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鸾甜妻(穿书)》 第1章 01 白枝现在有点绝望。 她被结结实实地绑在床上,躺不得站不得。入目皆是喜庆的大红色。外头隐约传来宾客聚会的声音,好不热闹。 再看看自己这身喜服,估计她就是今晚的新娘没跑了。 至于原主的记忆什么也没有。 眼下屋内没有其他人,按着古代穿越文的套路,她应该沉着冷静,表现得与众不同,让身边的男人对她另眼相看,从此开启开挂的人生。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突然,门被打开,白枝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听到有人将什么东西摔进了门。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哪想到抬眼便见到一具血淋淋的尸体,瞬间脸色唰白。 不待她把脸埋下来,一只大掌蓦地捏住她的下颚骨,她看到那人也穿着大红的喜服,长相不凡,清俊隽逸,眼神却是冷冽狠绝,手扼住她,力道之大,随时要将她纤白的脖子掐断。 温热的眼泪滴在戚延的手背上,他挑了挑眉,这次倒是有几分意外,轻蔑嘲讽“什么时候白家的女儿这般不中用了” 刚说完前一句,他毫不掩盖自己的大不敬,放慢语速“哦,是我忘了,岳父大人才横死,夫人你定是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 白枝不敢动弹。 她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穿进了前一天看的小说里。其实小说她看到一半就弃文了,一是因为和自己撞了名的炮灰角色挂得很早,二是因为剧情狗血,什么都是为男主服务,统统逻辑死。 可是她居然穿成了那个所占篇幅笔墨都很敷衍的小炮灰男主的原配妻。这会儿回忆起来,原主的爹是间接杀害男主生母的凶手,却被迫嫁给男主。 原剧情中,原主并非柔弱小白花,和男主成婚后始终想着出逃自保,但男主手段狠厉,丝毫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新婚夜受辱后,她便马不停蹄地把男主给绿了,绿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原主是自缢死的,死后还被男主安排了游街示众。 死人还不放过,男主简直死变态啊 男人粗粝的指腹忽然用力,胡乱地揩去她的眼泪。这动作将她吓得浑身哆嗦,淡白的嘴唇止不住打颤。 戚延近距离注视着被绑在喜床上的她,仿佛是在观赏什么物品,慢慢收回手,情绪阴晦难测,问她“夫人还在起什么坏心思吗” 此时的白枝整张小脸写满了委屈,眼睛泛着红,鼻尖也红红的。 “没、没有”她只想活命好吗 戚延对她一反常态的处方式颇有兴趣,勾了勾唇,拍拍她的肩“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会替你查明岳父大人死因,”他轻笑起来,笑容看似缱绻,目光冷得像冬日寒冰,“因为为夫也很好奇呢。” “好好”白枝不敢大喘气。书中男主绝不心慈手软的脾性她牢牢记在心上,生怕多说一个字就惹来新的麻烦。 却没想到她不主动招惹,麻烦自己找上门来 戚延的手绕到了她的后背,滑向腰间。她动弹不得,心脏砰砰直跳。 戚延瞥见她认命般地闭上眼睛,动作放得更慢。她身上的绳子解了,只留两只手还绑在一起。 在白枝惊讶之际,他弯下腰来。 “夫人,我们圆房罢。”他将每一个都咬得暧昧,热气直扑白枝的耳朵根,颈间敏感的嫩肉烧成了红霞的颜色。 而他的眼底只有长久积累后抒出的恨,不含分毫温柔的情意。 呜呜呜这也太刺激了吧就、就仇人见面,脱衣上床 白枝努力镇定下来,垂下眼帘“你那么恨我,把我关着罚着就是,何必牺牲自己” “你是本侯明媒正娶的妻,怎么能不坐实了夫妻的名头”戚延站起来,在她面前松了腰带,卸下那身繁重的大红喜服。 白枝大力地掐着自己的腿,保持清醒的思考。 原剧情里,反抗不成的原主对男主恶言羞辱,被激怒的男主将她扔到床榻上更加发狠地蹂躏。 怎么办怎么办,她好像想不到可以逃脱的方法 戚延戏谑地看着坐在床上的女人的表情由羞赧变害怕、紧张,最后哭丧着一张小脸。忽然她眼里有什么闪烁,被他捕捉到,不悦地皱眉。 “门门还没关。”她声音发抖。 戚延才锁起的眉一下散开。 他当是什么不死心还要逃脱的伎俩,没想到是这么不争气的。 见戚延不动,白枝不敢吱声了,心里打鼓。 这人该不会那么重口,喜欢开着门做那档子事吧就算不做,也该把那具死人挪出去吧 “来人。”他扬声。 夜色之中很快就出现了两个侍卫。 不用他开口,侍卫就迅速地将尸体抬走,规规矩矩地合上门。 这时,戚延又道“通知其他人,今天是本侯的大喜日子,不必在外守着。” 门外的人齐齐应声。 只剩里衣的男人在她耳旁吹了口气。白枝没有反抗,不得万不得已,她不敢冒激怒戚延的险。 “啊”背朝下的她惊叫出声,描过的黛眉皱在一起。 “怎么”戚延伸手往下一探,先前没注意,厚厚的新婚床被之下全是红枣桂圆之类的东西,确实硌得生疼。 “站起来。”他说。 白枝还攒着泪花,赶紧站起来。 只见男人簌簌几下就把满床的零碎玩意儿抖得干干净净。东西都滚到地上,她无从下脚。 来不及多思考,她就被掳回了床。 怎么看都像是老鹰揪小鸡 心里建设自然是做不到的,她合衣躺下,强烈的不安与害怕将她包裹,高度紧张,时刻提防。要要是真的强来,她不介意再死一次 可身边的人接下来的举动和她想象中相差甚远。 戚延始终倚着床头,合眼不语。 红烛一点一点燃烧,微晃的烛火牵得她长时间高度紧张的情绪愈发脆弱。 戚延倏然睁眼,白枝来不及避开,一双泛红眼睛避无可避地撞上他漠然的眸子。 白枝猛地一咯噔,那道心理防线已经不堪一击。 “唔” 男人不由分说地欺身而上,单手撑在她耳侧。白枝全盘崩溃,眼泪直往下掉。 “怎么这么爱哭”戚延见了有几分愠恼。 满腹委屈的白枝哭得更凶了,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 意料之外,戚延没有更多的动作了,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僵持着。 半晌过后,他改躺到她身旁,下了特赦“睡觉吧。” 话落,小怂包也不哭了,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不信他就这么放过了自己。 “不然”戚延充满玩味地问。 白枝低低地抽噎“那我” “让你睡就睡”一如既往的强势。 白枝默默缩成一小团。 书中女主是个单纯善良的小白花,难不成男主就好这口不太对。如果戚延足够厉害,只需把她安排在他眼皮子底下折磨,完全用不着舍一个正妻的位置来娶她。就是因为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还有所忌惮,所以才要一定妥协。 果然,她不招惹,戚延也没再为难她。红烛灭了,一室漆黑。 白枝规规矩矩地躺着,一动不动。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早就闭上了眼睛,她分不清到底戚延是醒着还睡了,过得极其难熬,不知何时抵不住睡意迷迷糊糊地小心合眼。 戚延睁开眼,眼神已不似之前的阴戾。 没一会儿传来女人的梦呓“你别和我抢被子冷”接着她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戚延“”他根本是想太多。 他拿起旁边的另一只枕头,手一扯,枕面破开一道口子。 里面藏着一把匕首。 顷刻间,攥在他手里的匕首变得四分五裂。他一脸嫌恶地扔在地上。 熟睡的女人还浑然不知,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白枝醒来,已经寻不见戚延,自己的手也解了绑。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了地下的匕首残骸。她的枕头也破了 枕下藏刀。 看来是原主做的安排,不杀了他也要伤了他,绝不放过。到她这变成了一夜无事。想到原主的下场,白枝隐隐后怕。 门被推开,戚延阴沉着脸快步走来,往床上扔了一张带血的帕子。 “夫人还不起身,是想与为夫继续缠绵吗” “这就起”白枝立刻从床上跳下来。 “刚刚清理了一个杂碎,”戚延不紧不慢地问,“夫人要去看看吗” 白枝连连摇头“不用不用” 戚延一声冷哼,摔门而去。白枝留有几分狐疑。 他一走就有两个丫鬟进来服侍她换衣洗漱,无意瞥见其中一个丫鬟将那张方帕小心翼翼地包好收起来,白枝问“这是做什么” 那个丫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回夫人的话,自然、自然是新婚夜后要收着” 白枝默默闭嘴。 方才戚延特意提到杀了个杂碎,可能是用那人的血代替的。 又有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急急忙忙跑进来,“小夫人,不好了” 她起初是想喊小姐,又不习惯地改口,许是原主带来的贴身丫鬟。 白枝屏退了原先两个人,好让她往下说。 “侯爷把您安排的那位清倌给杀了” 白枝脸上还算自然的表情僵住。 书中原主在成婚第二天就开始给男主戴绿帽了。 这清倌怕不是原主打算给男主戴的第一顶绿帽子,这清倌怕不是戚延口中的杂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02 这位贴身丫鬟名唤叫三月。三月见主子脸色不大对,连忙扶白枝坐下,又沏了杯热茶。 白枝喝上一口热茶,压了压心里的不适感。 书中的原主安排清倌来是为了绿而绿,纯粹想践踏男主作为丈夫的尊严,没有真的红杏出墙。 三月又问还要不要接着安排那些人来提前计划好送上门来的备选绿帽,都是拿了钱的。 白枝连忙劝退,又叮嘱三月小心避开事端,不要招惹到侯爷。 昨晚那个多半也是个绿帽备选人,原主还真致力于给男主戴绿帽。可她没那么大的胆子,还不想去挑战男人的尊严。毕竟绿帽一时爽,往后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三月点点头,似乎因为主子改变了主意松了口气。 白枝转了转杯子,随口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不知是不是这位大小姐未出阁的时候就慵懒惯了,三月贴心地汇报府上情况,好让她安心,“老将军未归,夫人不必敬早茶。侯爷也出门了,像是有急事。” 老将军的爵位是世袭来的,一代一代传下来权利早就削弱得不剩多少,到如今只有个封号的空壳,在皇亲贵胄与权贵中毫不起眼。戚延是老将军的独子,据说生母是个不受宠的婢,众说纷纷,恶言相加。直到去年,戚延治水救灾缓旱情立下汗马功劳,被封侯爷,一跃飞升,悠悠众口就变了,他成了百姓爱戴的侯爷。 白枝不清楚巳时到底算是几点到几点,但太阳都这么大了,肯定不早了,又听三月说戚延不再府上,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 三月跑去取来专门放在箱子里的那套百蝶弄舞金丝裙。 她了解主子,知晓主子被迫嫁给侯爷后郁郁寡欢,特意拿了这套出来。 白枝对这裙子也有印象。是原主挑了上好面料请盛京最出色的裁缝娘做的,本是为开春准备,哪想到阴差阳错,成了嫁妆之一。 “就穿这个吧。”为了不崩原主人设,白枝露出笑容,让三月帮自己穿上。 她的身材是瞩目惹眼的,颈项线条纤美,胸又很大,腰却是细得很,应了那句不盈一握。肌肤莹润,白得发光,稍有一点青青紫紫的痕迹都看得清楚,昨晚在大腿上掐的那块已经有了大片的青紫,看着都疼。腿也够长,粗细恰到好处。 总得来说,就是肤白貌美,腰细腿长,胸还大。是她上辈子梦寐以求的身材了。 因为胸大,华丽亮眼的百蝶弄舞金丝裙领口微敞,穿起来有几分暴露,于是多披了一件薄纱。 三月也喜欢看她穿这身,夸了好几句,又道“奴婢为夫人涂蔻丹。” 白府家境殷实富裕,原主过得奢侈考究,未出嫁前每日都要花上一两个时辰涂好蔻丹才出门。 白枝一听,摆摆手“不必。来了这儿,往日的习惯都得改改。”无心打扮,小命最重要 “是。”三月也不多问,按着白枝的要求,只为她化了比寻常淡上许多的妆。 小脸不过巴掌大,粉唇娇嫩欲滴,三千青丝被挽成云髻。 梳妆完,午膳的点也快到了,戚延不在,她大可以留在房中用膳。 白枝转过脸,瞧见三月的眼皮都快搭下来了还在强忍着“昨夜可是没休息好” 这时,伶俐利落的三月支支吾吾起来“昨晚侯爷不让任何人进主院今日看夫人没事就好。”她没有多说,字里行间能听出满满的关心。 她一宿没敢睡,看到主子平安无事,以为怎么说都和戚延和平共处了,没有鸡飞狗跳,闹出什么来。 白枝叫她先去休息,三月不肯“奴婢在这里陪着夫人也是休息。” 看来主仆二人关系不错,原主虽蛮横跋扈,对下人应该还算好。 白枝又下了一遍命令,三月妥协,说是叫小籽来换她。小籽也是原主陪嫁待来的贴身婢女。换别人她还不放心。 小籽很快就来了,她不比三月的含蓄细致,一进屋就夸她漂亮。 白枝随手拿起铜镜,看着镜子里这张陌生的脸,但愿脸的主人没有和别的男子有过多牵扯,否则会死的很惨吧。 结果事以愿违,怕什么来什么 “小姐,小姐,”小籽是个藏不住话的,“年公子说这几日他都会在浮生茶楼等您。” 年公子听起来还是原主最在意的那顶绿帽。不过书中并没有提及这个名字,白枝装模作样地作出反应,眸光一沉,眼神凝远“不去了,我与他终究是有缘无份了。”说罢。她垂下眼帘,鸦青色的睫羽遮住了所有情绪。 坚决不给戚延戴绿帽小命重要 小姐和年公子不再见面还得了小籽像是要替主子急哭了“怎么会呢小姐,年公子他那么好,一定要见一见的呀。” 假冒伪劣的白枝心虚不说话了,难道她会错意了 “小姐”小籽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诚心诚意地恳求。 白枝绷不住了,换了一种方式蒙混过关“等等再议。” 小籽当她是松了口,眼睛笑成两道弯弯的小月牙“奴婢就知道小姐不会放弃的” 就是不知道这年公子到底和原主是什么关系了。要是她真去见了面怕是得装失忆了。没有金手指没有记忆的穿越如此蹩脚。 一直到用完午膳,看着天气还不错,白枝打算在府内走走,好熟悉地形。之前府上统共老将军和侯爷两个主子,现在她来了,就是名义上新的女主人,他们不在,她就成唯一一个了。 说起来戚延昨晚一直绑着她,今日却没禁她的足,倒是叫人难琢磨。 一听到主子说要出去走走,小籽立马叫来三月。她家小姐可不能叫侯爷府上的人欺负了去。 戚延是皇上年初新封的侯爷,这座府邸建成还不过两三个月。正值四五月的天,花团锦簇,水榭小楼,杨柳拂堤,涟漪乍起。 白枝那抹明艳的身影穿梭在园林之中,左右跟了两个贴身丫鬟,身后远远地跟了四个府上丫鬟。 她本不想带那么多人出来的,可下头的人说了,这是侯爷安排了的。侯爷安排,她不敢不从好嘛。 府里还有不少下人在外面井然有序地干着活,只不过今日要比寻常多上一倍人。白枝也发现了,各个角落看过来的人格外多,却每个都畏畏缩缩,不敢真的站出来,只装作不经意地偷偷看谁都想看看侯爷新娶的夫人长什么模样,不知传闻是仇家的双方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一娶一嫁的。 这时,三月伏在她耳边说了句“夫人嫁进侯府前夕,府上敢乱嚼两家上一代渊源舌根的人都被侯爷杀了。” 白枝“”戚延可真狠。 不过白枝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极其出色的,千百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所以从样貌上看,她是没让那些个有意无意往她这边看的人虚此行的。 细长的枝条缀满娇艳的花,一朵一朵就绽放在她的裙边。她弯下腰来,折下其中一朵凑近了轻嗅,粉嫩的花瓣被风吹得晃动,贴在她小而秀丽的鼻尖,藏在花蕊的露水滑落,掉在美人纤白的细腕。 她低低地和身旁的婢女说着什么,星眸皓齿,好不璀璨。 一众人没等到脾气大的千金小姐,看到个娴静的、笑盈盈的美人。 没一会儿,美人提着裙子坐进了湖心的小亭子。 离得太远,快看不到了,那些人便慢慢散了。 只见美人屏退了后面四个丫鬟,就留了两个近身。她气质全无,握紧拳敲在腰上腿上膝盖上 装了那么久,端得她要累死过去了。古代的女孩子都不容易啊。 三月和小籽见了连忙上来,一个帮她捏肩,一个帮她掀扇“这种事让奴婢来做吧。” 约莫是见惯了主子松弛散漫的模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夫人这么好看,自然大家都爱看。”三月猜到她所想的,笑着说道。 那还真像动物园白枝没再说什么,兴许里面有戚延留的眼线,但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她能尽快把戚延对原主的印象负分拉回及格线。 “那帮人是都想看我们小姐出丑吧,结果小姐美得像仙子一样让他们大吃一惊。”小籽说得直白,笑嘻嘻的,很是开心。 三月立刻纠正她,不可再叫小姐了,要改口喊夫人,以免日后出岔子。 小籽努努嘴,小声嘀咕“还是年公子好。” 四下无人,三月没有否认小籽的话“夫人是心系着年老板才不去见的。” 白枝不好否认。 又是这个年公子真是原主的老相好不行,老相好也没有小命重要,不找绿帽,你好我好大家好。 远处走来一个丫鬟,说是有客人求见夫人。 在其他三个丫鬟的眼神里,白枝了解了这是哪位不怕死的绿帽 “不见。”美人发了话,黛眉微微蹙。 等人退下,白枝又问三月“还没安排好吗我不会再见那些人了。” 三月没回。 背后响起的声音分外冷冽“本侯的好妻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爬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03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稍稍没留心就碰上了。 余光里,三月小籽和她一样,都没提前注意到,这会儿小籽已经被吓得缩到了一边。 “拜见侯爷。”一众丫鬟开始规规矩矩地行礼,估计是戚延来的时候先让她们噤了声。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疑她红杏出墙不知这男人是怎么想的。 “夫君。”白枝自知横竖逃不过,也不起身去迎,索性端起方才赏花时候的仪态,稍稍抬起的手恰好遮住松垮的衣领口的皙白景致,柔柔弱弱地上演情深伉俪的独角戏,“夫君怎的这就醋了去你不在府上,我不好只身见外人,免得被旁人嚼了舌根,说你我感情不和、责令我不忠。” 美人透着粉白的小脸流露出被误解的无辜,贝齿跟着咬了咬粉唇,那双眸子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欲语还休。 在死亡威胁前,永远不知道自己多能演。不过她不是原主,也的的确确没想过爬墙,要是他想继续污蔑,她就坚决不承认 戚延的眼神冷得渗人,冷硬地挤出两个字“起来” 白枝做过心理准备,就知道没那么好蒙混。她能做的就是牢记书中女主的人设,时刻效仿单纯善良娇滴滴的小白花一来保底试探,二来兴许等男主碰上女主的时候就喜欢不起来了。 百蝶弄舞金丝裙由纯手工制成,精致繁复,以至于没那么容易站起来,出门的时候还是由三月扶着走的。现在却没时间给她多犹豫,立马站起。 “哎” 顾到了裙摆,没留神脚边,白枝整个人不受控地倾倒下来,心想的是丢人。 比三月小籽更快的,是戚延将扶住她腰肢的大掌。 温软玉润的美人在怀,他依旧岿然不动,心如玄铁,神情不出一丝破绽。 在他怀里不上不下的白枝就不知所措了,又正好对上戚延的冷脸,更加不敢动弹。 出门没看黄历,出师非常不利。 “夫人定是麻了腿脚,奴婢为您揉揉。”三月伶俐会看形势,率先打破诡谲的气氛。 小籽立马跟着点头附和。 “本侯何时让你们开的口”不动声色的男人发话了,眼神阴鸷,好似下一刻就要下令将眼前的人拖去处刑。 话音刚落,三月小籽齐齐跪下叩首“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认罪认得爽快。 “别”白枝刚想为她们求情又停住,默默地的缩了缩。就算她去说情,戚延也不会给她这份面子,多半还会因为她的话再添几分厌恶,罚得更厉害。可两人好歹是服侍她的贴身丫鬟,万一被杀了,她只会凉得更快。 来不及多迟疑了,白枝攥着衣角“别杀她们。”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她看见戚延薄唇轻启,一如既往的威严“都退下。” 话出,在场所有丫鬟如临特赦,赶紧离开,小籽也被三月拉着走了。 啊咧这男人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嘛。 接着她有所松懈的眼神就撞进他的眼底,下一瞬间就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白枝啊白枝,你这样的,哪怕不在宫斗剧都活不过两集。 其余人都屏退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单独面对面。 白枝赶忙低下脸,俯首看到自己衣领内雪白丰腴的春色。 这下从不敢招惹到了迷之尴尬,预感自己快凉“我、我想下来。” 戚延阴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这张毫无威慑力的小脸,她似乎收起了所有咄咄逼人的尖锐,不再顶撞、挑战,变得柔柔软软的,整个人都是嗯,是衣服上提前熏的香。 可惜,片刻的娇软美人没能让他产生任何放过她的想法,戚延很清醒,保持着那份狠厉,扼住她纤白的颈项,不带半分怜惜“穿成这幅狐媚样是要去见哪个男人” “不去见谁。”白枝回答得理所应当,才不承认他的污蔑,又因为不满他说的狐媚,想去辩驳却不敢,长长的浓黑睫毛扫下来,“你不要总是曲解我。” 随时要她性命的男人松了松手,不想,又蓦地锢得死紧“贱骨子” 白枝甚至来不及反应,他手上的力气大得吓人,刹那间,窒息的恐惧如潮水般将她压得透不过气。只要再用一点力,她就会死了 她不想,不想死得这么委屈,明明明明她就什么都没做别人穿越是金手指开挂一路顺,怎么到她这就碰上死变态,命都没了 “没有就是没有”她软糯的声音变得沙哑,眼睛发了红,恨恨地瞪着戚延。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落在他的手上。 “又哭”戚延皱眉,眼底有了不耐烦的神色。 她像是有莫大的冤屈,原本漂亮的小脸缀满泪水,就算被扼住咽喉也不曾停下。 他突然松开手。 白枝一下子失了重,跌在小亭的石阶上。膝盖那处磕得重,一定擦破了皮,她伸手探了探自己的脖子。 戚延淡漠地看着她脖颈的红色痕迹,道“既然如此,本侯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急着求见。”这话注入了内力传到守在远处的侍从耳中,立刻去请人。 “好啊。”白枝也很爽快,可爽快只是因为她自己从没打算绿男主,至于原主有没有挖坑,只能听天由命,千万别是啊 戚延觎她一眼“起来。” “噢。”真够凶的。 无人扶她,靠自己站起来费了不少力气。 才站起,远远地走来一抹红色的身影,渐渐近了。 白枝就站在戚延身侧,心跳最起码有一百八。 等人走到身前她才反应过来,来的人是谁她一个冒牌货根本不可能认识啊 来人大步迈进亭子,挑了挑眉,笑容不变“侯爷不欢迎我吗” 戚延没答,只道“谢小爷。” 谢叶之的凤眸含着促狭,自来熟地掀袍坐下。 这人是先和戚延说的话,看上去两个人认识,应该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绿帽应该吧 白枝只得偷偷地去瞟边上那位的脸色。 这时,谢叶之的视线转到白枝身上,落在她脖颈处的痕迹上。谢叶之毫不掩饰自己是来看笑话的,话语间有几分欢愉“嫂嫂这是怎么了”绝无关心的意思。 看来戚延猜错了,她赌对了。算是小命暂时保住了吧。 原主曾经羞辱过谢叶之,是以谢叶之不喜她,两人每次见面都有很重的火药味,这么多年从未变过,这怎么能不赶趟来看老宿敌的笑话 可现在,谢叶之没有等到这女人说反击的字眼。若是平时,她定然要辩三句,再变着法子说他七句。 “怎么,白大小姐嫁了人性子都变了”谢叶之不留情地调笑道。 “谢小爷。”白枝照着戚延那样喊,声音依然是哑的。 “哟,”这下谢叶之冷嘲热讽的机会来了,“原来是嗓子哑了啊,不知是床上哑的还是床下哑的” 卧槽,居然有人可以这么不要脸 白枝默默放弃和厚脸皮的人辩解,纤细的手指捏着衣袖,低下头轻轻地含上一声“夫君” “来人”戚延作为同床的那位脸色阴黑,“送夫人回屋。” 谢天谢地白枝简直要哭。 三月小籽很靠谱,一听到吩咐就跑来接她。她顾不上摔破的伤口,头也不回地遁地逃。 离开的女人平日总爱胭脂浓抹,生来明艳的容貌被掩了原本的光彩,这次化淡了倒正好,那般漂亮小巧的五官怎样都不会寡然无味。金丝裙将她包裹得娇小柔美,又凸显了恰到好处的丰腴纤瘦。 谢叶之见他还黑着脸,笑得爽快“白枝是做了什么把戚兄惹急了” 戚延刚要开口说一句水性杨花,又堪堪收住了。那女人竟有爱哭的一面,好好坏坏,不知真假。他又不屑起来,到回答谢叶之的时候变成了淡漠“你今日来是要做甚” “这不赶着来看看老仇人过得好不好,”谢叶之摊了摊手,表现得很无辜似的,“结果你倒好,把人给藏回去了,还挺宝贝” 戚延一记眼刀,让他停住改口,正色道“自然是为了北城的事。” “去书房谈。”戚延快步出亭。 那身红衣见对方没等他的意思,赶忙起身跟上。 白枝回屋后两个丫鬟不约而同地跪下请求责罚。经历了刚才那一遭,她已是没了再去计较的力气,声音还哑着,喉咙不适,火辣辣的疼“起来吧。”她也没怨过这两人。 殊不知原主极其看重这身皮囊的保养,已经到了苛刻的地步,倘若脖子上多了那么一道可怖的红痕,腿还破了皮,得发天大的脾气。 