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大百科[快穿]》 第1章 第一章楔子 石韵一直认为人生就是一场逆水行舟。 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所以必须不懈努力,积极进取,人生才能到达圆满的彼岸。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懈努力,积极进取的结果是得到了一个系统 那种传说中能和人的精神绑定,带着她他的精神体穿越时空的系统。 石韵承认这东西确实很神奇。 问题是 被这东西带着四处穿越的现实意义在哪里 系统的声音温柔迷人,充满了诱惑,“你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用新的开挂身份一路打脸逆袭,高唱凯歌,为自己赢得声望,积累财富,迎娶高富帅,最终走上人生的巅峰” 石韵很现实地问,“财富和高富帅能带回来吗” 系统,“哦,不能。” 石韵表示没兴趣,“那就不麻烦你带我穿越了,我觉得还是自己去做个梦比较快一点。” 系统诧异,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放弃穿越而选择睡觉 石韵面无表情,“有一个很有名的成语,叫做黄粱一梦。” 系统,“嗯。” 石韵幽幽说道,“你不觉得你给我展望的未来和这个成语正好吻合吗” “噢”数秒静默后,系统放弃了利诱,开始公事公办,把声音变成了一种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是这样,我有一些词条漏洞需要修补,你去各个时空帮我搜集相关资料,任务完成后,我会帮你达成一个愿望。” 似乎怕石韵再次不识货地拒绝,系统说完后,紧跟着又强调道,“是你心里最强烈的那个愿望” 石韵沉默了。 她心底的那个愿望由于藏得太久太深,几乎已经成为了执念。 如果真的能够实现,她愿意为之付出她所能付出的一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第二章 深冬。 北方的寒风刺骨,但这刺骨寒风却吹不进齐家的深宅大院。 原因无他,实在是齐家今天太热闹了 齐家大少爷齐宗祥刚在知事公署里谋到了个总务科长的差事,齐老爷为此在家里大请客。 锦东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请到了,齐家今天是宾客盈门,满宅子的喜庆和喧嚣。 红漆大门一开一合间,宅院里面的欢声笑语夹杂着美酒佳肴的暖香气便阵阵飘散出来,寒风哪里还吹得进去 只是齐家西北角的一个小跨院里却是一片清冷,静悄悄的,和这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要不是偶然会从里面传出来一两声低沉的咳嗽,简直要让人以为这是齐家空置的一处院落了。 北风裹挟着几片残存的枯叶,在跨院前的青石小路上飞舞,硬将小院和热闹的齐府分隔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有两个收拾得干净体面,身穿蓝布厚袄的老妈子匆匆忙忙走过来。 一个手里拎着个黄铜热水壶,另一个手里捧着个食盒。 拎水壶的老妈子腰身粗壮,脑袋后面挽个小圆髻,看面目有几分尖酸相的。 一边走一边还在不满地抱怨,“庆少爷房里这位是怎么想的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今天老爷大请客,县城里有身份的人大半都来了咱们家,家里这些下人们个个忙到脚后跟打后脑勺,她还要没事添乱,这个时候叫给送吃的去” 另一个老妈子敦厚些,用带着点同情的语气小声说道,“唉,她也可怜,自从庆少爷送回那封信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十来天都没出来了。最近也没什么人愿意往她那屋里去,伺候她的小喜鹊更是天天跑得没影儿。听说她前两天就病倒了,起不来床,跟前又没人,估计早上到现在连口热汤都没喝上,实在撑不住了,才从窗口叫了扫院子的吴妈去厨房要点吃的,咱们给送一趟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那刻薄老妈子显然没什么同情心,撇撇嘴继续抱怨,“就算她现在身份尴尬,有些见不得人,不能出来给太太帮忙,那也别添乱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摆什么少奶奶的谱,一会儿病一会儿喘,少吃顿饭就起不来,以为自己还是主子呢难怪庆少爷看不上她了,要要” 她说到这里卡住了,一时想不起那个挺新式的词儿该怎么说,转头问同伴,“上次庆少爷来信时是怎么说的就是要休妻,那个洋派的说法是什么” “离婚。”敦厚老妈子轻声提醒一句,语气里满是不忍,“唉,说是学的洋派做法,追求什么什么自由的,我是不太懂,追求什么自由的怎么就非得休妻呢,女人这辈子就得靠丈夫,无缘无故的被休回去,这让庆少奶奶以后可怎么活”声音越发轻,小声嘀咕,“这不是害人吗” “对对离婚,”刻薄老妈子一拍脑门想了起来,随后又脸一沉,“你不懂可别乱说,庆少爷那是出去留过洋,有大学问的,听说现在在燕京大学当着先生呢,最最有出息的回头叫太太听见了你这样背后编排他可没你的好果子吃况且二小姐前个儿才说了,庆少爷这叫冲破封建束缚,追求自由婚姻,是最时髦的进步思想。” 她嘴巴利索,那些新式名词虽然大半不懂,但出于崇洋媚外的心理,对上过洋学堂的少爷小姐无比崇敬,他们说过的话全都记在心里当成至理名言,这时拿出来一通说,敦厚老妈子顿时哑了。 一阵寒风吹来,两人同时缩缩脖,只觉开口就有冷风往嘴里灌,再没了闲话的兴致,于是一起加快脚步往西北角的小跨院去。 而此时,那个被两人背后议论的庆少奶奶正躺在床上,一个人神叨叨地自言自语。 亏得院子里冷清没人,要是有人,非得以为她这是受不住即将被丈夫抛弃的打击,精神失常了。 其实庆少奶奶没有精神失常,她只是在得知丈夫要和自己离婚的消息后就一口气堵在胸口,起不来床了。 躺在房里默默流泪,哀伤难受,一连躺了十几天,奄奄一息之际,隐约听到一个声音说要借自己这已经没有了生机的躯壳一用。 作为补偿,会送她去另一个地方散散心。 庆少奶奶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忽然听说死前还能散个心 顿时有点懵。 她浑浑噩噩的好几日,脑子已经不大灵光,很迟钝的思考了半天,隐隐觉得反正都要死了,死前去散个心好像也不吃亏,这就答应了。 于是庆少奶奶的芯子就换成了刚被系统选中上岗的石韵。 石韵很气愤,撑着绵软虚弱的身体,一边咳嗽一边质问系统。 “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投诉你咳咳我明明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接受呢,你怎么就自说自话的替我启动任务了” 系统不紧不慢地回答,“根据我的标准,你已经接受了任务。” 石韵愤慨,这流氓系统她明明还没同意 系统,“你的口头承诺并不是我判断你是否接受任务的标准。” 石韵顺口说道,“口头的不行,难道还要书面的”问题是她口头上都没答应,更不可能给出书面承诺了。 系统继续不紧不慢地解释,“不是书面,因为没有合适的仲裁机构,所以书面的协议对我们来说也是无效的。我的判断标准设置的比较复杂,简单来说,就是要检测你当时的微表情变化,血压变化,心率变化,以及单位时间内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的增加值等等一系列数据,然后带入公式,算出你当时的兴奋度,满意度,企图心强度和冲动值,分别乘以相应的权重系数,再汇总,得出的数值要在某个特定区间内,才能判定为你接受了这个任务。” 石韵不可思议道,“难道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对话框选择接受或者拒绝吗” 系统,“不是。我的这种判断方法才是最科学准确的方法。” 石韵郁闷,“不见得吧,我怎么觉得还是让我自己亲口答应的比较正规。” 她其实已经准备接受绑定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系统默认为同意,直接送来了这里,所以感觉不太好。 系统答道,“因为人类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他们往往心口不一,还是用数据来判断比较可靠。否则答应的时候不诚心会影响到任务的完成。” 石韵皱眉,“心口不一 你想太多了,大多数人还是说话算数的。” 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你们难道没有相应的制约和惩罚机制吗,传说中的扣分抹杀什么的 系统幽幽道,“不止,除了心口不一还有口是心非,口蜜腹剑,谎话连篇,装模作样,虚与委蛇,敷衍应付,搪塞之词,挂羊头卖狗肉” 石韵很无语,连挂羊头卖狗肉都出来了 听那语气幽怨的,她好像碰到了一个有故事的系统。 这家伙在绑定她之前难道遇到过骗子被骗身偏心咳不是,是骗资源骗服务 另外,连制约措施都没有,这个系统除了有故事之外好像还不太正规。 沉默了一会儿,石韵决定先跳过这个话题,先了解眼下的情况。 “我现在是什么身份第一个任务是”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好像是有人进了她的小跨院。 石韵忙停下“自言自语”,拖着有气没力的身体,挣扎着略往上挪了挪,半靠在床头。 刚靠好就有两个老妈子一前一后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前面一个略胖些的,把手里一个弯柄大圆肚的黄铜水壶往桌上一放,阴阳怪气地说道,“庆少奶奶,热水和点心都送来了,您快点吃吧,这可是独一份,今天外面客人多,太太到这会儿估计都还没顾上吃口囫囵饭呢。” 另一个老妈子跟着把手里的食盒也放在了桌上,小心看了石韵两眼,张了张嘴,却也没说出什么来,转身跟着那个略胖点的就要离去。 石韵脑袋里有原庆少奶奶的记忆,只是还没来得及整理,看见这两人就自然反应出来这两个是在齐家干洒扫浆洗粗活的老妈子。 连她们都敢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位庆少奶奶如今在齐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她也来不及多想,只是知道别的不急,要是再不来个人照顾照顾自己,这身体就真的要不行了。 沉声对那两人说道,“去给我把小喜鹊叫来,告诉她,她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敢再继续乱跑,我揭了她的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第三章 两个老妈子的身形顿住,一起回过头来,脸上都露出惊讶无比的神情。 那刻薄的忍不住讽刺道,“您都这样了还有力气揭了谁的皮啊” 她倒是和这位庆少奶奶的丫头小喜鹊没什么交情,平时还有点看不惯那小丫头不肯安分,总是想跑到二小姐面前去卖乖讨好使劲钻营的样子。 只不过她更不喜欢看到在她心里已经成为下堂妇,马上就要被齐家扫地出门的庆少奶奶还在她面前摆主子的谱。 石韵现在病着,没力气,说话也不能大声,不过冷冰冰地看她一眼,那眼神也足够犀利,“对哦,我可能没力气去揭她的皮,不过还能把她卖去戏班子里,让戏班子里的教习师傅去揭了她的皮也是一样的” 刻薄老妈子面皮一紧,声音不由低了几分,轻声道,“小喜鹊是淘气了点,但也不至于就卖去戏班子里吧。” 石韵哼一声,“这种主子快要病死了都不闻不问,只顾自己乱跑的丫头没直接打死就是客气的。” 虚弱摆摆手,“你们赶快去传话,别要回头我真因为没人管病死在这屋里了,那你们也得担责任,谁让我最后见过的人就是你们两个呢。” 刻薄老妈子再不敢多说,拉着同伴灰溜溜地去了。 庆少奶奶是软柿子的时候,她趁机捏两下也就算了,如今忽然厉害起来,不但厉害,还会胡拉乱拽地攀扯人,这就挺可怕,让她不敢再多招惹。 这位庆少奶奶本就病歪歪地起不来,在屋里躺了好几日,生死由天的事情,她就是倒霉,被管事的派来送个饭,怎么好端端的庆少奶奶一死倒成她的责任了 这简直是六月飞雪,冤死个人那 刻薄老妈子自认晦气,只得急匆匆地又去满府里找庆少奶奶的丫头小喜鹊,中途还被正忙得跳脚的管事抓住她不干活乱溜达,着实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两句。 她还得憋着气小心解释一通,等终于在二小姐院子里找到小喜鹊后就不肯客气,恶狠狠地冲上前,对着小喜鹊的后脑勺就拍了一巴掌 怒骂道,“好你个坏胚子,从早到晚的偷懒害得我们不但要替你干活还得被管事骂,你怎么这么会耍心眼还不赶紧去伺候庆少奶奶,她可说了,你这么会偷奸耍滑,她也不要你了,要把你卖去戏班子呢,让戏班里那些师傅揭了你的皮” 小喜鹊十五六岁年纪,长得白白净净的,十分水灵,正在殷勤地帮着二小姐的丫头大慧儿一起把二小姐的几箱子衣服搬出来,晾晒收拾。 忽然被那老妈子冲上来在后脑勺上重重给了一巴掌,顿时一个趔趄,差点一脑袋栽进面前的樟木衣箱里。 那老妈子是天天干活的,很有膀子力气,加上心里窝火,一巴掌拍得小喜鹊眼泪都要下来了,再加上听到要把她卖去戏班子的话,更加红了眼圈。 抬起头委委屈屈道,“高婶子,你你怎么打人我就是看二小姐这边的大慧儿姐姐事情多,来给她帮点忙,凭什么就要把我卖了” 高婶子冷笑一声,“庆少奶奶躺在床上好些天了,热水都喝不上一口,还得我们巴巴的去送,你倒有闲工夫到处跑真好意思说” 小喜鹊脸一白,强辩道,“庆少奶奶最近总是躺在屋里睡,没事给我做,我才出来的。” 高婶子啐她一口,“呸,尖嘴滑舌,伺候一日三餐,热水汤药这都不是事儿啊,主子生病,你就溜得不见踪影,这样的刁奴早就应该卖了要我说卖戏班子里太客气,直接卖窑子里才是。” 她气愤自己被小喜鹊连累得又送饭又挨骂,小喜鹊却在这边优哉游哉地巴结二小姐的丫头,因此逮着她就是一通乱骂。 小喜鹊后脑勺疼,脸皮发烧,心里又有点怕了,眼泪扑簌簌流下来,只是嘴不如吴妈利索,抽抽噎噎地只会说,“我就是看庆少奶奶那边没事才来给大慧儿姐姐帮个忙,你怎么能骂这么难听凭什么要卖我” 高婶子骂道,“大家都在安分做自己的活,偏你会耍滑,那点小心思别以为别人看不出来,骂的就是你,你这骨头轻的,想另攀高枝也自己照照镜子看配不配” 正骂得来劲,忽然吱呀一声,二小姐的房门被推开,她从房里出来,看着院子里的三人皱眉道,“吵什么呢” 她做典型的洋派小姐打扮,烫着齐耳卷发,大冷天还穿洋装高跟鞋,外面裹了件翻毛领的皮子衣裳。 高婶子见把二小姐给吵了出来,顿时不敢再骂人,转向二小姐点头哈腰地赔笑道,“哎吆吆,吵着二小姐了,是我们的不是,二小姐您千万别生气” 一指小喜鹊,“是这丫头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害我们替她干不说,就因为替她干还耽误了我们自己的活儿,被管事的抱怨,我刚一着急就说了她两句。” 二小姐是个受过新式教育的小姐,接受了一些进步思想,因此很看不上高婶子这些点头哈腰,满嘴谄媚的老旧做派。 倒是小喜鹊从小就在齐家当差,还伺候过她二哥一段时间,乖巧有眼色,没事时会大着胆子凑到她们兄妹跟前讨教几句学堂里的学问,看着很有上进心的样子,让二小姐能对她另眼相看几分。 于是将两弯描画得细细弯弯的眉毛又皱了皱,“我刚听见你说要卖了小喜鹊小喜鹊是从小就在咱们家的丫头,谁这么大胆子,说卖就卖” 高婶子立刻推脱,加油添醋的说道,“是庆少奶奶,她怨小喜鹊不去伺候她,说要揭了这丫头的皮呢,后来又说小喜鹊的身契在她那里,要把小喜鹊卖去戏班子里给教习师傅收拾,一天照三顿敲打,看不打老实了她。” 二小姐脸色更不好看了,“现在都是民国了,她还这么食古不化,满脑子封建思想,丫头也是人,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像什么话” 小喜鹊在一旁怯怯叫一声,“二小姐。”眨眨眼,可怜巴巴的又流下两行眼泪。 二小姐今天着实忙碌,白天帮母亲待客,招呼了一天锦东县里有头脸的太太小姐们,这才刚把人送走,逮着空歇会儿,晚上还要去参加县里几个进步青年组织的诗社活动。 暂时没余暇管家里嫂子欺压小丫头的琐事,就说道,“小喜鹊,你不用怕,今晚让大慧儿给你找个地方,就睡这边,明天我带你去见二嫂,她不敢把你怎么样。” 小喜鹊目露感激,大慧儿则是低低应一声,先打发走高婶子,然后不冷不淡地带着小喜鹊去了一间下人房里,丢给她一堆需要缝补的衣服和一个针线笸箩,“还不到睡觉的时候,帮着做点针线吧。” 小喜鹊知道自己老跑到二小姐眼前讨好,大慧儿肯定不能待见她,要不是她真肯出气力帮大慧儿干活,肯定早就被撵走了,所以绝不计较,接过那堆衣服,“我这就做。” 大慧儿平时不声不响的,看着一副老实相,使唤起人来却毫不手软。 小喜鹊凑在一盏小油灯前做针线,从天擦黑一直缝到大半夜,缝得眼睛都快瞎了才勉强缝完。 她不做不休,干脆不睡了,睁着眼熬到天亮,知道二小姐不喜欢人邋遢,尽量把自己收拾得整齐干净,只顶着一张憔悴的小脸和通红的眼睛,算准二小姐该起身了,就去她屋外候着。 有老妈子早上来送热水再前后洒扫,小喜鹊就殷勤地打声招呼,好让里面听见自己来了。 二小姐刚洗了脸,正端坐在镜子前细细致致地往脸上擦雪花膏,擦得满屋子甜腻腻的香气,听到外面的声音就随口说一句,“让小喜鹊再等会儿。” 大慧儿在旁边伺候着,这时忍不住轻声劝道,“您真要替她出头啊要我说,庆少奶奶是严苛了些,小喜鹊也有错,哪有她这样给人当丫头的,您管她们呢,还不如让她们自己闹,实在闹大了自然有太太压着。” 二小姐轻笑一声,“我知道,也就是二嫂太过分,竟然要卖了小喜鹊,否则我也不管。说起来二哥也是可怜,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被太爷爷给定下这门亲事,被迫娶了个土包子一样的乡下女人,现在好不容易下决心要离婚了,我当妹妹的总得帮衬着些。小喜鹊自小是伺候二哥的,二哥出去求学她就落在二嫂手里,这要是被当成出气筒欺负了,二哥回来怕是要心里不好受,我能管就管管吧。”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外面小喜鹊的声音高了八度,满含惊喜地叫道,“二少爷您回来了” 二小姐一愣,忙站起身来往外走,边走边自语,“二哥不是说过了这个月十五才回来吗” 几步出门,果然看见一个高挑俊秀的身影正朝这边走过来,那人面目白皙斯文,戴了副金丝边眼镜,正是齐家的二少爷齐庆轩。 齐庆轩身高腿长,虽然文质彬彬的,动作却很利索,二小姐只来得及出声,“哎呀,真是二哥”他就已经快步走到了跟前。 二小姐十分惊喜,“二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又觉得不对劲,担心道,“大早上回来,难道是昨晚赶了夜路急什么,走夜路多危险。” 齐庆轩低头看着妹妹,温声笑道,“没有,我搭皓然兄的汽车,昨晚就到家了,只是到的时候有点晚,怕吵着你们,在前面书房睡的。早起先去妈那边,已经陪她吃了早饭,爸爸和大哥说是昨天席上喝得有点多,这会儿都还没起,我就先来看看你。” 说着上下打量妹妹几眼,夸赞道,“不错,几个月没见,仿佛又长高了些,越发出挑了。” 二小姐很开心,挽住他的手臂,“我也觉得自己长高了些,只不过比你还差得远呢。” 齐庆轩一笑,“瞎闹,你和我比什么” 和妹妹说笑几句,才注意到一旁满脸悲喜交加,眼含泪光的小喜鹊。 刚才没注意,这时离近了看才发现她脸色憔悴,双眼通红,正可怜巴巴,又满脸期盼地看着自己,一副很不对劲的样子。 齐庆轩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喜鹊终于等到了二少爷的关注,扁扁嘴,忽然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道,“二二少爷,幸亏您提前回来,要是再晚几天,我我就再也见不到您了二少奶奶她看不惯我,要把我卖去戏班子里给人给人作践呢。” 齐庆轩收起脸上的笑容,示意二小姐身边的大慧儿去扶她起来,“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大慧儿很看不上小喜鹊这装腔作势的样子,木着脸上前,硬把她拉起来,不客气道,“二小姐昨儿都已经答应要帮你了,你还闹什么” 小喜鹊假装没听见她的话,只抽抽噎噎对着齐庆轩说道,“二少奶奶最近生病,脾气不好,我一个人照顾她,难免有走开一会儿的时候,她就怪我不周到,不肯尽心照顾她,要卖了我呢” 齐庆轩看向妹妹,“她生病了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二小姐露出个很无奈的表情,“自从收到你提出要和她离婚的那封信后就病了,也没有头疼脑热的症状,就是躺在房里不肯出来。开始太太还关心着她,请了周大夫来看诊,周大夫来看了两次就不给开药了,说她不是起不来,是自己不想起这是还没离婚,就给婆婆摆脸色呢,太太被气得够呛,也就懒得管她了。谁知没消停几天就闹着要卖丫头了。” 齐庆轩脸色沉重,“她这是迁怒,这女人也太太” 他出洋留过学,说话做事讲究个文明礼数和绅士风度,一时说不出难听话,但心里实在厌烦得可以。 