩桩件件都是从萧老太君去世后发生,这些事看似并无关联但萧暮雨心中总觉得不安。 包有鱼见他凝神细思,不想他劳心劳力,便开心道:“现在好了,有尊财神爷在身旁,以后就不愁没人养了。” “美得你,就不怕到时候我把你这条鱼养肥了,宰来吃掉。”萧暮雨也笑道。 “不用养肥,现在就可以吃。”包有鱼说完这话便将手递到萧暮雨嘴边。 萧暮雨将他手拍了下来,认真问道:“说老实话,从林州到颍川,这一路你见惯了我的这些手段,就不怕我是在骗你,利用你?” 包有鱼坚定道:“我心甘情愿。”他心里想的是,就算这世上所有人欺我、骗我、算计我,而你一定不会! 萧暮雨听到他说“心甘情愿”,便心满意足。折腾了这么久,又思虑了这半晌。萧暮雨不知不觉便靠在包有鱼腿上睡着了。 包有鱼为了能让萧暮雨睡得舒服些,便这样一直一动不动的保持姿势,直到马车停在了颍川孟府门口。马车停稳后,萧暮雨便惊醒,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孟知非在马车外叫他二人下车。萧暮雨起身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去,但看包有鱼依旧坐在那没有动身的意思,问道:“咋还不走?” 包有鱼尴尬道:“腿麻了。” 那萧暮雨听了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包有鱼没好气道:“你是没有良心吗?这还笑得出来。” 萧暮雨赶紧憋住:“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孟知非在外面只听到一阵笑声,也不知怎么回事,便问候道:“小雨怎么了?” 萧暮雨赶紧收起笑容,严肃的说着:“没事,行礼有点多,我再收拾一下。” 然后赶紧给包有鱼又是捏捏,又是揉揉。好一会儿总算可以行动了。二人下车时,也就只拿了两个包裹。孟知非心中纳闷,这就是行礼有点多?而小胖子在一旁,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几人进了孟家之后,下人仆役看见孟知非都纷纷行礼。而陈暮雪一直在正厅等候孟知非的消息,见萧暮雨等人的进来,便舒展了眉头。 而正堂左侧坐着一位中年贵妇,见萧暮雨等人来也无甚情绪。萧暮雨见到她后立即躬身行礼道:“请夫人安。”接着冲陈暮雪的丈夫孟守白叫了一声“姐夫”便是问候了。然而包有鱼和他家又不是亲戚,也就随便问候示意了一番。 那贵妇乃是孟知非的正室,陈暮雪的婆母。她姿态之所以这么高不仅因为自己是颍川孟氏的当家主母,更重要的是她父亲乃是内阁左相裴煦,所以仗着娘家位高权重,自然也就不把寻常人看在眼里。 只见那裴氏不痛不痒的见完了客,便准备回房,萧暮雨立马将她拦住,道:“夫人稍坐,我还有些琐事想和您商量。” “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听说您想给我姐夫纳妾是吧?”萧暮雨知道陈暮雪回家奔丧时闷闷不乐的原因除了萧老太君过世,就是因为她这婆婆逼着儿子纳妾。 “我当什么事,你姐姐嫁进我孟家三年了也未曾生养,若按七出之例,放别人家被休了也是常事。”那裴氏不满道。 萧暮雨听了这话,心里早已憋了一团火,但仍淡然道:“可我怎么记得你不也是嫁进孟家五年后,才有了孩子,那是不是世伯也可以为此把你休了呢?” 那裴氏怒道:“萧暮雨,你一个晚辈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你们陈家的礼数可真是好啊!” 萧暮雨有样学样:“你还是相国府的千金呢,说话不也这般蛮横霸道,那我是不是也得去问问裴相他老人家是如何教导的?” 那裴氏不曾想这萧暮雨这般牙尖嘴利,“家父官居内阁左相,凭你也配?” 萧暮雨笑道:“内阁左相又如何,也不过是个从二品,我外祖母受封正一品国夫人,你又凭什么质疑我家礼数。” 那裴氏立即看向丈夫,希望孟知非拿出孟家家主的威仪,可她却不知道这孟家家主也得听命于萧暮雨。只见孟知非和颜悦色道:“这守白和暮雪夫妇和睦,纳妾之事休要再提了。” 那裴氏万万想不到自己丈夫竟然站在外人那边,孟守白一直也不愿纳妾,但碍于母亲压力,一直难受,见孟知非此刻竟然开口解决这事立即和陈暮雪磕头道谢。 虽然不用纳妾,但陈暮雪依旧有些担心,一时危机是解,可以后呢? 萧暮雨看出她的心思,立即对孟家一干人说道:“我此去京城必定找到法子为我姐姐调养好身子,让你们孟家能得享天伦之乐。” 萧暮雨说出这话自是戳中了她心头,陈暮雪知道这个弟弟必然是说到做到,遂也展颜一笑,以示谢谢这个弟弟了。 而且萧暮雨做这番承诺也是出于认真考虑。即便自己能来给姐姐出一时之气,可她们毕竟是婆媳,终究要要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若不在根本上解决问题,自己也就白来了。 那孟知非立即看了看自己的夫人,然后笑道:“那一切就拜托了!”然后安排下人带萧暮雨一行到上房歇息。 回房后,包有鱼忍不住问道:“我们来颍川是为了查盐务,为何刚刚你不提这事,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萧暮雨心想,知我者,鱼也。只是没有说出口,而是回答道:“此事牵连甚广,这事搁谁也不会承认,干嘛自讨没趣,无凭无据当场提出,岂不是亮了我方底牌。不如暂且住下,等着那狐狸自己露出马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6章 拨开云雾 第二天,萧暮雨等人说是要到颍川城里逛逛,孟守白要去办差,就让陈暮雪领着他们一行人在这城内四处游玩,领略一下这中州大城的风土人情。孟守白不仅是孟家的独生子,还是这颍川太守,所以公务自然繁忙。 四人将好吃的、好玩的一口气都体验个遍,小胖子自然是不亦乐乎。由于颍水自西向东穿城而过,所以两岸风光也甚是宜人。而颍川大部分的产业都归孟家所有,所以有陈暮雪这个孟家大少奶奶跟着,基本上都没花什么钱,就是耗费点时间和力气。 当逛到一家“兴业当铺”时,萧暮雨便招呼众人道:“这家当铺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我们进去逛逛。” 陈暮雪问道:“我们又不当东西,去当铺干嘛?” 萧暮雨解释道:“大姐,这就是你不懂了。这当铺里有许多东西是被人‘死当’在这,而这些东西大多是市面上见不着的稀奇玩意儿。东西当多少钱,还得有‘朝奉’掌眼,所以逛当铺可比逛古玩店还能遇着宝。” 这些都是小时候在林州时,萧暮雨小舅带他干的事,二人乔装打扮一番就去这些当铺捡漏,往往出人意料遇到好东西。而如果遇到喜欢的东西要价昂贵,陈季芹就会亮出自己的身份,那些林州商户自然不敢得罪,高高兴兴的把东西给他二人送到陈府。 四人进了这家“兴业当铺”后,绕过一个紫檀浮雕大屏风后,萧暮雨便用行话对着柜台里的伙计问道:“有什么绝当的云根、圆子、软片、硬活拿来给我们。”这话的意思是把当铺里那些没人赎回的珠宝首饰,古玩字画拿出来看一看。 那伙计还没说话,柜台里休息的管事立马起身,知道这是有大顾客来了,赶紧让伙计沏了上等好茶,亲自招待着。 萧暮雨和他攀谈了一番,那管事的便带着他们进了里间参观。这里边的屋子里,架子上摆满了金石瓷器,墙上挂着一些前贤今人的字画,那管事的还从柜子里端出一个小案,一张丝帛上放着许多金银珠宝,精巧物件。 萧暮雨打开了其中一个雕花木盒,见里面放了一颗鸡蛋大小的珍珠,然后又认真挑了一根和田白玉簪。分别将这两样东西递给小胖子和陈暮雪。 小胖子将那珍珠放在手中揉搓把玩,很是喜欢。萧暮雨对陈暮雪说道:“这玉簪成色不错,与大姐你很是相衬。”陈暮雪见他为自己挑选礼物,自然也是高兴的。 只见那管事的喜笑颜开道:“公子真是好眼力,这么大的东珠,就算是皇宫大内也未必找得出来,这玉簪更是润泽无暇。遇到您真是它们的福气了。” 萧暮雨并未搭理他,紧接着在看那些柜子上的摆件器皿时,看见一面“双鱼铜镜”,然后看了一眼包有鱼,便将这铜镜递到包有鱼手中。那铜镜还不及包有鱼手掌大,放在手中还可当个把玩件。然后萧暮雨对着管事的说道:“就这三样吧。” 然后伸出手和那管事的在衣袖里用手比划的价格,讨价还价了好一会儿,那管事的初时不依,最后见萧暮雨对这行情了如指掌,不得便答应了。还念叨着:“小爷嘞,您可是让我做了笔赔本买卖啊。” 接着萧暮雨笑道:“派人到孟府领钱吧。” 那管事的诧异道:“哪个孟府?” 陈暮雪答道:“钧台孟府。”孟家大院建在颍川城的钧台附近,当那管事的听到“钧台孟府”时,想着这三样东西送你们就好,还要什么钱啊。 出来之后众人也都乏了,众人就近找了家饭馆吃饭。陈暮雪将菜点好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然后说道:“阿雨、包公子你们先吃着,这附近有家糕点铺子是我婆婆最喜欢吃的。我下去买点,待会带回去。” 萧暮雨让她快去,不用管他们。陈暮雪面有歉意的离了席,不消片刻,菜刚上齐,陈暮雪便带着一包点心回来了,众人开开心心一起用餐。 逛了一天之后,众人便回了孟府,萧暮雨三人累了一天也就早早的回房休息了。只见小胖子还拿着那颗珍珠玩耍,萧暮雨笑道:“这可不是颗普通得珍珠。” 那小胖子对这话有些不解,只见萧暮雨将珠子扔给了包有鱼,问道:“想必包大公子也看出了吧?” 包有鱼运功便将那珠子握在手中一捏,然后碎出许多粉末,小胖子一脸心疼,本想让包有鱼赔他珠子,只见包有鱼将手摊开,手里竟然有颗鸽子蛋大的小珠子。小胖子一脸的不满,明明大珠子咋给自己捏成了小珠子呢。 包有鱼也不辩解,然后用指尖一弹,便用内力将蜡烛给震熄灭了。而蜡烛一熄灭,只见包有鱼手上的珠子散发着荧荧光亮,让屋子一下子又明朗起来。 小胖子欢喜道:“原来这是颗夜明珠啊!” 萧暮雨看到这颗珠子时,见这珠子表面有些人工制作痕迹,便猜到有人动了手脚,所以将他买回来一看究竟。 “你看你师父多疼你,有这颗珠子在身上,以后不需要火把直接就可照明了。”包有鱼说这话时言语颇有些醋意。 那小胖子可不管,这夜明珠,可比珍珠有意思多了。许多事便是这样,拨开云雾便看见月明,拂去尘埃便有了光亮。 待得夜半更深,众人都已熟睡之时,萧暮雨三人竟然翻墙溜出了孟府。三人来到城东河边,秘密潜伏在附近。 只见白天那“兴业当铺”的管事竟然出现在了附近,突然两个蒙面的黑衣人飘然出现,将剑指着那管事厉声道:“把东西交出来。” 那管事双腿发抖,栗声问道:“什么东西?” “还装蒜,今天在你店里买东西的那个贵公子让你送的东西。” 那管事一脸无辜道:“真没有啊。” 只见其中一黑衣人举剑便准备刺去。这时萧暮雨立马大声喊道:“别为难他了,东西在我这。” 那两个黑衣人见萧暮雨竟然从暗处走出,眼神之中颇为诧异。对视一眼便准备离去。可是知道前后去路竟然各自被包有鱼和韦一拦住了。 萧暮雨对那管事的说道:“没你事了,逃命去吧。”那管事的听了这话如遇大赦,跑得屁滚尿流。 只见那黑衣人问道:“为何因我们来此。” 萧暮雨笑道:“大姐、姐夫,戏过了,摘下面罩我们好好聊聊吧。” 只见其中一人压着嗓子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飘渺孤鸿影’都暴露了,还装!” 听完这话,那黑衣人收起来长剑,摘下了面罩,温声细语道:“雨儿长大了,会算计姐姐了。”而这人不是陈暮雪又是谁。 另一个人见她这般着急道:“雪儿……” “相公不必了,我弟弟既然能布这个局引我们现身,便有千万种法子查到我们。”陈暮雪说完只听得那孟守白暗自叹了一口气。 原来这一切都是萧暮雨有意为之,那“兴业当铺”本就是陈氏产业,萧暮雨将一张纸条交到这管事手中,然后在衣袖中用暗语让他来此。那信上说:“今夜丑时将东西送到东城颍水畔。”而陈暮雪借故出去买糕点时便是去查看这张纸条,以她的身手,要出入小小当铺自然轻而易举。她便算准时间将计就计,等这管事带着那子虚乌有的“东西”来这河边时,萧暮雨其实早就在此恭候了。 如果陈暮雪不来,那萧暮雨对她的怀疑便能消去大半,如果她来便能一举查出真相,怎么算都是笔划得来的买卖。 而萧暮雨此时心中万般不是滋味,陈暮雪见他不说话便接着道:“你果真得奶奶真传,无论窥探人心,还是谋篇布局的本事都如此了得。” 萧暮雨强颜欢笑道:“虽然大姐你这么夸我,但我还是想问,为何你们要哄抬盐价,草菅人命;为何要引盐枭来截杀我们。” 陈暮雪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疑的?” “打你一出现,我便心有疑虑,只是不敢断定罢了。” 孟守白见他姐弟二人针尖对麦芒,然后打断道:“小雨,你误会你姐姐了,她其实是为了我。你姐姐若真想害你又岂会前去搭救!” 陈暮雪温柔的对着他一笑:“你我夫妇一体,又何分彼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7章 难言之隐 萧暮雨见他二人夫妻情深,都想把事往自己身上揽,也颇为动容,便向孟守白问道:“那姐夫你就说说这事的来龙去脉吧。” 可孟守白却一脸为难,欲言又止。萧暮雨深知陈暮雪,也相信孟守白的为人,便直言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陈暮雪安慰丈夫道:“也许此事小雨真有办法解决!” 那孟守白见妻子都这么说了,咬了咬牙道:“是太子!这一切都是太子的安排。” 原来户部派来颍川的“盐务令”正是太子的人,他以高官厚禄相诱,只要孟守白替他办事,事成之后便将他调往户部任职。孟守白想着如果有太子的帮助,自己若升任京官便可带着陈暮雪暂时离开颍川,这样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也可稍有缓和。 打定主意后便瞒着父亲,借着自己颍川太守的职权,默许“盐务司”哄抬盐价赚取暴利。谁知萧暮雨出现在南阳,而此时南阳探子立马上便报给孟知非,他正担心萧暮雨等人会不会横插一脚之时,太子已然传信让他除掉萧暮雨以及与他同行之人。 孟守白为了不让人怀疑到自己,想着萧暮雨等人插手盐价之事,同时也触犯了那些贩卖私盐的盐枭们的利益,所以便准备来个借刀杀人。怎奈这事被陈暮雪知道,她一方面责怪丈夫,一方面又担心弟弟安全。为了不让丈夫开罪太子,便决定自行前去搭救萧暮雨。可救完人,又担心萧暮雨揪着此事不放,便有了今晚这一幕。 萧暮雨听完后发现自己确实错怪了陈暮雪,当即向这位大姐道歉,然后说道:“姐夫你为何如此糊涂,你可知道抬高盐价,民生多艰,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会因此丧命。” 包有鱼拍了拍萧暮雨肩膀说道:“糊涂的不是你姐夫,而是京城那位太子殿下。” 萧暮雨也纳罕道:“此事必有蹊跷,即便太子没脑子,可是他身后的那些人却并不糊涂,难道他们会不知道抬高盐价的后果?万一此事闹大,激起民变,他们必然得不偿失。” 而包有鱼却看了看孟守白道:“如若真有民变,恐怕孟公子你就是那头替罪羊。” 孟守白自然不傻,听到这里只觉后背一凉。而陈暮雪听说此事时,便考虑到了这诸多后果,可孟守白已然上了那条贼船,嫌疑已然上身,若抽身不干,又会得罪太子。 陈暮雪突然便朝着萧暮雨跪了下去,萧暮雨一惊赶紧将她扶起来:“大姐,你这是做什么?” 陈暮雪叹息着:“只求你不要怨你姐夫,帮帮他吧。” 萧暮雨苦笑道:“来龙去脉我已知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要姐夫答应我立即将盐价下调,抚恤那些已经因此事受害的无辜百姓。刺杀之事一笔勾销。” “可是太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孟守白仍有所担心。 萧暮雨笑道:“姐夫放心好了,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孟守白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你以哄抬盐价,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为由将那‘盐务令’革职查办,然后迅速将他家查抄,接着立即上报朝廷。然后再修书一封与你外祖裴相,言明事情来龙去脉,请他纠结御史弹劾太子。” 孟守白吓了一跳:“什么?你要上报朝廷,弹劾太子?太子可是一国储君……” 萧暮雨打断道:“一国储君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帝师不是向来以法治国吗?他若知道有人犯了如此之罪,岂会容许有人践踏他制定的律法?” 孟守白点了点头,陈暮雪赞同道:“好一招驱虎吞狼之策。” 孟守白又问道:“万一帝师不插手此事怎么办?” “无论帝师插不插手,反正这事都已经上达中枢,那就与你毫无关系了。更何况京城里有的是人想用这件事大做文章。”萧暮雨解释道。 包有鱼在一旁听着笑了笑,悄悄在萧暮雨身后说道:“我看是你想拿这事大做文章吧。” “一边去,别捣乱。” 孟守白见萧暮雨已然有了计划,立即答应了下来。其实孟家能屹立在这中州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就是一份知其黑,守其白的处事之道。孟家身处要塞之地,对于天下各方势力的争斗都保持的中立的姿态,但遇事却不糊涂,萧暮雨不是没有怀疑过孟知非,毕竟他才是这中州势力的幕后人,但以孟知非多年的处事之道,萧暮雨想不通他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用意何在。况且孟知非能为了他们几个小辈前去奇士楼,这些都让萧暮雨笃定孟知非不太可能操纵这起祸端。 甚至于城外遇到病瘦豺、守夜狼这两个歹人,恐怕也不是凑巧。萧暮雨直接怀疑是太子的人将杀手引来,或者说是太子要刺杀包有鱼一行人。 颍川盐务事件此时也告一段落,之后孟守白按照萧暮雨的安排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便将太子在颍川的实力拔除。这事自然再也瞒不过孟知非,孟知非将儿子说落一顿之后,便准备将人证、物证押送京城之事。 萧暮雨这时站了出来:“颍川入京不过三日脚程,世伯就不担心这三日出现什么变故吗?” 孟知非自然明白,三日时间足够太子一党做很多事了,甚至杀人灭口,销毁证据。但自己一身干系重大不得擅离颍川,孟守白又是地方太守,无诏不得入京。孟知非见萧暮雨这般问了,便是早已想好对策。“贤侄有何打算,大可说出来?” 萧暮雨道:“如果世伯信得过我,就让我带着证物前往京城。我这护卫里可是有个‘得意境’高手,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只听得门外一个粗鲁的声音骂道:“臭小子,背后又在嚼什么舌根,把老子当你护卫差遣,你也不怕消受不起。”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萧暮雨摇了摇头无奈道,看来真是不能在背后论人是非。而孟家下人也在一旁禀报,说有老爷的故人来访,可这故人不待通传自行便跟着下人进来了。 孟知非屏退下人,起身迎道:“王老弟造访,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那王若卿摆了摆手:“不必假客套,我此来也不是找你。这臭小子和我约定了进京的时间,我是来和他上路的。” 孟知非心想此时来龙去脉本就由萧暮雨挖出,此刻他又愿意接下这烫手的山芋,而且有王若卿在,必然不会出什么乱子。随即答应道:“一切都按贤侄的安排去办,我这就安排宴席,为你和王老弟送行。” 那王若卿拒绝道:“这就不必了,饭谁还没吃过,带些酒肉,我们路上解决。” 萧暮雨也是这般想的,那孟知非也就不再强留,随即让人将一应事务都准备好,他四人便准备出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8章 移花接木 从颍川北门出发后,有王若卿这么一个见多识广的前辈在车上和大家聊天解闷,众人这一路倒觉得别样有趣,而最开心的莫过于小胖子,有人顶替了他赶车的活,自己就可以在车里好好休息了。 可是进了山路之后,众人一路崎岖颠簸。就连驾车的王若卿也不禁问道:“臭小子,为啥放着宽敞的官道不走,偏要往鸟不拉屎的太行山里走,你又在盘算什么呢?” “走官道多没劲,沿途会有这奇山秀景可看?”萧暮雨笑道。 选择走太行山不过是萧暮雨的祸水东引之计。如果走官道,萧暮雨一行人早已经被盯上,难免会出什么意外,而这太行山就不同,即便有人要下手,以王若卿的身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凑一双。反而可以放开手脚。 “这倒是,巍巍太行八百里,多少英雄埋骨地。”王若卿自顾自的吟唱着。 萧暮雨听他在外面唱得兴起,便不禁问道:“那敢问王副楼主,在你心中,谁配得上这‘英雄’二字?” 那王若卿顿了顿,才说着到,“所谓英雄嘛,才智过人为英,威武睥睨为雄。” “答非所问!你说的才智过人,威武睥睨,除了英雄,那些大奸大恶亦能为之。” “那你倒是说说何为英雄?” “莫若用心则系天下百姓,动行则守四方黎民。” “那你又说说,谁是你说的这般英雄?” “我身旁便坐着一个。” 王若卿听完这话便知道萧暮雨在说谁,哈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连你都守护不了,何谈天下万民。” 包有鱼听了也不觉羞愧,这王若卿说的也却是实情。萧暮雨却道:“他能不能做到,我们另当别论。你躲在奇士楼里不敢见人却是一定做不到。” “臭小子,你再挤兑我试试?信不信我修理你,那陈老四不也躲在林州城不敢出来?”王若卿不不服气道。 “别介,这话您留着去林州说呀,就看他会不会一剑将你撵出来。”萧暮雨幸灾乐祸道 “我怕他不曾!”还没等王若卿说完,突然一只冷箭朝着马车射来,那王若卿一出手便将剑抓住。顿时大骂起来:“哪个不长眼的放箭射你爷爷,找死吗?” 话音一落,突然上百只暗箭从两边山上波涛汹涌般射来,王若卿叮嘱道:“在车里坐好,看我射几只麻雀给你们瞧瞧。” 透过门缝,只见王若卿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用内力制住那些□□,反手一挥,那些□□便朝着射来的方向又射了回去。 小胖子对高手最是感兴趣,赶紧问道:“师父,这是什么武功?” 萧暮雨看都不看便能猜到,“你上次不是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了张纸在衣服里吗?这是他的自创本领‘移花接木’,以前没少用来偷鸡摸狗。”萧暮雨一边解释,还不忘一边数落王若卿。 那些剑飞回去后,又几名□□手便被射杀。领头的立即说道:“那人太强,先撤。” 而王若卿见没动静了却不满意起来,运足内力朝着两山喊话:“咋啦,放了一屁不响,就憋回去了?” 车里众人听了这话都忍俊不禁,而小胖子疑惑道:“师父,他真的是学宫弟子?‘儒宗’教出来的学生都这么‘豪迈不羁’?” “可能他是个另类吧。”众人笑作一团。 那王若卿见这山里除了马车里的笑声,便再无声响,冲着车里道:“那胖小子,别以为韦瘸子是你靠山,你就戏弄老爷我。要知道那韦瘸子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哼哼。” 小胖子反驳道:“我大师父从来不哼哼,他只会说你‘无聊’。” 萧暮雨听了这话更开心了,对于他这师兄,他是了解的,又臭又硬,而小胖子此时有模有样的学来倒真是惟妙惟肖。 众人赶了一天路后,便将看见山里的有村落。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便准备到村子里借宿一宿。进了村子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叫做“愚公村”,众人见普通村民家也住不下众人,便到村长家去借宿。 这山里村民,虽看似落后却也是有尊卑礼节的,从村长家的房子便不难看着,普通人家都是一两间茅屋,而村长家有墙有院,草屋也有五六间。 只见村长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姓余,听他说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祖上便是那位异山的愚公,只是后人嫌愚字太过难听,便改成了现在这个“余”。 萧暮雨道冲着包有鱼说道:“鱼(愚)兄,这是你本家呢?” 那包有鱼知道他喜欢玩弄文字游戏,只是一笑了之,而那村长听了,却高兴道:“原来这位高大的小哥也姓余,幸会幸会。” 包有鱼却并没有解释,而是顺着村长说道:“哪里的话,能遇到老丈您这样的好人借宿,可见我们余家的和睦友善。” 萧暮雨见他真把自己当做姓余的了,还自吹自擂一番。那村长为众人杀鸡煮饭,做了一桌吃食。众人连声谢道。村长便问道:“不知几位客人是要去哪?” 包有鱼答道:“穿过这太行山,去京城。” 那老丈警惕道:“那你们可得注意了,这山里住着一帮悍匪,以打家劫舍,抢夺过路人的盘缠为活计。” 萧暮雨问道:“既然有悍匪作乱,难道官府就不管管吗?” 那村长叹息道:“官府哪里会来管我们这些穷乡僻壤的老百姓死活。好在那匪首对山里的各个村落也只是按时来抢些粮食,并不杀人凶凶。” 萧暮雨心里暗想,这些山贼自然不会杀害村民,他们还指望着这些村民为他们耕作粮食,如果赶尽杀绝岂不是白白断送了自己的生活基本来源。但想着这些村民辛辛苦苦靠着这山里的一亩三分地艰难度日。还要被山贼压榨剥削,顿时便有些气闷。 众人快要吃完饭时,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一个壮汉门也不敲直接冲了进来对村长说道:“不好了村长,斧口岭上的山贼又来了。” 村长愤怒道:“还没到月底,这群歹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他们说,有过路的富商借居在我们村子里,让我们把人给他交出去。” 萧暮雨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原来这山贼竟是冲他们来的,而那小胖子拍了拍肚子道:“吃饱喝足,待我去活动活动。” 那村长着急的将韦一拉住:“孩子哪都别去,这群歹人杀人不眨眼,你好好躲在屋里。” 萧暮雨看了看王若卿,王若卿靠在椅子上不为所动,不屑道:“臭小子,就这种小毛贼你不会也要我出手吧。” 而小胖子挣脱村长,说道:“不用不用,我来就行。” 说完便跑了出去。那村长心里不满道,这群大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出去涉险呢,但看他们并不担心,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过了好一半天,也不见小胖子回来,村子里也没了动静。按理说以小胖子的本事,这些山里的小毛贼应该是手到擒来啊。可过了半个时辰,萧暮雨便觉得事有蹊跷,立即和包有鱼出门去查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9章 玲珑威慑 到了村子门口,哪里有山贼的身影,更不见小胖子的踪迹。萧暮雨立马找到村口的人家,打听刚才的情况。这些人都说山贼抓了一个小孩就走了。萧暮雨心里疑惑道:“不应该啊,这些山贼竟然会有这么高的战斗力?” 而萧暮雨和包有鱼立即回到老村长家,想他打探这群山贼的详细情况。而当村长听说小胖子被抓走了,连声埋怨着这三人。 王若卿也在一旁纳闷道:“这群山贼什么来历?那胖小子好歹也是‘气合境’的身手,不至于啊。如果山贼里有“凝意境”的人才,那干嘛做山贼啊。莫非是一群人围攻将胖小子拿下了?” 萧暮雨立马否定道:“不可能,同水准高手即便围攻,我石渠一脉的轻功号称‘凌虚御风’,胖墩儿即便打不过,跑总是跑得赢的。” 王若卿听到“凌虚御风”三字也是点头认同的,这门轻功以快著称,就算黄泉谷的“鬼魅移行”、却尘宫的“飘渺孤鸿影”要和它比速度,那也是望尘莫及的。 王若卿问了一句:“难道没有村民看到胖小子是怎么被抓走的?” “这些村民见山贼来了躲都躲不赢,谁还敢看呢。”萧暮雨说的这话倒也不假。 那老村长知道众人要去救人后,便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全都细细讲来。 这群山贼盘踞在太行山的斧口岭上,因为这山岭陡峭如巨斧劈开一般,故有此名。那斧口岭的匪首据说姓石,叫做石填海。众人听这名字觉得这人取名,口气倒是不小。但王若卿和萧暮雨都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 也正因这斧口岭易守难攻,自然也就没有官兵去啃这硬骨头。而斧口岭上草木丛生,除了岭上的人,谁都不知道上山之路。问明了斧口岭的具体方位后,众人也就先回房休息了,只带天一亮,便去见识见识这会山贼。 萧暮雨回到房里,虽然知道这伙山贼的目标是抓了小胖子然后引诱他们上钩,所以小胖子作为这么重要的筹码必然不会有事,但萧暮雨仍是放心不下,并且对方身份尚且不明,更是忧心忡忡。 包有鱼对他宽解了一番,想到明日不仅要将小胖子救出,还得将这伙贼人一锅端了,为村民们永绝后患。 天亮后,萧暮雨等人将马车就留在“愚公村”里,三人徒步出了村子,这三人哪里需要有路,直接驭着轻功便上山了,那太行山中高耸之处,还不时有积雪覆盖。三人在山间飞走,宛若飞鸿踏雪一般。那王若卿修为高深,轻功自是不弱,可萧暮雨竟然和他并驾齐驱。 不禁问道:“臭小子你内力都没有,怎么会出如此精妙的轻功?莫非你们石渠的‘凌虚御风’不需要内力也能修炼?” “谁说我这是‘凌虚御风’了,这是我自创的‘无影无踪’。”萧暮雨并不怕告诉王若卿自己轻功的来历。 “胡吹大气,就凭你?还自创武功。是三绝先生给你想了什么法子吧。”王若卿质疑道。 “信不信由你。” 王若卿回头对着包有鱼问道:“姓包的小子,他这鬼话你信吗?” “我信!”包有鱼毫不质疑的说了这两个字。 那王若卿听了冷哼一声,颇有些不爽,你处处袒护这臭小子早知道就不该问你。突然对包有鱼问道:“话说你咋跟着你母亲姓啊?” 包有鱼一脸错愕,“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姓包?” 那王若卿若无其事的答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包有鱼只知道他是奇士楼副楼主,学宫的弟子,莫非他还有其他身份? 王若卿见他不知情也就不再问了,陈年旧事提它作甚。而根据萧暮雨的安排,进了斧口岭后,又萧暮雨和包有鱼前去要人,王若卿则暗中潜伏在一旁,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到了斧口岭上一看,果然漫山遍野都是林木,为了依计行事,那王若卿便早早的隐去了行踪。 到了这山顶,便依稀看见有路可寻,萧、包二人便跟着小路前行,可行到林子深处时,只见许多毒虫出没,而萧暮雨立时警惕起来,自己在蜀山见过了一次“万毒大阵”,这些小毒物自然还不放在心上。只见树上不知何时盘旋出了各种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毒蛇,它们似乎是将萧暮雨二人当成了食物,围困了起来,包有鱼立马将萧暮雨护在身后。 就在其中一条七彩斑斓的毒蛇准备朝着包有鱼二人进攻时,萧暮雨腰间的窜出来一个小东西,只见一条浑身雪白的小蛇对着这些毒蛇吐着信子,仿佛是在说:没看见我在这吗,还不快滚。 这小白蛇自然就是萧暮雨在蜀山收养的那条银雪蛇——玲珑。这小家伙虽然只是一小点儿,可毕竟是蛇王之后,那一身剧毒就是这林子里所有毒蛇加起来也不够看的,它一出现,所有毒蛇全都惊慌失措。 萧暮雨见“玲珑”出来保护自己,那些毒蛇竟然陆陆续续的都退去了。随即将它放在手心,包有鱼见状,好奇道:“这小家伙什么来历,看样子气势不小啊。” “它叫“玲珑”,是我在蜀山收养的宠物。”然后便将如何收养的过程告诉了包有鱼。 包有鱼见它和萧暮雨亲近,便也用手去轻轻摸了摸它,“玉雪玲珑瘦影重,果然好名字。” “玲珑”似乎知道他夸奖自己,也并不排斥他摸了自己一下。而之前汪子敬想碰它,这小家伙就龇牙咧嘴的。自从蜀山下来之后,这小家伙就一直在竹筒里睡得一动不动,要不是潘清瑶给他讲解了许多毒物的习性,萧暮雨甚至都以为它是不是死了。 而刚走了两步,“玲珑”就自己溜了出去,一会儿穿过草丛,,一会儿绕着树枝,将那上面的虫子悉数吃掉。而这林中大部分虫子都有剧毒,这对“玲珑”来说可是最佳美食了。有了这玲珑保驾护航,这漫山遍野的毒物竟然没有一个再敢出来。 那“玲珑”几乎把林子里大半的毒虫都给消灭了,报餐一顿才回到萧暮雨腰间的竹筒里。两人没了毒物的骚扰,不一会儿便看见前面有座山寨,料定此处就是那群山贼的老巢。 见那山寨门前竟然没有人放哨巡逻,萧暮雨二人便暗中怀疑是否有陷阱,可包有鱼上前查看之后的确是没有暗哨,两人轻轻松松便翻墙进去了。 进了山寨之后,萧暮雨二人见院子里也没有人,更加疑惑,听见大厅里隐约有人说话,便翻上屋顶查看。只见大厅中央坐着一个精瘦汉子,一群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站在大厅里,其中一人问道:“大当家,听老太爷说今天会有人来闯寨,弟兄们要不要派人出去探探虚实。” 想来这精瘦汉子就是斧口岭的匪首石填海了,只见他说道:“老太爷说了,这些人能不能走到寨子外都是一回事,等他把抓回来的那小孩炼药完毕,会自行处置。” 萧暮雨听到“炼药”时,便示意包有鱼赶紧擒住这匪首,那他换回韦一,他可不希望自己这宝贝徒弟真被别人伤着。 萧暮雨一个眼神,包有鱼便懂了,一掌劈开屋顶后,直接用上“覆雨翻云手”便将那石填海脖子擒住,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们的老大被人给抓起来了,七嘴八舌的叫嚷着这让包有鱼放人,但是见老大命都在别人手上,气焰也就嚣张不起来了。 然后萧暮雨赶紧从屋顶跳下,问道:“抓回来的小孩在哪?立刻带我们去。” 只见那石填海不屈道:“你们若再不放开我,我家老爷子来,让你们尸骨无存。” 萧暮雨平生最恨别人威胁自己:“你再不带路,我就先将你剥皮拆骨。”包有鱼听了这话,当即用另一只手在这石填海肩头一捏,那人左肩便已散架,痛得他直叫唤道:“好汉住手,我带你们去。” 萧暮雨向来对坏人从不心慈手软,对这石填海的惨叫更是充耳不闻,然后对着这屋子里的乌合之众冷冷道:“要想保住你们老大狗命就乖乖待在这间屋子里,谁要是敢踏出半步,脚出跺脚,头出砍头。” 这些山贼本来都是些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之辈,可没想到今天遇上一个比他们还狠的。众人只得听从他的吩咐,哪敢有所违逆。 在石填海的带领下,萧暮雨赶到了后院,萧暮雨路上便问了这老太爷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 原来是昨日来了一群人,直接找到老太爷,说是有笔大买卖交给他们去做,让他们到“愚公村”掳掠萧暮雨等人。至于这老太爷,是多年前来这太行山采药的老头,因为山里药材毒物众多,便在山寨里住了下了,在这老太爷的帮助下,官府也派了些能人异士来剿匪,但都无功而返。这石填海觉得这老太爷定是高人,便拜了他为义父,好吃好喝的供着。 当这萧暮雨问他老太爷的叫什么时,这石填海只说姓石。自己这名字便是做了他干儿子后重新取的。听到这时,萧暮雨大概猜到了这老太爷是谁——“毒一无二”石心肠。 若有他在,一群乌合之众能抓走小胖子也就轻而易举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0章 毒一无二 这一路上萧暮雨都在想要怎么应对这个毒老怪,萧暮雨知道这石心肠虽然武功不高,可是用毒的水准却是出神入化,不然也不会有“毒一无二”这个称号,恐怕连西南潘家,幽州台的那位大长老都要稍逊半分。 而遇到再强的高手,萧暮雨都有办法应对,可偏偏遇到这毒老怪,他是半分把握都没有。萧暮雨让包有鱼稍等自己片刻,在一个角落捣鼓了半天,便出来了。包有鱼一看除了身形,装束,当然还有眼睛,在包有鱼眼中,萧暮雨的眼睛是毒一无二的。除此之外萧暮雨竟然易容成了另外一个人,而这人包有鱼是见过的——“医圣”越神农。 到了后院石心肠独居的屋子后,包有鱼让石填海冲着屋内叫唤了一声,“干爹,快救救孩儿!”带他说完立马封住这石填海的周身穴道。 只见那屋里怒斥道:“不知道我炼药的时候不能被打扰吗!要死死就死远点。” 包有鱼见那石心肠竟然不出来,然后一掌拍烂了他的房门,只见里面跳出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小老头,怒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到我的地盘撒野。” 当他一出来,看见包有鱼擒拿着石填海时,并没有过多在意,一看到包有鱼身旁的那个人,顿时呆着说不出话来。 萧暮雨心想,看来这张面皮果然能震住这毒老怪,只见那石心肠然后冷冷道:“师弟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萧暮雨顿时傻了眼,他只知道“医圣”与这“毒一无二”有过节,却不曾想这两人竟然是师兄弟。 然后赶紧镇定心神,怒道:“师兄,听说你抓了一个小孩,还请师兄看在小弟的薄面上,将这孩子放了。”言语中颇有不满。 只见那石心肠听了,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胆子倒不小,敢在我面前玩易容术。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萧暮雨心里一阵失落,这就被拆穿了?但仍然继续道:“师兄是老糊涂了吗?” 那石心肠见这个假“医圣”还想装下去,便随手拂出几根针,而萧暮雨见状立马躲闪开,包有鱼也立即将那银针拍掉,可这石心肠目标根本不是他恶人,而是石填海。只见那石填海中针之后面色立时乌黑了起来。 那石心肠笑道:“‘师兄’不是妙手仁心吗,再不为我这孩儿解毒,他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可这假“医圣”哪会什么医术,萧暮雨立即用本来声音骂道:“石心肠,他是你义子你也下得去手?” 那石心肠笑道:“你们既然知道我的名号,便知道我铁石心肠,既下毒,更狠毒!忘了告诉你”说完依旧在那得意起来。 萧暮雨见诱骗不成,便恐吓道:“你可知道那孩子是什么来历?” 石心肠笑道:“我管他什么来历,他小小年纪便是‘气合境’高手,一身血脉不知喂养了多少天材地宝。给我炼药,最好不过。” “好,很好,你二十年前本来武功小有所成,恐怕也不在‘医圣’之下吧,可你一怒之下毒杀汝南梅氏满门,然后便被人一招震伤奇经八脉,从此每日晨昏之时饱受煎熬,你当时跪地求饶,说终身不得作恶。” 那石心肠听着萧暮雨这么消息的揭露他当年的奇耻大辱,恨恨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哼!这普天之下,除了你神农一脉,你认为还有谁会易容之术。又有谁知道这么多江湖秘闻!”萧暮雨言语中已然愤怒不堪。 那石心肠这时有些惊慌了,“你是石渠弟子?” “不仅我是,就连屋内那个孩子也是!”萧暮雨只得亮出师门身份,希望能震慑这毒老怪。 “你是石渠弟子又如何,就你们几个小辈我又何惧!”石心肠见已然和石渠结下梁子,只能这么给自己壮壮胆。 而此时屋子里已然有人抱着韦一走了出来,“这些小辈你不惧,那加上我呢!” 萧暮雨之所以和这石心肠废话这么久,又东拉西扯,又威慑恐吓,便是让他自乱阵脚,同时给王若卿悄悄潜入房内救出韦一。 那石心肠回头看了看突然冒出来的人,顿时觉得这次惹到硬茬了:“原来是‘贞谅公子’,我说这帮小辈怎么有胆子来惹我,原来有你在给他们撑腰。” 那王若卿曾经的被人尊称的雅号便是“贞谅公子”,只见他并不给这石心肠好脸色,森严道:“速速将解药拿来。” 那石心肠却道:“我若将解药给了你们,我这条命还能保住吗?” “我以‘王若卿’三个字向保证,交出解药,放你离去。” 虽然得了王若卿的承诺,但那石心肠仍不放心,转过头向萧暮雨二人人问道:“那你们呢?”萧暮雨虽然知道这石心肠无恶不作,但为了小胖子,也只得行此下策。 “一切遵照王前辈吩咐,但毒老怪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萧暮雨自是不肯吃亏。 “说来听听?” “你是否曾研制过一种阴阳相制的毒药?阴毒解,阳毒生。”萧暮雨一直在推测,萧暮雨所中之毒,从何而来,而如果是幽州台,那目标未免也太明显。可这“毒一无二”一直不知所踪,所以今日见到立马求证。 只见石心肠点了点头:“不错,你们石渠还真是厉害,连老夫研制出这‘两仪锁魂散’都知道,佩服!” “那此毒你给过何人?”萧暮雨接着道。 “这是第二个问题,无可奉告。” 萧暮雨不曾想他竟然有这番说辞,只见那石心肠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扔给王若卿,便暗自退到院门口,王若卿看了他一眼,他便不再移步。 只见小胖子过了一会儿总算醒来,萧暮雨和包有鱼见状立马上前探望,那小胖子有气无力的对众人说道:“不能让他跑了,此毒无解!” 众人听到这句话时,只见一阵毒针朝着他们射来,王若卿功力深厚自然不惧,包有鱼也赶紧运功抵挡,可萧暮雨全无内力,竟被一根毒针刺中。 只见那石心肠大笑道:“老夫的‘回光丹’可让这孩子多活一日,赶紧叙旧吧,时间不多了,哈哈哈哈……”说完立马翻墙而走。 萧暮雨拼尽力说道:“石心肠,我石渠与你不死不休。”说完便晕过去了。包有鱼和王若卿忙着查看萧暮雨伤势,并无暇去追那石心肠,竟让他就这么给逃了。 王若卿迅速将萧暮雨左胸口的毒针给逼出身体后,只见包有鱼情急之下将萧暮雨衣服撕开,只见那萧暮雨肤如凝脂,那针孔乌黑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显眼,而这胸口上竟然还有一道疤痕,好似洁白的美玉上多了一道瑕疵。 包有鱼也顾不了这么多,便准备用嘴为萧暮雨将毒吸出,就在要碰到萧暮雨胸口时,王若卿一把将包有鱼拉住,包有鱼有些不解,只见王若卿说道:“你仔细看看再说。” 包有鱼再细看那伤口时,只见乌黑的毒迹渐渐缩小,最后消失不见。包有鱼纳闷的看了看王若卿,可王若卿却说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完注入一丝真气在萧暮雨体内游走,不消片刻,萧暮雨便醒了过来。 包有鱼激动之下一把将萧暮雨抱住,萧暮雨见自己衣衫不整,又被包有鱼搂在怀中,顿时脸红了起来。 王若卿在一旁咳嗽了两声,而小胖子看着包有鱼虚弱的说道:“不害臊。” 这两人才反应过来,包有鱼立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萧暮雨披上。萧暮雨向王若卿问道:“五叔,是你给我解的毒?” 王若卿听到萧暮雨叫自己“五叔”,以为是听错了,反问道:“你叫我什么?” “五叔!难道我叫错了?” “没有错——没有错——就叫五叔,很好!”王若卿然后失声笑了起来,眼里竟然满是泪水。 众人不知道他此时为何如此反常,而包有鱼便将他刚刚自行解毒的事说了一番,萧暮雨听完也是一头雾水。 但看到小胖子还虚弱的躺在王若卿怀里,立即说道:“五叔,你立刻带胖墩儿赶往京城,到广济街的‘兴隆钱庄’找一个姓潘的姑娘,她或许可以救下胖墩儿,我们随后就来。” 王若卿见萧暮雨已无大碍,立马将小胖子背在背上飞走了。萧暮雨相信以王若卿的本事,必能在日落前赶到京城。 而萧暮雨则一把火将石心肠的毒窝给烧了。之后回到山寨大堂,萧暮雨看了一眼,屋子里仍是一百一十九个人,然后向这群山贼说道:“你们大当家已死,谁还能在这说得上话?” 