丫鬟记下了这天大的宽恕,三月立马就泡了清火驱燥的茶奉上。小籽也跑出去,说是去拿药膏。 谢叶之与戚延一路信步,半路瞧见一人。 “站住。”谢叶之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拿的是什么” 脚步匆匆的小籽哪想到自己能这么巧碰上两位惹不起的主,赶忙行礼“拜见侯爷,拜见谢少爷。回谢少爷的话,是软玉膏。”东西就在手上,她想藏也藏不到。 想到自家小姐受的遭难他们可千万,千万别把这药膏也收了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04 白枝褪了那件身百蝶弄舞金丝裙,重新换了一身芙蓉色烟纱裙,比先前素淡轻便不少。美人肤若凝脂,好看的眉眼似是一幅远山的画。 等主子坐上美人榻歇息,三月才反应过来“坏了”她一下紧张起来,“小籽还没回” 莫不是侯爷他们与主子结了怨,里外不顺眼,找了小籽的茬连着罪责。 迟迟见不到人,心里没底,白枝吩咐“三月你去寻一寻。” 三月得令,急急忙忙地出去探,刚走两步就看到小籽跑着回来了。 “来了来了”小籽揣着那瓶软玉膏赶忙进屋,不敢再多耽搁片刻。 还好还好,瞧着算是无恙的回来了。三月拍着心口,着实担心坏了。 “小籽,你这趟折返没有被为难吧”白枝虽没像三月这般焦急,投过去的眼神却是有关心的意思。这侯爷府危机四伏,处处要小心。 “没、没有”小籽摇摇头又点了点,把软玉膏递给三月,“三月姐姐,为夫人上药吧。” 平日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来回一趟就闷闷寡言了,怎么看都是有事的。 如此便能叫人猜到一二,白枝发了话“是侯爷” 小籽的头埋到了胸前,不擅编谎话,断断续续地交代“奴婢回来的路上碰巧撞上了侯爷和谢少爷,他们他们未曾为难我,是奴婢慌慌张张,不合体统坏了规矩叫主子捉了正着” 她支支吾吾,说得含含糊糊,半天也没个重点,白枝端起架子来,眼神多了严厉“小籽,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这样一来,倒真有了几分原主的骄横。 小籽哆哆嗦嗦地抬起头,三月在旁拍了拍她的手做安抚。 白枝暗暗地叹口气,接着耐下心循循善诱“不用怕,只要将具体情况说出来就好,我不会责罚你。” “是”小籽应下,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往外蹦,“侯爷与谢少爷见奴婢急匆匆地走便把奴婢叫住,询问奴婢小姐的情况。先问了昨日,昨日轮不到奴婢服侍小姐,晚上侯爷不准人进院,便是一整日未见到。又问到今天,可小姐今天一整天都好好的,哪有什么可说的,奴婢又急又怕,只得交代小姐是何时起的,何时用的膳,穿了什么衣裳,何时出的屋” 白枝听了简直要笑出声来,这小丫鬟太有意思了,约莫那两个人听完这一大通无用的话脸都黑了吧。 她便问“那你说完之后,侯爷说什么了吗” 小籽摇头“侯爷未开口。” 那很好。戚延那个不苟言笑的冷脸,一开口不是杀就是罚,没开口才是大恩大德。 小籽低下头“就是谢少爷不信。” 闻言,白枝心里一咯噔。 没想到是这家伙,完全是坑她的专业户好嘛。不过话说回来,她今日也没做什么会掉马的事情吧吧,就是去园林走了一遭,还因为他被戚延误解把命送上。不想还好,越想越气 小籽见主子一脸愤然,赶忙补了句“后来侯爷和谢少爷就没再问奴婢了,奴婢立刻回来了。” “你跑了一趟也累了,坐下歇歇吧。”白枝不愿再去想,招招手,“三月,你来为我上药吧。” 三月走上前,慢慢卷起她的衣袂,露出细白的小臂,点涂软玉膏的动作又轻又柔。再是腿上、脖颈上 气氛平和下来,白枝对这两个丫头管束不严,就任着恢复元气的小籽一会儿一句地往外冒话。 “这谢少爷作为男子怎的这般心胸狭窄,自两年前那回就开始处处针对夫人” 小籽越说越愤愤不平,义愤填膺的模样像是眼睛一眨就要去替主子报仇。 白枝也在想这件事,从小籽的话里多多少少了解到原主和谢叶之是个什么关系。 不是冤家不聚头,按着原主的性子,每次都要和谢叶之互掐,现在小丫头当她是顾及场面、身份,大人有大量地放过他了。 “现在夫人嫁进侯爷府又兴冲冲跑来看热闹,就没见过哪家的公子像他一样斤斤计较了,怪讨厌的”小籽说得来气,因为知道主子会和平时一样纵着她们,一时间忘了自己这话是否合规矩。 三月适时开了口,说打圆场的话“其实谢少爷心眼不坏,不还是放你回来了” 小籽不服气地表示“我本来就是被他叫住的。” 看来是方才真受了天大的委屈。白枝正打算宽慰几句,就没忍住“嘶”一声,眉头锁得紧。 上到膝盖上的伤口了,这痛得太遭罪了。 可就算上药上得大呼小叫,泪花也只敢留在眼眶打转,就怕那位动不动就愠怒的主儿冲进来又给她按个什么不好的名头。 两个丫鬟也是急得不行。主子才嫁过来呢就受了那么多罪还得忍气吞声。看这好端端的细白嫩肉添了这么多道伤,换做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最是脖子上那道红痕,侯爷可真下得去手。分明就是没有半点情份,恨得深。 三月心细,又提起年公子,说一些关于年公子的事好安慰主子。 白枝作为最不像主子的主子听到新的信息注意力瞬间转移。 丫鬟说年公子待原主极好,总是变着法子哄女主开心,照顾得细致入微。 “停”白枝听了一半赶忙打住。 还真是原主老相好,男主是一早就被绿得明明白白了吧 “夫人可是要看书信了” 白枝“”还有情书留着一时间,她不知该欢喜还是该愁着脸,“拿给我。” 现在她能明白为什么原主能做出一口气给男主戴好几顶绿帽的举措了,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相恨相杀。 三月费了不少时间才将藏严实的书信找出来,小籽把房门给拴上。娴熟自然,似乎已经这么做过许多次。 白枝拿到厚厚的一沓书信,多是对方寄的,偶尔掺着几封原主写的。翻着时间,最起码已经又一年了,原主的字是隽秀的小楷,很漂亮。 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她匆匆翻了翻就叫三月收了回去。 年公子,年雾清。 这个原主和他关系匪浅的人不多,眼下看来就两个贴身丫鬟和他的亲信知晓。 头大。不想见,不敢见。 白枝上了床,盖好被子躺尸装死,还把两个丫鬟给请到外室去了。 另一边的书房开了门,卷着热气的风往屋里进。 “昨日戚兄新婚之喜,我竟忘了恭贺一句百年好合。”这人忽的正经起来,多半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戚延见惯不怪,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 “对了,昨晚新娘子是我亲手绑的,戚兄可还满意”谢叶之笑露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眼神蹿出看好戏的期待。 戚延准备送客的脚步顿了顿“是你。” 谢叶之敛住一半的笑意,剩下一半不知是真是假“那等粗鄙的人哪里配得上你。” 戚延蹙了蹙眉,未做评价。 那人的眼神又变得促狭“爱慕侯爷的姑娘不说整个冶国,只一个盛京,城门长道都不够排的,独独爱你这任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 戚延刚要开口,谢叶之没给他机会“也是,谁人不知戚延戚侯爷青年才俊,玉树临风,到手的权势权势嘛,就只比谢小爷差那么一点点。” 戚延难得出了神。 粗鄙,未曾感受到。一个被欺负了就委屈地哭鼻子的纸老虎,那点锐气全是装出来的,一点也撑不住她的花架子。 习惯招摇过市的谢小爷说完了赞美自己的腹稿,拍拍红色衣袍上的浮尘“不留了,不留了,省得回去晚了我爹又念念叨叨。” 戚延不理会他每次都相差无几的词。 而那家伙走了走了还要揩他宽肩窄腰的油,道了句“我看你家老头子待你也不差,这两年不怎么在家估计是特意给你安排了历练机会。有这么好的老子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哎,总觉得这对父子差点什么。 这下好了,直接碰了一鼻子灰,直到出府上了马车都没人理会他。 “小气死了。”谢叶之摸了摸鼻尖,平稳的马车内坐下。 看来白枝是被他绑之前就已经昏过去的。既不是戚延动的手脚,那又是哪帮人 黄昏时分,天暗得快,门外的侍从进来点灯。 戚延鬼使神差地问“夫人在什么地方” 侍从答“夫人回了屋一直未出。” 已经问出口的话不好收回,戚延“半个时辰后喊夫人到正厅用膳。” “是。”侍从又离开。 来的人是谢叶之,确是他错怪了那女人。 戚延拿起一卷书,不一会儿改拿剑去后院的竹林。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个丫鬟在书房门口候着。 “拜见侯爷。” 戚延认得她。是那女人陪嫁过来的贴身婢女。他没应。 三月“侯爷,夫人身子抱恙,晚膳” 戚延冷冷地打断“那女人怎么说的” “夫人说恕不能与侯爷共进晚膳,明日再来谢罪。” “是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05 白枝一觉醒来觉得浑身哪哪都疼,这副身子也太娇贵了。好不容易从决心起来了,就得知戚延喊她一道用膳的消息。 她一万个不想去一万个不想见,急急忙忙的还险些从床上掉下来。 过了会儿,向着主子的丫鬟去带话。 接下来的时间,白枝便怀揣着不动不动就是不想动的心忐忑等待。不知是不是刚起身的缘故,光挪一挪就疼得不得了。她原本只打算躺着歇一歇,没想到会睡沉了,这会儿反而更不舒服了。 戚延进来时,看到坐在床边的女人背对着自己,小孩子心性的幼稚 两只握成拳的手攥着锦被,许是不小心牵连到了伤口,不争气地哼唧哼唧小声嘟囔起来,恨不能手脚并用地对那张床撒脾气。 悄无声息了半天,他喊“白枝。” 纤瘦的身子忽的一僵。 果然是来了。白枝伸手抹抹泪,不看他的人就委委屈屈地先答了“去就去嘛。” 是真的在撒脾气,也是真的怕他。 方才一个人闹腾发泄的小性子全收起来了,只剩一张小脸苦兮兮地皱着,藏着憋屈得很却在他面前不敢发作的情绪。她的动作又很慢,走至他面前,插在发间的那支金步摇愈摇愈坠,芙蓉色烟纱裙拖了地“侯爷。” 白皙的脖颈上暗梅色的淤痕格外刺眼。落在她身上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 冤,确实冤。至于错怪,错怪了又如何 戚延“再过来些。” 白枝一愣。她还需忍着,乖顺地“嗯”一声。 走近了,他要高上好大一截,突然抬手,白枝赶忙闭上眼,还往后缩了缩“唔” “别动。”温热的气息就贴着她的下巴,那人指腹微微用力,脖颈还刺刺的疼。 颈项修长,白滑如瓷,睫羽不自知地打颤,鼻尖小小一点,粉唇薄白,拂了尘的桃花,出奇的娇。 白枝不敢动弹,她心里是有所期待的,期待原剧情可以因她改变。 她鼓起勇气睁开眼睛,戚延刚好在那一瞬离了手,走了。 啊咧 前面的男人也没有一点要等她的意思。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扶着她走。 生气白枝恨恨地盯着那个背影,想将他的后背盯出一个洞来。 忽然,戚延的脚步顿了顿。 白枝立马扭头看向别处。 那人却是继续走。 白枝“”啊啊啊超生气 到了正厅,下人已经布好满桌的佳肴。开席前,戚延将闲杂人屏退,就留下他们两个人。白枝笑容虚假,吃菜只夹面前的菜,雷打不动地一根青菜,两口饭,一根青菜,两口饭。 一抬头,冷不丁视线与他撞上。 戚延“后日本侯要去北城。” 既然四目对视了,那就勉为其难地说点客套话吧。 “夫君注意安全,早些回来。”白枝闷闷的。 压根没想到可能要陪他去。 “嗯。”不冷不淡。 预料之外,这顿饭吃得很安稳,没出任何岔子。 用完膳,戚延就去了书房回来前,白枝把自己安排得妥帖,咬着牙泡进偌大的浴桶。 水汽缭绕,三月提着小桶绕过屏风来加热水,接着又在水里加了几滴精油,似乎是原主惯用的。 睡前,白枝一头黑亮的长发由三月耐心地擦干,小籽送来一个小玩意儿“夫人,谢少爷差人送来的,说是叮嘱了务必在这时候送到您手上。” 听到是那家伙送的,白枝懒懒地看一眼。 是个袖珍的熏香包,做工精致小巧。 那家伙送来的东西倒是漂亮。 她不想接“小籽你替我收着吧。” 小籽应下“是。” 白枝平躺下来。戚延还没回来,没回来正好。她翻过身合上眼。一想到自己横竖逃不过同床共枕的噩梦,怎么也睡不着。 喉咙干得发紧,喝了三月端来的茶水又吩咐道“有没有安神的香,点上。” 三月手脚麻利,捧来熏香炉子,点上一支长长的香。 这一觉睡得迷迷澄澄,还会梦到她养的那只猫。是只漂亮的英短银渐层,小时候就奶得很,几乎不怎么凶人,吸白肚皮的时候咕噜咕噜,叫声也很嗲。 梦到现代的事开始有所牵挂,倏然醒来,比先前还要怅然若失。 白枝捻着被子,枕边咦没人。是没回来过还是来了又走了 后院的竹林,夜色静谧,轻盈的月光洒在身穿象牙白色衣袍,腰系银宽带的男人身上。他乌发未束冠,几缕发丝被晚饭吹拂起。 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什么人”他警觉道。 在话落下的时候,他手上的长剑已然一起一落。眨眼间,零星血迹顺着尖锋滴落。有生命在瞬间湮灭。 戚延对着黑暗开口“处理掉。” 锋芒未露,竹叶飘落。他夹着一叶,将剑身沾的血不紧不慢地擦拭干净,然后送回剑鞘。 回去路上,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只白兔子。被人发现了踪迹,小声咕叽,又在发现那人放过它之后蹦跶走了。 好像过了很久,门被打开。白枝的心提到嗓子哑,闭眼装睡。 戚延大步走到床前,解去外衣,上了床。 他倒是又看见了一只白兔子。 不过,床上这只比草丛那只还要怂,完全不敢多动弹。 这一宿,白枝装得很辛苦。 偏偏翌日大清早,戚延还浮着笑意问了句“夫人昨晚点了安神香,睡得可好” 白枝咬着牙“还行。” “那便好。” 白枝觉得自己需要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了,简直度日如年,还好还好,戚延明日就要走了。“夫君说要去北城,是明天就走” 还真是急不可耐。 “嗯,明日用过早膳就走。”戚延不紧不慢地应着她。 “噢好”白枝有点没反应过来。可能是这人突然想演情真意切的戏码了吧。 走了走了,那人还特意停一停,转身问她“夫人是想同为夫一起去北城”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调笑。 白枝脸上相敬如宾的笑容不见了“没”她绕远走还来不及呢 好不容易送走了人,白枝回到美人榻上,吃着端来的樱桃。 樱桃颗颗饱满,甜得沁脾。她分了一把给在旁守着的三月小籽。 这穿书的唯一好处可能就是原主的生活非常奢侈,她一来就能直接享受全套服务。不过前提是有那个命去享受。 没想到樱桃刚吃了几颗就有小厮带了戚延的话过来。 侯爷说夫人既嫁进戚家就该担家中女主人的责任,出行在即,侯爷今日又有要事脱不开身,街采办购置的事就交给夫人了。 小厮把话带到就走了,三月小籽暗暗地替她抱不平,这本该是府中仆人做的事,哪轮的上主子啊。 白枝迫于男主威,放下樱桃,准备出门。 这趟出门采购交给三月全权负责,而她随心所欲地买买买白府权势不大,家境却是非常富裕,白枝作为唯一的独女,荷包鼓囊囊的。 白枝效仿小说里的白纱斗笠,一开始还怕戴着这个会很显眼,没想到街上有不少和她一样的。刚走两步,就依稀听到有两个女人提到“年老板”“年公子”的字眼。 她担心被小籽察觉自己的异样,便找了个理由把人支开。装模作样地东挑西选,蹭着仔细听了两句,她明白了,这两人并不是在比谁在年公子那里买的玉更贵,而是在比谁在年公子心里更有分量。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脸娇羞。 还好有白纱遮挡。白枝听得目瞪口呆。 她怎么觉着是年公子把姑娘们当冤大头,把店里的东西提高价钱买 那两人开始说年公子又多好看,性子多温和了。 完了完了,怕是原主单相思,自以为和年公子你来我往,感情深厚。实际上是人家把她当好骗的大款讹钱了啊不对,他没感情,她又是冒牌的,那她分分钟踹了老相好不成问题啊 一想到这,白枝神清气爽,还上前冒头了“二位姑娘打搅一下,请问你们说的年老板,他的店在哪呢” 没想到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她。 “怎么你也要插一脚” “你就别想了,年公子是我的。” 白枝“”敢情是把她当竞争对手了 两人不再顾她,又开始无畏地争起来。 小籽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夫人十分沉闷。 白枝硬邦邦道“小籽,带我去年雾清的商铺。” 小籽不由感叹夫人果然情深万千,一出门就要见年公子了真好 很快,她们来到一家卖金银玉的小楼。看着装潢富丽,她毫不犹豫地迈进去。 柜台的青年看见她,客客气气“贵客往里边请。” 小籽也是一脸兴奋。 白枝一直进到最里面的那件屋子,小籽自觉地在外头待着。 她卸了斗笠白纱,转着手里的茶,直勾勾地盯着水面的波纹。 天杀的戚延,明知道她一身伤还要让她出门毫无人性 “可是那人欺负了卿卿卿卿被下了药,身子本就比旁人差了” 听过戚延的声音,再听年雾清的声音,还是有惊艳的感觉。一个是寒雪里的凉薄荷,一个是温润的潺潺流水,二者截然相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06 白枝抬眼望去。 来人水色长袍镶绣着流云般的银丝滚边,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身形修长,腰间佩了块通透剔白的美玉。面容同样清隽出尘,皑皑白雪,青山一黛,宛若谪仙,就是这般不沾烟火气的男子在看向她的时候,眉心蹙起,有了愁容。 他刚才说她被下了药,看那意思,是慢性毒药 果然纯正的炮灰角色拥有的都是狗血遭遇。 年雾清已经走到她身前,坐下就伸手为她把脉。速度之快,白枝还打算说个矜持的男女授受不亲的都没来得及。 触摸在她脉搏的手指带着凉意。面对这号不清楚底细的人,白枝心里没底,有些担心地左右张望。 “卿卿在看什么”年雾清一看到她嘴角就嗪了笑意。 “没什么”白枝抽回手,心虚得厉害。 凉了,以戚延的能力,只要想知道绝对能得知她今日去了哪做了什么。背着男主幽会老相好,下场嘛她怎么就一股脑明目张胆地来了之前约好的茶楼见面她怎么就忘了后悔,就是很后悔。 只见美男使出小性子,嗔怪道“卿卿今日还未喊我。” 白枝硬搬硬套,还算自然“雾清。” 年雾清又笑了起来。 这么一个人近在咫尺地朝她笑,是真好看啊。 考虑到保命重要,白枝强行打破这份美好“我和戚延已经” 年雾清身子一倾,捂住她的嘴巴“卿卿,不要说。”像是忍痛割爱,欲说还休,有莹莹泪光闪烁。 妈的,好狗血。 白枝无意识地片刻怔愣。不知是不是原主的记忆只是消匿了的缘故,她看到年雾清隐约有种熟悉感,就好像她真的有和他谈恋爱,不是心理作用。 等她表情放松下来,年雾清松开了手。 “你不要这么喊我。”白枝索性移开了脸,逃避不去看他。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可可卿卿分明眼里有我。” 白枝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胸口发闷,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又望向那张熟悉的脸,她,颜狗,臣服于美色。 年雾清总是一看到她就有笑容,他说“我为卿卿把了脉,脉象只比上次稍差一点。”好看的脸上再次因为她有了愁容,“难道这毒不是戚延下的” 在她知道原主早就被下了药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戚延动的手脚,现在听年雾清这么说,对方既然一早想要她的命,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停了毒 白枝注视着年雾清。 望进他的眼睛就觉得轻风拂面,春水脉脉,为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但这仅仅是表面印象。 她觉得他极有可能靠着这副好皮囊引得无数姑娘倾慕,好趁机诱导一个个姑娘上钩当她的客人,做捧着钱找上门的大金主。 不行不行,她不能这么武断地下结论。 “我一定努力赚钱,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解了卿卿的毒。”年雾清的眼睛很清澈,好似一汪清泉,澄净透亮。 听到“努力赚钱”,白枝极为艰难地装死“我头晕。” “哎呀,你看我都忘了”年雾清连忙取出一罐散发着清香的袖珍药瓶,用手指沾了透明的药膏准备替她擦拭脖子上的伤口,“这个药膏很好用的,我今日为卿卿涂了,日后卿卿就差三月小籽她们帮着涂。” 白枝拒绝不得。 触感冰凉,他手法很轻柔,一点不疼。冰冰的一层很快就干涸消失,疼痛缓解不少。 年雾清含着笑眼“淡一点了。卿卿,在我眼中,你不管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 刚才离得近,她似乎在他身上闻到了很淡的药味。可能是他来之前换过衣服。 “你身上有药味。”她开门见山地提出来。 紧接着,年雾清的脸上出现了害羞的神情。 他神秘地笑了笑“是啊卿卿,我已经请了高人来,不知解药何时能制成呢。” “好。”白枝不知觉地看久了那双眼睛,在意识到后赶紧挪开视线。 年雾清低低地笑起来,问她这阵子除了容易疲倦劳累还有没有别的症状,然后又说了一些以前的事。 白枝捋了捋,是他发现身子骨变差了,亲自把脉后告诉她她被下了慢性毒。下毒人首先考虑戚延,但不排除年雾清贼喊捉贼的可能。 考虑到她不能久留,年雾清送她离开前拿出一只金镀的木雕镂空盒子“卿卿,把这个带回去吧。” 白枝问“这是什么” “就同戚延说是你买的新婚礼物。”年雾清打开木雕盒子,是一对玉质极为上乘、漂亮精细的交颈鸳鸯,“交颈鸳鸯,鸾凤和鸣。” “嗯。”白枝接过。不得不说他安排得很周到。 这次,年雾清没有因的反应她过分冷淡不高兴了,又道“虽然解药还没配制成功,但这两日请高人开了缓解的方子,方子已经给了小籽,她抓了药好带几帖回去。” 话落,小籽提着一扎药,蹦跶着走来。 从年雾清那里离开没一会儿外面就起风了,艳阳被层层白云遮挡,突然抵达的寒意直往衣领口钻。 考虑到出行方便,白枝特意挑轻薄的衣裳穿,现在被吹得有些冷了。浑身上下又没什么力气,伤口还痛得很,路越走越慢。 好不容易来到和三月约好的碰头地点,发现三月已经提前到了。她还抱着一件厚披风,远远看到主子来了就上前为白枝披上。 暖意渐渐回笼,白枝感觉好多了。 看小籽也是一副受了冻,瑟瑟发抖的模样,白枝问“三月,你这披风是在哪儿买的我们再去买两件,好让你和小籽也披着。” 三月小籽连连说不用,拒绝无效,被拖到了一家成衣店。 付完钱,看到两个丫鬟也披上御寒的披风,白枝颇为满意“回府吧。” 却不想,一转身就撞上了那人的胸膛,斗笠白纱险些掉了。 “拜见侯爷。”三月小籽连忙行礼。 白枝假装镇定,后退两步“夫君,好巧啊。” 哪想到戚延语气格外生硬“不巧。” 行吧,所以是一直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咯啊啊啊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明明就可以叫下人出来采购,明明就知道她浑身使不上多少力气,明明就 白枝终是忍住了,红着眼眶,闷闷地应“噢。” 接着不想去看那人,自顾自往外走。 “夫人要去哪里” “回府。” “好。” 他一定知道她去过年雾清那里了吧,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公开处刑了。 变天后,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摆摊的摊铺也提前收掉。尽管只是偶尔有人路过,因为他,有不少人探着头出来看,看侯爷。 白枝忐忑的时候,那人就一直在她身边没走。她之前走得慢有两个贴身丫鬟陪着没什么,现在她吃力地走快些,好跟上不落下。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很慌。 低头抿了抿唇,将手里的木盒拿起来“夫君,这个送给你。” 戚延没接。 白枝便快步到他前面,兀自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开“交颈鸳鸯,鸾凤和鸣。” 戚延不多看一眼,绕过了她。 “戚延。” 算是停住了。 男人转过身,面容阴鸷,拿起那只精致的木雕盒,手一松。 “啪”轻巧的镂空木盒和那对玉质鸳鸯瞬间摔得粉碎。 “戚延,这样好玩吗” 他自是没应。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白枝觉得自己再和他多待一秒钟就要疯掉。白纱又被风吹开,她索性摘了斗笠也不留情地扔在地上。 不去看他是什么反应,她就头也不回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不回府了,回他妈的回 在背后没有命令传来之前,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依稀听到三月小籽想追上来,被戚延制止了。 一直走,一直,一直,不知走了多远,到了哪里。 雨点滴落。 接下来会是瓢泼大雨,倾盆大雨 白枝没有多想,直接拐弯进了街尾一处断壁残垣下避雨。 才站定,沙沙的声音登时响起,有什么在地面摩擦。 白枝被吓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往后一躲。 “小丫头”那声音苍老,有一只形容枯槁的手抓住她的裙摆。 她条件反射地踹了上去,才发现昏暗的角落是一个她没注意到的、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白枝警惕地盯着他,发现他颤颤巍巍,一手摸着断墙,一手拽着她的裙摆,仿佛随时要倒下去。 “怕什么,老夫是瞎子。” 瞎子白枝胆子大了些,更仔细地去看浑身肮脏不堪的老乞丐。 她稍稍抬起另一只脚,作势要再次踹上去。 没躲,真是看不见。 “你放开我。”她扯回自己的裙摆,谨慎地走到再更远的地方蹲下来躲雨。 雨势越来越大,天黑得很快,乌云密布,闪电划过,眼看着就要打雷了。 从这边看过去,只一家还开着,卖馒头,也卖小粥热面之类的。 “看到那家馒头店了吗” 是那个老乞丐开了口。 白枝继续抱着膝盖,没理他。 “小丫头你不饿吗” 闻言,白枝摸了摸腰,荷包里还是出门前三月让她带着备备的一点碎银子。 好像又过了很长时间,天黑了,那家馒头店要关门了。 白枝冲进去,拿着碎银子付了钱。 又冒雨回到昏暗的角落,怕老乞丐再拽住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在地上就走远“给你的。”热腾腾的馒头和一双筷子,一碗热面。 她装作不知道地发着呆,老乞丐吃完了,扯着沙哑的嗓音说“小丫头,给你的。” 白枝便看过去,一只小瓶子在黑暗中发着亮。 “这是什么” “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07 白枝是被梦中的一声惨叫惊醒的。 慢慢醒来,她觉得自己身下很软,似乎垫了厚厚的一层被褥,再想动两下不对劲。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不仅被绑着,还被绑到侯爷府的大床上。 她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心里一咯噔。 衣衫凌乱。 再往边上一看,戚延就躺那儿,与她同床。 戚延你个禽兽 等等他没脱衣服啊。白枝皱着眉,除了自己衣服有点乱外,她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诡异的疼痛感,顿时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戚延睁开了眼,一双漠然的眼睛开始锐利地审视身边的猎物。 犹如一盆冰水浇头,白枝回忆起自己先是一时脑热出逃了,到小角落避雨,然后夜里寒风直往衣领口钻,再后来她就没出息地眼前一黑眼睛一闭。 再醒来,就是现在。 怎么这么快就被抓回来了 戚延将她丰富的表情变化收进眼底。 谁也没开口。但白枝觉得因为她的任性,自己可能离死不远了。 彼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下人带话“侯爷,谢少爷到了,在书房。” 这个谢叶之来得太是时候的了白枝暗道一句谢天谢地。 现实没如她的愿,远没那么简单。 五个侍卫模样的人鱼贯而入。 兴许是有冷风吹进来,白枝看着五个黑色劲装的人,开始战栗。 “慕执,给她松绑。” “是。”站在最前面的男子走了上来。 白枝深知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模样,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戚延。 深深的屈辱感将她吞没,脚腕的绳子一被解开,白枝就一脚踹上去。慕执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么一下,不为所动“属下只是在按吩咐办事。” 眼看着松散的衣领就要敞开,白枝迅速别过身子。 “看着她。”戚延似是对她厌恶到了极点,离开前,全程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 白枝已经哽咽。怎么说她也是他名义上的正妻,她还以为最起码不会这么恶劣地羞辱她。 慕执将她的双臂转过一些,继续解她手上捆着的绳。 手得到松绑,白枝背过几个男子,以最快的速度将前襟整理好。她的瞳眸黯淡无光,抱着双膝,护着前胸,原地坐着一动不动。 整个人无论如何都觉得不自在,白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烫得厉害。 昨晚她淋了雨受了寒如果不是戚延把她绑回来,她可能病得更严重。 尽管如此,白枝还是没有半分动容。 她意识混沌时,隐隐约约听到惨叫声。 不,这不是梦里的,越来越熟悉。 三月小籽呢 此时顾不上那么多,白枝问岿然不动的五个人“跟着我的两个丫鬟呢” 慕执没回答,她在后面其中一个人的眼中捕捉到了欲言又止的闪烁。 白枝掀开被子下来“三月呢小籽呢” 没有人回答他。 她光着脚,抓着那个人的领口扬声质问。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回答。 又是一声,比之前都要微弱。 她认出来了,带着哭腔的惨叫声属于三月。 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慌过,迫切地想要冲出去。 为首的慕执将她拦住。 白枝用力甩开他“都滚开”她用力拨开围得像人墙的五个人,“不放心的话跟过来看着我就是” 推开门,那声音愈发清晰。不知哪来的勇气,中途死命挣脱掉无数次慕执的禁锢。 她一路光着脚,手上是越来越多人的阻拦,因为不敢贸然伤她,束手无策地一个个紧跟其后。突破了重围,却进不了声音源头的偏僻屋子,劝退的话倒是客气“夫人,侯爷吩咐过夫人不可踏入半步,请不要让下人难做。” “小姐是小姐”是小籽的声音,她拍打这门,全然忘了要改口。 门外一片嘈杂,门后是声声入骨的鞭声。 “滚开让我进去。” 回答她的却是三月,几近微弱“奴婢求小姐回去” 紧接着又是一声鞭挞。 不让她进去,白枝开始踹。守门的人换了两轮,固若金汤。 还发着烧,她站得有些不稳,在险些倒下来,一个下人连忙上前扶住。 白枝才站定就不留任何情面地抓着那人的臂膀就往门摔。 “砰” 门是被人肉砸开的,白枝第一时间冲进去,有人来押她。 她看到三月的后背血肉模糊,看到小籽被捆绑的绳子磨出了无数血痕。 她听到身后脚步声错落,那些人说“拜见侯爷。” 戚延一袭玄衣。 白枝被侍卫押住,她垂下眸,转过身的同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看三月遍体的伤。 “戚延,我求你。”她站得颤颤巍巍,几乎随时要撑不住倒下去。 戚延只是用生疏漠然的视线注视她。 白枝想起书中原主是怎么被他折磨的。 鞭挞还在继续,要是再不停三月是会死的。 她又说了一遍“侯爷,求你放过三月。” 戚延眨了眼睛,漂亮的眸子悠悠地落在三月身上。 在白枝以为有希望的时候,他稍稍抬起下巴,高高在上地用薄唇冷淡道“把另一个也抬上去。” 话出,白枝才升起的期盼瞬间湮灭,愕然到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在杀人不眨眼的银色长刀前,早就没了力气反抗的小籽眼看着就要被送到了另一根长鞭下。 白枝想推搡开架着自己的人,又迅速被扣住,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那人“戚延你要罚罚我一个,要杀杀我一个,扯那些无辜的人算什么。” 戚延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戾之色,话里透着浓浓的厌恶“不愧是白晋迁的女儿,求人都这般咄咄逼人。” 白晋迁是原主的生父。 第一声鞭挞落在小籽身上。三月已经昏死过去。 “戚延,之前是我错了,不该不该做那些我知道你恨我,想杀我”鸦青色的睫羽落下来,又很快重新与他对视,“现在,你杀了我便是,放了她们,求你。” 她就是一个赤着脚,披头散发的疯子,没有希望地期待着他能有千分之一的恻隐。 戚延的速度很快,在旁人眨眼的一瞬就从一个侍卫的剑鞘取了一柄长剑扔给她。 白枝几乎毫不犹豫,捡起长剑。 “杀了他们,你的丫鬟就不会死了。”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是三月春风吹拂过双耳,让她不寒而栗。 他说的是拿着长鞭,执行处罚的两个侍卫。 白枝彻底清醒过来。 旁人的命,在他眼中同蝼蚁没什么分别,心慈心软的人只她一个。 现在他颇有兴味地看着她。 白枝拿剑的手微微颤。 要她杀行刑的侍卫她做不到。 不消多时,三月会死,小籽会被折磨到半死。 比较起来,如果她选择和原主的死法,她死了,三月小籽同样是死路一条。再按着戚延的性子会和原剧情一样在她自缢后送她的尸体游街示众。 杀了戚延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最后,白枝还是把长剑举起,伸向戚延。 侍卫瞬间拔剑向她,戚延也未反抗,笑吟吟地享受她嗜血的眼神,抬了手“都退下。” 所有侍卫迟疑不动。 “退下。”戚延再次下令。 慕执开口“主人” 谁也没想到,戚延拔了另一人的剑,剑端将刎上慕执的脖颈。 慕执不躲不避,毫无异议的闭上眼接受责罚。 白枝持剑的手还在抖。现在就是她的机会。 “嗙” 慕执的脖子涌出鲜血,戚延松了剑,最后一遍下令,“滚。” “是”这一次,包括慕执,所有侍卫离开。 “不杀我了吗”他又望向白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明知这样随时能覆手解决了她的人不可能束手就擒,只是享受被胁迫的欢愉,玩弄鼓掌。 他一抬手,鞭挞声停下。三月小籽早就不省人事。 “不是说要杀了我为白晋迁报仇吗” “还是说你想那两个丫鬟死” 戚延一步步走近,一步步靠近。 他近,她退,最后退不得了。眼看着就要抵在他脖颈的长剑被他轻而易举地废掉。 从来没有这般近过,他只需弯下腰,饶有兴致地继续靠近,挺鼻若悬梁,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她的耳蜗。 白枝发着烧,脸颊本就烫得厉害,此时彻底烧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耳根。 戚延的手伸向她,在她以为要掐住她脖子的时候,那只手落在她的肩头。 拣着她凌乱的衣襟慢条斯理地整理。 白枝转过脸不看他,视线和注意力分了一半在三月和小籽身上。 血肉模糊的伤,她看不得。 泪水潸然。 恨意积满了胸腔,白枝用尽了所有力气去推他。 那人眼神微变“你最好不要送死。” 禁锢住她,指腹一寸寸地揩过她的脸,一直到将眼泪擦去。 他们在偏僻屋子一隅,白枝站得吃力,意识开始涣散。她快撑不下去了。 在远处地欣赏很久的红衣拍着掌走来,进屋问道“这是在玩什么情趣” 戚延倏然松开她,朝向来人,一字一顿“谢叶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08 两人皆是不欢迎这个兴起光顾的人做看客。 偏偏谢叶之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幻言,凤眸含着促狭的笑意“侯爷就是侯爷,同自家夫人调情都与众不同。” 戚延就站在她身前,受了许久禁锢的白枝几乎没有犹豫,想要侧过身给自己争取更多的空间,远离他。 她想逃,很想很想。 可她刚离远了他半步就被戚延精准地扼住她本就有一层未褪的淡淡捆痕的细腕。 还在谢叶之眼皮子底下,戚延的唇瓣就暧昧地贴上她的耳廓“走什么”在谢叶之看不到的角度,他又看她一眼,眼神凌厉,随时要取走她的性命。 一如既往的大力道,拽得她生疼,眼泪打转。 “美人要哭了,不哄哄吗”谢叶之已经改成了抱胸而站,看两人“小打小闹”完了才开口打扰。 被戚延控制得死死的美人眼睛红得跟个小兔子似的,咬唇忍着更多情绪,颇有我见犹怜的意味。 当然,谢叶之作为原主见面必掐的死敌没道理站在她这边,看到她被折磨得很惨,他从来都是继续悠然补刀,唯恐天下不乱。 戚延扫过去一记眼刀。 谢叶之还是看戏般地笑。 长长的墨发披散在白枝的肩膀,有些许落在小臂上,视线时而模糊虚无。受寒后的发烧让她的意识变得越来越孱弱,殷粉的唇是干涸后的白,面色更是憔悴的白。 她又看向三月和小籽,几近恳求地对那人说“戚延,你放开我吧,我不会再逃了。”再逃只会平添无辜的性命因她葬送,她很想她们活下来。 抓住她细腕的手渐渐减了力道,松开了。 尽管他眼神还是那般不饶人的嗜血,尽管三月小籽奄奄一息,生死未卜白枝有些哽咽,合上眼又慢慢睁开,低低地说“谢谢”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屈服。 破天荒的,戚延接受了这份谢“嗯。” 白枝嘴唇微微颤。或许她永远无法琢磨透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谢叶之顺着望过去,扫了两眼怕被灭口的执刑侍卫。 目睹全程的两个执刑侍卫始终战战兢兢,一动不动地试图隐藏自己的存在,到了现在极度惊恐,在崩溃的边缘岌岌可危。 “两根绳。”戚延开口。 在白枝猜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愈发苦涩。 谢叶之不满地扬声“你们两个是没听到吗给侯爷拿两根绳来。” 执刑侍卫抢着拿来两根绳,交给戚延的时候两手止不住打颤,惧怕到了极点“侯爷,您要的绳。” 没想到这时谢叶之的凤眸又变得出奇温和,大发慈悲地开口“都滚吧。” 执刑侍卫三叩九谢,一前一后落荒而逃。 刚出门,是两具身体重重落地的声音。 一石惊起千层浪。 白枝怔住。那是两条人命,说杀就杀了 “会害怕吗”将执刑侍卫暗杀的谢叶之偏过头捕捉她眼底是否有惊骇之色,同时在思考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碍事的恻隐之心。 感受到他的视线,白枝瞥开眼,不答他,低低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入目的还有戚延的玄色云纹长袍,赤黑长靴。 谢叶之竟是笑起来“不杀的话,日后败坏了侯爷名声怎么办” 戚延虽没开口,但一定是默许的。 这时候的怜悯慈悲,徒劳无功又可笑。 “要不白大小姐找个日子替他们烧点纸钱”谢叶之的话带着草菅人命后的讽刺。 白枝攥着自己的衣角,白皙的手背薄薄的青色。两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但她已经没有资格去评价。 戚延不复之前冰冰冷冷的模样,拿着绳,又看向白枝“走近些。” 他们的距离早就近得过分了白枝抿了抿唇,顺着他的意思再近些。 “哟,这是在宣誓主权”谢叶之还没忘记自己看客的身份,“那你这方法还挺变态的。” 要不是谢叶之对原主恨得牙痒痒,白枝也许会认为他是在帮她。 而就在谢叶之说完那两句之后,只见戚延的视线暂时离开了白枝,落在谢叶之脸上,手上的两根绳断了一根。 谢叶之的笑容僵住“别啊,我开玩笑呢,侯爷你继续。” 这会知道不该贫嘴了。 戚延拎着仅剩的绳问他“你也要绑一绑” “侯爷,我才替你解决了两个闲杂人,再怎么这绳也不该拿来绑我,又或者”谢叶之不忘拖出死敌当挡箭牌,突然就挑眉看她,“或者我替你绑白枝也是,绑人的事自然要我来,上次不也是我。” 白枝没忘记自己穿越来时候也被绑了,听话里的意思,多半就是这家伙给她弄的五花大绑。和死敌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刚才求戚延的时候效果不错,于是选择退后两步,躲到戚延身后,间接找他做庇护伞。 谢叶之见了道“啧,变通得挺快。”按着平日,他定然要开始一顿明嘲暗讽,眼下不得不有所收敛。 白枝头一次这么配合,把手伸到戚延面前给她绑。总觉得画风迷之诡异但她顾不上那么多。 反抗,只会得到更多折磨,因为她的贸然,两个丫鬟被鞭挞得不成人形,执行侍卫还因她而死。 如果不逆鳞,如果或许顺服,才是对的。 她骗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假装接受了也好。 却听到戚延说“本侯何时说要绑把你的丫鬟带走。”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没反应过来,惊呆不知所措的白枝。 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此时此刻,白枝只想掩面。她怎么就忘了,原剧情也没好到哪去 不按常理出牌的侯爷走了,谢叶之也跟上去走了。 白枝看着地上的绳子还有些懵,很快回过神,她要把三月小籽带回屋。 这会儿找人来帮忙是不大现实的,戚延肯定也不会允许,她自食其力还差不多。 虽然一个人的力量过于微小,还好有绳子可以做固定,比只搭在肩头半抗半抱回去要好很多。 好不容易出了门,回去的路她也不记得。 她先带还有模糊意识的小籽回去,再回来带三月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找人帮帮忙。她的衣裙很快就沾染上干涸的、新鲜血迹,移动得很慢,吃力不已。 渐渐的,她的注意力越来越难集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带她们回去。 不知走了多久,是什么时候了。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在她不省人事的时候,一袭红衣即刻出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谢叶之一脸不满地抱胸而站“她是你夫人,又不是我夫人,你抱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提了无数次关于情趣的字眼。 一放上床,白枝就醒了。 紧接着就听到有个声音在那儿调笑“醒得还真是时候。” 她看见黑着一张脸的戚延。 戚延先是让这个不说话就会死的闲人赶紧滚蛋,然后眸色恢复冷冽“想那么简单的死掉吗” 如果不是经历了之前那些,白枝绝对要脑补出爱而不得,相爱相杀的情节。可惜,现在她很清楚地明白,戚延说的是她发烧这件事。 除了被要胁不能轻易的死,她还被禁足了。 还好戚延没再安排新的法子来折磨她,就这么因为发烧,她又昏睡过去。 到了傍晚时候,下人战战兢兢地给她送饭。 这顿饭对白枝来说,如同嚼蜡。 她睡着后梦到许多破碎不全的片段,全是原主的记忆。 最先梦到原主死后的场景。 应该是因为背叛吧,给戚延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尸体被拉出去游街示众的时候简直不忍直视,成了人人唾骂的荡妇。 再说原主和戚延的婚,其实是大长公主安排了皇上指的。 至于原因原主因为颜值太高被位几面之缘小王爷惦记上了,不巧,那位小王爷是当今大长公主最宠的小儿子。这样的身份自然不该看上一个没什么势力的白家女儿。大长公主便寻思赶紧让原主嫁出去让自己儿子死心,嫁给谁也是个问题。正逢戚家独子立了大功,封了侯爷,官爵之大,亦有兵权,若是再找了个靠山硬的正妻,难保他日没有不臣之心。要是把白家女儿指给戚延就不一样了,可以大大削弱新侯爷,一道圣旨下,郎才女貌,人中龙凤,绝配。 传闻戚白两家是仇人,戚延在大家的期待下没同意,后来不知怎的就松口了,又据说是他点了头,又据说他根本是抗旨拒婚了总之,白枝嫁进了侯爷府,成了侯爷正妻。 白枝好不容易恢复清明,下了床,发现那位人中龙凤的男主下了令不让任何人进来服侍她。 她见不到三月小籽,又一身湿黏,她只得趴在窗口让外头拎两桶热水来。 前前后后花了不少时间,拖来大木桶又搬了屏风。 她先洗了把脸,然后准备进浴桶。 一个不留神,挂在小木桶上的、要换的衣服眼看着要掉进水里,她赶忙俯身去捞。 隐约觉得不对劲,白枝抬起脸,总觉得站在那儿的戚延已经看了她很久。 微弱的羞耻心一下子达到顶峰,让她的脸颊转为绯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09 正是夜色浓郁的时候,不知何时出去的白枝裹着一身干净的外袍从偏屋回去。 暗色云纹金丝银边,又宽又大,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的衣物。 一路无人,晚风将她吹成一个裹得又紧又严实的粽子,看到主屋外看守的侍卫也被提前撤走,她松了口气。 这会儿心里来苦兮兮的,大概没有像她一样准备洗澡了还被赶出来的吧。 思前想后,白枝认为一定是她在戚延面前不小心踢翻了小木桶,水洒一地 哎她也是不小心的,算了算了,好歹让她换了个地方能有丫鬟帮忙,还服侍得妥妥帖帖,所以她这也算是变相的因祸得福。 现在她回来,屋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不一会儿有个面生的丫鬟带话来,说是侯爷今晚不回来,让夫人早些歇息,不用等。 偶尔惺惺作态的表面功夫,也许是为了圆皇上那道赐婚的圣旨,好让大长公主她老人家满意。 不过,这边越是装得情深意浓,小王爷那里对戚延的横刀夺爱仇就越大。 白枝也记得书中确实有个小王爷视戚延为眼中钉肉中刺,眼下已经进展到什么地步,她不清楚,但真有那么个人能三番五次成为戚延的拦路石,她绝对第一个拍手称快。 穿过来的日子不多,因为每晚都和戚延同睡一张床,睡眠质量实在是烂得可怜。既然今晚不回来,她能放松不少。 睡得早也醒得早,又梦到了更多的原主记忆。因为无法接受自己逃不过男主控制的命运,原主无数次与男主对抗,一次次激怒男主,反复折磨,过程相当惨烈。 白枝醒来后还没彻底从原主的记忆剥离出来,新换的丫鬟过来服侍时无意提了句“侯爷”,她条件反射,心有余悸。 原主拼命绿,那她就拼命表忠心表忠心表忠心,绝不爬墙,立场坚定地做一个侯夫人。这样一来不至于牵扯到更多无辜的人进来,她也能免受点皮肉之苦。可是还有原主留下的那些烂摊子,似乎够她修修补补好久了。 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三月小籽被安排去了那里,是死是活。她问边上的丫鬟,一个两个摇头表示不知道。 想出门探探风,随身的丫鬟紧跟着她一步不离,白枝差点忘了“还禁着足” 那丫鬟却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样子,最后答得支支吾吾“回夫人的话,是是堂二小姐来了要见您。” 能让丫鬟这么胆战心惊的,想来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且与原主关系好不到哪去。 白枝不记得不,记忆中,在原主成婚前一日有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找上门来,说自己是戚家二小姐。当时原主正在气头上,一听到是戚家来的人,二话不说让人吃了个闭门羹。 眼下来的这位堂二小姐多半就是她了。 这个节骨眼来的,绝非善茬。有了原主的部分记忆,白枝底气足不少,当机立断“带我去见她。” 已经把人晾了半个时辰,白枝故作姗姗来迟,她一身明艳,肌肤赛雪,金步摇细花钿,夺目亮眼。 “妹妹久等。” 戚莺等了那么久,攒了一肚子怒火,听到这个女人张口就认自己当妹妹,不悦道“谁是你妹妹了” “你是侯爷的堂二妹,不就是我的妹妹”白枝款款而坐,看她的眼神莫名其妙。 “那嫂嫂真是让妹妹好一番苦等。”戚莺这会知道好好地喊她了,只是明里暗里满是讽刺。 白枝抬了眼皮,语气慵懒道“我与阿延正值新婚,起得迟了点也是正常,还请妹妹别见怪。” 戚莺听到她这般亲昵地称呼戚延,气得更甚,毫不犹豫地拆穿“你也配” “是啊,”白枝慢悠悠地回答,双眸含笑,理不直气也壮,“我是阿延明媒正娶的妻,妹妹是什么意思呢” 她说话软绵绵的,像是一团柔柔的棉花,丝毫没有跋扈的味道。 戚莺哼了一声,说“那嫂嫂在新婚前一夜失踪又是何故”就不信治不了她。 “自然是有些事要做了。”白枝也觉得自己的脸皮越发厚了,还是镇定自若,笑眯眯的,“妹妹呢想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嫂嫂” 话出,戚莺脸色一变。 戚二老爷与正妻走得早,所出嫡长女体弱多病,而戚莺虽为庶出,因为娘是戚二老爷独宠的小妾,一房独大,自小是最受宠的。 可再得宠,戚二老爷也没让小妾续嫡妻的位子,戚莺始终是庶出,无论身世还是地位,都是完完全全比不上白枝的。 就在这时,她的眼睛一亮,欢快地朝走近的那抹身影招手“堂哥” 白枝也望过去。 今日戚延穿一身暗红长袍,质感极好,窄窄的腰带上镶着一枚亮眼璀璨的宝石,不但不显俗气,反而将身形颀长挺拔的他衬得丰神俊逸。 这模样是要出门了。 原本他昨天就要出发去北城了,也许是因为她才推迟了行程,今日怎么也该启程了。 她自然也要和戚莺一样殷切了。 “夫君要出发去北城了吗”白枝笑吟吟地问道,声音腻而软糯。 听到过分甜腻的话,戚延意外地挑了挑眉“夫人这般上心,是想同为夫一起去” 白枝默默念着表忠心,情真意切又略带些许羞赧“我想同夫君一起去。” 这样的她像是突然开了窍。 戚延道“好。” 两人一来二去,竟是将满脸期待的戚莺忘在了一边。戚莺绝不信他们真有那么好,又咽不下这口气,再次主动道“北城动乱,堂哥去岂不是以身置险务必多加小心。” 戚延的神色还是那般淡“二妹有心了。” 戚莺看向白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说的话却是“嫂嫂也是,千万别遇到什么危险。”这会儿嫂嫂喊的顺口了。 白枝之前压根没想过要和戚延去北城,顾着场面,答“多谢妹妹。”转而对戚延说,“夫君,既然要走,那事不宜迟,尽快安排上路吧。” 至于戚莺,自行自便吧。 