齐庆轩常年在外求学,老家这个妻子虽然娶了好几年,但统共也没见过几回面,对她只有个很笼统的印象是个很不起眼的女人,因为长在小地方,又没读过什么书,所以十分的平庸无趣。 开始时只觉得不怎么喜欢,但婚姻是长辈订的,他也没有反对的余地,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尽量少回来。 后来出国留学受到西方自由民主思想的影响,便产生了要冲破旧式婚姻,追求自由恋爱的想法,而这两年国内也兴起了离婚风气,他便追随潮流,提出了离婚。 离婚者,乃是社会进步,文明自由的象征。 齐庆轩知道他那个妻子思想老派,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思想狭隘偏激,竟然做出装病耍赖,无视公婆,发卖丫头出气的事情。 小丫头也是人,何其无辜。 沉着脸转身就走,“我去找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第四章 与此同时,吃饱喝足又好好睡了一晚的石韵感觉身上轻松不少。 可见原来这位庆少奶奶的病是心病,换个心思敞亮的人,睡一觉就能好一半。 兴许再睡一觉她就能欢蹦乱跳了石韵乐观地预测。 到时就能想骂渣男骂渣男,想打丫头打丫头,生活自由,快意恩仇,多么的潇洒。 系统对她就这点目标实在不敢恭维,幽幽说道,“你的目标还挺远大啊。” 石韵心情不错,所以很大度的没去和它计较语气不够友好的问题。 她已经利用昨晚睡前的时间大致搞清楚了眼下的状况。 这里是华国北方一个十分富庶的县城锦东县,齐家是锦东县望族,她是齐家二少爷齐庆轩的糟糠妻,估计马上就要下堂。 而大环境则是个类似于她那个世界民国时代的地方。 正值新旧交替,中西文化碰撞激荡。 套一句文艺的话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人们的思想开始解放,追求科学文明,追求自由民主,大师和俊杰辈出;然而又混乱无比,时代先驱们在追求的路上艰难前行,前仆后继,用热血和生命去探索新知,求证真理。 齐庆轩就是这时代大潮里众多的弄潮儿之一。 早年读了几年私塾,后来追逐时代潮流,进入新式学堂,因为成绩好又去英国留学,学成归国后在燕京大学任教,几年下来,在燕京文化圈子里已经很有了些名气和声望。 她和齐庆轩的婚姻是两家长辈在他们小时候定下的,正是齐二少爷这种新派人物眼中典型的旧式婚姻,是被封建落后习俗套在头上的枷锁,势必要打破的禁锢。 庆少奶奶娘家姓李,名字叫做李芸舒,李家虽在乡下,但原先也是个书香传世的体面人家,可惜近些年着实没落了,人口凋零。 庆少奶奶出嫁前,家里就只剩下个老祖父,如今祖父已经过世,再没人能给她撑腰做主,眼看就要被齐家扫地出门,这才万念俱灰,被石韵顶替了去。 系统需要在这里搜集的资料是齐庆轩收藏的一箱子古籍。 这些书都是传世孤本,据系统说再过几年就会毁于一场大火,从此湮灭,失传于后世。 石韵只需要去把它们找出来,翻看一遍就行了她看的时候系统自然就能录入存档。 而石韵整理了原庆少奶奶的记忆后发现,这箱子古籍很可能就是庆少奶奶的祖父收藏的东西,当年被她当成嫁妆带来了齐家。 齐二少爷这个人不管思想品质如何,学问确实还是不错的,当年虽然对自己新娶的乡下女人没兴趣,但对乡下女人带来的古籍兴趣很大。 那时的庆少奶奶以夫为天,一心要讨好丈夫,见他喜欢,自然毫不犹豫的就把那箱子书交给了齐二少爷。 只是后来齐二少爷外出求学,不方便带着这么多书出门,于是那些古籍便被留了下来。 如果石韵脑子里的记忆没出错,那这些古籍现在就在这跨院里那间已经被闲置很久的小书房里落灰呢。 具体点说,位置就在她隔壁那间房的书架子后面。 搞明白了这些情况,石韵自然一身轻松。 这样的任务完成起来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她只需要养好身体,然后去隔壁打开箱子,花上两天时间,把里面的书翻一遍就行了。 所以,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 石韵于是自己撑着起了床,往窗口一扒,正看到昨天被她使唤过一次的吴妈又在扫院子。 心头一喜,连忙招呼她一声,让再去给管事的送个信,派人给她送热水和早饭来,顺便告诉管事的,她的小丫头小喜鹊一天一夜未归,失踪了,得派人去找找。另外,现在她这屋里没人伺候,需要再给她派个丫头来。 如今齐家的下人们全都知道庆少爷要和庆少奶奶离婚这档子事,私底下热议了好久,最后一致认为庆少奶奶迟早要被休回去。 因此全都不肯再把她放在眼里,直接把庆少奶奶从齐家的主子行列里剔除了。 吴妈昨天已经被石韵白使唤过一次,昨天就是她在扫院子的时候被扒窗口的石韵支使去找管事的要热水热饭,才有后来那两个老妈子送饭一说。 今天吴妈听石韵又叫她,就有点不乐意,手下不停,低着头一边挥舞着大扫帚一边说道,“我这还忙着呢,不得空,院子扫不干净要被罚月钱,庆少奶奶,你另找别人帮你传话吧。” 石韵住的这个小跨院在齐府的西北角上,十分冷清,大半天也不会路过一个人,吴妈要是不肯传话,石韵估计得饿到中午去。 于是故技重施,一捂胸口,“哎,我不行了看来要病死在自己房里了,你是我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竟然狠心不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怕这话的威慑力不够,想想又加上一句,“我还要趁着没死留下血书,告诉老爷,太太,罪魁祸首就是吴妈,你冷眼旁观,见死不救,害我凄凄惨惨,孤孤单单一个人病死在房里” 话还没说完,吴妈就已经变了脸色。 院子也不扫了,停下来急赤白脸地说道,“哎呀呀,庆少奶奶,您可别乱说话,这话传出去我可没活路了我现在就去给您传话还不成” 说完拖着扫帚就走,脚步匆忙,没走几步竟然就开始小跑起来。 石韵看着她落花流水的背影满意点头,估摸着自己很快就能有热水喝有早饭吃了。 刚想回床上去歇会儿,却遥遥听见吴妈哎呦了一声,好像是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人。 石韵一愣,问系统,“她撞到谁了” 系统,“我也没有透视眼,不知道啊。” 石韵,“难道是小喜鹊终于良心发现,自己回来了” 却听随着吴妈哎呦一声之后,外面又响起了几个声音,乱糟糟的,竟然好似还夹杂了男子的音调。 石韵纳闷,正竖起耳朵,想仔细分辨一下,就又听见一个年轻女子的怒斥声,“吴妈,你疯了,一大早乱跑什么,看把二少爷给撞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第五章 齐庆轩就算脾气好风度佳,一大早在自己家里被个老妈子没头没脑地狠狠撞一下也不能高兴。 黑着脸看向吴妈。 吴妈这辈子没闯过这么大的祸,险些当场吓傻,被二小姐一呵斥才想起来分辨。 “是庆少奶奶吓唬我,说她快死了,让我赶紧去找人,我才跑这么快” 二小姐不悦,“胡说什么周大夫前些天才来给她诊治过,明明没病没痛,好端端的人,哪能说死就死” 吴妈冤枉,“是庆少奶奶自己说的啊,她一大早就趴在窗口嚷嚷,说她要死了,还说我要是不去给她叫人,她做鬼也不放过我,还要留下血书给老爷太太,吓得我现在脖子后面还凉飕飕的呢” “这”二小姐简直无语了。 转头看看身边黑着脸的齐庆轩,“她这又是想闹哪一出之前没病装病,天天躺屋里就算了,太太想着她心里恐怕是有些不情愿离婚的,估计是一时想不开,于是就没和她多计较,照样好吃好喝地供着,现在竟然开始要死要活的威胁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齐庆轩的脸色更加难看,问吴妈,“她真的这么胡闹” 吴妈拼命点头,心有余悸,“是啊是啊,二少爷,要不是庆少奶奶吓唬我,我就是再笨手笨脚也不能撞上您啊” 齐庆轩哼一声,却转身往回走去。 二小姐连忙跟上,不解道,“二哥,都到门口了,你怎么不进去” 齐庆轩捏捏眉心,头疼道,“算了,我本是想来和她讲讲道理的,但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要道理没讲成,反被她抓住也要死要活地闹一场,我不擅长应付这个,还是让太太来管吧。” 他原本听了小喜鹊的哭诉后心里十分不悦,一鼓作气过来找李芸舒,想要好好说说她。 但被吴妈这一撞倒是忽然反应出自己这么做很有些不妥之处来。 他妻子以前是个沉静木讷,事事都顺着他的温顺女人没错,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按照妹妹和小丫头,以及眼前这个老妈子的说法,自从他寄信回来提出要离婚之后,这女人就开始成日的装病耍赖,打骂下人,简直成了个惫懒泼妇。 齐二少爷是要面子的人,只怕见了李芸舒之后,她要哭闹起来,再把那套要死要活的耍赖本事用在自己身上,到时怎么应对都是一场尴尬。 慨叹道,“我原以为她只是蒙昧无知了些,本性还是好的,谁知她内里却是这样一副村野刁妇的脾性,要不是回来亲眼所见,我真是再想不到的” 说着长长吁口气,像是想要把满腔的厌烦都呼出去。 二小姐对这位嫂子也有些头疼,劝道,“好在现在发现也为时不晚,她既是这样的女人,二哥你和她离婚就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兄妹两人于是调转方向往主院走去,打算让母亲齐太太来管管她。 齐太太这两天因着大儿子升职小儿子回家,心情正好,因此对二儿媳妇日日躺在房中挺尸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 能这么宽容,除了心情好,也是因为最近家中有人升迁,迎来送往的宾客不断,怕万一闹出事来,齐家面子上不好看。 反正二儿媳妇住的那跨院在齐府的西北角上,院门一关,齐家的其他人日子照过,一点不受影响。 只是现在听说这二儿媳妇忽然闹出了其它幺蛾子,且有越闹越厉害的趋势,齐太太就不能再继续假装不知道。 收起一早见到儿子回来后便一直挂在脸上的慈和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对儿子说道,“庆哥儿,你这些年越来越出息,我知家里这个媳妇是委屈了你,但休妻毕竟不是小事,你真想明白了” 二小姐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妈,说了多少次了,不是休妻,是离婚” 休妻和离婚完全是两回事,前者是封建余毒,是对妇女的轻贱和迫害;后者则是新时代新思想,是两个不相爱的人打破传统束缚,大胆追求幸福的行为。 母亲这话可不能说混了,否则传出去她二哥的名声要大受影响。 齐太太却不懂女儿的担心,认为那就一个意思,因此不去理女儿,只是看着儿子。 齐庆轩知道一时半会儿也和齐太太解释不清楚休妻和离婚的区别,于是先跳过这问题,正色答道,“我知道这不是小事,但我真的已经决心要和她离婚。妈,这些年你也看到了,我和她在一起根本就是形同陌路的两个人,没有丝毫共同语言,这种婚姻是让人痛苦和窒息的,我每次回家来面对这样的妻子都是一种负担,可我还年轻,我也想追求恋爱和婚姻的幸福,想要一个志同道合,能让我和她在一起感到开心的女人,所以我必须和她离婚。这不但是解脱我自己,也是给芸舒一个再次选择的机会,和我这段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维持下去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齐太太皱眉,还是不大能接受这样把恋爱和追求之类的字眼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洋派做法。 斥道,“什么没什么意义她当初进咱家门的时候就是高攀,如今你又有了这样的出息,她还有什么不知足,能嫁给你,做齐家的二少奶奶就是她的福气。给人做媳妇的,本就应该孝敬公婆,伺候丈夫,不能伺候得你舒心,就是她的不是,现在更是眼中连公婆都没有了,日日大刺刺躺在房里装病,咱们不是那严苛的人家才由着她胡闹,她还敢有什么不满不成” 顿了顿,看儿子脸现尴尬,看那样子好像还想替李芸舒分辨几句,就又说道,“你们这些出去读书的人,学问多了,讲究也多,其实哪有这么麻烦,想要知情识趣,可心合意的女人,娶两房姨太太就是了,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打发了,不过多花点钱的事情,又干净又利索,何苦要闹什么离婚,搞得满城风雨的。” “唉,妈,不是这样,我没想娶姨太太。”齐庆轩直叹气,简直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好在妹妹适时开口,柔声对齐太太道,“妈,我二哥现在交往的不是才女就是名媛,都是些有身份的小姐,像交通部陆次长的女儿陆彩凤小姐,燕京唐家那位才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唐安娜小姐,这两位最近就和二哥关系很好,像她们这样的小姐才和二哥般配,但您想啊,她们怎么可能给二哥做姨太太。” 齐庆轩忙道,“别乱说,那两位小姐和我只是普通朋友,这话传出去要影响她们的声誉。” 齐太太却被女儿说得心里一动,二儿子要是能娶这样的小姐,一来是体面,二来对他的前程肯定也大有裨益,比家里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可是强太多了。 她本就估计这次恐怕管不住儿子,这时更是觉得离婚也许更有好处,于是不再劝阻,终于点了头,“庆哥儿,你是我儿子,在婚事上委屈了这么多年我自然也是心疼的,不过离婚总是大事,所以我和你父亲要等你回来,当面问问清楚,现在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们自然也不能当那老古板,硬拦着你。我今儿就和你媳妇说清楚,至于登报声明的事情,你自己去和你大哥商量着办。” 说着就叫来管事的,让他派两个有力气的仆妇去把二少奶奶请来。 管事的有点为难,“二少奶奶不是病了有些日子了,起不来床” 齐太太轻斥,“所以让你派两个有力气的去呢。” 管事的瞬间领悟,太太的意思是抬也要抬来啊 再看看太太房里庆少爷和二小姐都正襟危坐的架势,心想看来这是不容庆少奶奶再躺在房里装病拖延,要把离婚的事情挑开来明说了。 齐太太随后又吩咐小喜鹊现在就回去帮二少奶奶收拾东西,贴身物件,衣服鞋袜都打好包袱,等说清楚后就直接套车派人送她回乡下,不容她再拖延。 齐庆轩没想到母亲这样雷厉风行,有些迟疑,“这样不太好吧我和她离婚之后,她和咱们家就再没关系了,到时给她些钱傍身,她如果想回乡下老家就回去,如果不想回去也是她自己的事,我们现在把人硬送回去倒像是在强逼她离开一样。” 齐太太不赞成地看向齐庆轩,“不是咱们家舍不得这点钱,只是她一个单身女人拿着笔钱根本不可能在外面过活,要不了天就会被外头那些街头混子盯上,到时候别说能保住钱,只怕连她人都得给拉走卖了。所以我准备送她去乡下,交给老李头一家照看着,她只要老老实实的别闹事,老李头管着的那十几亩地里的收成足够她一年到头的嚼用,也算咱们仁至义尽,没有休了她之后就不管她死活。” “这” 齐庆轩还是觉得不妥当,但母亲说得有理有据,他一时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妥。 那一边,石韵听到外面乱了一阵之后却慢慢没了声音,不由大皱眉头。 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后忽然努力起身,挪到桌边,把昨晚剩下的凉水冷饭硬吃了两口下去,然后就摇摇晃晃地挣扎着往隔壁小书房走去。 系统惊讶问,“你要干什么” 石韵,“赶紧去看书。” 系统没想到她这么敬业,还被感动了一下,劝道,“也不用这么急着工作,那些书又不会飞,你的身体没恢复,不如” 正说着,石韵忽然在门槛上绊了一下。 系统,“你看,走路都走不稳,还是休养几天再说。” 石韵脸有点黑,一边继续努力,晃晃悠悠地往隔壁屋子走,一边咬牙说道,“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接下来未必能继续在齐家安稳休养了。” 系统很天真地问,“为什么啊” 石韵,“你刚才没听见吗,二少爷回来了,估计是被我闹得不高兴,连进来都懒得进来,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还真不好说。万一要直接把我赶出去,那我肯定没法子带着一箱书走。” 系统迟疑,“不至于吧,这些天不都好好的吗虽然没人来管你,但也没有要赶你的意思啊。” 石韵哼一声,懒得和这个傻白甜系统多说。 她向来多疑警惕,考虑事情总是要把最坏的情况考虑到。 原本想着自己胡搅蛮缠闹一闹,吓唬住几个仆妇没问题,先混几顿好吃好喝,养养身体再说。 却没想到二少爷忽然回来,还和二小姐一起好死不死的正碰上她胡说八道吓唬家里的老妈子。 佣人们能被她吓唬住,主人们可不会,她老老实实还算了,一旦发现她不老实,有威胁到齐家颜面的可能,恐怕立刻就要把她打发走。 因为身体原因,石韵费了吃奶的劲儿才在因为闲置很久所以满是灰尘的小书房里找到了记忆中的那只柳条箱。 她被累得呼哧直喘,却又不敢大口呼吸,只怕吹起屋里那层厚厚的灰尘呛到自己。 也顾不得干净脏了,直接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才伸出虚弱得有些打颤的手揭开箱盖。 然而 空的 箱子里竟然空空如也,记忆里那些书页松散泛黄的古籍不翼而飞。 “这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怎么是空的” 石韵惊讶出声的同时,脑子里的系统也叫了起来。 石韵傻了一会儿才悻悻开口,“看来以前这位庆少奶奶对这些书籍太不重视了,早就被人拿走了都不知道。” 系统发愁,“怎么办” 石韵揉揉头发,忽然觉得有了点压力,原本以为是个初级简单任务,自己就当是来休了个假,在床上睡几天,没事耍耍嘴皮子,逗弄一下那些路过的老妈子小丫头,再去隔壁翻几天书,然后就能搞定了。 没想到看似简单的任务有隐藏关卡,初级难度瞬间拔高到了中级难度,这可是麻烦。 只好先挪回自己屋里,躺在床上调整心态。 正在自己安慰自己没事,就当是把休假的时间延长几天,大不了我再借这个机会四处转悠转悠,好不容易休个假,总躺着在屋子里也是有些浪费 就有管事的媳妇带着昨天来送过饭的高婶子和厨下一个高大健壮的厨娘一起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庆少奶奶,太太急着找你,怕你走不动,让我们来扶你过去。” 石韵心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就来赶人了。 趁机提出要求,“起码先给我送点吃的来,我从早上到现在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就算有人扶也走不到太太屋里。” 一边暗暗地戳系统,“快点快点帮我查查,祖籍在锦东县一带的姓李的名人有哪些。”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哦。”显然是没明白石韵要干什么。 随后石韵脑海里就响起了一阵好似翻书查找的哗哗声。 石韵黑线,怒道,“赶快查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这种情景模拟可以省略” 管事的媳妇不知道石韵在暗暗地和系统沟通,看她脸色实在不好,就没敢直接把人硬扶走。 她对齐家的事情门清,知道这位庆少奶奶自从病倒后,她的小丫头就玩忽职守,厨房就算还没开始克扣庆少奶奶,她一天也吃不上几口饭,这些天下来,就算没病的人也要饿软了。 太太那边等着和她摊牌呢,现在要是把人硬往出拖,万一半路晕了太太肯定不能高兴。 于是亲自出去拦了个小丫头,让飞跑去厨房端点热粥来。 系统虽然有点死板不变通,但效率不错,等粥的功夫就给石韵找出了十几位祖籍锦东县的李姓名人。 一板一眼说道,“按照时代排序,第一位叫李旭,曹魏时期文学家” 刚说一句就被石韵紧急喊停,“停停,不要古人,要当代的,”怕系统还不明白,着重强调,“要现在正活着的有名气的” 系统,“” 系统终于受不了,问道,“你要干嘛” 石韵耐着性子解释,“你认为这位庆少奶奶会落到这个凄惨境地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系统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因为她的丈夫齐庆轩不喜欢她要和她离婚” 石韵,“错是因为她没有一个能给她撑腰的娘家,她要是个督军的女儿齐家敢这么对她吗” 系统,“噢,说的也有道理。”还是不明白,“那你急着要找个正活着的,姓李的名人是要干嘛” 石韵简直要被它急死了,“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需要赶紧给自己编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远房亲戚来撑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第六章 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红枣白米粥很快就被送到了石韵面前。 这不是齐家主子们的早餐。 