众人以为是要拿人开刀问罪,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仍昂首挺胸,萧暮雨便指着他问道:“你,在这山寨什么身份?” 那汉子道:“鄙人雷猛,乃是巡山头目。” 萧暮雨见他还有些气度,接着道:“就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这斧口岭的大当家。有三件是你给我记住:第一,不得抢夺山中村民;第二,过往客商,只准收取其家当十分之一以做过路费;第三,每隔一月将山上的药材、兽皮、特产派送给附近村落一次。你若能做到这三点,今天便饶了你们所有人性命。” 只见那雷猛问道:“可我们不抢夺村民,又哪来粮食生存?” 萧暮雨早知他有此一问:“放心,只要你们答应这三条规矩,每月月底我会让村民将足够的口粮送到山脚,你们去取。” 那雷猛思索了一下,觉得此法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便答应了下来。但萧暮雨还是说道:“一年之内我会派人前来查看,如果你们胆敢违背,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众人立即唯唯诺诺答应道,而萧暮雨二人赶回“愚公村”后便将此事说与老村长,那老村长见以后都不会有人来劫掠了,自是欣然答应。 萧暮雨还对村长说道,记得将山贼送来的特产卖给来往商户,这样便能增加一笔收益,维持开支。并且给那山贼的粮食也不得克扣,不然他们又会打家劫舍来维持生计。老村长无不应允,且对萧暮雨再三感谢。 之后两人便立即出发赶往京城,包有鱼对萧暮雨的这番做法自是欣赏不已,若将山贼悉数杀了,难免残暴;若将他们遣散,难保他们不会在其他为恶。这样将他们与村民利益捆绑起来,便两全其美了。但对萧暮雨自己来说,不过是得人恩惠,还人恩情罢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 凤凰来仪 京城“明德门”外,一辆白马雕车停在城门口接受检查。这煌煌帝都屹立于此数百年,不知道更迭了多少英雄豪杰,埋没了多少陈年旧事。 那包有鱼下车去处理了一番,便上车见萧暮雨捞着帘子注视窗外。包有鱼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萧暮雨笑了笑,“在想小时候第一次来这帝都,舅舅偏偏不陪我进城,让我拿着他的剑,自己一个人沿着这朱雀大街去皇城。我那时候觉得这座城怎么会那么大,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包有鱼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然后笑道:“然后你路过‘苏记’点心铺子时,就在那流口水。” “是呀,我说我拿剑和老板换一块‘枣花酥’,他死活不干,然后叫我滚远点。然后你就出现了,扔了一块碎银子给他,给我买了一块‘枣花酥’。 “你问我打哪来,到哪去。我说从林州来,到皇城去。” “你说巧得很,你也要去皇城,说着就拉起我的手,走了好半天才到朱雀门。” “当时我在赌坊赢了钱,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欺负。自然挺身而出,你吃了我的‘枣花糕’,说不欠我人情,要唱歌给我听。我现在仍记得你唱的是《金缕曲》。” 睡起流莺语。掩苍苔、房栊向晓,乳红无数。吹尽残花无人问,惟有垂杨自舞。渐暖霭、初回轻暑。宝扇重寻明月影,暗尘侵、上有乘鸾女。惊旧恨,镇如许。 江南梦断蘅皋渚。浪粘天、葡萄涨绿,半空烟雨。无限楼前沧波意,谁采蘋花寄取?但怅望、兰舟容与。万里云帆何时到,送孤鸿、目断千山阻。谁为我,唱金缕。 只听得萧暮雨轻声唱到。 包有鱼一边听着,一边说道:“想不想再在朱雀大街上走一遭?这次不要你唱歌,我要你在紫微阁上为我弹一曲。” 还没等萧暮雨答应,那包有鱼马鞭一挥,便驰骋的马儿飞奔而去。 就在靠近朱雀门时,宫城羽林军守卫见有人驾着马车冲来,生怕这人闯宫,全都握住兵器严阵以待,并大喊道:“皇城重地,不得驰马!” 包有鱼大声喊道:“睁大你们眼睛瞧瞧,我回自己家!”包有鱼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那领头的尉官看清了包有鱼的脸,迅速带人把路让开。并纷纷下跪道;“参见大皇子!” 一个新来的士兵悄悄问道:“这大皇子未免也太狂妄了,竟敢宫门驰马?” 只要守了这座皇城稍久一点的人都知道,“宫门驰马算什么,这大皇子可是京城小霸王,斗鸡走狗、游手好闲。当今天帝陛下三子一女,偏偏最宠爱的就是他!” “天帝陛下最宠爱的不应该是太子殿下吗?” 只见那领头的羽林军尉官呵斥道:“太子乃国之储君,私下妄议是想掉脑袋吗?” 而就在包有鱼驾着马车,直接带着萧暮雨到皇城里最高的那座紫薇阁时。皇城内阁里,一个小太监迅速禀报道:“启禀帝师,大皇子回来了。” 只见那帝师却是个身着儒服、头戴纶巾、气定神闲的中年男子。帝师李苑亭淡然道:“大皇子回自己家,有什么好禀报的。” “但是大皇子朱雀门外驰马闯宫。” “驰马闯宫有什么稀奇,他要是把这紫微城给拆了都是意料之中。” “大皇子没有回含章殿,也没有去太液池,而是直接去了紫薇阁。” “他一个人去的?” “好像还带着一个俊美青年。” “俊美青年?”只听得李苑亭繁复念叨了几次后,又问了一句:“他们去紫薇阁干嘛?” “弹琴。”小太监就答了这么两个字。而隐隐约约之间似乎真有琴声传来。 那李苑亭凝神细听,半晌才说道:“《凤凰来仪》。” 那小太监见帝师听得入神,却不敢打扰,自己也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没感觉有什么凤啊、鸟啊。 而紫薇阁上,悠悠扬扬的琴声飞向皇宫四方,所弹之琴就是萧暮雨从家里带来的“龙吟”,本来古琴之声并不宏大,但不知萧暮雨用了什么法子,让它清晰的传了出去。既然已经到这皇城最高处弹琴,那便不能独享,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传到内侍省时,内侍监长宁公公警惕道:“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皇宫弹琴喧闹?”待小太监来禀报后那长宁便不再说话,立刻前往太液池。 而无论椒房殿还是东宫,似乎都在派人打探,这宫里到底谁来了,又是谁这么肆无忌惮的上演了这么一出。而此时许多御史已经开始在家中写奏折了,只待明日一早就呈交内阁,送往太液池那位天帝陛下手中。 萧暮雨和包有鱼两人闹也闹够了,包有鱼随即便将萧暮雨送出皇城,而萧暮雨没有直接去“兴隆钱庄”而是径直去了京城第一勾栏瓦舍——曼妙院。 这京城三大娱乐场所:曼妙院、秦淮楼、招摇坊。人们常说曼妙院的歌曲、秦淮楼的美人、招摇坊的金银都是这京城不得不赏的风景。 萧暮雨到曼妙院时,里面坐满了人,听着台上在场一出《白蛇传》,只听得那台上伶人唱到:“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萧暮雨耐着心思听完了这出戏后,便从曼妙院后门离去了。出来时天色已晚,但这京城中的灯红酒绿却并不嫌晚。 萧暮雨一心惦记着韦一的伤势,为掩人耳目不得以耽搁了这半日时间。而此时“兴隆钱庄”已然关门休息,萧暮雨在门上三长一短的敲了四下,便有人开了门。而这里便是萧暮雨安排在京城的一处秘密据点。 伙计立马将萧暮雨带入内院,只见王若卿、徐兼山、汪子敬、云悠悠、潘清瑶一众人都在。而小胖子韦一仍昏迷的躺在床上。萧暮雨向潘清瑶问了他的病情,只听得她答道:“这石心肠在韦一身上下了数十种剧毒,那些能解的我都解了,不能解的我也将将毒性压制住了。好在他底子好,从小又吃了很多灵丹妙药,性命暂且无碍。” 萧暮雨有些不解,“那压制的毒性要如何才能化解?” “需要一株千年‘赤霞灵芝’入药,方可痊愈。”潘清瑶答道。 萧暮雨见她愁眉不展便知此药珍贵,“那何处可以寻到这‘赤霞灵芝’?” 还没等潘清瑶解释,汪子敬已经耐不住了:“我们已经打探过了,这皇帝老儿常年在太液池炼丹,他的药房里便有棵灵芝。” 原来是这么回事,萧暮雨知道众人为啥愁眉苦脸了,想从皇帝手中拿到这株有些麻烦,但有人可以办到啊。“不碍事,我明天让包有鱼去取来便是。” 王若卿这是开口道:“恐怕那小子去,也拿不来?” “为何?难道这灵芝被吃了?你们能不能一个人一口气给我把事儿说清楚。” 徐兼山缓缓说道:“还是我来告诉先生吧。三日后便是冬至节,皇帝要大宴群臣和外邦使节,宴饮之时,会举办一场‘青阳试’,凡所有与会者都可举荐一名未及弱冠的少壮青年参加比武,拔得头筹者,可获皇帝亲封的‘乘风郎’,并且得到皇帝赏赐的三件奖品,其中一件便是那株‘赤霞灵芝’。” 萧暮雨听完说道:“那还不简单,我们派人去把那什么‘乘风郎’拿下不就得了?” 只见众人面面相觑。 王若卿说:“我年届不惑。” 徐兼山说:“我今天二十五了。” 汪子敬说:“我今年二十四。” 云悠悠笑了笑,汪子敬立马接道:“悠悠说她是女孩子!” “噢,那意思就是我们在场所有人都不符合参赛要求是吧?”萧暮雨见这几人想商量好了,做戏给他看一般。 王若卿耸了耸肩,“也不是所有人,最起码那胖小子是符合的。” 萧暮雨白了他一眼,小胖子要能站起来打架,我们还去参加这“青阳试”干嘛。原来众人愁的是这事啊,不过萧暮雨想了一想的确找不出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憋了半晌,想了半天说道:“不如我去吧。” 谁知道所有人异口同声道:“不行!” 就连最爱萧暮雨的云悠悠也严肃的瞪了她一眼。 第二天一早,汪子敬路过萧暮雨门前时,见他房门大开。谨慎的走过去瞧了瞧,只见萧暮雨桌上的蜡烛都已经燃尽了,他仍乐呵呵的坐在桌前写写画画。汪子敬心想,自己眼花了?还是昨晚没睡醒?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萧暮雨竟然不睡懒觉,挑灯夜读? 萧暮雨停下笔,见汪子敬在门边,叫道:“子敬你来得正好,去把所有人给我叫过来。” 汪子敬点了点头,将信将疑的去找来所有人,在分别叫这些人时,都叮嘱了一句,“先生今天不对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2章 智取力敌 萧暮雨见众人都到齐了,然后拿出自己这一晚写的稿子。众人凑过来看了看,都觉看不懂。萧暮雨嘿嘿一笑解释道:“我昨晚找人弄了一份冬至宫宴的名单,发现有这么几点很可疑。” “这参会的王公大臣里只有十家有习武的少年子弟,而其中九家基本都是配盘的,因为易世杰的独生子也要与会,这易世杰乃是光禄寺卿,最重要的是他是皇后胞弟,易家在这京城又是皇族之下的第一望族。所以我猜测这宴会比试的发起者极有可能是易家,而易世杰想借此次机会让他这宝贝儿子出出风头。” 王若卿听到这觉得很有道理,说道:“说下去。” “而这易家的独子又是燕惊尘最小的关门弟子,我见过幽州台大弟子的钟钊的水平,基本和子敬不相伯仲。” 汪子敬听到这钟钊和自己旗鼓相当,不禁问道:“先生你在哪见过的?我怎么不知道。” 萧暮雨瞪他一眼:“别打岔,在哪见的不是重点!” 然后接着道:“即便这孩子身兼两家之长,我猜测顶多也就是个“力合境”的水准,因为毕竟不是每个小屁孩都像我家胖墩儿这般天赋又高、机遇又好、又有名师教导。” 众人听到这最后一句一点都不隐晦的自夸,都甚是无语,但脸上仍保持微笑。 “说完大夏,再来看看其他的,据我所知此刻在京的外邦使团中又有符合规定的少年,只有北荒的七皇子,东海扶桑国的小世子,西域诸国中也只有安息国的皇孙、乌孙国左大将军之子有资格。” “所以,他们四个加上我大夏的十人,差不多比试四轮便可决出魁首。” 汪子敬听到这,不解道:“我们现在连个参赛的人选都没有,即便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萧暮雨不满道:“怎么没有,我难道不是人吗?” 众人依旧七嘴八舌的拿出一套说辞阻拦萧暮雨,希望他能打消这个念头。 可萧暮雨却说到自己的安排:“我若加入便有了十五个人,那这样必然有个人首场比试会轮空。然后我会买通进行抽签比武的内监,让他抽中我直接进入第二轮。然后八进四时再给我抽个软脚虾,四进二时我必然会遇到易家那小子或外邦贵子,如若遇到外邦友人,那就好办了。最后以易世杰的性格肯定会让他宝贝儿子进入二进一甚至争夺头名,他不知道我的加入,首先料敌先机便已经输了。而我也自然有办法胜过那小子。” 徐兼山担心道:“那万一事情有什么变故,亦或局势不按先生的推演发展,又当如何?” 萧暮雨笑道:“兵法有云‘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若我连这点随机应变的本事都没有,怎么做你们的先生?” 众人都一阵沉思,唯独王若卿开口道:“我看臭小子此计可行。连老夫都栽在他手里,朝堂上那些脂粉捏的公子哥还能强过我去?” 汪子敬对王若卿是非常佩服的,可他实在担心萧暮雨出个什么差错,之前在蜀山,便是自己没在他身边好好看管着,最后险些弄得个筋脉尽断的后果。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这汪子敬天不怕地不怕,对他那“剑圣”师父可是毕恭毕敬的,半点不敢违逆,“可师父临行前曾交代过……” 那王若卿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玩笔的,那陈老四的交代你听,难道我这做师叔的交代你就可以不听了吗?” “师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汪子敬赶紧解释道。 “那你哪个意思?要不咱两比划比划?我也给你意思意思。”王若卿瞪了瞪汪子敬。 “我依了师叔您还不行吗!”汪子敬立马服软。 萧暮雨见有王若卿给自己撑腰,办起事儿来就是简单、粗暴、直接、高效。萧暮雨随即想潘清瑶问道:“有没有什么药吃了之后,让‘意合境’高手一眼看不穿自己的真气底细?” 那潘清瑶想了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药,凝思半晌后说道:“我有一种‘潮汐蛊’,可让真气忽盈忽枯,只是恩公你全身没有一丝真气,要这有何用?” “山人自有妙计。”说完便让潘清瑶给自己下蛊,此蛊乃是对敌之时扰乱敌人真气运行所炼,对萧暮雨这种全无真气之人即便种了也是毫无用处的。 见众人没有异议之后,萧暮雨便开始谋划冬至宫宴之事的更多具体细节及事物,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必然得做足了准备! 而就在萧暮雨带着徐兼山才买完比武之时所需的东西,正准备离开集市时,一辆三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大车停在了萧、徐二人面前。 徐兼山当即迈上前一步将萧暮雨挡着身后,只见那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着宫绦流水裙的女子。那女子两手合拢放胸前,微屈膝,微低头向萧暮雨行了一礼,说道:“我家主人有请萧公子前去做客。” 萧暮雨笑道:“姑娘对我行如此大礼,萧某愧不敢当。只是我连你家主人是谁都不知,如何做客?” “主人身份特殊,公子去了便知。”那女子柔声道。 徐兼山见这人藏头露尾,对萧暮雨说道:“先生小心有诈。” 那女子听了这话笑了一下,然后手中竟然冒出一团火,那团火焰须臾之间便朝着徐兼山扑来。而徐兼山一枚棋子弹出,便将那火焰集散,但棋子也随之化为灰烬。 那女子说道:“早听闻‘乌鹭君’的‘奕星弹指功’声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徐兼山见这女子年纪比自己小,本事倒和自己半斤八两,也顺势恭维道:“你的‘流火功’使得也恰到好处。” 而萧暮雨心中已然明了,便对徐兼山说道:“你先把东西带回去,我去会会这‘衡阳公主’,不必担心。” 那女子似乎并不意外萧暮雨猜出了她家主人的身份。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让萧暮雨上车。 萧暮雨在车上对这女子问道:“宁疯子一个糙老爷们,怎么想到收你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子做徒弟?” 那女子为此解释一番:“家师说我‘天生阳脉’,又与他老人家缘分不浅,适才收我为徒。” 萧暮雨赞道:“‘天生阳脉’可不多见呢,那年轻一辈高手里你至少可以排进前三了呢。” “恐怕未必,光是贵派的“落霞君”,与‘乐圣’传人钱雨霖我就望尘莫及。” “姑娘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小小年纪武功便已登堂入室,前途必不可限量。”萧暮雨评价道。 “公子谬赞,我只是一介奴婢,公子弱不嫌弃就叫我小灵吧。” 萧暮雨抱拳道:“小灵姑娘。” 马车停下来后,小灵便恭敬道:“地方到了,我家主人在楼上恭候公子。” 萧暮雨下车一看,这衡阳公主约见他的地方竟然是京城第一青楼——秦淮楼。然后用确认的眼神看了看小灵。 那小灵笑道:“我家主人说,公子非俗人,此处相见,必然超凡而脱俗。” “那就带路吧。”萧暮雨也不拘泥,这恐怕还是自己第一次进这种地方,这衡阳公主倒是不可以常理揣度。 进了“秦淮楼”后,只见小灵将包有鱼带到了最上层的“绰约居”便让萧暮雨自行进去。 萧暮雨一进去,右手边便看见一女子坐在帘幕之后,容貌虽不清晰,但必是美人。这美人面前,便是一桌一琴。 而往左边看去,一扇大窗对着青天,窗前一位身着百褶石榴裙的华贵女子坐在一张酒桌旁。 萧暮雨走过去便道:“衡阳公主好雅兴,竟然在这帝都最风花雪月之地约见在下。实在实在荣幸之至。” 那衡阳公主微微一笑,“这戒备森严的紫薇阁都仍有先生来去,本宫思来想去这偌大帝都,也只有这秦淮楼勉强可以委屈先生来吃顿饭。” “先生请坐!” 萧暮雨自然不客气的就坐在了贵宾席上。待那衡阳公主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萧暮雨却并不急着端杯子,先是问道:“不知公主殿下请在下来,有何贵干?” 那衡阳公主说道:“一来听过先生的《凤凰来仪》,甚觉精妙,这‘绰约居’的蘋香姑娘乃是这秦淮楼的花魁,一手琴艺也是帝都一绝,想请先生品鉴品鉴。”说完便冲着那帘子后的美人挥了挥手。 只见那女子抹挑勾剔之间隐隐有山林竦峙之意,忽而滚拂连绵之中蕴含奔流往复之趣。一曲抚完,萧暮雨赞道:“好一首《高山流水》。只可惜这位蘋香姑娘当得伯牙之名,我却未必是听琴的子期。” 那衡阳公主听了这话,立即接道:“先生在紫薇阁上的《凤凰来仪》,隐然有指点江山之意,先生自然不是子期,以先生之能必然是那个操琴者。” 萧暮雨听到这都还不懂这公主的意思话,那这京城也趁早别待了。“敢问公主殿下,听琴者还是操琴者呢?”萧暮雨不露声色的笑道。 “若先生愿为本宫弹琴,我便是那听琴之人,若先生不愿,我也只有将琴捡起来自己弹下去。”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衡阳公主显然是想来拉拢萧暮雨。只是萧暮雨想不通,自己是哪点让她看上了。论武功,她那婢女已然不弱,自己废人一个。论智谋,这公主自己的心思已然精巧得很,何须假手他人。论财力,难道这公主也想像包有鱼那般让自己养她?若真是这样,萧暮雨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萧暮雨笑道:“公主殿下有此美意在下惶恐,只是在下实在想不通我一介废人能为公主殿下做什么?” 那衡阳公主见萧暮雨挑明了说话,也明说道:“先生不必过谦,您是永乐侯府的四公子,竹里馆的代掌门,石渠‘算无遗策’的二先生,哪怕这些都不是就凭您坐拥天下财富,便能轻易改变这大夏局势。” “那公主殿下想改变什么呢?” “改变这女子的不易,改变这天下的不公,甚至改变这婚姻的守旧。”那衡阳公主说到最后一句时,诚恳的盯着萧暮雨看了看。 萧暮雨也着实一惊,这公主一番话已然惊世骇俗,若被旁人听去必然成为攻击她的有利武器。萧暮雨顿了顿:“那可否容我回去思虑一番。” “当然,先生请便。”说完将一块令牌递给了过来,萧暮雨知道那令牌乃是当今陛下所赐,可任意出入京城各处,甚至戒备森严的太液池。 萧暮雨想着自己刚好要进宫,有了这块令牌便可省去许多功夫,也可以不去让包有鱼折腾,于是便收了下来。 那衡阳公主见萧暮雨收了此物,自是大喜:“我叫公孙有蕙,小鱼儿叫我蕙姐姐,你若不嫌弃,也可这么叫。”说完便起身离去了。 小鱼儿便是包有鱼,他若跟着父亲姓的话,其实应该叫公孙有余。待那公孙有蕙离去后,萧暮雨也准备起身离去。临出门前,那弹琴的秦淮楼花魁蘋香朝着他施礼恭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3章 冬生青阳 转眼间冬至之日便来到,大夏民间一直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过了冬至,白昼一天比一天长,阳气回升,是一个节气循环的开始,也是一个吉日,所以上至王公贵族,下到黎明百姓都相互庆贺。 这一日朝廷休沐,商旅歇业。帝王祭祀天地,百姓祭祀祖先。祭祀之后便开始阖家聚餐。而五品以上朝臣自然得进宫陪君王宴饮。 这冬至宴会选在紫微皇城的“通天宫”举行。这通天宫乃是紫微皇城的中心所在,据说是仿照上古帝皇时期的明堂所造,据说所以通神灵,感天地,正四时,出教化,崇有德,重有道,显有能,褒有行者也。这宫殿乃是帝王颁布诏令、文武朝会、礼仪祭祀之所。气势恢宏、壮观不已! 此时这宫里早已张罗完毕,而这京城里外邦使节,品级高的大臣,有功于国的功臣,世袭荫封的贵族位置都基本靠前,那些四五品的官员虽在京城里也算是个官,也只能坐在宫殿偏僻角落。这通天宫里的宴饮座次、一应事务全部由光禄寺卿易世杰一手操办。 待所有宾客入座之后,那大夏国的天帝陛下,才偕同皇后缓缓上殿。而在场所有人全都三拜九叩,跪在席间山呼万岁。 其实多数大臣也是许久没未见这位陛下了,他三年前移居太液池,除了三品以上官员任免以及军国要事,其余政务通通交与内阁与六部协理处置。说是如此,其实内阁现在都由那位右相把持,而这右相因为与这天帝亦师亦友,便被所有人尊称为“帝师”。 那天帝坐着龙椅上后,随着内监一声“起”,众人才起身抬头。那龙椅上的人说道:“亚岁佳节,诸位就不必多礼了。我们就像寻常百姓家,吃吃喝喝,乐呵乐呵。” 萧暮雨此时在的话,肯定心想:礼都行完了你才说不必多礼,早干嘛去了。 而众人前三杯酒不是祝这位天帝万寿无疆,就是祝这天下永享太平。酒过三巡之后,那龙椅上的君王便朝内侍监长宁点头示意,长宁公公立即朗声道:“冬节之至,斗柄在子。万物之所成终,亦所成始。天帝感于阳气渐生,特举办‘青阳试’,以期我大夏人才昌盛,以见我万民后继有人。凡在座诸位使节、臣公皆可举荐一名未满弱冠少年参加比试。胜者,陛下钦点‘乘风郎’之名,特赐我大夏南山‘赤霞灵芝’一株、北陆‘白虎皮帽’一顶、东海‘月明鲛珠’一斛。” 然后便让那光禄寺卿易世杰开始主持。“宴会前参赛人员的名单已报到本官手里的,在座宾客以及同僚可还有要报名的?” 只见太常寺卿赵朴实说道:“易大人且慢,我为我小师叔报个名。” 那易世杰虽与赵朴实平级,但自己乃是国舅爷,自然对他不甚在意,听了这话,问道:“赵大人你今年也四十了吧,敢问你小师叔高龄?” 那赵朴实见他当众为难自己也并不恼怒,“易大人有所不知,我曾在水月寺修习过佛法,承蒙云空大师收为挂名的俗家弟子。我这小师叔不过十八,乃是静观大师的关门弟子。按理来说也符合陛下的要求吧。” 这赵朴实虽然官居太常寺卿,虽也是个正三品大员,但一无家世背景,二无过人能力,觉得在这朝堂中常被冷落,恰好自己这位小师叔来京,云空和尚怕这师弟不谙世俗人情,便来信托他照料。他想着有这么个可居之奇货干嘛不用起来,如果自己举荐的人能夺得“乘风郎”,那在天帝以及满朝文武面前,从此也可以有些脸面。所以便若磨硬泡,让他这小师叔来参加比试。 那易世杰一听“水月寺”三个字,便隐隐感觉不妙,便想找个理由搪塞掉这赵朴实,不让他举荐之人参赛,可谁知道背后传来一阵沉重的声音:“水月寺的静观大师乃是朕平生少见的奇人,既是他的徒弟,那就把名字添上吧。” 那易世杰听了这话,哪还敢使什么心眼。立即转身答了一声“唯!”然后向那赵朴实问道:“敢问赵大人你这位小师叔名号?” 那赵朴实答道:“云深!” 而此时通天宫门口正好站着一位青年,这青年听到“云深”二字还以为自己听岔了。然后走进大殿对着易世杰说道:“我也要报名!” 众人见这青年莫名其妙出现在通天宫内,而一干人等相互交头接耳问道。“这人是谁?”、“这是哪家的后生?”、“这小子倒有些面熟?” 而只有龙椅下方的包有鱼见到他时,眼里满是欣喜,那衡阳公主见到此人也颇在意。 内侍监长宁见众人皆不认识这青年,质问道:“好大的胆子,你是哪家小辈,敢在这通天宫上喧哗。” “永乐侯府萧暮雨。”只见萧暮雨这般答道。 那长宁公公重复了一边“永乐侯府……”这不是自己去传旨的林州陈府吗?在看那人容貌,与十几年前拿着一把剑打进这通天宫的那人颇为相似,并且又好像在哪见过。 想起来之后赶紧躬身对着龙椅方向说道:“启禀天帝,此子乃是陈……”只见他咽了一口唾沫,顿了一下道:“陈侯爷家的四公子。” 在座之人听了长宁公公都肯定了这人身份,皆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林州陈家啊。 还没等天帝陛下说话,那易世杰叱责道:“即便你是永乐侯府的公子,但今日大殿之上,似乎没有永乐侯参会,而你一无功名、二无召见,是如何进的这通天宫?擅闯皇宫大内乃是死罪!” 萧暮雨自然是拿着衡阳公主给他的令牌进来的,没想到这易世杰竟然揪着这个细节不放,自己总不能把这位公主给供出来吧。那衡阳公主见状有心相帮,希望能借机让萧暮雨欠她一个大大的人情,这样以后行事就方便多。而包有鱼见萧暮雨被这位国舅爷责问恐吓,神色令让望而生畏,当即起身为他开脱。 正在此时大殿外传来一阵气势磅礴的大嗓门:“是我带他进来的!” 只见一个身着紫色朝服的高大汉子出现在通天宫内,冲着大殿上说道:“人是我带进来的,姓易的你有什么不满吗?”这人这么大嗓门,不是王若卿又是谁。包有鱼见王若卿竟然这副装扮出现,便又坐下了。 萧暮雨看着这王若卿将头发梳理起来,满嘴胡须修剪干净,再配上这身紫衣朝服,竟然也有模有样的。 “王若卿,你离京多年,陛下也并未传召与你,你来作甚?”易世杰见他桀骜不驯不满道。 只见那王若卿对着大殿之上跪下行礼道:“臣太子少保王若卿参见陛下,冬至宫宴五品以上官员皆得列席。臣若没忘记自己这‘太子少保’乃是当年陛下亲封,位列二品大员,敢问陛下,今日之宴臣能参加否?” 那易世杰听了这话气得面色紫涨,若要这么论起来,这王若卿的地位还在他这个光禄寺卿之上。 那龙椅上的天帝陛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老五既然来了,就陪朕喝几杯!”那声音全然不似之前威严的九五之尊,倒像平民家的长者一般。 王若卿听他这般称呼自己也颇为惊讶,但仍不起身:“那我这侄儿要参加比试,陛下以为如何?” “准了!” 只见那长宁公公赶紧吩咐手边的小太监道:“没眼力见的,还不快给王少保看座。”只见在通天宫中阶上,小太监们在帝师、左相之下给王若卿加了位置,位置旁还多放了张垫子。王若卿起身带着萧暮雨便入座了。 那大殿之上一个身着四爪蟒袍的青年向身边的女子问道:“母后,我怎么不知道我东宫有这么一号人?” 那女子乃是大夏国母,当朝皇后,易家独女易世音,只见她幽幽道:“他是你父皇的结拜兄弟,当年于国有功,你父皇便封他为太子少保,那时候你才出生不久。” 萧暮雨和王若卿入座后,萧暮雨不禁问道:“五叔您咋来了?” 王若卿白他一眼:“要不是为你这臭小子,我犯得着来给公孙昊这老儿俯首磕头吗?” 这天下敢这么低声直呼这位九五之尊大名的,恐怕也只有王若卿了。萧暮雨心里自然是感激的,但还是忍不住调侃道:“没想到您这官够大啊,深藏不露呢。”王若卿见附近都是老熟人,也不好和他在这贫嘴。 只见那李苑亭见王若卿落座了,便端起酒杯来敬他:“老五,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个不羁的性子。” 那王若卿并不应他,只是端起酒杯朝着中间座位的左相裴烈问候道:“裴公身体可还安好?” 那裴炎端起酒杯谢道:“托福,托福,还算硬朗。多年未见王少保,当真是风采依旧啊!”说完将酒杯敬了一下王若卿,又敬了一下李苑亭,三人便一同满饮此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4章 臭不要脸 不一会儿,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一群参加比试的青年们尽数上殿。出乎萧暮雨意料的是,那林州城的云深小和尚也在里边,萧暮雨本以为之前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他真的来参加这“青阳试”。 虽然萧暮雨眼前一喜,但这似乎和自己之前安排的就不那么一样了,加上这云深小和尚,总共十六人。看来这第一局是躲不掉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小太监将写好每个人名字的木牌放在了一个盒子里,那长宁公公和易世杰分别抽取对战的双方。只见长宁公公朗声道:“永乐侯府萧暮雨对阵兵部尚书嫡次子侯成贵。” 萧暮雨一听,这是搞事情吗?一来就抽到自己,王若卿在一旁笑道:“臭小子,这兵部尚书侯遵孝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你遇到他儿子,够你喝一壶!” 萧暮雨这时也很无奈,无意间瞥到包有鱼在看自己,即便没有说话,萧暮雨也从那冷峻的眼神中看出包有鱼想说什么:“你是跑来这都不用提前跟我说一声吗?和人打架,你是有几条命折腾!” 包有鱼向来不对萧暮雨说一句重话,但看来这次是真把他惹到了。然后萧暮雨就不敢往他那边看了。 那衡阳公主全然看在眼里,笑着说道:“看来我们家小鱼儿很在意这永乐侯府的四公子呢!” “这就不劳蕙姐姐操心了!”包有鱼冷冷道。 中间已经念过了好几组,而那长宁公公已然念道:“太常寺卿府云深对阵扶桑国世子晁俊;宣威将军府张远对阵光禄寺卿府易安;羽林大将军长子叶霄对阵北荒国七皇子莫夫。” 听到最后一组时,萧暮雨见王若卿神情微异,便问道:“这两人你认识?” “不认识,他们的老子我倒是认识,那狗屁的羽林大将军叶平一手归魂枪使得倒也不错,就是人品不怎么样!那北荒大帝乃是北荒排名前三的高手,相当于我大夏‘意合境’圆满水准。” 萧暮雨还想和王若卿说两句,就听得长宁公公朗声道:“请第一组选手到大殿中央。” 萧暮雨便起身去了,那王若卿小声说道:“加油,别丢你家陈老四的脸啊!” 那萧暮雨站在大殿中央之时,只见那易世杰正在宣读比赛规则:“双方对阵,点到即止。不得用毒,不得暗箭伤人,不得心狠手辣……” 萧暮雨听到这便大声问道:“那请问这么比到最后怎么分出胜负呢?” 那易世杰感觉这萧暮雨今天是存心来挑刺的,忍着不爽答道:“直到一方把另一方打到无还手之力就算获胜。” “我觉得这不公平,那万一我中途不想打了,偏偏想认输可我又没倒下怎么办?刚刚国舅爷您也说了,不得心狠手辣,可万一要是失手把对方打伤了、打残了算不算心狠手辣呢?” 易世杰已然有些生气了,“你这是强词夺理!” “可刀剑无意,拳脚无眼。这时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是啊。”只见众人纷纷,觉得萧暮雨说得也颇有道理。 易世杰反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萧暮雨笑道:“若依在下之见,莫不如把这规矩改一改,在座的天帝陛下乃是“十绝”中的顶尖高手,帝师李公官居右相最是执法严明,王少保乃是学宫的‘贞谅先生’以诚信闻名,这三位无论眼界、武功、威望都是在座数一数二的。莫不如就让他们三位做裁判,来判定这比试结果。我想在座诸位都没什么意见吧?” 萧暮雨这番话里点到的人都是谁?王若卿姑且不说,那帝师以法治国,刚正不阿。那龙椅上那位更是权倾天下的唯一,又有谁敢有异议。 那易世杰怒道:“你一个后学晚辈,哪来资格请天帝陛下进行裁决……” “我看这法子挺别致的,我倒是乐于做这个裁判。不知两位爱卿意下如何?”只听得那天帝公孙昊颇有兴致的看着萧暮雨。那王若卿心想:“你这臭小子,当真有你的!”当即答应道:“点评一群娃娃,多大点事,我应了。”现在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帮这臭小子作弊了。 那帝师李苑亭颔首道:“臣无异议。” 那易世杰见三人竞相答应,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好,比试现在开始!” 只见场上,两人俱是名门世家子弟,那侯成贵一上来便拱手作揖道:“萧公子有礼。” 萧暮雨见那侯成贵和自己年纪也差不太多,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侯公子有礼!”萧暮雨一改犀利言辞,温声细语道。 “萧公子请!” “慢着,不知侯公子用什么兵刃?” “刀剑无眼,我便赤手空拳和萧公子过上几招吧。” “赤手空拳?听说侯公子是兵部尚书侯大人最宠爱的孩子,想必也得到了侯大人真传吧。” “说来汗颜,在下也只是跟父亲大人学了一套‘宗岳长拳’和‘千钧掌’。” “‘宗岳长拳’可是所有拳法之入门总纲,‘千钧掌’更是力拔山兮气盖世,难怪我一见侯公子便觉气度不凡。” 这满朝文武均是纳闷,这两人怎么聊上了,咋还不开打!就连台上坐着的那一众人物也觉纳闷。 侯成贵听到萧暮雨这么夸奖自己不觉那黝黑的脸上通红起来。 萧暮雨继续道:“不知侯公子婚配与否?” “尚未定亲。” “那侯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呢?” “温柔娴静,婉约丽人。” 众人纷纷诧异道:“这两人怎么还聊起私生活来了。”就连王若卿也不知道这萧暮雨在打得什么鬼主意。 “那你看我怎么样?”那萧暮雨问出这话时,声音极度柔情似水,极其的酥软人心,仿佛一只只小虫子在人的身上爬来爬去,若有若无间,听来一股子的挠人,让人感觉乐而不淫,恰到好处。 众人听到萧暮雨说出这句话时都目瞪口呆的傻在那,而包有鱼此时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白玉酒樽,看着这场中二人。 而一个未经□□的少年又如何是这萧暮雨的对手,那侯成贵听到萧暮雨这么发问,羞涩的低着头道:“你很好看,我很喜欢!” 而此时在那高台之上,顿时“咔嚓”一声,那包有鱼竟然将手中的白玉酒樽硬生生给捏碎了,长宁公公见了,赶紧上前问候道:“我的小祖宗嘞!伤到了吗?” 那天帝陛下见自己这平时从不喜形于色的儿子竟然这般失态,心中虽有疑惑,但面上却若无其事。 只听到靠前的一个座位上突然站起一个紫服大汉骂道:“逆子,败坏家门!”这兵部尚书侯遵孝简直是怒气冲天,感觉这二儿子今天要把他侯家的脸全都丢尽了。 可那侯成贵竟然充耳不闻,萧暮雨趁胜追击道:“那你还舍得对我动手吗?”说完一脸无辜、可怜。 那侯成贵当即说道:“舍不得,我认输!” 萧暮雨大笑道:“那在下就多谢侯公子承让了。” 众人这时候都惊呆了,这就结束了?都还没动手萧暮雨就赢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媚术!” 众人竟然反应过来,原来这侯家公子竟然被萧暮雨的“媚术”给迷住了。那侯尊孝见骂了儿子无用,便对萧暮雨怒道:“陈家满门忠义,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易世杰见状,也附和道:“不错了,朝堂之上使用如此卑劣的妖术,枉为世家子弟!” 而王若卿却大声说道:“好样的,臭小子,没想到你还会这手!这一局我判萧暮雨胜。” 易世杰冷哼一声看向天帝陛下与帝师,希望他二人能训诫萧暮雨一番,而公孙昊沉声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谓上谋。朕判永乐侯府胜。” 那帝师咳嗽一声:“陛下所言极是,微臣亦觉这萧家的孩子智计过人!” 那长宁公公见状朗声道:“永乐侯府萧暮雨三票获胜!” 众人见天帝陛下都这么说了,除了面面相觑的,就是点头附和的。 那萧暮雨志得意满的回到座位,悄悄看了一眼,只见那包有鱼自顾自的端着新换的酒杯喝闷酒,并没有看他的意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5章 阴阳水月 萧暮雨接连看了几场,都觉无甚趣味,便自饮自酌起来,知道长宁公公说道:“太常寺卿府云深对阵扶桑国世子晁俊,请至大殿中央。”萧暮雨一听云深小和尚要上场了,便赶紧放下了酒杯,这小和尚打架还有点看头,只是不知那扶桑国的什么世子能接下他几招。 那扶桑国世子晁俊见这云深和尚长得超凡脱俗,便用有些生疏的大夏国官话说道:“这位小师父,请!” 那云深和尚想来不喜与人交谈,又修习了多年“不言禅”,所以对这些客套言语全然不放在心上,只双手合十便准备迎敌。 那晁俊见他如此,以为是轻慢自己,便见他左手冒着寒气,右手冒着火光朝着那云深派去。云深见这人同时运转两种不同的功法,来势汹汹,知他有些实力,当即以铁罗汉在灵犀谷传他的“观自在身法”避其锋芒。 而角落里不知是谁用惊讶的语气说道:“冰火两仪掌!” 萧暮雨听出这个声音便是刚才点破他使用“媚术”的声音,当即向王若卿问道:“那角落里出声的人是谁?” 王若卿一看,言语之中颇敬重道:“他呀,司天台监正李正阁” 萧暮雨听到“李正阁”这名字也是一惊“原来是他”,他惊讶的不是这李正阁的官职,而是因为这李正阁在江湖上还有一个鼎鼎大名的称号“木圣”,乃是当今十绝高手“四圣”中排名最末的一位,虽然他排名最末,但并不代表武功就一定弱于前面之人。重要的是此人精通天文历法、星象术数、机关布阵,乃是个技艺超群又博学多能的怪才。 那王若卿看着这晁俊与云深的武功,少有的点评道:“这晁俊竟然是扶桑阴阳道的弟子,有那么两下子。这小和尚也将水月寺的‘观自在身法’运用得这般得心应手,也是殊为难得。” 萧暮雨见他这般说,便知道云深遇到了强敌,便问道:“那五叔觉得谁这局胜负如何?” 王若卿沉吟一下,“不好说,这扶桑阴阳道变化莫测,难怪李正阁会惊讶。但这小和尚的水月禅法乃是静观大师亲传,出手看似随意,但招招蕴含佛法大道,半斤八两。” 但萧暮雨却不这么认为,这云深的实力他是知道,在年轻一代高手中,应是最强无疑,只是不知他为何不用尽全力,更像是在试探这个扶桑阴阳道的晁俊一般。 那晁俊见这云深的“观自在身法”处处料敌先机,竟然多次躲过自己的杀招,而每次出手的朴实无华,又力道刚好。便立即使用了他阴阳道中的一门绝学“太乙遁”,这门武功创于阴阳五行之道,可隐可显。隐藏时如归混沌,显形如在八方。那“木圣”说了一句“太乙遁”,便立时定睛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 这台上的一众高手,竟然在这扶桑国后辈身上看见了如此高妙的功法,均是诧异。那台阶之下的群臣见那扶桑国世子竟然突然消失不见了,所有人都纷纷议论起来。 而云深小和尚见他用“太乙遁”隐藏了起来,便闭上双目,用神识感知,运转着“须弥芥子功”一会儿朝着大殿门口打去,一会儿冲着宫殿穹顶打去,可在众人眼中他所击之处空空无物,都以为他是不是失心疯了。 那天帝与帝师相视一眼,眼神中均觉此二人当真天赋异禀,由于萧暮雨不是什么武学宗师,又全无内力,所以对他云深此法也不甚明了,但他大致可以猜到这“太乙遁”肯定是某种极其诡异快速的身法,而小和尚所击打之处,全是这晁俊停留之处。 王若卿见状赞道:“我的个乖乖,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逆天吗?” 但云深每次一击,都能被那晁俊立时躲开。只见云深索性不再出手,而是双手合十像棵木头一般静静的杵在那,只见那晁俊突然现身,朝着云深一掌派去,众人都替这小和尚捏把汗时,那晁俊竟然自己飞了出去,倒地之时大吐一口鲜血。 晁俊错愕道:“怎么可能!” 只见那李正阁说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再见水月寺‘不动镜花禅’真是大开眼界。阴阳道略逊水月禅。” 那公孙昊也鼓起掌来:“李卿所言极是,静观大师得徒如此,实乃佛门之幸,更是我大夏之幸。本局小和尚胜!” 帝师李苑亭见众人都未曾反应过来,甚至那晁俊也败得不明原因,便说道:“扶桑世子的‘太乙遁’本领实乃一绝,但这水月禅法更胜一筹,云深小师父先用‘六识清净神通’感知到世子行动的一切方位,但世子身法了得,均悉数躲开了这‘须弥芥子功’的攻击。这小师父索性便不再出击,以静制动、守株待兔。而当世子用那‘冰火两仪掌’现身出击时,小师父以‘不动禅’化去杀机,以‘镜花禅’将掌力反击给世子。这手连消带打的‘不动镜花禅’运用得实在高妙。这一局当是云深小师父胜!” 那云深见李苑亭看穿了他一切的用意,双手合十对这位帝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以示答复了。 王若卿见这李苑亭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颇为不屑,就你会显摆,在场但凡有的见识的谁看不出来,接道:“更重要的是小和尚内力深厚,不然也驾驭不了这么高妙的武功。本局小和尚胜!” 萧暮雨知道云深肯定会赢,不想竟赢得这么精彩。云深在灵犀谷时便曾用过“不动禅”化去铁罗汉释云闲的“三十棒法”,只是那释云闲是他师兄,他自然不会用“镜花禅”反击。 接下来还剩两组比试,那易安身兼易家与幽州台两派绝学,自然赢得轻巧不已,而在萧暮雨看来这小子武功花哨不说,杂而不精。一会儿炫耀这招武功,一会儿炫耀那门绝学。心中盘算着若自己遇到他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他输掉比试。而那易安见自己虽然赢了比试,但风头都被之前云深的“不动镜花禅”抢了,甚至连萧暮雨用“媚术”取胜时的风头都比不过,隐隐有些不痛快。 而最后一场北荒国七皇子莫夫和羽林大将军府的叶霄对决时,只见那叶霄手持一杆□□,自然是他家传的‘归魂枪法’。那七皇子莫夫手拿一把长刀,两人以兵器相斗,本以为二人年龄相去不远,可谁曾想那莫夫的看似毫无章法,但出手勇猛无敌,在第十招时便将叶霄的枪个砍落,赢得比试。 所以这第一局比试,获胜的有萧暮雨、太医署白英、安息国皇孙卡图、忠毅伯爵府周鸿、乌孙国格尔斯、云深、易安、北荒国莫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6章 句句诛心 随着第二轮抽签之后:易安对阵太医署白英,乌孙国格尔斯对阵忠毅伯爵府周鸿,安息国皇孙卡图对阵萧暮雨,云深对阵北荒国莫夫。 当易安和那周鸿上场后,王若卿对萧暮雨低声说道:“这第二轮的对手可比之前强劲多了,况且你那‘媚术’绝对会被人防备,可想到对策了?” 萧暮雨嘿嘿笑道:“十拿九稳。” 王若卿是相信萧暮雨鬼主意多的,也就不再提醒。而那太医署的白英和易安正打得焦灼,这白英在萧暮雨之后上场,三两下便获胜了,而下场的萧暮雨忙着去看包有鱼,所以没注意这人,不禁想王若卿问道:“太医署也能派人参加比试?” 王若卿在关注那二人比试,随口答道:“太医令好歹也是个五品官,自然可以推荐人参赛。” “这太医署涉猎还挺广呢?”萧暮雨言下之意是这太医署不仅要专研医术,还得练武。 “你不觉得这个小太医武功有点像谁吗?”王若卿朝着萧暮雨提示道。 那萧暮雨仔细看了看,那白英扔掷银针的手法竟然和那“毒一无二”石心肠有些相似。