白枝回屋后才从丫鬟口中得知原来戚延早就把她算进去北城的行列了,下人已经把她的东西打点好,至于为什么要再多此一举地问问她,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怎么看都是,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也没有给她时间去想别的。 走之前,有人敲了敲她的窗,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在窗台上。 瞥了眼丫鬟还在忙,白枝亲自过去。 “慕大哥让我给你的。”送东西来的是个侍卫,看他的眼神满是轻蔑,连尊称也不用,把两个小瓶子放下就走。 白枝认得这两个小瓶子,一个是年雾清给的,一个是老乞丐给的。 侍卫口中的慕大哥,是慕执 或许那天正好是慕执把她带回府的,这两个小瓶子是她随身带着的,要是被戚延发现,足以让她小命不保。 “夫人,马车在府邸门口等您。” 白枝匆匆收好“来了。” 戚莺本该走了,偏要多留一会儿送送堂哥,守在马车前等戚延来。 见先来的人是白枝,她转过脸去,又冷嘲热讽了一句。 白枝面不改色,绕过她上了马车。 很快戚延过来了,表忠心的这位弯腰起身去掀马车的帘幕,娇糯糯地先一步喊了声“夫君快上来。” 白枝的笑容明媚动人,丝毫不顾边上还有个人没来得及开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10 戚延唇角勾起弧度,漆黑的双眸如黑曜石般,眼底藏着吸引力极强的的深深漩涡,稍有不慎就会栽进去。 白枝心虚,乖乖坐回原位,佯装出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也好,这边有柔软的垫子,靠着很舒服。 北城一行,她是有在原剧情里看到的。北城即将,他们去就是以身试险。不对,在戚延身上是有惊无险,到她这儿就不一定了。 他该不会是想让她死在北城有去无回吧 炮灰的日子可真难过。 想到生死未卜的三月小籽,白枝的眼眸彻底黯下来。 一系列的情绪变化被戚延收进眼底。 良久,听到她好不容易鼓着勇气问“夫君,我的两个丫鬟怎么样了”还是那般,糯得很。 他用一句“还活着”堵了她的嘴。 尽管如此,白枝的心情依然好起来很多,浓墨卷长的睫毛轻眨“谢谢。” 戚延将那一瞬一闪而过的错愕藏得很好,望向她的时候,捕捉到有什么在闪烁。 她又攥着衣角,整个人闷得厉害。 “想问什么便问。”戚延蹙眉,将她的小心翼翼打破。 “我想问北城那么危险,我不会死在那吧” 戚延竟是有些看不得她这副模样,唤她的名字“白枝。” “嗯”白枝端坐着等他后话,乖得像个尚且稚嫩的孩子。 “你的性命,本侯留着有用。” 白枝看到他的眼睛,没有半点温柔可言,让她战栗。 说完那句,戚延就合上了眼。 马车内恢复了静谧,看起来他只是不处于任何目的的,单纯把她留在身旁。 圣旨颁下来时,他压根没同意这场赐婚,现在明明厌恶至极,还不让她离半步,这男人的控制欲强得可怕。 白枝心乱如麻。 留她性命,是威胁还是真的有什么用隐约的,她觉得是后者。 对于仇人之女,要么杀之后快,要么囚禁折磨,没有非得带在身边碍眼的道理。 她还摸索不清楚,冷汗涔涔。 “你爹不是本侯派人杀的。” 清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白枝垂下眸。 原主的爹平素身体很好,还是在前两年嫡妻过世后有所亏损,从那以后对本就视为心上尖的掌上明珠宠得无法无天白枝闭上眼睛能回忆起原主推开书房门看到爹死在椅子上的场景。爹只是一个闲官,并无什么仇人,非要找点什么出来,唯一渊结的便是与那位新封的侯爷,兴许与他涉及侯爷生母的死有关系。 传闻戚侯爷性情乖戾,睚眦必报,会不会便这么猜忌着了,愈传愈凶。 气氛微妙,白枝的思绪乱得很。 目前看来戚延的偏执仅限于对她的控制欲,只要她乖乖听话就不会有太大的事。 等她再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发现身边坐着的男人竟是睡着了。 也不知他昨晚去哪了 马车很平稳,一时间无数的记忆拼了命地往她脑海里钻,她趴在小桌上,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的。 戚莺也是坐马车去侯爷府的,只是自从爹死后,家中落败,一日不日一日,这马车是府上仅剩的一辆。 这一路她越想越气不过。白枝不过是个y媚的贱人怎么就有那个运气嫁给堂哥 积了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抬头看到随行的粗衣丫鬟,劈头盖脸一顿骂。 小丫鬟细瘦的胳膊上早就青一块紫一块,一边附和着为主子说话一边急中生智道“小姐,侯爷也是庶出,白枝羞辱小姐的身份不就是羞辱侯爷吗” 话出,戚莺眸子一亮,随即又沉下脸,罪责道“怎么不早点说” 小丫鬟敢怒不敢言,默默地说“小姐也没带奴婢去啊。”只允她在府外等着。 戚莺又是一阵气,不知回去该怎么向娘亲交代。 要是以前,她还能说自己与皇亲国戚的女眷交好,传言她还和当今公主交好的事给她撑腰传言只是传言,只能拿来幌骗攀不上那个阶级的人。那些个达官贵人也是看身家结交人的,像她那般的次等庶出女,根本连交谈都不屑。 偏偏现下今非昔比,堂哥已是侯爷,她还是不班门弄斧糊弄白枝了,万一白枝那天和堂哥提起,表哥又和那些王权公爵有接触,她的谎言必然戳穿,颜面尽失。 回了府,柳氏早早在门口翘首以盼,问她事情办得如何。 戚莺今日去,本是想探探堂哥那边的口风。她已到婚配年纪,凭着自家日益落败的条件找到个如意郎君是不可能的,只能寄希望于一跃飞升的侯爷堂哥。寻思着要是能同他套近关系,好人家自然能找上来不少,还能有他把关。 柳氏又细问她。 “娘,别说了”戚莺本能地抗拒。她怎么能不清楚堂哥也是看着她爹走得早的份上才对他们家有所照顾的。 她低头看着娘亲牵着的小男孩。弟弟再怎么也是,戚家的亲骨肉。戚延也是庶出,不照样做了侯爷吗她将想法与娘亲说。 柳氏摇摇头“莺儿,你不懂。” 白枝隐约嗅到了空气中血腥味,但她睁不开眼,很快鲜血的味道越来越淡等她醒过来,发现马车里多了位不速之客。 她记起了大部分记忆,自然也记起了和谢叶之掐架的无数次经历。 才睡醒的惺忪眸子就睁大了瞪他。 谢叶之来了就意味着她没有机会坐到那面去了,得一直坐在戚延这边。 “侯夫人刚起火药味就这么重呢。” 没错了,还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一天不掐一句就浑身不舒坦的谢叶之。 白枝不理会他,看了看身旁的戚延。 他的暗红长袍未沾染一星一点脏污,她还以为他悄悄处理掉很多掩藏的杀手。 不,虽然血腥味已经淡到几不可觉了,但绝对是存在过的。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毫不避讳地打量戚延,男人被看久了,神色竟有几分不自然,是她从未见过的。 直到戚延的视线与她相撞。 白枝不敢多看了,飞快地移开自己过分关注的目光。 却不想,空气中的血腥味突然浓了,紧跟着马车一个龉龃被迫逼停。 “你和戚延在一块。”谢叶之丢下这句话就飞身跃出马车。 就剩她和戚延了,外面就传来刀剑相向的声音,白枝“外面” “无事。”戚延的话又冷又硬。 但愿 她心里没底,就看着戚延。 男人被看得烦了,转过脸“看够了吗” “看、看够了。”白枝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问,“那些人是来杀你的还是” 戚延正好将她幼兽般娇弱的模样收入眼底。 不知她跋扈张扬的名头是怎么传出来的,尽是些以讹传讹。全是狐假虎威的虚架子,看到小动物都忍不住怜惜的性子,还有爱哭的毛病。 他没回答。 剑声交错的声音慢慢小下来,招招到肉。 “砰” 不知是谁的身体被猛地砸向马车,里面一阵天翻地覆的晃。 接着,谢叶之就回来了。 还是一身红衣的他,闲庭自若的模样就像出去散了个步那么简单,而不是出去杀了一群人,并且半眯着狭长的凤眸道“夫妻就得在一起。”似是对自己把这两个留下来的决定非常满意。 只可惜,两个人谁也没理他。 没人理他也不怕尴尬,扬了扬下巴“喂,你知道侯爷为什么要去北城吗” 白枝偷偷看了眼戚延“说是北城有动乱。” “皇帝小儿算盘打得好,”谢叶之似笑非笑,“让牛干活又不给牛吃草。”显然这是把堂堂侯爷比作牛了。 “侯爷觉得呢” 眸色一片清明的戚延又是一字一顿“谢叶之。” “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您索命呢。”话虽这么说,谢叶之却是已经老实坐正了。 戚延冷冷地扫过去。 就这样,马车恢复了原有的安静。 坐了一天马车,临近傍晚,一行人夜宿客栈。并未自报身份,房间已经提前安排妥帖。 算上车夫,他们一共才四个人,毫无悬念的,戚延直接进屋歇息,一个马夫外加侯夫人、谢少爷成了拎包跟班。 来来回回,白枝打量着这个新地方,许是离得近了,听到谢叶之说:“就这样还想逃” 她的脚步微顿。 见她的反应不是预料那般,谢叶之皱起眉“你中的毒,离了戚延会死,自己不知道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11(末尾有添) 他的声音很轻,这句话却直接击中了白枝的心脏。 年雾清也说过,她身上的毒没有再加重。 离了戚延会死,那是情蛊不成书里都没提到过,这么扯,不信。 白枝刚想回一句“怎么可能”,因为谢叶之接下来那句话,笑容逐渐消失。 “毒发的时候会有万剑噬心之痛,不过别担心,死不了。”谢叶之的神情仿佛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这么简单的话,“不过中了这毒也有个好处,从此百毒不侵,是不是很合算” 合算个鬼信,还是不信 白枝的脚步放慢了,谢叶之高出她许多,就要上来摸她的脑袋“怪可怜的。” 白枝往边上一站,躲开了,问“你知不知道毒是谁下的” “你怀疑他”谢叶之竟是笑了出来,“是戚延是那种用下三滥手段的人吗”说到这顿了顿,凤眸促狭,“我还差不多。” 白枝“” 用晚膳的时候,白枝还在想那件事,一桌子菜食之无味,保持缄默,直到谢叶之开口“白大小姐是怎么了难得安静成这样。” 白枝手里的筷子不动了,斟酌着喊“夫君。” 哪知戚延冷得像个陈年冰块“在外不做夫妻。” 既然他指明了说在外面不想和她维系夫妻关系,那么她没道理再自讨没趣。 白枝改口得干脆“侯爷,咳咳咳”才说完前两个字就好一阵猛烈得咳嗽,她恰到好处地拿出一张帕子捂着。 咳得完全不带停歇,泪花都要夺眶而出,拼着老命在努力,在感觉快把肺咳出来的时候收了手。 如果按着谢叶之说的,她体内的毒是戚延能控制的,这一出绝对是他们预料之外。 她用余光注意着两个男人的反应,虽然没有绝对的信以为真,但是都有所动容,似乎在思考她是否真的已经伤及要害。 “我先走了”面色煞白的白枝说离席就离席,匆匆而逃,眸色黯然得没有一点光亮。 这时,戚延说“回来。” “不是说不扮夫妻了么在外侯爷也不必管我。”现在,白枝改成故作潇洒地离开。 那道离去的背影隐约流露出她的害怕因为自己的病情害怕。 她走得很快,却踉跄,故作坚强,一进房门又开始不要命地咳起来。 生怕被拆穿选择赶紧跑路的白枝还有点心虚。 演技保命。 趁着那两人还没过来,白枝心一横,咬牙对自己的 不行,手指手腕的伤会很容易被发现。 白枝以最快的速度脱了鞋袜,对着脚踝就是锋利的一刀。 划出的口子不大,汩汩鲜血流出,她取了帕子在上面按了一会儿,伪装出咯过血的样子她装咳了那么久,得再拿出点诚意才行。咳到咯血了,够不够 还好有提前准备干净的布条,她草草地在脚踝上包扎一层。 在这过程中,她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疼得倒吸好几口凉气。 为了让自己的“病弱”更加真实,她也是拼了。 白枝望着那块带血的帕子,无父无母,杀父仇人还没找到就被狼惦记上,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就像雨打的浮萍,实在太惨了 情感充沛,偷偷抹泪。 她营造出了很好的苦情氛围,楚楚可怜,病弱无助,却没等到戚延。 不是吧,她演技还是在线的啊,连“咯血”的证据都做好了 深夜,白枝一直没睡着,就为了蹲戚延。 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男人进了屋,坐到她身边为她把脉。 就是戚延。 白枝紧紧地合着双眼。脉搏和病情对不上没关系,她床头还有那张带血渍的帕子。 那人动作稍有停顿,似在思考什么,不一会儿,取出一枚小小的丹药来。 解药戚延不会这么好心。 毒药要是谢叶之说的是真的,那戚延就不是下毒之人,再说她已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不惧怕别的毒。 是压制体内毒素,缓解的药物她心里打鼓,万一谢叶之骗了她,戚延就是给她下毒的那个人怎么办 刚才还在熟睡的女人睁开眼睛,字字透着浓浓的压抑,难过到不行还在克制“侯爷不是不要我了么” 她的有意曲解,让戚延蹙了蹙眉头。 “我无父无母,只能倚仗夫家了。”白枝坐起身子,声音沙哑,身形单薄,弱不禁风。 偷偷瞥他一眼。没反应 白枝藏在被子里的手猛掐大腿,眼泪不要钱,唰唰往下掉。 又表现出因为忌惮他,愣是不敢继续哭,泪水打转的样子委屈极了。 “唔”戚延忽然捂住她的嘴巴。 在她以为自己失败了的时候,闻到了血腥味,心尖一颤。 外面窸窸窣窣,隐约有人在悄悄行动,突然隔壁传来破门的声音,正是他住的那间。 接着是谢叶之的声音“戚延”他焦急地跑进去,空无一人。 戚延松了手。 又是一批暗杀的人,看来真有很多人要杀他啊。 白枝借着机会往上爬,问“算不算我救了你一命” 话出,戚延不屑地睥睨“本侯何需你救” 白枝撇撇嘴。 “吱呀” 谢叶之已经进来了,发现戚延在她这里,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客栈里的其余人都死了。”对方人手很足,形势不容乐观。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支箭猝不及防地射进来。好在这时戚延已经提剑飞身相向,先一步砍了那支箭。谢叶之堪堪避过,却不想又一支离弦的箭。这一次,正中他的右肩,是擦着脖子过的。 “不好”戚延脸色大变。 始料未及,数以十计的夜行衣闯了进来。没有更多时间去反应,谢叶之抽出腰间的软剑,开始清扫。 此时,戚延已经与那帮人正面对上,剑招之快,白光缭乱,利落干脆。 到底是中了剑,在连着两招没接稳后,谢叶之被连连逼退,戚延又紧跟上去,以一敌十。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夜行衣却不减反增。 最薄弱的便是她,若是有暗器飞向她,她必死无疑。 如果如果真有 白枝紧紧攥着藏在枕下的匕首。 “啊” “尸体”悄悄摸上她的脚踝,想将她拽下去。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拿着匕首就往那人刺入,速度很快,连砍数刀,手从未停止颤抖。 又有个人靠近了她,白枝的手抖得几乎要把匕首甩掉,可又握得格外紧。 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她不知道。 没有时间给她去思考,这是上辈子和这辈子第一次,第一次杀人。 猩红的鲜血就迸溅在她的脸颊,生死一线,她来不及思考自己受了多少剑伤。 “咚”又一具身体倒了下去。 可是,越来越多的人朝她涌来 “小心”那人剑速飞快,将她护在身后。 是红衣。 谢叶之。白枝思绪混沌,这时才感觉到来自腰腹的痛感,血早就染红了她的里衣,狼狈不堪。 那他呢那个冷如玄铁的人,她看到近百个夜行衣全部围着他,又被他剿灭,快到不可思议。 这时的谢叶之已是强弩之末。顾不上太多,白枝扶他坐下。 戚延看他一眼,抛了个瓶子过去“拿去。”还是那般冷然,“还没完,不要掉以轻心。” “嗯。”谢叶之捂着右肩,似是打算就这么把箭先拔了。 戚延说“箭上有毒。” 谢叶之不动了。 “当心”白枝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角落里掩藏的银光,惊叫出声。 她想再拿起匕首,可已经来不及了。 她听到一声闷哼,又听到戚延说“还你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12 接着,她看见那个颀长的身影倒了下来。 “戚延”白枝本能地冲上去扶他。 高高在上睥睨的权贵侯爷,倒在她的肩上,手心触及一片腥湿,他的后背满是鲜血。 他那么厉害,不该这样的 鸦青色的睫毛不安地翕动。男主怎么可能会受伤剧情失控了 没时间去疑惑,不确定是否还有伏击的敌人,谢叶之已经先一步挡在两人面前“照顾好他。”说罢,他持剑飞身到门口,刀光剑影不如开始那般敏捷迅速。 不多时,几具鲜热的尸体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白枝支撑不住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很快就改为将他抱在地上靠着床脚。 腰腹的痛感刺激着神经,几近要痛得昏厥过去。 她咬咬牙,一眼不眨地看着戚延,眼泪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掉。在他左肩胛下方的位置,插了一支骇人的箭那是为她挡下的。 没了往日的咄咄逼人,他看起来很虚弱,才合眼,边上的白枝就狠狠地推上来,一脸泪水,哽咽地骂道“死戚延你现在睡什么睡万一不小心睡过去不就死了” 最初戚延是没有理会的。 白枝见他任自己推搡,不还手不还口,慌得更厉害了,噼里啪啦的眼泪打湿了手背。 “死变态关键时候怎么就变弱了” “死戚延别睡了快醒醒啊” “你要是死了,我回头就给你戴绿帽”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白枝直接吓蒙了。在她准备去喊谢叶之来的时候,只是合眼歇息的戚延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锐利,似要将她扯拽进黑暗的深渊“去找你的老相好吗” “怎么会呢,我心里只有夫君一人”白枝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小脸上仿佛写了贞忠不屈四个字。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人气息平稳,没有半点伤到要害,命悬一线的样子 “呜呜呜呜没事就好”她毫无形象地抹着眼泪,脸被血蹭花,没有半分美感可言,却出奇的娇。 刚刚还一口一个死戚延死变态喊得挺顺口,现在哭成了泪人。戚延倒是没有立刻合眼,冷淡道“哭什么,本侯死了不正合你的意” 牵扯到伤口,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白枝别过脸去。万一谢叶之说的是真的,离了戚延她会死,那不就是她要跟着他死 后知后觉,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句“还你了”,还的是他进她房间阴差阳错避开夜袭的那次。 以戚延的性格,舍身救谁,简直可笑。但他确确实实这么做了。 “谢谢。”谢谢救她。 很快,谢叶之回来了,先是看了眼戚延“干净了。”说完他的目光落在缩在一边的女人身上,娇娇小小的身子,抱着双膝,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他开口“伤势如” 话还没说完,一沓衣物就砸在了她哭花了的小脸上。 白枝“” 谢叶之“” 扔东西过去的人自然是戚延“穿上,走了。” 凄苦惨兮兮的女人轻轻地“嗯”了一声,光是站起来就用了好大的力气一般。胡乱地把衣袍裹上,红着鼻尖闷闷地说“好了。” 为了行动方便,箭被斩断,只能闻到鲜血的味道,不知伤得有多深。 果然和预料的不差,除了他们,客栈里的所有人都被杀害,手法利落干净。 白枝跟在两人后面,她算是伤得最轻的一个了吧,她还以为会被拎出去当挡箭牌,死不足惜。 夜色静谧,一路幽清,透着诡异的安静,他们持剑,她握匕首,时刻提防着周遭的环境。好在有惊无险,没有埋伏。 两个男人意见统一,不约而同地分两条小路走。许是她总留意戚延的神情,隐约觉得他是受了很重的伤,但谢叶之也中了箭,没他那般实力削弱得厉害。难道还有别的伤 “你跟着戚延。”谢叶之拍了拍她的肩。 白枝抿着唇,或许形势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峻可怖。她将渴望希望的眼神投向谢叶之,可连谢叶之也在这时苦笑着说“生死有命,别哭鼻子。” “好。”她走向戚延,心底的畏惧几乎消失不见。 分开之后,白枝又回头朝谢叶之的方向看了看,再是追上戚延,和他往下走。 不知走了多久,天一直很黑。好几次,她看到戚延合上眼,血也是黑的,绝不可能乐观。 “箭有毒,对吗”她问。 她的声音对戚延来说细若蚊鸣,小心翼翼,还有可笑的担心。 怜悯最是没用,他从来不屑,没答她。 腰腹和脚踝的伤她已经坚持了很久,她问“戚延,你冷吗” 戚延望向她的时候,她浑身寒战。他神色一滞。 好冷她快撑不住了,停了下来。血液渗到外袍上,凝固成褐红色。 “快到了。”他说。 “嗯。”白枝捂着腹部的伤,用手压一压,屏息会减缓一点疼痛。 看来戚延赌对了,前面真的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是个山洞。 回头看去,他们原来已经走到了荒郊野岭,冷冽的风迎面吹来。白枝冻得直打颤。她还以为会是她照顾戚延,现在看来要反过来了,如果戚延不杀了她这个累赘的话。 道剑光下去,许多树枝被砍断。两人捡起它们进了山洞。 才坐下,浓浓的倦意袭来,她的眼皮快要掉下来,全身的痛感都减轻了不少。 好想就这么靠在石头上睡一小会儿。 视线中蹿起一簇红色火焰,驱赶灌进洞口的严寒。 “咚” 声音传进耳朵,白枝的感官已经渐渐消褪。 不对,这里只有她和戚延两个人。 戚延 她一点点碰上自己的腰,掐了上去,顾不上伤口裂得更大。越来越多的疼痛,睡意瞬间挣脱。 和戚延一起倒下的,还有那即将湮灭的火苗。 白枝是匍匐着上去的,吃力地将他移到火堆旁的安全地带。双手早就被鲜血沾满,不复白皙,她试着将火苗维持住,动作笨拙,满脸灰土。 千万、千万别灭啊 努力好久还是不见火有变大的趋势,她急得眼泪刷刷掉,又因为怕把干柴弄湿。 可能是新鲜的树枝不够干燥,风又很大。慌乱之余,她的目光落到一旁的匕首上,毫不犹豫地挑了没什么血迹的面料半划半扯下来。 火苗蹿高蹿大了,接着添柴就容易很多。熊熊火焰映亮了她的脸,热气扑面。 好不容易把火堆生大了,她又急急忙忙地去看戚延。 “戚延戚延” 他像是睡熟了。 白枝挪了挪,把更靠近火堆的位置留给他。 戚延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多了一层外袍盖他身上。 蜷缩在他身边的女人身形娇小,细窄的肩膀因为衣领的松散微微裸露。一张小脸冻得发白,口唇发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13 忽然她浑身一颤。 白枝梦到自己被戚延一路追杀,怎么逃也逃不掉,最后危险逼近,她脚一软,掉下悬崖。 梦魇的后遗症很大,她还昏沉着,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蓦地发现梦里那个人正盯着自己,被吓得不轻,差点就跳起来接着逃跑。 戚延眸光微变,柔和的目光稍纵即逝。尽管此番变故让他添了狼狈,浑身的气质还是那么凌厉狠绝。 她衣衫单薄,两只脚跟着蜷起来,对他充满提防,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是有所控制的。生怕他再靠近。 懵懂的幼鹿害怕死亡,脖颈纤细,好像轻轻一下就能让她咽了气。 戚延不由得皱眉,将披过的那件女子外衫抛过去。 白枝战战兢兢地接过,囫囵套上。 戚延丢来一个瓶子“一枚。” 白枝攥在手里,迟迟未动。 和昨晚给谢叶之的是同一个,也是进她房间准备给她服的那个吧 察觉到她的犹豫,戚延淡淡道“只是护心脉的丹药。” “噢。”白枝打开瓶子倒了一枚出来。 没想到瓶子看着小,里面的丹药却很大。好不容易浅浅地吞下去,因为喉咙干涩,难受得紧,猛地咳呛起来。 戚延已经站起身,将奄奄的火堆灭了,转身望过去一眼,“走”字说得迟了些。 “来了。”白枝连忙跟上。 天还未大亮,草木沾着湿漉漉的朝露,裙摆经过,一片濡湿,鞋袜也有点潮。 戚延在前,她在后。拥有男主光环的人受了箭毒,前面的路充满未知,尤其她脚上的伤口又挣开了包扎的布条黏在上面,多走一步就多痛一分。 实在咬牙疼得狠了,她小声地询问“我们要去哪” 比起她的忐忑不定,戚延似乎很有方向感,知道他们要走的路。 “找水源。”他说。 “嗯”白枝做着偷偷拽腿的小动作,好让自己走得相对利索一点。 等到眼前豁然开朗,看见小溪缓缓流淌的时候,她总算松了口气。终于到了。 就着流动的溪水,她搓了把手,又捧着水把脸洗干净。 边上的人没什么声音,白枝抬头,被戚延自己给自己徒手拔箭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小心啊箭不是有毒吗千万别” 戚延的手法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残余的箭身被整个拔下来,也把她接下来的聒噪话堵了。 然后他就开始脱衣服,留下白枝在边上愣愣地站着不动。 “愣着做什么过来。”似是对她有所不满。 “来、来了”白枝回得磕磕巴巴,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 打开里衣,他把整个后背暴露给她。 白枝担着为他清洗伤口的任务。那道格外触目惊心的箭伤没得很深,血迹是渗人的乌黑色。 