齐太太和二小姐要是吃粥,肯定还得精细不少,这碗粥里至少还要加上点银耳和冰糖。 老爷和大少爷则习惯早起吃点咸口的东西,齐家的厨子经常天不亮就起来,包三鲜小馄饨,蒸白白胖胖的小笼包,做各色爽口小菜。 所以这碗粥是齐家下人们的早饭,用陈年红枣和糙米煮出来的。 只不过就这么一碗粥对早起就舍出脸皮去胡搅蛮缠闹了半天也没闹来一口热水的石韵来说也要算是好东西。 吃下去后只觉得胃里像被一只温热的手仔细抚慰了一遍,安稳妥帖,浑身舒泰,可见现在这身体确实虚弱,但好在没有什么大毛病,一碗粥喝下去就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于是不吝夸奖,“这粥真不错,煮得好,我刚才头晕眼花,手都有些抖,这一碗粥吃下去就舒服多了。” 管事的媳妇只要她别晕在半路上就行,于是催道,“那就赶紧走吧,太太那边怕是已经等得急了。” 石韵痛快起身,“走吧。” 她这么利落倒让管事的媳妇愣了一下,原本还提防着这位庆少奶奶还要找理由推三阻四,没想到她真是说走就走,就是那脚下走得还有些飘。 忙朝跟来的两人使个眼色。 高婶子和那高壮厨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托住了石韵的胳膊。 那架势不像是扶着她走,倒像是怕她半路变卦,要硬把她架去太太房里一样。 石韵是个很现实的人,这样走路虽然不大好看,但能省点劲,所以也就不多去计较,把体重都压在那两人手里,她还有余暇扯扯闲话,继续感慨一下刚才吃的那碗粥。 “这粮食啊,真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东西,要不人都说荒年的时候,一碗稀粥就能救命呢,我今天算是明白了,这个话说得实在是有道理你们不知道,早上那会儿我坐起来都费力气,动一动就手脚发颤,没想到只是吃了碗粥,竟然马上就能走出来了” 高婶子虽然一贯尖酸刻薄,但以前在老家遇到过荒年,对石韵这话深有感触,产生了共鸣,于是说话也不尖刻了,大力赞同道,“那当然你们年轻人是没吃过苦,灾荒的时候,象这样一碗粥够一家子人吃一天” 石韵顺势又问起她,一家人怎么吃一碗,还能吃一天 高婶子唏嘘感叹,“加水啊多加几碗。” 石韵恍然大悟,“噢” 因石韵这边要吃了东西才过来,齐太太等得不耐烦,中间又派小丫头去催了一趟。 然后趁着等人的功夫问问儿子在燕京城的近况。 齐庆轩就把自己在燕京大学里教书,以及平日里和友人们聚会交际的事情挑着轻松有趣的和母亲与妹妹说说。 只不过说的和听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等管事的媳妇终于快步进来,说把二少奶奶带来了,大家就一起闭嘴,转头看向门口。 齐太太更是端正了脸色,挺起腰板,摆足了当家太太的俨然气派,这才抬眼看过去。 只见两个敦实老妈子夹着个细伶伶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脸色蜡黄,走路走得一摇三晃,半旧的衣裙上满是皱褶,行动间隐隐有带着霉味的潮气从衣服上散发出来,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洗了,即便是梳成个髻子别在脑后,也能看出一绺一绺的纠结着,五官总算还太没走样,眉淡口小,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低的鼻子,凑在一起就是三个字不起眼正是她那个许久没见的二儿媳妇。 月余没见,她是越发的消瘦憔悴,颓废邋遢得不成样子了 齐太太忍不住使劲皱了皱眉头,“你这是什么样子” 忽然之间竟觉得自己特别能体谅儿子一定要离婚的心情了,这个样子的女人,别说是儿子这样年少慕艾的青年,就是自己这个婆婆,看了都觉得有点吃不消。 石韵在气派俨然的婆婆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无奈又有点虚弱地说道,“太太,我最近一直病着,也没人管,今早才刚能从床上起来。” 所以说,能把自己收拾成这样就很不错了。 说完后又转眼,快速打量了坐在齐太太身侧的二小姐和齐庆轩。 兄妹两人都和原主记忆里的样子差不多,一个是打扮洋气的小姐,一个是高挑斯文,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 二小姐眼中的嫌弃几乎和她母亲齐太太不相上下,齐庆轩含蓄一些,但从那无奈又烦恼的神色中也能看出他对自己这个妻子的隐忍和不喜。 齐太太听了石韵的辩解顿时不悦,沉下脸,啪的一声,轻轻拍了手边的红木桌子,教训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是说我齐家亏待了你不成你躺在房中的这段日子,我让人请周大夫来了两次,他两次都说你没什么毛病,是自己不想起身。你当媳妇的,上不知孝敬公婆,下不知照管小姑,成日躺在房中,做那无病呻吟的混账样子,家里不曾管你,你倒反咬一口当真是欠教训” 她话说得严厉,一来是确实不高兴,二来是要给二儿媳一点压力。 这个二儿媳一直挺老实的,平时只要婆婆脸一沉就吓得小心翼翼,话都不敢多说。 齐太太就打算一上来就厉害点,直接镇住了她,今天利利索索的把离婚的事情说清楚再把她送去乡下。 不想石韵一点没露出惧怕的意思,也没有不管不顾地闹起来。 只继续用她那因为底气不足,所以有点虚弱的声音很有耐心地说道,“太太,我没装病,我那是心里难受,是心病。您也知道,女人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就是丈夫,如今好端端的我丈夫忽然不要我了,我受到的打击太大,心里惶恐不安,觉得今后的日子都没了指望,真是心如死灰,觉得活不下去了。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伤心而死的人,人心里难受得太厉害,真的会病倒,所以我才起不来床。” 说到这里还要找个人证明一下自己没有乱说,转向齐庆轩,“二少爷,我真没骗太太,你是读书人,肯定知道,有一句古话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说伤心了真是比死还难受对吧” 齐庆轩僵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第七章 齐庆轩张张嘴,想说那句哀莫大于心死不是这么个意思,你解错了。 但眼下明显不是探讨学问的时候,这话实在说不出口。 面前的女人慢吞吞,有气没力地说这么一大段,看似是在解释她没有装病,其实十分犀利,直指自己和她离婚要逼死了她。 齐庆轩听了这种无稽之谈一样的可怕指责,胸闷得简直要呕血 离婚是为了感情不合的双方好,是文明进步的标志,并非是她所说的那样。 李芸舒自己陷在迂腐古旧的思想里想不开,却怎么能怪在别人身上 齐庆轩十分尴尬地坐着,脸色有些僵硬。 斟酌着要怎么才能把话说清楚,他是受过西式教育的文明人,绝不可能做出逼死乡下妻子的可怕事情。 事实上他认为自己做的这个事情也是为了李芸舒好,两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名为夫妻,实同陌路。 自他从英国留学回来以后就再没进过李芸舒的小跨院,每年回家探望的只是父母兄妹,这样的婚姻维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止对他是一个桎梏,对李芸舒来说也和守寡没什么不同。 不如互相放过,还对方一个自由身,各自重新去寻找合适的人生伴侣。 只不过对于李芸舒这样一个见识有限,头脑迂腐的女人,那些古板老旧的思想恐怕已经深入骨髓,想要把这些道理和她说明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齐庆轩深知李芸舒和他平常交往的那些名媛才女不是一回事,自己说的很多话她多半都听不懂。 以前土里土气,唯唯诺诺的,自己看见她就打心底里不喜,懒得和她多说话,自然也就没有去发掘和她沟通的有效方法,现在一时不知要把道理说到怎样浅显的程度李芸舒才能听懂。 正在沉吟斟酌,母亲齐太太已经气得忍不住又拍了桌子。 “混账芸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从前那些老实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却是这样一个惫懒货色你在我们家养尊处优,冻饿不着,齐家自问没有一丝亏待你的地方,如今你自己要死要活,又关旁人什么事竟然还想怪在庆哥儿的头上你嫁进齐家,一不会讨丈夫欢心,二不懂伺候服侍,不在自己身上找找毛病,还要怨天尤人,这就是你的大不是,还几年无所出,不敬长辈,胡言乱语,这样不贤不孝的媳妇换了旁人家早就赶回去了” 二小姐也在一旁大皱眉头,跟着帮腔,“二嫂,你这真是蛮不讲理的胡言乱语了。二哥是多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向来宽容和善,你这样恶语相加,真是些昧了良心的说辞。” 石韵还是用她那听着虚弱,实际很有些噎人的温吞语调说道,“太太,我没有别的意思,刚才就是实话实说,解释一下前些日卧病在床是怎么回事,好让太太知道误会了我,我真的没有装病。” 齐太太哼一声,暗自打起精神,心道自己竟是小瞧了这儿媳妇,原来并不老实,反而是个深藏不露的,如此牙尖嘴利,胡搅蛮缠,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只不过越是这样越容她不得,齐家可不是那普通的乡户人家,一个胡搅蛮缠的儿媳妇还是能整治住。 别说李芸舒娘家已经没人了,就算还有人,敢这样在婆婆和丈夫的面前胡说八道,大放厥词的媳妇也定要立时就把她休了回去。 忍着手疼,第三次拍了桌子,刚要说话,却听李芸舒又十分虚弱且诚恳地说道,“太太,能给我个凳子坐吗,我实在站不住了,您看您和二少爷二小姐三个都坐着,把我一个卧床许久的病人拉来站在这里,审犯人一样问话,这可不像善待儿媳妇的样子啊” 齐太太被她气得一个倒仰。 石韵再接再厉,嘟嘟囔囔的又说道,“还有,您说的那个几年无所出也是我的错,这真没道理,没孩子要是全怪在我一个人身上,那我可是冤枉死了。二少爷自己可以作证,他和我成亲这些年来,在我屋里过夜的次数两个巴掌就能数过来,绝不超过十晚,前几年我年纪还小,不易生养,这几年好不容易长大了点,二少爷却是再不进我的房了,这没有男人,一个人怎么生得出孩子,别说是我,神仙也难啊。” 她这也是大实话,但听在那几人的耳朵里却是太过粗俗露骨。 齐庆轩都撑不住他那文明有礼的做派了,低声呵斥,“乱说什么二妹还在这里,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二小姐即便接受了新思想和新式教育,也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家,顿时红了脸,跺跺脚站起身躲了出去。 石韵无辜,“要脸面就得背上莫须有的罪名,那我还不如实话实话。” 齐太太真是火了,直接喝令去叫管事的带人来,立刻就把二少奶奶送去乡下老李头那里 让老李头看好了,她要是老老实实的就算了,要是还敢成日里胡说八道,败坏齐家的声名就不用客气,直接断了她衣食供给,齐家就算心善也不会白白养着这种刁妇 屋子里顿时一通兵荒马乱,有小丫头赶紧跑出去找管事的,齐庆轩看他母亲脸都白了,怕气出个好歹,连忙上前劝慰。 系统则是在石韵脑海里使劲叫,“那些古籍那些古籍还没找到呢,你少说两句,要是真把齐家人得罪狠了,被立刻赶出去,那些书可就找不到了” 石韵在心里对系统说道,“我不爱受这个窝囊气。大家有事说事,直接说她儿子现在心气高了,跟我过日子过不下去,想离婚,再谈谈分手费问题,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就不多说什么。偏要扯些有的没的,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我才不惯着他们” 系统无奈,“这个时代的大环境就是这样,你当就你一个人有脾气,其它女人都是傻的,被丈夫和公婆欺负了她们也不懂吭声那是没条件反抗,就像你现在,敢顶撞婆婆,立刻就要被赶去乡下住,那个老李头要是厚道点还算了,要是不厚道,就有你的苦头吃了。” 石韵很惊讶,傻白甜系统忽然灵光了 眼见外面齐家管事的已经气势汹汹地带人来了,石韵顾不上再和系统多说,立刻提高声音说道,“太太,这可不对你们家要休我,那就得把我送回娘家去,这样私自凶神恶煞地把我送走可不行现在是民国了,不兴再做这种私下里囚禁虐待的事情” 齐太太眉头皱得能夹住苍蝇,“娘家你哪还有娘家” 李芸舒嫁过来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年迈祖父,又过了这几年,祖父已然去世,她还有什么娘家 石韵答道,“李炳炎李先生,是我的堂伯父,年初的时候还派人来探望过我,说我祖父临终前曾经托人送信给他,请他代为对我关照一二,我准备去投奔这位堂伯父。” 齐太太对当代的那些名人不是很了解,还在想年初的时候有人来齐家探望过李芸舒么怎地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她不守妇道,私见外男了 齐庆轩却已经惊讶站了起来,“李炳炎难道是顾代先生” 李炳炎乃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学问家,精研国学,早年曾参与反抗旧政府的革命活动,后流亡国外,第一任大总统上台后回国任政府枢密顾问,进步报纸民报主编,后来受到新政府内部派系倾轧的牵连,淡出政界,去湖州创办了顾代学社,主持讲学。 这样一位名人的名字忽然从李芸舒的嘴里蹦出来,实在是出乎人的意料。 石韵点头,“就是他。” 趁机蹭过去,“借光,这位子你不坐就让我坐坐吧,我实在站不住了。” 齐庆轩一不小心就被石韵挤占了座位,看她脸色蜡黄,说话有气没力的样子,估计确实是没力气了,于是干脆站开几步。 心里还是很诧异,先转头向齐太太简单介绍了一下顾代先生,又问石韵,“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有这位亲戚” 齐太太在这方面却比儿子精明,哼一声道,“许多年不来往的堂伯父,怕是已经很疏远,算不得正经亲戚了。” 话是这么说,却还是不着痕迹地朝已经带人跑到门口的管事的摆摆手,示意先别进来。 石韵一边有些兴奋的在心里戳系统,“看我说的没错吧,有个能拿出手的娘家亲戚,他们就有顾虑,不敢乱欺负我。” 一边做出一副老实相,“的确是很久没来往,有些疏远了,不过我祖父留下了一箱珍本古籍,说那是堂伯父的心头所好,我日后要是遇到难事,可以带着这些古书去找堂伯父,他一定管我。” 说着转头看向齐庆轩,“二少爷,虽说我已经把那箱子书送给你了,但那是我的嫁妆,既然现在你要和我离婚,能不能还给我我今后还要靠它们讨生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第八章 尘土飞扬的大道上,一辆辘辘疾行的骡车里传出个十分虚弱的女人声音,“停停我不行了,要歇会儿。” 车夫刚控制着拉车的牲口慢下来,车上的女人就扒着车窗,探出头干呕起来。 车夫不高兴,“喂,你小心点,别吐在我车上” 石韵路上晕车严重,已经吐了两次,这时就觉得自己快要把苦胆都吐了出来。 趴在那满是尘土的小窗口上,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有气没力地对车夫说道,“让车走得再慢一点,这车稍微一快就晃得厉害” 车夫满脸的不耐烦,粗声说道,“慢不了了,再慢耽误我回去做下趟生意,你撑一下,中午前能赶到平西县城,你到了地方再好好歇吧。” 石韵和他没什么道理好讲,只得浑身一摸索,手在藏在怀里的钱袋上停留了片刻后又再移开,干脆褪下腕上的一只银镯子递过去。 “呐,补你下趟生意的钱,这下能慢点走了吧” 车夫的脸色顿时阴转了晴,见那镯子尺寸很足,并非细不伶仃的样子货,连忙接过去,“能,那肯定能。” 刚在心里窃喜,这下沾了个大便宜,他攒了半年的钱,还没能给家里的婆娘买上一只银镯子呢,就听车上那有气没力的女人又说道,“这个镯子顶你三趟生意都不止了吧” 车夫立刻垮下脸,“我可没钱找。” 车上这女人虽然看着一身衰样,出远门都没人跟着,但这车是锦东县齐家管事的亲自来雇的,说明她和齐家有些关系,车夫虽说态度不好,却也不敢随意昧她的钱。 好在那女人没有硬让他找钱,只是让他到了平西县城后找那干净的铺子帮她买点热粥烧饼,再买一包蜜饯点心,就算顶了。 石韵原本还想让他再给买点水果的,可惜一出口就把车夫给吓着了,“姑奶奶,这大冷天的,吃菜都只有冻白菜,大萝卜,你让我上哪儿去找新鲜果子要是要这东西,你这银镯子我就不敢收了。” 石韵只得作罢,转念一想,又说道,“要是有冰糖葫芦你就给我买一串吧,也就勉强顶水果了。” 车夫心想你胃口还真好,刚晕车吐得一塌糊涂,这就想着吃这吃那了。 好在石韵要求也不高,且不是一定要,有了再买就行,车夫也就答应下来。 有这银镯子打赏,他也就不急着赶回去接下趟生意了,按照石韵的要求,慢慢悠悠地又上了路。 石韵则是在车子终于晃得不那么厉害后缩了回去,半死不活地戳系统,“喂,我来这些天干了不少事儿,有奖励 积分没有啊我要兑换一粒乘晕宁。” 系统干巴巴回答,“没有,本系统没有积分奖励制度,也没有可兑换商品。” 石韵气愤,“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系统也不乐意了,“你健忘吗,那个能拿出手的假亲戚难道不是我给你找出来的” 石韵,“好吧,好吧,你还有那么一点点用。” 晕车的旅途实在难熬,她只好和系统胡拉乱扯地聊个天拌个嘴,好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别总是去想自己是不是又要吐了。 于是又深深叹息,说道,“唉,我真是太好说话了,软弱老实,一点都不会和人谈条件,下回可不能再这样。” 系统对她这个说法实在不能苟同,问道,“你认真的” 石韵,“当然。” 系统无语。 石韵当时提出想要回嫁妆,好去投奔亲戚时,齐庆轩却说那些古籍已经不在他手里了。 他有一位做出版的朋友前年在燕京筹建了一所图书馆并一间藏书楼,专为收藏整理那些散落民间的珍贵古籍,他为了支持朋友的事业,同时也为了那些古籍有个更好的去处,就把它们捐给了藏书楼。 既然已经捐了出去,那就不能轻易再要回来。 石韵十分生气,心说你不是看不上李芸舒吗,怎么收人家东西收得这么理所当然,还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转送出去了 就算不是妻子的东西,是朋友送的礼物,也不能这样随意转手就给了其它人,礼貌和修养呢 但知道这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只好开动脑筋想解决办法。 鉴于系统的要求是她翻看一遍就可以,那就不一定非得把这些书要回来,去看一看也能解决问题。 于是就对齐庆轩说道,为今之计只好是你带我去你朋友那里,让我在他那里把这些书再抄一遍,我带着抄本去找我堂伯父,并向他说明情况,他应该也能理解。 齐庆轩深觉她这话说得十分无知,珍本古籍和手抄本是一样的吗人家看重的不光是内容,还有那些古籍本身。 只不过这事他也确实有责任,李芸舒虽说早就名言把那箱子古籍送给了他,他捐的时候,认为捐的是自己的东西,并不牵涉到私自处置妻子嫁妆的问题。 况李芸舒字是识得的,但也就只是识得字而已,再没有其它学问,别说古籍了,报纸都没见她读过。自己常年在外,这些书籍随身带着不方便,留在家里她是不可能看的,估计连想都想不起来,万一不小心发霉虫蛀了岂不可惜,不如送去专门的地方给专人保管,有机会还能翻刻校印,不使古籍埋没。 只是李芸舒送他东西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日后两人会离婚,所以才会送得那样痛快。 如今出了这样的状况,他也得想法解决。 寻思着好友那藏书楼里的收藏着实不少,既然要抄,那就干脆再挑些生僻珍本,请人一并抄录了一起送去给顾代先生。 一来是没了古籍原本,那就以数量取胜,多送一些,才显得礼重;二来是一直不知道妻子竟与顾代先生沾亲带故,没能早去拜会,这也是聊表歉意。 至于自己马上就要和人家堂侄女离婚,齐庆轩认为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好在顾代先生早年也曾留学海外,对民主进步思想的接受度很高,在这方面总不至于太过迂腐。 他原本想让李芸舒留在家里,他回燕京后专门找几个人去抄书,抄好再送回来。 奈何石韵不肯答应,她今天可是狠狠得罪了齐太太的。 心想齐庆轩虽然讨厌,但起码是个读书人,对女人讲究个绅士风度,还肯讲讲道理。 等他走后齐太太和齐老爷却未必有他那么好说话。 这年头讲究嫁进了谁家就生是这家的人,死是这家的鬼,自己实在没娘家撑腰,那个远在湖州的堂伯父也只能唬住一时,齐家人别要过段时间回过味来,干脆找理由收拾了自己。 别的不说,只随便找两个下人诬陷自己和什么野男人有染,那就百口莫辩,到时就是开祠堂打死了她,她都没地说理去。 于是对齐庆轩说道万一抄书的时候再出了其它变故怎么办难道你再写信回来问我,万一一次说不清还得通好几次信呢,燕京和锦东县离得那么远,信件容易丢不说,路上也得走好些天,那得耽误多长时间搞不好几个月就要耗进去 况且我们既然离婚了,我再住在齐家也不像话,还是和你一起去燕京,抄好了书就直接从那边去湖州找我堂伯父,也省得你还要再把抄好的书稿寄来寄去的折腾。 