便想王若卿求证,若不是那石心肠,自己又何苦来这通天宫比试。而且萧暮雨向来有仇必报,这白英若和石心肠有关,便不难查探他的下落。 那王若卿这下可有机会挖苦萧暮雨了:“你还‘石渠武库’的弟子呢,难道这天下这‘气府神针’的手法就只有他石心肠会?” 萧暮雨见过许多以银针为武器的高手,但听到这门武功叫“气府神针”便立马猜到是谁了,只是因为自己对医术一窍不通,所以没有刻意去鉴别那白英所用银针的手法。 而这“气府神针”乃是“医圣”越神农的成名技,那石心肠与越神农乃师兄弟,所以会这门武功也并不出奇。萧暮雨小时候来这紫微皇城,就是为了找越神农为其治病,那时候越神农还在太医署任职,可最终也没有治好萧暮雨,便辞去了太医令之职,云游天下去了。 但那越神农即便在萧暮雨身上扎针,也会想石心肠那样当做暗器使用,所以也就没往他身上想。现在看来这白英要么是越神农的弟子,要么就得过越神农指点。 只见那易安知道“气府神针”的厉害,便专挑“北斗星辰指”与他对战。“北斗星辰指”乃是隔空点穴的手法,那“气府神针”乃是从针灸术中脱胎而成的武功,两者对上正是棋逢对手。 王若卿看了一会儿之后便道:“这姓白的小子‘气府神针’勉强得了越神农的七分本事,但来来去去就那么两下子,这武功太过单一的话,便很容易被对手瞧出破绽。这句易家的小子赢了。” 就在王若卿说完这话之后,才几招的功夫,那易安一手“北斗星辰指”使出之后,便紧随一掌易家的“避实击虚掌”,那白英明显对敌竟然不足,一掌被打伤了。这下胜负立判。 接下来那组中,乌孙国的格尔斯,出招毫无章法,像个蛮牛一般,竟然将那周鸿打得自乱阵脚,三两下子就赢了,一点观赏性都没有。 等到第三组时,萧暮雨一上场,在座许多人都有些嗤之以鼻。萧暮雨全然不在乎,只要能赢就行。而那安息国的卡图一上来,便扯了两块布将耳朵给蒙住了,萧暮雨加他为了躲避自己的声音,竟然想出这种笨方法,一时不免觉得好笑。 而萧暮雨知道“媚术”是不能再用了,便也扯了两块布塞进耳朵,对那卡图比了一个请的动作,那卡图便挥拳冲了上来,可萧暮雨不出手、不抵挡,身形一晃便躲开了那卡图的重拳,萧暮雨运转轻功在卡图身边晃来晃去,突然一手便将他耳朵里的布给扯了下来。 如果萧暮雨手中有刀剑,亦或是有内力在身,凭这速度,便轻易可打败对手,要知道他这轻功身法,可是能和“得意境”高手比肩的。 然后挥舞着那抢来的布条,冲着那卡图笑道:“有本事你把它拿回去啊。”那卡图见萧暮雨这般耀武扬威,愤怒的冲着萧暮雨攻击来。可凭他那莽夫似的打法,别说打到萧暮雨,就连萧暮雨的衣襟都摸不到。 众人见萧暮雨轻功这般了得,都以为之前他是为了隐藏实力。而萧暮雨冲着那卡图嘲讽道:“你堂堂西域大国的贵胄,竟然连身上的东西都看不住,羞也羞死。” 那卡图见萧暮雨嘲讽自己,越发生气。但就是抓不到他,也只能干生气。萧暮雨笑道:“你们安息国子弟不都自诩身姿矫健吗?你别说伤我,只要能碰到我,我便认输。” 那卡图见对方这么刺激自己,已然怒不可遏,冲着萧暮雨便追来,可萧暮雨却晃来晃去,每次都留点机会给他,让他以为要抓住自己之时,便要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萧暮雨便围绕着卡图转悠,一会儿用抢来的布条拍拍他脸,一会儿用布条拂一下他头发,最后甚至将那布条套在他脖子上,转了一圈后又从他脖子上抢回。 这安息国一直以来人为自己兵力强盛,疆域辽阔,被大夏击败后一直隐隐不服,所以即便派使者前来,也只是派了个孙子辈的人,在座许多大臣对这安息国一直以来桀骜不驯都甚为不满,此刻见萧暮雨戏弄他像耍猴般,顿时都觉解气,同时对萧暮雨的的厌恶也渐渐淡了些许。 只见那卡图见自己被这般羞辱,又怎么都抓不到萧暮雨,便垂头丧气道:“我认输了!” 萧暮雨听了这话对着那长宁喊道:“长宁公公还不宣布结果?”那长宁看了一眼天帝,那天帝却向李苑亭问道:“帝师以为如何?” 李苑亭当即说道:“步步为营,句句诛心。对手已然没了战意,即便不认输也没有什么意义,故萧暮雨胜!” 天帝点了点头,那王若卿自是乐于见到萧暮雨获胜的,虽不舒服那李苑亭,自然也没有异议。 而紧接着那云深与莫夫的对决才让人们颇为期待。那莫夫知道云深小和尚不好对付,一出手便用上他北荒的“狂刀之术”,这门刀法但凡在北边从军的大夏士兵都不陌生,北荒人靠这气势奔放的刀法不知和大夏对敌了多少次。而北荒崇尚武力、强权,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大夏的心腹大患,只因两国武力上旗鼓相当,各有输赢,那北荒多年前曾一战惨败给大夏之后,便与大夏签订盟约,互不侵犯。不然边关不知有多少将士为此牺牲,多少百姓为此丧命。 那莫夫的父亲北荒狼帝,武功已然深不可测,这莫夫从小得他指点,自然也小有所成。 那“狂刀”砍来,云深只得用“观自在身法”避其锋芒。萧暮雨曾见过段天刀的“天罡刀劲”和“冷血阎君”的“乱魄斩”,只论气势,这莫夫的“狂刀”竟然不在那二人之下,若是让他成长为意境高手,恐怕又不知会有多少血雨腥风。 萧暮雨见那云深被狂刀逼得一路躲闪,都未正面应敌。便悄悄走到那叶霄身旁,低声不知对他说了什么,然后便把那叶霄的那杆银枪拿走。冲着云深喊道:“花和尚,接棒!”然后便将那银枪朝着小和尚扔去,云深想也不想便将枪接下。 那杆银枪名叫“穿云”,也算是一件有名的兵器。只见那云深得了“穿云枪”后,便将枪当做棍子使。朝着那莫夫的“狂刀”迎刃而上。 王若卿见那云深银枪挥舞,潇洒自如,便赞道:“有趣有趣,释云闲那厮的‘三十棒法’小和尚也会?这套棍法大开大合,又暗含慈悲,与这‘狂刀’对敌正好棋逢对手!” 而那莫夫隐然也是“气合境”高手,与那云深越斗越勇,互有攻防。公孙昊见这小和尚气势雄浑,未灭我大夏威风,眼神里也是颇为欣赏。 这“三十棒法”总共就有三十招,招招都蕴含佛学禅机,若是由铁罗汉使出来,那当真是威力无穷,云深只得了师兄一夜指点,然天赋极高,佛法精湛,虽不及铁罗汉那般唯我独尊,但也是游刃有余。小和尚在使用“绕床一匝”时更是潇洒自然,只见那“穿云枪”旋转一圈令人防不胜防。那莫夫的“狂刀”虽无甚招式,但招招攻人要害,取人性命。刀刀劈去,云深也只得使出“杵杖防滑”来抵挡。 只见那战意越发浓郁,手中那柄黑刀竟然也渐渐冒着黑气。王若卿以为自己看错了,随即看了看天帝与帝师,那两人的眼神也是有些惊异。因为这把刀据说叫做“刑天”,据说当年黄帝斩下战神刑天的头颅便是用的此刀,故后人便以它一生最了不起的一件功绩作为刀名,此刀可以排得上古今第一刀的称号了。 那莫夫猛然用着此刀朝着云深一劈而下。只见那“穿云枪”应声而断,云深性命也只在眨眼之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7章 嫣然一笑 这“刑天”之刀能诛杀战神刑天,可见他刀中的怨气之重,此说虽为传闻,但仅凭它散发出来的那股黑气,便可知它刃下亡魂之多,所沾染的鲜血之多,称之为魔刀亦不为过。 而云深在“穿云枪”被砍断的那一刻,瞬间用双手将那柄魔刀凭空接住,即便云空运转“不动禅”,但那刀中怨力在莫夫的必杀一击之下,宣泄无遗。这一刀若是劈下,云深即便不死,也会残废,这一身修为旦夕之间也就化为乌有。 而在场许多人都想停止这场比试,一来静观大师一身行善积德,在座不少人都得过他的福荫,再则这小和尚乃是大夏年轻一代的翘楚,若他出事,对大夏国来说必然也是一大损失。所以公孙昊当即眼神示意长宁,想让他出手中止这场比试,还没等长宁公公动手,那莫夫的魔刀就已经劈了下去,云深那光光的脑袋虽然一撇躲开,但左肩硬生生的接住此刀。 就在众人扼腕叹息之时,一阵佛光从云深身上散发出来,仿佛照耀了整座通天宫,那云深口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便将那魔刀的黑气给镇压下来,就连那莫夫也被硬生生的震退丈许。 王若卿激动道:“‘凝意’!这小和尚竟然凝意了。” 这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而萧暮雨再看那云深和尚时便觉他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势已非只见可比。众人听了王若卿这话,齐声喝彩,这恐怕是年轻高手里第一个“凝意境”的人。这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天赋,恐怕只有十八岁时的“剑圣”可以相媲美。 小和尚内功本就精纯,而且从小精研佛法,水月寺的修习法门便是,佛法越深,武功越高。此刻他在莫夫的魔刀下顿觉生死刹那,所以便突破修为,成为“凝意境”高手。 那莫夫即便有神兵利器在手,但境界上的差距是无法消弭的,见状对这云深也敬佩不已,当即便认输,向那天帝不冷不热的问候了一声便带着北荒使节愤然离开了通天宫。 所以在这第二局中获胜的便是:易安、乌孙国格尔斯、萧暮雨、云深。那天帝见此局面自然面有赞许,毕竟省下来的人大部分是大夏国的青年,并且还有外邦子弟留下,更加彰显自己□□上国的气度和风范。而只要有这云深小和尚在,那乌孙国的格尔斯自是不足为惧。 经过第三轮抽签,萧暮雨竟然抽到了与云深对阵,当那长宁公公念出来之时,萧暮雨心想:“你们是多想让我输,竟然抽中我对决那小和尚。” 在这所有人看来,萧暮雨的“媚术”对于云深来说,自是毫不管用的,再则论轻功,那云深已然是“凝意境”高手,水月寺的“观自在身法”更是不用说。所以有这云深对决萧暮雨,众人都想吃了一颗定心丸。 当二人上场之时,萧暮雨与那云深俱是面色凝重。两人竟然硬生生在大殿中央相互对视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又纳闷起来,这萧暮雨又在耍什么花招? 而对视这好一会儿之后,萧暮雨轻轻一笑。那小和尚萧暮雨笑了,只说了一句“我输了”。这所有人都觉莫名其妙,就连那些意境高手也没看出这萧暮雨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别说手段了,他二人在那像木头一样杵着,就算用了什么手段也不可能逃出他们的眼睛。 只有包有鱼知道,这一切和武功、计谋、手段都毫无关系,因为萧暮雨的笑便是最好的武器。上古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身死国灭。那楚国邻家之子嫣然一笑,便可惑阳城、迷下蔡。 而包有鱼见状,便端起酒壶满饮了一大杯。 众人见这云深认输,就让萧暮雨这么莫名其妙的直接进入了决赛。虽然太常寺卿赵朴实很想云深夺冠,但见他自动退出也都不好说什么。况且自己就是想引起天帝的注意,在这点来说,目的是达到了的。 接下来那便是决赛的另一位名额。 那易安只见便瞧了这乌孙国的格尔斯的两场比赛,毫无章法,连武功也谈不上有多高妙。上场之后,便赤手空拳的朝那格尔斯攻去,只期盼早点结束这局比试,然后料理完萧暮雨,夺魁! 可格尔斯不闪不避,身形一动,便将那易安重重的掀翻在地上。王若卿见状对萧暮雨严肃道:“乌孙国这厮藏得够深的,竟然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险些将老子都给骗了。” 萧暮雨也没注意这格尔斯是怎么将易安摔了个狗吃屎,他知道就算自己不问,这王若卿也会继续说下去。 那王若卿续道:“这乌孙国的小子用的竟然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星河倒跌’。” 萧暮雨听到这个武功,简直闻所未闻。石渠收录天下秘籍,对那些无法收录的武功,也会进行一番细致的描绘。萧暮雨问道:“这可有什么来头?” “据说是西域一个叫‘星河老鬼’的人所创,据说乃是仙品神境的高手,至于在仙品神境的哪个水准,却无人得知。” “竟然语焉不详,你又如何得知?”萧暮雨不信他石渠都不知道的事,我王若卿会知道。 那王若卿得意道:“当年西域诸国联合进犯我大夏,为防有西域高人截杀我大夏军官,便有一批顶尖高手前去暗中护卫。我兄长当时好歹也是‘得意境’,竟然被一神秘老人三招击伤,而当时还多亏‘佛宗’静观大师出手,才将那人逼退。静观大师便叫他‘星河老鬼’,他第一招出手便将我兄长掀翻在地,我兄长又何曾遭遇到过这般耻辱。如今见这小子的手法,和兄长给我描绘的一模一样,是以想起。” 萧暮雨心中纳罕,没想到西域还有这般人物。但转念便觉四海泱泱,又岂会缺少那些奇人异事。 而那在看向那大殿中央时,易安已然被格尔斯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 那易世杰看出这格尔斯故意隐藏实力,自己这宝贝儿子今晚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他的,便示意儿子认输。 而那易安本就是欺软怕硬之辈,从小娇生惯养,又没什么硬骨头,早就被打怕了,得了父亲的暗示,自然乐于结束战斗,好让自己少吃点苦头。 萧暮雨心想这格尔斯一路打来,竟能扮猪吃老虎,那份心思必定不是常人所有。偏偏自己这最后一局与他对上,也是头疼不已。 而大殿中的大夏之人,虽然对萧暮雨颇有微词,但此刻能挽回国家颜面的也只剩他了,所有人心中都希望萧暮雨能再出奇招,一举夺魁。萧暮雨对这些人的态度向来是毫不在意的,但看着包有鱼、云深、王若卿关切的眼神,和那些人的“问候”是完全不一样的。心中便毫无惧意,更何况,自己那小徒弟还等着自己给他把药带回去,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输的。 当萧暮雨与那格尔斯站到一块儿,这格尔斯眉浓目深、宽鼻高梁,典型的西域胡人样貌,那眼神中露出几分杀意,萧暮雨心想你瞪我干嘛,意思你还能杀了我不曾! 那格尔斯用着一口流利的大夏官话冰冷道:“我知道你!” 萧暮雨心想,我有这么出名吗?乌孙国的人都知道自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8章 尘网羁锁 萧暮雨还在那漫不经心之时,只见一枚尖锐飞镖已经朝着他的面门射来。萧暮雨一个没有内力的废人怎敢硬接,自然是脚底抹油赶紧溜啊。那格尔斯冷笑道:“只会躲吗?现在看你往哪躲。” 只见他一说完,漫天的飞镖朝着自己射来。萧暮雨心想,这人到底什么路数,这万镖齐发的手法,竟然和石渠的“周天剑气”极其相似,只是“周天剑气”乃是“练气化形”的本事,剑随心发,功力越深,掌控越强便剑气越多。而这格尔斯的飞,竟然也能万箭齐发,萧暮雨着实一惊。 “我要让你知道,你的那些伎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不管用的。”格尔斯自以为是的说着。 而那飞镖似乎能辨认方向一般,萧暮雨躲到哪,它便追到哪。那格尔斯出手招招都似乎要取萧暮雨性命,所有人都看着萧暮雨仓皇逃命,也都是替他捏了一把汗。就在这二人一杀一逃之时,一个头戴青檀五岳冠,手持拂尘的长须道士走到比试边上,从地上捡起了一枚飞镖仔细看了半晌。冲着格尔斯问道:“不知阁下从何处得来这‘陨星刺’。” 那长宁公公开口道:“李先生,二人正在比武,您要有什么疑惑,等结束后再问不迟。” 那李正阁见长宁都这么说了,也只好退回座位上去。 萧暮雨见这格尔斯对自己尽下死手,也就不再有所顾忌,当即从衣襟里摸出一个东西,然后上蹿下跳,东躲西藏,在那通天宫里到处乱跑。 那萧暮雨晃了半天之后,突然在大殿中央站着不动了,冲着那格尔斯比出小拇指,然后鄙视的将手指朝下。 那格尔斯见萧暮雨挑衅,突然又是一阵“陨星刺”齐发,可那些飞镖一出手,全都掉在了地上,别说伤到萧暮雨,连萧暮雨一丈附近都没射到,就被什么东西挡落。 那格尔斯将手一伸出,便刺痛的立即收回,只见右手一下子满是细小的伤口,血也立即随着那些伤口冒出。 那格尔斯冲萧暮雨问道:“你又使的什么伎俩?” 萧暮雨笑道:“捕兽的笼子、抓禽的网,你觉得你是什么,我这伎俩便是什么。” 那王若卿见萧暮雨留有后手,开心的大喊道:“臭小子,你那个是本事不济,才用这些奇技淫巧。要是有什么禽兽想对老子下狠手,老子一拳便灭了他。” 格尔斯听出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嘲讽自己,只是自己一时间连萧暮雨用的什么手段都不知道,脸上强忍着怒火。 思虑片刻那格尔斯竟然转头向那“木圣”李正阁恭敬道:“李监正掌管司天台,这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前辈不是想知道我的‘陨星刺’怎么来的吗?若能指点迷津,小子必定投桃报李。” 萧暮雨不曾想这格尔斯竟然求助李正阁,在这通天宫内能看穿萧暮雨本领的不过寥寥数人。而能看明白,又能破解的人,恐怕只有这位“木圣”李正阁了。 那王若卿见这格尔斯竟能有这般心思,朝着那李正阁大喊道:“李木头,你要是敢胡说八道,休怪我翻脸无情啊。” 那李正阁的武功或许与王若卿不分上下,但要是真动起手来,李正阁手段之多,必在王若卿之上,又岂会怕王若卿出言威胁。当即对那格尔斯说道:“落落尘网,利缰名锁,跳脱凡俗,方得自在。” 那李正阁点出萧暮雨这阵法名为“尘网”,但是碍于身份与家国,不便说透,只是模棱两可的给那格尔斯提点一番。 格尔斯听了李正阁这番话虽然说得隐晦,但似乎若有所得,思虑之后,便准备再次出手。萧暮雨见状提醒道:“你可想好了,我这‘尘网阵’又名‘千丝万缕阵’乃是集合了无数的‘火鼠丝’布成,除非你修为通神,不然想要破阵难如登天。你现在认输,还可保住小命。” 萧暮雨并非是说大话,这“尘网阵”所用丝线,细腻坚韧,而且无色无形、错中复杂,凡被困住之人要么修为超凡脱俗,要么有莫夫的那把魔刀一个级别的神兵利器,要么知道阵法关窍,否则强行破阵,九死一生。 那格尔斯不知道对萧暮雨哪来这么大的敌意,对他的提醒置之不理,便迈步向前,只见那格尔斯身形灵动跳跃,这不是却尘宫的“飘渺孤鸿影”又是什么。 在座的那几位高手见他用出这门轻功,对他的身份也都怀疑了起来,“飘渺孤鸿影”乃是却尘宫的不传绝学,却尘宫又位于东海的辟寒岛上,并且该门派只收女弟子。而这格尔斯乃是西域之人不说,光是他这男子之身,又如何会这门武功。当真令人费解。 而格尔斯猜测这“尘网阵”,乃是困住人的凡尘俗念之网,这“飘渺孤鸿影”有仙人之姿,自可破阵。而一试之下,果然如此,他运转真气感知尘网丝线,驾驭起“飘渺孤鸿影”这奇妙身法,竟然在那“尘网阵”中自由来去。 眼见格尔斯已经闪过半数尘网丝线,萧暮雨仍然不慌不忙。突然那格尔斯惨叫一声,竟然浑身衣服都被细丝勒破,一时间动弹不得。 而那格尔斯突然面容一狰狞,嘴角流血,脑袋一低,竟然站立在这大殿中死了! 所以人见状都惊呆了,那乌孙国使者立马上前查看,但还没靠近就被尘网丝线割伤。萧暮雨也心下疑虑,当即撤掉了那“尘网阵”让乌孙使节过去查看,而触到格尔斯鼻间时,发现他已断气。 那乌孙国的一众使节见格尔斯死了,气势汹汹的朝着萧暮雨冲了上来。而包有鱼一早就暗中准备着,一感觉不对劲,立马就出现在了萧暮雨身前。那些使者见这大皇子护住萧暮雨,自然不敢对包有鱼动手。 纷纷跪倒在地对着天帝说道:“大夏天帝在上,我乌孙左大将军世子远来是客,今日竟然横死在这通天宫内,天帝陛下难道不该立刻拿下这害死我国世子的凶徒,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这乌孙国所虽有国主,但权力全掌握在两个左右大将军手上。乌孙和我大夏国风俗不同,大夏以右为尊,而乌孙却是以左为尊,所以乌孙国的左大将军基本可以算得上这个国家最有权势之人。 那长宁公公已然前去查看了格尔斯的尸体,这长宁乃是“凝意境”的高手,一番查看可不只是探探气息脉搏那么简单,他探完气息脉搏发现全都没了,然后注入一丝真气到那格尔斯体内,发现仍然毫无动静,朝着天帝公孙昊点了点头。 萧暮雨见长宁出手,必然不会有假,而看乌孙国这帮人的架势显然是要拿下自己泄愤,立即反驳道:“我这‘尘网阵’虽然锋利,但刚才明明只是将这胡汉困住,若说我行凶杀人,这黑锅我可不背!” 那乌孙国使团中为首的人当即责问道:“你用那丝线将我世子困住,我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再说你丝线锋利无比,我世子现在还遍体鳞伤,你一张利嘴休要狡辩。” 众人见这乌孙使者汉话说得这般流利,必然对大夏十分了解。现在一国来使死了不说,这人背景还颇为雄厚,若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引发两国矛盾,甚至激起边关战事。 那易世杰率先躬身说道:“请陛下顾念两国友谊,将这疑凶先行扣押,再做处置。” 那易家本来就和陈家不合,萧暮雨今日在这通天宫内有屡屡冒犯他,见此良机易世杰自然不会放过,以出一口恶气。 而那包有鱼见易世杰这般落井下石,立即说道:“父皇不可,此事尚有诸多疑点,岂能冤枉好人,贸然处置。” 而这大殿之上不少人与易家私交甚厚,也有一小部分出于看不惯萧暮雨的行径,也纷纷请求处置萧暮雨。那包有鱼见状,恶狠狠的看了众人一眼。即便被这大皇子怒视,他们也都装作看不见。剩下一半大臣,要么冷眼旁观,要么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左相裴烈说道:“陛下,杀害外使乃是重罪,而这萧公子又是襄懿夫人外孙、安乐侯外甥,不如先查清事情真相再处置不迟。” 那易世杰趁势说道:“裴公所言差矣,我大夏以法立国,若宋国夫人还在这,必然也会以大局为重,无论嫌犯身世背景,想必她老人家也不会徇私枉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9章 牢狱之灾 王若卿见那易世杰咄咄逼人咬着萧暮雨不放正想骂这易世杰两句,不曾想萧暮雨开口拦道:“易大人,说得真好,那你可得记住今天这番话。无论身世背景,不可徇私枉法!” 然后对着那龙椅上的公孙昊问道:“敢问陛下,这今日的‘青阳试’可是在下夺魁?” 众人俱是不解,这萧暮雨眼看就要锒铛入狱,怎么还有心情关心这“青阳试”。 那易世杰叱责道:“你现在乃是杀人疑凶,又有何资格成为这‘青阳试’头名。” 萧暮雨笑道:“易大人你这话说得真是不通,这人究竟是不是我杀的还没下定论呢!这“青阳试”结果和失手杀人乃是两件事,就像两军对垒,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哪方获胜,其次才应该考虑论功行赏,议过处罚。而你现在连两军胜负都不管不顾,直接便要处置得胜一方的将士,不是本末倒置又是什么?” 而公孙昊听完后,当即说道:“朕宣布,‘青阳试’魁首乃安乐侯府萧暮雨。” 萧暮雨叩首谢道:“谢陛下!” 只见那龙椅旁边一位一直沉默的紫服太监端着一个盘子将一条青玉腰带赐给了萧暮雨。萧暮雨冲着这大太监说道:“长清公公,别忘了我的奖品。” 那长清公公当即让其他三个小太监将获胜的三样彩头捧了过来。萧暮雨立马打开第一个雕漆海棠圆盒,取出里边的“赤霞灵芝”扔给王若卿。王若卿自然知道萧暮雨是为了救那韦一的性命。但见他胸有成竹,收下灵芝后也只是静观其变。 帝师李苑亭见萧暮雨已然办完了自己想办的事,沉声道:“陛下,永乐侯府萧暮雨涉嫌杀害乌孙国左将军世子,不如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法司会审,务必给天下一个交代。” 天帝公孙昊点点头:“就依帝师之言,来人,将嫌犯暂且关押大牢,等待审讯结果。” 只见殿前守卫便已听令前来扣押萧暮雨。 包有鱼怒喝一声:“把你们的手给我拿开!” 然后跪在地上说道:“既然父皇执意要将他关押,那就请父皇将儿臣与他关在一起!” 那太子趁机说道:“父皇,二哥此举实乃藐视天威。日前二哥就曾带着此犯驰马闯宫,已然有多位御史上疏弹劾……” 那皇后见状立马示意自己这宝贝儿子赶紧住嘴,而公孙昊此时看了一眼太子然后又看了一眼易世音,说道:“皇后把太子教导得很好啊,直言不讳,心系家国。” 那皇后易世音立马跪道:“臣妾教子无方,殿前失仪,请陛下责罚。” 那天帝笑道:“既然太子觉得自己的哥哥回家,是擅闯。那朕就叫他搬出去。从即日起,大皇子公孙有余出宫开府,赐号恒安王。” 而众人见这包有鱼犯错了不仅没有受到惩罚,还借此机会得以封为“恒安王”,可见这位天帝陛下对这位大皇子的宠爱。 可萧暮雨心中明白,这公孙老儿是想借封赏来堵住包有鱼的话,他犯了错自己身为君王一声令下可以不追究,但仍若执迷不悟出言顶撞,赏赐与责罚不过是在君王一念之间。 萧暮雨低声对包有鱼说道:“不可意气用事,你若坐牢,谁替我洗刷冤屈。宜自珍重。” 萧暮雨然后大声笑道:“恭喜恒安王殿下!”笑着便伸出双手让那些守卫将他锁上,包有鱼心中即便不忍,但也知道以大局为重。这朝堂势力盘根错节,审理这般大案自然也是诸多内情,无论萧暮雨叮不叮嘱,自己都必须想办法及早还他清白,以免他受苦。但一想到萧暮雨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到了那阴暗的天牢,心中便难受起来。 而看见萧暮雨被押走,那乌孙国的使者自是满意,易世杰等人却开心不起来了,本来是打压这萧暮雨,可自己这太子外甥横插一杠,惹怒龙颜不说,还让包有鱼当上了恒安王。 本来这朝堂势力就看似平衡微妙,这包有鱼一直以来得天帝偏爱,留在宫中。作为皇子身份虽然尊贵,但并无实权,可现在封了郡王,恐怕朝堂势力又要为之一变了,这易世杰心下不安又如何高兴的起来。 当易世音回到椒房殿,迅速叱责了太子公孙有为,“糊涂!你父皇最忌讳别人染指皇权,御史的奏疏你又如何知道?是那些御史先把奏折给你看了,还是你找人弹劾你大哥?你这是存心想惹你父皇斥责?” 那公孙有为委屈道:“大哥行事一向荒唐,我也是情急之下,忘了母后的教诲。” “行事荒唐?这恰好是我们这位恒安王殿下的高明之处,他若不装作一副荒唐的样子,你父皇又岂会这么宠爱他。”易世音说道。 “那现在大哥已经封王开府,母后可有什么应对之策?”公孙有为问道。 “一个郡王而已,还不足为患,倒是衡阳那个丫头,心思缜密,手下又有一帮朝臣驱遣,你需小心提防!”易世音提醒道。 可公孙有为觉得,自己这个大姐毕竟是女儿家,又因和亲失败归国,威胁哪有包有鱼大。但既然母亲这么吩咐了,自己也只好听着,只要有母亲和易家在,自己的太子之位才能稳固。 然后公孙有为又说道:“母后,那小……”顿了一顿之后接道:“那萧暮雨乃是个废人,竟然在大殿上能有这般本领,不可不防!” 易世音点头道:“这事我会让你舅舅去查清楚的。” 而“青阳试”也就在萧暮雨被关押后,草草落幕。正所谓事要一件一件的办,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王若卿赶着将灵芝回去,等救了韦一,再想办法解救萧暮雨。 当萧暮雨被押送到大牢时,因为是三法司会审的重要嫌犯,又是“青阳试”魁首,所以便被关押到最底下一层的重刑犯牢狱,这里边关的基本上都是大奸大恶之辈,亦或是武功高强的匪徒。只见一直沿着幽深石梯向下走,到了一扇大铁门前,这扇门前根本无人看管,押送的士兵让狱卒从外边插入钥匙后,又让里面的看门人插入钥匙,那道大门才被打开。 萧暮雨心想,这些当官的真是看得起自己,竟然把自己关到这铜墙铁壁里来,由于这大门是玄铁所制,里边的犯人即便能走到这扇门边也不可能靠蛮力将铁门弄开,而且还得内外都插入钥匙才能打开牢门。那牢内的看门人披头散发,开了门后,见这此被关进来竟然是那年轻人,看了一眼便,靠在角落打盹。 这三司官员在朝堂上可都看见了萧暮雨的本领,自然怕这人在他们手中出事,所以连狱中的牢房都是给他挑的单人的。 萧暮雨是既来之,则安之。一进那牢房便倒头大睡,即便自己有洁癖也全然不在意,毕竟今天在通天宫里上蹦下跳,劳心劳力这许久。什么事都等自己明天睡醒了再说。 而在这牢房里,暗无天日,烦人通常是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的。就在萧暮雨睡得头晕眼花时,就仿佛依稀看见了包有鱼,萧暮雨心想,这是怎么了,做梦都能梦到他,便翻了下身子,准备继续睡。 突然耳边便传来“真是没心没肺的”话语,萧暮雨心想这声音咋这么熟悉,转过身一看,包有鱼就站在那牢门外。 萧暮雨连忙起身揉了揉眼睛,呵欠连天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梦到我了?”包有鱼笑道。 萧暮雨没好气道:“我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谁让你没心没肺的,枉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在这牢里睡不着。看来真是自作多情,睡得跟咸鱼一样。”包有鱼埋怨道。 “咸鱼说谁呢?” “咸鱼说咸鱼呢!” 萧暮雨笑了起来:“你来多久了?” “也没多久,差不多就从天亮站到这约莫正午时分。” 萧暮雨赶紧起身:“有这么久了吗?” “见你睡得那么香,就不打扰你咯。” “说你傻你还真是……你现在是王爷了,来这里不怕被人诟病?” “随他们说去,饿了吧。这牢里每天一顿饭,肯定吃不好,我特地给你带了‘枣花酥’。” 说完将一整盒的“枣花酥”从牢门空隙里递到萧暮雨面前,萧暮雨开心的吃了起来,浑然忘了自己现在乃是在帝都最严密的监牢里。 “‘乌鹭君’让我带个东西给你,说是你嘱托的。还有小胖子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萧暮雨听完也算是心中的一块大石放下了。 当包有鱼将一个瓶子递给了萧暮雨,萧暮雨见状面色大喜。然后对包有鱼说道:“密切关注乌孙使团,此事必有蹊跷。若真找不到证据,就派人联络乌孙右大将军,一旦乌孙国情势有变,这件事便有回旋余地。” 其实没等萧暮雨说,包有鱼就已经派人去办了,“外面的事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然后萧暮雨从怀里掏出一个雕花木盒,说道:“怕黑时,把这个放在兜里,我会尽快救你出去。” 萧暮雨自然知道那盒子放的是夜明珠,笑道:“那你就快回去吧,这地不要再来了,免得再生事端。” “东西给了你,就撵我走,真是没良心的!” “是是是,恒安王殿下!” “不准这么叫!” “是,包大公子。” 包有鱼仍装作听不见。 “摆摆哥哥,行啦吗,快回去吧!”萧暮雨脸红道。 见他这个样子,包有鱼志得意满,终于离去。至于这个称呼,便是小时候萧暮雨第一次来京城时对自己的称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0章 少年追思 十年前,萧暮雨第一次进京时,是陈季芹带他来找人治病。但陈季芹当年拿一把剑杀进皇城时,将皇宫里的一众高手全都打败,最后陈家为了息事宁人,便让陈季芹立誓,终身不得踏足京城。 陈季芹顾忌誓言,虽然到了京郊,也只得让萧暮雨拿着自己的佩剑独自去皇城。幸而在朱雀大街上遇到了包有鱼,有他这京城小霸王领着,哪还需要什么剑,直接就进去了。 包有鱼问道:“说了这一路,还没问你叫啥呢?” 那一身白衣的小小少年答道:“我姓陈,跟着我母亲姓,名叫‘暮雨’。‘萧萧暮雨人归去’的‘暮雨’。” 包有鱼听完不满意道:“这诗太悲了,你是‘潇潇暮雨洒江天’的‘暮雨’。” 这萧暮雨从小熟读诗词,听完觉得这不都一样吗?但他不喜与人争辩,就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你呢?叫什么?” 包有鱼沉吟了片刻道:“我叫包有鱼,没你名字讲究,包你有鱼吃的‘有鱼’。我也跟着我母亲姓!” 其实这少年叫公孙有余,见萧暮雨这般说了,便临时编了这么个姓氏。 “吃的鱼?”萧暮雨倒觉得这么取名的少见。 “对啊,就是你们南省俗称的‘摆摆’。” 萧暮雨听到这话,见他一个北方人,竟然还知道南方俗语,不禁嫣然一笑。包有鱼见他这么笑起来,也是觉得神清气爽。 “对了,你来找越神医,是有什么事?” “舅舅说我生病了,可能只有‘医圣’才能治好。” “额,我应该早些问的,我们似乎走过了。”说完包有鱼一脸尴尬,便准备领着他往回走。 一个少年就这样牵着比他小的手,走在皇宫大内,别人见了这少年都赶紧行礼。而萧暮雨冰雪聪明,虽然年幼又怎会猜不到了他的身份,只是他不说,自己也不去问。做朋友又不是为了对方的身世背景,只要以心交心即可。 路上只见一个紫衣服饰的太监,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来。 那紫衣太监走上来对包有鱼问候道:“我的小祖宗嘞,又跑哪野去了?”一说完看见包有鱼旁边带着个粉玉雕琢的小孩,再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剑,顿时大惊失色。 因为那把剑叫“千滴泪”,曾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力,当即让人警惕起来,自己也连忙四下张望着。 包有鱼笑道:“长宁公公别看啦,那人没来。是阿雨拿着剑来找越神医看病。” 长宁松了一口气,忙问了具体情况。见萧暮雨是来皇城看病,不是来找事的,这才安心。然后和颜悦色对萧暮雨说道:“小公子安心在这宫里住下,有什么缺了短了就只管来说。” 说完后便对一个小太监吩咐道:“赶紧去安排一间上好的屋子,给这位林州来的小客人住下。” 包有鱼阻拦道:“不用了,他就和我住一起。” 长宁一脸为难:“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包有鱼反驳道:“皇祖母不也可以在长寿殿留宿林州来的萧老夫人?” “话是这么说,也似乎有这样的先例,但……” 包有鱼根本不管那长宁的解释,拉着萧暮雨便走了。到了太医署后,才到门外就一股子的药味弥漫四散。包有鱼大声嚷道:“越叔叔,我给你带了个病人来!” 那越神农怒道:“小鱼儿,你要再敢偷我的丹药,别怪我翻脸!” 只见那越神农面容方正,身着粗布麻衣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管包有鱼,便留意着萧暮雨,见这孩子一脸愁容病态,便知他先天不足。然后大步迈开伸手便抓住萧暮雨脉搏探道:“先天废体,强运真气。幸得我的‘逢春丹’保命你才能撑到这。怎么就你一个孩子,陈老四呢?” 萧暮雨躬身道:“舅舅在城外,让我来求‘医圣’前辈治病,舅舅说您医术天下第一,必能手到病除。” 那越神农听到“医术天下第一”开心道:“陈老四尽说大实话,低调,低调。”然后不顾两个孩子在场,开心的笑了起来。 “人家剑术天下第一夸了你一声医术天下第一,你如果治不好,恐怕晚节不保噢!”包有鱼这是在提醒越神农务必要治好萧暮雨,以免贻笑大方。 越神农表面上不动声色,可他知道萧暮雨这病乃是先天欠缺命元,如果一生做个普通人,勉强可以活个二三十年,可一旦强行运气练功,必然早夭。自己即便医术高超,可也做不到逆天改命啊,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就这样萧暮雨便在皇宫住下,萧暮雨去太医署看病时,包有鱼就溜出去玩耍。等他差不多忙完了,就去太医署接他回宫。萧暮雨不仅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民间的许多娱乐也自然没少玩,但家里从小都是女孩子,所以有包有鱼陪伴,也是异常欢快。 而过了十天半月之后,包有鱼被公孙昊叫去勤政殿考查功课。便由一个小太监在接送萧暮雨。行至半路,萧暮雨警觉道:“这不是回含章殿的路,为何引我至此!” 这时,角落里走出一个衣着杏黄纹龙服饰,和萧暮雨差不多高的少年,只见他得意道:“这的确不是去含章殿的路,而是去我东宫。” 萧暮雨出身世家,自然知道这人是谁,立即行礼道:“太子殿下有礼!” “看你白白嫩嫩的倒像个小姑娘,不如到我宫里做个使唤宫人。”太子公孙有为嘲笑道。 那萧暮雨不卑不亢道:“儿女皮囊,父母生养。没有谁天生就该给别人为奴为仆的。” “你一个克母无父的野种竟然也敢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 “如果太子殿下把我找来,就为了逞这点口舌之快,那恕不奉陪。”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去,可那公孙有为立马让人将他围住。 “把你带的那把剑拿来给本宫瞧瞧,就放你回去。”公孙有为说道,他自小听说“剑圣”靠一把名为“千滴泪”的剑独闯皇城,自然想看看这究竟是把什么剑。 “这是我舅舅的佩剑,你想看,不够格!”萧暮雨自然不甘示弱。 那公孙有为怒道:“我舅舅说了,这剑的主人大逆不道。”说完伸手便上来抢剑,虽然陈季芹曾教过萧暮雨一些简单的防身之术,而越神农治病时叮嘱过不能动武,那公孙有为出手便是易家的擒拿武功,自己如何躲得过去,只有死死的抱住那剑,不叫他抢了去。 公孙有为见抓到了剑病却被萧暮雨死死拽着,挥手便是一掌易家的“逆风惊浪掌”,便将萧暮雨打到在地,大吐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而公孙有为也未曾想到,这萧暮雨好歹是“剑圣”的外甥,竟然不会武功。顿时也失了神。 那一帮随行的宫人,立即提醒道:“太子殿下,赶紧送太医署吧,不然大皇子怪罪,免不了一阵折腾!” 本来这公孙有为也是要送萧暮雨去疗伤的,但一听到这话怒道:“我乃是太子,他又能拿我怎么样。把人先给我关起来,我就不信我这大哥不来求我。” 这些宫人自然担心包有鱼兴师问罪,但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更加不敢违逆。于是便将萧暮雨抬着,关在了东宫的一间仓库里。 …… 等到萧暮雨醒来时,只见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感觉不到一丝光亮。虽然自己从小被教导临危不惧,但毕竟年幼,奔波至这陌生的紫微皇城不说,现在又被关在这幽闭的环境里,还不时的忍着胸口阵痛,不禁失声痛哭了起来。 而就在萧暮雨无助之时,突然一声巨响将那仓库大门踢开,一阵光亮照了进来。萧暮雨看着那光亮里的人,并无他想,只是心安。 包有鱼看着萧暮雨身染血迹,泪眼斑驳,一把将他抱起,萧暮雨伏在他肩头,噙着泪水,轻轻叫了一声“摆摆哥哥”,这声音小得只有他二人能听见。 包有鱼听到时亦柔声安慰道:“都是我不好,有我在!” 包有鱼将萧暮雨抱出门时,只见那公孙有为嘴角流着血迹被一众下人侍卫看护着。包有鱼厉声道:“你伤他一掌,我还你十拳。再敢动我的人,必杀之!” 那公孙有为本想理论一番,但见自己这位大哥气势逼人,便只得忍气吞声,等包有鱼走后,立马去椒房殿找自己的母亲告状。 太液池无极宫里,皇后让长宁通报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说大皇子打伤了太子殿下,请陛下主持公道。” “孩子间打打闹闹乃是常事,连这点血性都没有如何做我公孙家的儿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1章 天人五衰 这牢里的人们,不是睡大觉就是在那无病呻吟,不然这慢慢时光总得打发吧,萧暮雨一想到这里的犯人,便觉得他们被关在这无尽黑暗中便已经是一种折磨,而好多人因为受不了这牢里的煎熬岁月,有的甚至被关了一个月便自行了断了。 所以现在还能活在这牢里的不是内心特别强大,便是已经心理扭曲了。 萧暮雨算着时间也差不多到深夜了,见众人都已经睡下,便拿出那包有鱼给的那瓶子。将瓶塞一打开,顿时一阵酒香飘满这地牢里。 这瓶子便是萧暮雨在灵犀谷想狄姑娘讨要的“解千愁”,一闻到有酒香,顿时一个步履有些迟钝的身影来到了萧暮雨牢房外。 那身影将披着的头发朝后一捞,仔细在这门外用鼻子用力嗅了嗅。开口道:“小子,这酒哪来的?” 萧暮雨笑道:“自然是朋友给的!” “朋友?你才多大点儿,也能和‘酒隐’做朋友。”那披头散发的看门人质疑道。 “我没多大,不也被关进这‘无间狱’中了吗?”萧暮雨反问道。 不错,能进这“无间狱”的自然不会是庸碌无名之辈,那看门人也不再纠结他的身份,央求道:“咱两打个商量,你那酒能否分我一口?” 萧暮雨将瓶塞盖上,笑道:“没想到这大内曾经的第一高手长灵公公竟然肯屈尊向一个小辈讨酒喝。” 这皇宫大内历来有三个大太监保护君王安全,三人分别是内侍监长灵,少监长清、长宁。而这天帝公孙昊继位后便让长清、长宁二人并列内侍监,至于长灵却下落不明。谁曾想这昔日的御前红人,竟然到这最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来做了个看门人。 那长灵似乎并未有过多惊讶,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我这一介废奴。” “长灵公公若能回答我几个问题,这壶酒就当送与公公。”这才是此番萧暮雨的目的。萧暮雨去灵犀谷要酒,便为今日来到这无间狱准备好了,本来还想犯个什么大点的罪,没想到一来便把乌孙国的将军世子给弄死了。 那长灵常年混迹宫闱,即便惦记这“解千愁”,虽然知道这酒恐怕此生也就这么一次有喝的机会了,但仍转身颤颤巍巍的回到那铁门旁。 萧暮雨心想,我就这么耗着,不信你不说。 而此时萧暮雨旁边的牢房里幽幽冒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小朋友,这酒那小太监不喝,不如给我?” 萧暮雨这才注意到隔壁牢房中,一个满头白发白须的老头竟然还没睡,斜起身来靠在墙上看着自己。可自己被关进来时,没发现这间牢房里有人啊。 萧暮雨向来擅长识人观心,但却并没有从这老头身上看出任何一丝动静,只觉他似古井之水,波澜不惊,想来能在这“无间狱”里交个酒友,有个人能打发时间也不错。 萧暮雨当即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并笑道:“前辈想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酒我也只得一壶,您老也不会让我吃亏吧?” 那白发老头吹胡子瞪眼道:“切,老夫若想喝酒,姓狄的小丫头得求着我喝呢!” 萧暮雨见这老人叫长灵“小太监”,叫狄姑娘“小丫头”,必然江湖辈分极高,但思虑一番却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和他身份对应上。或许是什么隐士高人被关在这“无间狱”也说不准。 当即对着那老人恭敬道:“这杯酒算我请的,晚辈从小喜欢听江湖趣闻,前辈不如讲点我不知道的故事来听听,权且用来下酒。” 那老头嘀咕道:“哼,想用一杯酒换我一个故事,你们做生意的真会精打细算。” 老头这话已然点破萧暮雨身份,他现在更加确信此人来头必定不小。当即将酒杯递过去。而那老头就靠在那也不起身,用手一挑便将杯中之酒悉数吸走了,然后那酒不偏不倚的落进了他嘴里。萧暮雨见他这这招隔空喝酒的本事也是震惊,自己见过的高手也不在少数,恐怕能办到的都不多。 那老头喝了酒,笑着赞道:“这酒还真不愧有天下第一的称号,狄丫头的武功嘛勉勉强强,这酿酒的本事倒是首屈一指。” 萧暮雨然后又倒上一杯酒,并递上一块“枣花酥”,那老头也不客气,用内功一吸便将糕点拿在手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俗话说此人嘴短,这一眨眼两杯酒下肚,那老头不紧不慢说道:“就给你说说,这天下一尊为何空悬吧。” 萧暮雨听到这,心中也是诧异,这十绝高手中一尊、双雄、三隐、四圣,自己师父三绝先生当年排下此序时,唯独将那“一尊”之位空着,“双雄”也只知道其中的“枭雄”乃是今天的大夏皇帝公孙昊,对于另一个别说天下人不知,就连萧暮雨这石渠弟子都不知道。 自己小时候也问过师父,可他却并不解释,就连自己那号称“知无不尽”的师兄也不知道。 “三绝先生也并非有意空着这位置,只是当时三绝先生评点‘一尊’时,有三个人争夺这称号,可惜这三人都恰好在三绝先生手下走过一百招。三绝先生不是不评,而是这三人不分伯仲,实在不知道评谁。”那老头像在回忆往事般说道。 