手头没有干净的布料,如法炮制地用匕首撕扯下裙摆的一角,过水洗净后开始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仔细地避过绽开的血肉,指尖触及的肌肤没有想象中平滑,除了新伤,他背上还藏着许多细细小小的伤口,这些伤已经愈合,留下了或大或小的淡淡疤痕。 她还以为没人能伤得了他。 心狠手辣,乖张偏执其实好像也没那么变态。 “你在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传进耳朵,白枝猝不及防一哆嗦,立刻打消了刚刚的荒谬念头。 “好了。”那双不老实地碰他后背的手乖乖地缩了回去,人也退至一边。 戚延重新穿好衣服。 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同情心泛滥是没有嚣张跋扈。 那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白枝心惊,连忙用手去遮“可能是不小心被刮破了” 他“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移开视线。 见他没说什么,白枝脱去鞋袜,不忘时不时抬头去看他的反应。 血迹斑驳,包扎的布条已经黏在伤口上,一点点撕开,疼得直渗冷汗。 转眼就成了眼冒泪花的娇气包,受了天大的委屈。 再哭嘤嘤也要把伤口重新包扎好。 倒吸一口凉气,腹部的伤开始作痛,浑身哪哪都疼的小刺猬又蜷起来,白枝觉得自己丢了半条命。 还没喘口气,就听到低吼声,来自兽类。 是有野兽来了么 她动作一僵“怎、怎么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下意识地想藏到戚延身后,有点远,还发现那头野兽就在她背后,好、好像是老虎 虎视眈眈,动弹不得。 戚延说“拿起你的匕首,杀了它。” 白枝握紧匕首,胜算会是多少哪怕哪怕死亡逼近。 “啊啊啊”她猛地转身,从来没有下手这么利落过,极度的恐惧让她看不清前方,胡乱一通乱砍,不知疲倦。 扑过来扑过来了她闭上眼,手上动作未停。 “已经死了。”他说。 死去的老虎就压在她的脚上,鲜血蜿蜒。 白枝身子一软,直接跌了下来,快昏过去了。 天知道她有有多狼狈,后背都是汗汗。除了后怕,还是后怕。 她气喘吁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倒是戚延被她突如其来又意料之外的泪水弄得有些不自然。 长剑挑开老虎的尸体,嫌恶地扔到一边。 一驾暗红色的马车疾速而来,浩浩荡荡,极其高调。 “我们没有来迟吧”谢叶之从马背跳下来,身后是数十精兵。 戚延摇头。 得救了。白枝腿软,用了两次才站起来。 “那老虎”谢叶之看到那具野兽尸体,想来只是虚惊一场,已经解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戚延道“安排了” 谢叶之“算上留守盛家的,一共有一百精兵。” 那是早就提前布好的接应,支援只是时间问题,顶多狼狈点。但没想到会在过程中出了中箭的意外。 目及地上的残箭,慕执开口“主子” 戚延摇头“不碍事。” 白枝才注意到慕执,他脖子上是一道结痂的伤口。 “原本盛长衡也要来,”上马车的时候,谢叶之提了一句,“结果,还没出府就发现自己宝贝妹妹溜出去了,立马亲自去寻了。” 看来他们要去的就是盛家。 马车高,白枝抿着泛白的嘴唇,想试着跨一步时,有人拉过她的胳膊,十分轻松地把他带上马车。 只见那人嬉皮笑脸道“我受了伤还慈悲大发拉你上来,回头是不是要磕着头说上几句夸小爷的话” 白枝轻哼一声“谢了。” “女人啊,口是心非。”就是现在,他还能讲出这种话。 不知怎的,很快就闭上嘴。 白枝偷偷瞥一眼,果真是戚延送了一记眼刀过去,暗暗窃喜。 “这,解箭毒的。”谢叶之指了指小桌上的木盒,打开是一颗玉色药丸,“就这点毒,实在小巫见大巫。”他调笑了句。 戚延似乎想拿在手心把玩了一下。 “我已经吃了,这是你的。”谢叶之又说。 “嗯。”戚延准备服下。 白枝却看到他动作的微妙没吃下去,玉色药丸藏进了衣袖。 她默不作声,佯装未看见。 有解药的是他们,和她没关系。 刚才砍杀老虎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现在她的身形随着马车的颠簸前后摇晃,意志全在戚延的视线下死撑着。 “不会有事了。”谢叶之注意到她,“你这身板弱不禁风,已经很不错了。” “会帮她说话了”戚延睥睨道。 “啧,”谢叶之觉得稀奇,“独处一夜,语气都变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14 白枝实在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到盛家了。 谢叶之那个不着调的,嗪着一脸坏笑看着她。 白枝不理会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戚延身上。这位才是她要抱的大腿。 下马车的时候是由戚延扶着她下去的。 哪怕只是伸出手扶一把,受宠若惊的白枝依然噤若寒蝉。 她早就做好不与他扮做夫妻的准备,怎么他自己先变了卦 “夫人,我们走吧。”戚延道。 白枝觉得自己揽着他胳膊的手极其僵硬。 此处已是北城,等候多时的现任家主盛长衡亲自来接,服侍与看守之人全换成了带过去的精兵,其余闲杂人等统统避而不得见。为他们治伤的人尽是盛长衡的亲信,医术虽不如那些名门大夫,但胜在口风严密,是以一行人受伤之事被藏得密不透风。 负责给白枝看病的大夫刚走,为了避嫌来的是个女子,蒙着薄薄的面纱,衣着也充满异域风情。 接着门被打开,白枝当时大夫折返,没大在意,哪知一抬眼,看到一张梦里都追着打的脸。 “没让大夫给你把脉吧”此时的谢叶之一身墨衣,不似平日的妖冶如火,整个人添了不少宁和的气质。 白枝摇摇头。他之前叮嘱过,所以她特意没让大夫碰她的手。现在大夫走了,她说出自己的疑惑“为何不让大夫把脉因为我中的毒见不得光吗” 谢叶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非也非也。你体内的毒贸然地治只会起到反作用,或者说,你万万不可背着戚延给自己治毒,否则被他知道,你怕是要完蛋了。” “你就这么好心” 白枝半信半疑。 “好心侯夫人是被压榨久了产生错觉了吧。”谢叶之毫不客气地让她那点信任消失殆尽,“那家伙早就成了半个大夫,你整日跟他同睡同住,你的情况他很清楚。” “他果然会医术。”白枝喃喃道。怪不得那次会为她把脉,一个优越富足的将军之子会医术,实在很难让人理解。 “这很奇怪吗”谢叶之不以为意,“他的一个熟人病情迁延不愈,上心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就会了。”说到这,他话锋一转,“我也会一点,要不我也替你把一把脉” 话出,白枝用不靠谱的眼神打量他,与其和他多费口舌,不如倒头睡会保留体力。她二话不说,速速请人离开。 看她说躺下就躺下,这么干脆,谢叶之不禁笑了笑,走之前用一种揶揄的眼光看她。 过了很久,门外才有动静。 “侯” 才说了前一个字,外头的人悉数噤声。 戚延推门进屋。 北城的特殊时期,盛家每一间屋子都是加固过的,一半精兵看守在外,就算有歹人闯入,在对付精兵时,屋里的人就已经提起警觉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生死奔波,白枝睡得很熟。原本她的睡姿是不怎么好看的,还是因为戚延要和她一起睡才规矩些,而今晚,她压根没想到戚延还会过来,完全放开了,一个人霸在床正中。 已经同床共枕很多次,戚延自然地躺在她身边。 对她,还是时刻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得好。 夜色如水,她睡着时未将蜡烛熄了,此时烛火悄无声息地燃着,将她娇憨的睡颜照亮。 犹如清水出芙蓉,小脸瓷白,唇瓣恢复了血色,殷红薄软,秀气的鼻尖小而挺,乌黑的睫毛扫下来,安安静静地睡着。 她还抱着一只枕头,里衣还是那般松松散散,看来是真的不大会穿。 睡梦中轻轻嘤咛一声,随着睡姿的改变衣角忽然往上挪,露出一段莹白惹眼的细腰,不盈一握。 有只小脚出了被子,包扎得像个粽子,裸露的其余地方白白嫩嫩。 她像小猫一样蜷在那里,孱弱娇小的模样能勾起任何人的保护欲。唯独不包括他。 她的眼睛,戚延曾读过很多次,每次一次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些许害怕,些许茫然。一切对她而言,全然陌生,像是面对一张白纸,小心翼翼,不知该往纸上写什么。 戚延移开视线,眸色恢复清明,再次变得阴鸷。 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 日上三竿,白枝觉得自己真的很能睡。在侯爷府也这样,哎,多半是底子差的缘故,好在她是病号,手下又是戚延的精兵,没人敢管她是否起晚了。 看过大夫又吃好午膳,谢叶之那家伙居然又来了,而且看她的眼神奇怪。 白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没好气道“有话快说,不说就滚。” 谢叶之刚在想,果然是嫁给杀人不眨眼的变态的女人,脾气了收敛那么多。现在他似笑非笑道“白枝啊,你还是有脾气的样子好玩。” 好玩白枝背过身干脆地继续做有脾气的自己“谢小爷请滚吧。” “这才对。”谢叶之没当回事,早就习惯了她毫不客气的尖牙利嘴。 白枝“你来有事” “不知盛长衡那人脑子怎么长的,说你和侯爷是夫妻,你去照顾戚延肯定比旁人更好些。”谢叶之说。 “照顾他他怎么了吗”白枝竟是心里一紧。 “他们觉得他不太对,”才正色的谢叶之又很快放松下来,“不过,那家伙不一直这样么。” 白枝道“许是真的有事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现在开始关心了”谢叶之促狭地问。 白枝掩住那点别扭,答“毒箭是他为我挡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关心,不像你,没心没肺。” 谢叶之似乎在想什么,眼神有几分游离,无心地随口道“你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中个箭顶多受点皮肉之苦,不知那家伙在护你什么。” “是啊。”白枝反应过来,又问,“那他不知道我的毒” 谢叶之听了差点笑出声来“自然知道。” 白枝没想通,既然这样,那岂不是真的他这么做,到底为的什么 “放心,解药已经吃了,他不会有事。”谢叶之准备走了,“你要去就去吧。不过,别忘了他是什么人,从不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 是啊,她也未免太容易被感动了。白枝干笑两声,被谢叶之评价了句比哭还难看。 让谢叶之赶紧滚蛋后,她就去找戚延了。 很意外,他在亲自煎药,淡淡的药味弥漫着。 谢叶之已经把话说开了,白枝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你在自己做解箭毒的药” “嗯。”戚延未抬头,她只能看到半边冷峻的侧脸。 不管是可以不服解药,还是亲自做解药,他都没有避开她。为什么 药砂壶烧得差不多了,他熄了火,拿起湿布包着壶放置一旁冷却。十指修长,骨肉匀称,连贯的动作颇为赏心悦目。 做了好一会木桩的白枝吞吞吐吐道“他们说你不太对,让我来照顾你。” 戚延道“好。” 好 白枝又见他将熬好的药倒到两只小碗中,神情认真,全然不像嗜血偏执的他。 他拿起其中一碗,又把另一碗渡给她,没什么表情“喝了。” 见他一饮而尽,干脆得很,白枝也不好多踌躇,哪想到这药又苦又涩,完全难以下咽。 但戚延威逼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她硬着头皮,痛苦地把药喝完。 白枝难受得紧,仿佛整个胃都在翻腾,而他像是不觉得苦。明明是同一种药。 他一走,她就要跟着,先前说的照顾,还没开始。 说来其实也简单,不过是为他的伤口换药、清洗。宽肩窄腰她已经见过一次,再看到他脱了里衣的样子愣是因为气氛的诡异,将所有情绪统一化为专注。 第一次弄还很生疏,现在比上次好了很多,手已经不怎么抖了,也能相对冷静。 不知觉,为他换好药,她出了一身汗,鼻尖也有细小的汗珠。 就在这时,飞进来一支箭,牢牢地插在靠椅的扶手上。 白枝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整颗心提了起来。她怕重蹈覆辙,再来一次。 戚延的余光扫过她,微微蹙眉“是本侯手下送的消息。” “啊”白枝一愣,看向那支箭,果然还连着一张叠好的纸。 戚延将那支箭拔下,打开信纸,飞快地看完后将它放到烛火上烧得干干净净。 难怪他白天还点蜡烛。 “叩叩叩”门外传来盛长衡的声音,“侯爷,您在里面吗” “嗯。”戚延随手一折,箭便废了。 盛长衡推门进来,见白枝也在又向她行了礼,本是要汇报情况的他眼神犹豫,应是在考虑该不该当她的面说接下来的话。 “但说无妨。”戚延道。 “周王退兵了。”盛长衡说这话的时候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话也没有避开她。冶国虽为三国之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实际上最高统治者手里的权利并不集中,分散在东、南、西、北四个属地。前阵子边境来犯,北城暴乱起,有言论称是驻守封地的主君周王生了异心,带兵出征是在为勾结外敌之事遮掩。 把话带到了,盛长衡要走了又折回来,问“侯爷,夫人,既然二位晚上在一起就寝,那需不需干脆并一间住这样侯爷也不用特意跑过去了。” 白枝“”她怎么一点一不知道昨晚戚延和她一起睡了 被拆穿的当事人神色镇定,微微一笑“好啊。” 在盛长衡眼里,两人正值新婚,你侬我侬,如胶似漆,他的提议果然是对的。 白枝“”为什么没有人问她的意见 盛长衡又道“侯爷与夫人果真是琴瑟和谐,凤鸾和鸣。” 戚延笑容温和“多谢。” 白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15 盛长衡一走,谢叶之紧随其后,大咧咧地迈进了屋“小爷一来就退兵,老周王还真是听话。” 他来了,白枝就想走,立马给自己想离开的说辞。 “听话逢临老贼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该逮他个准,杀光锐气才好。” 一袭青色映入眼帘,男子手拿一支碧绿长笛,闲庭信步般走来。遮住他半边眼睛的金色面具很是惹眼。 “哟,”谢叶之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看去,“燕王也到了,盛家真是热闹。” 燕王并未领他的情,直接绕过去,在主座坐了下来。 谢叶之碰了一鼻子灰,道“有些人啊,转头就看不起我等小民了。”说罢,他也找了个位,半躺半靠下来。 白枝努力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燕王这个角色书里出现过,想不到纵横沙场,令人闻风丧胆的燕王竟生得这副隽秀面容,看谢叶之在他那也落不到好处的样子,约莫不会是个性子好的主。好在这尊大佛没有要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意思。 “燕嵘什么时候到的”戚延似是与他相熟。 燕王只是淡淡道“刚到,恰好经过罢了。” “既然经过了,那就别走了吧,正好你和侯爷两个并肩作战,杀他个片甲不留。”谢叶之又颇为遗憾地说,“我爹啊,他飞鸽传书好几次,说想宝贝儿子想得夜不能寐” 没想到被燕王冷言冷语地纠正“令尊只会拍手称快,再落款一句亲儿子别回来了。” 听他说这话有种莫大的违和感。白枝好不容易忍着没笑,偷偷去瞥戚延,他的嘴角竟也有笑意。 “这位便是侯夫人” 怎么说好的没注意到她呢 这关注来得太快,所有视线全部落在白枝身上。 “正是。”倒是戚延替她答了,还招了招手引她过去,“夫人坐到为夫身边来。” “燕王。”白枝先是稍稍颔首,然后才在戚延身旁坐下。兴许关键时候,最靠得住的还是戚延,虽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至少明面上,他是做足了的。 见她留在这里,燕王像是来了兴趣,询问“侯夫人对北城周王之事也有研究” 白枝很想说自己是纯路人,可是戚延让她留下说不定是真有什么打算,她要是拂了他的面子 “称不上研究,只是私下与我们多谈了几句,有些见解。”谢叶之笑眯眯地说道。 天杀的白枝咬牙切齿却不得发作,望向戚延,含情脉脉道“我都是听夫君说,见解也不过是夫君的见解,谢小爷抬举。” 燕王笑了笑,不再多问。 白枝松了口气,聚精会神地听他们所聊的内容,不然什么时候再把问题砸给她,加上谢叶之这个神坑,她什么都说不出,太丢脸了。 “周王素来恋战,如今三千精兵退得干净,想必是养在城中了。当务之急是加强城内防守,随时迎接第二场动乱。”戚延说道。 燕王点了点头,缓缓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北城盛家这块肥肉又能保多久。” 谢叶之冷哼一声“我们一日不走,老贼就一日不敢动盛家” 直奔主题的三人皆是正色,白枝隐约觉得哪里很熟悉。 周王 书中的女主不就是周王的女儿 别吧,那戚延不得马上就见到女主了女主出现,她的好日子可能就到头了。呜呜呜她还没来得及把好感值拉回来呢,现在还是负数。 白枝慌了神,下人送进来的茶水刚端起就“啪”一声,盖子摔得粉碎。 突然的声响将三人的谈话打断。 “夫人”戚延的声音小得恰到好处,仿佛就在她耳边呢喃,又正好能让周围两人也听见。 她面色不大好看,显然是被对话的内容牵住了注意力。 白枝摇摇头“没事” 只见她的好夫君将自己那杯茶放到她的位置上,又唤来下人重新斟了一杯新的。 滚烫的水汽蒸面,白枝的眼角有些湿润。 “莫非侯夫人知道些什么”燕王在这时问道。 一语双关,若她不说出个什么所以然就该怀疑她了。 白枝后悔没和盛长衡一块出去,但后悔无用,她低垂着眼帘,轻轻地说了个“嗯”字。 “且说来听听。”燕王的语气看似正常,实际上已经有追问的意思了。 她看过书,虽然还没看完,但要是说出点什么预卜先知的内容未免太奇怪。原剧情里,周王并非与外敌勾结,而是被人当枪使,要命的是,她还没看到幕后之人就穿进来了,万一反转了呢 唯一的金手指,她该怎么用 察觉到她的不安,戚延开口道“夫人慢慢说便好,不用过于紧张。”说着,他的手竟是按在了白枝的手背上,目光温柔缱绻。 白枝深吸一口气,道“听说周王的小嫡子才出生不久,儿女双全,这时候勾结外敌未免太不值当,或许他只是贪心地想多分一杯羹或者,是被要挟了。” “侯夫人说的是,”谢叶之又来了,“勾结外敌之事非真即假,要么是根本没异心,要么就是城府极深。” 白枝好不容易说完这段话,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悬着一颗心迟迟不敢放下。她看了看戚延和燕王,只见那两人皆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燕王道“小嫡子在何处,本王速速派人去查。” 这时,戚延开口“不在府上。”很明确。 对此,燕王的神情并未流露出意外之色。看来是早有此意,不过是借着白枝试探戚延的意思。 却有人在这节骨眼悠悠地说了句“白大小姐与侯爷当真绝配。”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丫鬟的声音。 “侯爷,侯夫人,我们小姐说想见见夫人,好带夫人逛逛北城。”话中的小姐说的是盛府千金盛长漫。 已经想逃无数次的白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想要离开,奈何戚延还在,她投了个眼神过去好知晓他的意思。 “夫人想去就去吧。”戚延唇瓣一弯,又是一抹笑容,“北城凶险,夫人务必小心。”说罢,唤来慕执,命令护她左右,不可离开半步。 白枝后颈一凉。她怎么觉得这是最后的假意温柔马上就要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其实她不想走,其实她还想留嘤嘤嘤,而且她受了脚伤,完全不适合乱跑好嘛。 白枝觉得自己已经豁出了脸,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欲迎还拒漆“夫君我”不想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16 “枝儿是想与为夫一起去吗”冷淡寡情的男人对她本没有半点关于情爱的想法,偏偏四目对视时,能叫人感受到七八分真心来。 “这”白枝竟是有些许怔忪。明明都是假的,还演得那么真 倒是谢叶之坐不住了,忍不住说“够了啊,你们夫妻顾及一下身边人的感受,回头关起门随便怎么说,现在就别你侬我侬了。” “听闻谢老爷子连催了三年,谢小爷还是不为所动,这是打算”戚延很是自然地把话接过。 “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谢叶之边说边往白枝和他那头瞥,“侯爷有了家室美眷,会不会也和周王一样有好拿捏的软肋” “会。” 白枝没想到戚延会回答得那么干脆。 这时,燕王开了口“那侯夫人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别让侯爷担心才好。” 她怎么感觉四周群狼环顾,自己成了每个人眼里的目标,每个人都做好了她会死的准备 最后,她在戚延的注视下从狼群逃离,默默祈祷着出门别出什么意外。 不过出来后人不用继续提心吊胆,放松了很多,一想到戚延表现出来的情意温柔假的也没什么好想的,都是应付场面的做戏。 人一来,好奇了很久的盛长漫立马上前凑近了,星眸熠熠流转“你就是戚延哥哥的夫人呀,真好看。”说完,她的视线落在白枝蚕丝刺绣的裙摆上,“这裙子也好好看啊,是戚延哥哥送你的吗” 一上来就被小姑娘热情地夸了颜值,白枝脸微微红,认真地想了想。的确她此次出行的所有东西都是戚延准备好了的,所以她穿的都该算是他送的。 “是的。”她轻轻点头,不自在地抬手拢了拢落在耳旁的细细碎发落,柔柔浅笑朱唇玉面,肌肤如凝脂,在阳光下明艳动人。 盛长漫见到人之后很是满意满足,自来熟地问“嫂嫂我可以挽着你吗” 白枝真是没想到盛家千金如此活泼,同意了“可以啊。” 话落,盛长漫就到她身边去了,自告奋勇地提议“嫂嫂,北城我很熟,这几日就带你到处走走,把好玩的好看的全逛个遍。” 没有人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热情积极,盛长漫之所以这么欢迎她,多半是因为戚延吧。白枝也勾勾唇“戚延也在府上,想去见见吗” “诶我可以吗”盛长漫的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起来,“可是我怕打搅到戚延哥哥,他好忙的。” 戚延那么冰冷狠厉,居然也有个这么维护他仰慕他的小迷妹。白枝没让她扫兴,道“原本他还打算和我一起过来。” “真的嘛”盛长漫立刻变成星星眼,一下子就满足了,“就知道戚延哥哥最好了。” 兴许盛长漫不知道他心狠手辣的一面,兴许总之,在这个小姑娘眼中,他是最好的哥哥。 白枝没有破坏她对戚延的好印象,微微笑“好啦,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逛逛吗我们这就走吧。” “好,”盛长漫又亲昵道,“嫂嫂,我叫盛长漫,你喊我漫漫吧。” 白枝便喊了声“漫漫。” “嗯”元气十足的盛长漫笑眼弯弯,像两道月牙,伶俐乖巧。 她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一路上想到什么说什么,东点点西指指,叽叽喳喳的话一股脑地往外蹦。 许是北城与边疆相接,头顶的天碧蓝无垠,多走几步便领略到名门盛家的恢弘气派。经过一处稍显古朴的院子,盛长漫指过去,说“这是我爹住的地方,平日他不出门。”说到这里,她有了愁容,“爹久卧病榻,已有三年。” 白枝也是个容易亲近的性子,早就与她熟悉了,听到这话,沉默下来。原剧情里,盛父很快就要走了,死于意外。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告诉盛长漫她爹没几天可活吗就算说了,会改变盛父死亡的结局吗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突然说周王有小儿子,别人不清楚她,戚延还会不清楚吗现在要是再给盛长漫“卜先知”,未免太招怀疑,自寻死路。 一众盛家护卫和戚延手下的若干精兵三三两两布在她们周围,她摸了摸盛长漫的头,安慰道“一定会好的。”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漫漫,这是我前阵子在寺里求来的佑平安的福袋” 说着,她就装样子地把要上的白色金丝小包取下来。 盛长漫见了垂头丧脑地摇头“嫂嫂,不用,我爹从不信这些,不会收的” 白枝想也不想张口就来“女儿的心意,哪有做爹的不收的,更何况你爹那么宠你。”说完就把东西塞到盛长漫手上。 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之前谢叶之送来的袖珍的熏香包 盛长漫迟疑地接过“好”随后就只身进了院子,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我爹收下了。”她撒泼打滚后才勉强收的。 剩下的就看天意了。白枝默默祈祷。 