齐庆轩本还说虽然我们离婚了,但你也不须太过见外,只管放心再住些日子就是。 石韵也不迂回,干脆就和他说了大实话,我今天得罪了太太,再住下去怕太太看我碍眼。 况且你们家的这些下人们早就把我当外人看了,我现在身体这么差,一方面是我自己心灰意冷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人照顾,经常在床上躺一天都不见一口热饭才饿成这样。 再住下去我也怕了,别人不说,就我那丫头小喜鹊,巴不得我赶紧死了她好换个有前途的主子跟,到时候随便在饭菜里做点什么手脚我就吃不消。 所以还是走了吧,我放心,你们也清爽,哪怕我不小心死在外面呢,也和齐家没关系了不是。 齐庆轩毕生没见过这样说话不讲情面,不留口德的女人,对于自己那常年老实巴交,看似什么都不懂的妻子竟有着这样的一幅真面目感到万分不可思议。 被她气得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只道,行吧,我本来好心,想省去你旅途劳顿,但既然你这样疑神疑鬼,我们齐家确实担不起这个责任,那就跟我一起回燕京,抄完书之后咱们就各不相干。 石韵再接再厉,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讨价还价,和齐家敲定了去燕京抄书行程中的各项细节。 大到去燕京是跟齐庆轩一起还是自己走,是坐火车还是坐汽车,到了燕京住在哪里,要求齐庆轩给的住处必须安全干净,有至少一个成年女性陪伴。 小到每天伙食费有多少,早中晚的标准是多少钱;在燕京期间出门可以乘黄包车还是只能坐电车;要是在燕京待的时间超过一月还需要给她一点日常零用;另外还需给她做身衣服,毕竟她穿得太土气了丢的是齐庆轩的脸,她要求也不高,普通的罩衫棉袄就行 齐太太在两天内拍桌子几乎拍红了手掌,气得险些犯了心绞痛,说道你这么精明算计,当初何必嫁来我们家,去给人当掌柜的,做生意保管赔不了 连系统都叹为观止,认为她这真是谈判高手,第一是考虑真周到,第二是也亏得她能拉得下来脸,开得了这个口。 所以这会儿石韵竟然说她自己软弱老实,不会和人谈条件,系统实在不能赞成。 不过石韵还真是这么认为的。 齐庆轩这趟回锦东县是搭朋友的汽车,回去的时候也说好和那阔绰朋友一路。 他是坚决不肯带石韵一起去丢人现眼的,于是石韵就自己走。 锦东县没有火车站,要先乘骡车到临近的大县平西县城才能坐上去燕京的火车。 齐家没有食言,路上的花销全都包了,给雇好骡车买了火车票,并没有在这些小事上难为她。 但石韵才上路了半天就痛苦无比,这可怕的交通啊 深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老实了,一五一十的去和齐家人算路上的花费,一点没有要多花他们钱的意思,齐家就没人来提醒一下路上不好走,时间和花销上都该留富裕些。 只好咬牙坚持,心说到了燕京还得再和齐庆轩谈谈,把生活费涨一涨才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第九章 好在到了平西县城之后,石韵就舒服多了。 与齐家所在的锦东县相比,平西县城更为繁荣,处于交通枢纽地带,还有铁路通过,平西县城的来往客商不断,有很像样的大酒楼和戏园子,布庄和洋货店里的货物也更加新颖繁多。 车夫看在银镯子的份上,办事尽心。 先把石韵送去一家本地老字号的包子铺中,让她吃点热粥配包子,安抚一下那吐了一路,已经空空如也的肠胃。 热腾腾黄澄澄的小米粥被煮得浓稠喷香,几乎是喝进去的第一口就起到了极大的抚慰作用,石韵只觉从舌头尖一直舒服到了胃底深处。 喝了半碗粥后又夹起一只白白胖胖,皮薄馅大的包子。 一口咬下去,顿时睁大了眼睛,只觉得那满口的鲜香浓郁啊,好吃得舌头上的味蕾全部苏醒,立刻进入了享受模式。 她要的不过是店里最普通的白菜肉包,然而鲜美多汁,美味得几乎能让人连着自己的舌头一起吞下去。 石韵简直被这味道惊艳了,在心里使劲戳系统,“天啊怎么这么好吃” 系统很客观地予以解答,“第一,是因为你饿得狠了,饥饿会将食物的美味放大;第二,是因为这家是本地的老字号,做包子的手艺经过几代传承,十分精良,原料也很讲究;第三,是这里还没有你那个时代无处不在的化肥农药以及人工饲料,食材的味道本身就高一个档次。所以你才会觉得味道非常好。其实不光这家包子,你去吃这里别的老字号,招牌菜应该都会有同样的感受。” 石韵瞬间觉得自己被治愈了,十分欣慰,“只为了这些美食,来这一趟也值得” 车夫则是趁着她吃饭的功夫,先去街上找到个卖冰糖葫芦的,在人家扎冰糖葫芦的草垛子上精挑细选,拔下两串最红最大的,用油纸包上,又跑去县城里另一家有名的点心铺子,把店里卖得最好的两样点心给石韵买了一包回来,然后再架着骡车把石韵送去平西县城的火车站。 不论那里的火车站都是个混乱拥挤的地方,平西县城的自然也不例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吆喝吵嚷声此起彼伏,除了背着行李的乘客们还有搬运工,脚夫,甚至不少混子,小偷混迹其中。 车夫一手帮石韵拎着装了几件衣服和那包点心的包裹,一手帮她推开前面扛着大包小裹,挨挨挤挤的人群,费力进站。 一路将石韵送到火车上,找到位置坐好,他觉得自己把能帮的忙都帮了,那只大银镯子拿着再不亏心,这才又挤出车站,赶着自己的骡车回锦东县去了。 石韵对这个服务也算满意,这车夫虽然路上态度不怎么好,但本质还不算坏人毕竟他要是敷衍着干这些事石韵也是没办法的。 所以车夫走时石韵还诚心和他道了声谢。 系统幽幽地提醒,“你那个镯子份量很足,做工也精致,算是上好的银首饰,按照现在的市价,在银楼里至少能卖五个大洋,够雇那骡车跑四五天了。” 没想到向来不肯吃亏受气的石韵这次倒大方,“那我也没那个关系能把它放在银楼里寄卖,急着用钱的时候最多送去当铺,当个一两块钱撑死了。那车夫拿东西办事,而且是尽力办,一点没起坏心,还算实诚,我现在孤身上路,最怕的就是遇到坏人,他主动把我送上火车,我就基本算是安全了,所以我要谢一声。” 齐庆轩已经安排好人在燕京火车站接她,所以石韵说上了火车就基本算安全了。 系统也同意这个说法,便没再多吭声。 石韵刚吃饱喝足,有了点精神,就坐在车上看新鲜,这个时代的火车在她眼里就是老古董,十分稀罕。 可惜新鲜没看一会儿就受到了打击她发现这趟火车至少要开到明天晚上才能到燕京 石韵晕倒,“我们是去燕京,又不是去昆明,怎么要用这么长时间” 系统很淡定地告诉她,“正常,现在火车的时速一般不会高过四十公里,路上还要停十几二十站,如果不止上下客,还要加煤加水,那一站停上半小时都是有可能的,明天晚上到燕京就算正点,如果晚点就是半夜或者凌晨到。友情提示,现在的火车经常晚点,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顿了顿又说道,“不错了,起码这趟火车直达燕京,不用中途下来换车。” 石韵摸摸身下那才坐了没一会儿就很硌人的硬木椅子,再摸摸包袱里的那包点心,欲哭无泪,“我难道要靠这包点心撑三十几个小时” 她刚才问过了,她这座位是三等座,而三等座的乘客是不让去餐车的。 系统沉默一下,然后提醒,“还有两串冰糖葫芦,根据我的计算,一包点心和两串冰糖葫芦的热量足够维持你存活四十小时了。” 石韵扶额呻吟,“天啊,别告诉我你是在讲冷笑话” 系统又不吭声了。 石韵这会儿懒得和它斗嘴,平静下来之后就开始凝神思索自己在晚饭时间混进餐车以及塞点钱通融一下留在餐车过夜的可能性。 想了半天却不得要领,主要是原主实在没见过什么世面,从乡下嫁到锦东县后就一直住在齐家,深宅大院的,连大门都没出过几次,所以脑子里鲜少关于外面大环境的有用信息。 无奈之下,只好再去和不怎么靠谱的系统商量,“也不知道这车上管得严不严,我觉得找人塞钱不一定保险,还是直接去问问二等座或者一等座还有没有余票,补差价买一张怎么样” 系统半天才丢出一句,“不怎么样。” 石韵问,“为什么” 系统不理。 石韵追问,“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系统冷淡回答,“你不是嫌我讲的是冷笑话吗” 石韵,“虽然是冷笑话,但你的冷笑话兼具了客观性和实用性,非常引人深思,充满了智慧的味道,是冷笑话中的精品,我怎么可能嫌弃。” 系统语气转暖,“哦好吧,我是觉得你的钱不够,所以不赞成你去补差价买二等座或是一等座。” 石韵,“”这是相信她的解释了 看来有一个傻白甜系统也不完全是坏事,起码它比较好哄。 问道,“我身上有十几块钱,难道还不够吗” 五块大洋都能把送她来平西县城的那辆骡车包上四,五天呢,十几块就能包半个月,难道还不够买张一等座的票 事实是真不够。 系统告诉她,这趟车上二等座的票已经卖光了,因为石韵后座一位穿着得体的先生就是因为没买到二等座,才坐了三等座,他和旁边人说起的时候被系统听到。 而一等座舒适豪华,配有卧铺,价格比之二等座的又高出一个档次。 这趟火车的三等座票价十五块八毛,二等座二十八块,一等座则是三十五块。 所以即便一等座还有空位置,石韵也需要至少再付二十块才能换去一等座,如果车上没有补差价升级座位的规矩,只能再重新买一张的话,那她就需要付三十五块。 石韵震惊了,“这么贵” 系统,“还好,现在的物价就是这样,坐火车出门属于高消费。” 石韵没办法,她从齐家带出来的财物里除了十几块钱其实还有个金镯子,但她也不能举着个金镯子去买一等座车票。 只好转回之前那个找人塞点钱混进餐车的思路。 等到了晚餐时间,就把自己的座位让给旁边一个没有位置的妇女暂坐,自己则声称要去隔壁车厢找大哥大嫂就起身离开。 周围那些因她一个苍白细瘦的年轻女人独自乘坐火车而不断悄悄打量过来的视线中都露出了些恍然的意味原来是有家人同行,大概是车票买得晚了,没能买到一处,所以才一个人坐着。 石韵一路打听着去了餐车。 最靠近车头的是三等车厢,随后是二等车厢和一等车厢,餐车则夹在二等座车厢和一等座车厢之间。 石韵一路往车后方走,趁着没人注意,挺胸抬头,落落大方地就进了二等车厢。 大概是看着太理直气壮,竟然被她混了进去,也没人拦住她查票。 二等车厢比三等车厢干净不少,座位宽敞,且是软垫座椅,里面的乘客各个衣冠整齐。 男士多带着礼帽,还有几个穿西装的,女士则是旗袍皮鞋。 全都姿态得体,有的看报纸,大部分看着窗外风景或是闭目养神,另有少数人在闲聊,说话声音刻意压低,十分文明,环境比三等车厢安静舒适许多。 等穿过二等车厢来到餐车,石韵终于被拦住了。 一个火车上的侍者十分有礼地抬手挡住了她,“很抱歉,女士,餐车被王督军暂时包下了,还请回去座位上,过一小时再来。” 石韵知道这个时代军阀遍地,能被称为督军的地位肯定不低,这些人手里有兵有权,走到哪里都横行霸道,吃饭的时候不论是为了摆谱还是为了安全考虑,想要清场那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不过她回去等一小时再过来却未必还有这趟这么顺利。 于是也很礼貌地笑一下,却不转身回去,而是伸手撑在一旁的车厢壁上,“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好,走过来有点吃力,让我稍歇一下。” 那侍者有些犹豫,看石韵虽然穿戴一般,但说话举止都很从容,不像小户人家里出来的,而且确实脸色不大好,就没有硬赶她走。 石韵则是探头往餐车里看了看,发现比之二等车的整洁干净,里面又是另一番景象,装潢雅致,氛围温馨,每张桌上都铺了雪白的桌布,桌角瓶中插一支红色假花,车厢尽头处甚至还有一个吧台。 空气中浮动着烤面包和煎肉的香气,供应的竟然是西餐。 这里和石韵坐了一下午硬木椅的三等车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石韵这下更不能走了,看到里面还零星坐着几个散客就问侍者,“这不是有客人在吃饭吗” 侍者答道,“他们来得早,现在已经不让散客进去了。” 石韵当机立断,立刻十分麻利地塞给他两块钱,“麻烦你通融一下,我身体弱,不能久饿,已经有点头晕了,我进去吃两片面包,喝杯牛奶就走,肯定比里面那几个才吃了一半的客人还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第十章 石韵塞了钱之后又再扮柔弱争取同情,双管齐下,那侍者终于松口让她进了餐车。 还亲自去给石韵要了一份牛奶面包,只说是那几位还没走的客人中有人没吃饱,又点的。 面包和黄油都十分新鲜,煮过的牛奶奶香浓郁,上面还凝着一层奶皮。 这些东西作为晚饭虽然简单,但总比啃干点心强,石韵总算是吃上了可口的食物,只不过她还不能放松,因为晚上该怎么休息还没着落。 一边慢吞吞地吃着东西,一边在心里和系统商量,“你说我一会儿吃完假装上洗手间,从餐车那头直接溜进一等座车厢怎么样” 系统认为这个主意很烂,直言不讳,“不怎么样,再等会儿大家就都该睡觉了,剩你一个人在车厢里走来走去肯定很突兀,立刻就会被发现。搞不好还会被怀疑有什么不良企图,到下一站直接扭送下车。” 石韵知道它的意思,是说自己这么干有很大可能会被当成小偷抓起来。 咳嗽一声,“你的担心很有道理,那我还是去找刚才放我进来的那个侍者,这次给他十块钱小费,请他晚上帮我找个稍微舒服点的地方。我也不奢求有卧铺,座位软一点地方宽敞一点就行。” 系统认为这个计划也不可行,主要是石韵准备贿赂的那人只是个餐车上的侍者,有权利私自在火车上给人安排过夜地方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一人一系统正在商量着,就开始有穿着军装的人陆陆续续进入餐车,三三两两的比较闲散,应该都是那位王督军的随行人员。 其中一位高鼻深目,有些谢顶的外国人颇为显眼。 外国人中等身材,微微发福,有一双棕色眼睛,穿着身一丝不苟的深色花呢西装,背心口袋里露出一节金色的怀表链子。 他手里拿着几页纸,和旁边一个人指指点点的一边走一边说,路过石韵的桌子时不知怎么的,不小心蹭到她搭在桌边的胳膊肘。 石韵轻轻哎呦了一声。 那外国人发现自己蹭到一位女士,就忙停下来用有些生硬的中文道歉,“女士,不好意思。” 石韵也同时开口,有点歉意地微笑道,“恩特术儿迪贡。” 系统傻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德语,在为自己不小心把胳膊撑在桌边,碰到了过路的人而道歉。 在石韵心里轻声惊讶,“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门外语技能” 石韵也暗暗回答它,“我就会最简单的几句,去旅游的时候临时学的。” 那外国人露出丝惊喜,放弃了十分生硬的中文,改用母语,叽里咕噜又说了两句。 他身边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翻译则是习惯性地在听到有女士说德语时就捏着手里的费多拉帽朝对方礼貌地微微欠了下身。 石韵统一对他们报以柔和微笑却不再开口。 因她是女士,那两人见她不欲继续交谈便再客气点点头就走了过去,在不远处的一张餐桌旁坐下。 已经有一个副官样的年轻人迎上前,“德尔沃先生,杜翻译,已经按照两位的口味点好了晚餐,马上就端上来,只是车上除了水就只有牛奶,或者有我们自己带的伏特加,要不要来两杯” 杜翻译和德尔沃先生低声商量了几句后就答道,“德尔沃先生晚上还要看图纸,伏特加就不用了,给我们两杯牛奶。” 副官答应着去了。 这边系统还在诧异,“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石韵往盘子里最后一块面包上抹黄油,因为看到旁边一小碟蜂蜜没吃有点浪费,所以很细致地只把黄油涂在半片面包上,准备另半片用来涂蜂蜜,抽空回系统一个鼻音,“嗯” 系统,“你刚才难道不是故意把胳膊伸出去让他撞到的” 石韵,“是啊,我是故意的。” 系统,“那你怎么就让他走了” 石韵开始吃有黄油的那一半面包,边吃边说,“他后面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系统顺口说道,“哦,他说你太客气了,应该他道歉才对,是他不小心撞到了你,”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听不懂就算啦那你费劲拦他一下是想干嘛” 石韵,“我也不知道,先拦一下混个脸熟再说了,反正这些人里我只敢拦一下这位德尔沃先生,那些当兵的我可不敢随便招惹。” 系统扫兴,“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 却听石韵说道,“你仔细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我看那外国人手里拿着的是几张图纸,他们应该是在研究什么技术问题。” 他们坐的桌子离石韵不远,加之两人说的是德语,周围没几个能听懂,不怕被人听去,所以交谈时并没有刻意控制音量。 系统听了一会儿就说道,“王督军才花重金从德国买了一批火炮,但是前些天在东坝子沟营地试射的效果却不大理想,这位德尔沃先生是跟着那批货一起过来的技术专家,正在考虑调试问题,大概压力比较大,所以连吃饭都在研究。” 石韵目光闪了闪,随后又垂下眼,继续去吃另一半涂了蜂蜜的面包,“仔细说说。” 系统莫名,“仔细说什么” 石韵理所当然,“那批火炮啊。” 系统,“哦,我听他说口径一零五,角度能达到四十左右,那这批榴弹炮应该是这个时代非常先进的一个型号了,估计王督军付出去了一大笔钱。” 石韵,“试射效果不理想是出了什么问题” 系统,“他们也在找原因,不过能影响榴弹炮试射效果的也就那么几个因素阵地位置的地形,地质;天气;目标位置地形;炮兵的估算能力还有经验,他需要根据距离调节角度;前方观察哨回馈信息的准确度,第一炮打出去之后需要他及时回馈信息,是打远了打偏了,还是打近了,炮兵要根据他的信息继续调整发射角度。因为榴弹炮的射程非常远,攻击目标经常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需要根据地图上的标注来估算,所以地图的准确性也很重要,要是目标在地图上的位置不准,那肯定就打不准了。不过一般来说,榴弹炮也不要求打得特别准,落在攻击范围内,造成有效杀伤就可以了如果出现了极端天气,比如特别冷,零下十几度,战场上冰冻严重,也会影响到榴弹炮的威力看来德尔沃先生是个理论型的技术人员,一直都在发射角度和稳定性方面找原因,我看见他又列了一个算式出来,这个算式太复杂了,很容易出错,嗯,他已经出错了,我知道一个更简便的算法,哎哎你要去哪儿都说了不能直接去一等车厢” 它正说得兴起,一心两用的一边搜索着榴弹炮的资料,一边关注着德尔沃那桌的动态,顺便还要点评一下。 石韵却忽然站了起来,把刚擦了擦嘴的餐巾往桌上一丢,然后笔直地朝着餐车的另一侧入口走去那边就是一等车厢了。 系统怕石韵冒冒失失过去会被当成小偷或者可疑人员,连忙想要叫住她。 石韵却充耳不闻,底气十足地往前走,路过德尔沃先生和杜翻译那桌时还客气点点头,垂眼间,目光貌似不经意地扫过了德尔沃先生面前那张写满了算式的纸。 走过去两步之后才好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样,咦了一声,又再转回头去,“这个算式不对。” 这次说的是国语,杜翻译先转过头问,“这位女士,你说什么” 石韵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不小心看到你们桌上演算纸上的内容了。” 杜翻译诧异,“你看一眼就发现错了” 石韵大言不惭,“嗯,家祖父早年对西洋数学很感兴趣,曾研习过一段时间,我也跟着学过,略懂一二。” 德尔沃先生会一点中文,隐约听他们说自己算错了,连忙发问。 杜翻译将信将疑地翻译给他听。 德尔沃先生脾气倒不错,被人当面说算错了也没不高兴,估计是刚才他自己也算得很没把握,所以立刻就请石韵坐下共同探讨一下这个算式。 石韵很大方地就坐了下来,一边使劲戳系统,“快告诉我,他错哪儿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第十一章 杜翻译早年留学德国,不过学的是经济科。 回国后际遇不佳,发展平平,没能如愿在国内金融界搅起什么大风大浪,只在交通银行中谋到了一个不高不低的职务,好几年也没捞着升迁。 近两年手头渐紧,他便不时出来做做翻译之类的工作挣些外快。 来王督军这里给德尔沃先生做短期翻译也是经一位朋友介绍。 只不过朋友虽是好意,但他接这活儿却接得有点后悔。 主要德尔沃先生是搞技术的,和他所学的经济八竿子打不着,翻译起来比较费劲。 再就是德尔沃先生习惯工作时不断和人讨论。 如今周围几乎没人能听懂他说什么,虽然杜秘书也不懂他的那些公式数据,但起码公式数据之外的东西能听懂,所以德尔沃先生就不停地和他说话。 杜秘书连着听了十几天炮身,炮闸,转轮轴,活动架听得眼睛都要直了。 正在后悔一时不察接了这个累人的工作,不想就碰到一个能分散分散德尔沃先生的注意力,让他松快一会儿的人。 因此对石韵愿意坐下来和德尔沃先生一起探讨一下他的算式十分欢迎。 虽然觉得眼前的情形稍有些怪异,但在王督军的副官长过来查问和德尔沃先生说话的女人是谁时,还是很仔细地替石韵解释了一番。 这群大兵强凶霸道的,如果成了他们眼中的可疑人员,搞不好会被直接抓起来。 杜翻译告诉副官长,正和德尔沃先生坐在一起讨论得十分热闹的女人只是他们在餐车偶遇到的一位女士,因这位女士很有些学识,所以德尔沃先生才会邀请她坐下来,一起讨论讨论纸上那几个复杂的算式。 副官长姓邢,平时看着是个很精神干练的青年,但放松说笑时就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点兵痞子的气息。 