萧暮雨自然知道所谓的十绝高手,乃是师父靠一人之力,独战众人,就拿舅舅陈季芹来说,就是和三绝先生过了五十招,方才得了这“剑圣”的名号。而老头所说的这三人能和师父斗上百招,恐怕只有那被誉为“儒宗”的孙夫子,“佛宗”的静观大师,“道宗”的太微散人能办到。 那老头继续道:“可是这三人最终得了个平局,好在三人情谊深厚,又都突破了‘通神境’,见分不出高低,当即就此作罢。所以三绝先生也不强求,就把此位空着了。” 萧暮雨听到这,已然跪倒在地,以稽首大礼朝着这老头拜了一拜。因为萧暮雨已经猜到这人身份了。 那老头随手一拂,便将萧暮雨不由自主的从地上扶了起来。“你这娃娃行这么大的礼干嘛?我可没有见面礼给你啊。” 萧暮雨尊敬道:“夫子乃学宫祭酒,是天下儒生的老师,当得起晚辈这一拜。” 那老头当即笑道:“你这娃娃,说是请我喝酒,骗我故事是假,套我身份是真。” 老头这话便等于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江湖盛传这位“儒宗”孙夫子早已仙逝,不曾想竟然在这‘无间狱’中。 “夫子您学究天人,武功已然登顶,为何会被关在这‘无间狱’?” 那孙夫子捋了捋胡须道:“既然知道了我身份,怎么不把想问长灵小太监的问题拿来问我?” “这件事虽然知者甚少,但我外婆不说,静观大师不说,我即便问了想必您也不会说。”萧暮雨叹息道。 “那你为何又要跑来问这小太监呢?”孙夫子疑惑道。 “我只是猜想长灵公公在这‘无间狱’里十八年,必然心性大变,来碰碰运气。谁知道……” “谁知道长灵这小子又臭又硬,哪怕你用他最爱的酒来利诱,他也不肯答应。” 萧暮雨苦笑一声,不容置否。 “也罢,除了这件事,其他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萧暮雨笑道:“我刚刚的问题您就没回答啊?” “这个嘛,告诉你也无妨,这破牢房又岂能关得住我,你既见过静观那秃驴了,可知他为何在在那破洞里枯坐十年?” 萧暮雨摇了摇头,等着他解释。 “因为我们都在躲避天劫,世人皆以为我们修为通神,可所谓‘神’是什么?古往今来有多少先贤大德修成正果,但这些人又有谁还活着?所谓的武功到了神合境,也就意味着我们要一命呜呼了。” “而我躲进这‘无间狱’也不过是想借此地怨气,压制修为的进境,延缓天人五衰的降临。” 所谓“天人五衰”乃是佛家的一种说法,认为人到一定境界之后,肉身会出现五种衰败现象。而只有仙品神境的高人才会感知到这种衰败。石渠先生将仙品神境分为“通神”、“神游”、“神合”三重境界,这三重境界既是武功,恐怕也是对于这天人五衰的某种感知程度。 萧暮雨听到这提出一个问题:“可我听师兄说,我师父当年修为早已是‘神合境’,他为何不用躲避天劫?” “这就是三绝先生的厉害之处,我们这代人年轻时,他就已经是‘通神境’高手,可能你们石渠海纳百家之长,三绝先生本领通天彻地,有什么秘法压制天劫也未可知。” 萧暮雨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的确如此,师父之所以晚年立下规矩“一日一出手”恐怕就是与此有关。 孙夫子见萧暮雨在思考他这番话,想着他小小年纪纠结这些干嘛,便问道:“你又是如何被关进来的?” 萧暮雨便将“青阳试”上发生之事,一一向他道来。 那孙夫子听完,大骂道:“这些混账东西,老夫带你去收拾那两个浑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2章 神境之怒 萧暮雨不知这位“儒宗”孙夫子哪来这么大的怒气,担忧道:“您老不怕天劫了?” “我都躲了这些年,死不死又有什么区别。再不出去走走,恐怕就再也没机会了。” 萧暮雨知道只要不遇到“神合境”高手,这京城又有谁值得孙夫子全力出手,只要不动用全部实力,天劫应该没那么快降临。 只见那孙夫子说完,两指一弹便将萧暮雨牢房的锁给击断。萧暮雨见有这位高人撑腰,自然底气十足说走就走。到了玄铁门时,那长灵俯首道:“祭酒先生是要离开了?” “问这废话干嘛,还不打开!” “祭酒先生自然可以离去,但这小子乃是朝廷钦犯……” 还没等那长灵说完,那孙夫子伸手一点,便见那长灵忍痛按住腹部。孙夫子也不再多费口舌叫他开门,然后将真气注入那钥匙孔中,只见玄铁门,便打开了。 那孙夫子一手将萧暮雨托住,身形一晃,便避开了大牢中的所有看守。萧暮雨心想,当今天下恐怕就属这孙夫子武功最高了!自己本来以为自创的那“无影无踪”的轻功已然了得,可在这孙夫子面前,就跟麻雀见了鹏鸟般弱小。 虽然石渠的轻功叫做“凌虚御风”,但真要有孙夫子这般的神境修为,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御风而行。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紫微皇城,进入这宫禁内院,如入无人之地。这孙夫子竟然将萧暮雨带到了内阁,仍旧是两指点出内阁外的护卫便都晕倒在地。 只听得房间内问道:“不知何方神圣?” 突然一道真气破窗而出,直逼孙夫子。那孙夫子也一指点出,将那真气化解不说,还顺带还击。萧暮雨看出这武功他舅舅也会,陈老四的“穿林打叶指”便脱胎于这招“指点江山”。 那屋内之人显然便是帝师李苑亭,他常年处理公务所以很多时候会住在内阁之中,只听他说道:“老四,你当年大闹紫微城后,立誓终身不踏足此处。难道是要自毁誓言?” 只见孙夫子大笑起来,“这紫微城很了不得?芹儿不愿来,老夫来了你又能把我怎样!” 那李苑亭听了这话,立时朝着门口走来,叫了一声“老师”。还没等李苑亭开门,孙夫子隔着门朝那屋子里便是一掌,虽不知屋内情况,但却明显感知那李苑亭被打倒在地,而这手隔空伤人的本事,萧暮雨也是大开眼界。 天下敢公然教训这位权势熏天的帝师之人,恐怕也就他的老师了。 只见孙夫子怒道:“闭嘴,我不配做你老师,你更不配做我学生。” 李苑亭出身学宫,就连陈季芹、王若卿都是这位孙夫子的学生,这些萧暮雨自然是知道的,但至于这帝师为何脱离儒家,自诩法家,这一直是一宗未解之谜。 只看见那屋内的影子跪在地上,哽咽道:“老师可以不认我,但我却不得不认老师,老师教弟子读书识字,传弟子武功本领,告诫弟子以礼修身。传道受业之恩,弟子舍身难报。” “别废话,我来只是告诉你,你若再敢动什么歪主意,休怪老夫无情。好自为之吧!” 说完孙夫子便带着萧暮雨离开了,毫不在意那屋子里的李苑亭是何感想。 而接下孙夫子竟然把萧暮雨带到了太液池。萧暮雨心想,孙夫子该不会打完了帝师李苑亭,便要去太液池把那天帝公孙昊收拾一顿吧,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强了。 自从公孙昊在太液池深居简出后,太液池的防卫便是这天下最严密的地方。但那些军队士兵,又如何拦得住孙夫子。 这太液池本是一座皇家园林,虽说是园林,但乃是历朝历代的帝王沿着京城北边的一座大湖泊圈建而成。进了太液池,便看见亭台楼阁沿着湖泊而建,而那天帝居住的“无极宫”便建造在湖中心的方壶岛上。只见孙夫子对萧暮雨说道:“你说之前在通天宫布下‘尘网阵’,那不知道你能否看出这太液池的布局。” 萧暮雨在孙夫子与孙夫子站在远处高楼上,只见那岱屿、员峤、瀛洲、蓬莱四座小岛分列四方排列,拱卫着中间的方壶岛。 萧暮雨当即答道:“外为四象,内含五行,这是‘顺逆两仪阵’。” 孙夫子满意的点点头,“李正阁那小子深得阴阳家的布阵之法。此阵要困住‘意合境’高手都不是难事,只是‘通神境’之人一静一动莫不合于大道,这阵法也不过是大道的表象,所以这小子虽能布此大阵,但却不知神境高手可来去自如。” 萧暮雨经这孙夫子提点才知道原来太液池的布阵之人乃是那司天台的“木圣”李正阁。 “但若不是神境高手,你可有办法进去?”孙夫子朝着萧暮雨问道。 萧暮雨思索一番:“既然水上难行,恐怕只能从水下进去了。” 那孙夫子道:“你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这太液池水下固然可以进去,但恐怕不知潜藏着多少杀机。” 说完孙夫子便带着萧暮雨直接飞了过去,正如孙夫子所说,若非他修为通神,可以直接进入中间的方壶岛,而其他高手,即便轻功再高,也不得不先到边上的四座小岛,再从四面进入,而那四座小岛上全是驻军,恐怕一上岛便会被发现。 虽然方壶岛上人烟稀少,但以萧暮雨的眼力不难看出这四周全是机关陷阱,稍有不慎便命丧此地,更别说那天帝身边还有一众高手保护。 而孙夫子的行动,避开了所有机关,直接便向“无极宫”走去。那宫门外只有几个宫女、太监,孙夫子依旧是一招将他们弄晕,免得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 而天帝身边的两个大太监,长宁负责紫微皇城的一干事物,长清负责在太液池里伺候。 感知异动,那长清不等公孙昊示下,便将来者拦在了宫门外,他一见孙夫子也是大惊失色,旁边竟然还跟着萧暮雨,当即躬身道:“祭酒先生有礼,只是不知先生深夜擅闯无极宫所谓何事?” 孙夫子并不答他话,只是问道:“你比长灵如何?” 那长清公公低声道:“师兄天赋、努力均在我之上。” “我一指伤他心脉,你向来是个有骨气的,我不伤你,退去吧。” “小的职责所在,未经陛下许可,便不能放人进去。” “那你也接我一指吧!” 那长清见孙夫子一指点来,不敢托大,周身真气翻涌,将那一身紫服激荡起来,抵御这孙夫子的攻击。 “难为你在这太液池里鞍前马后,武功竟然还有所精进,长灵的‘守拙功’不如你。” 那孙夫子刚刚说完,只见那长清不仅毫发无损,竟然逼出一道内劲,那内劲刚猛霸道,气势如龙,朝着孙夫子袭来。 “半步通神!” 只见对方的掌力不仅朝着孙夫子奔袭而来,那气势之强就连孙夫子身旁的萧暮雨也会被重伤。 那孙夫子左手护住萧暮雨,右手突然便变掌,然后也推出一掌,那掌力竟然和对方一模一样。两股气劲碰撞在一起时便相互抵消了。孙夫子仍伫立不动,那长清连同他背后突然出现的身影都后退了两步。 萧暮雨在一旁真切的感觉到那两股内劲的强悍。而长清欲再出手时,便听得身后那个低沉的声音道:“退下吧。”那长清赶紧朝着天帝一鞠躬,便退到天帝身后。 公孙昊见了孙夫子,虽未像李苑亭那般跪下,依然抱拳问候道:“本以为老师身归大道,今日再见,不甚感念。” “你向来是说一套做一套,我这些学生里,都说你‘仁厚’,可动起手来,比谁都狠。现在你练成了我的‘玄圣大成功’恐怕更是有恃无恐。” “原来老师竟是这样看待学生的。” “难道不是?” “老师教导学生内圣外王,而如今四海升平,难道不是老师所愿?” “四海升平?乌孙国在通天宫设计我大夏,你不思御敌,却想着借机对一个孩子下手,这就是你所说的内圣外王?” 当孙夫子听到萧暮雨是因为误杀乌孙国来使而被冤枉,而那乌孙国将军世子武功本就成疑,萧暮雨一丝内力都没有,能困住他已是不易,若要杀人,必有隐情。在事态尚未查清前便将他关进‘无间狱’那样一个有进无出的地方,孙夫子心里便知道,这是有人要借题发挥。 而这天帝陛下身在现场又岂会不知,只是他看到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原本大勇无畏,但这萧暮雨一出现,他竟然长出了“软肋”,身在帝王家又怎能妇人之仁、感情用事。便想趁机替儿子拔掉这根“软肋”。 “外邦使节在我大夏遇害,我若没有表示,那边关战事又起,苦的终究是天下军民。朕又岂能因一人而废千万人。”公孙昊解释道。 “你惯会冠冕堂皇,我不和你争辩,只想告诉你,从今天起,这孩子便是学宫祭酒,你若伤他,不需我出手,整个天下的儒门弟子都会视你为敌。” 这话不仅公孙昊和长清震惊了,就连萧暮雨也愣在当场,让他一个未冠少年做学宫祭酒,那便意味着,天下儒林士子都将是他的学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3章 至善学宫 还没等萧暮雨反应过来,孙夫子已经将他一把带走。就在萧暮雨出神之际,凌冽的寒风将他吹醒,而漫天的鹅毛大雪也沸沸扬扬的落下。这不知道是这个冬天的第几场雪,但确是萧暮雨此次进京的第一场雪。 而孙夫子没有带萧暮雨回“无间狱”,而是把他带到了紫微皇城东边的一座废旧大院。那大院门口写着“至善学宫”四个大字。此处便是大夏国子监,乃是天下学子最梦寐以求的太学圣地。曾经这里风云际会,人才辈出。少年们才华横溢、意气风发。只因孙夫子失踪后,学宫无人主持大局,弟子日渐凋零,帝师李苑亭又以法家霸道之术治国,这国子监就渐渐荒废了。 所谓“至善学宫”,便是儒家开宗明义之准则,儒家之道,在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 进了学宫之后,孙夫子立即将萧暮雨放下,然后大吐一口用鲜血,那血染在地上的雪格外鲜艳。而此刻的孙夫子佝偻着背,哪还有之前训诫帝师与天帝的气势,在这风雪之中,须发纷飞,恍若一只迎风而立的,随时都会被吹熄的蜡烛。 萧暮雨见状赶紧将他扶住,眼角不禁留着泪水,失声道:“太老师,您没事吧?” 孙夫子听见萧暮雨叫他“太老师”,抓着他的手问道:“你都知道了?” 萧暮雨哽咽道:“只是猜测,未知详情。” “那就好,那就好,扶我进去。”孙夫子有气无力道。 萧暮雨当即照做,若不是为了自己,这一代“儒宗”,叱咤风云的神境高手又岂会这般狼狈不堪。孙夫子见他双目垂泪知道他心中内疚,于是出言安慰道:“好孩子不怪你,我大限已至,这是天命!” 进了学宫“明德殿”后,不等萧暮雨为他将椅子擦干净,便随意坐下。然后从腰间取下一把戒尺,然后说道:“这是祖师爷传下的铁木戒尺,有它在所有学宫弟子犯了错你都可以惩戒。从现在起,你便是学宫祭酒” 这铁木戒尺虽是一根黑铁木,但比许多金属都要坚硬,它乃是学宫掌门信物,萧暮雨又岂敢轻易接受。 萧暮雨说道:“可弟子已经是石渠门下。” 那孙夫子坚决道:“石渠一脉,杂学百家,当年要不是三绝先生提点,我、老秃驴、落梅三人,又岂会轻易突破神境门槛。门户之见乃是一把锁,那是困住常人的锁,公孙昊那小子达到‘半步通神’就天下无敌了?那把龙椅便是他的锁,他一生都打不开的枷锁。” 萧暮雨知道孙夫子在开导自己,当自己决定要进京时,便已经有一把无形的锁将自己困住。 这世间每个人身上都戴着一把枷锁,有些人的枷锁是名、有些人的枷锁是利、有些人的枷锁是情爱。只是有的人可以戴着它唱歌,有的人可以戴着它跳舞,有的人却只能戴着它慢慢死去。 但萧暮雨仍然说道:“可静观大师说过,我这一生活不过二十岁,我的寿数也顶多剩下一年半的时间。我怕有负您的重托。” “放他的秃驴屁,我躲了这么多年,世人皆以为我死了,可我真的死了吗?生与死不在别人的嘴里,而在你自己的心里。” 萧暮雨现在明白,王若卿为何出身学宫,却那么粗鲁,原来也没少得这夫子的言传身教。 “那太老师为何偏偏选择我?”萧暮雨最后问道。 那孙夫子一笑:“并非我选你,可能是上天选了你也尤未可知。” 天选之人?萧暮雨心中苦笑,他从来不信什么命中注定、天命所归,有的只是不懈的努力亦或超乎常人的勇气。或许老天爷可能瞎了眼,才选中自己这么一个将死废人吧。但得到孙夫子开解心中若有所悟,当即叩头一拜,接下了这铁木戒尺。 孙夫子嘴角一笑,说道:“希望你能为往圣继绝学,我死之事,谁都不要告诉,你叫我‘太老师’之事,绝不能外传,切记——切记——” 萧暮雨知道他不让自己将死讯公布是为了让那些想害自己的人有所忌惮,他把学宫祭酒之位传给自己,更是给自己多一层保护。 只见孙夫子自言自语道:“后院有棵梅花树,就埋……” 说着说着便没声了,萧暮雨已然泣如雨下,他这一生孤苦伶仃,好不容易遇到个为自己打抱不平的长辈,偏偏还为了救自己招来天劫。小时候便有人说自己命犯孤煞,他总觉得是别人瞎说,可瞎说的通常都是大实话。 萧暮雨哭了半晌,便去打来一盆清水,为孙夫子清洁了一下面容,整理了一番须发。然后找来锄头,在后院的梅树下挖了一个深坑,挖着挖着便发现了一个铁盒,只见里面一摞摞的都是泛黄的老信笺。萧暮雨拿着其中一封读了起来: 一片能教一断肠,可堪平砌更堆墙。 飘如迁客来过岭,坠似骚人去赴湘。 乱点莓苔多莫数,偶粘衣袖久犹香。 东风谬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 萧暮雨看完便知,这是抄录的一首咏“落梅”的诗,细想来不过是人随落花逝,情伴飞雪愁。萧暮雨将信笺收好,他猜测孙夫子便是想和这些信笺一同都埋进土中,埋在这棵梅花树下。萧暮雨大概猜到些什么,但有些事只适合回忆,只适合珍藏。 萧暮雨虽然很想为孙夫子立碑,但在他看来,那棵梅花树可能便是最好的墓碑,树上有这位一代“儒宗”想说的千言万语,常伴梅树之下,可能是他最大的遗愿。 等将孙夫子的丧事简单料理好了之后,已经天亮了。这还是萧暮雨第一次做这么多活,这才发现身体力行也不必出谋划策轻松到哪去。动手和动脑,只要是动,便都是得费一番功夫的。 接下来萧暮雨便准备回“兴隆钱庄”让众人来把“至善学宫”重新收拾一番,毕竟之后就得暂时住在这了。 走在大街上时,便听着老百姓们的街谈巷议,一群人争相聊着京城的家长里短、奇闻怪事,当听到一个人提到“乌孙国”萧暮雨立时听下脚步,认真听着。 “听说了吗?乌孙国来的那位将军儿子竟然死而复生了。” “你听谁说的?这人死了怎么可能活过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将军之子今天和一个和尚在朱雀大街上打架呢,连虎豹营都惊动了。我侄子就在虎豹营当兵,他告诉的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虎豹营守卫京城安全,他们都出动了,看来的确有人闹事。你侄儿一个当兵的怎么能确定闹事的是乌孙国的将军,不,乌孙国的儿子?” “他当然不能确认,难道他们统领大人还不?这虎豹营统领可是在那通天宫亲眼看见这人死了的,可这时见人活了,把他都吓一跳。” “你就吹吧,一个带兵的将军什么大阵仗没见过,还会被吓一跳?” “信不信由你,只是这人死复生,会不会是诈尸啊?” 萧暮雨听着众人的交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别人都关心那个乌孙国将军儿子死而复生,可萧暮雨却在意那个打架的和尚。至于这个和尚嘛,萧暮雨笑了一笑,心想:平时看他呆头呆脑,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还有这份心思。 然后立即赶往“兴隆钱庄”,一进门所有人见萧暮雨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都暗自大喜。王若卿更是大声道:“你可知那格尔斯没有死?我正想进宫去让公孙老儿下旨放了你,没想到他倒是自觉!” “五叔,你迅速去内阁,告诉李苑亭,让他立刻派人将乌孙国使团扣押。然后让他召集兵部,即刻部署西域防备,以防乌孙国进犯。”萧暮雨着急的安排道。如今自己身边能自由出入内阁中枢的,只要王若卿。 王若卿本来还想细问,但见萧暮雨这么笃定,便立即前去了。虽然王若卿很不爽李苑亭,但事关家国大计,不可因小失大。 接着萧暮雨便让徐兼山立刻带人前往“至善学宫”,将它里里外外清理一番。众人俱是不解,这学宫荒废多年,去那干嘛? 萧暮雨只说道:“迎接贵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4章 借花献佛 以萧暮雨的财力,想要这学宫重建都不是什么难事,派人打扫清理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就在众人把学宫整理得焕然一新时,王若卿那大嗓门就响起了。 “臭小子,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是怎么知道乌孙国有不轨之心?听说乌孙国屯兵玉门关外,樊老将军的军报都没你的提示来得快。还有,你怎么突然跑来这学宫了?害得我好找。” 萧暮雨微微一笑对着王若卿道:“王少保,学宫圣地,禁止喧哗!” 那王若卿不屑道:“学宫圣地!老子当年在这读书时也没少喧哗!” 只见萧暮雨从腰间掏出了铁木戒尺拿在王若卿面前晃了两下,严肃道:“你是自己到戒堂领罚呢,还是我亲自用它来惩戒?” 王若卿见到那铁木戒尺,后脊一凉,恐怕这世间除了孙夫子,没人比他更熟悉这把戒尺了,他刚刚说自己没少在学宫喧哗,可是他没有把这话的后半句说出来,当他每次喧哗没少被孙夫子用这铁木戒尺惩戒! 然后结结巴巴道:“李苑亭……” 然后突然把嗓门降低,小声道:“李苑亭那老小子说老师回来了,还和你在一起。我本来不信,他老人家是被驴踢了吗?怎么把学宫信物传给了你。” “诽谤师长,罪加一等噢!”萧暮雨恐吓的笑道。 王若卿立时闭嘴,心里苦笑道:“你小子够狠!” 不一会儿,只见长宁公公便带着圣旨来了,身后的太监捧着一套崭新的冠冕朝服,然后学宫里的众人全都跪地接旨。只见那长宁道:“天帝诏令:“青阳试”头名萧暮雨无罪开释,朕嘉许萧卿料敌之绩,护国有功,特遵循旧典,重开学宫,委任萧卿出任祭酒一职。望学宫重开,以养天下之士,以滋大夏之才!” 那长宁公公宣读完圣旨后,恭敬道:“萧公子,不,萧祭酒请接旨吧!” 萧暮雨接下圣旨,然后对长宁说道:“有劳长宁公公!” “祭酒先生哪的话,如今你我官品同级,不要折煞老奴了。”长宁谦虚道。 萧暮雨问道:“那不知这学宫的人员安排,是陛下钦点,还是本席举荐?” 那长宁道:“陛下说了,一应事务,全权交由先生自行处置,若有需要,也可上报中枢内阁。” 萧暮雨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公公回去时带个话,兹委任太子少保王若卿为学宫司业,林州徐兼山为算学博士,汪子敬为书学博士。” 那长宁听完,当即笑着答应道:“一定带到,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等那长宁一走,王若卿满肚子的疑惑等着萧暮雨解答,“老师为何把祭酒之位传给了你?” 萧暮雨说道:“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别忘了去领罚哦。”萧暮雨坏笑起来。王若卿心想,这臭小子记性真好! 埋怨道:“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在你的下手了?我好生生的二品大员,如今被你塞个从四品的司业,你拉低我身份这是怎么补偿!” 萧暮雨笑道:“这是孙夫子的意思,您老有意见?” 王若卿见这小子把老师搬了出来,当即不再说话。心想算你狠,找到了大靠山! 萧暮雨出任学宫祭酒的消息一出,当即便有许多官员前来送礼,萧暮雨将这些送礼之人一应挡在门外,然后在“至善学宫”门口放了张桌子,凡是来送礼的,礼物留下,人可以离去。然后把每个送礼之人的名字用一张红榜一一记下。 那些送礼之人赶紧回去禀报,一时间整个京城的官员都坐立不安,心想这新任祭酒究竟想干嘛。官员私相授受,结党营私,可是随时可以被御史弹劾的。一时间这些人纷纷前去拜访各自依附的靠山。 总得来说也就右相府、京城易家、还有衡阳公主府。这三位左右朝局势力的大人物府里府外顿时人满为患。 而这帝师还没等人进去,就闭门谢客。易家斥责这些官员自作聪明,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衡阳公主倒是颇为镇定,认为官员礼尚往来本就无可厚非,再说衡阳公主是非常想萧暮雨加入她的阵营的,安抚完这些官员后,自己也备了一分大礼送到学宫。 此时萧暮雨对汪子敬问道:“都查清楚了?” 汪子敬笑道:“先生神机妙算,现在朝廷一半以上官员的党派都在我们的记录中。” 萧暮雨郁闷道:“做了这学宫祭酒,事事都得明着来。”萧暮雨惯常使用阴谋诡计,但学宫祭酒,君子坦荡,便不能这么龌龊,但阴谋不行,就来阳谋。 萧暮雨紧接着让汪子敬把这些礼物全部拿去对换成现银,自己则带着王若卿到城南以及京郊四处闲逛,毕竟这京城高手如云,还是带王若卿随行比较安全。 回来之后,见学宫已经安安静静了,连来打探消息的人都回家休息了。 而进门之后,就看见包有鱼坐在正殿用茶。包有鱼笑道:“昨天还是可怜兮兮的阶下囚,今天就成了帝都里人人巴结的祭酒先生。你这风水未免也太好了吧。” “来得正好,我要送你一件大礼!”萧暮雨故作神秘道。 包有鱼不知道萧暮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我猜一猜,你莫不是要把今天那些官员礼物兑换的银子都给我吧?”但说完又觉得不可能,只要有萧暮雨在,这天下的财富都是自己的,他又岂会送这么肤浅的东西。 萧暮雨惊讶的点了点头:“然也!” 那包有鱼更惊讶:“还真是这样?你可知那些送礼的官员都急疯了,生怕被你给卖了。” 萧暮雨嘱咐道:“明天把你王府里的亲兵带来,一起享用这份大礼。” 包有鱼再三追问,可萧暮雨就是不回答。包有鱼没办法,就只能换了一个话题:“你是怎么知道乌孙使团有问题?” 萧暮雨分析道:“在通天宫我就怀疑格尔斯死得蹊跷,只是不知他用了什么秘术骗过长宁,既然已成定局,我也只好将计就计了。两国之交,不外乎谋权牟利。只是我当时想不通,用一个将军世子的命来布局,难道就为了害我一个无名小卒?直到那格尔斯死而复生,我便猜测乌孙恐有异动。” 包有鱼不满道:“于我而言你可不是无名小卒,你是唯一,也是无人可比的。” 萧暮雨一阵白眼:“能不要这么猝不及防吗?” 包有鱼嘿嘿一笑,将话题拉了回来问道:“那如果乌孙没有异动呢?” 萧暮雨正色回答:“没有就没有呗,反正这格尔斯诈死,我反咬他一口,必然引起李苑亭那老狐狸的怀疑,顺便也洗刷我的冤屈。” “只是有一点我还想不通,我和那格尔斯素未谋面,又无恩怨,他明显对我起了杀意。” “想不通就别想了,这事礼部已经开始交涉,下次若遇到他,我必定为你出气!” 萧暮雨虽然面上感激,可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这次是你那位父皇要杀我,你会不会站出来为我出气呢?但萧暮雨不会去问,因为他不会去揣测自己的坚持,到此为止。 第二天一早,包有鱼将自己的王府亲兵带来,萧暮雨便让他们把那些礼物换来的金银一箱箱带上。然后到城南去借用包有鱼“恒安王”的身份先把里正、保长给叫来,然后挨家挨户按自己之前的调查,把那些银钱按等额发放给这些京城的平民。 凡是领到钱的老百姓,纷纷得在王府亲兵的监督下,朗诵一遍捐款官员的名单,让他们知道,是朝廷的各级官员心系黎民百姓。 而这件事立时传得京城沸沸扬扬,那些送礼的官员,一下子都成了大善人,而恒安王殿下在这场赈济中,事无巨细,忙前忙后。明眼人都认为是这位恒安王慷慨解囊,之前不了解的也纷纷对这位大皇子改观,都认为他可不是传闻中那位游手好闲、无事生非的凤子龙孙,一时间让京城百姓都记住了他。 而事情传出去后,那些送礼的官员都松了一口气,而帝师李苑亭听到时只说了一句:“好一招借花献佛,收买人心。”此事被人报到太液池时,天帝公孙昊嘀咕道:“朕的这帮大臣可都挺有钱啊。” 而衡阳公主的第一反应则是,这位祭酒先生当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定得将他拿下。太子本来就对萧暮雨出任学宫祭酒而不满,现在又见他搞了这么一手,更是在东宫大发脾气。 其余人等有对这恒安王刮目相看的,也有分外眼红的,更有担忧这朝堂局势变动的。 忙了一天才井然有序的把银两分配到该得到的百姓手里,虽然这帝都繁华,但再繁华的世界都会有相对的贫穷,而这些老百姓虽然生活在这天下第一大城,但也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虽然朝廷也会有不少的安民政策,但像萧暮雨这般直接分发白花花的银两他们自然高兴不已。 萧暮雨对包有鱼笑道:“这份礼物,殿下可还喜欢?” 包有鱼给他拱手行礼,正色道:“祭酒先生,国士无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5章 问剑大会 经过这次的“借花献佛”事件,萧暮雨在京城的名声也可谓是一炮而红,本来这些士族高官不理解孙夫子为何会把学宫祭酒这么重要的位置传给他这么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无论是“青阳试”还是赈济平民都让众人看到这个林州陈家来的青年后生绝非泛泛之辈。 而一张请帖,现在就摆在“至善学宫”萧暮雨的案桌上。 恭呈林州祭酒暮雨先生足下: 敝庄于腊八之期举办问剑大会,诚请先生驾临,不胜荣幸。 落款:锋镝山庄莫致远 这锋镝山庄虽说不是什么武林门派,但其以收藏神兵利器和铸造闻名,当今天下叫得上名号的兵器半数都出自这。就连至今为止排名第一的“千滴泪”和排名第三的“鳞星剑”,都由锋镝山庄铸造而成。 而剑为百兵之首,所以这锋镝山庄每间隔一段时间便会举行“问剑大会”,要么是他们铸造出了一把名剑,要么就是要拿出藏剑与人做交易。 当年幽州台得到“鳞星剑”时便答应为锋镝山庄办一件事。而陈季芹得剑,还与锋镝山庄有过一段恩怨。萧暮雨把手托着头思考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毕竟小胖子没有趁手的兵器,如果能为这乖徒弟寻得一把绝世名剑,也不枉师徒一场。 于是便带着王若卿、韦一、云悠悠在腊八节这天去锋镝山庄赴会。那锋镝山庄坐落在帝都西郊,由于与皇室过从甚密所以在这京城地界也算是风生水起。更因为他们只专注于兵器锻造,不过问江湖问恩怨,所以大多势力与之也都交好。 到了那锋镝山庄一看,才发现已然是车水马龙,没有请帖的人是根本进不去的,若想硬闯,这整座山庄的来宾都有求于此,又岂会坐视不管。 萧暮雨将请帖拿出后,便被下人带到了大厅上戏席。只见一个精干中年在那招呼客人,王若卿在萧暮雨耳边说道:“那人便是锋镝山庄现任庄主莫致远。” 那莫致远见萧暮雨一行人进来,率先对王若卿问候道:“贞谅公子风采不减当年。” 王若卿抱拳:“好说好说,莫庄主才是越发的精明能干。” 二人一番客套,莫致远便对这萧暮雨问道:“想必这位就是学宫新任祭酒萧先生,失敬失敬!” 而能进这厅堂的都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一听这少年便是新任学宫祭酒,都纷纷投来关注的眼神。 萧暮雨随即谦虚道:“承蒙莫庄主厚爱,盛情邀约,萧某生受了。” “祭酒先生哪的话,自古英雄出少年,能身兼三派之长,不吝到敝庄坐坐,实乃敝庄荣幸。” 萧暮雨笑道:“莫庄主客气了,‘问剑大会’乃江湖盛事,我也是来开开眼!” 那莫致远正准备和萧暮雨聊上两句,只见一群白衣女子进到大堂,“奉家师之命,前来问剑,代问莫庄主安好!” 莫致远见了,当即把萧暮雨等人安排在上座后,便过去打招呼。只见王若卿见到这群女子便说道:“听说这姓钱的小丫头就是却尘宫下一任掌门候选人?” 却尘宫久居东海,名声虽大,但却极少露面江湖,这次却尘宫能来参加“问剑大会”看来对这锋镝山庄也是极为重视的。却尘宫向来只收女弟子,而这群白衣女子领头的那位便是却尘宫宫主玉华仙子的关门弟子钱雨霖,而陈暮雪也曾在却尘宫学艺,按理来说钱雨霖还是陈暮雪的师妹。 萧暮雨一行人坐在上席,小胖子见这是要吃饭的节奏啊,赶紧问道:“师父,这来问剑还管饭?嘿嘿,以后这种事您都叫上我。” 萧暮雨一阵苦笑,而陆陆续续,幽州台的大弟子钟钊,京城易家的易世杰带着他儿子易安,羽林大将军叶平带着他儿子叶霄都来了,除了颍川孟家不善兵刃外,五大世家以及上得台面的门派都来了。而此时除了最中间那桌还空着三个位置,其余基本来客都已入座。 那王若卿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话说你把他老叶家的‘穿云枪’给弄没了,这事咋了的?” 萧暮雨淡然道:“赔了他京城一座宅院才抵账。” 王若卿听了冷哼一声,意思是就见不惯你们有钱人瞎祸祸。 就在这时锋镝山庄外,军士开道,仪仗排列。只听得一个门房叫道:“衡阳公主、恒安王驾到!” 那莫致远亲自到门外去迎接,萧暮雨心想,这锋镝山庄开个“问剑大会”怎么连皇室也请来了。 只见公孙有蕙一袭海棠色宫裙和包有鱼一身靛青长袍并肩进来后,径直被莫致远迎至上座。公孙有蕙的贴身婢女小灵,与包有鱼的侍从惟安也在后边紧跟着。入座后的包有鱼对莫致远说道:“莫庄主,这张桌子就我们三个人坐,未免空泛,祭酒先生地位尊崇,不如将他请过来吧。” 莫致远看公孙有蕙也有此意,当即说道:“是在下考虑不周,来人,还不快为萧先生看座。” 只见座位就被加在包有鱼旁边,众人纷纷猜想,这学宫祭酒看来和恒安王交情匪浅啊,那易世杰颇为不快。萧暮雨本来心想,就你会搞事情。但看见易世杰不开心,自己就很开心,当即就坐了过去。 莫致远要迎接的贵客也都到了,当即朗声宣布道:“承蒙诸位赏脸参加此次‘问剑大会’,会上敝庄将拿出三把剑以供品评。由于这三把剑都与佛门有缘,故而选在这腊八‘法宝节’与诸位齐聚品粥问剑。” 只见莫致远一声令下,锋镝山庄下人便将酒水端上,并依次为每人上了一碗腊八粥,。然后莫致远又说道:“此次三把剑,第一把乃是敝庄打造,名为‘定风波’,乃是小女在海上寻来的一块天外陨铁打造而成,其坚韧锋利不再‘鳞星剑’之下。” 众人听到这剑竟然可以和天下排名第三的名剑不相上下,纷纷露出渴望之色。 “第二把剑,乃是敝庄所藏,乃是禅宗大德普愿禅师当年佩剑,这把剑一生只斩杀过一只猫,所以有人叫它‘斩猫剑’,但为表示对前人尊崇,敝庄称其为‘南泉剑’。” 萧暮雨听到这把剑眼神为之一亮,当年佛门东西两派相争,以一只猫为机锋相互争辩,一代奇人普愿禅师超然而至,问道:“大众道得,即救取猫儿;道不得,即斩却也。” 众人皆难悟无上道法,普愿禅师便手挥此剑,斩掉那猫。那一剑气势将佛门众人尽皆震服,其实普愿禅师并非想杀生,只是那猫乃是执念,非斩猫也,实乃斩断众人杂念。佛家菩萨低眉是禅,金刚怒目也是禅。就像行兵打仗,有人可以不动兵刃便化解干戈,有人以战止战换得和平,没有高低对错之分,都是抉择使然。 “这第三把剑,乃是一位无名神尼用以刺杀之剑,此剑长二尺有余,白日之下不见踪影,可杀人于无形,乃是敝庄多年珍藏,名为‘影刺剑’。”众人听到这都暗暗有些惊讶,这把剑可是刺客杀手佩戴的利器啊,所有此剑在手,哪怕比自己强一些的高手,恐怕都防不胜防。 只见有人问到:“莫庄主,此次问剑拿出三把神兵利器,不知执剑者得剑之后又要为贵庄做些什么呢?”这说话之人便是雪山剑派冷渊。 那莫致远似乎早就知道有此一问,不暇思索道:“冷掌门容禀,小女在东海取得陨铁之时,怎奈扶桑国世子晁俊也在寻觅此陨铁,在双方交手中,陨铁被小女夺来,那晁俊竟然看上了小女,可小女蒲柳之姿实在配不上那一国储君。奈何那晁俊仗着一国之势,欲强娶小女,所以敝人拿出这三把剑,只有一个要求,执剑者为我锋镝山庄帮手,退却强敌。” 众人听到这,原来锋镝山庄打得竟然是这么个注主意,众人心下都有些犯难,这扶桑国乃是东海诸国中最强的一个国家,与一国储君结下梁子,恐怕得不偿失。 莫致远看出人们的忧虑随即说道:“诸位不必担忧,我之前之所以说这‘定风波’与佛有缘,是因为,扶桑世子的老师朴真大师与敝庄有些交情,在那朴真大师的斡旋下,与敝庄定下了三局两胜的比武定亲。” 众人心道,原来是扶桑第一高手朴真大师从中调停,这朴真大师的本领据说不在水月寺静观大师之下,乃是扶桑的佛门巨擘,地位超然,心下也都为之释然。 只听那莫致远继续道:“我锋镝山庄虽擅锻造,但于武学实在有限,便只能出此下策。那扶桑世子已至京城,上呈比武定亲之国书,故敝人请来衡阳公主与恒安王二位殿下也方便做个见证。” 只见那公孙有蕙优雅道:“莫庄主所言确乃实情,问剑大会与之后的比武定亲,我大夏朝廷都会秉公持正,诸位大可放心。” 众人见这衡阳公主都这么说了,一时间豪情万丈,似乎这绝世好剑已是探囊取物了。 莫致远见众人已无异议,便名人将剑拿出,放在院子中央的问剑上。“这三把剑都非凡品,所以除了实力与修为,运气与缘分也必不可少,凡第一个拔出剑者,便为剑主。诸位问剑只比剑意,不比内力,切莫伤了和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6章 袖里风波 众人心下都有数,如若这三把剑问世,恐怕当今“名剑谱”前十的名号便得要有所更迭了。“名剑谱”中哪个不是赫赫威名,除却“千滴泪”、“藕丝剑”、“鳞星剑”这三大名剑不说。 那排名第四的“克己剑”存放在紫微皇城中,第五的“昆冈剑”在“碧落公子”冷玉城手中,第六的“春草剑”在“酒隐”狄姑娘手中,第七的“琅嬛剑”在石渠大先生韦无双手中,第八的“流盈剑”幽州台大长老易不忍手中,第九的“华胥剑”在天池派掌门古劲松手中,第十的“狂虬剑”在“松烟君”汪子敬手中。 这汪子敬因为继承了陈老四年轻时所用的“狂虬剑”都能入“名剑谱”,所有对这把“定风波”感兴趣的人接连上台想着能自此夺剑扬名。随着莫致远一声令下,这一个个都跟玩似的,接二连三你方唱罢我登场,眼见雪山剑派掌门冷渊暂时领先,便准备去拔剑时,便看见小胖子韦一嗖的一下便出现在了“问剑台”上。 那冷渊在蜀山见过小胖子的本事,知他虽是小孩却也不敢轻视,便谦和道:“石渠高足,也有意此剑?” 这小胖子从来都是能靠动手就不靠说,一个“请”字说完,便凝聚一道剑气奔袭而去。那冷渊挥剑挽了一个剑花,使出一招“雪拥蓝关”化解,岂料竟然抵挡不过小胖子的剑气。 众人见这冷渊好歹也是一派之长,竟然被一个小孩一招打败都不敢相信,但听那冷渊称他为石渠高足,纷纷议论这小孩的来历。那冷渊心服口服道:“不知小兄弟这招,可有名号?” 小胖子脱口而出:“一画开天。” 而此时,一个苍衣老者笑道:“冷掌门好歹是西南一雄,竟然不敌这位小友,那古某前来代劳。” 冷渊见他言语嘲讽自己,但顾及对方身份,不便发怒:“古掌门请便!” 王若卿见那苍衣老者上台,不爽道:“古劲松,你都一把年纪了,又有‘华胥剑’在手,竟然还和小辈争执。” 这人便是天池派掌门古劲松,有着“关外第一人”的称号,但也只局限于大夏东北而已,放在这四海之内,也就只能算还行,在王若卿眼中也就勉强。 只见古劲松那淡然一笑,“多多益善嘛,贞谅公子若有意,也可上来问剑。” 王若卿武功虽强,但不善剑道,又顾及身份,自然不会去和这些晚辈争,随即不再搭理他。 那古劲松对小胖子笑道:“如若老朽没看错,小友使的乃是石渠‘周天剑气’!” 小胖子点点头。 “那不知老朽的‘一梦华胥’,小友掂量掂量!”说完背上那把古剑一震,便将小胖子围了起来。只见小胖子在那剑圈中哈哈大笑,并不迎敌。那古劲松将剑收回,小胖子,一边开心的笑着,一边朝着问剑台边上走去,然后嘴里还吧唧吧唧的一开一合,萧暮雨心想,这傻徒弟,被别人困在幻境里了竟然还不自知,看他那样子应该还在惦记着什么好吃的吧。但碍于锋镝山庄的公平原则,那么多人看着,自己也不能出言提醒。 然后只见小胖子一脚踩空,便摔了下来。小胖子摔痛了之后,便从古劲松营造的幻境中醒来,王若卿无奈道:“这小胖子终究还是太嫩了,着了那古劲松的道”。 另一桌的易安大笑道:“石渠门人就这点本事?天下武库都教人怎么摔跤呢吧。” 小胖子还一脸委屈的回到座位,萧暮雨安慰道:“无碍,胜败兵家常事,这‘华胥剑’古怪,不怪你。”“问剑大会”向来各凭本事,萧暮雨和王若卿也只好见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输了。 那古劲松的“一梦华胥”,与其说是剑道,还不如看做是一门幻术,与水月寺的“水月奇门”也无甚差别,只是这门武功以剑施展,一般遇到修为较低的人,或是道心不稳之人,还有凡尘杂念过多之人方有奇效。若遇上强手,不待他施展就破了他的幻术,亦或像萧暮雨这样心思玲珑剔透,任他如何,也佁然不动。 众人都知道这古劲松是一代前辈,即便去争也未必争得赢。而却尘宫的钱雨霖突然白衣一动,眨眼间便站在了问剑台上。“古前辈的‘梦幻剑法’家师向来推崇有加,晚辈钱雨霖前来领教高招!” 古劲松不待她自报家门,见了这的“飘渺孤鸿影”便知道她来历。那陈暮雪施展此功法,静如处子;这钱雨霖身形稍小面容可人,施展起来时动如脱兔。 古劲松沉声笑道:“玉华仙子多年未履中原,这次门人来京,不知要展现却尘宫的何等神技?” “前辈以‘一梦华胥’困住了刚才的小朋友,晚辈不动兵刃,请前辈再行赐教?”钱雨霖爽朗道。 那古劲松年纪比王若卿、玉华仙子都大上许多,见这小丫头言语颇为轻蔑,便有些不快。但身为前辈,好歹不能失了风范,立即说了一声:“当心了!” 只见那“华胥剑”再一次出鞘,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坐着厅堂里的云悠悠当即反应了过来,朝着萧暮雨比划道:“先生,这位前辈的剑法,以快取胜。只困人、不伤人,身在剑圈之中,必然要去追踪剑身。一旦去找剑,便会被那剑影所迷。” 萧暮雨知道云悠悠先天没有听觉,故而她别的感觉都异于常人,由其是视觉,能捕捉常人所忽略的细节。此时由她说来,自己大概也猜到了那古劲松“梦幻剑法”的关窍。 只见钱雨霖身在那“华胥剑”编制的剑圈中,缓缓闭上了双眼,古劲松见状心下大喜,本以为这个小丫头能多撑片刻,没想到也这么快被迷住了。但奇怪的是钱雨霖被困住,却没有丝毫动静,站在那一动不动。众人都在想这二人搞什么鬼。 突然,钱雨霖身形一动,白衣飘扬,竟然虽随着那剑影同上同下,同来同往,速度之快,当真像一只灵动的白鹤怡然起舞,随后钱雨霖便停在了古劲松面前,而手里正好拿着那柄“华胥剑”,古劲松先是一愣,然后笑道:“好个听风辨位之法,老朽领教了。” 只见古劲松如释重负的走下问剑台,径直离去了。众人都不明所以,萧暮雨却知道,却尘宫向来精研音律,不然那玉华仙子也不会有“乐圣”之名,看来这钱雨霖当真的得了“乐圣”真传,不只武功,在音律上的造诣必然不浅。那钱雨霖在剑圈中,不是被迷住了,而是闭眼摒弃杂念,靠听觉感知剑的移动,然后运转身法追踪“华胥剑”,只要见被制住,这梦幻之阵,自然破除。 那钱雨霖白袖一挥洒,便去拔剑,突然一团火焰朝着钱雨霖扑面而去,钱雨霖白袖一挽,便将那团火焰装进了自己袖子里。 “‘火袖拂云掌’前来领教‘袖里乾坤功’。”说这话的便是衡阳公主的婢女小灵。 那衡阳公主当即对莫致远说道:“我这婢女顽劣不堪,一直想和竹里馆的‘落霞君’和这‘却尘宫’的钱雨霖亲近亲近。望莫庄主海涵。” 按理来说这“问剑大会”只可比剑,但莫致远看在衡阳公主的份上也不好说什么,当即附和道:“却尘宫在江湖极少走动,这一时技痒也是人之常情。” 这小灵习武之时便常被师父提及,以袖为掌的杰出武功里,只有却尘宫的“袖里乾坤功”可以和她所学的“火袖拂云掌”相媲美,而这一代年轻高手中,女子便是这么几个拔尖的,所以小灵一见钱雨霖,便忍不住上去和她一较高低。 那钱雨霖白袖潇洒,那小灵火袖奔腾,两人打得难解难分,钱雨霖心想,再不想法退敌,到时候迟则生变,将这柄“定风波”落入他人之手,就追悔不已了,当下一掌“袖手惊涛”使出全力拍去,让对手不得不全力应敌,那小灵当即用“满袖烽烟起”进行抵挡。 趁着小灵双手御敌的空档,那钱雨霖左手长袖一挥,便缠住“定风波”的剑柄,然后用力一抽,便将那“定风波”拔了出来,顿时剑光惊人,那钱雨霖心头一喜,便以袖御剑,将那小灵的火化打得四散。 然后剑尖一击,便直指小灵面门,钱雨霖与她并无仇怨,当即长袖一受,将剑定住。 那小灵问道:“这是什么武功?”这小灵的“火袖拂云掌”与却尘宫的“袖里乾坤功”相互较量了多年,两方对彼此的路数都熟悉不已,但小灵却没见过这般招式。 “多谢成全,让我临时想出这以袖御的本领,姑且就叫做‘袖里藏风波’!”钱雨霖答道。 在座宾客见这钱雨霖的“袖里藏风波”如此精妙均是纷纷叫好,萧暮雨心中也是颇为敬佩,这钱雨霖临时发挥想出这套本领,本来比武功,最后又以剑术制敌于毫发之间,无论武功、应变能力都算得上一流了,难怪会成为下届“却尘宫”掌门的最佳候选人。 小灵叹了一口气道:“是我输了,他日定当再次领教。” “随时恭候!”钱雨霖也不甘示弱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7章 动心剑诀 莫致远见钱雨霖不仅拔出“定风波”,而且这手剑法也是了得,心下大喜,当即宣布道:“‘定风波’执剑者——却尘宫钱雨霖。”众人纷纷点头赞许,毕竟却尘宫的实力摆在那。 然后莫致远拿出第二把“南泉剑”,但对于此剑竟然没有太多人感兴趣,锋镝山庄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为了公平起见,一人只可问剑一次,小胖子在问剑“定风波”时失利,萧暮雨无奈,只得亲自出马帮他弄一把剑! 