到了街上,倒是没有想象中的萧条,相反,大街小巷热热闹闹,也没有人特意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 经过卖荷包的铺子,盛长漫停下来爽快地挑了一个,说是打算送给哥哥避灾驱邪,近日盛家运道不大好。 见白枝站着不动,她来了劲,提议道“嫂嫂你和戚哥哥成婚不久,也买个荷包送给他吧。” “不”白枝刚想拒绝,就被硬塞了一个粉色荷包到手心。 “姑娘好眼光,这个荷包呀寓意好得很,比翼连枝,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眼尖的老板说道。 盛长漫听了眼睛一亮“那很好啊,老板,就要这个了” 白枝“” 接下来,盛长漫乐此不疲地买了不少东西,前来暗中保护她们的护卫被她抓去领东西当苦力。 等回府,已是黄昏晚后,一进府,就看见了坐在那儿悠然自得地垂钓的谢叶之。 “我的鱼”千金小姐东西也不顾了,一个箭步的冲上去。 只见谢叶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边上装着鱼的木桶,道“这不还没死呢。” 盛长漫看到这个“杀”鱼仇人,不禁小声嘀咕“你这小贼竟和戚延哥哥有那么一点点像。”又想想不对,立马改口“你谁啊” 谢叶之“” 白枝全装作没看见。 盛长漫见他不回答,二话不说抱起木桶把鱼倒回了池子“居然钓了八条鱼,你这个小贼” 谢叶之眼睁睁看着鱼被倒回去“你” 搞不好这家伙钓了好几个时辰。 “你什么你,让你说你是谁你不说,现在没机会了,”盛长漫气得很,一本正经,“我的鱼受到了惊吓,一共八条,麻烦你择日把八条鱼的八百两赔偿送到本小姐这里。” 谢叶之玩心大起“我是戚延的远方表亲。”这趟过来,他本是没打算对外公开身份的,除了府上已经知晓的人,其余人面前一直自称戚延的远方表亲。至于盛长漫,瞒着也很有意思呢。 “远方表亲有多远有多表”比起什么一听就是攀关系套近乎来的远方表亲,盛长漫更在意自己的鱼,“来人,把他给我投到湖里” “哎”白枝没来得及做点什么,登时水花四溅,她默默扭过脸。 盛长漫觉得非常报仇解恨。 要一个隔空杀人于无形的人装出不会反抗的样子,实在是太为难他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17 谢叶之并没有像期待的那样落水,紧接着盛长衡来了,指着妹妹急声道“成何体统” 听言,盛长漫杏眼圆睁,不明所以。 盛长衡恨恨地一叹,又不好当着妹妹面发作,一边将轻松上岸的谢叶之虚扶着,一边介绍道“这位是盛家的谢家谢小爷” 盛长漫“啊”了一声“就他”满满质疑。她又看向边上的白枝,想获得更多的真实性。 “就他,谢叶之。”白枝给予肯定。 “那也不行”盛长漫很快就斩钉截铁地表明立场,不忘和哥哥倾诉怨气,“哥,他居然钓我的鱼八条” 原本还在挑眉的谢叶之听到这话表情僵住,自知理亏。 “这”盛长衡面露难色,为难道,“谢兄,我妹妹她最宝贵池子里的鱼,你一来怎么就”话说一半,他默默掩面,别了过去,“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么鱼的赔偿就给你打对折,不,折上折三百两,三百两如何” 谢叶之“” 白枝始终把自己定义成旁观者,这会听到盛长衡的话,实在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赔偿一事,一来二去,一个愤愤不平,一个说不出话来,好在经过协商,谢叶之改赔她十八条一模一样的鱼,至于到底能不能一模一样,那该是以后的事了。 如此一遭,两个人根本不能和平共处,隔得老远。 盛长漫挨着哥哥,解下腰间揣着的深蓝荷包“哥,我给你买了个驱邪保平安的福包。”说完她把荷包放到哥哥手里。 白枝被谢叶之拖着一起走。 听到走远的盛家兄妹的对话,谢叶之也往她腰际看了眼,果不其然也有个没见过的荷包。他伏在她肩膀说得很小声“比翼连枝,啧啧,白大小姐打算把它送给哪位情郎” “你”白枝停在那儿憋不出骂人的话。 就爱惹事挑祸端的主儿继续笑眯眯道“我什么我,你什么你千万别说到我头上来,我可不是你情郎。” 白枝气不过,快步追上盛家兄妹的步伐。 回去就把这个荷包收起来,就当没买过好了 远处那抹全程注视他们的身影在离开前一刻,似有似无地瞥上白枝随身带着的粉色荷包,神色冰冷阴郁得可怖。 晚宴,下人前来禀报说侯爷临时有事不来。 用过晚膳,盛府白枝不熟悉,天黑了回去的路更加摸不清,有个小厮过来很是热情地带她走,又是请又是扶的,全程陪同,还总是多看她几眼。 好几次白枝想让他别送了,但他执意要送。小厮的心思,逾越了规矩。 “您的荷包掉了” 白枝刚想说不用,就看到熟人了。 小厮正准备将粉色的荷包捡起,没想到被另一人捷足先登,看清那人是谁,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小的拜见侯爷” 只见戚延面色阴沉“滚。” 话出,还有生过逾越之心的小厮连爬带滚地离开了。 “夫君。”白枝原地乖巧,瑟瑟发抖。 “戚延哥哥” 还真是要么不来,要来一下都来了。盛长漫远远地朝戚延招手,笑容灿烂,看到他手上的荷包忍不住说道“这是嫂嫂特意买给戚延哥哥的荷包你们的感情可真好。” 她怎么记得事实不是这样的怎么小姑娘对戚延的滤镜已经厚成这样了 “是吗,夫人”戚延的指尖摩挲着荷包上绣的小字,神情莫测。 白枝坚定地点头“自然。”眼神是绝对的忠心不二。 “夫人有这般心意,那为夫一定也要给夫人送礼物。”说罢,他又转过脸对盛长漫道,“许久不见漫漫长高了,也变更漂亮了。” 此时此刻,他扮演的是好相公、好哥哥的双重角色,温柔又温情,比黄金还真。 小姑娘很吃这套,高兴得不行。 白枝默默不做声,心虚。戚延送的礼物,她不敢收。 灯盛长漫走了,就只剩她与戚延二人。夜色静谧,本以为会岔开走,结果戚延和她一起回了屋。 白天盛长衡安排的让他们合住一间,晚上方便。真是方便个毛线球白枝只想抱着枕头默默流眼泪。 最尴尬的还是她先沐浴,戚延再去 就应该还和之前一样,相安无事吧吧 可今日白枝心里没底。 这时,戚延开口,用着质问的语气“今日做了什么”私下再也没什么刻意亲昵的桥段。 “给你买了荷包。”白枝弱弱道。 戚延黑着一张脸。 “怎么了哦”她还端着下人送来的樱桃,又软又甜,但迟迟不敢伸手拿了吃。 “比翼连枝,白大小姐打算把它送给哪位情郎” 和谢叶之说的话一模一样,白枝背后一阵寒意。只有她和谢叶之的对话被听他听去了这一种可能。 可她怎么从中听出了更多的意味,甚至是醋意 白枝决定不多废话,直接把粉色荷包塞给他“比翼连枝,定然是送给夫君的呀,漫漫也说过是我特意买给夫君的。” 眼神阴郁的男人闪过一丝杀气,问道“那么夫人是想与本侯做比翼鸟,还是做连理枝” 白枝的笑容消失在脸上,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嘤咛“唔”她的脸颊瞬间羞得通红。 戚延做了她完全没有想象过会发生的事 男人将她掳进怀,如野兽般激烈,在她脖颈、肩膀啃噬的时候大有将她拆骨入腹之势。 白枝吃痛,秀眉紧锁“戚延死变态啊” 那人变本加厉,没有丝毫放过的意思,一直到尝到血腥味。 一个又一个吻,落在身上红梅点点。是他暴烈的占有欲的写照。 而她的反抗像是螳臂当车,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她的拳头全是软乎乎的棉花。 最后,在咬她嘴角的时候。白枝闭上了眼睛。 她前襟大敞,暴露在外的雪白泛着欲望的红。 “胆子不是很大吗这就吓到了”说话间,戚延松开了她。 白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全然不敢招惹这个杀意甚浓的男人, “你那些情郎,本侯有一杀意,有百杀百,有万杀万”不用看也知道,那双眼睛定是冰冷至极,“而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戚延的面前” 也不知他明明没有半分情意,有什么可醋的,占有欲未免太过变态。红彤彤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哽咽道“我没情郎。” 她的说得很小声,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不知原主留下的债,她要代替偿还多久,但愿还有命活到那时候 暴虐的吻铺天盖地,死死地压制住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18 最开始白枝是有眼泪落下来的,到了后来嗓子哑了。 那个阴狠暴戾的男人俯在她的耳边,声音冰冷至极,明明不带丝毫感情却在用最热烈的方式吻她。 这突如其来的占有太过猛烈,不用她委曲求全,戚延就已经够残暴,一直到夜半时分,似是根本不想放过她。 本想破罐破摔,但一想到自己要是反抗怕是立马就走原主的老路就放弃了。 仅仅是吻他就这么发狠,若是真做到了那个地步男主会怎么对她,蹂躏与否,不可想象。 第二天,白枝醒来,除了原先身上的伤口,还有好几处格外得疼,无一例外全是那人抵死啃吻过的地方。 腰好像也有些疼,不过她看不到自己的后背,只得把下人通通屏退了,自己一瘸一拐的,偷偷摸摸的走到铜镜后面。 照着看了下,腰那里好像确实是红了,约莫是那个变态趁她睡着的时候掐的。 醒着的时候就不放过他,睡着了还这么发狠白枝抽泣着鼻子,身形孱弱纤细。她早就比前些天瘦了太多。 刚准备把裸露的后背遮掩上就瞥见了身旁的那道身影。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白枝连忙藏到了屏风后面,手忙脚乱地将全部身体遮盖起来,可里衣衣服本就单薄得很,她又慌忙,不管怎样都有露出来的地方。 一时间,空气像是凝结了,这、这也太尴尬了吧 “早膳在桌上。” 不想,戚延说完这句就走了,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嫌厌恶。而这位亲自送饭来的爷说的话很有“爱吃不吃,不吃饿死”的意思。 昨晚还说什么都不从她身上下来,今天早上就翻脸不认人果然,男人没一个靠谱的东西 浑身酸软的白枝一边戏多,一边坐到桌前打开食盒。 熬制好的浓郁小米粥,甜糯香软的糕点,不用说也知道是他精心编制的温情。 她没有任何感动,自我定位很清楚。 掀开衣袖,她的手腕还能看见淡淡的抓痕。昨晚囚着她,她动弹不得,所有的一切似是要将她剥皮放血,抽拆入腹。 她捉摸不透戚延,分明对她没有半分情意,却要做戏到如此真,男女之间的欢爱,在他与她之间变成了狠厉的惩罚手段,是羞辱,也是欺凌,将她囚禁于鼓掌之中,让她体验这种深深无力之感。 可怕的控制欲。 仔细想想,不仅不能招惹他,而且要坚决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以证清白,否则像昨晚的事情,怕是还会再来个成千上百次。 又因为有了他的命令,闲杂人等皆不可入屋半步,包括谢叶之,盛家的兄妹也是非常知趣的不来打扰,仿佛达成了某种和谐的共识。 不过等到午膳开席,白枝就知道这种和谐的共识是什么了。 又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已经将侯爷与侯夫人蜜里调油,新婚燕尔,干柴烈火的事儿传了出去。 谢叶之极其脸厚,一脸玩味地盯着他们两个,咬字故意加重“干柴烈火,好情趣。”接着又说了句,“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谐和愿百年。” 说的是白枝脖颈上的吻痕。 戚延的脸直接黑了。 这吻痕白枝试了好几次都没完全遮住,最后索性不遮了。 美人脖颈纤细,白皙光洁,美中不足的是点缀在上面的几点红。为她,为这气氛添了不少春之色 盛长漫还是个小姑娘,自然不大懂这些男女情事。所以在谢叶之不着调地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格外好奇。 而盛长衡作为他的哥哥对谢叶之的话非常不满“说这些做什么。” “人家情比蜜甜。”谢叶之听了哈哈大笑,半点没有避讳的意思,“你妹妹还小,不会懂的,放宽心。” 盛长衡刚要再说什么,又立刻止住,盛长漫已经从位置上起来“戚延哥哥你要去哪” “长衡,漫漫,”戚延先喊了一声,随后转过脸对白枝说道,“夫人,还记得昨晚为夫与你说的事情吗现在时候正好,我们一起过去吧。”过分温和,与阴郁的他有云泥之别。 昨晚根本就没有说什么事,他这么说是想找一个理由把她带走,还是单纯的想避开他们 白枝心里没底,也许是与说他需要留她性命的事有关。 在他们走之前,谢叶之又不怕死的来了一句“那些事请继续,我们绝不打扰,绝不打扰。” 这时就连盛长漫也说他“没个正形” 从昨晚开始,天就下着淅沥沥的小雨,这会儿也没停。其余三人送行,白枝已经吃过一次亏,默默离戚延更近一些,离谢叶之远一些。 “多谢谢小爷的好意,但是我想让夫君扶我。” 白枝这话一出,只见刚刚伸出手,想要扶她上马车的那个家伙笑容僵住。 同时,戚延伸出大掌,似抱似搂的将她带上马车。 马车内安静窄小,一看到他的脸,昨晚的场景就一幕幕浮现。作为母胎o的白枝脑袋一片浆糊。 好像昨晚之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也不知是不是他实在太变态的缘故。 不知怎的,戚延看到坐在对面的女人神情微变,视线有些许的凝滞,脸上还有可疑的淡淡红晕。 只见她一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气不直理也壮地梗着脖子说“都被你亲过了。” 没来由的一句,反应如此纯情。 戚延“” 接着,委屈的小媳妇声泪俱下地控诉相公不知节制 发现他不做反应,白枝就一股脑的将心里幽怨全部说出来。 其实她慌的厉害。戚延主动带她去的地方,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原剧情里的北城到处是伏击,危险得很。 但愿只是她提防过度了。 马车行了很久,一直到黄昏的时候才在一个街市路口停下。从高耸的古色大门进去,往里走几步豁然开朗,如月拨云。 这里像是一个无穷无尽,望不到头的大集市,摊位上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跟紧了。”戚延说道。 白枝与他都戴着黑色的斗笠,掩了面容。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所以并不突兀,从来来往往的人所穿衣着上看,粗布麻衣有,金贵的锦衣华服也有,看来这个地方的人身份不等。 越往里走,白枝越觉得这集市卖的东西非同寻常,周围萦绕着一种阴沉的气息。 她无意一瞥就不小心看到一个黑漆漆血淋淋的东西,像是还没来得及判断,就看到那东西动了一下,白枝猛的一哆嗦。 妈呀,太可怕了吧 她默默退远,发现离戚延远了些,赶忙快步跟上。 只见他在另一个卖血淋淋的东西的摊子前停下脚步。 “新鲜的。”摊主是个腰背佝偻的老头,声音嘶哑难听。 总不可能人肉吧 “黑驴肉”戚延道。 “看来你是个识货的。”老头当即款款而谈,恨不能将面前这块黑驴肉说得神乎其神,又能治眼花,又能治腰酸,还能治肾疼,听到最后白枝都忍不住笑了,还好有面纱作为遮掩。 但当她看到摊主的脸时,就笑不出来了,那是一张皱缩又稚嫩的脸。 两个极端结合在一起,绝对的不和谐,十分瘆人。 “易过容。”戚延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白枝干巴巴地“噢”一声。那样一张脸未免太过吓人,她不愿看第二遍。 戚延买下那块黑驴肉,沾着新鲜的血的肉就这么掂量在手,白枝看得胃里翻涌,飞快地把脸扭过去,没想到 看见了躲在角落的小姑娘。 书中关于原主的炮灰剧情都是一笔带过,而描写女主的却是细细道来。所以她很有印象。 青白的手腕细嫩,幼小的身躯藏在黑色的披风下面。 若说原主美得张扬,那女主就是含蓄的纤柔花苞。 白枝走神打量完回过神的时候才注意到戚延已经朝那个角落走了过去,不由得心中一紧。 “你想要的东西,在我们手里。”女主的声音很细很小,带着无法掩盖的柔。 “条件是你发誓不杀一个人。” 小姑娘一点不畏惧他,直直地站起来,眼神坚定。 戚延听了冷笑,道“一个人小姑娘你说的是谁我平生得罪的人可太多了。” 此时此刻发生的和原剧情有些许不同,好像这个女主的立场很微妙。似乎是站在戚延对立面的。 白枝凑过去,踮着脚伏在戚延的耳边说道“夫君,她是周王的女儿,赵婉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19 戚延挑起眉,对着赵婉意道“是你爹让你来的” 只见,赵婉意怯生生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副模样倒是很符合书中里对女主的描写单纯善良的小白花。可眼前发生的事实证明,能来到这个地方又敢用那种语气这么和男主说话该是颇有城府的,实在适合和单纯善良沾不上边。 “看来就是他的主意了。”戚延似是不满,嫌恶道,“你回去给你爹带话,与其有这时间与本侯周旋,不如去花时间琢磨怎么把自己孩子救出来。”他的态度几近轻蔑,说罢挥袖离开。 白枝快步跟上。 赵婉意心有不甘,追上来说道“等等你难道就不想要那些东西吗你找了这么久,甚至不惜牺牲掉身边的人。” 白枝听了都要为她捏把汗。要挟他,无异于往火坑里跳。 戚延抬起脸,如往常那般漠然,只是这冷峻的脸上忽然裂开一抹讥讽的笑意,说“这也是你爹教你的还是那帮人” 赵婉意听了瞳孔骤缩,唇瓣咬得死紧。没有再追上来。 白枝紧跟在戚延的身后,又回头看了赵婉意一眼。 面色苍白,过于羸弱,肌肤呈黯淡透明的青色,也许是这一阵受了不少折磨。赵婉意是女主,本身作者给了她很大的光环,对剧情也有很大的推动,可现在男主不但没有为女主驻足停留,而且还是那个态度。如果下次见面也是这样,估计很难走原书的剧情。 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现在更需要她担心的是要怎么给戚延解释她是如何一眼认出赵婉意的。 又走了好些路,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前才停下脚步。明明他们已经往前走了很多,怎么这个摊主和刚才那个皱巴巴的老头有一模一样的容貌 白枝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抬起头,头顶上方,黯淡无光。这里该不会是什么阴阳两界交汇的地方,诡异的很。 那摊主见到自己摊位上来人了,半天杵着不走,指着二人说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呢杵在我这半天不吱声,到底是不是来买东西的” 这老头和刚刚那个似乎只有长相一样,性格出奇古怪。 没想到戚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恼怒,还弯下腰来,问道“老板,你这里有没有黑驴肉” “自然。”只见摊主睨了他一眼,似是还在为他们刚才占着自己摊子不大高兴,所以依旧是没好气,懒懒地问,“要多少” “不腐不败,保存数年的黑” 戚延尚未说完,摊主立马摆手,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子就是来砸场子的是不是我这哪有这么好的宝贝,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别人的生意” “是没有,还是不卖”戚延语气平静,这眼神却是充满威胁,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要拔剑相向。 白枝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 “你身旁这位姑娘看着倒是个有缘之人。”摊主朝白枝招了招手,“姑娘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小老儿送你。不收钱。” 戚延已经黑下一张脸,脸色难看的很。 白枝默默硬着头皮,蹲下身来“大伯,他是我的夫君,我是陪他来的,所以我想要的自然也是那东西。”她这话说得轻轻柔柔,人畜无害,诚意十足。 摊主听了直摇头“你这女娃子,他待你又不好,你这样何必呢不如小老儿送你一些防身的宝贝,以后他倘若欺你,你也好有对付的方法” 戚延在边上,一身寒意冷得吓人。白枝含泪否认“大伯,您误会了。是我前阵子闹小脾气和他吵架,他没有待我不好。”虽然她也很想悄悄拥有就是了 摊主很是嫌弃地看了戚延一眼,将信将疑“既然如此,你说说他要那黑驴肉做什么用或者那你们小两口子倒是好一个给小老儿看看。” 白枝一懵,她完全不知道黑驴肉有什么用,这么做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的表忠心。似乎将自己赔进去了。 这剧情怎么一点都不按说好的发展呢 她把目光投向戚延。怎么办 忽然之间,天旋地转,那人竟是将她搂进了怀里。黑色的斗笠陡然掉落,脸颊拂着面纱。轻轻薄薄的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她听到戚延说“这样呢。” 别吧,这个人的处理方式就这么简单粗暴 白枝有些恼了。她就那么像可有可无的玩物需要的时候拿出来配合,不需要的时候肆意丢弃,从不需要顾及感受。 在泪水在眼眶打转的时候,她连忙拿起斗笠重新将自己的脸掩住。眼泪簌簌往下掉,止不住流。 偏偏她还是很没用的需要躲在男人的背后。 摊主看到了这一番好戏,啧啧称叹“年轻人啊,真是浮躁得很。”说罢他从身后的桶里拿出一个用废旧料包裹着的东西抛给戚延,“你要的东西拿去。” “多少银两” “既说送了那便是送,不必以金钱度量。”摊主说道,“这小女娃是个福佑之人,你要好好待她。不可辜负,更不可欺辱。” “知道了。”戚延答得不冷不热。 白枝在他后面小声地哽咽“我们走吧。”然后又对摊主说了一句,“谢谢大伯。”无论这话是真是假,也都谢谢了。 “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说完,摊主竟是自顾自地笑了笑。 买完黑驴肉,他们就直接原路返回到马车,准备回盛府。 白枝心里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来了,可她当初看书的时候就是囫囵吞枣,很多内容都忘了 以后男女主还能有书中的发展吗 黑驴肉是什么 两个一模一样的摊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再看看戚延,他的脸还是那般的冷,合着眼睛小歇。 约莫摊主是看走眼了吧,倘若她真是福运之人,那怎么会沦落到人身都不自由的地步。 戚延什么都没问,她便保持缄默,一路无言,回去的路又行了许多个时辰。 抵达盛府的时候,天色乌黑。府里却灯火通明,甚至是鸡飞狗跳,发生了一个难得的奇景。 谢叶之被追着跑,真的是被追着跑。 “他逛窑”盛长漫揭露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谢叶之反扑过来捂住了嘴巴。 “大小姐,小声点。”谢叶之道,“我真的是有事要去的。” “你能有什么事“盛长漫红着脸骂他,“臭流氓死混蛋” 赶巧是盛长衡推开房门出来了“什么谢小爷你千万别自轻自贱哪。” 这么一出,便是撞上了刚刚回来的白枝和戚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20 “别捂我堂堂冶国小王爷,去什么地方不好非要去逛窑子,那哪里是什么个好地方”盛长漫硬生生地挪走他覆上来的手,“再说北城先前暴乱,如今窑子的要么是流落委身去的,要么是被贱卖去的,你要去寻哪个分明是去偷香” 谢叶之无奈“和你这个小姑娘解释了也没用。” “嫂嫂你说呢”盛长漫把话抛给白枝。这是笃定会跟她站在一条线上了。 白枝的余光落在戚延的脸上,旁边这位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关于谢叶之的事,她还是少管为妙。 好在盛长衡及时把话接了过去“谢小爷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打算,漫漫快到兄长这来。” “哼。”盛长漫没好气地甩手走过去,“看在戚延哥哥回来了的份上,我不与你追究了” “侯爷去了这么久,可是带了什么回来”盛长衡的视线停留在戚延拿着的用黑布包裹得严实的东西上,“来人,为侯爷把东西拿进屋。” 此时的戚延表像是个温和谦润的君子,摇摇头“不必。” 倒是盛长漫已经凑了上来“戚延哥哥是什么呀” “只是一些药材罢了。”戚延的神色波澜无惊,嘴角微弯,“时候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这样的他完全是温文尔雅的戚延哥哥的角色。 不该多问的没有人多问。 白枝沐浴完回床,这会儿他又跟变了个人似的,眼神阴鸷,不容她逃脱。 她的背后就是一根桩子,根本无处可退。 “夫君是想问什么”早有心理准备,白枝表现得还算是镇定。 “你怎知她是赵婉意嗯”戚延将她锁在视线之内,大有再次禁锢的意思。 “以前有听盛京那些官小姐谈过,周王有个女儿生的纤瘦纤美,肌肤白如纸,单薄得几近透明,异于常人。正好又是这个节骨眼儿便多猜了些。”白枝说着早早打好的腹稿,反正人家是女主,照着书里的描述依葫芦画瓢,往稀奇了说总没错。浓长的睫毛扫下来,遮住黑亮的眼眸,“我这几天一直在你的视线底下,有没有做什么你心里一定有数。” 若是不信,那他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地方。可她还是有些发虚的。 戚延没说话。 