先还正经听着,在听明白了那女人为什么会坐在德尔沃先生对面之后就放松了神情,啧一声。 失望道,“我还以为德尔沃先生去了大营一段时间,终于是憋不住了,想女人想得心急火燎,所以在车上主动勾搭了一个,或者那女人是个交际花,想着洋人的钱多,主动来勾搭他,谁知竟是做学问的” 杜翻译简直没法跟他说到一块,深觉这些兵痞子们外表再光鲜,也仍是难脱低俗粗陋的本质。 干笑两声,“副官长说笑了,德尔沃先生很有职业操守,这些天一直在为火炮的事情忧心忙碌,哪有余暇再去想别的。” 副官长摇摇头,也觉得和杜翻译这文明人说不到一块,张口闭口都扫兴得很。 明明是一件疑似香艳事,管它真的假的,随便聊几句就能是无聊旅途中的一个乐子。 他偏偏要正儿八经地拐到职业操守上去,噎得副官长想再细细打量一下那女人是美是丑的兴致都没了。 又再瞟了一眼,发现是个有些干瘦,打扮普通到简直有些土气的女人后就不再多看,扯出个有点勉强的笑容,“行吧,我知道了,那就请德尔沃先生再多费费心,这次在东坝子沟营地试射的效果不理想,督军正烦着呢,好几天没露笑脸了。” 说完就不再为难自己和一个话不投机的人多敷衍,转身吃饭去了。 他这副官长看似风光,其实是个伺候人的事儿,王督军因这批新买的榴弹炮试射效果不好,自从上火车就沉着个脸,饭也没心情出来吃,让一会儿给送到他包厢去。 邢副官长思忖着就算自己能和杜翻译相谈甚欢,也没工夫继续和他在这儿扯闲篇,得赶紧把自己的饭吃了,然后再把督军的给他送过去督军气息阴沉了一路,手下的小副官们未必看得明白他的脸色,还得自己去才行。 于是先去解决了自己的晚饭,又把手下一伙副官敲打了一通,让他们都伶俐着点,别在督军心情不好的时候出岔子。 然后去拿了督军的晚饭,想一想,又自作主张地加了杯伏特加酒一起送去。 王奉先王督军今年刚过而立,三十出头的年纪,放到普通人家也要算是老大不小了。 然而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就要算是非常的年轻有为。 他手下队伍的前身是从他爹那里传下来的,也算子承父业。 只不过王督军的爹当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军头,而他现在是一省的军务督办,手握实权,把他爹原先的那点地盘和人马扩充了数倍,任谁提起来都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将门虎子青出于蓝” 王督军年轻有为,头脑也十分清楚,深知当今乱世,什么都是虚的,唯有手中的兵和权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如今这个世道,大总统都能挨着个地换,而他只要手里有兵有权,除非彻底打败了他,否则谁不能把他换下去。 因此王督军一向看重军务,这次更是耗费重金从德国买了一批最先进的榴弹炮回来。 不想第一次试射就不顺利,那边派来的洋人专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个滥竽充数的,吭吭哧哧,连个原因都说不清,这要是他手下的小兵,早叫人拉出去毙了。 然而德尔沃先生远渡重洋来这一趟不容易,且除了他之外,余人更是没可能解决榴弹炮的技术问题。 所以王督军不但不能由着性子毙了他,还得捏着鼻子以礼相待,让他慢慢地找原因,想解决办法。 回程气闷了一路,直到上火车后在包厢里安稳睡了一觉,晚饭时又喝了一杯烈酒,心里这才敞亮了些。 把一直阴沉的脸色收了收,吩咐副官长,“去请孙参谋过来,马上就是大帅的生日了,我得和他商量一下,看看今年的礼要怎么送。” 邢副官长连忙派了个手下去找孙参谋。 那副官一溜小跑,动作很是灵活,在车厢里也跑得挺快,没一会儿就把孙参谋找了过来,和孙参谋一起来的还有杜翻译。 守在王督军包厢外面的邢副官长看到这两人一起来了,不禁奇怪,“你们两位怎么一起来了” 孙参谋看外表是个一团和气的中年人,当先笑道,“我在前面车厢碰到杜翻译正往过走,就一起过来了。” 邢副官长就去问杜翻译,“这么晚有什么事” 杜翻译脸色有些为难,他其实挺怵王督军的,但眼下的事儿又必须找他,想一想就说道,“德尔沃先生让我来和督军说一声,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已经找到了,等回燕京休整一下,再准备些测量仪器,他就再去一趟东坝子沟大营进行第二次试射。” 孙参谋和邢副官长一起惊喜,“真的这是好事啊” 杜翻译又说道,“另外,德尔沃先生还说,他在餐车遇到的那位女士手里有张图纸,是关于榴弹炮的改良设计,很有价值,他想建议督军把它买下来。” 邢副官长一愣,“买图纸” 孙参谋则是问道,“什么女士” 邢副官长自认口齿比杜翻译伶俐无数倍,于是抢先解释道,“噢,就是个德尔沃先生在餐车遇到的女人,看模样挺一般的,不过说是有点学问,正好看见德尔沃先生在餐车鼓捣什么算式,两人就一起坐下来探讨学问了。” 孙参谋皱眉沉吟,“很有学问能看懂德尔沃先生在算什么,那必得是出洋留过学的,难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正好也在这车上这小姐还是个才女问题是列车长根本没提他这趟车上还有这么一号人啊” 邢副官长摇头,“看那女人的打扮不像小姐,像嫁过人。也不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没带随从,衣服也穿得平常,不是什么好料子,浑身上下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孙参谋不大信任他那只会欣赏窑小姐舞小姐的眼光,担心碰到一个有内涵的才女,不爱张扬打扮,他就看不出来了,误把素雅当做了寒酸。 想要问杜翻译,又怕督军在里面等得久了不耐烦,于是做主道,“杜翻译和我进去说吧。” 杜翻译提着小心跟在他身后进入了王督军的包厢。 王督军见孙参谋把他带进去也有点奇怪,等听明白杜翻译是来干什么的,他脸上倒是露出了些兴味,不再是没有表情地绷着了,而是嘴角处出现了一点向上的弧度,显见是对此升起了些兴趣。 先问他最关心的,“德尔沃先生说第一次试射中出现的问题他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想到了稳妥的解决办法,等回燕京找齐了测量仪器就再去进行第二次试射” 杜翻译很郑重地答道,“是的,德尔沃先生说第二次试射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 王督军知道这些德国人都规矩,没有把握的事一般不会乱说,所以听了这话就心头一宽,点头道,“很好,你去告诉德尔沃先生,需要在燕京置办什么就直接去和方队长说,让他派人去买,不用客气。” 然后才把话题转到德尔沃先生在餐车偶遇的女人身上,“照你们的说法,那女人是个女学究了,怎么会一个人在这火车上” 杜翻译被他这形容弄得哭笑不得,解释道,“不是什么女学究,她应该只是在数学和物理学方面比较擅长,据说她的祖父对此研究颇深,她这也算是家学渊源了,只可惜她说她的祖父虽然学贯中西,但晚年不大得意,独居乡里,前年就去世了,不然德尔沃先生还想登门拜访,当面请教请教。” 王督军听得有意思,“这些不都是洋人的学问吗,怎么她的祖父倒精通” 杜翻译和石韵统共也没说几句话,对此还真不清楚,只得含糊说道,“应该是早年留学时学的吧,因为对此有爱好,所以回国后也一直在自己研究。” 孙参谋慨叹,“这也是难得的人才了,可惜埋没乡间。” 说着看了王督军一眼,他们正筹划着自己建一家军工厂,紧缺这样的技术人才,这位老先生的孙女连德尔沃先生的错处都能一眼看出来,他自己肯定更加厉害,可惜已经死了,不然一定得把他弄到兵工厂来做事。 王督军也转着同样的念头,和他眼神一碰就知道两人想到了一处,也是深感可惜。 又问道,“那女人手里的图纸是怎么回事” 杜翻译答道,“那是关于榴弹炮的改良设计,虽然只是几个地方的小改动,但是非常实用,德尔沃先生认为很有价值,”压低了点声音说道,“督军您不是要建军工厂吗,肯定用得上。德尔沃先生说这东西本应该他带回国去慢慢研究的,但您不是也用得上吗,那批榴弹炮第一次试射不顺利,他心里很有些歉意,所以决定借花献佛,把这张图让给您的工厂用。” 王督军是实干起家的,对国内的技术水平以及那几家凤毛麟角一样的兵工厂能生产出来什么东西都门清儿,不会被人随便几句话就忽悠住。 心知自己那军工厂建起来后最多生产点劣质的大肚匣子或者过山炮,顶天能弄出几条汉阳步枪,想生产口径一零五的榴弹炮,甚至还是改良型的,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淡淡看着杜翻译,心说德尔沃那洋鬼子也不老实,肯定是那女人开价太高,他舍不得出钱这才找上自己当掏钱的冤大头。 自己早就和他说好,调试完这批榴弹炮之后,他会再留半年,在兵工厂当顾问,到时候那边的图纸他还不是随便看。 沉默了半天,直到杜翻译的额头上都要冒汗了才说道,“你带小邢过去,让他再问问那女人,把她的出身来历都搞搞清楚,别要是个骗子,顺便让德尔沃先生再仔细推敲推敲她的图纸,是不是真有用,确定没问题了再把那女人带到我这儿来。” 杜翻译脱口问道,“您要亲自亲自和她谈谈” 一时紧张,差点把您是要亲自和她讲讲价钱问了出来,吓得直擦汗。 王督军不耐烦回答,只一摆手,“去吧赶在我睡前把人带过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第十二章 杜翻译嫌这伙当兵的粗鲁野蛮,王督军却也不大看得上他。 担心他天天在一群开口密斯特,闭口麦达令的人中间混,已经对江湖女骗子的伎俩一无所知,所以让自己身边的伶俐人邢副官长再去帮他掌掌眼。 邢副官长对那个不论看侧影还是看背影都十分干瘦的女人早就没了兴趣,不过督军有令,自然要照办。 于是跟杜翻译再次回到餐车。 这时候餐车里早就没有其它客人了,只剩下了德尔沃先生和石韵那一桌。 好在德尔沃先生是王督军带上车来的人,他就是要在餐车里坐一晚上也没人会赶他。 所以德尔沃先生已经把餐车里那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当成了临时书桌,在上面摊了一堆演算纸,和石韵两人一边探讨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 桌角还摆了一碟小点心和一壶红茶,都还冒着热气,显然餐车的侍者服务得十分周到,没有因为两人赖着不走就怠慢他们。 邢副官长过去之后就发现,石韵和德尔沃先生说话远没有杜翻译流利,再仔细听听,又发现这两人好像并没有在说德语,而是在讲连他都能诌上两句的英文。 顿时起了和督军大人一样的疑心这别不是个女骗子吧,连英文都说不流利,实在不像是个懂洋学问的才女啊 向杜翻译使个眼色,示意他按照王督军的吩咐,再去和德尔沃先生确认一下,这女人的那什么图纸是不是真的值得一买。 自己则把石韵请到了一旁,先做了个简洁的自我介绍。 石韵只好也自我介绍一下,因为即将报出去的称呼自己不大满意,所以说得有点不情不愿,“我姓李,夫家在锦东县,姓齐,你叫我李女士或者齐太太都可以。” 邢副官长果然没有半分犹豫,立刻选了那个她不喜欢的称呼,“哦,是齐太太。” 然后不甚客气地直接问道,“齐太太,德尔沃先生是我们督军请来的人,听说他想买你手里的一张图” 石韵,“是啊。” 邢副官长继续,“能让德尔沃先生看上的一定是好东西,只不过我是否能先问一下,齐太太,你是怎么想起来要把它卖给一个才认识的外国人的” 石韵虽然不喜欢齐太太这个称呼,但杜翻译在王督军手下这些人的面前都要小心翼翼,她肯定更得谨慎低调。 所以只悄悄在心里对这个称呼不满一下,然后据实答道,“我最近手头紧,所以想要变卖一些东西维持生计,之前卖的其实都是一些首饰。想起来要卖图纸也是机缘巧合,那图纸是家祖父留下的,虽然很好,但是一般人都用不上,我本来也没想到它还能卖钱,不意正好遇到德尔沃先生,他既能看出这个图纸的好处又正好想要它,我就决定出手了。” 邢副官长听完之后表示理解,这种东西想要出手还真是需要碰运气的,否则就算想低价卖进当铺,人家九成也不会收。 问道,“那这张图纸齐太太准备多少钱出手” 石韵,“五千大洋。” “咳咳”邢副官长差点被她的狮子大开口呛着。 本来觉得石韵那形象很一般,打扮又和时髦洋气之类的形容沾不上边,从头到脚都是一个普通女人样子,还是个嫁过人的普通女人,所以都没怎么正眼看她,这下倒要凝神好好打量打量她。 心说,乖乖,这女人其貌不扬的,也恁黑心了 那张纸虽然是她祖父的手稿,但她祖父充其量是个乡下老学究,也不是什么名人,身后的手稿根本不值钱,废纸一样的东西,听她的说法,她自己也没太放在心上。 这一遇到有意向的买家,竟然开口就要五千大洋真敢要啊 上上下下又仔细看了石韵一圈,结合她刚才那堪称坦荡的言谈,倒是没觉得她像女骗子。 毕竟骗子肯定要把自己的东西吹得天花乱坠,再提前编好一套既天衣无缝又珍稀曲折的来历出处,更不会直接承认这东西不好卖,一般人都用不上。 再看几眼就觉得这女人也许比他一开始估计的还要小几岁,仔细看眉眼都清秀,就是气色太差,头发枯黄,身形也过于干瘪不够娇俏,所以看着显老气。 皱眉说道,“我听杜翻译说那是一张设计图纸,虽然德尔沃先生粗看看觉得好,但到底还没实际用过,这么贵的东西,万一用的时候发现它有问题我们找谁去” 石韵也想到人家会考虑到售后服务问题,早就准备了说辞,“我会和德尔沃先生保持通信,等到燕京安顿下来后还会尽快把联络地址告诉他,保证他能联络到我。另外,我丈夫叫齐庆轩,在燕京大学任教,他在燕京文化圈也小有名气的,你们可以打听一下,我这趟去燕京就是去找他,这里还有两封信件可以做证明,所以你们不必怀疑我的身份。也不用怕日后找不到人。” 邢副官长挑眉,“齐庆轩齐先生吗我隐约也听过他的名字。” 忍不住又再上下看了石韵几眼,他对燕京文化圈自然是没什么概念,能知道齐庆轩,是因为前阵子跟着王督军参加某个高级酒宴,宴会上那帮贵妇小姐们闲谈时他听到过一耳朵,那些新派时髦的女士都对齐庆轩这个燕京大学的年轻教授推崇备至,没想到这样一位知名才子的太太竟如此的不起眼。” 不由又要怀疑眼前这是个女骗子了,质疑道,“你真是齐庆轩齐先生的太太” 石韵也知道在外人看来,自己这样子实在和齐庆轩不般配,对邢副官长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是啊,不过我是他出国留学前娶的乡下太太,他已经看不上了,我这趟去燕京就是去和他离婚的。” 邢副官长,“” 邢副官长头次觉得自己的口齿也不怎么伶俐,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瞪着石韵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我听你英文也说得不太好” 石韵一脸无辜,“我就是在乡下被祖父教过几年,他老人家早年是留过学的,但我哪儿都没去过,别说留学英美,连洋学堂都没上过,能和洋人交流就算不错了,怎么还敢追求说得流利。” 邢副官长不大相信,“英文学不好,怎么却又能做数学画图纸” 石韵解释道,“因为有兴趣,大概是像我祖父,我也特别喜欢学数学和物理学,所以跟着他老人家的这些年,把时间都花在这方面了。” 邢副官长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怪异的女人,然而虽然怪异,那经历细想想却也都说得通,难怪她孤身一人乘火车,有学识却又看着挺土气呢。 看见杜翻译遥遥对自己打个手势,证明这女人的图纸也经过了德尔沃先生的再次鉴定,确实没问题。 只好忍着面皮的抽搐对石韵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会儿自然不能放她回去,这火车上乱糟糟的,她自己买的座位还不知道在哪儿,一会儿找人不方便。 干脆也不多问了,直接替她做主,“时间不早,我让人安排一个包厢给齐太太休息,还请不要推辞。另外,估计督军还有话要问你,请先不要睡,免得督军找你时,你还要现起身收拾穿戴。” 石韵没想到惊动了大人物,有点紧张,连终于有了个包厢,晚上能安稳睡觉的喜悦都被冲淡几分。 去包厢的路上悄悄问系统,“给我个包厢我没意见,也能理解,生意还没做成不能让我走了,只不过督军会有什么话问我不就是下面技术人员买张图的事儿吗还值得他亲自过问” 系统也不知道王督军正在筹建军工厂,随口乱猜,“大概是你要价要太高了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第十三章 石韵没觉得自己要价高,她出售的可是最新技术 况且不是还有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一说吗 自己要是一上来就把价钱开得太低,人家再一还价,不就不剩什么了。 系统打个哈欠,不甚在意地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么你自己再分析分析。” 石韵不乐意,“你就不能和我一起分析” 系统继续打哈欠,“你自己想吧,我要睡觉了。” 石韵怒,“我一个有新陈代谢,需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否则就会影响身体健康的人还没睡呢,你个系统睡什么觉” 脑袋里随即叮得一声,响起提示音,“系统已休眠,请勿打扰。” 石韵无语,“”什么玩意儿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会偷懒的系统 那一边,副官长稳妥起见,先把德尔沃先生请去见王督军。 孙参谋也还在督军的包厢里没走,副官长就把自己问出来的结果当着几人的面先说了。 “那女人有点与众不同,不过应该不是骗子,估计是因为从小在乡下跟着个老学究祖父长大,所以性子和一般女人不太一样。” 孙参谋问,“哪里不一样难道就像督军说的,是个呆板的女学究” 邢副官长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倒不呆板,就是说话直截了当,没个小媳妇样子。她那丈夫在燕京大学教书,还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连我都听说过。她说她丈夫看不上她了,要和她离婚,她这趟去燕京就是办离婚的事情,因为没有夫家供养,手头拮据,所以才想起来变卖些东西。” 孙参谋摸摸下巴,“确实不像骗子,既然夫家有名有姓,那等到了燕京随便派个人跟她去看看就能知道真假。” 邢副官长接着汇报,“我问清楚了,她手里的图纸其实就是她祖父遗留下来的手稿,开价五千大洋。” 孙参谋微微挑眉,“五千大洋她还真敢要那图纸我们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用上呢。” 转头去问王督军,“您看呢” 王督军则是去问德尔沃先生,“德尔沃先生,你确定这个图纸军工厂里用得上” 几人刚才说话有点快,德尔沃先生只顾得听杜翻译替他翻译,顾不上插话。 总算几人停下来专门来问他的意见了,就很严肃地说道,“我不想无礼,但以贵国目前的技术水平来看,这张图纸中所涉及的内容暂时确实是无法用于生产,但我可以保证它的价值,只要督军先生的军工厂一直开下去,那总有用得上的时候,虽然不是什么能够震惊世人的重大发明,但却是对现有设计的有效改进。我还来不及去验证其中数据的正确性,但思路已经非常明确,即便在我们自己的工厂里,想要做出这样的改进设计,也需要多位专家长时间的共同努力,所以我认为这位女士的要价也是合理的。” 邢副官长听了杜翻译的翻译忍不住低声说道,“就是说这个图纸我们现在买了也只能压箱底,你回国去立即就能用上,这不不太合适吧” 王督军等他说完后才不痛不痒地轻斥了一声,“乱说什么,我们自然信得过德尔沃先生的为人。” 摆摆手让他先出去。 邢副官长立刻很有眼色地道声歉,“不好意思,是我太心直口快,还请德尔沃先生不要跟我一般见识。”随后转身出去。 杜翻译有点尴尬,斟词酌句,尽量婉转地翻译了一遍。 德尔沃先生倒很有风度,并没有被冒犯到的不快,只是很严谨地答道,“我是觉得这样的好东西对督军的工厂很有用才尽职提醒,但图纸里面涉及到的是对现有设计的一些改进,会影响我的思路,我看过之后确实无法保证回国工作时不会用到它们,如果督军对此介意,可以在买下图纸后另找妥善的人保管,不要给我看就行了。” 他都这样说了,王督军自然不能显出小家子气。 况且这个图纸目前也就德尔沃先生吃得透,他还希望德尔沃先生研究过之后去教一教他工厂里的那几个半吊子技术人员呢。 于是把浓黑英挺的眉毛舒展开,发出阵爽朗的笑声,“德尔沃先生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你现在就是我这里最重要的专家,我们对你还要什么好藏私的,这东西肯定要先交给你。请尽管看,只是看过后也酌情点拨点拨我们那几个搞技术的就行了。” 德尔沃先生欣然同意,“那是自然。” 估计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临离开前又好意提醒一声,“李女士在这方面也很精通,如果可以,我建议你们和她保持联系,一来是她手里可能还有其它有价值的手稿,二来是以后你们的工厂如果出现什么不好解决的技术问题,她也许能帮上忙。” 王督军等他走后皱着眉头对孙参谋说道,“这洋鬼子的意思是那个女人可能还有点用可我总不能把个女人弄到军工厂里去吧” 孙参谋思忖着答道,“德尔沃先生的意思应该是这女人不但精通一些洋学问,还有可能身怀其它好东西。