眼见没人对这剑感兴趣,萧暮雨正自高兴,便上了问剑台。那易安虽然对此剑无意,但见没人和萧暮雨争夺,又想起之前萧暮雨在“青阳试”上抢走自己风头,便不想就这么便宜了萧暮雨。于是一跃而起。 “萧公子且慢,真是巧了,这把剑我也看上了。”易安并不满意萧暮雨继承学宫祭酒,所以并不尊称他的头衔,只把他当作普通世家公子看待。 萧暮雨就一脸漠然道:“喜欢你就上啊,连把剑都不放过。” 等许多人反应过来,听到堂堂学宫祭酒竟然这么说话,也是惊呆了。而那易安浑然不觉,但见萧暮雨这般谦让,便觉有诈。那易世杰这时咳嗽了一声,更让易安觉得萧暮雨肯定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当即也不上前,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萧暮雨见他这般,便安慰道:“没事的,我又没布什么陷阱,还不快上?” 那易安见萧暮雨这么有恃无恐,更加怀疑:“你说我就信?你让我上,我偏不上!” 萧暮雨坏笑道:“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你再不上,我就不让你了。” 那易安见萧暮雨往前走了一步,当即着急道:“上就上,怕你不成!”然后便冲了上去,萧暮雨迅速往后退去,一直退到问剑台边缘,那易安当即停下,见自己还是上当,然后一个“燕子回翔”,也退到了萧暮雨身旁。 只见萧暮雨拿出铁木戒尺朝他一拍,那易安见萧暮雨真气翻腾,又拿着学宫圣器攻来,一时之间不敢硬接,往后退了一退。可他并未发觉已经站在问剑台边缘,再退又能往哪退呢,一个不防便摔下了问剑台。 萧暮雨也大声笑道:“易家嫡传就这点本事?幽州台教弟子摔跤的本领也不弱嘛” 听了这话那钟钊身为幽州台大弟子,脸色颇为难看,但想着这师弟之前戏弄别人,也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而小胖子见萧暮雨替自己出气,大笑道:“师父,他们幽州台教人摔跤也没我们石渠厉害。” 在座众人见这两大武学宗派在这斗嘴,都不觉哑然失笑。而就在众人大笑之时,一个身影朝着那问剑台迅速而去,眼力尖锐一点都知道这人是冲萧暮雨去的。 萧暮雨立即警惕应敌,但那来者乃是易世杰,武功造诣又岂是他那儿子可比,上台之后便是狠狠一剑,萧暮雨毫无内力抵挡,只得运用“无影无踪”往后腾空躲避,饶是如此,也被那易世杰的剑气震伤。 而萧暮雨胸口隐隐作痛,便欲坠落下台,好在一个蓝色身影将萧暮雨及时搂住,才不至于让他摔着。萧暮雨见是包有鱼,心下也就放心了。 包有鱼将手搭在萧暮雨背心,运功为其疗伤,见他气色好转,赶紧问道:“感觉好些了吗?”见萧暮雨点了点头,自己才放心。 然后眼神看向易世杰,恨不得将其即可灭杀! 王若卿因忙着和小胖子相互取笑易安,不曾想这易世杰竟然不顾身份对萧暮雨出手,当即骂道:“姓易的,你够臭不要脸的!好歹一把年纪,竟然偷袭一个小辈。” 那易世杰笑道:“论官品,这位新任祭酒与我同朝为官,易某正大光明上台问剑,何来偷袭一说?” 王若卿依旧骂道:“我呸!你那着祖传的‘流盈剑’,锋芒可杀人于无形之外!” 众人皆暗自惊讶,原来易不凡手中的剑便是排名“名剑谱”第八的“流盈剑”。亦有人问到:“那“流盈剑”不是幽州台大长老的佩剑吗?” “没见识,那易不忍便是易世杰的叔父!” 突然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那问剑台上的“南泉剑”竟然自动出鞘,朝着易世杰劈去,易世杰好歹也勉强算是“凝意境”的高手,自然不会毫无防备,当即运起手中之剑抵挡。 “何人暗算易某,还不现身!”易世杰见这人能凭空拔出“南泉剑”,又能在暗处御剑,便知不是常人! 众人见那“南泉剑”自动出鞘比武,都诧异道:“这剑难道还活了不曾?” 古劲松也算是剑道高手,不禁评价着:“这剑自然不可能活过来,而是有人用了高妙的御剑之术。” 而光是凭空御剑自然是伤不了易世杰分毫的,只见一个缁衣僧袍的小和尚飞入问剑台上,顺手便将“南泉剑”握在手中,并且单手持剑,另一只手背在背上,在座不少女子都觉这小和尚也迷人了吧。 那易世杰见了来人,出言问道:“易某与云深小师父并无过节,为何暗算某家。” 那云深小和尚,话从来不多,只是淡淡一句:“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而人们都在议论:“这和尚到底什么来历?” “隔空御剑?” “小小年纪的凝意境高手?” 随着云深的出现那“南泉剑”便使得更加得心应手,招招攻击易世杰要害,易世杰知他小小年纪已经是“凝意境”高手,自然不敢像之前对付萧暮雨那般托大,只得以幽州台的“寒水剑”抵挡。 那云深也是初得此剑,由于自己也并未修习过剑法,每每出招都是凭心而动。但就是这般竟然都能压制住那易世杰。 易世杰见“寒水剑法”处处落于下风,而在座俱是江湖中有名有姓之人,自己若制服不了这小和尚,传出去那京城易家的脸往哪搁,当即剑招一变,用出家里那常年闭关的父亲易不凡近来新创的“千秋剑” 此剑法变幻多端,诡异莫测,小和尚刹那间也是一惊,没想到易世杰还有这般压箱底的武功,一时间局势立马逆转。 萧暮雨这时也缓了过来,见小和尚不明剑道,处处危险,便朗声提示道:“所谓‘南泉斩猫’不外乎斩掉贪、嗔、痴诸杂念,但御剑之道,如若只是秉承佛法慈悲、心外无物。那一柄神剑与废铜烂铁又有何异?动心随剑、动剑随心,方是南泉真意!” 那云深修行这些年,在禅机上所佩服的人不外乎自己的师父和萧暮雨。见萧暮雨每次出言都直指自己内心,当即了悟。 然后手中“南泉剑”反转一挥,说道:“破贪”,这一招竟然将易世杰击退几步。 还没等易世杰变招,小和尚便说道:“破嗔”,只见那易世杰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气魄压力。 小和尚并没有手下留情之意,当即将剑朝着那易世杰面门劈去,并说了一声“破痴”,此时易世杰顺手将剑一横,抵挡那来势汹汹的一剑,可哪还有招架之力,只见那柄“流盈剑”咔嚓一声,便断了。 所有人都惊叹道,这“南泉剑”竟然能把名剑第八给斩断,也有人后悔没有上台去问剑的,竟然看走了眼。 那易世杰见“流盈剑”断,而云深并未有伤他之心,当即认输退场。 莫致远虽然知道“南泉剑”的厉害,但也没想到他一问世,便有如此威力。心中更是惊喜不已。当即问道:“不知这位小师父法号?” “云深。” “原来是水月寺云字辈的高僧!那不知小师父这剑法可有什么说法?”莫致远亲自给水月寺写的请柬,没曾想水月寺云空主持没来,竟来了个这么厉害的小和尚。 小和尚虽然得了萧暮雨指点创出这门剑法,但这次却没有征求萧暮雨的建议,直接回答道:“动心剑诀!”这云深心中想好了“动心剑诀”的四个招式,只是那易世杰在第三招便败了! 那莫致远赞道:“好个‘动心剑诀’,那‘南泉剑’执剑者——水月寺云深!” 众人也都齐声喝彩,既是为了今日见到这么厉害的剑法,也为这“南泉剑”得遇知己。 只见那云深走下了问剑台,径直走到萧暮雨面前,将那“南泉剑”递了上去,说道:“送给你!” 萧暮雨一时错愕,而众人也都不明白这小和尚唱的是哪出? 那包有鱼如临大敌,顺手将萧暮雨拉到自己身后,然后直接对云深说道:“多谢了,我家阿雨不用剑!” 而此时围观的宾客都觉剑拔弩张,萧暮雨也是尴尬得不得了。然后冲着小和尚笑道:“这剑已认你为主,你好好待它!” 而包有鱼听到萧暮雨这么说,一脸满意的看着云深,那一副表情好像在告诉云深,都跟你说了不要! 云深也不拘泥强求,拿着剑自己一个人就退到一旁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8章 少阴夺命 莫致远见云深收下了“南泉剑”,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有他相助的话,这次与扶桑国的比试,胜算都要高上不少。然后立即命人为云深看座。 最后便是第三把“隐刺剑”,而众人目睹了这“南泉剑”的威力后,都不敢对锋镝山庄拿出来的兵器再有所质疑!而正当所有人都准备上台去碰碰运气时,只见锋镝山庄大院的围墙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嗓子似乎不是特别利索,说起话来刺刺啦啦的叫人觉得刺耳。“闲杂人等速速退下,此剑尔等不配染指!” 那即将踏上问剑台的一干人听了这话便不爽了,这人好大的口气,我们不配难道你配?一个年轻小伙便怒道:“哪来的无礼之辈,竟这般妄自尊大。” 只见那黑衣人,神出鬼没一样便来到了那年轻小伙面前,一抓便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拿起,仍由那小伙挣扎着。 王人群中有人颤声说道:“是‘鬼魅移行’!” 若卿当即从酒杯中沾了几滴酒水,朝那黑衣人弹去。并朝着那人招呼道:“病痨鬼,来都来了还装神弄鬼!” 只见那黑衣人反手便将弹来的酒水击散,用那刺耳的声音笑道:“没想到‘贞谅公子’也在这,失敬!” 王若卿本意是想救那小伙子一命,只见他已然难受得不行,莫致远当即说道:“范八爷远来是客,但好歹在我锋镝山庄,还望给在下几分薄面?” 一些不知这黑衣人身份的听到“范八爷”这称谓,纷纷思虑道,莫非之此人是“黄泉谷”的“夺命无常”?此人本领仅在黄泉谷主“冷血阎君”之下,无论武功还是手段都狠毒不已。江湖上有不少人都死于此人之手。但由于这“夺命无常”只是拿钱办事,以信誉为先,杀人也从未失手,所以便被人尊称为“范八爷”。 那夺命无常于是将手中的小伙随手扔了出去,说道:“看在莫庄主与‘贞谅公子’的面上,今日饶你一命。”然后径直走上问剑台,而台下这一干人知道是这凶神恶煞来了,谁还敢贸然上去。 而此时坐在大厅里的钟钊对那夺命无常说道:“范八爷且慢,晚辈对此剑心仪已久,不知八爷可否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的是君子,我只是个孤魂野鬼!”这话的意思便是拒绝了。 那钟钊无奈道:“那就只好冒犯八爷了。”说着便一指点出,拦住那夺命无常的去路,紧接着长剑飞出。说实在的,这钟钊实在不愿与这恶鬼交手,毕竟他凶名太盛。但那“隐刺剑”对他来说又太重要了,幽州台的剑法源于刺客,若有这把剑的加持,自己必然实力大增。 而黄泉谷与幽州台虽然在江湖上的两大风马牛不相及的势力,但归根究底两派武学同宗同源,只是少有人知罢了。所以那范八爷此来也是为了能得到“隐刺剑”,当真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那夺命无常见了钟钊的本事,不紧不慢的说道:“就是你小子在武陵山将我陆三哥逼退?” 钟钊谦逊道:“多亏‘冥鞭判官’手下留情,才让晚辈全身而退!”这钟钊自武陵山回京后,便向燕惊尘了解这黄泉谷的底细。才知道了许多江湖往事。 那冥鞭判官擅使一根软鞭,为人机警;那食子鬼母谢九娘擅长“魅魂魔音”扰人心智;这夺命无常听说剑法了得,但少有人见,杀人从来只靠一双鬼手。 那钟钊见他来此夺剑,想来此人剑术了得应该不是传闻,不敢大意,连忙双手两种武功齐用。单是这份一心二用的本事,便让在场众人赞叹不已。 那夺命无常只一味退让,并不还手,当即对钟钊说道:“我与燕惊尘同辈,和你比武,未免别人说我以大欺小。既然是问剑大会,我有一招‘少阴夺命剑’,我不动手,站在这让你进攻,你若能破此剑术,我转身便走,若破不了,立马滚蛋!” 那王若卿见萧暮雨不在身边,便对韦一问道:“胖小子,你可知这病痨鬼的弱点在哪?” 小胖子又没和他交过手,自然摇头不知。 王若卿低声道:“就是臭要面子,口口声声说不欺负晚辈,可他那‘少阴夺命剑’就是意境高手都难破解,看似用一招给晚辈机会,其实是半点机会也没给这钟家的小子。” 那钟钊知道自己对上夺命无常几乎毫无胜算,见他说了这番话,当即便答应了,想着这样好歹能多几分胜算。 只见那夺命无常黑衣一动,竟然一下子变出了八个人,这八个无常便将钟钊围了起来。那钟钊一剑朝着其中一个黑衣人刺去,只见那黑衣人当即消散而背后又多出一个黑衣人来。 钟钊见一剑不行,便接连点出八剑,分别刺向那八个黑衣人,可那把人竟然彼此心意相通,同时出招化解剑气。 萧暮雨即便在石渠纵观天下武学,见了这门武功也有些惊讶,这八个打一个,别说同水平高手,就是修为在他之上的也未必能赢,当即向王若卿询问。 那王若卿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说这病痨鬼怎么来问剑,他当年有一把无影剑,据说可以随着八个身影相互拆解。可后来他那把剑被人毁了,便再也没见他用过这‘少阴夺命剑’,而这把‘隐刺剑’或许能帮他施展那诡异剑术。” 众人听了王若卿的讲解,纷纷觉得就算自己上去,也只是被这夺命无常狂虐的份。 那钟钊已经连攻了数十招,依然毫无效果,已然心灰意冷道:“范前辈神乎其技,晚辈输了!” 那范八爷见钟钊认输,便用那难听的声音笑道:“知难而退,还算明智。” 萧暮雨知道这夺命无常是存心为黄泉谷雪耻来了,那钟钊在武陵山里让冥鞭判官知难而退,自己便在天下英雄面前让他也认输一回。 而此时众人尽皆默然,那范八爷悠然自得的大笑着走向那“隐刺剑”。云悠悠朝着萧暮雨比划了一下,萧暮雨问道:“你确定?”云悠悠坚定的点点头。 萧暮雨立马朝着那夺命无常喊道:“病痨鬼别狂!” 那夺命无常见这里除了王若卿,竟然还有人敢叫自己这个诨号,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看,见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即怒道:“臭小子,不要命吗!” 萧暮雨笑道:“我的命连温重衣都拿不走,你就更不配了!” 那夺命无常见这后生竟然知道自己主上的名讳,还说出这番大话不由得正视起来:“尊驾什么来历?” “头衔太长了,说来废口舌,我看你那‘少阴夺命剑’实在平庸,便想为你提点一二。” 那夺命无常不觉大笑起来:“你一个黄口小儿,有伤在身不说,还敢大放厥词。” 萧暮雨也笑道:“正因为我有伤不便,所以想派我门下一个小侍女破你绝技,就怕你不敢接招。”说着指了指云悠悠给他看。 那夺命无常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自己杀人如麻,还没有哪个小辈敢和自己这么说话,便说道:“之前的规矩不变,但外加一条,既然不怕死,那便把命留下,正好我今天还没杀人。” 萧暮雨道:“也罢,我这小侍女若破不了你那什么鬼剑,我这条命便给你,省得温重衣见了我都得绕道。” 夺命无常见他太过猖狂便在那等着,萧暮雨提醒道:“悠悠,这病痨鬼也有些本事,你只管放手一搏,后面的交给我来处理。” 萧暮雨向来喜欢故布疑阵,乱人心志。这夺命无常见云悠悠慢步走来,更是拿不准这萧暮雨究竟要干嘛。 待得云悠悠到了问剑台上,那夺命无常又施展出了“少阴夺命剑”,八个一模一样的无常鬼再一次将云悠悠困住。云悠悠先是朝着坤位的黑衣人一剑刺去,只见那黑衣人和刚才一样,消失一个便又重新多出一个。 那云悠悠不像钟钊般可以一招挥出八剑刺出,便只有一剑一剑的刺去,只见她刺了一轮又一轮,那八个黑衣人照样不多不少。 那夺命无常不耐烦道:“有完没完,虽说我不还手,但你这样反复折腾是在拖延时间吗?破不了就赶紧认输,别耽搁……” 还没等那夺命无常说完,云悠悠手中的剑朝着正面那黑衣人刺去,只见其他七个黑衣人瞬间消失。那夺命无常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剑刺中真身,当即运功抵挡,可云悠悠之前的那些招式全都是佯攻,便是为了凝聚力量称他不备,一击即中。 只见那夺命无常虽然挡下了云悠悠的剑,却也别了一口血,他运功调息再三,才开口道:“‘一剑倾城’,陈老四是你什么人?”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剑倾城”?莫非这小丫头刚刚使用的竟然是“剑圣”陈老四的“倾城剑”! 萧暮雨笑道:“病痨鬼,忘了告诉你,我这小侍女江湖人送外号‘无声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9章 后果自负 而王若卿见那夺命无常栽了大跟头,笑得开心得不得了。“病痨鬼,你阴了钟家那小子一手,怎么样?我学宫祭酒回敬你这招,滋味如何?” 那夺命无常范八爷何尝被人如此算计,但自己当着这么多人说过的话又不可能不算数,愤恨道:“青山不改,此辱不忘,后会有期。”只见那夺命无常虽然受伤,依旧黑衣一跃便消失不见了。 其实这云悠悠能够获胜,不光是她和萧暮雨布好了局来算计夺命无常,更因为云悠悠本身目力超群,早就已经知道那夺命无常的真身、虚影,只是一直装作不知,让他放松警惕。并且云悠悠自己的武功本来就不弱,只是因为她年纪小,看上去又是个乖巧女孩,所以常人对她的戒备自然松懈。 而之前在来京城的路上,徐兼山他们一行便遇到了豺狼虎豹四个杀手,潘清瑶武功平平不计入战斗力,所以竹里馆弟子以三敌四本来也有些吃力,但那“花斑豹”见云悠悠可爱,竟然起了掳劫云悠悠之心,可谁知道一个不防,便被她一剑反杀,顿时颓势逆转,然后又顺便击杀了为人轻浮暴躁的“啸山虎”,这云悠悠的本领按萧暮雨的话来说,便是深得自己扮猪吃老虎的真传! 众人今日见到了竹里馆的“无声君”的庐山真面,并且还是个豆蔻少女,都着实一惊,至于那钱雨霖、小灵等武功高强的女子均不会因她年纪小就轻视于她。心生都在想有机会定要和她切磋一下。 云悠悠见没人再来相争,顺理成章的便去拔出了“隐刺剑”。当那剑一出鞘,剑身在白日之下竟然真的若隐若现。如若不是云悠悠握着剑柄,众人都不敢相信。这剑若是在哪个武艺高强的刺客手中,必然大放异彩。 当然它今日归云悠悠所有,也是命中注定的最好归宿。竹里馆以汪子敬、云悠悠二人继承的陈季芹的剑法,而汪子敬擅长强攻、云悠悠则喜欢已经制动,所以这“隐刺剑”与她性情都大为契合。 只见那莫致远当即宣布道:“‘隐刺剑’执剑者——竹里馆‘无声君’。今日三剑均已有归宿,感谢诸位贵客莅临敝庄,晚间还有盛宴款待,若不嫌弃可用些粗茶淡饭。” 那些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江湖人物,都是为了想求得一件神兵利器,如今徒劳而来又怎好赖在人家吃晚饭,便纷纷起身告辞。 最后熙熙攘攘的大厅只剩下却尘宫的女弟子,云深,萧暮雨一行人,还有公孙有蕙和包有鱼姐弟。 那莫致远便让人把他女儿叫了出来,并介绍道:“这是小女莫凝睇。”并让她来见过诸人。 众人一见,都觉此女容颜上佳,难怪那扶桑世子晁俊对她一见钟意。在萧暮雨见过的女子中:陈暮雪出尘脱俗,潘清瑶单纯可爱,公孙有蕙高贵典雅,小灵虽然中人之姿但也耐看。而这莫凝睇仿佛天生一段忧愁,那眼神似秋水凝波,仔细看去,竟然和萧暮雨眉眼有些相似。 王若卿见时,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而那莫致远便说道:“这次我锋镝山庄的三把剑能被却尘宫,水月寺,竹里馆三家获得,实在不胜荣幸,而之前在会上所说的比武定亲之事,不知三家有什么看法?” 云深向来不爱说话,但既然得了别人的剑,便得帮别人把事办了。那钱雨霖见他沉默便率先开口道:“这位祭酒先生足智多谋,我们不妨听听他有什么建议?” 萧暮雨还以为这钱雨霖要说什么,原来是把锅抛给自己。但也并不推辞:“钱姑娘客气,莫庄主不妨将比武定亲的具体细节给我们说说,大家再商议不迟。” 那莫致远抱拳道:“是莫某思虑不周,这比武之事具体定在了下个月上元灯节,地点嘛,扶桑国选在了京城西南的‘永定桥’上。而扶桑国据说此次派来了四个高手,具体情况还得有劳衡阳公主殿下为我们介绍一番。” 莫致远之所以把公孙有蕙请来,便是为了能够做到知彼知己。大夏接待外国使节的礼部,据说就把控在这位公主殿下手中。 那公孙有蕙得了锋镝山庄的好处,自然也是能帮一把是一把,况且这点事儿对她来说本就是举手之劳:“这次扶桑国使团中的确来了四个高手,分别是扶桑国主的幕前侍卫长小田三郎,其次便是有着扶桑第一次刺客之称的服部天成,论实力最强的应该是这第三位,扶桑真言宗大和尚慧通上人。” 众人听到这时,那王若卿不禁插了一句:“噢!这大和尚竟然也来了?” 公孙有蕙对王若卿笑道:“想来五师叔比起我们这些晚辈,对这慧通上人是再熟悉不过了吧。” 王若卿颔首道:“这大和尚,年轻时便来我大夏求学,那时他的‘真言大手印’便能和我的‘移花接木掌’斗个平手,据说他的克星可是你家释云闲那厮。”说完便意味深长的看着云深。 云深也只见过铁罗汉一面,对于这些前人恩怨自是不甚了解。但众人听到这和尚年轻时与王若卿旗鼓相当,而在座主人恐怕也只有云深有与他有一战之力了。 萧暮雨问道:“那敢问公主殿下,还有一位高手是谁?” 那公孙有蕙接着道:“这最后一位先生见过,就是扶桑世子晁俊,他乃是朴真大师的弟子,深得阴阳道真传,只可惜在‘青阳试’上遇见了云深小师父,这才惜败。单轮实力,他在扶桑国年青一代中也是翘楚。” 萧暮雨点了点头,“那距离比试还有一个多月,不如诸位都私下想办法再提升一下,并且对那扶桑国来宾多多了解,带到比试前,我在给诸位说说排兵布阵。” 所谓临阵对敌,重在以不变应万变,即使萧暮雨此刻安排的再周密,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唯有在绝对实力面前才能多有胜算。众人都是高手行家,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众人也就准备就此先散了,待到比试前再聚。而钱雨霖临别前向萧暮雨说道:“祭酒先生,我等住在城西白云观,先生若有吩咐,可来派人来此。” 这白云观乃是京城第一道观,其观主龙华真人武功曾得“道宗”太微散人指点,与却尘宫关系匪浅。却尘宫除了一些俗家弟子,大多是女道士,住在这也算是情理之中。而萧暮雨正想问问云深住在哪,可和钱雨霖说完话后便不见他踪影了。 而小胖子准备等着萧暮雨一起走,包有鱼对他说道:“你师父坐我的车回去!” 小胖子本来不高兴,想和他争师父,但见萧暮雨摆了摆手,自己便转身离去。 萧暮雨和包有鱼两人在那马车中,一直对坐了半晌,最后还是包有鱼幽幽问道:“你就不想给我解释一下你和那小和尚什么关系?” 萧暮雨想都不想便说道:“他就是我的护卫。” “护卫?一个武功这么高强的护卫在‘青阳试’上公然向你认输;一个护卫竟然帮你抓格尔斯,在那朱雀大街上打架;一个护卫竟然连一把神兵利器都能拱手相送!”包有鱼明显有气,但又不想表露出来,但又忍不住。 “可他就是我的护卫嘛!”萧暮雨虽然也觉得小和尚落落脱俗,但也只是欣赏而已。 “那你还当众指点他武功!” “易世杰伤了我,我不得想法找补回来吗!你那么在意这些事儿干嘛?” “我要再不在意,你就……”包有鱼着急的说着,但又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我就怎么?”萧暮雨追问道。 “我不想和你说话!”包有鱼将头瞥了过去,不再搭理萧暮雨。 萧暮雨见他不想搭理自己,便坐到他旁边去,漫不经心的拨弄他那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包有鱼气道:“自己坐回去!” “我偏不!” “再惹我,后果自负!” 萧暮雨只当没听见,仍自顾自的在那拨弄玩耍,只见包有鱼突然转身将他按在了座位上。然后一只大手将萧暮雨双手牢牢摁住。 那萧暮雨也是一惊,只见包有鱼将头慢慢的低了下来,最后一点一点的停在萧暮雨的耳垂上,萧暮雨顿时耳根都通红起来,包有鱼在那瞬间通红的耳垂上轻轻用嘴碰了一下,只见萧暮雨浑身一痒,难为情的想挣脱。 可包有鱼又怎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并幽幽的说了一句:“以后不准你对别人肆无忌惮的笑!” 萧暮雨正想反驳,怎奈嘴已经被包有鱼用双唇堵上了。包有鱼对萧暮雨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但这次不一样,他可能实在忍受不住了,想迫不及待宣誓自己的主权吧。 而那马车外一心驾车的惟安这时候感觉车上轻微抖动,只觉莫名其妙的。他都不知道他的主子此时此刻在马车里到底对萧暮雨做了些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0章 做场买卖 虽然这次锋镝山庄的“问剑大会”没有替小胖子韦一找到一把合适的武器,但好在云悠悠得到了“隐刺剑”,这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吧。 而易世杰在大会之上已然对萧暮雨露了杀心,萧暮雨从来都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既然已经撕破脸,萧暮雨也不准备手下留情,本来这次进京的目的之一便是要料理那帮魑魅魍魉。 萧暮雨对汪子敬说道:“来这京城也这么些天了,算算时间颍川商队应该也该到了吧?” 汪子敬说道:“先生算得准,刚刚进城。” “让他们直接把人送到刑部衙门去吧,你暗中护送着。”汪子敬早就想动动,听了这话立即便去办了。 这颍川扣押来的那个“盐务令”,萧暮雨知道必然路上会遇到截杀,所以让孟守白押送了一批人犯进京,来个虚晃一枪。当太子的人发现上当,必然以为犯人在萧暮雨的车上,便转而去太行山截杀。 可萧暮雨哪有这么傻,把这烫手的山芋捂手里。他早就将人交给陈家在颍川的商队,让他们押后行程进京。这样自己当靶子,把注意力都吸引了去,再在京城闹腾这么一番,而他们一时间又找不到人,这事也只好暂时消停。可这些人消停了,萧暮雨可就不干了,正该他搞点事情了。正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然后萧暮雨亲自前往衡阳公主府,将那令牌一出示,公主府的下人连通报都不用,直接便将萧暮雨领了进去。 那公孙有蕙一改之前的华贵服饰,只穿着常服便到厅堂来相见了。“听闻先生到来,未及整妆,还望恕罪。” 萧暮雨笑道:“公主殿下客气了,不怪在下唐突之罪已是宽仁。” “不知先生此来,是想给我答复了吗?” “我是个生意人,只要公主殿下能给我一个答复,我必定互通有无。” “先生请问?” “当年学宫门下,五大弟子,老大稳坐龙椅,老三成了帝师,老四永不入京,老五浑浑噩噩。请问老二呢?” 那公孙有蕙笑了一笑:“先生当真是难住我了,二师叔早已经淹没在了那浩瀚烟尘之中,非不答也,实不知也。别说我不知恐怕连石渠也不会知道吧?” 萧暮雨自然知道石渠查不到这人的一丁点资料,不是没有,而是被生生抹去,自己想方设法也未能查出,既然在公孙有蕙这也查不到,也只好也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与公主殿下便只能做买卖,不能共进退了。” “恕本宫冒昧,那先生为什么选择了小鱼儿?” “为什么选择了他?大概在我懂事时,知晓了人除了有外在的伤,还有内在的痛,任何人都可以替你缝合那些看得见的伤,但唯有他治愈了我心底没人去在意的痛。可能这就是原因吧。” 其实萧暮雨心里想的是,这世间许多人都想从他这得到些什么,亦或利用他去做些什么,连血缘至亲都避免不了,而唯独包有鱼对他无微不至,不求回报。就像许多年前那个暗无天日的黑屋子里突然照进的一束光。只是这些萧暮雨并不会告诉公孙有蕙,甚至不会告诉任何人。 公孙有蕙不曾想萧暮雨竟然说出这么一番心里话来。当即深表认同的点了点头。 “明白了,那现在就让我们来谈谈买卖吧。” 萧暮雨见公孙有蕙这么开门见山,自己也把随身携带的盐税案证据拿了出来。 那公孙有蕙一看,也是眼前一亮。想自己和太子一党争斗多年,但公孙有为背后的势力终究太强大,所以一直以来自己与这二弟都僵持不下。若有这些证据在手,这次即便不能伤到太子,但也能让他掉几块肉。 但公孙有蕙在这朝堂斗争中摸爬滚打了这些年,心中虽然惊喜,但脸上仍旧不动声色,笑道:“先生拿出这些东西,又想和本宫做什么买卖呢?” 萧暮雨笑道:“我也不兜圈子,虽然我们那天帝陛下最忌人染指他的权力、但这朝堂俨然有帝师、太子、公主您这三股势力僵持不下。帝师经营多年,根深蒂固;那东宫背后有易家和幽州台两大势力不说,还有皇后在后宫为他筹谋。可以说他们两者势均力敌,但殿下您不一样,您手上虽然有些朝臣可以驱使,但要么出身寒门,要么不当要职。” 公孙有蕙见萧暮雨在这分析得头头是道,便早已让人沏来了上等的林州毛尖。 萧暮雨喝了一口接着道:“若这次能斗垮户部这个东宫的钱袋子,那公主殿下必然可以将户部收归囊中。” 公孙有蕙笑道:“我怎么知道先生这桩买卖,不是借刀杀人,到时候又给我来个卸磨杀驴呢?” “公主殿下大可放心,我坐拥天下之财,一个区区的户部我还看不上。只是那易世杰几次三番想要杀我,我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恐怕他们不知道我林州陈家的手段!” “那先生想要什么呢?”公孙有蕙毕竟善于长袖曼舞,见萧暮雨来找到自己,虽然不是十分放心,但对他这番说辞也是相信的。既然是做买卖,对方给出了如此优厚的筹码,那总得知道他想要些什么吧。 “我要易家就此退出朝堂!”萧暮雨决然说道。 天下五大世家,拱卫帝都皇族,一直以来五大世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家族直系子孙不得把控中枢任职分解皇权,但皇族会给五大世家在地方与朝廷相应的权限与尊荣,即便入朝为官也都是虚衔荫封大于实际权力。但这个潜移默化的规定自从易家出了一个皇后之后,便被打破了。 易家嫡系子孙不仅位列三公九卿,就连旁支、门生都在朝廷大多门把持着实权。虽有五大世家原本平起平坐,但渐渐有了个不成文的说法,权在易家,钱在陈家。 也因为易家如今地位超然,所以早已不把其他各大世家放在眼里,并且还有陇西钟家依附,所以更让易家横行霸道。所以萧暮雨不动手便罢,做了便要拿那最厉害的开刀。 公孙有蕙虽然相信萧暮雨说的,但毕竟他和自己那个弟弟关系匪浅,怕只怕自己只是他手中的棋子,所以即便听到这,也没有开口。 萧暮雨自然知道这位衡阳公主的顾虑,当即说道:“殿下放心,我们商道最讲究一个‘信’字,你我既是合作伙伴,便必然得维系好这段关系。即便殿下担心我有所图谋,但这朝堂僵持之局不破,无论你还是我想要有所图谋,都非易事。” 这话倒是直接戳到了公孙有蕙,朝局不乱,又怎能趁火打劫,即便包有鱼有所图谋,但至少眼前二者的利益是一致的,至于后面的事,如果合作不下去,那也就各凭本事了。 于是公孙有蕙当即答应道:“先生快人快语,请先生放心,明日朝堂之上,必然有先生想要的结果。” 萧暮雨见公主已然答应合作,便将那些证据留下后,起身告辞。将萧暮雨送走后,公孙有蕙心想,若是有此人相助,何愁大业不成,只可惜…… 当下也不再感叹,反正自己心中早有成算。然后立刻将自己麾下的那帮说得上话的能臣召集而来,准备拿着萧暮雨送的这份大礼来个一击见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1章 混淆视听 从公主府回来之后,汪子敬已经在明德殿里等候了。满心欢喜的对萧暮雨汇报道:“先生,刑部衙门外没啥事,我全程都盯着呢,齐齐整整把人送了进去。” 萧暮雨没有觉得有多大惊小怪。然后问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让你们调查东宫谋臣之事,进展如何?” 汪子敬调查了几天,把东宫说得上话的都查了一边,将一份名单交给萧暮雨后说道:“先生,这名单上有一个人很可疑,我们竟然查不到他的底细。” 然后萧暮雨展开名单后,只见有一个画着红圈的名字写着——孙玄君。 “这个孙玄君任职东宫侍读,按理来说太子身边的伴读少年一般都是世家子弟,或是举士出身,但这人二者皆不是,听说他是太子自己任命的,由于侍读官阶太低,也无人过问,直到后来此人与太子几乎形影不离。” 萧暮雨若有所思,然后说道:“把悠悠叫来,等天再黑些,让她和我去东宫一趟。” 汪子敬以为自己听错了,见萧暮雨神情肯定,出言确认道:“您要去东宫?” 萧暮雨点点头,汪子敬还是忍不住道:“这是为何?” 萧暮雨道:“你觉得深夜登门,别人会怎么想?” “偷偷摸摸,非奸即盗!”汪子敬坚定的说道。 “既然你‘松烟君’都这么想,那这京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必然也会这么想。甚至想得比你更不堪!” 萧暮雨行事竹里馆众人从来不会刨根问底,他们知道只用照做即可。但萧暮雨自从做了学宫祭酒后,变得爱给他们解释自己许多举动的原因和意图。 “光靠一个盐税案,又岂能扳倒东宫,顶多让他们脱块皮。即便衡阳公主死咬着不放,太液池那位也只会把这事当做党争处理。到时候也就是各打八十大板。众人皆道我与包有鱼亲近,我今天又是公主府的座上宾,可今晚我若密会东宫,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你明着让人看到的别人都会太过相信,但他们自己查到的必会深信不疑。我们那位天帝陛下本来对我就无甚好感,再让他知道我与东宫勾连,反正我是没什么,但能把我身上的脏水往东宫里泼一点也是好的。” 汪子敬觉得萧暮雨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不一样自己又说不上来。但汪子敬心里想着先生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脏,但这话没敢说出来。 其实萧暮雨此举还在于替包有鱼考虑,他若和当今皇族三位继承人都说不清道不明,那别人不仅不会再怀疑包有鱼觊觎皇权,还会认为萧暮雨是个见风使舵的野心家,游走在权力的缝隙间。 不知不觉夜已深,萧暮雨和云悠悠一身黑色斗篷遮住面容出现在东宫之外。萧暮雨将手中的令牌递了上去,那守卫本来想让他稍等,自己前去禀报。 萧暮雨提醒道:“让你们主子出来迎我!” 那人虽不认识萧暮雨,若是平常有人敢在此说这话早就被赶走了,但他的令牌便是身份最好的彰显,那侍卫自然不敢怠慢。 不一会儿,那公孙有为真的出来迎接了。他身边除了宫女太监,还有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随行,这人便是孙玄君。 公孙有为见萧暮雨戴着斗篷便问道:“尊驾何人?竟能手持我父皇的贴身令牌?” 而萧暮雨却并不接话,那孙玄君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殿下不妨将这位贵人请进去再说。” 萧暮雨心想这孙玄君倒的确有些眼力见,那太子听了他的话收敛一向的狂妄,竟也以礼相待将萧暮雨领进东宫。其间萧暮雨一直低着头,让斗篷遮住半张脸。 到了东宫正殿后,那公孙有为命人看了茶。只见萧暮雨摘下斗篷时,吓他一跳! “怎么是你!”那公孙有为惊慌失措道。 萧暮雨柔声道:“怎么不能是我?” “本宫这……这不欢迎你!” 这公孙有为当年就因为伤了萧暮雨,从此以后被包有鱼三天两头折腾,现在见这萧暮雨直溜溜的来了东宫,万一传出去那包有鱼又不依不饶的这可不是自己惹事上身嘛。 萧暮雨笑道:“当年你把我绑来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 萧暮雨点点头:“也对,当年我不过是一个任人欺凌的无名小卒,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学宫祭酒。按理说太子殿下应该给我行稽首礼呢!” 那公孙有为冷笑道:“让我给你行大礼,你也……”而他身旁的孙玄君出言道:“祭酒先生深夜造访,想必不是来讨论这些繁文缛节、陈年旧事的吧?”说完那孙玄君微微一笑,让人如坐春风,很舒服。 萧暮雨也笑道:“我只好心来提醒太子殿下,大祸即将临头!” “放肆,你敢诅咒本宫!” 那孙玄君轻声安抚了公孙有为后朝着萧暮雨问道:“敢问什么大祸,不知如何临头?” 萧暮雨直接道:“孙侍读这般聪慧,难道猜不到?” “那祭酒先生号称‘算无遗策’,不知有何见教?” “奉劝殿下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别想着脱罪,毕竟此罪难脱;也别想着找人,毕竟找得越多拖累越多。” 那公孙有为与孙玄君对视一眼,只见萧暮雨又说道:“对了,孙侍读既然是东宫臣僚,那就好好陪读,别再出一些损人不利己的馊主意了。” 萧暮雨一说完,便带着云悠悠转身离去。在出去的路上,萧暮雨闲庭信步,好好看了看这东宫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竟然和十年前毫无区别。常言道: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看来这东宫还是没什么长进。 而大殿内,公孙有为立即说道:“玄卿不必介怀,我不会相信这小——萧暮雨的挑不离间。” 只见那孙玄君恭敬道:“多谢殿下。” “看来是盐税的案子捅出来了,我现在立马派人去找周尚书。”公孙有为明显有些焦急。 孙玄君劝阻道:“殿下不可,此事既然进了刑部衙门,那想必已然上达天听,您若此时去见户部之人那边洗都洗不干净了。” 公孙有为纳闷道:“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这事可不是小事!” “殿下泰然处之即可,只是这萧祭酒倒有一件事说得对。如若这次天帝陛下怪罪,殿下必定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这是为何,这么做难道不正中萧暮雨下怀?”公孙有为更加疑惑了起来。 “天帝陛下一直认为您是靠外戚辅佐走到今天,如果您这次认下罪责,正好可以一改陛下对您的印象,让他认为您这国之储君是有担当的。而以陛下的心性,也不会对您重罚。相反您若逆着陛下的意思办,可能结果会更加复杂严重。” 那公孙有为赞道:“孤得玄卿,如虎添翼。那依玄卿之见,这萧暮雨会有这么好心来提点我?” 孙玄君道:“这萧祭酒的用意我虽不明,但他此举有混淆视听之嫌是必然的。” 萧暮雨快到“至善学宫”之时便一直忍不住的打喷嚏,云悠悠赶紧问候道:“先生您没事吧?” 萧暮雨笑道:“没事,只是今晚念叨我的人可能有点多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2章 案中叠案 第二天天不亮,朝廷要员便得起床,由于天帝公孙昊虽然这些年住在太液池,所以早朝便省去了。但百官整备停当便得前往内阁奏事。 而天微微擦亮了,只听得管事之人宣布道:“请六部尚书、御史大夫先行入阁议事。” 这六部尚书乃是中枢重臣、内阁阁员,每次奏事都是这六人先去。而御史大夫虽然地位尊崇,有纠察百官肃正纲纪之责,但还没有率先入阁的先例,难道御史台是要准备弹劾哪个大臣?内阁外面的百官都纷纷焦虑起来。 只见这七个身着紫色朝服的官员不敢怠慢,立即按顺序依次进入内阁。 而内阁此时已有两个人坐在堂上,分别是右相李苑亭,左相裴烈。这七个人朝二人行礼之后,便按自己的位置坐下。 只见李苑亭说道:“今日让御史大夫秦大人率先入阁议事,乃是有一件大事想听听您的意见。这事还是宋大人来说吧。” 只见刑部尚书宋熹说道:“昨日我刑部受理了颍川太守呈交的一桩案件,此案骇人听闻,我刑部不敢擅专已禀报内阁二公与陛下。东宫太子勾连户部尚书,强征盐税,收刮民脂,致中州十人丧命。” 那户部尚书周连海当即反驳道:“宋大人,这污蔑国之储君与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刑部尚书宋熹直言道:“周大人,此事经过我部多位同僚再三核实已确认无误,若无真凭实据,本官岂敢妄言!” 那御史大夫秦端厉声道:“我御史台也收到了弹劾的奏折,宋大人所说的证据也是我御史台递交的。户部本就是一国命脉,周大人您都立身不正,那这天下三十六州府各级官员,有多少人贪腐,有多少蠹虫!” 那裴烈说道:“事就是这么个事,诸位大人都拿个意见出来,商议一番吧,至于周大人您乃涉案官员,在一旁听着就是。”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面面相觑,那御史大夫秦端立即说道:“这还需要商议?人证物证俱在,户部周连海理当革职查办,东宫德不配位,臣请废黜!” 这话一出,众人都吓到了,虽说这秦端为人正直,也的确有弹劾之权,但太子岂能说废就废。而工部尚书当即说道:“东宫尊崇,秦大人慎言!” 其余人要么和稀泥,要么随声附和。 而那户部尚书周连海听到这,竟然大笑道:“我乃内阁辅臣,陛下钦点。恐怕也不是诸位在此一番商议便可定罪的。至于秦大人您要废黜太子,妄图动摇国之根本,其心可诛!” 那御史大夫秦端放声说道:“最起码本官不贪污、不受贿、不结党、不营私、不祸害黎民!” 一时间,只见众人都争论得不可开交。 只见有门外有小吏来报:“启禀帝师、裴相,太子殿下在门外候着。” 那周连海一听太子这时候来了,心下一喜。李苑亭与裴烈立即让人将太子请进来,然后中间的位置空出,站起来迎候,只见公孙有为进来后众人赶紧跪拜行礼:“太子殿下千岁!” 而公孙有为并不去那正座前,而是对李苑亭、裴烈说道:“帝师、裴公,孤家前来是呈交一封请罪的折子。内阁事宜,孤不便置喙。但雷霆雨露莫非天恩,孤在宫中等待父皇的旨意。” 说完竟然就走了,众人都以为听错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太子殿下?那李苑亭也有些迟疑。而户部尚书周连海本以为太子是来为自己求情,但见他来请完罪后便走了,他心里也是想不明白。但好歹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转念便平复了心情。 而就在公孙有为走后不久,长宁公公便来了:“传陛下口谕,户部尚书周连海,先行押入刑部大牢;太子公孙有为禁足东宫此案,二人待案情查清再行处置。此案所有事宜全权交由帝师李苑亭主理,若罪责成立,法不容情。若有冤情,必还清白。” 而李苑亭之所以全程一言不发,便是怕有人借题发挥,议论自己打压太子,排除异己。而现在公孙昊的诏令来了,自己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查办此事了。 众人领旨之后,只见李苑亭当即将周连海押入刑部大牢。众人见天帝都发话了也就不再多费口舌。 当这消息传出时,除却满朝文武,就连街头百姓都议论纷纷。萧暮雨想着这公孙有为有了这孙玄君之后,倒的确沉得住气。 萧暮雨去东宫一来为了混淆视听,二来便是想探探东宫虚实,三来想故意激怒太子让他自乱阵脚。 虽然东宫按耐下来了,萧暮雨也早就想好了对策。此时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太子究竟收敛这么财富来是为了干嘛?有说太子要在朝中打点关系,有说太子挥霍无度,有说太子在填补朝廷亏空。 而御史本来就有闻风上奏之权,无论衡阳公主的人,帝师的人,还是那些未有加入党争阵营的人,都纷纷表态,此时不知道有多少的弹劾奏折摆在内阁和太液池里。而易世杰现在也是为太子忙得焦头烂额,按了葫芦又起来了瓢。 而京城大街小巷的那些议论便是萧暮雨散播出去的,当然这些只要细查便知道都是些捕风追影之事,但萧暮雨就是想让太液池那位听到这些捕风捉影,因为即便这些议论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呢?一国储君不安心修身报国,竟然忙着聚敛财富,这里面的文章就耐人寻味了。 萧暮雨一向喜欢玩弄攻心之术,而这一局便是在以虚击实。而太子阵营在朝廷最大的两个助力便是户部与工部,此时户部大乱、工部也是人心惶惶。那易世杰作为光禄寺卿一时间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萧暮雨手中虽然积攒了不少易世杰的料,但都是些小打小闹,还不适合对他动手。 