白枝心里打鼓“北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只需稍微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了。我调查的方向碰巧、碰巧对了。”抬起脸对上那双眸子,又是一阵寒战。 “夫人当真聪慧过人。”戚延冷笑起来,眼神阴冷得吓人。 他在松手的瞬间,白枝当他是要放开自己,慌乱挣脱时无意碰到他的肩膀。看他眉头皱起,才反应过来先前受过箭伤。 “对不起”她连忙缩回手,仿佛一个犯了错低着头嗫嚅的小孩。 她都快忘了。她的伤,在精心调理后恢复得异常快,已无大碍。而他跟谢叶之都中了箭,虽看起来和旁人无异,但终是血肉之躯 可他却是就这么放过来了她。 小心翼翼的小兔子怔愣地站在原地,不敢做出大动静,抿着唇,似有几分唯诺的讨好。 戚延收回视线“不走” 白枝低下脸飞快地说出那三个字“很疼吗” 一如平时那般轻视睥睨。 “不论如何都谢谢你为我挡箭。”说完,白枝牵着裙摆一路跑回床,小脸竟是不争气地泛了红,也不知对这冷若冰霜的男人有什么好谢的。 她太自作多情了吧。 空气中飘散着一缕残香,沁脾沁甜。 男人眼眸深邃,深不见底。因得近日多雨潮湿,箭伤恢复得比预计慢了些。鼻息间似有残存的温度。 白枝窝在被子里,这么久了也算是不再忌讳和他同床而眠了。不知是不是婢女提前点了安神的香,现在她好困啊。 默默地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合眼的那一刹还在想,这副身子骨好差哦。 窗外又落起淅沥沥的小雨,男人掀被的时候略有迟疑。 她总是睡得不大安稳,有一处衣服翘起,露出的腰肢细嫩,隐隐绰绰,紧挨着的是小小的一粒朱砂痣,惹眼得很。 许是睡得不大好,她忽然伸手去挠了挠,全然没有醒着的时候那般对他百般防备,这副模样就像是忘了身旁还有个人。 戚延收敛起眸底的阴翳。 夜色婆娑,开了门,一阵冷风飘进屋。冷意仿佛惊扰了床上睡着的人。她嘤咛着翻了个身,娇憨可人更甚。 “慕执。” “属下在。”慕执从漆黑中闪出身影。 “去查一查她。” “主子” “怎么,你有话要替她说” 慕执抬起的头越发低“属下不敢。” 这一觉白枝睡得不好,从噩梦中惊醒了一次。猛地坐起身才发现本该躺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见了。 莫不是那家伙动不动就一宿不睡她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一个总是耐不住要昏睡过去,一个压根就不睡,堪比铁打的。 既然戚延人不在,白枝也就借着零星的光亮踩着鞋下床倒水喝。 她总是会梦到原主死后的场景,一次又一次,梦到次数多了,情绪愈发微妙。她有些后悔当初看小说时没有仔细的看,现在早就忘了那个差不多了。 赵婉意已经上线,作为女主那该和男主缘分匪浅,不会只是简单的一面之缘吧可上次分明戚延没有半点在赵婉意身上浪费时间的意思。 白枝默默盘算着,不知他们下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结果一醒来就得知他们要出发去周王的君主宫殿。 原先盛长漫想要白枝留下来说是女眷还是待在盛府的好,但被戚延和谢叶之提醒后又觉得盛府不大安全,结果竟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出发前,白枝又喝了一碗戚延熬的药。这次她主动把手腕伸过去“要不夫君再为我把把脉” 戚延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着实不像她。 白枝不知他想的这些,见他的手指按了上来,心有几分期待,问“如何” 那个冷淡惯了的男人道“不容乐观。” 白枝想好了的话默默吞回肚子里。约莫是体内的毒一直存在着,所以不管怎样都是不容乐观的。 说起来戚延肯为她亲自配药也是稀奇,若不是他也要喝上一份,她怕是要把自己当成小说里经常出现的药人了。 彼时,外头传来异动。 “爹” 是盛长漫的声音。 戚延眸色一变“走。” 白枝快步跟上。盛老爷子出事了难道真的逃不开书里的剧情吗 只见,云鹤院内,盛宽手按心口,地上赫然是一口浓黑的鲜血。 “出什么事了” 盛长漫已然哭成了个泪人“爹、爹您千万别吓女儿啊” 盛长衡从房内走出来“大夫就快到了。” 戚延一个飞身,眨眼睛,指腹扣在了盛宽的脉上,眉未锁“老爷子以往毒气郁结,眼下是毒出体外,只需再调理半月便可恢复如初。” 短短的功夫,盛宽苍白的脸色渐渐转为红润,睁开眼,甚是清明,落在为自己把脉的小辈身上,道“有劳侯爷。” “客气。”戚延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好让盛家兄妹将爹扶进屋歇息。 不消多时,就有一个精兵暗卫从高处落下,在戚延的耳边汇报此事的来龙去脉。 周围面面相觑的下人个个松了口气。 白枝犹豫着要不要找个人问问情况,就看到盛长衡和盛长漫走了出来“侯夫人,家父有请。” 两人都就是客客气气的,要领她进去。 莫非,真是她送去的锦囊起了作用 “夫君,我去看看。”白枝留下一句给戚延便进了屋。 盛宽半卧在床上,屋内满是浓郁的药香。老爷子冲她招了招手,慈眉善目,声音醇厚“姑娘,来。” 白枝执意行了个礼才上前。 盛宽为她把了把脉,面露异色“姑娘中的毒像极了老朽当年的一位故人。” 闻言,白枝立刻想到戚延,心提到了嗓子眼“晚辈冒犯的问一句,那位前辈如今” “生死未卜。”盛宽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几次看向白枝都欲言又止。 白枝想问,但他既然不说,那自然是有理由的,索性也就不多去问。 她便换了个话来问“刚才是出了什么事” 盛宽笑了笑,略颔首示意“多亏姑娘送的锦囊,老朽才得以逃过两命。” “两命不是就刚才那次吗”白枝听得糊涂。 盛宽摇头“先前还有一次。” 看来谢叶之给的这个锦囊真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是能护身的宝贝,她赌对了。可谢叶之为何要赠给她难不成他对原主是有情意的白枝光是想着就觉得头皮发麻。她已经天天要对付一个控制欲要命的戚延,实在不愿意再把自己往另一个火坑里投了。 “姑娘是个福运之人。” 这话听得耳熟,白枝骤然回忆起那个佝偻皱巴的身影,不可思议“是您” 盛宽平静地点头“正是。”他便是阴阳集市上的那个摊主。“解铃还需系铃人,姑娘的毒定有化解之法,只是如今时候未到,姑娘也大可不必走进死胡同。” 说到体内的毒,白枝眸底又是一片黯然“多谢。” 从盛老爷子那儿出来后,白枝就把话主动带给了戚延。盛宽是那天卖黑驴肉的摊主,至于其中的渊源,她还没有梳理清楚。 “锦囊是谢叶之送的” 白枝瞪大了双眼,果然他什么都知道。咬咬唇承认下来“是。” 霸道的男人咬上她的唇,似要在这无人的时候将她彻底占有。 一双眸子蒙着薄薄的水雾,小媳妇乖乖做保证“以后不会那样了,最喜欢的夫君了,没有人能比得上夫君。” 这话取悦了他,慢慢松开她,应了个“好”。 脖颈处的印记,白枝换了件衣领稍高的衣服立起来遮着,至于唇角的红,她多上了层胭脂,唇瓣娇嫩饱满,倒不再突兀。 盛老爷子平安无事,他们的行程便没耽误,本来也要去的盛长漫有些动摇,没想到老爷子发话,让她跟着去。 从盛家出来,换了辆宽敞的大马车,阵仗不小。 “早就听闻周王的女儿赵婉意是个美人胚子。百闻不如一见,还是要见见的好。” 因为戚延下了死命令,白枝与他坐在一侧,另一侧则是谢叶之和盛长漫。 听到谢叶之的话,盛长漫当即瞪了过去“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谢叶之靠在软垫上,环胸笑着说道“照你这么说,你的戚延哥哥也不是个好东西了。” 话出,戚延的脸色阴了下来。 谢叶之瞬间改口。绝对是自损三千。 “哼。”盛长漫扭过脸,不再理他。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缠着白枝问“嫂嫂,赵婉意当真这么好看” “我没有看得很清楚。”白枝将目光投向戚延,玩心起了,唇瓣微微勾起,“阿延也没有多看几眼,想必是言过其实了呢。” 盛长漫捂着嘴咯咯笑“这哪是不多看呀,分明是戚延哥哥怕嫂嫂你吃醋呢。” 白枝笑眯眯的“是吗,夫君”没想等他回答,就又道“我的肚量确实小,阿延都往别的姑娘身上看一眼,我就要醋了。” 一来二去,倒真是有几分弄假成真了。 只是她的细腰,被那人的大掌在暗处掐了一把,白枝肉疼得很,又不得不枪忍着,心想着等到明天又是一块青紫了,这男人真的惹不起呀。 可又莫名觉得这男人这副模样竟是有几分可爱,她一定是魔怔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21 周王的君主宫殿并不如想象中糟,一切井然有序,许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罢了。 贵客登门,周王亲自迎接。盛长漫跟在人群后面翘首以盼,没见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 “不知几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多多恕罪。”周王一上来就做足了礼数,弯腰俯首,接下来一句便是,“赵某年事已高,还请” 只是,这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赵晁你该当何罪” 周王熟练地打起马虎眼“谢小爷这话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啊,可否细说一二” “你这老乌龟”谢叶之本就怒气冲冲,当即开始问罪,“不好好想着怎么把北城弄稳定了,净想着叛国投敌” 周王听得汗颜“谢小爷可不要血口喷人呐” 只见,尚未开口的戚延忽然掌心发力,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树叶抖抖落下,在角落的一个纤瘦身影竟是被精兵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爹”那人便是赵婉意。 剧情和想象中,相差的也太大了吧。 死戚延,弄不好她是你未来的媳妇,你这么做真的不会后悔吗 “周王心大,敢派一个女儿来试探本侯,是不是要等到儿女都被抓起来的时候才自己做出决断还是到时候依旧缩头缩尾,做一个弃天下弃百姓于不顾的小人”戚延严声发问。 “我是自愿的。”赵婉意出声。 “自愿赵小姐真是伟大得很。”谢叶之啪啪鼓起掌来。 “周家是时候清一清了。”燕王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像是黑暗中来的地狱阿修罗,一身杀意。 周王向前一步去保自己的女儿。 谢叶之见了满是讥讽道“赵晁,想攀上周王位置的,大有人在,你要是不想当了,什么时候你跟皇上递个折子,皇上定然会满足你告老还乡的愿望。” 这时,周王跪了下来,连连叩头“臣有罪啊”说着,老泪纵横。 “把他压下去。”命令无情。 不过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周王府便换了掌权之人。 戚延作为册封不久,功勋满满的侯爷,权势民心具在。谢叶之和燕王一道来了,有三人互相牵制的意思。 半夜,前方禀报,敌方有异动,似是要攻进来了。 “备军,出征。” 一时间,灯火通明,了无睡意。 不知燕王是什么时出现的,一身银色铠甲,分外冷冽无情。 “不好周王不见了” 被禁了足的赵婉意说什么也要从看守的侍卫中挣脱出来“你们是不是你们杀了我爹” 燕王听了嗤笑一声,评价道“赵小姐是蠢呢,还是蠢呢” 毫不留情地嘲笑,话音刚落,冰冷的铁靴踢上前来汇报的侍卫“滚开,没用的废物” 其余几人的脸色同样不大好看。谢叶之道“若要杀你爹,三尺白绫,或是一杯毒酒。何须这般大费周章。” 因自己儿子的性命,枉顾一城百姓的命,当诛。 “你赵家欠百姓的太多。”戚延轻飘飘的一句,让赵婉意彻底崩溃地伏地而哭。 “我爹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想儿女平安罢了”她小声地呜咽。 一群人离开,谢叶之朝白枝看了看。 白枝不自然地别开脸。看她做什么 只见,谢叶之噙着笑“她和你有点像。” 像她 白枝只当他在说什么胡话。 漫漫长夜,烽火燎原。 以戚侯爷为首,带兵出征,手持樱枪,身骑白马。 这一战打到了第二日黄昏。 不负众望,开端顺利,首战告捷。 敌方精贼,确实将周王掳了去,但难保不是双方提前商议好的计策。 等大军归来,驻扎营地,已是暮色四合。 “主子,您让属下查的事”四下无人,慕执悄然出现,“除了夫人见年雾清那次,平时并没有什么异样。” 好一个年雾清 戚莺黝黑的眸子浓得发亮,卸下盔甲。 营帐里,白枝正与盛长漫聊着,见那道身影出现,交谈的话戛然而止。 “戚延哥哥你回来了可有受什么伤” 盛长衡这么问了,白枝自然也不能在原地就这么干坐着,理了理衣裳往前走去。 “夫君回来了,”她盈盈地上前,星眸上上下下打量,看他有没有哪里受了伤。又往外喊了一声“来人斟茶。” “不必。”只见戚延手一挥,将闲杂的人都清了去,盛长漫也走的很及时,可白枝一点也不希望她那么及时 有风偷偷地从帐篷的缝隙钻进来。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 白枝稍稍往后看了一眼,只有一张桌子。她再退就要坐到上面去了。 明明一天没见,她是做什么恼了这个男人 他还在逼近,白枝已无路可退“夫君这是做什么”她一双无辜的眸子抬头望上去。 若他就喜欢这副单纯无害的小白花的样子呢虽然小白花本花的女主一战二战都失败了 男人忽然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按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划过。 常年持剑的手稍稍粗糙,硌得有些疼,他指腹用的力很大。 “疼”白枝揪着黛眉,眼泪仿佛就要夺眶而出。 与他待了那么久还是那么不争气,每次都忍不住要哭。泪花闪烁,着实懵懂无辜。 究竟要做什么如果是要在这个地方对她别吧,外面还有人呢。 这是白枝的第一反应,觉得羞意直蔓延到耳根。 就在这时,戚延后退一步“夫人冰雪聪明。此次与敌方交战,有什么看法” 白枝磕磕巴巴,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知” “那些是年雾清告诉你的” 听到这位老相好的名字,白枝连连否认,可她摇头,那男人却不信他。 “你就那么喜欢他” 无辜的小兔子泛着泪花,咬着唇,弱弱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白枝一边委屈着,一边幽怨原主之前作的孽也太深了,让他有了这么这么深的误解。 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就要拔剑,心提到嗓子眼。千钧一发之际,有一将士火急火燎地冲进营帐。 白枝还未反应过来,戚延就先一步闪身到了前头“如此慌张,有何要事” 还是那个沉稳老练,处变不惊的他。 “十里之外,有、有一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话出,戚延的眸中闪出杀意。 将士以为自己是破坏了侯爷和侯夫人的好事,话说得磕磕巴巴。 “去,把燕王请来。”戚延发令,杀气腾腾。 “是。”将士连滚带爬地逃离。 把人请来白枝慢慢地挪着身,。试探着问他“我可以走吗” 戚延一记眼刀扫了过来,她便缩了缩脖子默默地做鸵鸟。 不多时,燕王走了进来,还是那般,带着一块面具遮着容颜。 夜晚的他多了几分清肃,许是才在战场见了血,袍子上还有几滴暗色血迹。 面对两位生性暴虐的主,白枝恨不能原地遁走。她实在琢磨不透戚延到底在想什么 交待完,戚延道“你的探子可有注意到” “就是赵晁的儿子。”燕王对此也不意外,“用个孩子和我们周旋,未免太看得起他。”说到这,笑容嗜血,仿佛能闻到杀戮的血腥,“不过是个孩子,若再借他挑起事端,一剑杀了便是,拿一个人的性命换成百上万将士的战场厮杀,划算得很。” 他们还在商讨。 白枝的心尖一颤。燕王说的没错,可可那到底是一个婴儿 这时候,燕王的视线竟是落在了她的身上“侯夫人要一起去吗” “她不去。”戚延代她先回答了,“本侯去就好。” 白枝心中五味陈杂。 让她在边上听着,到底是为何一次次将她置身火海,又一次次让她置身事外。 两人商讨完毕,即刻动身。 偏偏那人走之前还在她耳边拂了口气,要吻未吻,暧昧得不像话。 白枝毫无防备,耳根子一软,红得能滴出水来。 月光下,戚延一身暗色玄衣,身形颀长潇洒,模样俊美。 头顶一片星空,繁星点缀,白枝的脸上是迟迟未散去的热意。这不合时宜的情况啊。 正琢磨着要不要去休息,刚回帐篷就听到外头守着的将士在那碎嘴地低声闲聊。 “那燕王就是个绝情冷酷的,我听说啊,三年前的一次出征,敌军将他的爱人掳了去,站在城墙上逼他投降,谁知他想都没想,一箭射死了自己的爱人” “竟有此事” “大义与儿女私情,自然是选择大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22 也许,那是对的,但燕嵘可曾后悔 白枝垂下眼帘,又觉得自己太过儿女情长,光是听了别人的事就开始庸人自扰。 就在这时,帐外骚动,传来将士接二连三病倒的消息。 如此巧合,实在不像突发的偶然事件。 白枝心存疑虑却不好确认,直到最先发病的那个将士暴毙了,死的时候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其余病患同样是不到几个时辰便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浑浑噩噩。 这病来得又凶又急,已有人在讨论说千万别是疫病,希望仅仅是巧合。 在众人都有所疑虑,心生害怕的时候,又传来另一个将士病情加重,奄奄一息的消息。 接下来,他们该做点什么了。 戚延与燕王不在,军帐中无主帅。白枝问“谢叶之呢” “谢小爷留地镇守,一直没回。” 他们不回来,没人有这个魄力,更没有这个胆子敢做决断。 “侯夫人” 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她。在他们看来,她是侯爷的夫人,比这里的其他任何人都有权威。 若真的是疫病,谁都是怕死的,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胆战心惊,恨不能退避三舍。 越来越多期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白枝已经迈出去“带我去看看。” 话出,旁边的将士有隐隐担忧的,也有好不容易盼到了主事人高兴的。 脚步渐近,白枝听到前方帐篷里患病的几个将士因疼痛,翻滚不能的声音。 事发突然,尽管一开始大家没有重视,但现在接二连三出事,傻子都知道要避一避。又因为病人还未与其他将士隔离开,大家都有意地避开,坚持不上前。 还没掀开帘就立刻有人拦住她。 “侯夫人,您不能进去”此地没有服侍的婢女,两个原本看守她的精兵跟得紧。 “让开。”白枝相对冷静,她很清醒。 “嫂嫂”是盛长漫的声音。 “都看着盛小姐,别让她进来。”白枝想都不想就下了命令。 万一真是疫病的话不做更多处理,不下决断,更多的人会枉死。 要是将士大量意外死亡,对眼前的战役百害而无一利。 而这一节骨眼,若是敌军被突袭 一时间,白枝不安至极,再次开口“速速将此事禀报给侯爷与燕王,还有谢小爷。” “已经派人去禀报了。” 听完这话,白枝快步走进那个营帐。 背后是盛长漫越来越远的声音,喊了她无数遍。 光线很暗,阴沉的气息萦绕着,迅速恶化的病情折磨得他们跌爬滚打,有两个已经昏死过去。 “侯夫人,不可再前了” “要是这病过到您,属下、属下” 白枝不管其他,直接问“军营里的大夫呢” “大夫抱恙,刚换了一个新的还没有到”其中一个将士说得支支吾吾,连连磕头。 偏偏在这时抱恙莫不是有人蓄意为之 接着又听到另一人说“新来的大夫死在了路上” 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战。 蓄意已久的计划,是算好了的,这病绝不是普通的小病吧。 军中无主帅,人心惶惶,白枝同样心乱如麻。好在这时候,作为侯爷夫人,说的话是这里最有分量的一个,她故作镇定,速速下令安排军中的其他将士与患病的隔离。 盛长漫要过来,白枝当即如法炮制地禁了她的足。 第一次,盛长漫连嫂嫂也不叫了,抹着眼泪说等戚延哥哥回来,一定要让戚延哥哥好好说说她。 白枝再进病患营帐的时候,数十将士前来阻拦。 “夫人万万不可啊” 她不理会,准备硬闯,又听见另一个人“扑通”跪下“您要是把病过了去,属下难辞其咎,以死谢罪不足惜,可小的家中上有老下有小” “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白枝反问。 无人回答她。 白枝太阳穴的位置跳得厉害“新的大夫到了没有” 立马就有人颤颤巍巍地回答“大夫知道这里的情况后,不敢来” 人之常理,可以理解。如今她能做的,也不过是防止更多无谓的人牺牲吧。 若是戚延在他会怎么做 “高大人高大人”前面的帐篷里传来数位将士焦急的呼喊声。 随时有鲜活的生命被剥夺。 闻声,白枝箭步冲进去。 这次又多了两个人跟她一起进帐。 只见那位高大人已昏沉过去,边上守的是他曾经的手下。 白枝跑了几趟,热心的将士根据一些以前经验,拿现成的药材熬了几盅药。 但愿能起到作用,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更多的是待在外面,不敢靠近的将士,每每见到白枝亲自端着药送进营帐,想上前又生怯意,迟迟不动。 唏嘘是有,昔日一起战场杀敌,如今冷眼旁观,虽心寒,但也可以理解。许多人就等着凯旋归去,想念着家,想回去。 但北城早就成了一条血染的河,歌舞升平不过是周王赵晁给他们做的表象。在前些年赵晁的领导下,北城的兵军心涣散,懒散慵怠成性,对他们来说,只要主帅一天没说变天,太阳也能照常升起,那日子就能继续过下去,哪怕流离失所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话,白枝还是听那个高大人说的。来来回回那么多趟,除了高大人和另一个,两个人不是她亲自端的药,其余的都是。 高大人他家里还有个女儿,同白枝差不多大。只是他似乎没有机会回去了。 “不一定会死,也许,只是凑巧罢了,病得重只是因为伤得重。”白枝试图说点什么来安慰。 可他却说自己既受了重伤,病情更不可能有转机。 战争的残酷,无法想象,有人还没回来。那些主角个个都戴着光环的,他们不会有事吧可她莫名就隐隐担心起来。 她本想再与高大人坐一会儿,可他没多久就赶她走了。 长时间的等待让人焦急不安,戚延他们回来的时候,白枝是飞跑着上前的。不顾那人的眼神是否睥睨,是否不屑,是否含着对她的嫌弃。 “如何” “倘若连个婴儿都保不住,本侯也不必称官封爵了。” 接着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像是几声号角。被阴郁笼罩的营地得到了振奋,鼓舞人心。 白枝眼眶微微湿润。 然后又注意到旁边其他人的异样,难道还有不好的消息 她的心猛地一沉。 “与你有关。”谢叶之道。 “与我有关” 他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说。而燕王也是沉着一张脸。 再看向戚延,根本捕捉不到他的任何情绪。 怎么回来一趟都变成了冷冰块了就连谢叶之也是。 算了,疫病的事要紧,白枝刚要开口,脚跟一软,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倾倒了下去。 身体轻盈,好像被谁抱了起来。 又过了很久,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脑海中钻进了许多属于原主的儿时记忆。而那段记忆中的少年不断变清晰,开始是稚嫩的声音,一年又一年的抽条,变得颀长俊美 拼拼凑凑,愈发明亮,最终成了戚延的模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23 白枝醒来的时候正好有大夫在说话。 “夫人身子骨弱,多服几天安神宁息的药便可,侯爷无需太过担心。”然后又叮嘱了几句,多是叫她要好好休息之类的话。 等人走了,白枝缓缓睁开眼,登时,撞进那双熟悉的眼眸。 他竟是守在边上的。 她干涸的嘴唇动了动,思绪万千,不知该先问那些将士的情况,还是告诉他说他不在时自己胆子特别肥,都敢顶着他的名头下命令了。 不过转念又想,他一定已经知道了吧 还畏缩着,戚延就开口,带着嘲弄“怕了” “嗯”白枝的声音细若蚊鸣,狐假虎威的劲头没了,睫毛也跟着扫下来,“当时营帐只有我一人,万一真的是什么会传染的病,不及时处理的话会让许多无辜的人白白丧生。” 后怕过后又是一阵担忧,胸口还难受得紧,可心思早就期期切切地飘到了外头,问他“现在如何了还有大夫的事,派人去查了吗兴许是有人蓄意为之的还有高大人他病得重,他还有个女儿呢” 一股脑全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戚延看她的眼神有了变化,似是一种打量。 白枝已经坐了起来,手指捏着亵衣,此时又变成认错的小孩。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性情用事,可要是不冒险就要看着那些活生生的人死去,我做不到。大夫不也说了我没事吗就是需要休息。”好像怎么辩解都无用。 “对,你没事。”他说。 白枝后知后觉,窥探到一点不同,却又琢磨不出更多。 