德尔沃先生不过就是在餐车遇到她,两人探讨了半晚上,就在她那里发现了个图纸。要是了解的深了,说不定还能从她身上挖出点什么。您想啊,她那祖父留过洋,还专门研究的是这些东西,肯定也不是一般人,估计就是运气不好,没找到一展身手的机会,所以才一辈子埋没乡间,还不一定会给后人留下点什么呢。”说着又有点为难,“只不过她是个女人,怎么笼络呢” 想一想抬头提议,“要么您收她做个姨太太” 这如果是个男人就很好办,他们督军想收拢个把人才还不是张张嘴的事儿,随便给他安排个职位,听话最好,不听话也能逼着他听话。 但是个女人就比较麻烦,怎么看督军手下都找不出能安排给女人的职位,这赶明儿要是又嫁了人,自然就要一心相夫教子去了。 王督军对他这提议不是很感冒,“听小邢的意思,那女人长得一般,我可没兴趣。你要是不介意就给你当房姨太太吧。” 孙秘书咳嗽一声,连连摆手,他家里有只母老虎,可是不敢随便造次,况且他的身份也压不住。 “让您收她做个姨太太是为了能牵制住她,一来凭您这身份这气派,女人跟了您还能不死心塌地二来进进出出的总有护兵看守,自然稳妥。让人家跟了我这个年纪不小,长相一般的有什么用,又是当个姨太太,还不过两天就跑了。” 王督军哼笑一声,他的主业是带兵,不是开工厂,因此对能不能留下这个可能以后会有点用的女人也不是很在意,他之所以答应出这个钱,主要还是为了笼络住德尔沃这个专家。 又把邢副官长叫进来,问道,“那女人有多大年纪了,长什么样” 邢副官长仔细想了想之后据实回答,“乍一看有点老气,仔细看倒还年轻,二十几岁吧,人瘦得很,看着有点干瘪,皮肤也不水灵,一看就不好摸,脸长得还成,就是不大起眼,要细看才能看出好来。” 王督军听得差点给了他一脚,不耐烦道,“你直接说好看难看就行了,这啰里啰嗦一大堆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邢副官长赔笑,“那女人有点怪,我还真说不好,还是把人给您带过来,您自己看看。” 说着连忙出去,让手下副官快去把齐太太带过来,看督军这不耐烦的劲儿,恐怕是想赶紧把这点事处理完了好休息呢。 石韵也正在等着,因为坐在包厢里面对了一张十分干净舒服的床,所以竟然和王督军的心态同步了快快把这点事儿搞定好睡觉。 至于为什么卖张图纸就惊动到了督军大人这个问题,她一时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多想。 反正邢副官长对她的态度还算客气,就证明人家并没有想要为难她的意思。 好容易等到有副官来叫她,石韵立刻起身跟着去,顺便戳那个会偷懒的系统,“快醒醒,干活了” 系统又是打着哈欠说话,还真像刚醒过来的样子,“王督军找你问话,我要干什么活” 石韵,“你要时刻准备着查资料,免得我这个假冒技术人员露馅。” 她因为要在心里和系统说话,所以一路走得都面无表情,那带着她过去的副官不着痕迹地多看了她两眼,心里不由冒出了个和顶头上司邢副官长一样的评价这女人有点怪 一般人这个时候难道不该露出点忐忑紧张的样子吗就算她是个真才女,胸有实学,不畏权贵,那也得有点骄矜气质才对啊。 这面无表情是怎么回事 孙参谋因为有点好奇,所以留在王督军的包厢里没走,不一会儿邢副官长就轻敲敲门探头进来,“督军,齐太太来了。” 王督军对外架子比较大,只淡淡嗯了一声,示意他让人进来。 邢副官长拉开门,侧身让身后的女人进了王督军的豪华包厢。 火车上条件有限,鼓捣不出花来,所谓豪华包厢也就是比平常包厢大点,有靠窗的长桌,多两把固定在地上的靠背椅子,还有穿衣镜。 王督军和孙参谋一人坐了桌边的一把椅子,一起看向门口,只见进来了一个穿盘扣小袄,脑后挽着发髻的女人。 女人身上的衣服还算做得细致合身,衣料看着也不差,只是花色嫌黯淡,加上身形干瘦,委实没什么看头。 头发更是梳得毫无特色,老派女人自结婚后就能顶着这个发型一直到成了老太太也还能这样梳。 至于那张脸,还真像邢副官长啰里啰嗦形容的那样,五官端正,仿佛是没什么毛病,但肤色暗哑,眉毛疏淡,很是不起眼。 孙参谋瞬间推翻了之前想让王督军收了她做姨太太的念头。 王督军也觉得自己刚才断然拒绝了孙参谋的馊主意很是英明。 石韵自成为齐家二少奶奶后照过数回镜子,后来练习梳头的时候连后脑勺都仔细照过,因此对自己现在这个形象很有自知之明,被男人打量了也绝不会多想。 她只是在看清楚王督军的样子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在心里呀了一声。 王督军今年刚刚三十,高大英武,因为常年在军队和战场上混,所以一身的杀伐气,目光锐利,军装里裹着一身结结实实的肌肉,即便坐着也充满了力量感。 石韵以前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又受到娱乐导向的影响,脑子里的美男形象不是精致俊秀型就是优雅成熟型,至多再加上个青春阳光型。 乍一看到王督军这样强健有力,英武高大的,视觉冲击太大,几乎要摧毁了她保持二十几年的审美观。 好在她这人比较能装,硬忍着没露出异样。 只不过忍得有点辛苦,连系统问她怎么了都没顾上回答。 德尔沃先生买图纸这点事在王督军这里实在不算什么,也就是在火车上正好闲着他才过问一下。 如果这位齐太太是个美貌才女,他可能兴致还大点,现在看到不过是个普通人,他就不再多费心,又大略再问几句石韵祖父的生平也就算了。 因为他实在对当冤大头不感兴趣,所以打发石韵走的时候还真想起来讲了个价,“两千大洋,把你那图纸给德尔沃先生。” 石韵这时已经从刚才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立刻作势苦下脸,“这,这是我祖父留下为数不多的几件东西之一,我也是实在周转不开才狠心卖了它的,这价钱” 王督军哼一声,“就两千大洋,你能卖就卖。”后面一句没说出来,但他身边的人都很清楚,那就是不卖也得卖。 王督军的耐心到此为止,摆手让人带石韵出去。 石韵很上道,在临出门前低声应承,“我明早就把图纸交给德尔沃先生。” 邢副官长对石韵的有眼色很满意,亲自把她送回去,请她好好休息,明早十点钟他会清空餐车,到时请齐太太还在餐车和德尔沃先生交接图纸,他们要是还有什么想要一起探讨的学问也尽管继续探讨。 石韵身体虚弱,今天是实实在在累了一整天,等邢副官长一走就直接瘫在了床上,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幽幽对系统说道,“你还嫌我开价高,不开高点行吗这些人不愧是土军阀,买东西跟抢一样,张嘴就砍了我三千块我的天,我以前出门买东西都没这么狠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这个时代的交通状况实在堪忧,用石韵的话说,那简直是愁死个人 她乘坐的这趟火车是头天中午从平西县城出发的,原计划第二天晚上到达燕京。 系统还给石韵打过预防针,提醒她火车很有可能会晚点,也许要半夜才能到燕京。 结果这趟火车不但晚点,而且直接晚点到了第三天的早上,也就是说她在车上过了两个晚上。 石韵于是非常庆幸自己在遇到德尔沃先生的时候当机立断,和他攀上了交情,这才混到一个有床的包厢,还挣到一笔金额不菲的外快。 否则要是硬坐两个晚上,她估计齐庆轩安排来接她的人就得直接把她从燕京火车站抬回去了。 虽然卖图纸的时候被狠狠砍了价,但因为她早有准备,一上来就把心里价位一千大洋的东西开价开到了五千,所以最后的成交价即便被砍成了四折,石韵其实也还是很满意。 而火车上唯一对晚点这么长时间没有意见的人就是德尔沃先生了。 这些时间几乎全被他用来和石韵进行学术探讨,探讨得石韵私下里对系统声称她经过这两天的强化学习也可以去军工厂当半个工程师。 顺便英文水平也得到了巨大提升。 系统友情提醒,“德尔沃先生是说德语的,英文水平也很一般,不比你高明多少。” 石韵连个磕绊都不打,“所以他的英文水平和我一起提升了。” 系统,“” 两个英文水平都不好的人凑在一起练习对话,一天后,两人的水平都有了巨大提升这个推断的理论依据在哪里 有了床,以及可以随意在餐车用餐的权利后,火车晚点对石韵就造不成什么威胁。 第二天和德尔沃先生畅谈一天,再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清晨时分,列车终于长鸣着开进入燕京火车站。 她也不着急,估计火车刚到站,站台上会非常拥挤,所以慢悠悠地洗漱干净,然后站在车厢过道的窗口前先吹吹清晨的小凉风,准备多等一会儿再下去。 看着车窗外那熙攘拥挤的站台和不远处高低错落的老式建筑不由感慨,“我这次来真是长了不少见识。” 见识了这个年代的小镇,见识了这个年代的火车,见识了这个年代的燕京,还见识了这个年代的另一款很有看头的男人。 按照石韵的审美,她认为英武的王督军比清俊的齐庆轩更有看头。 随后又有点遗憾,“可惜没有相机。” 不然可以把王督军的英姿拍下了,虽然没地方去做桌面屏保的,但习惯性的看到合意的明星就想保存图片。 系统以为她想拍这里的景物,建议道,“现在的相机不好用,胶片冲洗也挺麻烦的,不如买明信片。” 石韵解释,“我想给王督军拍几张照片,不是想拍街景。” 系统奇怪,“拍他干什么你难道想当记者了。”稍微停顿,大概是分析了一下可行性,又说道,“你要是想在燕京找个工作,那确实是可以考虑考虑去报社当记者。不过大报社肯定不行,你没有资历,也许可以先去小报社应聘个实习记者试试。” 石韵没兴趣,“我现在有两千块呢,足够用到看完些古籍了,干嘛要自找麻烦去应聘什么记者,记者月薪多少钱啊” 系统搜索了一下资料库,然后估计出一个数字,“实习记者的月薪大概有二三十块吧。” 石韵果断表示,“不去。” 系统问她,“那你怎么想起来要给王督军拍照” 它一问起这个,石韵脑中立刻闪过王督军那强健英挺的形象,微微眯起眼睛,回忆道,“他好看啊很有看头。” 她在被王督军找去问了几句话之后就再没见过对方,但王督军那高大英武,悍气十足的形象给她的视觉冲击太强烈,印象深刻,总想再看看,所以遗憾没有相机,不能拍几张照片留念。 系统却答道,“没觉得。” 石韵,“嗯” 系统用一种挑剔的口吻说道,“我没觉得王督军好看,他的五官还达不到英俊的标准,气质也和风度翩翩沾不上边。用俊美,漂亮,文雅这些词来形容都不合适,哪里好看了” 石韵扁扁嘴,简直要因此而判断系统的性别为男,所以才不会欣赏男人风格各异时的英姿,只肯勉强接受最教条的那几种。 想要替王督军这一款极富男子气的形象正正名,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辩驳道,“五官漂亮确实重要,但王督军英武霸气,身姿矫健,全身上下充满男子汉气概,从气势上就能压倒一群人” 想说他这是以气势取胜,整体感充满男性魅力,所以也很好看,主要是很有看头。 系统却凉凉打断了她,“友情提示,王督军正在你左侧车厢十五米处十米八米” 石韵简直要恨死这家伙的友情提示了,每次提示都没好事。 连忙硬性改口,也顾不得自己一个人对着车窗自言自语会不会显得有些神神叨叨了,“哎呀,光顾得看外面,我得赶紧收拾东西下车了。” 说完特意从右侧转身,几步走到自己的包厢前,一把拉开门,闪身进去,只当自己没看见从车厢左侧走过来的王督军一行。 一进去就质问系统,“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害我出丑” 系统反问,“你和我说话不用出声的,干嘛要忽然对着车窗说出来” 石韵,“” 她这不是以为大家都已经下车了,周围没人吗。辩论时当然是要大声说出来才有气势啊。 石韵无奈,“我刚才听外面一阵乱糟糟的,还以为他们已经下去了呢,坐头等舱的不都是第一批下飞机吗” 系统没好气,“麻烦你清醒一点,这是火车一到站所有的车门一起开,大人物也怕挤,不光怕挤,还要预防暗杀刺杀什么的,要么等到最后再走,要么就要等到卫队开好道再走。” 石韵一听,顿时好奇起来,想去看看大军阀的卫队开道是什么样。 满怀希望地问,“我刚才说话声音也不大,他们应该没听见吧。” 系统无情指出事实,“根据你刚才的音量和距离来计算,王督军和他身后的人只要听力正常,就应该已经听见了。” 石韵叹气,只好放弃了跟在后面看稀罕的想法,“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等他们都走完了再下车吧。” 包厢外面。 王督军带着人大步走过,但脸色古怪,忍了忍没忍住,不悦道,“这女人什么意思没看出来,她胆子还挺大,竟然敢觊觎本将军” 邢副官长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正常,劝慰道,“您想多了,她哪儿敢啊,最多最多就是认为您英武不凡,暗暗的倾慕一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第十五章 石韵磨磨蹭蹭拖到最后,直到有人开始一节节车厢清洁打扫了才下车。 好在她行李少,就一个不太大的包裹,自己拿着也不费劲。 只不过其它从一二等车厢下去的旅客手里拎着的都是藤箱,柳条箱,甚或是外国来的大小皮箱,她这个手抱小布包的样子看着实在是有些土气。 来接石韵的人是个梳着小分头,打扮干净整齐的中年男仆,等到她之后既没有上前帮忙拿包裹,也没说两句旅途辛苦的慰问话,而是先上下看了她几眼,随后眼中露出一丝见到了乡巴佬土包子的轻慢。 不怎么客气地一扬下巴,先皱眉抱怨,“你在车上磨蹭什么呢,怎么这么晚才出来,等死我了。” 然后直接原地转身,“赶紧跟着来吧,给你安排的住处离这儿有点远,咱们去车站外面雇一辆车过去。” 齐庆轩在燕京有自己的住处,是一栋距离燕京大学不远的二层小楼。 但那边只有一个老妈子做做日常的浆洗打扫,再偶尔做点简单的饭菜。再就是一个家里带过来的男仆人帮着干点粗重和跑腿的活计。 人口十分简单,他就不愿再把李芸舒这个前妻接过去,免得她住进去后会生出什么其它的心思。 于是拜托他那位建藏书楼的朋友帮忙在那藏书楼附近安排个住处,再派人帮他把李芸舒接过去。 这个中年男仆就是齐庆轩那位姓张的朋友派来接人的。 只不知齐庆轩和他那位朋友说的时候是不是太没当回事,又或者那位张姓朋友在交代下人这件事时说的不清楚,这男仆人好似把石韵看做来城里打秋风的穷亲戚了,一幅趾高气扬,用鼻孔看人的大爷派头。 石韵简直要被他的大爷样给气笑了,站在原地没动。 那男仆走了几步后发现她没跟过来就转回头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快点跟上啊,愣在那里干什么” 石韵冷哼一声,抱着包裹大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擦身而过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那男仆原以为她一个乡下女人孤身到燕京,初来乍到的,太过紧张,所以反应才会有些迟钝。 正在满心不耐烦,却不想对方忽然变了脸,也不用他这来接人的领路了,自己就大步往站外走去。 张着嘴愣了愣,才在后面叫道,“你怎么回事,乱跑什么” 见石韵根本不理他,连忙追上去。 李芸舒这身体年轻健康,底子其实很不错,之前是因为她自己想不开,心存死志,才搞垮了身体。 自从石韵接手后,精神状态有了巨大改变,简单说就是从死气沉沉变成了生机勃勃,从一心求死变成了一心想要过得更舒服点,于是就一天一个样的恢复了起来。 这两天在火车上吃好睡好,因为挣了钱,心情也好,所以竟是没有一般人从火车上下来时的疲态,而是腿脚越发有劲,比两天前坐个骡车都要晕的状态又有了巨大进步。 这时石韵刻意加快速度,就走得脚下生风,加上她东西拿得少,十分灵活,在人群里瞅着缝隙东拐西绕,那男仆紧追慢赶的竟追不上她。 石韵一鼓作气到了火车站外,抬脚就上了一辆等在路边的洋车,也不讲价,直接对车夫说道,“去六国饭店。” 车夫等在火车站,最爱拉的就是这种有钱的爽快客人,忙答应一声,先把一条棉毯围在石韵脚上挡风,然后抄起车把就迈开步子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您坐稳了。” 那个男仆这时才气喘吁吁追上来,这下再想不起来用轻慢态度对待疑似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了,追着洋车着急叫,“齐太太,齐太太,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们少爷可是吩咐我直接把你接去藏书楼,那后面有个院子,住起来挺方便的,你不用去住饭店啊。” 这回轮到石韵朝他一扬下巴,“去和你们张少爷说,我是来办事的,不是来看他家下人脸色的,既然没有诚意接待我,我就不去自讨没趣了,我现在去六国饭店住,回头让齐先生亲自去和你家少爷说吧。” 那男仆没想到人不可貌相,一个穿戴普通的乡下女人竟如此阔气,一个不顺心就要去住六国饭店 说实话,他压根都没想到过这女人还能知道六国饭店。 这下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在客人面前摆什么谱 这要是回去说因为自己给客人脸色看,所以人家生气不来了,少爷绝饶不了他 虽然少爷吩咐他办这件事的时候态度十分随意,但也不代表能容忍他把事情办砸了的同时还狠狠得罪了客人。 心急火燎地想要向石韵求情赔罪,可惜那拉车的车夫竟是个飞毛腿,拉着个人也健步如飞,他怎么追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洋车一路绝尘而去。 石韵坐在飞驰的黄包车上却也不怎么好受,回头看那男仆的身影越来越远,肯定是追不上了就连忙让车夫慢下来。 车夫果然放慢了脚步,一边慢跑还能一边搭话,“这位太太是被来接您的恶仆给怠慢了快别和这些个势利眼生气,气坏身体可不值得。” 顿了顿,见石韵没有接话的意思就又说道,“您是在路上听人说起六国饭店才想起去那边住宿的吧,我和您说,那地方就是被人吹嘘得厉害,其实不怎么好的,不如小的带您另外找一家真正好的旅店,保证地方干净价钱公道。” 石韵不理他。 只在心里对系统郁闷道,“我看起来很好糊弄的样子吗前面那个明明就是个被派来接我的下人。顺便说一句,我对这个时代从事服务业的人没有任何歧视,完全是就事论事。和我说话的时候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是怎么想的,用这种态度搞接待工作是不想要自己的饭碗了吗就那么确定我过后不懂得去向他家的张少爷投诉他还有这个拉车的,一看就是想骗我去住黑店,还六国饭店不怎么好,他找的地方真正好,亏他好意思这么大声说出来。” 系统答道,“应该是衣服,发型和首饰的问题。当然,如果解决了以上三点后,再搭配上皮鞋和小皮箱那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石韵眨眼,再眨眼,然后才无奈说道,“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表达能再简洁一点就更好了。比如你可以直接说我现在看着太土气,需要打扮打扮,免得被那些只会以貌取人的人看轻了。” 系统很诚实地解释,“我原本是想这么说的,但考虑到你现在的样子确实太土气,如果实话实说有可能会伤害到你的自尊心,所以才换成了前面的那个说法。” 石韵面无表情,“那真是要谢谢你的体贴了。” 系统十分温和,“不客气。” 车夫还在喋喋不休的想要向她推荐其它旅店,石韵忍无可忍,提高声音道,“就去六国饭店你要是敢乱绕路去别的地方,就叫街上的巡警来抓你个拐卖妇女” 车夫被吓得哎呦一声,心说这位乡下太太不说话则已,怎么一说话就这么凶,忙道,“您这是什么话,我就推荐一下,你不去就不去,马上就到六国饭店了” 知道忽悠不到人了,闭上嘴闷头跑起来。 石韵得了片刻清净,又去戳系统,“查查车费是多少钱。” 系统,“等我算算。”过了一会儿报出个数字,“四角就可以了。” 石韵从锦东县来到燕京,一路上都被交通工具的价格吓到,猛听到如此便宜的一个价格还有点不习惯,反问,“才四角你确定” 系统有理有据地回答,“我这里有一篇同时代人写的散文,里面提到他从燕京火车站坐洋车到大袄胡同的车费是五角,大袄胡同比六国饭店到火车站的距离还要远一些,所以我估计四角差不多。” 石韵这就放心了。 再过一会儿,车夫就拉着车到达了六国饭店门前。 六国饭店其实只有两层高,但设计端严,外墙厚重,山墙为半圆山花装饰,正前有蝠式水池,两侧还有双步廊,典型的巴洛克建筑风格,在周边一片低矮平房的映衬下巍峨耸立。 门前正停了几辆铮亮的汽车,打着黑领结的门童彬彬有礼,进出的客人们更是个个时髦气派。 石韵想到车夫刚才还大言不惭地哄她说六国饭店其实不怎么样,就对这人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跳下车,直接扔给他五角钱就走。 车夫看着手里的五角钱有点发傻,愣了一下才对着石韵的背景叫道,“唉,唉,这位太太” 石韵回头,“怎么了” 车夫,“这车钱” 石韵挑眉,“给少了” 车夫,“是啊” 石韵眼一瞪,“少拿我当冤大头,到大袄胡同才五角,这还没到大袄胡同呢。” 车夫咧嘴苦笑,心说您要是真到大袄胡同,我就收您五角,问题是到这六国饭店的阔客,哪个不是出手就赏一块两块的。 见石韵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自顾往饭店里走,他也不敢在这个地方闹,况且闹了也没理人家也确实没少给他车钱。 六国饭店里的富丽堂皇对石韵来说还真不算什么,豪华大酒店嘛,她那里不论有钱没钱的人一般都见识过,不同之处在于钱多的人经常住,钱少的人偶尔才去体验一次。 