而就在萧暮雨想着怎么收拾易世杰时,汪子敬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包有鱼。 “先生,出事了!” 萧暮雨也不给他倒茶,直接就把茶壶给他递过去,让他缓缓。那汪子敬一把接过,咕噜咕噜一饮而光,哪里有个竹林君子,太学博士的样子。 包有鱼进了屋子后觉得暖气四溢,随手将披风解下就扔在一旁,自然而然的坐在萧暮雨身旁。萧暮雨也并没有去找新茶杯,直接将自己正用着的那只小盏移了过去。 萧暮雨淡淡对汪子敬道:“慢慢说吧。” 那汪子敬缓过来之后说道:“户部尚书周连海死在刑部大狱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3章 我有办法 萧暮雨听到这周连海死的消息总算知道汪子敬为啥吃惊了,在萧暮雨的谋划中,还想从这户部尚书身上挖出更多有用的线索,可现在他竟然死了,那就意味着之前的盘算全都落空。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一起;一案未结,一案又出。 包有鱼并不似汪子敬那般急迫,相反他慢慢的将那一杯茶饮尽后问道:“这水倒是清亮怡人。” 萧暮雨解释着:“这是我来京城收集的第一场雪水,比我们林州的还是差一些。” 汪子敬见他们俩还有心情聊泡茶的水,连忙把打探来的消息补充道:“这周连海据说是要去刑部过堂前被人毒杀在狱中的。” 萧暮雨说道:“又是毒,这局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包有鱼问道:“本来还以为是你的安排,现在看来你也并不知情。” 汪子敬见萧暮雨这般情形,忙问道:“先生可是已经知道谁干的了?” 萧暮雨顺手将那桌上喝完茶的小盏,直接朝那汪子敬扔过去:“我是算无遗策,又不是未卜先知。” 汪子敬眼疾手快自然将那茶盏原封不动的接住,双手给萧暮雨递了回来,并笑道:“那先生给我捋捋呗!” 萧暮雨直接就来:“这周连海之死,就当下来看肯定是对东宫最有利,所以太子的嫌疑也就最大,但也正因为利高者疑,所以很多人都会第一怀疑太子,我反而就不那么怀疑了,因为太子身边的那个孙玄君有些本事,不可能这么傻。而且还是用毒,易家的老鬼怎么可能引火烧身。” “那除了太子,还有谁嫌疑大呢?” “朝堂三大势力,衡阳公主目前嫌疑最大,但她这人做事滴水不漏,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这么做,留着周连海不是更有价值?” 包有鱼看着萧暮雨说道:“别忘了,现在可还有我们。但以我对蕙姐姐的了解,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萧暮雨也不去接他的眼神和话语,继续道:“而最不可能的人便是李苑亭,刑部尚书宋熹乃是他一手提拔,周连海虽说是案犯,但毕竟是朝廷大员,如今在他的地界出事,帝师一党必然脱不了干系。” 包有鱼听萧暮雨分析到这,不禁插道:“那人莫非是想拿帝师开刀?” 萧暮雨当即大惊失色,萧暮雨此来京城,心中最忌讳的人便是这李苑亭,此人智计之了得,城府之深沉,手段之雷厉都可谓首屈一指。关键他执政这么多年,萧暮雨竟然从未收集到过任何关于他的不利之事,就好像此人从无污点。一个不犯错又能把事办成之人,就这一点来说就令人害怕。当年自己在石渠学艺时,萧暮雨那师兄自负多智,但提到李苑亭时,都自愧不如。 萧暮雨转念笑道:“这人若真是剑指李苑亭的话,那这出戏就精彩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汪子敬想知道此刻萧暮雨会有什么部署。 萧暮雨沉吟片刻说道:“暗中查探,明里预防,我担心这事没那么简单!” 只见徐兼山进来禀报道:“殿下、先生,衡阳公主前来拜访。” 萧暮雨与包有鱼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赶紧将公主殿下请进来吧。子敬,去换我那壶‘雨雾茶’来。” 等衡阳公主进来后,汪子敬将茶端上,便退了出去。 只见衡阳公主公孙有蕙笑道:“我到王府去扑了个空,一猜小鱼儿你就在祭酒先生这。” 包有鱼反驳道:“万一我在‘招摇坊’赌钱呢。” “自打祭酒先生来了之后,你哪天去过赌坊啊?”说完公孙有蕙便以手掩笑。 包有鱼见这位大姐不留情面的拆穿他,饶是他一个八尺男儿也害羞起来。 萧暮雨问道:“想必公主殿下是想拉上恒安王来我这做说客吧。” 公孙有蕙见萧暮雨这样开门见山,当即收敛形容正色道:“祭酒先生当真料事如神。实不相瞒,父皇已经将盐税案与刺杀案都移交给了大理寺,刚刚大理寺卿来找过我,让我协助破案,将那杀害朝廷命官之人绳之以法。” 萧暮雨饶有兴致的问道:“原来大理寺也是公主殿下的人?” 公孙有蕙坦诚道:“哪的话,既然有心与先生合作,自然得给先生交个底。” 萧暮雨已经猜到公孙有蕙的来意,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公主殿下是想让我查出真凶,但功劳仍是大理寺的,那大理寺卿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升任刑部尚书,这样内阁阁员中殿下的势力又会增强一分。” 公孙有蕙并没有反驳,而是笑道:“和先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这也就是默认了。 萧暮雨当即道:“那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实在的好处呢?” 公孙有蕙既然敢来,便早就将筹码想好了:“户部,这件差事办好,户部我绝不染指。” 萧暮雨心想,这位公主殿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户部把持在东宫阵营多年,现在突然大乱,但外人想介入也没有那么容易,即便她去争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但只要案子一破,她便可以顺利入主刑部,再加上原有的大理寺,这大夏刑名要职就基本收入囊中。 萧暮雨知道自己明显吃了大亏,但想都没想就答应道:“成交!” 公孙有蕙高兴道:“父皇给了大理寺五日期限,就有劳先生了。”说完便与二人告辞作别。 待那公孙有蕙走后,包有鱼不开心道:“你为什么要答应我大姐,她这明显就是在免费借你的刀。那户部盘根错节,可不是那么好拿下的。” 萧暮雨笑道:“刑部在帝师手中多年,想要坐稳也非易事。况且这位帝师和东宫相比起来,我更愿意和东宫敌对。再说别人对户部未必能手到擒来,可这恰好对我的胃口。而且以后有户部在你手中,让他们知道握紧钱袋子的重要性。” 包有鱼见萧暮雨胸有成竹,也就不再质疑,但有人能在戒备森严的刑部大牢行凶,来头必然不小,他却担心萧暮雨卷入危险之中。“那五日破案你有什么打算?” 萧暮雨皱了皱眉头,“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我也是大海里捞针——无迹可寻。” 包有鱼一脸坏笑道:“那敢情好,你给爷笑一个,没准就有办法了呢?” 萧暮雨觉得自从锋镝山庄回来之后,这包有鱼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身匪气不说,哪有一点王孙公子的气度,心想这么多年你倒挺会装的,以前在我面前一副假正经的样子,现在终于暴露了吧。 然后萧暮雨故作温顺的朝着包有鱼旁边挨过去,包有鱼心里正满心期待,岂料萧暮雨一过来,便朝着他胳肢窝下挠,包有鱼痒得在坐榻上翻来覆去,萧暮雨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继续趁胜追击。除了腋下,包有鱼的脖子、腰间、肚脐、大腿都是痒点,萧暮雨是全网覆盖,一处不落。 而包有鱼又怕伤着萧暮雨,不愿动手,只见那包有鱼只好一边痒着,一边笑得前仰后合,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大男人,在京城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会怕痒,而此事全天下恐怕也只有萧暮雨一个人知道。 那包有鱼断断续续说道:“你……一个学宫祭酒……怎么尽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萧暮雨一脸委屈道:“你还堂堂恒安王殿下,不也这般戏弄我一个正经人家的少年?” 包有鱼笑着求饶道:“我错了!我真的有办法,我说还不行嘛……” 萧暮雨立刻规规矩矩、安安分分的坐了回去,心想,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非得我亲自出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4章 千金一掷 在那京城第一赌场“招摇坊”里,贩夫走卒也好、达官贵人也罢,都喜欢在这玩上一局,穿短袄的凑个乐呵,着长衫的开个雅间。无论三教九流在这都能获得相应的乐趣。 萧暮雨家的祖训是损人不利己的买卖不做,所以这赌博行业不知让多少人倾家荡产,而这有趣的就在于越是有钱和越是没钱的人对这这如痴如醉。正所谓人无癖不可交也,但一个人若只有癖也是万万不能交的。 这“招摇坊”的规矩是:输再多不得闹事、赢再多不会闹事、出千者必定了事。而且据说赌场的老板金银堆成山,黑白通吃。因为这里讲规矩,所以人们也都乐于到这来玩儿。而陈家因为不碰赌业,这京城大部分的买卖都归易家私下管着,所以萧暮雨对这“招摇坊”老板的底细也不甚清楚。 那“招摇坊”最大的赌桌上,一大群人大中午的就围着闹得热火朝天。只见一个大鼻子的粗汉子格外显眼,显眼的不是他而是他面前堆了一大摞的碎银子。 楼上雅座一个白衣青年男子问道:“这人就是你说的办法?”另一个靛青色华服的男子满脸讨好的笑着说:“这人嘛赌技虽然一般般,但那鼻子可特别好使。” “鼻子好使?莫非是‘一嗅不离手’的苟富贵?”白衣青年问道。 那华服男子笑道:“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这位智计无双的石渠二先生。” 萧暮雨听包有鱼这么恭维自己,也丝毫不理不睬。包有鱼信誓旦旦的将他带到这“招摇坊”来,说是找到一个人,必定能查到凶案线索,萧暮雨没想到是这位“一嗅不离手”苟富贵,此人早些年乃是刑部最有名的捕快,因为姓苟,抓捕犯人时据说嗅觉灵敏,几乎不曾失手。当然人们背地里都叫他“狗鼻子”,但当着面都得尊称一声“狗爷”。 萧暮雨问道:“这必须得等到他赢光那桌所有人才能办事?” 包有鱼点点头:“这苟富贵就这脾气,要今天不赢舒坦,我们即便去问也没什么结果。但他赢开心了,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暮雨见包有鱼都这么肯定的说了,自然也就只有在这耐着性子等着,反正自己没什么厉害的,就是有耐心。 包有鱼见萧暮雨就这个干坐着,试探性的问道:“阿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两也玩两把?” 萧暮雨对于包有鱼的了解可谓是了如指掌,他屁股一翘,便知道他憋着什么主意。笑着问了问,“那赌注是什么呢?” 包有鱼见萧暮雨这么问了,还有点不好意思道:“也不要什么赌注,输的人亲对方一下就行。” 包有鱼这如意算盘打的,无论输赢都占了便宜。萧暮雨哪会这么便宜他,笑道:“这多没劲啊,不如谁输谁就脱光衣服。” 包有鱼心想都这么刺激的吗?当即答应了下来。 “那我们两就各拿一个筛盅比大小,谁大谁赢!”包有鱼当即建议道。 “光比多没劲,并且万一我两打平又怎么论输赢。不如这样,既然要赌,便在这‘赌’字上定输赢。” 包有鱼纳闷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各自摇骰子,然后猜对方的点数,谁猜的越接近,谁就获胜。这样才符合‘赌’的乐趣嘛。” 包有鱼心想这萧暮雨此举在打什么歪主意,还没等他答复,萧暮雨就笑道:“莫非恒安王殿下不敢?还是说怕到时候脱光了没脸见人!” 包有鱼虽然知道萧暮雨在用激将法,但为了能在他面前挺直腰杆,一雪前耻。笑道:“比就比,谁怕谁。” 两人摇定筛盅之后,便不再去碰,萧暮雨谦让道:“王爷请吧!” 包有鱼笑道:“我是哥哥,你是弟弟,自然该让着你,弟弟先请!” 萧暮雨迟疑片刻道:“那就却之不恭了,我猜王爷摇的是……” “一” “一” “一” 那包有鱼听到萧暮雨连说了三个“一”时,脸都变了。不待包有鱼反应,萧暮雨直接就把他的筛盅给揭开,一看果然是三个“一点”。 萧暮雨一脸得意道:“王爷,还不快猜猜我的?” 那包有鱼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也猜三个‘一’!” “那真是不好意思,让王爷失望了!”只见萧暮雨说完将筛盅揭开,里面三颗骰子依次叠起,只见最上面那一颗是“一点”。 萧暮雨笑道:“这么看来王爷猜错了两点,那就赶紧脱衣服吧。” 只见包有鱼突然站来起来,走到萧暮雨身旁,一把将他搂起,一跃便从二楼跳到了一楼,然后说道:“那苟富贵走了,我们赶紧追吧!” 萧暮雨嗔目责怪:“这意思恒安王殿下愿赌不服输?” “办事要紧,实在想看的话,回家就脱!” …… 包有鱼、萧暮雨二人一直跟着那苟富贵走了好久,只见他一晃身,进了一座荒废破败的城隍庙。萧暮雨不便进去,就只好隔着那破败的窗户悄悄的朝里面看去。 只见那里面尽是些少年乞丐有的还是孩童,有的可能十二三岁,还有些老弱病残。那苟富贵一屁股坐在了火堆旁,直接将赢来的钱递给了其中一个老乞丐。正端着酒碗准备对他叮嘱几句,突然觉得不对劲,朝着门外喊道:“二位跟了在下这许久,还不打算现身?” 萧暮雨见苟富贵知道他二人的行踪,正准备看包有鱼的眼色,只见包有鱼已经退了门进去,笑道:“人都道苟兄沉迷赌博,连管家的差事都不要了,不曾想赢来的钱都千金一掷接济了这些贫苦人。” 那苟富贵见了包有鱼,也是笑道:“我说这气息咋这么熟呢,你小子这段时间都跑哪去了?‘招摇坊’个把月没见你踪影,还以为你金盆洗手了。” 然后将身旁的木墩子随手一拂,从那城隍爷的供桌上拿了只干净的空碗,倒了一碗酒,便招呼包有鱼。 那老乞丐见苟富贵要招呼客人赶紧领着一群小乞丐们到后院去了。 包有鱼拉着萧暮雨便走了过去,笑道:“这是我与苟兄提过的那位此生知己,这段时间也是为了去找他,所以耽搁了。” 萧暮雨见这苟富贵与包有鱼称兄道弟,似乎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当然江湖之中,知不知道身份又有什么,只要意气相投便能把酒言欢,谈天说地。 苟富贵本来没正眼看萧暮雨一眼,但听到包有鱼这么介绍,赶紧说道:“包兄弟以前十句话里,三句不离你,现在看来果然一表人才。” 萧暮雨虽然爱干净,但这些年没少跟各行各业打交道,自然不是个拘礼的,并且见苟富贵与包有鱼相交豪迈,心中自然明了,将那白衣一拂便席地而坐。笑道:“苟大哥只给他倒酒,不给我来一碗,是瞧不起小弟吗?” 那苟富贵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哈大笑:“是我礼数不周!”然后也倒了一碗酒给萧暮雨,并说道:“难怪包兄弟对你心心念念,我看这位小哥的气度,值得对饮三大白!” 萧暮雨接过酒碗笑道:“干!” 萧暮雨喝过的好酒不在少数,虽然这酒只是寻常的“二锅头”,但喝酒从来都和酒无关,有关的都是酒以外的故事与情谊。 酒过三巡,那苟富贵问道:“这位小哥一路从赌场跟到破庙,恐怕不只为了和我这大老粗喝酒吧?” 萧暮雨笑道:“敞亮,小弟是遇上了一桩棘手事,特来请教苟大哥!” 苟富贵今天就赢了钱,心情本就大好,这会儿又得酒友相伴,自然没有什么在意的,说道:“小哥不必多礼,有什么就直说。” 萧暮雨见他这么坦率当即说道:“苟大哥号称‘一嗅不离手’,对于抓犯人自然是行里行家,那户部尚书周连海死在了刑部大牢,我答应别人五日之内找到凶犯,到现在仍是毫无头绪,所以只好来找您了!” 苟富贵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刑部当知的那些差役们,都算我半个徒弟,这事儿我已有耳闻,那周连海是被人毒杀,但牢里的弟兄检查过,周连海的饭食,甚至每喝过的一口水都绝无问题。关键就在于凶手是如何下的毒。” 萧暮雨见苟富贵这么了解,必然是有了什么线索,当即问道:“那不知凶手用了何等手段?” 苟富贵笑道:“小哥你有所不知,老粗我自从离了公门,便不再管官家之事,所以这事儿我只能说到这。” 而包有鱼见苟富贵出言拒绝,当即与他干了一碗酒,盘算着怎么向他开口。 萧暮雨却直接道:“苟大哥口不对心!你若真不想管官家之事,又何必在这一掷千金,这京城的治安井井有条,在于无人作奸犯科。您接济这些无家可归的少年,他们有吃有穿,便不会再去胡作非为。您嘴上说不在意,其实行事处世莫不包含拳拳之心。” 那苟富贵听到萧暮雨这么反驳自己,既不生气,也不言语。只是端着那大碗,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5章 死亡微笑 萧暮雨最擅察言观色,打他进门起便大致猜到了这苟富贵的举动。江湖上一直传闻苟富贵是在办案中冒犯了刑部尚书宋熹而被革职,其实心系家国之人,无论在朝在野,那颗心都不会改变。 萧暮雨见那苟富贵并不言语,当即说道:“其实苟大哥有没有想过,您这么做,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扬汤止沸而已!” 那苟富贵死死的盯着萧暮雨,想听听他为何这般说话。 萧暮雨接着道:“如果有一天苟大哥您不在了,亦或是您出了什么意外,那又有谁还会在意这群孩子呢?就算您能一直救济他们,可是今天您能赢得盆满钵满,让他们饱餐一顿,可明天呢,以后呢?” 包有鱼见萧暮雨把话说得这么直接,而苟富贵沉默的脸上越发难看,赶紧给他递了个眼神。 萧暮雨仍然说道:“我有一个法子,不知苟大哥愿不愿听?” 苟富贵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听了他这话虽然刺耳,但终究占理,不禁问道:“那小哥有什么高见?” “首先,我会兴建义学,让这些年纪小的孩子读书识字,这样才可改变这一生的身世命运;而年长些的,送到作坊、商铺去做工、挣钱,学个一技之长,至少可以安身立命。” 那苟富贵冷笑道:“天方夜谭!建义学?靠那些尸位素餐之辈?他们又岂会真心办好义学。再说这些孩子出事贫寒,甚至曾经小偷小摸,这帝都虽大,可又有几人敢说收留他们,更遑论教他们一技之长!” “义学我来办,收留之事我来安排!”萧暮雨肯定道,他既然遇见了这事便不会袖手旁观。 可那苟富贵听了这话,像听到了一句天大的笑话:“你!就凭你?” “就凭我!” 包有鱼紧接着在一旁解释道:“苟兄有所不知,这位便是学宫新任祭酒萧暮雨,兴办义学之事,恐怕没有比他再适合之人了,并且这京城不少商家都在这位祭酒先生家族名下,所以他答应的事,便一定可以办到!” 那苟富贵虽然不在朝廷当差了,但消息却依旧灵通,自然知道学宫新继任了一位青年祭酒,此人还是林州陈家的后生,不曾想竟然他就坐在这与自己喝酒。当即拱手道:“祭酒先生有礼!” 萧暮雨连忙推辞:“苟大哥与我不以年龄,不以身份相交,此刻又何须这些个虚礼!” “说得是,是老粗我生分了!” 那苟富贵见萧暮雨施以援手,虽知他是为了在这打探消息,可自己这点消息比起这些孩子的前程和未来实在微不足道,见萧暮雨愿意拦下这桩苦差,心中除了亲近之意,更生敬佩之心! “好,既然小哥你愿意为这些孩子谋一条出路,那我也不能藏着掖着。据我牢里的兄弟说,那周连海死的时候,身上有股香味,以我多年办案缉匪的经验,恐怕周连海的死与那香脱不了干系。最蹊跷的是,那周连海死时的神情让牢里发现的那个狱卒弟兄都瘆得慌。” “什么神情?” “那周连海死时毫无痛苦,面容上似笑非笑,那看守的弟兄见了也纳闷,等他去禀报回来,尸体上的笑容竟然又没了,你道奇怪不奇怪。但这事那弟兄觉得无关紧要,也就没有上报,好在他与我有些交情,向我提了这么一嘴。” 萧暮雨心里嘀咕道:“香味?笑容?” 而包有鱼见苟富贵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心下感激道:“苟兄,阿雨答应的事,我也必定全力以赴,不负我两相交一场!” 那包有鱼虽然没有点明过真实身份,可以苟富贵老辣的经验,自然知道他定然不是凡人,如果自己去打探,想要一清二楚也并不难,只是朋友相交胜在无声胜有声,看破不说破。但见包有鱼也为此事献出一份力,自是高兴不已。 包有鱼二人和那苟富贵酒至微醺之后,便起身告辞了,毕竟这天已黑,就只剩下四天的破案时间了。 …… 回去的路上萧暮雨一路冥思苦想,实在无法断定这江湖之中究竟是何方神圣以香为毒。回到学宫后,立即找到潘清瑶询问一番。 潘清瑶当即说道:“这以香为毒的本领几乎用毒之人皆可办到,我们八蛮之中亦不乏此道高手。” 萧暮雨心想:“好不容易得到点线索,没想到竟然还是大海捞针。” 潘清瑶走来走去,想了好半天才说道:“恩公其实未必要将注意力用在下毒身上。” “此话何意?” “小时候听奶奶说过,西域有一众奇人,擅调香料不说,还可以香治病疗伤。所谓的用毒不过是世人俗见,用药过猛亦可致人丧命,用毒恰当也可治病,万一那人不是用香下毒呢?”潘清瑶将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 “恩公您提到那周连海死时,尸体曾留下短暂的笑容,而香疗可做到通经活络、活血化瘀、凝神静气之用,甚至某些香气拥有致幻奇效,万一那周连海不是中毒而是被笑料害死也未可知,而他身上的毒只是为了故布疑阵呢?” 萧暮雨一听,也觉很有道理。萧暮雨听到苟富贵被人毒死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要杀他可以有千万种办法,为何要用一种能被人查出来的下毒手法致死,这不是故意给人留下线索? 萧暮雨对香料有有些了解,陈家生意中也有香料生意,香料虽然价高,但毕竟是舶来品所以能用得上的人家必定非富即贵,所以这京城之中能买到香料的的铺子也就那么几家,能调制香料的更是屈指可数。从这着手,想必能事半功倍。 有了潘清瑶的提醒,萧暮雨顿觉有了方向,当即派人下令将整个京城的香料铺子的信息,甚至它们近期的销售情况都一一查来,以及西域往来的香料客商的信息也全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那苟富贵的嗅觉灵敏,可查阅资料分析案牍的本事萧暮雨至少可以不夸张的自认为天下第二。经过学宫众人的协助,萧暮雨最终将目标锁定在“袭人香铺”和一个叫“熏衣人”西域商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6章 软玉温香 萧暮雨之所以怀疑这“袭人香铺”乃是因为它开在京城三年了,一直生意惨淡,可即便没生意还能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存活这么久,那它靠什么维持生计开支,这就耐人寻味了。 而至于那“熏衣人”的胡商乃是最近一个月才到京城来做买卖,在萧暮雨心中,一直隐隐觉得最近一个月,像一个奇怪的时间临界点,几乎一切看似毫无关联的大事,都在这个临界点中发生,萧暮雨现在对这个问题格外敏感。 吃过了午饭,萧暮雨便带着潘清瑶与云悠悠去探查一番,毕竟香料上的事,女孩子更为敏感,以潘清瑶对药毒的了解和云悠悠细致的观察力想要发现些蛛丝马迹并不难。 那“袭人香铺”就开在繁华的长安街上,人流涌动。萧暮雨心想,把铺子开在这,如果想掩人耳目自然是上佳。但这么繁华的地段都没生意,那也真是见了鬼了,萧暮雨更加想知道这铺子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一进那店铺,柜子上香木、香草、香囊、香包、成品香应有尽有。只见伙计慵懒的在柜台前打盹,见有来人也并不上前招呼。这种情况要么店大欺客,要么客大欺店。萧暮雨显然是后者。然后走到那柜台边,随手挑了一盒香粉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然后对着那店伙计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一盒香粉全都喷在了那伙计脸上。 那伙计顿时有些生气,而萧暮雨赶紧笑道:“真是抱歉,一个没注意浪费了这盒香粉。”然后从兜里扔了一块碎银子给那伙计道:“就当赔偿了!” 那伙计见了银子,自然高兴,哪还管脸上的那些粉末,赔笑道:“这位爷想要点什么?” 萧暮雨道:“指不定要什么,但我只看尖货。”说完又摸出一大锭白花花的银子扔在柜台上,那伙计赶紧从柜子上、架子上将店里的好货色都摆在桌上,然后一一给萧暮雨递到跟前推荐起来。 萧暮雨不耐烦应付着: “太俗” “太烈” “太淡” “太无趣” 一时间萧暮雨将那桌上的香品都闻了个遍,也都依次将它们否决了个遍。那伙计见萧暮雨这般挑剔,不满道:“这位爷莫不是来打趣小的?” “打趣你?意思你们这店拿些次品来混弄人,还不准人有意见了?”萧暮雨故意拔高声音道。 那伙计冷笑道:“这位爷要看不上我们小店的东西,那就请另寻他处!” 萧暮雨不爽道:“我还偏不走了!”然后顺势将那桌子上的香品噼里啪啦就摔在了地上,顿时各种气味烟尘弥漫在这间店铺里。那伙计也傻眼了,第一次见有客人跑到这来撒泼。而他正想冲上去修理萧暮雨,可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就扑倒在地。有云悠悠和潘清瑶二人在又岂会让萧暮雨吃亏。 而听到店里的动静,里间突然走出一个体态丰盈的女子,身姿摇曳便到了跟前,嘴角一勾勒笑:“这位客官恕罪,我这伙计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别跟他计较。” 萧暮雨也笑道:“我不与他计较,难道和你计较?” 那女子美目一转,便问道:“那客官想和我怎么计较?” “来这香铺自然是来找点好味道,可您这位伙计眼里没有顾客,只有银子,这事就说不过去了吧。” 那女子笑道:“那客官将我这些香都给砸了这事也说不过去吧。” 萧暮雨解释道:“慢来,银子我可已经付过了,我买了这些不满意思的货色,扔了砸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吧。” 那女子见萧暮雨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然后赞道:“客比天大,您高兴就好,那不知有没有荣幸请客官屋内坐坐,喝喝茶,看看更好的货?” 萧暮雨这才笑道:“既然有好东西就拿来开开眼吧。” 然后在那女子的引导下,萧暮雨三人便进了里屋,而那伙计憋屈的赶紧将店面收拾干净。 进了里屋,见里面摆着各式精巧盒子、瓷瓶,一股幽香沁人心脾。那萧暮雨问道:“姑娘这就不对了,把这么多好东西藏屋里,尽拿些下等货见人。” 那女子现沏了一壶好茶,分别给三人斟了一杯,潘清瑶率先端起杯子喝了下去,她遍识毒药,如有陷阱也好立即示警。一口饮尽对萧暮雨和云悠悠说道:“果然好茶,公子不妨也尝尝鲜。” 萧暮雨端起茶杯问道:“喝了姑娘的茶,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 那女子回答道:“小女子名唤幽兰,客官不嫌弃便以贱名称呼。” 萧暮雨笑道:“空谷幽兰,这么好的名字又岂是贱名,雅致得紧。” 趁着众人喝茶之际,幽兰接着询问道:“那不知诸位客官想要些什么香品?草木香亦或鸟兽香应有尽有。亦或喜欢什么香味,我为诸位推荐一二。” 萧暮雨脱口就说道:“芳暮秋之幽兰兮,丽昆仑之英芝。就以姑娘的名讳点一品迷迭香吧。” 幽兰见萧暮雨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对萧暮雨称赞道:“这位客官当真好学问。”然后从架子上取出一个香盒,只见幽兰从中取出了一株完整的迷迭香。那香盒一打开,只见之前房间里的幽香顿时没了,一股浓郁辛辣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 那幽兰笑道:“小店的迷迭香乃是产于大秦国的名品。”说着只见她将那迷迭香借着烛台上的微火将它点燃了,顿时烟气四溢,萧暮雨等人顿觉提神醒脑。 萧暮雨不禁赞道:“扬条吐秀,馥郁芬芳,果然好香,只道这迷迭香草本身香味已然迷人,没想到用火这么一烧,竟有这般奇妙的体验。” 潘清瑶也觉奇妙,不禁问道:“看来幽兰姑娘深谙香道,那不知您在调香上可有什么独到之处,我对香道兴趣甚浓,想见识见识。” 只见那幽兰当下取出一尊铜鎏金的博山炉,那香炉乃镂空山形,上尖下圆,浑身重峦叠嶂。然后幽兰又从盒子中取出一香饼,递与众人赏看。 潘清瑶轻轻闻了一闻,并问了一句:“不知幽兰姑娘这饼香如何制成?” 那幽兰也不推诿藏私,解释道:“此香取沉香一钱,檀香、速香、丁香、樟脑、甘松各二钱,熏香二钱半,麝香三分,炼蜜和剂而成。名为‘瑶池清露’。” 潘清瑶认真的听着并点点头,那幽兰见众人都无异议了,便将香饼放入博山炉中,引火点燃。一时间一阵青烟从炉孔中袅袅升起,那博山炉被香烟萦绕,仿佛海上仙山般朦胧缥缈。 众人闻到香味,顿时觉得超凡脱俗遗世独立起来,仿佛飘飘欲仙悠然间置身于九天宫阙之中。待香味散去,众人又如坠凡尘,那感觉之奇妙,让人回味无穷。 萧暮雨赞道:“好一个‘瑶池清露’,果然贴切,要是能在香中来点桃子味,我还真以为到了那瑶池仙境参加蟠桃盛宴呢。” 幽兰听到萧暮雨的建议笑道:“客官这提议,下次定当改进。” 萧暮雨摆了摆手,“不过戏言罢了,不知你这还有些什么花样?” 那幽兰又拿出一个官窑白瓷莲花香插,然后从柜子里取了一根约莫三寸来长的线香插在上面,只见那线香虽细,但下半截为绿色,上半截一小点为红色,二色相映成趣,在那白瓷见更加显眼。 潘清瑶当即问道:“不知这一香又有何讲究?” 幽兰答道:“此香采用金颜香牙子四两、檀香半两、苏合油半两、麝香一两和匀调好,下半截掺入砂绿,上半截掺入朱砂,故名为‘绿肥红瘦’。” 那潘清瑶隔得较近,细细闻去的确如她所言。只见那幽兰将‘绿肥红瘦’引燃之后,香气缭绕间,众人仿佛身在春暖花开之中,根本不觉此时已是数九寒冬。 待到那香红的的半截燃尽,到了绿色之时,又似乎狂风骤雨之后百花凋零只有残枝。虽然香气刺激,但众人闻着皆是一阵酥软。 而潘清瑶顿时大喊一声:“恩公小心,此香有诈!” 而萧暮雨和云悠悠费力睁开双眼时,发现四肢无力动弹不得!而潘清瑶因为有本命蛊毒在身,所以即便闻了香气依然可以行动自如。潘清瑶赶紧将萧暮雨和云悠悠二人护住。 只见那幽兰笑道:“苗疆潘家果然厉害,我这香即便“意合境”高手闻了都无法躲过,姑娘小小年纪在用毒上便有如此造诣真是了得!” 潘清瑶疑惑道:“你那想我分明闻了,并无不妥,你是如何做到的?”虽然此时萧暮雨二人中毒,但潘清瑶对于对方下毒的手段确实好奇不已,哪怕形势不容乐观,也很想知道结果。 那幽兰也不怕交底,缓缓说道:“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配上之前的茶就可以发挥作用。面对学宫祭酒先生缜密的心思,以及潘家过人的蛊毒,小女子也只好出此下策了。忘了告诉三位,我这一品香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软玉温香’。” 潘清瑶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刚刚那茶乃是用‘软玉泉’所泡,加上这香中多味静气凝神的材料,两两催发便可致人于此。” 那幽兰不置可否的就在那笑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7章 烟弦袭人 萧暮雨虽然四肢不能动弹,但仍笑道:“幽兰姑娘真是好手段,我要不是不能动手都想给你鼓掌了,就冲你这份用香的本领和布局的手段。” “祭酒先生谬赞了,用香的本领只是小道,而布局之人却不是小女子,而是我家主人!”当幽兰提到“主人”时眼神里瞬间都是崇敬之情。 萧暮雨更加好奇道:“那我倒是很想会会你家主人!” “先生放心,主人说了,当今天下配做他对手的也就只有您,你们会遇到的。” 萧暮雨心中思虑着这人到底是谁,口气比自己还大。然后问道:“那周连海的死想必也和你脱不了干系了!” “是的,周连海的确是中了我的‘醉生梦死香’,但真正要他命的可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此话怎讲?” 那幽兰解释道:“这‘醉生梦死’并没有毒,只能让人如坠梦幻激发人潜在的七情六欲,这周连海好色成性,他是死在自己的欲念之中。” “高明,然后在那周连海死后,你们再给他下毒,这样也就算故布疑阵,让人难以追查!” 幽兰笑道:“看来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祭酒先生的法眼。” 而就在萧暮雨和幽兰交谈的这个档口,潘清瑶暗自摇动手腕上的银铃铛,想唤出毒物攻击那幽兰,可自己身上除了“麒麟蛊”其他那些毒物都不愿出来,而铃铛响了一阵,外界的毒物更是一只不见。 幽兰柔声道:“潘姑娘别白费力气了,我这屋子里的香料没有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大多都有驱邪避毒之效,即便您的那只‘麒麟蛊’在这也难以称雄” 潘清瑶见这女子不仅对他们的身份了解,就连自己的本命蛊都一清二楚,看来确实不好对付。也正如她所言,在这房间里的许多东西都有驱毒之,自己明显能感到“麒麟蛊”心中的那股不安,除非殊死一搏,不然绝无胜算。 好在潘清瑶从小也跟着她奶奶修习了许多巫术功法,虽然还不会“灵傩功”那般厉害的神功,但起码的对敌功夫是会的。当即以一套“乱蝶流蜂掌”朝那幽兰打去。 可幽兰不紧不慢的站在那,十指一动在那不知道拨弄着什么。只见那根还在燃着的“软玉温香”的烟雾朝着潘清瑶阵阵射来。潘清瑶心想这人什么来历,竟然能控制柔软的烟雾攻击人。 “小心!” 还没等萧暮雨用尽力气出言提醒,那潘清瑶身上几大穴位都被那烟雾击中,封住了经脉。幽兰的这手武功也是把潘清瑶给惊住了,能这般以无形克制有形的本事,恐怕除了“意合境”高手,常人无法做到,而再看这女子年龄,也不可能有这么高的修为啊! 萧暮雨笑道:“输得不亏,青烟袅袅,如弦似剑,就连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烟弦剑’你都会,看来你们这来头不小啊!” 那幽兰用香制服了萧暮雨和云悠悠,再用“烟弦剑”擒下了潘清瑶,这时也就把他们一锅端了。开心道:“石渠不亏是天下武库,竟然连我这招‘烟弦袭人’都知道。” 萧暮雨虽然对调香用毒不了解,但幽兰的这手武功他却略知一二。江湖中曾有一个叫“逐烟居士”的高人,自创了两套武功,分别叫做“烟弦剑”和“烟波掌”,乃是一等一的以柔克刚的高妙武功。江湖上不少人都吃过这武功的亏,许多人连出招都没明白,就输了。就连石渠先生韦三绝在提到这个“逐烟居士”时都颇为赞赏,但后来此人不知为何竟然销声匿迹,退隐江湖了。 而如今再见“烟弦剑”,萧暮雨已然对这门武功有了个基本的了解。他对这幽兰的身份好奇不说,对她背后那位主人更是感兴趣了起来。“我不仅知道你的‘烟弦剑’还知道……” 还没等萧暮雨说完,那幽兰就将三人给迷晕了。 …… 幽兰接着便把“袭人香铺”给关了,叫上了伙计把萧暮雨三人装在马车上便拉着走了。一路上颠簸,弯来拐去,总算将车赶进了一座大院。 只听得幽兰与车外的人说着:“‘袭人香铺’已经被盯上了,必须立刻转移,暂时借你们这避避。” 只见一男子将车帘子揭开问道:“你怎么把这人带来了!” 幽兰不得已道:“这人目前还有用,杀不能杀,方不能方,只好顺便带来了。” 男子声音道:“他可是个隐患,况且我们这位主对他可不待见!” “先把他们关押起来吧,他们中了我的‘软玉温香’和‘睡梦香’,至少可以昏睡一天一夜。” “也只能这样了。” 然后就来了几人将萧暮雨三人抬进了一间暗牢。也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里黑漆漆的,外面也再无光亮照进,潘清瑶当即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凭着感觉向四周摸去,一下子便抓到了云悠悠的手,然后赶紧探了探她的脉搏,见她只是昏睡过去才放心。于是又摸着黑去寻萧暮雨,摸到一丛稻草便准备撒手。 只听得一阵叫唤:“阿瑶,你扯着我头发了。” 潘清瑶愧疚道:“恩公,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我也没用多少力竟然能把您弄醒。” 而萧暮雨然后便坐了起来,说道:“我从始至终就没晕过。” “没晕?” “不仅没晕,我连之前四肢无力都是装的。” “这怎么可能,悠悠妹妹功力深厚,而且我精于用毒都没能躲过那迷香,恩公莫非事先就做好了准备?”虽然什么都看不见,萧暮雨听潘清瑶这话音便知道她此时有多惊讶。潘清瑶之所以这么快醒来,乃是她体内的“麒麟蛊”一点一点将她体内的毒蚕食掉,但萧暮雨竟然两种奇毒都没中招,一时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萧暮雨从腰间将戴着的配饰取了下来,那串配饰上有玉佩、珠子、宫绦流苏。萧暮雨从那编织得紧密的丝线中掏出了之前那颗夜明珠,牢房瞬间有了光亮。 潘清瑶见萧暮雨万万好好的坐在那,也就松了一口气。而这群人将三人随身携带的所有东西全都收缴了,云悠悠的兵刃,潘清瑶的蛊毒袋子,连萧暮雨身上的锦囊也没放过。 “我也纳闷呢,为啥那迷香对我不管用,连你这用毒的行家都不明白,我就更不知道了。只是我见悠悠已然中招,我即便没中毒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将计就计,看幽兰这小妮子会把我们怎么样。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找到了这么一处窝点。”萧暮雨说完这话明显有些意外之喜,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萧暮雨拿着夜明珠对着云悠悠照了照,发现潘清瑶和萧暮雨二人都没有被绑着,而云悠悠手脚都被铁索捆着,萧暮雨埋怨道:“这群人真是狗眼看人低,怎么就捆我家悠悠,不捆我们呢?” 潘清瑶听到这话也觉好笑:“可能他们觉得我俩不构成威胁吧。”他们俩一个没有功力,一个武功平平,论威胁自然就不如云悠悠这个“竹林四君子”中的高手吧。那幽兰心想只要把云悠悠一人锁住,即便潘清瑶会醒来也无济于事。 而萧暮雨见这些人做事虽然周密,但自己又岂是省油的灯,然后从自己的发髻里取出了一根“火鼠丝”,自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天蚕丝”送给了韦一后,便只能放跟“火鼠丝”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这“火鼠丝”虽然不及“天蚕丝”名贵珍稀,但用来开个锁,搞点小动作也算够用了。只见萧暮雨拿着那根丝线三两下便将云悠悠手脚上的铁索给解开了。 萧暮雨在潘家蜀山别院说自己常用“天蚕丝”开锁,潘清瑶本以为是戏言,这时见他手法这么纯熟,才发现这位恩公真是不打诳语。心想除了动手打架,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你可有办法将悠悠的毒给解了?” 潘清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如果蛊毒袋还在,或许可以用冰蚕一试,我的本命蛊能在体内解毒,若用在悠悠妹妹身上,恐怕,毒没解开,当场就要了她的性命。” 萧暮雨听了这话也是无奈,只听得潘清瑶惊呼道:“对了,是‘冰蚕’,我明白恩公为何没有中毒了,冰蚕乃是天下万毒克星,您乃是冰蚕宿主,所以自然也就百毒不侵。” 萧暮雨听了这话也瞬间明白,包括之前被“毒一无二”石心肠的毒针扎中,众人都不知道萧暮雨为何自己就痊愈了,现在听潘清瑶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 “那我可以没事,对悠悠有什么帮助呢?” “或许恩公的血就可以解毒。” 萧暮雨当即扎破自己的手指,然后挤出几滴血滴进云悠悠口中。果然,不消片刻,云悠悠便醒转了过来。 萧暮雨先是对潘清瑶叮嘱一番,自己百毒不侵的事谁都不能告诉,这样下次或许可以给对手来个出其不意。见云悠悠调息恢复,便说道:“是时候把我们丢掉的东西讨回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8章 七星囚龙 夜幕之下,有这夜色相助,萧暮雨三人轻轻松松便把看守的人给放到了。萧暮雨现在可还不想闹出什么动静,只想赶紧把潘清瑶和云悠悠二人的东西找回来,毕竟那“隐刺剑”可是一把神兵利器,萧暮雨可舍不得让它被人白白拿了去。 三人在这大院子里小心翼翼的东溜西窜,但都没有找到明确的位置。而三人最终到了后院时,见最大的那间屋子还亮着,隐约还能听到房间里有人交谈。萧暮雨三人便小心翼翼的躲在墙角下偷听。 “恭喜公子,这次得到这把名剑,将它献给主上或许可以将功折罪。” “听说‘夺命无常’,幽州台都在争夺这把剑,只是不知师父他老人家能不能看上。” 听到这声音时,萧暮雨觉得甚是熟悉。 “这次冬官谋划的几件事全都落空,恐怕主上不会轻易宽恕。您何不借机取而代之?” “师父英明神武自有决断,又岂会容我们去猜测他的心思。” “公子说的是,是小的失言。” 萧暮雨心想他们口中的剑应该就是“隐刺”无疑了,正在盘算如何来个顺手牵羊将东西拿走。而屋顶外突然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了院子中,萧暮雨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那人骂道:“小兔崽子,你倒是又会跑又会躲。” 听这声音萧暮雨诧异道:“怎么他也来了?” 而那屋子里的人当即回答道:“木圣前辈好本事,晚辈换了三处藏身之所都被您给找到了。” 木圣李正阁没好气道:“别来这些废话,你要再不说出你师父是谁?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那‘陨星刺’明明就是您老发明的,怎么反过来问我的师承呢?” 萧暮雨心想,原来是遇到对头了,这屋子里的人就是陷害自己被关入无间狱的格尔斯。只是萧暮雨这才知道原来格尔斯用的暗器“陨星刺”竟然出自木圣之手,难怪李正阁当时那么想知道格尔斯的来历,甚至不惜以“尘网阵”的破解之法作为交换。萧暮雨向来对这些秘闻都特别感兴趣。这格尔斯用着李正阁的暗器,李正阁竟然毫不知情,这其中肯定有许多好玩的事。 李正阁怒道:“找打!” 然后李正阁直接一掌将那房门打了个稀巴烂,但就是站在院中不进去。萧暮雨觉得不解,这李正阁乃是十绝高手,要抓格尔斯岂不是手到擒来?听他俩这对话,似乎李正阁抓了他几次,又让他跑了几次。 当然萧暮雨现在还对这格尔斯是怎么在通天宫里瞒天过海,死而复生的心存疑虑。江湖上虽然也不乏龟息、用药、下毒等方法伪装死亡,但能骗过长宁不说,还把通天宫内一种顶尖高手都骗过,这就不是普通的假死之法了。 只听得那格尔斯笑道:“晚辈就坐在这,木圣前辈还不进了?” 李正阁不屑道:“你这兔崽子诡计多端,又变着什么法子诓骗老夫。” “晚辈岂敢,这屋子一无机关、二没陷阱,前辈只管进来。” “你这么想让老夫进,老夫偏不进。” 萧暮雨诧异道,这李正阁虽然武功高强,但心计却不怎么样。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格尔斯能多次在他手下逃脱,看了并非虚言,就他这榆木脑袋,怎么玩得过格尔斯。