直到戚延又说了下一句“将士的病情已稳定。” 那一瞬,白枝的嘴角噙起梨涡,露出娇娇的笑颜。只是平日的唇红齿白不复在,成了倦恹恹的病美人。 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没好气地说的。 她一愣神就再次撞上戚延的眼眸,冷若冰霜,哪里还有半点关切的痕迹。 只见那人走出营帐,下令道“没有本侯的命令,侯夫人不可离开半步。” 白枝“”完犊子。 才生出的自作多情一并摒弃脑后。 这下是真禁足了,她出不去,外面的将士也不敢进。原本还该有个盛长漫能来陪陪他,但是她跟她怄气了,也不过来看她。 明知她急得要命,还不让出去,白枝尝试多次无果后重新四脚八叉地躺了回去。 也不知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那些将士一个个跟闷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肯说。 营帐外人来人往,她却一步都不能走出去,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唯一可以期待的事成了等戚延回来,好歹他回来她就不用那么闷了,还能打探点情况,至于他会不会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却一直没回来,原本坐在软榻上的女人撑着额头,等了好久险些睡着,手一滑又清醒了。 她听到细细的呜咽。外面很安静,否则不会听得这么清楚。 这是没人守着了白枝蹑手蹑脚地踩着铺在地上的绒毯,光脚走到营帐帘子后,悄悄掀开一角。 真的没人 细细聆听,那细碎的声音就来自不远处。趁着没人,也顾不上穿鞋就赶紧跑了出去。 就一会儿,不会发现吧可之前一直守着的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军营又怎么会这么安静还是出了什么事 这时,白枝已经循着声音走到了一个深色的帐篷前。 眼前的一切,不知该怎么形容。 呜咽声来自一个遍体流血的女人,全身上下只有脸是相对完好的。可怖的血污遮盖了过分暴露的身子,拼命地想逃,地上满是血迹,可还是就这么被拖着重新拖进那个深色营帐 从掀开帘子的一角露出的,是更多y靡的身影。 白枝已经离得那么近,就算只声音也能知道,是男女交合的声音。好一阵恶寒,接着就有一把长剑拦住了她回去的路。 “侯夫人在此,胆敢拦路” 只是,她匆匆从营帐出来的时候还披散着头发,一脸病容。无人信她,才把裤子提上去的将士毫不客气地讥讽“可笑,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侯爷夫人” “滚开”白枝并没有避让的意思,眼中的嫌恶之色更重。 就在这时,有一人闪身出现。 慕执。 只见他速度极快,取了她腰上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一块玉牌,高高举着,昭告众人“见此令如见侯爷,还不速速跪下” 话出,那人不屑地啐声,还想有异议,当即鲜血封喉,轰然倒地,没了性命。 “杀无赦。”慕执收回佩剑。 “多谢。”白枝有点恍惚。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军营还会有这么糜烂的地方仿佛之前的努力像个笑话。 “属下护送夫人回去。”慕执做了个请的姿势,已是客气。 白枝转身,仿佛走远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只是一场障眼法。遥远的记忆又迸进脑海,如梦初醒的钝痛越发清晰。 “夫人”慕执见她身形不稳,放慢了脚步。 白枝摇摇头“我没事。” 这些都是原主小时候经历过的,只是那记忆太过模糊遥远的,难以追忆。那人说了无数遍杀她,却从来没有真正下手过。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把书中剧情背得滚瓜烂熟再穿越。 不,不对,倘若真是戚延一不在就出事了,那会不会还有什么是没被发现的,还是有谁在借刚才的事转移注意力 女主还在他们手上 白枝立刻停下“去看看赵婉意” 慕执毫不动容“夫人,您该回去了。” “带我去” 白枝便扯下刚才那块玉牌“见此令牌如见侯爷” 话音刚落,慕执俯首叩拜,然后带她过去。 她走得越来越快,最好是赵婉意还是安全的。千万别像上次周王失踪那样 还是来迟一步。 前脚赵婉意被黑衣人带走,后脚数十个精兵出现追了上去。却在半路截胡眼看着要成功的时候,几个黑衣人猝然落地,倒地吐血身亡。 好在,赵婉意没被带走。 白枝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没下命令,怎么就追得这么快 一转身,她看到了戚延。 白枝“” 越狱被抓现场。 “怎么不好好休息。” 听到戚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好似滞了呼吸,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话里的几分关切,全然不像那个时刻冰冷,不讲人情味的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24 明明她上一刻还在担心会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 下一刻一切担心化为乌有。 鼻尖一酸,涌上心头的万千思绪难以言说。 她要怎么说呢 说她一醒过来就发现外面有异样,偏偏被她发现赵婉意要被掳走吗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声刺入耳。 赵婉意声嘶力竭地惊叫着,双手又捂着耳朵,一步一步地往后缩。衣衫褴褛的她一点点缩到墙角,像极了一只迷茫的困兽。 尘土飞扬的军营本就不是什么水土养人的好地方,而她被当做叛国奸细的女儿囚禁起来,再漂亮的人也变得灰蒙黯然短短几日,折磨像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一般,敏感多疑,尖利又脆弱。 刚才差点被掳走的一幕让她心悬未定,惊异恐惧。 白枝望着她不住颤抖的纤弱身子,五味陈杂。按着书中规划的剧情,男女主该有点相知相爱的苗头了,戚延的注意力该落在赵婉意的身上了。 于是,把视线投过去,却发现他看向了自己。 在四目对视的刹那,她仿佛能听见自己“扑通”的心跳,时间定格了。 不可置否,她得承认,在很多时间里,她记忆中想起的人就是他的模样。 接着她就听到那人说“跟我回去。” “你不是应该关心一下赵婉意吗”白枝条件反射,倒是没有别的意思。 她才不是酸溜溜的小醋精。 只见,戚延的眉蹙了蹙,那神情有几分古怪。 “哎”白枝惊呼一声,始料未及。 她竟是被拦腰抱起,整个人栽进了他的怀里。 “戚延”好歹分一下场合啊 可接下来的话还没说,那双光着的莹白小脚就被握住了。 把她所有的话都堵回去。 有力的大掌覆在她的脚心,原本受凉了的润玉般的几个小脚趾迅速感受到了温度。 她一定是羞红了脸。 什么也顾不上想了,把脸结结实实地埋在戚延的胸口。不管周围到底有没有人在看,总之把自己藏起来就对了。 男人发了什么疯一下子就对她这么好。 不,不对,一定是她魔怔了,这都会觉得好。 倒在人家怀里好久了,理智回笼,但白枝还没有把脸抬起来看他的勇气,正好蹭在他的肩头,说“我自己会走。” 她用陌生人的态度说话,让他眼色一冷。 男人环起来抱她的姿势没有一点要改一改的意思,就这么继续抱她。 这一路上原本还不见的将士这时候个个伸长脖子看,在两人快靠近的时候又赶紧把脸别过去,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白枝默默认栽,硬挺地躺在他怀里。 算了,她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小龙虾。 好不容易到了营帐里,一被放下来她就做贼心虚似的头也不回地往床上跑。 似是有滚烫的热气吹拂着面颊,好一阵通红。怎么就不争气的烫成这样了 那人没走。 “我看见”白枝声音细小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实在是不好意思去讲先前看到的场景,可是又觉得她出去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像是被谁设计好的,难道只是她多虑不成 畏畏缩缩的小龙虾把自己好好地埋进被窝没多久就听到外头的将士被盘问。 他问那些人她去了哪。 几个人口径统一,都说不知,一边磕头认罪一边交代说之前有一阵迷香一样的气味把他们都迷晕了,醒来的时候依旧在原地。就是中间一段记忆消失了,像是睡着后有人把他们移走了 白枝的疑虑得到了解答。 军营中擅自离岗是大罪,她又碰巧在那时候发现了外面的异样,还出去看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偏偏这么重要的事,她不知道怎样开口去说。说看到将士们玩忽职守,在玩弄女人说军营还有几个浑身是血,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如果他就知道呢如果是他默许的呢 她的脑袋乱得不像话。 “白枝。”戚延忽然叫住她,那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严厉,不要挟,她却能老实交代了“我我去了军营的后面好像看到了军妓”这话用了不少勇气,见他没说话,就松口气接着往下说,“我出去的时候外面没有人守着,就这么循着声音过去了,嗯路上也没谁拦着。”现在回想,她当时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戚延的眉锁得更紧“没有人” “没有。”白枝很肯定,“是有人设局让我去么还是单纯的巧合”她顿了顿,立刻想到什么。 究竟是敌,是北城的贼子,还是自己营中的奸细 周王就在眼皮子底下失踪,赵婉意又是如此,差点也被掳走,再加上周王小儿子曾被当做人质精心设计,请君入瓮。 “会不会那里藏匿着什么人,是想引我过去杀了”这个推测,叫她后背生寒。 说罢,他就速速起身要走。 “哎”白枝赶忙出声。 闻声,戚延停下了下来。 “你小心一点。”说完她就撇过脸,脸颊烧得厉害,才没有关心 眼神有哪里不同了,似是打量,深深地打量。 “慕执。”戚延开口。 没一会儿,慕执在营帐外应声“属下在。” “进来。” 没想到一向视主子的话为唯一箴言的慕执竟是迟疑了“主子,恕属下不能从命” 话出,戚延便想起在看押赵婉意的营帐外同样也看见了慕执,多半是他带她过去的。 什么时候这女人能调遣地动他的属下了 这时,慕执又说“您的玉牌” 是了,他的令牌留给了她护身。若非情况危急,暗中保护她的慕执不会现身,若非危急情况,慕执不会教她用令牌。 显然现在是用过了的。 起码两次。 白枝看到他的眼神一点点变回阴鸷,心跟着猛地一沉。 可千万别在这时候又 “有人欺辱你了” 她却听到那个男人这么问自己,只要耳朵不聋就能听出其中护短的意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25 “嗯”白枝点了点头,剩下的话慕执一一禀报上去。 走之前,戚延又叮嘱了句“在这等我回来。” 白枝“好。” 一直到人走了,还觉得有几分不真实。她现在是被彻彻底底保护起来的感觉。这回换了两批人轮流守在外面,以确保她的安全。 穿书以来,她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恼了他就小命不保。唯独没有想过会从他那里收到关心不是说他们是仇家吗难道传闻是假的这情节怎么越来越魔幻了,一点都不按照原著走。 年少时候的脸庞一次次浮现,在多年以前,他们绝对是认识的,不然她不会那么熟悉。但脑海中的记忆仅限于捕捉到的零碎画面,残缺不全。是不是有什么是她还没想起来的如果真是有过渊源的,那回去问问三月小籽,许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说起来,戚延十多岁的时候还真是可爱啊粉白团子。 也不知道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可以肯定的是,赵婉意被华丽丽地炮灰掉了,做不成女主。 眼下危机四伏,周王的小儿子是安全救回来了,可周王人还生死未卜。 戚延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更别说还有一个燕王在,两人速速各自派兵,军营来了场的大换血。五千新鲜血液,一半燕嵘的兵,一半戚延的兵。看似和谐,实则互相压制、抵抗,谁也不得有谋逆之心,这一点是皇上先前的算好的。 至于被换下来的,冶国不留无军心斗志的兵。 该清理的杂碎统统杀了,大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意思。 一时间,军营的空气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一场内清,加速了尘埃落定的进程。 他们忙,有时候夜里不回来,白枝多在营帐里待着,白天盛长漫会过来,好像放下帘子,掩了耳就能盗铃。 她们是女眷,本不该掺和这些事,因为一时半会离不开,所以也见证了这场血洗。 起初盛长漫没想明白那些将士为什么该死,但当她知道军中的腌臜事时,当即充满嫌恶与不可思议,表示自己站在戚延哥哥那边。 待久了盛长漫就藏不住心思,聊着聊着就主动将盛父这几年深居简出,缠绵病榻的情况说给白枝听。在她看来,爹能突然恢复行动自如简直就是个奇迹,虽不知那个锦囊起到了什么作用,但对白枝十分感谢,又觉得这个嫂嫂很是神奇,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白枝对此也不怎么了解,当时听盛宽说,只是三言两语的简单带过,解毒化郁,似乎靠的就是锦囊的功劳。现在想想,约莫锦囊是真的暗藏玄机,值得推敲,不过已经送出去了,她作为赠送锦囊的人没理由多问。 “对了,谢叶之呢” 显然,这两个姑娘想到一块去了。 “一直没看到他。”之前说是还在镇守,这会儿不知又在做什么,该是一直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奔波了。 这时,营帐的帘子从外面被掀开。 才提到名字的人就出现了。 “小爷我又不是金刚铁石做的,养伤去了。”谢叶之一走进来就扶好了另一边胳膊,“今儿天气好,出来晒晒太阳。” 盛长漫立刻道“啊原来你真的受伤啦”先前他说自己中了箭伤,她还不信呢,“现在好了吗” 只见谢叶之摇摇头“在这鬼地方能好才怪了。”说着就自顾自地在美人榻上躺下来。 “那你没事吧”盛长漫的话已经隐隐透露出关心。 “有事。”谢叶之眼睛一闭,原地躺上了。 白枝早就对他这种一进屋就把自己当主人的行为免疫了,心里想的全是别正好撞上戚延回来被误会,默默挪远了。 看盛长漫的反应,估计是完全不知道戚延也有箭伤。倒是她,最近事多就把受伤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们一个个受了伤也不吱声,跟没事人一样,还神出鬼没。 可看谢叶之的模样,着实有一番罪要受,戚延呢,他也该很疼吧 昨晚他又没回来休息,萌生的心思竟是分外想见到他。 听说那人让欺辱她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一定是太久没被他压,轻松久了就快忘掉他无情狠厉的一面。果然说她心慈手软,一点没冤枉。 和盛长漫聊了几句,谢叶之的话题又绕到白枝身上“怎么白大小姐来了趟军营都不爱说话了” 白枝给了他一个见到你没什么好说的眼神。 “好像是瘦了点,”谢叶之端详了一下,“莫不是几日不见,想你的” 白枝一个激灵,第一时间打断“对啊,我就是在想戚延”又狠狠地瞪他。 “啧可惜了。”谢叶之坐起了身,意料之外,“忘了告诉你,他们已经回来了,我来就是带你们过去的。” 已经回来了白枝倒是没想到。 谢叶之见她脸上表情变化得快,饶有兴味“走吧。”说着顿了顿,加重字眼,“嫂嫂。” 盛长漫也不高兴看他,挽起白枝一起走。 也许之前的北城将士里真有奸细在,军心又太过涣散,换了血之后五千精兵说拿下敌方八千人马就拿下。和首战告捷时的胜利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 再一大胜利就是戚延提了敌国统帅的头颅回来。 据说那人是敌国最受器重的王子之一,长得人高马大。死在戚侯爷削铁如泥的剑下,掷地有声,振奋军心。 在囚禁赵婉意的营帐前,所有人到齐了。 一同押回来的还有周王。 将士们口舌相传,说当时燕王燕嵘一个腾空,飞步而去,踩着敌国王子的头颅将周王从数百残兵中抢出来。 此时此刻,投敌贼臣周王赵晁被五花大绑着,由四个将士押着。死罪难逃,只是在处置前还需审问。 “赵晁老贼。”燕嵘手中的剑还泛着血光,阴冷可怖。 在赵小公子被抱过来的时候,他浑浊赤红的眼珠彻底晦暗了,张了张唇,又无力的合上“为什么为什么” 赵小公子被敌人掳去本是最浅显的一计,初得亲儿的赵晁可以告知朝廷,可以用缓兵之计,偏偏被蒙了眼,孤注一掷,选择与敌国为伍。妥协之后,赵小公子却迟迟没有回来,换来的是险失北城,百姓颠沛流离。 “相信敌人会守信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谢叶之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毫不留情,紧接着是手骨被踩碎裂“咔嚓”声。 白枝的目光又落到戚延身上了。这么一身繁复沉重的盔甲,铁血无情。眉眼还是熟悉的眉眼,冰冷残酷。 她却不觉得怕了。 “叛国投敌,其罪当诛。”戚延说得很慢。 赵晁似是哽咽,声音干涩“罪臣不悔”重重地朝三人依次磕一个响头。到死,心里还是一个念头,儿女都活着就好。 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不悔”燕嵘手中的剑直直地刺进他的肩膀,刺出一个血窟窿,赵晁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爹”赵婉意想冲出来,被死死地看押住。 “若有一天,燕王的儿女被人拿来要挟一定要选择让儿女身死献国呐”赵晁的喉咙口发出可怖的呜咽,“不你没有爱人哈哈哈哈”像是断了舌头一半,笑声渗人。 不用燕嵘或是戚延出剑,他就吐出一大口血污,头一歪,身体一软,永远地倒了下去。 死亡如此突然,围观的众人皆是好一阵错愕。 谢叶之上前,蹲下身,确认他已经断气了。七窍流血,死得并不体面。 又撬开他的嘴巴。 “服毒自杀。”牙齿尖藏毒,咬碎后当场毙命。 还什么都没审问就死了,这自杀是单纯畏罪,还是心有愧意一个障眼法,欲盖弥彰。 几人直皱眉,戚延道“此地不宜久留。” 太过顺利,没有半分胜战的荣誉。就像是对方早已安排设计好你什么时候该走到哪个位置,触发哪个关键点,过于被动。 燕嵘的脸色同样难看“请君入瓮” 万一目的是侯爷或是燕王、谢小爷虽然前提是有那个本事杀得死他们其中一个。 婴儿还在啼哭,赵婉意已经濒临崩溃。 几千将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营地,速速撤退回城。 却有一支军队从中剥离,直捣黄龙,杀敌出其不意。 三天后,白枝坐在离开北城的马车上,与其余几辆拉开的距离甚远。 她要等戚延。今日他回北城,约莫一身铠甲还未卸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26 在暖橘色的霞光里,戚延远远走来,换了干净的素衣,所有的颜色很淡,唯有眉眼浓郁,浓墨重彩的一笔平添了几分俊美,比往日更夺目些。 白枝早就看到了人,记忆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少年呀,越来越清晰。他从小就爱冷着一张脸,从那时候起就觉得他好看。 她嘴里含着话,假意对驾车的马夫说“不等啦,走了。”神态懈怠地打了个哈欠,是故意说给他听、做给他看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面容还算温润的男人当即沉了脸。 这时候就轮到白枝佯装着自己才看见他,连忙又说“侯爷到了啊,再等等他。”末了还不忘朝着走到跟前的戚延客套地说“你是我夫君,等你是应该的,不用客气。” 明知他的脸已经黑得不行了,她却忍不住笑,小巧的酒窝就藏在碎发底下,清风一拂就藏不住了。晚霞披下来,一层碎金,璀璨耀眼。 戚延冷哼一声,大步上了马车,身侧这个女人盈盈的笑声宛若鸟儿娇啼,再去看那张小脸,满是甜甜的笑意。 定是个疯子。他想。 白枝手托着下巴,想到了一点记忆里的片段。 那时候她就躲在戚延的身后,他跟前还站着一个人。明明隐隐约约感觉也是个熟人,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明亮的眸子又往上戚延的脸。 还是一副谁也不爱理的样子。 记忆不会骗人,分明那时候还护着她呢,不知现在傲娇个什么劲。 至于几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得找个机会问一问。马上就回侯爷府了,不知三月小籽是否还好好的 马车平稳,没了去的时候的危机四伏,中途只歇了两次脚,到盛京的时间比预期要快半天。 一路上白枝总是捧着脸笑盈盈的,笑脸比前阵子加起来的都要多,只是她自己还没发现。 “笑什么”戚延难得开口与她说话。 白枝听了还觉得奇怪“要回家了自然高兴。” 只是如此而已戚延是不信的,着手派人调查年雾清这几日的动向。 这一切,白枝浑然未察。 就这样回了侯爷府,人才下马车就急匆匆地往屋里赶。戚延没叫住她,只是凝神的目光有些渺远了。 三月小籽还活着,且受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白枝祈祷了一路,失而复得的喜悦盖过了所有。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当初还对戚延恨得牙痒痒,现在又开始感谢他,未免太怪异。心底逐渐生出一个声音,相信他没表现出来的那般漠然。 三月小籽连连称自己没事,白枝心里的愧疚不减反增是她做错了,不该在戚延眼皮子底下任性地逃,脑子不清醒,害得那么多人牵连受累。 她细细地想了一圈,竟发现戚延从没有真正地伤害过自己。 他还记得年少时候的情份 一屋子的下人觉得侯夫人回家后变得很奇怪,屏退了所有人,不要人服侍。一众下人面面相觑,心里着急,还在寻思着要如何禀报侯爷,就见侯爷亲自来了。 屋里的小迷糊蛋还拿着铜镜上下左右照。原主这张脸本就好看得过分,现在清瘦一点,骨相美,皮相更美。 通过铜镜,她好像能回忆起原主十多岁时的样貌。 扎着孩童的发髻,粉色的小裙子,捏着小手绢跟在戚延后面做小尾巴。 想不到这会儿她已经能和原主的记忆融合得很好了,先前还为此头痛到夜不能寐。 白枝照够了镜子,放下来后思考着要不要睡个午觉。三月小籽被她差去休息了,屋里清净得很,就是她总想到戚延。 埋藏的年少记忆渐渐复苏,殊不知这是被原主遗忘了的一段。 不知屋外早有人悄然而至,所有下人被迫噤声,她踩着地上的羊毛绒毯,光着脚坐上床。去了嫩黄的裙子,就留了件遮不住多少肉的小衣和亵裤。 腰腹的伤口早就愈合,剩下淡淡的粉色疤痕。 药膏放哪儿了一直是三月小籽收着的,她从不过问。 在梳妆台和柜子抽屉里翻捣了好一阵,总算找到了。 外头的人可能以为她想不开要拆家,本不打算进来,这会儿突然推门进来了。 下了命令还敢进来的,全侯爷府就戚延一个人了。 白枝的反应怎一个手忙脚乱可以概括,要不是有脚下的毛毯,手里刚拧开的药膏就得摔个粉碎。 窄削的双肩未遮,脖颈纤细,锁骨光洁。细腰完全暴露出来,已经不止是一寸白嫩的尺度了。 就算是夜夜同床共枕,也没哪次穿得比这回少。 非礼勿视。 非礼勿言。 她只想钻进被子缩起来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鸵鸟。 然而她当不了小鸵鸟,也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夫、夫君。”是谁和她说侯爷去宫中面圣还有庆功宴可能回不来的 可怜的药膏瓶子就掉落在脚边,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嗯。”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白枝只觉得只系了一根带子的后背凉飕飕的,默默把穿了亵裤的腿给收上来,抱紧膝盖,瑟瑟发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戚延应了个“嗯”,道“皇上龙体抱恙就先回了。” 如果不是她上半身就一块轻薄的布料,她一定不会觉得这样交流有什么问题。 可是 戚延弯下腰,将地上的药膏捡起。 白枝浑身一僵,看得面颊赤红。她不知自己说点什么才能把人请出去。 他再次站起,手中的药膏清香阵阵,伸手递过去,女人接的时候动作非常生硬,不自然。 他看到白净的肌肤上留下的淡淡疤痕,也看到藕粉粉色小衣上绣着一对戏水鸳鸯。 交颈鸳鸯,鸾凤和鸣。 戚延转过了脸“今晚的宴安排在谢家。” 白枝反应很速度,扯过被子就往身上过,松散的发带从绸缎般的墨发上滑落,披满整个后背。 抬头就见戚延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她滚烫的双颊像极了那天傍晚的火烧云。晚妆新晕脸边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