所以进去后只随便看了几眼就直接要了个房间,又很大方地打赏了领她去房间的茶房一块大洋,那茶房立刻把略带审视的假笑换成了十分真诚的微笑,殷勤地引她到房间,给开了房门,再送来热水沏好一壶喷香的茉莉香片。 石韵顺势向他打听附近哪家理发店好,哪家裁缝铺有好样子的成衣卖。 茶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细细致致地介绍了一遍。 重点推荐东交民巷,说道,“这位太太,您要是不怕麻烦,就去那边,那里的洋人理发师手艺没的说,白俄面包房的面包也值得尝一尝。” 石韵点头。 茶房因得了她的小费,便尽心服务,又顺便介绍了一下燕京的大小戏园子,以及小白塔,中山公园,东安市场,百货公司等值得游玩的地方作为附赠。 石韵听着很是心动,等他离开后就戳系统,“快记下来,等过些日子抽空去参观。” 系统倒没嫌她烦,不但记下来,还顺便规划了路线,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去” 石韵前段时间在齐家闷得久了,加上连坐两天火车,需要舒展筋骨,其实想今天就去,但转念又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土包子形象,恐怕去哪里都不方便。 于是摇头道,“不知道呢,反正今天是肯定不行,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系统暗暗松口气,“也对,先做正事。” 然后就听石韵一样样计划起来她要洗头洗澡,剪头发,烫头发,买从里到外全新的衣服,还要买雪花膏和口红,再土气下去,她自己都受不了了,没有雪花膏,她的皮肤也受不了了。北方天气干冷,嘴唇干裂严重,在她研究出本地人最常用的防干裂产品前,也许可以先拿口红顶一顶。 系统,“”这就是正事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第十六章 想要摆脱土包子的形象,内在气质和外在形象都需要提升。 内在气质不用多想,石韵认为自己气质好着呢。 外在形象主要就是她罗列出来这些事情,全都搞定,外在形象也就差不多提升到位了。 石韵说干就干,计划好之后就去酒店房间自带的浴室里查看了一圈。 发现里面很是宽敞洁净,贴了白亮的瓷砖,还有一个雪白的浴缸,水管里随时能放出热水,应该是酒店锅炉烧的。 石韵于是先痛快洗了个澡。 最近天气冷,她又是个没人愿意管的孤家寡人,所以在齐府的那些天都没能正经洗上澡,一直凑合到现在,算算日子都有半个多月了。 现在终于能够敞开使用热水,从头到脚彻底搓洗一遍,真是舒服得躺在浴缸里都能笑出来。 洗好澡后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再就着茶水吃了几块自己包裹里剩下的点心便出了门。 酒店外面不远的街角处就有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理发店,这家店所处地段好,又在六国饭店的边上,所以档次也不低,虽然不在东交民巷,但店里也有一位洋人理发师。 石韵直截了当,进去后就提出要求,让把自己的头发剪到齐肩,刘海薄薄地修出来,发尾再烫一烫。 理发师见她会说英文,又很有主意,就不再多提意见,直接照办。 在理发店里坐了两小时,见识了一堆在她眼里简直能进博物馆的火烫工具,再一一试用之后,石韵终于摆脱了脑袋后面盘个圆髻的旧式发型。 倒不是说脑后盘髻子的经典发型有多不好,只是那发型不适合她,她一梳就十分的显老。 李芸舒是鹅蛋脸,天庭饱满,五官虽不十分出挑,但细巧秀气,正适合石韵给自己要求的这个新发型。 俏皮的刘海很好地修饰了饱满的额头,黑色秀发不再全部僵硬地箍在脑后,而是放下来垂在了耳侧,顿时衬托出一张细巧秀气的小白脸,发尾处蓬松的发卷则让人立刻洋气了起来。 理发师给她做好头发后都有些惊讶,不吝夸奖,“您非常适合这个新发型,很漂亮。” 石韵为了他的会说话,又给出去一块钱小费。 系统也难得说了句好听的,惊讶道,“你挺会选发型啊,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石韵小骄傲,“那是自然,我以前可给人做过形象设计。” 系统,“哦。” 想起来石韵以前做过不少工作,行业跨度还都挺大,其中好像确实就有形象设计。 这其实也是它选中石韵的原因之一,它不需要一个单一方面的专家,而需要一个见多识广,适应能力强的人。 这个发型让理发师和顾客都极其满意,石韵成功摆脱了一半土包子形象。 于是再接再厉,出了理发店后就直奔裁缝铺。 原本想买两件成衣直接换上的,但进到了店里却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都习惯量体裁衣,店里的成衣数量少,能看上的两个样式都没有她能穿的尺码。 石韵只得改变计划,挑舒服时兴的料子,裁了两身衣服。 系统忽然幽幽出声,“友情提示。” 石韵条件反射,一听到它说这句话就紧张,猛得绷紧身子,把正在给她量尺寸的女裁缝吓了一跳。 石韵忙冲她微笑一下,以示安抚,然后才提心吊胆地在心里问系统,“又怎么了” 系统,“建议你把衣服做得宽松些,以备以后发胖。” 石韵,“” 石韵都想敲它了,“你就不会好好说话” 系统声音无辜,“我这不是好好说着呢吗,哪儿说错了你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之所以会这么瘦,是因为以前的李芸舒想寻死,不吃不喝硬把自己饿成这样的,你现在天天吃那么多,肯定很快就要胖起来,所以我提醒你把衣服做大一点。” 石韵很无语,字面意思上来看,系统确实在好好说话,没有说错什么,但听着就让人觉得它很欠揍啊 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和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家伙一般见识。 要求把衣服的尺寸做大一点之后顶着女裁缝怪异的目光,付好定金,让他们快点做,约定过几天就来取。 最后一站是百货商店。 逛百货商店在时下还是个时髦的事情,进出百货商店的多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因为那里面多是高级货,普通人消费不起,只有中产以上的人家才会去百货商店买东西。 石韵一口气买了雪花膏,玫瑰膏,珍珠膏,铁桶美人牙粉,花露水,以及正时兴的力士香皂,并一支舶来品的朱红色口红。 这口红闻起来有一股甜甜香香的味道,质量竟是出奇的好,涂在嘴唇上色彩饱满,十分润泽。 石韵的嘴唇已经在北方的干冷寒风中裂开了两个口子,又疼又干,实在难受,总是忍不住去舔,然而恶性循环,越舔越干,越干越舔,这会儿连笑都不敢随便笑了,有需要时,只能很克制地抿唇微笑。 在美美地给自己涂上一层香甜润泽的口红后,石韵开心地对系统宣布,“我终于又可以自由地笑了” 系统不悦答道,“你不是嫌弃我不好好说话,不理我了吗” 石韵,“咦” 怪不得刚才买东西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呢,原来是耳边太清净了。 她现在对付系统的小脾气驾轻就熟,立刻辩解道,“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那么小气。况且你现在可是我的贴心顾问,我有任何问题都得问你,嫌弃谁也不能嫌弃你啊。” 系统迟疑,“可我刚才感觉你就在嫌弃我。” 石韵果断否认,“你感觉错了。” 系统,“好吧。另外,友情提示” 石韵差点把手里拎的那一大包东西掉地上,要不是刚刚才信誓旦旦地保证过自己没有嫌弃系统,这会儿肯定要骂它了。 再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问道,“又怎么了” 系统,“你刚才在百货商店里忘了买皮鞋,新作的那几身衣服要搭配皮鞋才好看。” 石韵放松,“这个啊,不是忘了,是我本来就没有计划要买皮鞋。” 系统不解,“为什么” 石韵答道,“因为太冷。我总不能一直住在六国饭店,住在这里第一太贵,第二去看那些古籍也不方便。所以过几天肯定还得搬去那位张少爷给我准备的住处,也不知道那里条件到底怎么样,要是取暖设施不好,我穿皮鞋会冻掉脚的。” 系统很欣慰,大力赞成,“说得对,很有道理。” 它憋了一天,想要问问石韵除了穿衣打扮外,其它的正事要怎么办 已经决心说过皮鞋问题就开口的,没想到石韵自己心里有数,并没有把它的正事抛在脑后,忍不住又夸一句,“太有道理了,想得真周到” 石韵歪歪头,心说我怎么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烫头发,买衣服,逛百货商店。 说起来就是一句话的事,真干起来却是耗时费力。 石韵从百货商店出来时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傍晚时分。 这时候的世道不太平,即便是在燕京这样的大城市,没有同伴或是下人陪着,她一个孤身的女人也不敢晚上在外面乱转。 只好暂时打消了想尝一尝豆汁儿,爆肚儿,小枣切糕等等燕京风味的冲动,坐上一辆洋车又回到了六国饭店。 这回不再小气,直接给了车夫一块大洋做车费,回房间收拾了一下,就去西餐厅解决晚饭。 六国饭店有西餐厅,环境豪华优雅,西餐也做得极地道,另有大的跳舞厅,不但请着西洋乐队,还经常有各国的专业舞娘或是舞蹈团来献舞。 算得上是燕京城中一处顶尖的消闲场所,因此越到晚上越是热闹,灯红酒绿,有时髦的先生小姐们谈笑风生,穿梭来去。 石韵新衣服虽然还没穿上,但总算是抓紧时间鼓捣好了新发型。 又觉得那支朱红色的口红好看是好看,却过于鲜艳,只单涂口红有点太突兀,因此还给脸上扑了点粉,化了个淡妆,因此只要不是从头到脚的仔细打量,乍一看还颇过得去,像是个从有钱人家出来的小姐。 因此西餐厅的侍者虽然有些奇怪她怎么一个人来用餐,且衣服穿得和发型十分不相配,好似是借穿了家里哪位年长女眷的衣服一样,但也还是恭恭敬敬地把她领到一张双人桌上,捧上菜单,请她点餐。 石韵正在一边认真看菜单,一边让她的贴心顾问系统给翻译上面的法文,顺便推荐菜色,就听身侧响起一个有些试探的声音,“是齐太太吗” 石韵抬头,就见隔壁桌上一位客人正露出点惊讶神情看着自己。 那一桌都是穿西装的高大青年,脸长得周正,坐在那里吃饭,腰杆也都笔挺。 出声招呼她的那人她看着也十分眼熟,愣一愣才反应过来,“邢副官长好巧啊” 旁边那几个青年也是王督军的副官,全都没穿军装导致她一时没能认出来。 邢副官长脸上惊讶的神情收起,一拍腿,“真是你啊,齐太太,我刚就看着像,忍不住问一声。”说着露出一个有点深意的笑容,“你这是烫了头发不错不错,这就漂亮多了嘛” 他虽然油光水滑地打扮了,坐在高级餐厅里,但说话举止还是脱不了兵痞子作风。 要是杜翻译在,肯定要不客气地悄悄评价一句粗鲁匪气。 好在石韵比较爽快,对比并不介意。 不但不介意,还因为觉得能听出他说的是真心话,是真的认为自己这样一打扮就看着漂亮多了,所以还挺高兴,对邢副官长笑了一下,“谢谢。” 邢副官长应该是已经吃好了,看石韵态度挺好,就也不客气,干脆起身坐到了她这桌来,“齐太太,你是住在这边还是专程来六国饭店吃饭的正巧在这里碰到你倒是省事了,不然我还得派人去找你。德尔沃先生说你那图纸上有两个数字他算不明白,等不及你联系他了,想要主动找找你。” 石韵今天领教了一整天系统那让人想要抓狂的语言技巧,忽然碰到个口齿伶俐,说话痛快的就感觉十分舒心,不由对邢副官长的态度又好了一点。 耐心答道,“我就住在这里,不过还不确定会住几天,这样吧,德尔沃先生住的地方有电话吗我吃完饭打个电话给他,看能不能明天约个时间和他面谈。” 邢副官长听她这么说顿时乐了,赞道,“齐太太快人快语,真是多谢了不瞒你说,我刚接了这个任务的时候还有点发愁呢,担心找你要费点周折,谁知道运气这么好,直接就碰上了。也不用打什么电话,德尔沃先生就在这酒店里呢,他来见一个朋友,我们是陪他过来的。不过这会儿人不在餐厅,我们等他一会儿。” 石韵估计德尔沃先生是来见什么要紧人物,或者是来办什么要紧事,否则不至于邢副官长亲自带人陪他过来,就不多问,只是笑笑。 邢副官长便要起身回去,“齐太太你先用餐。” 石韵,“好啊。”抬手叫过侍者,对邢副官长说道,“你们刚才点的什么,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也点一份一样的” 邢副官长挑眉,“齐太太,你要和我点一样的” 石韵坦然,“我看不懂法文菜单,又想着你们见多识广,点的菜肯定好吃,所以想借鉴一下。” 邢副官长顿时笑出来,心想这齐太太挺有意思,人看着有点怪,貌似还挺耿直,看不懂法文菜单就直接说了出来,也不装一装,其实是个聪明的,什么事都心里有数。 他们这些人常年跟着王督军可不就是见多识广,加上是督军身边的人,饷银充足不说,很多花费还能算在王督军的账上,因此手面阔绰,又个顶个的年轻爱玩,对燕京,沪市这些大地方哪里好玩,什么好吃全都门清,跟着他吃准没错。 那侍者听着也笑了,竟然不觉得这位看不懂菜单的女士老土,反而觉得她挺洒脱大方,就说道,“您找我们就行,我们也可以推荐。” 只有系统很不乐意,气道,“喂,你明明让我推荐的我还在查呢。” 石韵觉得自己快饿扁了,先让侍者按照邢副官长他们点的菜再来一份,然后才安抚系统,“我这不是想着给你省点事嘛,你也累了一天,别查了,赶快歇歇吧。” 等她吃好饭,邢副官长那边也有人传话过来,说是德尔沃先生陪他那位朋友去了跳舞厅,不过看德尔沃先生那样子是不爱跳舞的,估计就是礼貌性地陪一会儿,马上就要出来了。 邢副官长于是请石韵和他们一起去跳舞厅那边等德尔沃先生。 因为觉得齐太太这女人怪有意思的,邢副官长便亲自陪她走,让几个同伴先行。 顺便打听打听她接下来打算去什么地方住,免得回头德尔沃先生又有哪个数字算不清要急着找人。 石韵还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住在哪里,正想解释一下,请他们尽管放心,自己不会卖了东西就一走了之,必然要做好售后服务工作,会在有了固定联络地址后第一时间告知德尔沃先生。 却听酒店大堂处有人叫,“芸舒” 石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谁,就是觉得这叫芸舒的口吻和邢副官长刚见面招呼她时的口吻有点像,都带点不确定的试探意味。 那边又喊了一声,“芸舒” 系统提醒,“叫你呢是齐庆轩,还带着个人,我估计就是那位督管家仆不力的张少爷了。” 石韵停下脚步,转头去看,果然看到齐庆轩在酒店大堂中站着,身旁还有个梳着中分头的年轻人。 年轻人不及齐庆轩的清俊高挑,但穿戴得极精细,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气质温儒。 石韵只看一眼就能确定,这必然是那位张少爷无疑了。 一看就既有钱又有闲,还应该有些学问,所以才能想得起来去建藏书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第十七章 齐庆轩比石韵早两天到燕京。 心里惦记着他前妻马上也要坐火车过来,时间上跟他就是前后脚的事,他连休息都顾不得休息,急急忙忙把手边的事情稍许安排了一下,就去找自己的好友张济年张家少爷。 张家祖上是海盐富商,祖父和父亲也都有头脑善经营,颇具行商的眼光和魄力,数代经营下来,家境十分殷实。 张少爷自小受到良好教育,又有充足的金钱后盾,所以立志高远,以倡导教育,兴盛书林为己任,不但建议父兄在燕京创办了印书馆,还自己出资,修建了专门收藏珍本古籍的藏书楼。 齐庆轩是留学归国后要找印书馆刊印自己的著作时,经人介绍和张济年认识的,后来发现彼此脾气相投,十分谈得来,便结为了好友。 因为知道张济年不是寻常的纨绔子弟,虽然有几分理想主意的书生气,但为人却稳重又有分寸,把事情托付给他绝对可以放心。 所以在找到张少爷说清楚了事情始末,而他一口应承会在藏书楼后面给李芸舒安排个住处并且派人照顾之后,齐庆轩就放下心来。 他大学里教书的工作虽然不是很忙,但回老家十几天也堆积下来不少事情。 想着李芸舒那边暂时不用自己管,就可以安心工作了,等把手边的事情做做好,将这些天欠的课也补上之后再去探望她即可。 谁知才安心了一天,张济年就一脸焦急地赶来找他,见面便使劲道歉,说道这番真是万分的对不起,愧对齐兄,有负所托了 齐庆轩被他吓一跳,以为李芸舒出了什么事,顿时也着急起来。 他对李芸舒不喜欢归不喜欢,但对方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女人,又是因为和他离了婚,这才会孤身离乡,来到燕京,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放任不管,总要看护照顾到李芸舒去湖州投奔了堂伯父才行。 然而在听朋友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后,齐庆轩就只剩满心的不满了。 诧异了半天才说道,“这她这也过太任性妄为怎么能因为继年你那家人没恭敬着她就发脾气自己走了我这次回家就发觉她那性情变了不少,不复之前的谦和温顺,没想到现在更加变本加厉,变成了这样一副尖刻的样子” 既有些气恼,又满怀歉意,“该我向济年道歉才是,托付给你如此一个麻烦,害得你这个时候了还要急急忙忙地跑出来。” 张济年张少爷这日白天有事外出,傍晚回家后才知道自家的下人捅了篓子,竟然没能把好友的前太太接去给她安排好的地方。 那男仆尽量撇清责任,只说从平西县到燕京的那趟火车晚点得厉害,他昨晚就去了一次,今天赶大早再去,又等了许久,精神有些不济,见到齐太太时一时疏忽,大概态度不够恭敬,那位齐太太就认为他是在有意冒犯,顿时发了好大的脾气,甩手就自己走了,他追都追不上。 张少爷被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刁仆气得够呛,但也不得不承认事情的一部分起因在自己身上。 近些年离婚风气日盛,而年轻人,特别是留学生们,受西洋风气影响,个个追求自由,对自己的旧式婚姻不满,更是风行离婚。 张济年见的多了,已经有些习以为常,在听说好友齐庆轩这次回乡就是要和家中那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数年却没有一点感情的妻子离婚时还觉得早该如此。 齐庆轩满身才气,在国外留学数年,归国后功成名就,是燕京文化圈中的名人,那些上流社会的太太小姐们都以能请到他参加自己的派对为荣。 对他青眼有加的更是不在少数,齐庆轩自己又是难得的一表人才,只要他愿意,轻轻松松就可以娶到一个美丽新派,家境优渥的小姐。 老家的旧式女人一不会交际,二没有见识,肯定早就配不上他了,和这样一个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女人维持一段婚姻实在是太委屈好友,他理应早些离婚才是。 至于齐庆轩的那位前妻李芸舒,张少爷很自然的就认为她肯定是一个自小长在小地方,没什么见识的老派女人,这种女人除了守旧呆板,十分无趣外,还有一大特点就是老实。 要照管一个没学问没见识,又肯定老老实实的女人,那还不是随便安排安排的事。 张少爷想得过于简单,只因一开始实在不觉得接待李芸舒需要有多么郑重,所以吩咐家人的时候就是随口一说,没特意叮嘱,结果就出了纰漏。 张济年不傻,知道自己这家仆说的肯定不尽不实,要不是他耍小聪明,看自己吩咐时态度随意,便私自揣测,以为这客人不重要,跟着不把人家当回事,行事怠慢了对方,那女人大老远地来到燕京,定然不至于因一点小原因就非得和去接她的人闹翻脸,人生地不熟的,却要自己临时去外面找酒店住。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也够胆大的,做事没个轻重,一言不合就翻脸走了,她一个外乡人,这初来乍到的,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本来以为举手之劳,不过是给好友帮个忙,这下却麻烦了。 张少爷实在有些头大,气得狠骂了那男仆一顿,连晚饭都顾不得吃,急忙赶来通知齐庆轩。 他没好意思说李芸舒心眼过小,不识大体,一点小不快也不要闹起来,没的害人操心。 齐庆轩却不用顾忌,直接就皱眉说道,“这女人真是短视,只为了些许面子就要胡闹,万一在外面遇到危险,受损的还不是她自己,面子和安全,孰轻孰重都分不清” 说着重重叹口气,轻揉额角,“因为祖父之命,不得不和这样一个女人绑在一起数年,我也是无奈得很了。” 张少爷跟着叹气,他好心帮忙,却把人给弄丢了,这要是出了事还得担责任,他也无奈得很啊。 然而叹气没用,人丢了就得找,且要快找。 这下齐庆轩也顾不得吃晚饭了,和张少爷一起赶往六国饭店,只希望李芸舒没有在他家男仆面前乱说话,真能在这里找到她人。 不过六国饭店实在是个时髦奢侈的地方,两人都认为李芸舒就算舍得花钱也未必有胆子进去消费。 因此对在这里能找到她并没抱很大希望,已经做好沿着附近街道一家家小旅店去找的准备。 没想到十分运气,一进到六国饭店那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齐庆轩就看到一个很像李芸舒的女人从西餐厅的方向走过来,试探着一叫,竟然还真是 齐庆轩忙拉着张济年快步上前,看着石韵的样子先微微惊讶了一下,但心里憋着股气,还顾不得前妻烫了头发这点小事,找到人放下心来后就忍不住要责备道,“芸舒,你怎么回事我拜托济年派人去接你,你一言不合就自己走了,这不是要害济年担心吗,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能先忍一忍,等见到了我们再说。” 