要是萧暮雨有他一身本领,早冲进去将格尔斯揪起来啪啪两巴掌收拾得服服帖帖。 而李正阁就站在院子里盯着格尔斯,过了一会儿朝着萧暮雨三人方向看来,“萧祭酒不如出来吧,既然你我目标一致,何不联手?” 萧暮雨心里骂道,这李正阁真是个坑货,自己摆不平了,还把自己给拉下水。但见他点破自己行踪,也必然不能再隐藏了,当即带着潘清瑶和云悠悠从墙角走了出来抱拳道:“李监正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呢,通天宫里一次,算上这里一次,您可出卖了我两次了。” 李正阁笑道:“萧祭酒海涵,这次您施以援手,就算我欠下一分人情!” 萧暮雨心想,十绝高手的人情,还是有点意思的。而且现在二人结盟,萧暮雨就算有了一位超强打手,这买卖不亏。 “也罢,既然李监正这么有诚意,那就互利共赢。你只需大摇大摆的进去,来个瓮中捉鳖即可。” 李正阁面有迟疑,而格尔斯笑道:“木圣前辈别被他诓了,要是他这么能耐,又岂会被我送进无间狱,不如你让他进来抓我啊!” 萧暮雨见这格尔斯现在想挑拨离间,笑得比他更大声:“你要是这么能耐,连我这么个废人都杀不了,还害得自己像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要不把我送进无间狱,我还未必能当上学宫祭酒呢。” 那格尔斯本就因为萧暮雨不仅没死,自己的布局还被拆穿而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被萧暮雨这么直戳,隐隐不快。 萧暮雨趁机道:“你别忍着啊,听说你们乌孙国的狼最是血性,别怂啊,出来咬我啊。” 格尔斯见萧暮雨故意激怒自己,而他旁边又有李正阁在,自然不会上当,目前也只能这么僵持着以待时机。 而萧暮雨立即说道:“李监正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萧暮雨在言语上这般刺激格尔斯,李正阁如果这时还看不明白格尔斯故布疑阵的骗局那就是真的傻了,不待萧暮雨话音说完,便已经冲进了那屋子,格尔斯和他的那个贴身护卫赶紧联手抵抗。只见那格尔斯一掌拍出,这一章不是打向李正阁,而是硬生生的打在他的护卫身上,只见那人被格尔斯当做肉盾朝着李正阁撞来,李正阁当即一招“阴阳相隔”便将那人朝着一边甩出去。 可格尔斯哪会这么轻易的罢手,以人为盾只是声东击西,接着密密麻麻的陨星刺朝着李正阁射来,李正阁本来心中不屑,用自己创的暗器伤我?异想天开。可是那格尔斯射出陨星刺后,便朝着身后的帘子一拉,然后七根铁链子便飞出将李正阁给困住。 “七星囚龙锁” 李正阁说出这七根链子的名堂,可格尔斯那里敢片刻滞留,趁着李正阁被困,又在那暗自出神,连忙用“飘渺孤鸿影”逃命。而院子里只有云悠悠可以拦住他,云悠悠本已做好准备,可那格尔斯却射出几根陨星刺朝着萧暮雨而去。云悠悠只得放弃拦截,转而保护萧暮雨。 眼见那格尔斯已经飞到了李正阁之前进来的前院高堂屋顶,却突然停住不动。 只见李正阁内力一震,那所有的铁索全都应声而震断。李正阁走出来时冷冷道:“小子你很好,竟然连我这‘七星囚龙锁’你都学了去,没想到我在屋顶也给你布置了一个吧。” 萧暮雨在一旁更加纳闷,这“木圣”李正阁的机关布阵之术,连孙夫子得夸赞过,这格尔斯究竟什么来历,除了却尘宫的轻功不说,还会失传已久的“星河倒跌”,现在不仅木圣的暗器他有,连机关布阵之术也精通。萧暮雨隐隐觉得哪不对劲。 那格尔斯也想将困住自己的绳索挣断,但怎奈越挣扎,便困得越紧。李正阁笑道:“别白费力气了,这绳索是用海枯草编织而成,越挣扎越紧。” 然后李正阁掌力一收,便将格尔斯从屋顶吸落了下来。那格尔斯摔在地上,李正阁指尖一挑便将他身后的“隐刺剑”拿住,然后递给萧暮雨道:“萧祭酒收好!” 萧暮雨见李正阁这么爽快,知道李正阁的意思是剑归我们,但人就归他。萧暮雨虽然也很想要格尔斯,但毕竟人不是自己抓到的,也就欣然接受,各行其道。 便接过剑递给了云悠悠,然后一个眼神让潘清瑶去屋子里找之前被扣的东西。正当李正阁要上前去带走格尔斯时,两个声音喊道: “李兄且慢!” “师兄且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9章 焚如之力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拿着一柄长剑,后面跟着钟钊出现在院子里;另一边中年穿着绛紫色的大袍子嘴里叼着根烟杆,后面跟着小灵和包有鱼。这一黑一红两人出现恰好站住三角,将格尔斯围在当中。 李正阁一愣,笑道:“什么风把燕掌门和师弟的大驾给吹来了?” 包有鱼不管这三人的,见到萧暮雨径直走到他身旁关切道:“没事吧?” 萧暮雨倒不急着回他,而是看着那场上三方问道:“这是什么阵仗?” 包有鱼低声解释道:“你让这小东西给我送信,我在来的路上收到了幽州台的动静。想着去学宫找五师叔,可他人却不在,只留下一句话说要出去办件事。我心想幽州台这位来了,没个顶尖高手坐镇咋行。便通知了蕙姐姐,她便安排了这么个阵仗。” 说完便将手伸进萧暮雨的袖子中,萧暮雨只觉一个小东西在他手臂上蠕动。萧暮雨在被幽兰带到这所庄园时,便已经将“玲珑”放出去,让它赶紧去搬救兵前来增援。“玲珑”哪都没去,闻着气味径直去找了包有鱼。要不是萧暮雨提前筹备,恐怕这小家伙也会被人给搜走。把一代蛇王当狗使唤,除了萧暮雨也没谁了。 萧暮雨心想,这真是开眼了,一时间“木圣”李正阁,幽州台掌门燕惊尘,“烟隐”宁疯子都不约而同的聚在了这院子里。 只见那燕惊尘率先开口笑道:“李兄,此子身上担着一桩朝廷命案,受人之托前来拿人,望李兄给个薄面。” 那宁疯子将嘴里的烟一吐,不爽道:“你的面子能有多大?别说我师兄未必给,在我这你那臭脸便不值钱!” 燕惊尘阴沉着脸道:“姓宁的,你又发什么疯!当着小辈的面,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留情面!” 萧暮雨以前就听师父说过,三隐中最有可能突破神境的便是宁疯子,此人痴迷武学,对敌之时如疯如狂。四圣之中最有可能突破神境的便是陈季芹,其剑包罗万象、自强不息。而距离三绝先生评点十绝之时都过去这么多年,这几人的修为增进多少都不好说。 宁疯子大笑道:“也好也好,我倒想看看这些年你那排不进前十的‘大风剑歌’有什么长进!” 这三人都是天下屈指可数的高手,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狠,恐怕就算王若卿在这也不敢这么呛燕惊尘,虽然燕惊尘没有排进十绝高手之列,那也只是因为名额有限,若真要动起手来,恐怕还要胜过李正阁半分。而宁疯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戳他排不进十绝高手的痛处,那燕惊尘早已怒不可遏。 只见他一剑出鞘,顿时狂风大作,朝着那宁疯子奔涌而去。一时间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全都折断。这燕惊尘的“鳞星剑”动时,便是一招“大风起兮”,朝着那宁疯子一刺便又是一招“北风卷地”。就这气势宁疯子手中烟杆一转先将先前的剑气化解,然后烟杆星火闪烁直接和“鳞星剑”对上。 幽州台的武功历来以阴柔见长,但这燕惊尘却一反常规自创“大风剑歌”,以恢弘大气为势,借着一柄“鳞星剑”引导这股磅礴气势。而那宁疯子以狂著称,气势上又岂会弱于对方。 萧暮雨等人赶紧往后退,这神仙打架,自己要看也得站远咯,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连钟钊和小灵见各自的师父出手这般不留余地,也赶紧朝着远处退去。 虽然萧暮雨也见过“冷血阎君”和“碧落公子”打架,但两人似乎过于熟识又惺惺相惜,出手都是将气势收敛着的。可燕惊尘和宁疯子却不一样,两人气势雄浑,真气奔放四溢。那李正阁倒是离得近,奈何他修为高深没什么感受,你只看躺在地上的格尔斯就知道,高手打架他在中间那叫一个不好受,面目缩成一团不说,全身忍不住的抖动。 而燕惊尘的剑法在于一个“风”,宁疯子的武功强在一个“火”,正所谓火可借风势,宁疯子不仅不被压制,在那燕惊尘的大风之下火势更旺。燕惊尘一代宗师自然知道此时局势,当即将“鳞星剑”收回,然后双手凝结寒冰朝那宁疯子拍去。 真正的高手的对决,除了自身本领,天时地利自然也不容忽视。更别说他们这样的武学大宗师,在旗鼓相当之下,谁能抓住一丁点天时地利,往往就是取胜的那么一点契机。 燕惊尘接着这数九寒冬的阴寒之气,用上幽州台的“凝雪功”一时浑然天成,若换了常人别说接他一掌,能在三尺之内不被冻伤都算厉害的。包有鱼见燕惊尘一身寒气四射,立即脱下自己的披风为萧暮雨披上。萧暮雨也不知怎的,感觉一阵刺骨寒意从身体里向外冒出。 而宁疯子见燕惊尘想用“凝雪功”来克制自己的火气,宁疯子也不变招,偏偏以“流火功”和他硬碰硬。 这“流火功”萧暮雨见小灵使用过,在她手中只是一团火焰,此神功也灵巧流动,可同样的武功在宁疯子试出来,那可真是纵横捭阖,只见好似漫天火球朝着那燕惊尘击打而去。 两人一会飘雪、一会火光四射,众人在这围观都觉得是冰火两重天,忽冷忽热,瞬息万变。 宁疯子也暗暗惊讶这燕惊尘除了掌管一个门派事物,竟然武功还有这般精进,当即也不再试探,然后突然变掌为拳,那拳劲不似之前的“流火功”火光冲天,而是若有若无的一计红光般朝那燕惊尘奔涌而去。 燕惊尘见他变招,自然不敢大意,当即将阴寒内力提升至十成,运用“凝雪功”中最后一招“千霜万雪”抵挡,这一掌之力阴狠之极,若这里有一条河,恐怕在燕惊尘这全力一击之下都得结冰。这二人都使出惊人一击,两股内力碰撞到了一起,震得众人都睁不开眼。 待一切动静平息下来之后,只见宁疯子嘴里抽着烟杆悠然不动,而燕惊尘竟然后退了一步。 燕惊尘将袖子一拂,说道:“是我输了,宁兄神技,佩服!”转身便带着钟钊离去了,能得到燕惊尘这般评价自然是宁疯子的武功已然炉火纯青。 而站在一旁的李正阁见了这般情景不禁赞道:“恭喜师弟,练成‘焚如之力’。” 小灵在背后也是惊喜不已,当即施礼恭贺道:“恭喜师父神功大成!” 包有鱼在萧暮雨耳边轻轻问道:“这二位既然是师兄弟,那不知他们的师父得有多厉害啊。” 萧暮雨也未曾听闻李正阁和宁疯子的师父是谁,就连他俩是师兄弟这事,也是在这里才知道。或许自己那位“知无不尽”的瘸子师兄会知道,但自己所知也比其他来那可谓有限得紧。 可是这“焚如之力”他倒是听说过,《易经·离卦》说:“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此武功脱胎于烈火,据说可焚烧天地一切直至烟消云散。不曾想这宁疯子竟然有这般本事,若单轮拳脚内功恐怕当世高手只有天帝公孙昊的那一计“玄圣大成功”的掌力可以化解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0章 鹬蚌相争 宁疯子虽然狂妄,即便十绝榜上的高手也没有几个能得他好脸色,但他在李正阁面前还是非常谦恭的,虽然以神功逼走了燕惊尘,但对李正阁他却并不似之前那般。“师兄既然见了‘焚如之力’,那不知可否让小弟将这人给带走。” 李正阁笑道:“遥想当年学艺之时,师弟弃阴修阳专研火术,惹得师父好一通臭骂,如今看来师弟不仅于武学,还在境界上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为兄钦佩不已,但这小子身系为兄的一个心结,也只好和师弟切磋一二了。” 宁疯子听到李正阁回忆往事也是唏嘘不已,自然也明白李正阁是不会将格尔斯拱手相让了,但听完他这话也不禁强调的问道:“心结?莫非是……” 李正阁打断道:“不错,这些年来为兄修为再难精进,三绝先生当年曾说我是困于心中的执念。所以……” 宁疯子与他同门一场,自然知道他的心结,当当着一众小辈的面也不便名言,于是说道:“也罢,那就请师兄指点一二!” 只见那李正阁在胸前一手朝内,一手朝外画圆比划了一个圆形,紧接着一个太极图隐隐出现。 “阴阳一炁” 难怪这李正阁能名列十绝高手,单这一手融合阴阳的本事,天下就少有人能做到,每一种武功都有自己的属性特点,有的至刚、有的至柔,有的至阴、有的至阳。这世间不是所有武功都像石渠修行的“造化希夷功”一般驾驭所有形态。虽说阴阳本相生,但能将其相克的天性化去,使二者融为一体那才是大能耐。 包有鱼见状觉得李正阁的武功和扶桑的那位小世子的武功颇为相似:“这李监正的武功怎么和‘冰火两仪掌’如出一辙?” 萧暮雨大概猜出了这二人的来历,“那扶桑的阴阳道本就是从我大夏的阴阳家流传去,只是我大夏各家各派百花齐放,而扶桑底蕴浅薄,才让此道独树一帜。” 那宁疯子也不敢托大,将烟杆栓在腰间,然后运起“焚如之力”于右手之中,凝掌于胸前。但两人都在那一动不动的杵着,丝毫没有动手打架的势头。 包有鱼内功不俗在远处能感觉到这两位高人的内力翻涌不息。云悠悠眼力超群,在那凝神注目,似乎看见了两人你来我往的每一招每一式。 潘清瑶见大家都这么认真看着院子里那安安静静的两大高手,不禁纳闷的对萧暮雨问道:“恩公,这两位前辈怎么还不动手?” 萧暮雨虽然既没有包有鱼的内力,也没有云悠悠的眼力。但他的见识可谓是数一数二,连许多意境高手都恐怕比不上。 “这是阴阳家的秘术,这二位已经在用只有‘意合境’能凝聚的意念开始比试了。高手过招,也未必都像之前那般气势逼人,有时候收着打,比放开手脚打更不容易。” 正因为这些人的武功以及能做到收放自如,在成为这天下屈指可数的人物。 只见二人额头上都隐隐有汗珠凝结着,但汗水向下一滴,便顿时蒸发成了水汽。在场几人也算是下一代的年轻高手,见此情形都异常兴奋和紧张,能看到这般高手的对决,对他们自己的修炼也是大有裨益的。但众人也都惊骇不已,要是换了自己上去,恐怕一两招之内都撑不住。 而就在李正阁与宁疯子二人僵持得白热化的阶段,两人那眼神之犀利,眼角皱纹的浮现让人感觉到他二人在数息之内便将要分出胜负了。只见一阵乌鸦飞进了院子,那数量之庞大足有上千只。 而这群鸟似乎目的明确,直接朝着李正阁和宁疯子就冲了去,二人功力对峙到了这般危机关头,若有一股外力强行介入,要么立时分出高低,要么两人同时散功受伤。 但这二位实在本领高超,再加上又是同门学艺的师兄弟,竟然不约而同的将掌中真气朝那群乌鸦打去,鸦群虽来势汹汹,竟然在何人合力之下尽数击落,这份默契实在了得,若换了燕惊尘和宁疯子僵持在这,恐怕两人已然受伤。 就在两人奋力击杀鸦群之时,一个身影窜入比赛的院子中,将那格尔斯一抓便可就走了。而等到宁疯子和李正阁反应过来时,那身影已经带着格尔斯飞向了天空,一只雪白的大仙鹤正从空中盘旋而过,那黑影落在仙鹤背上欲离去。 宁疯子和李正阁不约而同的朝着一鹤二人拍出掌力,由于距离太远,那白鹤上的人随手还击便将掌力化去。远远传来一声“后会有期” 这三大高手都没能把格尔斯带走,竟然让一个莫名其妙的黑衣人最后抢了去。当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燕惊尘先行离去了还没什么,宁疯子和李正阁一个眼里已然怒不可遏,一个凝神无语。关键这师兄弟二人似乎认识这黑衣人。不过当着一帮小辈的面,这两位也实在有些颜面难堪。 萧暮雨心想,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能从“烟隐”和“木圣”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救走,关键还毫发无损。天下哪来这么一号骑大鸟的高手。饶是萧暮雨见多识广都想不出结果。 而刚刚这一幕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格尔斯就不在了,都觉这黑衣人莫非是比十绝高手还厉害的人物? 小灵难以置信的向宁疯子问道:“师父,这人什么来头,竟然敢无视您和师伯!” 这在场的人也都有这个疑惑,但宁疯子并未给出众人想要的答案。“此事不是你们小辈能过问的!” 说完又转过头去向李正阁问道:“师兄,今日之辱,你意如何?” 李正阁叹了一口气:“此事我当上报天帝陛下,再做处置不迟。” 宁疯子也并未反对:“那就依师兄安排,若要动手,师弟随叫随到!”然后对李正阁抱拳之后,也不管众人就带着小灵离去了。 李正阁转过身来对包有鱼和萧暮雨二人说道:“今日之事还望王爷与萧祭酒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包有鱼二人见这架势自然明白此事必定涉及一些隐秘,李正阁已然要上报,自己自然不会过问,当即随声应诺。 李正阁随即和善一笑,也离开了这院子。 而萧暮雨和包有鱼又将这所院子里里外外的搜寻了一边,除了屋子里被李正阁一掌打死的那个护卫,在他身上也并未发现什么线索,见并无什么可疑之处方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萧暮雨和包有鱼说道:“这偌大的院子竟然干干净净,这格尔斯一行人能藏这么久还当真有些本事,还有那个幽兰竟然没了踪影,她和格尔斯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这下可有趣了。” 包有鱼道:“我隐约在父皇那听到‘西方来人了’。” “你从来不去太液池的吗?” 包有鱼支支吾吾道:“这不是有点事要去嘛。” 萧暮雨也就不再追问,但听到“西方来人了”,眼睛里精光一闪,然后笑道:“那这事自有上面的去应付了,好在这次收获不小。”这个案子到这也就算破了,即便没有抓到人犯,但朝廷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便算是一个了解。至于最后能不能抓到幽兰和格尔斯,甚至他们背后的人,这些都不用萧暮雨去操心了。 况且萧暮雨又让木圣李正阁欠了自己一个人情,这木圣的人情可是很有分量的。接下来便要着手处理户部的这个烂摊子了。 而回到学宫,才刚刚跨进大门,萧暮雨便突然捂着胸口倒在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1章 一人之痛 包有鱼顺手就将萧暮雨搂住,然后惊慌失措的查看,可萧暮雨胸口疼痛得有些突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包有鱼看着他痛,就仿佛自己也痛了起来。 赶紧对潘清瑶问道:“潘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了。” 潘清瑶让包有鱼赶紧将萧暮雨抱进卧室,然后一番诊治,突然眉头紧锁。而这时韦一、徐兼山、汪子敬、云悠悠都等候在一旁。包有鱼坐在床边紧握着萧暮雨的手,只觉他四肢冰凉。 “启禀王爷,恩公他是中了寒毒。” 包有鱼震惊道:“哪来的寒毒,莫非是格尔斯那群混蛋下的毒?” 潘清瑶面有难色,又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道:“可能是因为恩公体内曾经用心头血……” 听到这话,萧暮雨一声怒号打断道:“所有人给我出去,让阿瑶单独为我诊治!” 小胖子最是听萧暮雨的话,见他都发脾气的,当然就溜出去了,而竹里馆众人见萧暮雨这般命令,只得退了出去。包有鱼仍放心不下,拉着萧暮雨不放,萧暮雨忍着疼痛将手抽回,说道:“你先出去……听话……” 而包有鱼无奈,见他如此决断,又不忍他再说话痛着、伤着,只得退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一眼,眼里既是担忧又是疑惑。 包有鱼出去后赶紧问了云悠悠在“袭人香铺”和格尔斯的牢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云悠悠也是一脸错愕,反复比划着同一个动作,徐兼山连忙解释道:“不知道。” 见众人都已经出去,潘清瑶先是喂了一颗丹药给萧暮雨服下,等萧暮雨没那么难受之后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声音低些。” 潘清瑶螓首一点,低声说道:“如我所料不差,恩公体内的寒毒乃是喂养冰蚕时留下的后遗症,银雪蛇毒和冰蚕本来都极寒极阴之物,本来以为冰蚕孵化便无碍了,可谁知道此毒一直潜伏,今日刚好是月圆之夜,极阴之时,便催发了此毒。” 其实萧暮雨已经猜到了,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从蜀山回来后,萧暮雨极其畏寒,时不时便会手脚冰冷,往常也不曾如此,现在经潘清瑶诊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虽然以心头血喂养冰蚕,换来了百毒不侵的好处,但萧暮雨知道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有得必有失,既然得了想要的好,便得承担该有的痛苦。 “那可有法子化解?” 潘清瑶眉头一紧道:“毒入心肺,无药可治,我可尽力将它压制,再炼制一味丹药,每逢月圆之夜服用,或可有效。但炼制此药有两位药引有些麻烦。” “但说无妨。” “需要一块炎火石晶和几滴阳脉之人的血入药。” 萧暮雨一喜,真是无巧不成书,笑道:“那阳脉之血我知道哪有,只是炎火石晶是什么?不知何处能寻?” 潘清瑶解释道:“炎火石晶是一种生于火山之中的矿石,生之不易,采之更不易。但有一个地方有,只是可能不便取得。” 萧暮雨心想皇宫大内的赤霞灵芝自己都能取来,这还有什么地方的药材自己没办法弄到。“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幽州台。”潘清瑶半晌吐出了这么三个字,幽州台由于修炼的功夫的极其阴寒,所以便收罗了天下许多名贵稀少的阳属性药材,用以炼制丹药,以备练功所需。难就难在天下皆知幽州台与竹里馆乃是水火不容,所以潘清瑶才说此物不便取得。 萧暮雨听到“幽州台”时,不忧反喜,“你帮我把他们都叫进来,记住寒毒因冰蚕而起之事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尤其是刚刚那位。” 潘清瑶还想再问:“可是……” “没有可是,有些痛苦一个人受就够了。” 潘清瑶点点头,心中想着萧暮雨聪明绝顶,但也有犯傻的时候,为了别人,宁愿自己苦着痛着一切都独自忍受着,不愿让人知道他的付出。转念又觉得心头一暖,看着萧暮雨用心良苦。心中也不时想着会不会有人为自己这般默默的付出呢。 二人编纂了一个理由之后,便将众人叫了进来。 萧暮雨说道:“我身弱体虚,先是被幽兰的香毒伤到,之后又被燕惊尘的寒气牵引,所以此时心头郁结出一股寒毒。现在需要诸位帮我找齐两位药材,方能根治。” 众人对萧暮雨的身体都是知道的,但包有鱼却不信他的这番说辞,将信将疑的问道:“当真?” 萧暮雨柔声道:“我还能骗你不曾!” 包有鱼又看向潘清瑶,虽然不能根治,好在能压制这毒是真,潘清瑶当即点点头,包有鱼见潘清瑶神情不似作伪,心里也就安定了。 然后问道:“需要哪两味药?” 萧暮雨示意他将耳朵贴过来,然后让他去衡阳公主府找小灵取几滴血。包有鱼听完当即点头答应,这点小事自然不难。 紧接着吩咐道:“第二味药有劳兼山你带着韦一和悠悠去幽州台,给我偷一块炎火石晶。” 竹里馆众人听到要去幽州台偷药,都以为听错了,他们学艺之时就曾听闻自己那“剑圣”师父当年把幽州台搅了个底朝天,所以江湖各门各派与竹里馆都算敬佩有加,唯独除了幽州台。燕惊尘当年就曾下令,竹里馆门人入之必杀。如果陈季芹在,那别说是去偷,明着抢他们都敢去,但现在让他们几个年轻小辈去幽州台偷药,这岂不是送菜上门? 而小胖子听完高兴道:“去幽州台偷东西,这个好玩!” 汪子敬不屑道:“就怕你有命去没命回,那幽州台有燕惊尘这等高人不说,还有两个‘凝意境’的长老,这药多半存放在那大长老易不忍的炼丹房里,他除却武功不说光那用毒以及暗器的本事,都够你喝一壶的,更别说那一种年青一代的高手了。” 小胖子不满道:“那易家的老怪物,我会怕他?” 包有鱼不待二人争辩,不知萧暮雨这般用意何在,但这要去幽州台偷东西,风险实在太大,况且之前见了燕惊尘的本事,刚好这王若卿也不知去了哪,然后说道:“燕惊尘恐怕还能卖我几分面子,不如这炎火石晶就让我去要。” 萧暮雨对包有鱼笑道:“不着急,你可是这偷药成功与否的关键。等到明晚自见分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2章 声东击西 幽州台就在京城北边的燕鸣山中,一直以来都有抵御北方荒人的作用,也算是京城的一道防线。幽州台历史悠久,从建派至今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门派,虽然本届掌门燕惊尘并非十绝高手,但丝毫不影响它的江湖地位。所以一直以来都被人们奉为武学第一大宗,直到十多年前被陈季芹一剑单挑之后,才隐隐有些声名下坠。 而此时三个年青一代的高手竟然悄悄地溜进来偷东西,这无异于是在又一次挑战这个武学大宗的威仪。 “乌鹭君”徐兼山在密林之中安排道:“按先生吩咐行事,有劳韦一小兄弟前去幽州台藏宝阁放火,悠悠你去幽州台大殿放火,你们放完火后,立即撤离。我们就在此地会合,如果久不见我,就赶紧回去。” 论武功,小胖子原本和徐兼山差不多,盗药之事他二人自然比较适合,万一遇到意外,以他二人的修为,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而安排小胖子和云悠悠负责去放火,主要是萧暮雨念在他年纪还小,而云悠悠的本领最是擅长隐匿,所以这去易不忍丹药房盗药之事就交给了稳重的徐兼山。 至于汪子敬则留在学宫护卫萧暮雨。汪子敬担忧的向萧暮雨询问:“先生,万一二师兄他们失手,亦或燕惊尘突然返回怎么办。” 萧暮雨笑道:“不用担心,臭鱼儿和衡阳公主会尽力将燕惊尘拖住,失不失手,在这安心等着就是。” 萧暮雨借这位王爷和公主的威势强行拖住燕惊尘,以便来个调虎离山,调虎离山之后,又在幽州台内上演一出声东击西。衡阳公主亲自设宴赔罪,燕惊尘想来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而以这公孙有蕙的心思,想要拖住燕惊尘并不是难事。 即便徐兼山等人失手被擒,大不了萧暮雨就仗着学宫祭酒的身份前去要人。要是燕惊尘不放人,那就让他们各自的师父亲自去讨要。反正萧暮雨不信幽州台敢杀人灭口。 时辰一到,三人便分头行动,云悠悠便偷偷潜入那幽州台的大殿,这里可是幽州台集会问学之所,既是幽州台的核心,更是幽州台的象征。而入夜之后大殿内几乎无人,萧暮雨将此处烧了的话,一来可以减少伤亡,更重要的是可以狠狠的在幽州台脸上打一巴掌。 当云悠悠避开巡逻弟子之后,远远的便将看守大殿的两个低阶弟子打倒,由于萧暮雨事先下令不得伤人,所以云悠悠也只是将他二人打晕,然后拖到一旁,然后将随身带的几包油洒满大殿,将殿内的烛台一推到,顿时烈火蔓延。 而另一边云悠悠去到藏宝阁,这幽州台的底蕴全在一阁一楼,这一阁是自然是藏宝阁,而一楼便是藏经楼。藏经楼里珍藏的都是幽州台历来先贤大德留下的武功秘籍,按理说书籍本来易燃,但萧暮雨毕竟出身石渠,石渠中收藏天下武学与典籍,所以萧暮雨对于书毕竟是存有敬畏的。烧那藏宝阁,能被烧掉的也就罢了,不能烧掉的也算给幽州台留点家底,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而藏宝阁由幽州台三长老燕霆镇守,按萧暮雨的消息此人乃是“气合境”大圆满的高手,距离凝意也就一步遥,小胖子和他正面对上也讨不到好,但小胖子的任务便是拖住他,只要大殿火起,燕霆必然心思大乱,打架就交给小胖子,而放火的事便交给云悠悠。 小胖子来到藏宝阁后,见门外无人看守,直接一掌便拍烂了那藏宝阁的大门,而楼上直接跳下一个身影怒骂道:“何方宵小,敢在我幽州台撒野!” 等他落地一看,眼前这个蒙面的黑衣人,身高才到自己腰间,但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分明是“气合境”高手,然后问道:“阁下来自‘穿山洞’?为何在我幽州台闹事。” “穿山洞”乃是大夏西边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这个门派之中的高手大多身材矮小,所以燕霆才有此一问。 小胖子见他误认自己穿山洞的人,不如就将计就计,然后将声音伪装道:“老夫久居域外,见不惯你幽州台狂妄自大。”要是萧暮雨在觉得笑开花,这胖墩跟着自己虚张声势的本事倒是学得不错。 那燕霆怒道:“你们周洞主年年来拜见我师兄,我倒想看看你是哪来的冒牌货。”穿山洞私下依附于幽州台,小胖子听到这个消息那可是意外之喜啊,回去就给萧暮雨邀功。 燕霆说完出手便是一招“北斗星辰指”朝着小胖子点去。小胖子深切能感受到那指劲中裹挟的强大力道,如果自己全力一击或许可以抵挡下来。“气合境”大圆满的高手果然不一般,难怪能做上幽州台的三长老,距离意境高手,也就差了点机缘罢了。 这“北斗星辰指”原本就是幽州台压箱底的杀招,除了掌门、长老、和几个嫡传弟子,也没有多少人会了。小胖子本想用陈季芹教给自己的“一指封天”来硬接,但这样就露馅了,不能硬接就只能躲了,恰好这藏宝阁外的土壤松软,然后朝着底下一钻便不见了。 “入地三尺。” 燕霆本来以为眼前这黑衣人必定是冒充的穿山洞门人,谁知道他竟然会穿山洞的遁地术,一时也是纳闷,这穿山洞一直依附于幽州台,此时竟敢来闹事,莫非心生反意。 这小胖子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就让那燕霆分心,然后潜出数米一跃而出,既然要装就装到底,继续用穿山洞的“搬山掌”朝那燕霆打去。 燕霆一边接招一边怒喝道:“你们穿山洞是要作死吗?” 小胖子笑道:“死不死也得作了才知道!” 两人拆了十来招,小胖子也不与他硬扛,每次出完招就赶紧闪人,深得萧暮雨趋吉避凶的保命精髓。只见大殿方向火光冲天。燕霆更加分心,小胖子见云悠悠得手了,必然已经赶了过来,然后用遁地术将燕霆一步一步引开藏宝阁。 距离藏宝阁数百来米之后,小胖子便直接和那燕霆硬碰硬,因为他已经看到一个身影背着燕霆潜入的藏宝阁,为了给云悠悠多谢时间,自然得全力以赴了。 不消片刻,藏宝阁也火光乍现,燕霆回头一看,便被一个黑衣人当空一掌劈来,小胖子和云悠悠联手自然将那燕霆逼得方寸大乱。两人本可以和燕霆战个平手,但小胖子笑道:“你若再和我们纠缠,恐怕幽州台的宝贝就都给烧光了。”燕霆自然知道权衡利弊,虽然眼里全是怒火,见小胖子二人已有退意,便不再阻拦,立即弃了二人回去查看。 小胖子和云悠悠二人生怕幽州台高手聚集,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也就立马便逃走。 而萧暮雨安排的这招声东击西也是非常凑效,一时间门派内两处重要的地方起火,幽州台众人顿时都有些阵脚大乱一会儿忙着大殿的救火,一会又赶去藏宝阁查看。小胖子与云悠悠虽然得手,但不知道徐兼山那边进行得如何。 回到之前与徐兼山约定好的地方,只见徐兼山也是气息微重的喘息着恰好赶到,可见徐兼山逃走时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小胖子急忙问道:“东西到手了吗?” 徐兼山点点头:“幸不辱命,我们快走。” 而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怒吼道:“尔等好大的胆子,偷我至宝,烧我门庭,还想这么一走了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3章 七弦杀意 听到这声音,徐兼山等人心想,这下可糟糕了,来得不是别人,乃是幽州台大长老易不忍,此人在幽州台实力仅次于燕惊尘,关键又会用毒、那一手暗器手法隐约是幽州台最厉害的。 徐兼山想赶紧带着韦一和云悠悠赶紧逃跑,但刚一转身,没有漫天的暗器,只有三枚“刺骨钉”分别射向徐兼山、小胖子和云悠悠。三人都有真气护体,但“凝意境”高手的强势一击,由岂能随意挡下,徐兼山无奈,只得抛出三枚棋子去将“刺骨钉”打下。 “奕星弹指功” 那易不忍怒道:“我倒是谁呢,竹里馆的小辈也敢来我幽州台撒野?” 徐兼山接一枚“刺骨钉”已是勉强,强行接下三枚,顿时被那气势震伤。要不是韦一伸出小胖手将他一拦,恐怕已经震退数米。眼见刺骨钉是躲过了,但身份却不得不暴露了。 小胖子怒道:“易老头,你别欺人太甚!” 还没等他说完,又一枚刺骨钉朝着小胖子射来,徐兼山着急道:“小心!” 小胖子也不是吃素的,硬接肯定接不下,还好萧暮雨教他用“天蚕丝”驾驭“造化希夷功”。随即将“天蚕丝”全力运转而去,被那“刺骨钉”扎到都是小事,可那上面的毒沾染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天剑气!” 易不忍楞了一下,说道:“很好,石渠弟子竟然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小胖子见他骂自己不要紧,可把师门“偷鸡摸狗”这几个字传出去,别说被人笑死,他那瘸子师父最爱面子,知道了非收拾他一顿不可! 徐兼山想着三人联手未必不能拦下易不忍,于是手中扣住棋子,小胖子也御空掌握着“天蚕丝”,云悠悠手里已经将“隐刺剑”握紧。突然一阵轰天巨响从易不忍身后传来,远远看去,只见幽州台最高的那座楼瞬间倒塌,而幽州台内也是火光四起,那熊熊烈火足足把幽州台的天都点亮了。 而随机一个腿脚很快的幽州台弟子便来到了易不忍身旁,摸着眼泪抽泣的说道:“大长老,不好了,一伙黑衣人将藏书楼炸毁,二长老身陨!三长老和大师兄率人在捉拿,可被他们逃了。” 就连韦一等人都暗自惊讶,到底是谁这么大难耐,敢炸掉幽州台的藏书楼,关键那幽州台的二长老好歹是“凝意境”的高手,就这么陨落了。徐兼山更担心的是,这幽州台恐怕要将账算在他们头上了,炸毁幽州台,杀掉一名长老,这无疑是要结下死仇的节奏啊。 那易不忍双手已然握紧拳头,转过身来时,那花白的眉发间,眼神似乎要将徐兼山三人给吞了。 小胖子赶紧解释道:“易老头,这事可跟我们没关系啊!” 易不忍苦笑道:“祖师基业毁于一旦,你们三个小辈今天就将命留在此处吧。” 说完身影一动朝着三人杀来,这下子可不似之前“刺骨钉”的试探,分明就是要诛杀三人。徐兼山将手中扣住的棋子纷纷射出,易不忍直接空手便将棋子给击碎了,这意境高手之怒,三人都被震住了。 而紧接着又赶来了一群幽州台弟子,三人心想,这下完蛋,一个一个易不忍就已经要命,再来一群人围攻,必死无疑。 易不忍见门下弟子都已到来,声音冰冷道:“布剑阵,将这三人就地抹杀!”而那群弟子三个一组,飞剑齐出。徐兼山三人立时也站住三角,应敌而上。 云悠悠的“隐刺剑”可是神兵利器,长剑一出,便将那些凡品宝剑削断了剑尖。易不忍看出云悠悠虽然有神剑护身,但修为三人中最弱,在门人弟子和云悠悠交手时,间错将“刺骨钉”射出。徐兼山和韦一现在都自顾不暇,连腾出手来相救的机会有没有。 易不忍看准时机,一枚“刺骨钉”直接朝着云悠悠面门射去,这是要直接取她性命的架势,云悠悠被幽州台弟子,牵制,感知到暗器射来,却躲不开,心中也是骇然,这一次算是劫数难逃! 就在“刺骨钉”距离云悠悠眉心数尺之时,忽然听得一声琴音响起,只见一道气劲将“刺骨钉”打落不说,紧接着一阵琴音纷纷响起,只见那幽州台弟子有将剑震掉的,有被震退的,甚至还有被震得伤口血流不止的。 徐兼山激动道:“多谢大师姐援救!” 易不忍朝着稍定一掌拍去,只见树上一个黑衣人身前放着一把古琴,琴弦一拨,便将易不忍的掌力化解掉。 “落霞君的‘七弦杀意’果然了得!”易不忍冷笑道。 而来者自然便是竹里馆大弟子落霞君戴琴儿,这位落霞君江湖中都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那以琴杀人之道,不知让江湖中多少人胆寒。萧暮雨之所有不担心徐兼山等人失手,便是早已安排她在暗中接应三人。 只见那戴琴儿不仅一身夜行衣,口上还带着黑丝面纱,只有一双动人的双眼清晰可见,柔声说道:“不知易大长老可否卖晚辈一个薄面,我竹里馆此来只为炎火石晶,藏书楼被毁与二长老被杀之事,您一直跟着我这师弟师妹,确非他们所为!”那声音娇柔不已,让人听来心情舒畅。 易不忍依旧冰冷道:“你们可能忘了竹里馆人入之必杀的禁令了。” 戴琴儿依旧和颜悦色道:“此处早已不是幽州台地界,大长老莫非要强留强行为难我们几个小辈。” 易不忍心想,这落霞君实力不弱,唯有将她拖住,等待幽州台高手到来,亦或燕惊尘回来,便能一举全歼,当即道:“我要为难,你又能怎样!” 戴琴儿笑道:“乐意奉陪!兼山,速速带人离去,将此地之事原原本本禀告先生!” “走得了吗?”易不忍怒道,然后分别朝着四人射出暗器“神仙泪”,这暗器最为要命的乃是淬有剧毒,而剧毒之名也叫“神仙泪”,意思是中了此毒,就算大罗金仙也只要殒命的下场,乃是易不忍最为厉害的毒药。即便石心肠、潘清瑶等人遇上都只有躲避的份。 戴琴儿杏眼一睁,玉手纤纤将七弦纷纷弹出,漫天的杀气将“神仙泪”给挡下。“七弦杀意”竟然和易不忍斗得难解难分。 徐兼山得了这个空档,当即带着韦一等人逃了回去,三人运起轻功便跑,有戴琴儿在那牵制幽州台众人,不过多时众人便逃进了京城。 韦一见差不多安全了,还不忘夸赞:“这位美人姐姐真厉害,竟然是‘凝意境’高手。”今日韦一得见落霞君出手,心想天下有名的各大门派的女弟子恐怕都只能望其项背了。 而徐兼山诧异道:“我大师姐蒙着脸,你怎么知道她长得美?” 韦一自然是顺口说的:“救人于危难,猜也能猜到啊!” 而在京城衡阳公主府中,燕惊尘见幽州台方向火光冲天,招呼也不打,长袍翻涌便动身飞回门派之中,可等他赶到时,该逃的早就已经逃了,他倒是不急着兴师问罪,立即跟着门下弟子将幽州台的火给扑灭。 而太液池就在皇城北边,看见燕鸣山方向闹出这般动静,便听到长宁来禀报:“启禀陛下,有人夜袭幽州台,二长老身陨!”天帝公孙昊未有过多神色,只是让长宁仔细查看。 当徐兼山回到学宫之后,便将一切经历悉数道来,萧暮雨听到这般结果,也是眉头紧锁:“这次篓子可捅大了。” 潘清瑶心里只有炎火石晶,得了此物,便赶紧连夜给萧暮雨炼制解药,以免后边萧暮雨连和人对质的身体都没有。 不难想象幽州台之后要来兴师问罪的场面,萧暮雨倒不是怕了燕惊尘,但萧暮雨担心的是此事竟然自己完全失控,对炸毁幽州台那伙人的身份不禁担心起来,无论这些人什么来头,黑锅都让自己背了,这哑巴亏吃得有苦难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4章 诛灭魔教 如果燕惊尘打上门来,萧暮雨也是怕的,毕竟王若卿这会不知道死哪去了,放眼整个学宫也没一个人可以拦住这位十绝之下第一人。萧暮雨想到一招。 “子敬,你把铁木戒尺挂在学宫大门上,能顶一下是一下。”萧暮雨灵机一动,也只能出此狐假虎威的下策了,无人知道孙夫子去世之事,萧暮雨也只期望燕惊尘能被这位“儒宗”给震住。 果不其然,大早上就听得燕惊尘在学宫外面怒骂,那内力加持之下,别说整个学宫,就是学宫周围的房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姓萧的小儿,别以为你躲在学宫我就奈何不了你,咱们走着瞧!” 燕惊尘放完狠话别离去了,萧暮雨对汪子敬催促道:“你去看看阿瑶的解药炼好没,待会儿来的这位可糊弄不了。” 果不其然,才半晌时间,长宁公公便来了,这大太监看到学宫门口悬挂的那把铁木戒尺也是不敢造次,别说他,就连他的主子年轻的时候也没少被这把尺子惩戒。更何况自己两个师兄不久前才被孙夫子一招打伤,现在才慢慢缓过来,他可不想自讨苦吃。 长宁满脸笑着对学宫的门童说道:“劳烦请祭酒先生出来恭迎天帝口谕。” 那门童早就得了萧暮雨吩咐,“我家先生说了,内使大人可自由来去。” 长宁为难一笑:“祭酒先生说笑了,他不把这圣物收起来,洒家也不敢擅闯啊。” 萧暮雨猜到有这么一出,门童想了想道:“内使大人稍后,我去问问先生,这尺子也只有他能摘。” 长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快去快去!” 门童进去之后,便是半天不见回信,萧暮雨也是在等潘清瑶的解药,自己的毒要是解不了长宁便进不来,也只能委屈这位内侍监在学宫门外这么干等着! 好不容易见汪子敬将解药拿来了,萧暮雨不紧不慢的服下后,将朝服一换才出去。只见那长宁在门外望眼欲穿,这满朝文武谁要敢让他这般吃闭门羹,长宁早翻天了。总算看见萧暮雨的身影,哪敢有半句抱怨,一脸的笑容道:“萧祭酒总算来了。” 萧暮雨满脸的歉意与愧疚,赶紧将铁木戒尺收了起来,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接旨。 只听得长宁说道:“学宫祭酒萧暮雨,太液池见驾。” 宣读完口谕后,长宁低声说着:“看样子萧祭酒已然准备妥当,就随我出发吧。” 萧暮雨早就算到燕惊尘会去御前告状,萧暮雨也想知道公孙昊对这件事的态度,毕竟在这帝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话比他好事,要不是萧暮雨现在空架子一个,不然也不会躲着燕惊尘了。 刚到太液池门口,只见包有鱼早已在那等着了,“你若不想进去,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萧暮雨笑道:“你若不想进去,就在这等着我。” 包有鱼见萧暮雨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陪着他便进去了。只见无极宫内,除了燕惊尘,帝师李苑亭、木圣李正阁、烟隐宁疯子也都在,在公孙昊龙椅下方,坐着一位有气无力的衰朽老人,而每个人脸上都严肃沉寂,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一般。 那燕惊尘见萧暮雨终于来了,不爽的说着:“祭酒大人好大的架子,让天帝陛下与我们一干人好等!” 萧暮雨看这架势,京城中最强的高手都差不多在这了,公孙昊和李苑亭原本就想除掉自己,全都是些意境高手不说,还加上一个半步神境高手,别说孙夫子没死,就算还活着,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萧暮雨根本不搭理燕惊尘,先对公孙昊叩拜行礼,然后朝着龙椅说道:“陛下容禀,微臣姗姗来迟乃是去调查幽州台爆炸一事,这么多炸药出现在京郊,微臣担忧陛下安危,好在不负使命,查到了一些端倪。” 燕惊尘怒道:“祭酒这话的意思就是想将我幽州台被毁一事推的一干二净了?” 公孙昊作为天子,自然听了燕惊尘的话没有过多神色,淡然道:“萧卿有什么就说。” 萧暮雨道:“微臣以林州商会的名义调查了最近京城所以燃料、□□生意,发现并没有任何一桩可疑的买卖,而就凭那些小打小闹的烟花爆竹想要袭击幽州台是万万不可能的。并且据幽州台弟子所见,那伙黑衣人也并未携带任何可燃可爆的东西,臣于是连夜去信询问我师兄,这世间是否有什么武功或办法可以做到如此大伤亡的攻击。” 萧暮雨这番话就是想着重指出,自己身后除了“至善学宫”,还有林州陈家,还有石渠武库。萧暮雨的确写了一封信给那位“知无不尽”的石渠大先生,可却不是以自己的名义,萧暮雨要亲自去问这位师兄,他必定不会把知道的告诉自己,无奈只能让小胖子韦一出马了。这石渠大先生如果不出手帮忙,那这桩官司必定落到小胖子头上,就算为了石渠这唯一的传人,石渠大先生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我师兄直到不久前,才将书信传回。” 众人听到这位石渠大先生来信了都眼前一亮,石渠一脉行事向来我行我素,除非大夏灭国,不然也很少插手这些俗事,当然入世的萧暮雨显然是石渠的一个另类。 李苑亭不禁动容:“既然无双先生来信,不知说了些什么?” 自从韦三绝仙逝后,韦无双自然便是石渠的掌门,即便是帝师李苑亭都不得不对他怀有敬意。 萧暮雨接着道:“师兄只说了八个字‘西来奇人,夏官火燿’” 当众人听到这八个字时,面色都异常凝重。而燕惊尘先是先是惊讶,继而对萧暮雨质问道:“你将韦无双搬出来就能搪塞此事?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萧暮雨一直都没拿正脸搭理过燕惊尘,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长宁,长宁立即将它呈给公孙昊,公孙昊看后,示意长宁给众人看看,李苑亭等人看后都竞相点点头,相互私语道:“的确是无双先生的笔迹。” 燕惊尘见后知道这笔迹不可能造假,那上面透露出来的痕迹的的确确是一位意境高手的手笔。燕惊尘任然不满道:“即便那伙黑衣人与你无关,但你命人偷我门中宝贝,这事总赖不掉吧。” 萧暮雨不爽道:“燕掌门,如今正是同仇敌忾之时,你还只顾着你那点宝贝,也罢,我以三株‘离珠花’相赠总行了吧。” 这“离珠花”也是名贵药材,是幽州台炼制避寒丹药的重要配方之一,一株“离珠花”也就抵得上一块“炎火石晶”了,众人见萧暮雨这般大方都不免张目结舌。而此时的场景就像是萧暮雨大义凛然,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家利益,反显得燕惊尘小肚鸡肠一般。 公孙昊见这两人争执了这么久,终于发话:“我看燕掌门与萧卿就各退一步吧,在座都是国之栋梁,眼下把要紧的事商议了吧。” 在公孙昊眼中所有的门派之争都乃是小事,但危机大夏国事那就容不得他想。燕惊尘见公孙昊都这么说了,就不好再说什么,萧暮雨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只见公孙昊下方那个老头冷不丁的开口了,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起话来,仿佛要断气一般:“既然幽州台被窃之事已了,陛下不如就请恒安王殿下和这位新任祭酒先行回去吧。” 公孙昊摆摆手:“此事毕竟由石渠坐实,如有萧卿在场,兴许也能出力不少。”公孙昊想留下萧暮雨,虽然没有提到包有鱼,但自然也是让他留下的意思。 众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商议的事意义重大,见此等机密之事,让他两个小辈参与,也都有些狐疑,不过公孙昊的决定,从来都没有人能反对,也没有人敢反对。 包有鱼见公孙昊要将自己二人留下,也是一头雾水,便开口一问:“既然父皇想让我等出力,不知这要办的究竟是什么事?” 公孙昊沉声说了四个字:“诛灭魔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5章 三师五官 “魔教?” 萧暮雨心想果不其然,这背后原来又有魔教的的介入。看来这个邪门组织还真是阴魂不散,自己来京城本就目的不纯,这伙人的出现恐怕是想浑水摸鱼。 只听得帝师李苑亭解释道:“这魔教在我大夏建国之初,便被驱逐至‘薄虞渊’,但数百年来其心不死,多次觊觎我大夏朝堂与天下。但凡魔教现世,我大夏人人得而诛之。这群人由于修炼的功法邪门至极,所有才被称为魔教。由于那些邪门的武功以致魔教高手如云,这么多年来不知我大夏多少能人异士惨遭毒手。” 萧暮雨若有所思,这魔教之中除了段天刀自己见过外,还有那个能从自己师父手中把段天刀就走的神境高手,萧暮雨至此便对这魔教一无所知了,这些事都是机密,萧暮雨即便在石渠中也没有过多了解。不禁问道:“那不知帝师可否具体给我们讲讲这魔教高手。” 李苑亭颔首接着说:“这魔教据我们目前所知,除了教主以外,还有三师五官,共九个高手,这九人最低修为都是‘得意境’,甚至其中不乏神境高手。” 即便萧暮雨见多识广,也不免咂舌,把这薄虞渊看做一个江湖门派的话,大夏没有任何一个门派可以媲美,能拥有这么多高手,那真是可以令大夏彻夜难眠的组织了。也难怪这无极宫里这么多高手聚集,众人一听到魔教又都如临大敌。 “这三师地位相当于薄虞渊的三位长老,分别是云师、龙师、鸟师。而之前从‘烟隐’与‘木圣’手中救走格尔斯的便是这位鸟师。据说此人修为并非魔教最拔尖的,但可以控制所有飞禽为自己所用。” 萧暮雨对此是见识过的,能招来那么多乌鸦攻击宁疯子和李正阁,又能从容驾鹤离去,这种本领当真闻所未闻。 “而五官分别是春官、夏官、秋官、冬官、中官。这五人修为各有特点,从鸟师现身京城我们本就怀疑幽州台之事与魔教脱不了干系,现在又有无双先生的论断,看来这夏官也潜入了京城。”李苑亭说到这时,言语中颇有些担忧。 而宁疯子却不屑的说:“当年我若不是被派前去阻击冬官雪千秋,倒真想和这位夏官的‘火燿术’分个高低。” 萧暮雨听到这向宁疯子问道:“敢问宁前辈,这冬官雪千秋不知实力如何?”萧暮雨听到这不禁想起在格尔斯那偷听到的对话,似乎这京城桩桩件件的事情,都乃是这雪千秋谋划。如若真是这样,萧暮雨心中对这人倒是颇为忌惮。 只见宁疯子淡然的说:“这雪千秋虽然武功也不弱,当年我重伤之下侥幸将他击杀。” 萧暮雨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他死了?” 宁疯子以为萧暮雨不相信自己,语气不屑道:“这难道还有假?” 萧暮雨心下疑惑,那如果雪千秋已经死了,格尔斯他们口中的冬官有谁呢?但萧暮雨却并未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自己本无证据,对这事又知之甚少,以免触犯宁疯子。 李苑亭咳嗽了两声,并未对宁疯子的话有什么质疑,只不过论玩火这宁疯子的本事必然不在那夏官之下,并且他当年击杀雪千秋也是大夏惊人的战绩。接着说道:“现在京城中潜入了两位魔教高人,这些人背后竟然还牵扯着乌孙国,陛下希望诸位能摒弃前嫌,共御外敌。”说完看了看燕惊尘与萧暮雨二人。 那燕惊尘怒道:“这魔教妖人毁我藏书楼,杀我二长老,此仇不共戴天,自然是要将他们悉数诛杀的。” 萧暮雨见他急着表态,自己自然也不能无所表示:“驱逐魔教,我学宫众人自然义不容辞。” 公孙昊满意道:“很好,诸卿能这般同仇敌忾,朕心甚慰,朕有意让帝师主理此事,而诸卿从旁协助,各自出力。” 这李苑亭在这朝堂上的地位本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他足智多谋,众人自然也都没有异议,正准备齐声允诺时,只听得龙椅下方那个老迈的声音说道:“陛下,依老臣愚见,帝师整日为国事操劳,日理万机。现在想必一时间也难以腾出手来料理这些个魔教妖人。” 众人心道,敢当众反驳公孙昊的安排,而且从李苑亭手里夺权,这老头也是有底气,一时间大殿里都有些不安的气氛。 公孙昊不瞒道:“那不知岳父大人对此有什么更好的意见?” 萧暮雨从进这无极宫开始便一直在猜测这老头的来历,虽然心中有些猜测,此刻见公孙昊称呼他为“岳父大人”,自然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全天下除了京城易家的家主易不凡,又有谁能配得上大夏天帝这一声“岳父大人”。 这易不凡与萧老太君岁数差不多,两人明里暗里争斗多年,所以易家与陈家一直以来也都是剑拔弩张。这京城辖属的各大家族,以及绝大多数生意都在这老头的掌控之中。易不凡虽然未在朝中有什么实权,但凭借自己的家族势力,一个做皇后的女儿,一个做太子的外孙,几乎没人敢对他不敬。 甚至有些说法称,这天帝公孙昊的皇位,也是因为这位易家家主一手扶持起来的,所以易不凡敢当众反驳公孙昊也就不足为奇了。 易不凡咳嗽两声,似乎身体不适,半晌说着:“陛下严重,意见不敢,只是老夫觉得这剿灭魔教的主事之人还有一个更适合的人选!” 众人心中都在猜测,这易不凡口中更合适的人选是谁?萧暮雨心中寻思着,莫非这易家的老鬼要举荐自己那个草包儿子来主事吧。 公孙昊碍于情面,问道:“岳父大人不妨直说!” 易不凡顿了一顿道:“这人就是学宫的这位新任祭酒先生。”说完迟缓的伸出枯老的手指指着萧暮雨。 众人都是诧异,这易、陈两家的矛盾由来已久,易不凡此时推荐萧暮雨,不知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萧暮雨听到他要让自己来做这主事人心想,这老鬼不愧是能和自己外婆斗了这么多年的狠角色。这老鬼是存心想让自己和李苑亭结怨,再则诛杀魔教得多凶险,他一个废人要真遇上魔教高手,还有命才怪,好一个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 萧暮雨当即推辞道:“易国丈厚爱了,小子论资排辈都比上在座诸位前辈,如此机要大事怎么也轮不上我!” 易不凡笑道:“哪里的话,学宫祭酒如此重担孙夫子都放心交给你,想必是有不同寻常的过人之处。再说魔教余孽两次现身祭酒你都巧好在场,自然也是当事人。更何况还有石渠作为后盾,无双先生的帮助也只有你能请到,你‘算无不尽’的名声老夫虽然常年闭关都有所耳闻,这主事之人舍你其谁?” 萧暮雨心想,这个老东西,还蹬鼻子上脸了,自己说一句,他竟然有这么多句在后面等着。而公孙昊听完他这番似乎也有些动容。萧暮雨暗思不对,这差事可绝不能落在自己头上。 正准备回绝,“木圣”李正阁说道:“陛下,萧祭酒虽然少年英才,但毕竟经验不足,更何况当年最后一次魔教肆虐,这萧祭酒还未出生,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据臣了解萧祭酒对魔教一无所知,恐怕难担此重任。” 萧暮雨见李正阁为自己解围,心下感激不已,听到这话不禁对公孙昊附和道:“李监正所说正是微臣的困境,况且让微臣主事,那在座各位前辈都得听从我的号令行事,恐怕也难服众吧。” 说完转向燕惊尘道:“燕掌门,我若主理此事,你幽州台从此便得听我发号施令,那我之前应允的那三株‘离珠花’是否也可以一笔勾销?幽州台弟子从此不得提及此事。” 燕惊尘不由得脸色一变:“姓萧的,你别太过分。” 萧暮雨笑道:“陛下您看,这燕掌门对我颇多不满,若我主事,到时候必然出现诸多摩擦,所以还望陛下三思。您之前的决议就非常完美,帝师虽然日理万机,但运筹帷幄还是抽得出时间的,李监正实力超群,由他具体实施帝师的谋划,想必会更加天衣无缝。” 燕惊尘见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被萧暮雨拉到帮他行事的阵营,心里更是不爽,只是在这无极宫大殿上不便发作罢了。燕惊尘虽然是幽州台的掌门,但易家自古以来都是幽州台的重要支柱,见自己一时不防坏了易不凡的计谋,燕惊尘悄悄看了易不凡一眼。 只见易不凡干枯的脸上毫无神情波动,但见萧暮雨心思机巧,一方面激怒燕惊尘,一方面讨好公孙昊,同时还能拉拢了李苑亭、李正阁,最后想出这二人“一智一行”的计划,心中已然有除掉此子之心了。 公孙昊大喜道:“就依萧卿所言,两位李爱卿就多为此事劳心劳力了!” 李苑亭和李正阁当即齐声答应道:“谨遵诏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6章 三招武功 想要诛灭这帮潜入京城的魔教余孽,哪有这么容易,别说诛灭了,就是要把这些人给找出来,都不是易事,但此事再难,也不归萧暮雨管,自然有该去操心的人,萧暮雨也乐得清闲。 虽然不操心这事,但连日里都在京城奔波,□□群之人现在是完全没有资格再把持户部了,衡阳公主也信守承诺不插手户部之事,李苑亭又忙着搜捕魔教众人,一时间也无法分心,所以萧暮雨收拾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让人惊讶的是,萧暮雨暗中使了些手段让一群实心办事的,在户部又常年不得志的人翻身一跃成为了户部的主理。而户部尚书一职一时间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萧暮雨便找到左相裴烈,让他以举报“盐税案”之功绩以及孟守白多年在颍川的治理政绩为由,举荐孟守白出任户部侍郎一职,这样户部尚书便空悬着,以侍郎主理户部大小事务。萧暮雨这样安排一方面孟守白初来乍到,再则他毕竟不是户部正主,便让孟守白不必出任内阁阁员,这样各方势力也都易于接受。 公孙昊除了考虑到颍川孟家一直以来都克勤克俭外,在五大家族中孟家向来中立公正,京城也需要从外面找一股新势力来平衡一下朝堂势力,也就采纳了这个提议。 萧暮雨心中想的是,待孟守白熟悉了户部事务,再干几件漂亮差事,升任尚书与入阁议事都是迟早的事,萧暮雨更希望到时候提拔孟守白的人是包有鱼,这样便能让孟守白感念包有鱼的知遇之恩。 左相裴烈举荐自己的外孙升官,既为朝廷解决了一桩难事,又博得了一个举贤不避亲的美名。而孟守白带着陈暮雪入京,对萧暮雨更是千恩万谢。萧暮雨也需要信得过的人在朝中,自己来京城一直都势单力薄,现在也算有了一些助力。 解决完户部这个烂摊子,为了之前答应苟富贵的事,萧暮雨先是私下奔走把义学给办起来,好在有学宫祭酒的身份,关于教育的一应事务,各级官员也都不好说些什么,事也办得顺顺利利。 萧暮雨可不认为苟富贵是个能闲得住的人,但苟富贵厌倦官场阿谀奉承的谄媚之风,自然不愿回刑部办差,在包有鱼一连磨了好几天,陪着喝了好几顿大酒才将这位“天下第一神捕”请到京兆府去任职。 萧暮雨将苟富贵城隍庙里的孩子们都安顿好了,带着汪子敬高兴高兴的漫步在繁华的朱雀大街上。 突然一队身着银色铠甲的骑兵在大街上驰骋,这伙军士十来人,当先的一人竟然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伙人横冲直撞将行人惊得两边躲避,不时还将一两个路人踩伤踏伤。 而萧暮雨和汪子敬二人就在大街当众,以萧暮雨的轻功和汪子敬的身手要躲开自然不是难事,可萧暮雨就是见不惯有人这么仗势欺人,偏偏就不躲不避。汪子敬见状便知道了萧暮雨的用意,汪子敬向来也是个好打抱不平的性子,也没少惹事。 当即踏前一步,站在萧暮雨前面,只见那伙军士见有人拦住去路,纷纷不管不顾,当先的那少年挥着马鞭便朝着汪子敬打去。汪子敬顺手便将鞭子抓住将那人扯飞出去。而军队中一个眼疾手快的见主子被抛了出去,从马上一跃,便将那少年接住了。 那少年从这危机中回过神来,怒骂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挡小爷的去路!给我抓起来。” 那群士兵纷纷拔出武器,朝着汪子敬刺去,汪子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那剑光一扫,便将众人兵器悉数砍断。然后一个连腿便将马上众人全都踢倒在地。 领头的少年也拔出了佩剑正要亲自上前收拾汪子敬,身旁那救人的贴身军士拦了一下问道:“阁下手持狂虬剑,敢问可是竹里馆‘松烟君’?” 汪子敬看这人有些见识,而他之前跃马而起的那个身法甚是精妙,怎么看都觉有点眼熟,但自己一时间竟然叫不出是什么武功,再看此人衣着打扮必然有些军衔在身,但也不肯示弱,当即说道:“算你有些眼力!” 那军官陪笑道:“此事乃是我们不对,我家少主也非有意冲撞,在这给松烟君陪个不是。” 那少年听到自己的护卫把错都拦下,还给对方赔礼道歉,当即骂道:“一个小小的竹里馆还能翻天不曾!还有你这奴才,什么时候做起我的主来了。” 那军官低声在少年耳边说道:“少主慎言,眼前这位松烟君固然没什么,可竹里馆背后那人却是真的能翻天的人物!” 那少年不顾劝阻仍旧不屑道:“凭他一个江湖门派竟敢冒犯我镇北大将军府,我命令你即可给我将此人拿下!” 在场的京城百姓见这公子哥吃亏了都准备上前说理,但一听他是镇北大将军府的,当即都退了回去。 萧暮雨见那军官左右为难,便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道:“‘漠北飞鹰’赵扬,还记得传你三招武功之人对你说过的话?如今在江湖少小有名气了,又做了刘家的鹰犬就敢这般为虎作伥?” 汪子敬一听这人竟然是“漠北飞鹰”赵扬,镇北军的先锋官,顿时觉得还是自家先生眼力高。 而那赵扬对萧暮雨仔细的看了看,也是犯难了起来,不知他什么来历,又见他年纪小便试探道:“敢问……” 萧暮雨突然将话打断:“你就不怕有人将你的武功收回?” “漠北飞鹰”赵扬心中更加骇然,他年轻时虽也会些拳脚功夫,可却也没有这么实力,后来遇到一群马贼袭掳无辜百姓,便身先士卒保护那些无辜村民,后来眼看不敌,遇到一位高人传授了三招武功,竟然将马贼全歼,赵扬当即大喜,想拜这位高人为师。 可那高人说:“你资质平庸,哪配做我的徒弟。今日教你三招武功,只是为了这一村百姓。”说完便带着远处的一个小孩子离去了,临走前还叮嘱他不得将此事泄露,如果以后有不义之举,必然收回武功。 赵扬后来便凭借这三招武功,闯出一片名声,又机缘巧合进了进队保家卫国,而心中一直以来对这位高人都敬佩有加。此事自己多年来都信守承诺,从未对人提及,而眼前这少年竟然知道得这么详细,不禁问道:“你莫非是当年那个小兄弟?” “你心瞎了,眼倒还没瞎!你这一身武功是自己废去呢,还是我来代劳?” 汪子敬心想,这漠北飞鹰还带也是“气合境”高手,先生竟然凭这三言两语就要废他武功,心中便觉不可能。 而当年传授赵扬三招武功的,便是萧暮雨的师父三绝先生,所传武功也就一招保命的身法“鹰翔”、一招审敌的武功“鹰眼”、一招杀人的爪功“鹰爪”。这三招也是被自己成名后被人称赞的“飞鹰三式”。如果要废掉这三招武功的话,那就意味着双腿、双眼、双手都得废去。 那赵扬犹豫片刻,竟然真的在自己膝盖骨上一抓,顿时身体没了支撑倒在地上。他旁边的少年怒吼道:“姓赵的,你这条命是我爹救的,死活可都得由我们刘家说了算!” 那赵扬充耳不闻,便准备伸手挖掉双目,而汪子敬一个箭步,便将他双手擒住,朝着萧暮雨问道:“先生,这惩罚也太重了,您还是换一个吧。” 萧暮雨没想到这赵扬还有些血性,便点了点头。汪子敬见萧暮雨答应了,当即查看那赵扬双腿的伤势,见腿还没断,就给他接上了。汪子敬也是见这人算条汉子,心生恻隐。 那赵扬就萧暮雨手下留情,汪子敬又替自己疗伤,心中懊悔不已,当即说道:“多谢二位,此恩此情,他日必报。” 那少年见赵扬不仅没提自己将人收拾了,还自己把自己弄个伤残,不禁骂道:“废物!” 然后挥鞭便准备抽打他身旁的汪子敬,汪子敬见这少年这般猖狂,便不再留手,指尖对上鞭子便将它震断,然后一个反手便扇了那少年一耳光。 那少年痛得顿时哭了出来,脸上火辣辣的留下了一个五指印,汪子敬心想原来是个败絮其中的草包,一巴掌便哭了。 那少年一边哭着,一边喊道:“你敢打我,我爹定将你碎尸万段!” 汪子敬见他这时气焰仍没有被浇灭,笑道:“打你又怎么样?一个只敢将老子挂在嘴上的纨绔子弟,真是个仗势欺人的东西。”但他爹毕竟是手握北境军权的柱国大将军,汪子敬心中也还是有些顾忌的。 萧暮雨看出汪子敬的心思,接着对那少年说道:“只是没想到刘全安镇守北境,家教这么不堪,教出你这么个怂货!你若现在给在场所有人赔礼道歉,并将踩伤的百姓尽心救治,这事就善了,否则……” 还没等萧暮雨说完,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问道:“否则你要怎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7章 永字剑意 只见一个魁梧军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迎面走来,那人眉眼之间尽是冰冷寒意,而粗糙的皮肤显然也是常年在边关战场饱经风霜所致。那脸上待着五指印的少年见了这魁梧男子,大声喊道:“爹,这小子公然侮辱我们镇北军和您老人家!” 萧暮雨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魁梧男子便是大夏北境柱国大将军——刘全安。大夏现有四个柱国大将军,分别是兵部尚书侯遵孝,靖东大将军钱迩,而樊战野原本是安西大将军,由于八蛮归顺,南境常年无战事,所以樊战野独领西、南两境兵马,遂有西南兵备大都督之称,而最后一位便是这镇北大将军刘全安。想来应当是年关将至,所以这刘全安才奉旨入京请安。 那刘全安一身气势逼人,与萧暮雨对视时,竟然有些走神,然后转念便收敛心神问道:“你就是学宫的新任祭酒?” 萧暮雨朗声道:“刘将军常年镇守边关,竟也识得本席。”其实萧暮雨心中想的是,这刘全安远在漠北,只需看一眼,便能对这京城的人事变动了如指掌。看来身在边关,心在朝堂啊。 “你是朝廷新秀,岂敢不识!” “将军国之柱石,能得将军谬赞,何德何能!” “你我内外效力,都是为了报效陛下天恩。你当街殴打犬子,这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欺辱我北境军,这事就是闹到陛下那去,我也要讨个说法!” “本以为将军驰骋沙场多年,定是个明白事理的,现在看来你这儿子飞扬跋扈,全是你这当爹的纵容之过。” 那少年本来听到自己父亲叫他学宫祭酒,心里想着今日之辱定然难报,没曾想他现在自己往死路上走,心中大喜。在一旁煽风点火道:“爹,你看看这人如此嚣张……” 刘全安挥手将他打断,冲着萧暮雨问道:“看来祭酒先生除了想管教我儿子,连我这当老子的也想管教一番!” 萧暮雨见今天这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纠缠下去对谁都没好处,自己本身也不想与这位镇北大将军敌对。忍耐道:“这地上还躺着两个伤者,今日就不便与大将军在这多费口舌,改日定当登门拜访。”说完便示意汪子敬去将伤者扶走。 而汪子敬一动手便被刘全安身后的一个老者一剑拦住,汪子敬不认识这人但却识得他那把剑,乃是在名剑谱上排名比自己高一位的“华胥剑”。 萧暮雨看见古劲松竟然也在这,便觉得有些棘手,之前那赵扬虽不是汪子敬对手,自己三言两语就可摆平,但是这古劲松可是实打实的“凝意境”高手,当下不禁笑道:“没曾想古掌门竟然做了镇北军的看家护卫?” 萧暮雨言下之意时,你堂堂一派掌门,怎么也跟在别人屁股后边跑呢。 那古劲松一边从容将汪子敬牵制住,并对萧暮雨笑道:“祭酒先生哪的话,刘大将军劳苦功高,护卫我大夏北境,我天池派出手护持本就情理之中。” 天池派身处大夏最北边,与北荒国交界,常年饱受外敌入侵之扰,如他所说,倾尽门派之力与镇北军合作也是情理之中,这唇亡齿寒萧暮雨又怎会不知,当下也无可辩驳。 而汪子敬若手持“狂虬剑”,气合境中罕有敌手,只是苦了汪子敬,虽有神剑在手使出“巍峨剑意”,终究被古劲松克制得死死的。汪子敬无奈,只得使出陈季芹传授的“永字剑意”。 那古劲松也是剑道行家,年轻时也见过陈季芹用过这套剑法,此时再见,不禁起了好斗之意。为以示对这套剑法的尊敬,古劲松翻身下马,与汪子敬站在比斗。 汪子敬使出一招“点侧劲”,仿佛那把剑像笔一般,笔落惊风雨。而古劲松当即以一招“梦笔生花”化解。 汪子敬随即变招使出“横勒劲”,那招式中横向一剑足可扫千军万马,如若之前用这招对付那群士兵的话,斩断的就不只他们的剑,恐怕连人头也一并斩掉。古劲松不急不慢,使出一招“南柯一梦”。 汪子敬无奈只得再变招,“竖弩劲”,这一剑劈去,足有开山之势,古劲松当即侧身一转,剑花一挽,使出一招“痴人说梦”,那身法连着剑招,一气呵成,仿佛熟睡中的痴人翻身又继续喃喃做梦。 汪子敬一会儿是“钩曲劲”。 古劲松一会儿是“黄粱美梦”。 汪子敬一会儿使出“提策劲”。 古劲松便回敬“庄周梦蝶”。 而汪子敬紧急之中只得将“撇掠劲”与“撇啄劲”两招连用,若是写字的话,这两个招式乃是永字八法左右两边毫不相干的笔画,被汪子敬用来竟然浑然一体,左边一剑如美人蓖发般轻柔,右边一剑如苍鹰置喙般准狠,一柔一刚、一阴一阳使得恰到好处。即便在旁边疗伤的赵扬见了心中满是惊骇,若汪子敬用这套剑法和自己对敌,必然毫无取胜之处。 而古劲松见了这般剑法心中也是大喜,回手便是一招“浮生若梦”,这招可是他的华胥剑法中的杀招,而古劲松终究修为精湛以一招,敌过了汪子敬两招。 按理来说到这时汪子敬本该认输了,但师门荣辱,以及萧暮雨的安危都在自己身上,又岂能退缩,随即咬了咬牙,使出“永字剑意”最后一招“捺磔劲”,这招剑法乃是陈季芹年轻时的得意之作,一剑挥出,如滔滔江水之力、又有潺潺不息之劲。 古劲松见现在也该分出胜负了,然后使出一招“梦幻泡影”,这一招自己压箱底多年,从未使出,但对“永字剑意”佩服不已,顺手便使了出来。 两方剑气相撞,只见汪子敬被震得退到萧暮雨身后去了。汪子敬先是运功调整气息,随后羞愧的说道:“是我输了。” 刘全安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而古劲松笑道:“剑圣收得好徒弟,的确只是‘松烟君’输了,并非‘永字剑意’输了。”而古劲松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暗含一个“梦”字,这些举手投足都像是为了那把华胥剑量身定制。汪子敬输得也并不冤。 这话围观的人都莫名其妙,萧暮雨却看得明明白白,两套剑法平分秋色,汪子敬只是输在内功修为上,若是陈季芹使用此剑,那需要八招尽出,恐怕剑一出鞘,古劲松便没了招架之力。 萧暮雨拍了拍汪子敬的肩膀,见他无甚大碍,便朝古劲松问道:“那不知古掌门以大欺小赢了比试,加下来意欲何为?” 古劲松见萧暮雨是个明白人,也不拐弯抹角:“好说,只要祭酒先生当众给大将军道歉,此事咱们就此揭过。” 萧暮雨心中郁闷,今天明明是自己准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个局面,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也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咽。好在自己能屈能伸,打不过,又没掉块肉,说几句道歉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心中无法伸张那所谓的正义,憋屈不已。 刘全安骑在马上,见这个场面自然志得意满,正当萧暮雨想对刘全安服软时,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如果谁剑法高,谁就了不起,那你们这群人都要给他道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8章 高风亮节 萧暮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觉得一股暖流化开了自己心中的郁结难耐。转过身去看见说话的人,本来想对他一笑,但想着包有鱼之前说过不能对人乱笑,当即忍住,语气里满是埋怨的说道:“小和尚,他们欺负我!” 云深小和尚点了点头说道:“我都看见了。”说完便朝着古劲松走去,又似乎觉得忘说了什么,转过头来对萧暮雨认真道:“我让他们给你道歉!” 古劲松心中觉得莫名其妙,你一个水月寺的出家人跑到这来干嘛,但是想着云深小小年纪武功便已经登堂入室,之前在锋镝山庄打得易世杰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和颜悦色道:“云深小师傅,这事恐怕水月寺不便介入吧?” 云深并不回他话,只见腰间的“南泉剑”自己便窜出剑鞘指着古劲松,那剑身灵气四溢,让人心中一股虔诚之感油然而生。 古劲松顿时脸色铁青道:“小师傅是存心要和我天池派过不去了?” 云深摇了摇头,“是你非要和他过不去!” “那这也是我天池派和竹里馆的过节,怎么说也轮不到你水月寺来过问吧。”古劲松见云深存心要为萧暮雨出头,只得搬出江湖规矩。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云深一个出家人,从小养在深山之中,哪里会在意什么凡尘俗世的江湖规矩呢。 “我不管!” 说完,云深便握住“南泉剑”朝着古劲松砍来,那古劲松一时之间却不敢硬接,论锋利与坚韧那易家的“流盈剑”还在自己之上,见识了“流盈剑”被云深一剑斩断的情形,自己可不想白白毁掉一把利器。 古劲松当即运转功力护住自己佩剑,而云深出剑并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就是要打败对手。见一剑之下被对方接住,当即也运转功力又是之前那横冲直撞的一招,朝着古劲松劈去,古劲松心里笑道:“还来,终究是个无知后生!” 然后握剑挽出一个剑花,分明是之前和汪子敬对敌时所使用的“痴人说梦”,可当古劲松的“华胥剑”再次碰上“南泉剑”时,“咔嚓”一声便断了。 云深不多不少,正巧攻击的便是之前那招砍到的地方,古劲松心中那叫一个心疼,如果没了“华胥剑”,那自己这套“华胥剑法”便会大打折扣。他低估了云深用剑的精准,也低估了“南泉剑”的锋利,更低估了云深也是一个意境高手。 其实云深也并非是仗着手中的神兵利器才占得上风,即便赤手空拳的和古劲松对敌,也是简简单单的事,毕竟萧暮雨对这小和尚的评价是,年轻一辈第一人! 汪子敬之前和古劲松实实在在的打了一架,知道古劲松的实力与深浅,更知道他那把“华胥剑”并非凡铁,见云深就这么粗暴的两招就把“华胥剑”给斩断了,不禁目瞪口呆的看着此情此景,心想这小和尚是哪冒出来的怪物,年纪比自己小那么多,竟然这么强!当即心里冒出四个字:简单、粗暴。 汪子敬心里更加萌生要好好回去练功的念头,输给前辈高人并不丢脸,别人修行了一辈子,实力摆在那,可之前韦一小胖子才是一个孩子,就和自己旗鼓相当了,现在这水月寺的小和尚也这么厉害,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论悟性,竹里馆的四个徒弟都非凡品,但见识到江湖能人辈出,汪子敬心中燃起了一股斗志。 而古劲松似乎已经蒙了,看着自己的名剑就被云深这么两招给斩断了,心中仿佛在滴血,毕竟是一派宗师,也江湖成名这么久了,半晌之后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看了云深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去。 云深见状,冷不丁的提醒道:“你忘了给他道歉!” 这时候轮到古劲松心里郁闷了,明明这大好局势,咋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虽然古劲松年纪大萧暮雨很多,比陈季芹他们这一辈都年长些,但转念一想,萧暮雨好歹是石渠二先生、竹里馆代掌门、更是学宫的新任祭酒,论头衔,这每一个都远胜自己这个天池派掌门,这么宽慰自己心中也就只好忍了这口气。 古劲松转过身来对萧暮雨说道:“祭酒先生海涵,古某认栽!” 而古劲松翻身上马看向刘全安时,一脸羞愧,刘全安也无可奈何领兵打仗自己在行,可江湖比武却是个门外汉,于是只得率人离去。 可云深剑锋对着刘全安等人一指说道:“还有你们!” 刘全安想带人这么一走了之,可云深却不干了。萧暮雨心中也是觉得此刻有些剑拔弩张,如果当真让刘全安当众下不来台,恐怕这朝堂势力又是一番变动了。 那刘全安是什么人,堂堂大夏一品柱国大将军,手握整个北境军权,让他给萧暮雨一个黄口小儿道歉,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别说在朝堂上,包括整个大夏都会沦为笑柄! 刘全安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冲着云深说道:“这位水月寺的小师傅,本帅乃是镇北大将军,别以为仗着武功高强就可肆无忌惮了!” 云深仍然还是之前那一句:“我不管!” 刘全安心想: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也不对,自己应该才是那个兵!通常有点眼力见的,都不敢得罪刘全安这般位高权重的人,可云深偏偏就不能用常理揣度。 在这天子脚下,皇城帝都之中,刘全安还不信这小和尚敢恃强欺辱他这朝廷柱石,正要发飙震慑云深之时,忽听得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 “小安子,你儿子恃强凌弱,你这会就是现世报!”只听得一个豪迈老陈的声音笑完后,便说了这番话。 众人心想这人什么来历,竟然敢公然叫堂堂镇北大将军“小安子”,只见一个骑着马的穿盔戴甲的老者,信马由缰的走了过来。 如果说之前萧暮雨见到云深出现,是心中一暖的话,见到此人的到来底气瞬间高涨,心想云深虽然厉害,可毕竟只是个江湖散人,但这老者一来,别说刘全安,就算在通天宫大朝会上,自己也可以大气说话了。 萧暮雨当即欣喜的对着这老者喊道:“一听老将军这声音,便知道中气十足,气势如虹!” 刘全安当即下马,对着这老者恭恭敬敬说着:“多年未见樊公,心中甚是惦念。没想今天在这朱雀大街上相遇了。”刘全安见萧暮雨竟然和这樊战野老将军熟识,心中也是诧异,但想着他出身林州陈家,也就释然了。 虽然这大夏四位柱国大将军品级相同,平起平坐。可光是樊战野手握两境兵马不说,他辅佐先帝征战沙场之时,这大夏的其余的一干将军都还穿着裤衩在吃奶,所以放眼整个大夏军中对他都是毕恭毕敬,就连当今天帝陛下,在这樊战野面前也都以晚辈自居。刘全安既然都已经入京请安,想来樊战野自然也不是来走马观花的。 等那樊战野走近后,下得马来,宠溺的拍了拍萧暮雨,像个慈爱的长者,哪里是那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煞星。然后转念对刘全安说道:“小安子,你若还没有瞎,就赶紧道歉吧,毕竟这软你也吃得不亏!” 刘全安能坐到如今手握兵权的一方大将,凭的可不只是驰骋沙场的功勋,在这朝堂为官所需的察言观色也是丝毫不弱,不然凭公孙昊的心思能容忍这般位高权重之人?刘全安听樊战野这话里有话,似乎在提点自己,略一沉吟心中便明白了。 先是看了看萧暮雨的样子,沉声道:“祭酒先生海涵,这事算是刘某人教子无方!”然后将自己那儿子叫了过来:“刘平,还不给老子滚过来!” 那刘平脸上的五指印才渐渐消下去,此刻见樊战野来了,自己的父亲竟然服软,心中那个气啊。但当着他们的面,再气也只能忍气吞声。只刘平也是个见风使舵的,见不能修理萧暮雨了,便赶紧跑过来说道:“祭酒先生恕罪,这事都是我的不是!” 萧暮雨反驳道:“你并不该给我道歉,你应该给惊扰的百姓道歉,并医治赔偿。” 这刘平自小在自己父亲的教导下那受过如此屈辱,但此时这些都不是事了,然后屁颠屁颠的带着手下去救治被自己踩伤老百姓。 樊战野这才笑起来:“这不就对了吗,老夫刚刚入京,先去面圣。改日都到我府上,喝酒吃肉!” 虽然这些将军们常年驻守边关,可朝廷在京城都给他们配置好了相应的府邸。不像萧暮雨这穷祭酒,虽说是三品大员,但起居生活办公都在至善学宫。刘全安立即答应下来,萧暮雨见樊战野亲自邀请,自然不会推辞,也是笑着应允了。 等樊战野朝着太液池方向远去后,刘全安也上马走了,萧暮雨本想对云深道谢,可哪里还有这小和尚的身影。 萧暮雨心想,这是做好事不留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啊,当真是高风亮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9章 除夕夜宴 转眼间年关已至,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波,如今这朝堂之上最有名气之人非萧暮雨莫属,无论是青阳试夺魁,接任学宫祭酒,大闹幽州台,公然和镇北大将军叫板,这桩桩件件能摆在明面上的,让他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在京城这卧虎藏龙之地声名鹊起。 在朝堂官员心中,这位学宫祭酒之前的深厚背景就不说了,不曾想连叱咤风云的樊战野老将军也是他的靠山,现在他与恒安王亲密结交,太子还被关在东宫闭门思过,这些官员都觉得这必然是要在朝堂搞出大动静来的。 但在老百姓心中却并不这么想,萧暮雨如今以来发放救济银,帮扶孤儿,兴办义学,让无家可归之人有所依、有所养,能自食其力的活下去,这便是对老百姓最大的恩德。这城里的老百姓能踏踏实实的过个新年,就觉得比什么都强。 当然这也是萧暮雨第一个在异地他乡过的除夕,而以往即便常年跟着那个不靠谱的师父浪迹江湖,但年节韦三绝都会将他送回陈家。 每年除夕之夜,京城里的朝臣要员、有荫封在身的仕宦贵族、奉诏入京的封疆大吏们都要进宫陪伴君王宴饮守岁。萧暮雨如今也是三品官员,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本来这种礼节性应酬萧暮雨本不想去,但想着王若卿又失踪了这么好些时日,自己不去顶着,那必然又是一番风波。好在包有鱼都替他打点好了,去走走过场也算给公孙昊一个面子,免得被人扣上一个不敬君父的罪名。 此时,通天宫已经被红绸彩幔装点得喜气洋洋,太牢三牲摆放整齐,宫殿四周熏香缭绕,一派烟火暖意。而能来赴宴的人们,都是品级不低的官员,一时间通天宫内除了装饰是红色的,每个人也都穿得大红大紫的。 再次来这通天宫吃饭,无论是宾客还是规格都比之前冬至宴高得多,而之前萧暮雨是沾王若卿的光才坐在高位上,这次来就是凭借自己的能耐坐在了一个靠前的位置。 其间不乏许多当朝显贵前来与他亲近,萧暮雨也都一一交好,随后见到自己那姐夫孟守白也来了,位置就在萧暮雨右边。两人俱是当今新贵,再则二人又是郎舅关系,这安排座次的人也是深谙人情世故了。 能比萧暮雨和孟守白座位靠前的,也就内阁阁员与两位宰相。在李苑亭和裴烈正对面坐着的就是樊战野、刘全安和钱迩。这钱迩乃是吴越钱家家主的胞弟,钱雨霖的嫡亲叔叔。虽然钱家和陈家地位相当,但萧暮雨也是第一次见这位靖东大将军。 在龙椅之下,百官之上,还有四个座位,目前坐着衡阳公主公孙有蕙与包有鱼,以及这皇宫里那个年纪最小的四皇子公孙有年,在公孙有年右边还空着一个座位,众人都在猜测这个位置会一直空着,还是会又有些什么变数。 趁着龙椅上的正主还没来,萧暮雨端着酒杯低声问候:“这段时间姐夫在户部可还适应?” 要是没有萧暮雨,孟守白哪有如今平步青云的机会,而且孟守白才入户部,该有的障碍早就被萧暮雨替他清除干净了,他也不是傻子,又怎会不知道萧暮雨的打算,当即谢道:“贤弟的恩情,愚兄铭感五内,这杯酒应当我敬你。” 二人已经以兄弟相称了这关系自然就更加亲密,而萧暮雨便借着这除夕夜宴,好好的盯着这在座的官员们,像猎豹在寻觅猎物一般,要是看谁不顺眼,恰好这人又罪行累累的话,那就拿这人开刀,给这朝堂换换血,给真正的能人贤者腾腾位置。 夜色已浓,华灯高照,只见天帝公孙昊和皇后易世容才出现在大殿上,而之后只见太子公孙有为竟然也出席了夜宴,萧暮雨心想,这易家果然根深树大,想单凭一件“盐税案”想扳倒东宫,看来却非易事。 一阵整齐喧闹的鼓声敲响之后,只见公孙昊并未让身边的内监宣旨,而是直接端着酒杯对众人说道:“过去一年,幸得诸卿效力,方有大夏之安泰。新年伊始,朕代表全天下谢过诸卿。” 众人连忙叩头齐声高呼:“全赖陛下英明神武。” 萧暮雨虽然口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想着自己也是个道貌岸然之辈。这世间多少人能做到心口如一,这简简单单四个字,说来容易做来难。多少人说的和做的都不一样,无论有心无心,有意无意。 所以萧暮雨敬佩的人中他那位一世张狂的舅舅便有一个席位,江湖里流传的陈老四与真实的陈老四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别人都尊称他“剑圣”,但萧暮雨心中他也只是个人,说一是一,喜怒自然的人。 出了半晌神,只见那公孙昊一番慷慨陈词之后,便举起酒杯敬在座所有臣子。 “诸卿与朕满饮这杯屠苏酒。” 喝屠苏酒的规矩向来都是从年幼的开始,只见众人等着公孙有年喝了一口后,在座皇子、王孙贵族们按着年龄由小到大一个个喝完后,众人才开始饮酒。其间轮到萧暮雨时,他就像喝水一般,一口而尽,再美的酒在这种场合都寡然无味。 而正当所有人喝完酒后,突然四肢无力,手中的酒杯也不由自主的摔在了地上。身体弱些的直接像喝醉了酒,一头倒在了酒桌上。身体强壮些的也都觉得昏昏沉沉、头晕目眩。 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叫了一声:“酒里有毒!” 而那些身怀武功的大臣们听到这话纷纷运功想逼出体内的毒酒,谁知道一运功,便大吐一口鲜血。只见有人出言提醒:“不要运功,否则毒发更快!” 萧暮雨见众人都中毒了,自己却浑然无事,心想自己的身体果然是百毒不侵,但为了静观其变,也只好装作中毒的样子,一只手扶着脑袋摇摇晃晃的装着头晕,孟守白本来想照看这小舅子,但自己已然不能动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时间众人只能任由那股无力的感觉蔓延全身,而公孙昊身边的长清、长宁两个大太监却并未饮酒,长清迅速去查看公孙昊的身体,长宁则大声传令道:“羽林卫何在?封锁宫禁,速速护驾!” 只听得一个异常难听的声音大笑传来:“哈哈哈……” 萧暮雨正觉得这笑声熟悉,可那笑声刚一停,只见通天宫外准备进入大殿护驾的羽林卫们纷纷都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 只见大殿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材矮小的精瘦小老头,萧暮雨用余光悄悄看了一眼,心想果然是他。 “这些绣花枕头护驾是护不了了,但给你们送殡还是有机会的。不知我这‘酩酊大醉散’滋味如何啊?” 这人一说完,大殿之上的长宁便锐声呵斥道:“石心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御前下毒行刺!” 这大殿之内自然不乏认识这位“毒一无二”的人,但还有许多人对于石心肠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时听到殿前这小老头就是天下用毒第一人,都不禁咋舌。 这在座之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若放在平时,即便是再凶恶的歹毒敢算计自身,也是临危不惧,甚至早就出言怒骂了,但此时中了石心肠不说,想着他竟敢公然在通天宫行刺,心里都不免惴惴不安,一时间除了长宁,大殿内竟然鸦雀无声。 可是那石心肠并没有把长宁放在眼中,“‘笑面猫’你个没根的东西一边去,叫你主子答话!” “笑面猫”乃是坊间人们私下给长宁起的外号,主要因为他逢人便笑,但内心却别有算计,而只要主子一声令下,无论是谁,他都义无反顾的伸出一双“利爪”,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据说长宁曾把一个行刺公孙昊的刺客最后折磨得奄奄一息时仍不断气,哭着求长宁赐他一死。 而长宁除却武功高强不说,更重要的是公孙昊身边贴身的大太监,几乎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提这个外号,更不要说挤兑他那阉人的出身。 只见长宁的脸色由之前的盛怒不知不觉就便变得阴狠了起来。 石心肠却满不在乎,而是直接看向公孙昊,冷言道:“公孙老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直呼帝王名讳已是死罪,但公孙昊正闭目调息,并不理睬他。石心肠却更加得意:“当年你震伤我奇经八脉,害我日夜饱受摧残。还有你李苑亭……” 石心肠提到李苑亭,便冷眼看向这位帝师:“你这条公孙老儿的狗,掌权之后,竟然还敢对老子下追杀令,这些年来害得老子东躲西藏!” 帝师李苑亭虽然四肢不能动弹,但听到这不禁笑道:“你一个丧家之犬,也敢在此狂吠,看来这剩下的半条命也不想要了!” 石心肠见他中毒了还能威胁自己,心中不怒反喜:“今日就不知道是谁得把命留下,如果你和公孙老儿跪下来给老子磕头认错,我倒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 长宁自己被这“毒一无二”出言侮辱,尚且还能隐忍,但看见公孙昊受辱却是万万不能。身影一动,手中拂尘便朝着石心肠一扫。这一招“风扫残云”便是直接奔着取人性命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