石韵差点朝他翻个白眼,心说凭什么一个不相干的人都嚣张到我眼前来了,我还要忍一忍你怎么不说提前好好安排一下呢 她这人性情比较直爽,喜欢有事说事,一码归一码,从来都不爱忍这些窝囊气。 当初在齐家刚醒来时,站都站不稳呢,稍有不慎就会被婆婆打包送去乡下让人看管起来时都不肯忍,更何况这会儿已经恢复健康,又离开了齐家,自然更不可能忍了。 就当没听见齐庆轩的话一样,朝他点点头,“二少爷,没想到你今晚就来了,我还以为你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找来。” 又转向张济年,“这位就是派家仆来接我的张少爷吧,多谢,劳你费心了。” 张济年忙道,“快别这么叫我,我可不敢当,你跟齐兄一起叫我济年就好,早上是我家里管教不严,让个莽撞仆人冲撞了你,我正满心愧疚,还要向你道歉呢,哪能受你的谢。” 石韵谈吐形象都得体,比他心中那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强了数倍,张济年不自觉地就客气起来。 石韵对他笑笑,转头对邢副官长道,“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情,要不然你们先去找德尔沃先生,过会儿我自己过去。” 邢副官长极通世故,旁听了两句,就知道眼前这两人一个是齐先生一个是他的朋友。 齐先生脸色难看,好像为什么事对齐太太不满,这是来找她说话呢。 这个也可以理解,这两人正在离婚嘛,要是关系和睦,亲亲热热的,那就不用离了。 邢副官长就不准备多掺和,答道,“也好。”冲齐张两人点点头,就追上自己手下那几个副官,一起往跳舞厅去了。 齐庆轩这才注意到石韵身边还有个人,他刚才一时着急,加上从餐厅方向一起过来了好几个,其中不少和邢副官长形象类似,都是身穿西装的高大青年,他只以为是一群同伴一起出来吃饭,没想到离石韵最近的一个竟是和她一起的。 他万万想不到李芸舒才到燕京没一天就结识了一个年轻时髦的男人,惊讶地睁大眼,“芸舒,你,他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他的” 石韵淡定答道,“他是王奉先督军的副官长,邢副官长。” 齐庆轩确认道,“副官长当兵的是王奉先王督军的手下” 石韵点头。 齐庆轩更惊讶了,“你怎么会认识他” 王奉先王督军的大名他自然是听说过,知道那是一位手握实权的大军阀,他手下的副官长走出来也绝非普通人,别的不说,这些大兵们霸道无比,走在外面横冲直撞,都是极不好惹的人物。 石韵又拿出了当初在锦东县对付齐家人的态度,温吞又噎人地说起了大实话,“在火车上认识的,从平西县城到燕京,火车开了四十几个小时,齐家管事的只给我买了一张三等车票,可是三等车厢的环境实在艰苦,又挤又乱,且不允许去餐车用餐,我身体不好,也没带什么东西,坚持不了那么久,幸亏遇到邢副官长热心相助,帮忙换了个舒服点的地方,这才顺利到了燕京。” 齐庆轩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向来不管家里这些小事,而齐家的人再苛刻也苛刻不到他头上,出门向来给准备得妥妥帖帖,坐火车也都是一等座,根本没想到李芸舒出门会有这个待遇。 “怎么会这样你当时就该让他重新再买一张车票。我回头会和大哥说说,家里这伙欺上瞒下的东西要好好管管了,怎么能让你这样出远门” 石韵偏不给他台阶下,又很实在地说道,“我头次出门,不懂啊,上了车才明白。还有,太太管家很严的,肯定不会有欺上瞒下的问题,我觉得你就不用费心和大少爷说了。家里这些下人辛辛苦苦的也不容易,不要平白委屈了他们。” 张少爷眼看好友被前太太那听着温吞老实,实则十分犀利的话气得脸都白了,连忙打圆场,“咱们别站在这里了,不过是些许误会,解开了就好,找地方坐下来再慢慢说。” 当先引着二人又往餐厅走去,又悄悄打量了石韵几眼,心里暗道,齐兄这太太还行,模样还挺好,并不土气,也不呆板,说话虽然不好听,但都在理,不是那种忍气吞声没有主见的样子。 说实话,他听了几句后还小有欣赏。 只是那位邢副官长是怎么回事王奉先王督军那种大军阀的手下绝非善类,不是轻易能招惹的,热心相助什么的更是让人疑惑,这个却要好生问清楚才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第十八章 石韵不可能总住在六国饭店,即便她现在有两千块也负担不起这个消费。 而且还要去张济年的藏书楼看那些被齐庆轩捐进去的珍本古籍,因此见好就收,损了齐庆轩几句后就不再继续说话耿直噎人。 而是很知情识趣地接了张济年的话头,“说的是,咱们正该坐下来慢慢谈,我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遇到不少新鲜事情,很是开拓了些眼界,说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齐庆轩差点给她气死,心想我刚才想缓和一下气氛,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你一点情面都不讲,非得把我顶回去,现在济年一出声打圆场,你就满口答应,准备给人讲路上的趣事了,怎么可以这样厚此薄彼 忍气吞声地跟着那两人一起坐下。 石韵为人十分务实,不肯受气归不肯受气,在该和人搞好关系的时候也不会矫情,起码能够做到态度端正友好,相处时谈笑风生。 她心知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要住在张少爷那藏书楼后面的一个什么院子里,地方是张少爷给准备的,照顾她的人应该也是张少爷家里派过去的,因此对张济年很客气。 坐下后先要了三杯咖啡,然后问张济年,“我是吃过晚饭了的。你们二位吃了没有要是没有不如直接在这里吃吧。” 张济年傍晚回家后连口茶都没顾上喝,就急匆匆地去找齐庆轩,找到齐庆轩后又和他一起再急匆匆地赶来六国饭店,这个时候肚子早就已经饿得扁了,便不客气,随意翻了翻菜单就给自己点了份晚餐,知道齐庆轩也是饿着的,顺便帮他也点了一份,还催了一声,让快点上来。 齐庆轩这边则是又被刺激到了。 他前妻刚一坐下就很自然地招手叫来了餐厅里的侍者,看见过来招呼他们的是个黑皮肤的印度小哥,还顺口说了句英文,让给他们先来三杯咖啡。 那个自然顺溜劲儿,好像她天天出入这种地方一样。 齐庆轩忍不住脱口问道,“芸舒,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说英文” 张济年是个有学问的,平时往来的朋友又大多是洋派人物,一时倒是没注意到石韵用英文跟印度侍者要了几杯咖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听他如此一问才想起来这确实是有点奇怪。 石韵刚才要好咖啡一回头,就已经发现齐庆轩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由深觉今天晚上齐二少爷的表情过于丰富,心说你一个留过洋的人,别人说句简单外语而已,你不用这么惊讶吧。 本来是懒得多搭理的,这时听他直接问了出来,张济年也在一旁满脸好奇关切,只好回答道,“是我出嫁前在家里跟祖父学的,祖父他老人家学识不错,我在家的时候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 李芸舒的祖父和齐庆轩的祖父是朋友,齐庆轩和李芸舒的亲事就是两家祖父给他们定下的。 要说李芸舒的祖父有些学问,那齐庆轩倒是相信,毕竟自家祖父重视到愿意与之结孙辈亲家的人必然会有些可取之处,起码不会是个普通白丁。 但具体怎么个有学问法 齐庆轩对祖父的朋友了解不多,因此就说不清了。 所以对石韵的说法有些将信将疑,凝目看她,“真的他老人家常年住在乡下怎么还说得一口好英文” 石韵摆手,“算不上好,祖父他年轻时曾经外出求学过,当时应该说得不错,只不过好多年不用,年纪大了之后自然就会生疏,我跟着他学的时候他就已经说得磕磕绊绊的不怎么流利了,所以我也只是会说简单几句,发音也不是很准。” 正巧这时那个肤色黝黑的印度侍者送咖啡过来,石韵就现场做个示范,用英文告诉印度侍者自己身边的这两位先生太饿了,请他再去拿些餐前的烤蒜蓉面包上来。 她这段话说得果然是有点磕绊,但意思总算是表达清楚了,侍者态度很好,听懂之后就露出一个微笑,点头而去。 石韵转向那两人,“看,我只能说到这个水平。” 张济年笑,婉转点评,“确实是有些生硬,几个地方的用词和发音也不大准,不过你既是在家中跟着祖父自己学的,那就已经很不错了,最重要是你很敢说,这就很好,比大多数初学者都强了。” 石韵心说我们那里上过学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水平,出国旅游的时候,全都能连比划带说的搞定吃饭,住宿和付钱找零等等问题,我这还真不算强。 嘴上自然要谦虚一下,“我这是形势所迫,要是面皮薄,因为英文不流利就不肯开口,那就吃不到东西了,所以只好硬说。其实这里的菜单我也是看不懂的,刚才吃饭的时候没办法,就请侍者按照旁边一桌客人点的餐照样给我上了一份,那侍者也没笑话我,还好意告诉我下次可以找他推荐。” 张济年听了又笑,“正该如此,行事不必太拘泥,洒脱本性些在外才能舒舒服服,来这里的客人未必个个都是语言专家,难道因为不会英文就不吃饭了。” 说话间那印度侍者跑来他们这桌第三趟,送来了一个铺着红白格子餐巾的精巧小竹筐,里面是满满的脆香蒜蓉烤面包,看着就比端到其它桌上的份量要多,可见石韵刚才那句这两位先生太饿了说的还是非常准确。 张济年便对好友说道,“我平常在外总是要端着些架子,必要吃相斯文才觉得不失礼,不过今天实在饿了,且刚刚才说了行事不必太拘泥,应当洒脱本性才好,那便放开吃吧。” 说着伸手拿过一条面包,直接蘸着杯子里的咖啡大口吃起来。 齐庆轩却暂时没他这个豪兴,还顾不得吃东西,继续问石韵,“你既然学过些英文,却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起过。” 石韵心道别说以前的李芸舒没学过,就算她真学过也没机会和你说啊,你自己算算你和你前妻一共说过几句话。 洞房花烛夜就一脸的苦大仇深,睡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跟你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人影。 新婚的头三天,每天都是天不黑透绝不回房,三天一过,就跟好不容易完成了什么艰苦任务一样,直接拎着行李就走人了,只差没把看不上李芸舒且十分嫌弃她这几个字直接写在脸上。 李芸舒就算再老实,这点眉眼高低也还是看得出来的。 本来她从乡下嫁进锦东县第一大户的齐家就有些心里惴惴,这下更是胆怯不安,自己也觉得配不上齐庆轩,是高攀了人家,从此更加的谨小慎微,在齐家夹着尾巴做人,努力想要讨好丈夫和婆婆。 齐庆轩长期不在家,逢年过节回来的那几天还要忙于走亲访友陪伴父母,李芸舒第一没机会和他说话;第二也不敢凑到他面前乱说话,怕被他嫌弃,两人结婚这些年,互相之间的交流几乎没有。 石韵想起来就有些替李芸舒不值,叹口气说道,“我没有和你说这些事情的机会啊。你自己想想,我们有过安安静静坐下来,一起说说话的时候吗” 齐庆轩愣一下,在心里回想了一番,发现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和李芸舒闲聊过,但觉得这也不是问题,他本就不是个爱闲聊的人,李芸舒有事就应该来和他说,“那你应该直接来找我说,我难道还能不听。” 石韵差点要说齐二少爷,你那位前夫人以前在你面前唯唯诺诺的,一句话都不敢乱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也没见你念着夫妻之情开导或是鼓励她一下,现在来理所当然地说这个话,又有什么意思 觉得今晚不宜再和齐庆轩起冲突,再叹气,忍了忍,换了个婉转点的说法,“你是留过洋,有正经学问的人,我不过是小时候学过几句不大标准的英文,要是专门去找你就是为了说这点事,那不是班门弄斧,自不量力吗” 不想再和齐庆轩多纠结这些,她只管把该描补的地方都描补上,别出漏洞就行。 齐庆轩满意最好,不满意就忍着,反正两人都离婚了,等把张济年那边的书都看完之后就谁也不欠谁的,可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 于是不再给齐庆轩继续问这问那的机会,主动讲起了来燕京这一路上的遭遇和见闻。 她口才不错,加上视角独特,把旅途经历讲得很有些新意,从那个好似很贪小便宜其实人还满实在的车夫,到平西县城中的美味包子铺,再到上了火车之后被饿到不行,想要混进餐车的那段曲折惊险的事迹,都说得绘声绘色。 齐庆轩和张济年两个虽然年轻,但都是很有些见识的人物,少年时便出国留学,那时乘船出海,远行万里,海景壮阔,异域风光不知见过多少,石韵这点小经历与之一比,其实完全不值一提。 但她胜在说得有趣,没有愤懑抱怨,怨天尤人,或是孤身在外的凄楚苦情,反而是兴致勃勃,看什么都有趣,遇到事情也能不急不怕,会想法子用她那小女人的方式解决,比如用镯子贿赂车夫,装病弱打动餐车侍者,这就很难得。 齐庆轩和张济年一边吃东西一边听她讲,竟还听得静静有味,也别是张济年,简直觉得可以把李芸舒离家记当个探险故事来听。 听到后来几乎感同身受,简直要替她紧张,“你只会一句德语,就敢去拦那位德尔沃先生,也太敢想敢做了这是你第一次和洋人说话吧,难道不怕” 齐庆轩则是觉得不对,蹙眉责备道,“你这也太莽撞了,一个女人家,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就去招惹个洋人,你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石韵用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了用白眼招呼他的冲动,心想我当然知道一个女人家在路上随便去招惹个不认识的洋人不好 问题是让我一个大病初愈的女人,在火车上硬坐两晚,直接坐晕倒难道就很好要真发生了那种事情只怕更危险吧 我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奋力自救好不好 你这样思虑周密怎么不知道去质问一下你们齐家给我买火车票的人是怎么想的,他们是不是认为我一个女人孤身做四十小时的火车,待在三等车厢就很安全 用那两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很轻地哼一声,然后才说道,“三等车厢环境差,乘客更加良莠不齐,我身体不好,之前坐个骡车都吐了一路,要是不能留在餐车这边,回去三等车厢硬坐着很难撑到燕京,要是半夜里病倒了,更容易遇到坏人。” 张济年也说道,“齐兄,事出从权,她也只能这样。” 再接下来,石韵自然就不能说自己卖了张图纸给王督军,只说她很是运气,原本只是想和那洋人聊几句,套套交情,让餐车的侍者以为她和那洋人是朋友,不会特意来赶她走。 不想德尔沃先生是王督军请来的专家,正在进行一些发射角度啊,投射位置问题的演算。 相关的那些武器她自然是一窍不通的,但数学和物理学她都跟祖父学过,还学得不错,能帮德尔沃先生一起演算,一晚上下来给他帮了不少忙,作为回报,德尔沃先生就请邢副官长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包厢,让她晚上能有个地方好好休息,免去了旅途辛苦。 张济年张少爷听得惊叹不已,连连追问李芸舒的祖父是什么人 暗自猜测这位老先生肯定是一位被埋没乡间的人才,只怕年轻时也是出去留过学的,否则怎会懂得这许多还能教给了孙女。 齐庆轩则是又忍不住说道,“这位德尔沃先生是王督军请来的人,这些人还是少沾惹为好” 话说到一半,迎上石韵颇为不满的目光就说不下去了。 石韵勾勾唇角,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二少爷,我不傻,你说的大道理我都懂,但情势所迫这个词相信你这么有学问的人也能懂的,对吧。” 齐庆轩沉默,虽然石韵说话的态度让人十分生气,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心知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家里苛待了她,她才不得不如此,过一会儿后终于开口道歉,“对不起,芸舒,虽然我事先并不知情,但家里人这样打发你上路确实有我的疏忽在里面。” 石韵老实不客气地点点头,心想确实是你的疏忽,这幸亏是我,要是换了你那位前太太,只怕要可怜死。 张济年不得不再出来缓和气氛,岔开话题,问石韵道,“令祖父有没有说过他的数学和物理学是在哪里学的” 满清后期国力衰微,屡屡被列强侵略欺辱,爱国志士们群起寻求强国之路,那时开始便有很大一批人主张引进西学,工业兴国,他们发奋读书,出国学习各种最先进的科学技术,立志当工程师,设计师,学成归国后好投身建设家国的大业。 所以李芸舒的祖父早年留学,并且精研数学和物理学也是很有可能事情。 石韵摇头,仗着齐庆轩从没和李芸舒聊过天,对她的底细毫不知情,编瞎话编得理直气壮,“我不知道,祖父不大爱和我讲他以前的事。” 张济年叹息,越发相信李芸舒的祖父一定是一位早年意气风发,立志求学救国,然而却因为世事无常,学成归国之后始终没有一展才华的机会,因郁郁不得志,才心灰意懒,回乡下隐居的人才。 想了想,还是有些疑惑不解的地方,“恕我冒昧,你真的只是幼时跟着令祖父学了几年这些西洋学问我想着那位德尔沃先生既然是被王督军专门请来的专家,水平必然不差,你竟然比他还厉害,这委实是匪夷所思。” 仿佛是为了替石韵作证一样,邢副官长这个时候正巧引了德尔沃先生过来找她。 德尔沃先生有着德国人的礼貌和严谨,说话中规中矩,比起邢副官长这个王督军手下的人物更容易让齐庆轩和张济年两人接受。 王督军采买军火的事情自然是不宜动辄就对外宣扬的,因此在双方互相介绍认识之后,德尔沃先生只和齐,张两人客气寒暄了几句,就去和石韵约时间,含糊说是有张图纸上的几个算式希望能再和她一起研讨一下。 石韵便请他明后两天来六国饭店碰面。 张济年连忙道,“总住酒店不方便,还是去我那里吧,我早就让人把藏书楼后面的院子收拾出来了,早上那个恶仆也已经打发了,你只管放心去住就是。” 石韵也没打算常住酒店,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架子还是要端一端的,毕竟别人会怎么对待你,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自己的态度。 于是很矜持地笑一笑,态度十分诚恳地说道,“我第一次出远门,这酒店住着新鲜有趣,加上听茶房说起,这附近有两处值得游玩的地方,我也打算去看一看,所以想再在这里住两天,张少爷如果不介意,我后天搬去你那里可好” 张济年听她这么说,自然点头,心里琢磨着趁着这两天再让人去把那个院子收拾收拾,之前吩咐家人准备时就是随口一说,别要再出了什么纰漏,那可就太不像话了。 他是坐家里汽车过来的,回去时就让司机先送齐庆轩。 两人坐在车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一起开口, 一个说,“齐兄,既然找到了人这就可以放心了。” 一个说,“济年,今天当真抱歉得很,劳烦你跑这一趟。” 张济年连连摆手,“齐兄快别再这么说了,是我家里那仆人惹事,本该我向你道歉才是。”想想又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位前夫人到不似那些没上过学堂的旧式女子,人很机敏,难得的是有一派爽朗务实气,她这个性子在外面倒是不容易吃亏的。” 齐庆轩点头,“是这样。” 张济年今晚见到的李芸舒和他想象中的相差太大,只是一起吃了顿饭的功夫就颇有些感触,这时终于忍不住说道,“其实只要性子好,旧式女子也没什么,齐兄这是下定决心要与她离婚” 齐庆轩无语,心想我要是早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人还费劲离什么婚燕京这里的住处总是冷冷清清的,也没个人打理,早早把她接来不就省事了。她坐个火车都能无中生有的把三等座变成一个包厢,打理家事肯定不在话下。 仔细看看人也不是很土气,再好生打扮打扮带出去也没问题,谈吐仪态虽然肯定不及那些淑女名媛的优雅动人,但用济年的话说,就是自有一股爽朗务实之气,可见其人也是很有思想和主见的,这一点又比那些讲究太过的太太小姐们强了。 不过现在多想无益,他回燕京前离婚声明就已经拟好,估计前几天就被大哥送去本地的报馆,马上就要登报,且看李芸舒的样子对他也是不满颇深,只一门心思等着抄好了古籍副本就去湖州投奔她的堂伯父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第十九章 石韵费了一晚上口舌,敷衍好了齐庆轩和张少爷两个人,顿时觉得一身轻松,认为自己这就可以暂时在燕京安顿下来了。 一晚上没听到系统的声音还有些不习惯,于是躺在房间里那张铺了雪白床单的柔软大床上戳系统。 絮絮叨叨地和它说话,“我想再做两套洋装,几身各种料子的漂亮旗袍,买两双高跟皮鞋,还要买一件厚实点的皮子大衣,出门时裹在外面能挡挡风,漂亮点的围巾和手套也需要,那种黑呢的小圆礼帽我也看到有女士戴的了,真是挺俏皮的,要是合适也买一顶。还想去尝尝燕京的特色小吃,烧饼,麻花,羊头肉,豆汁儿,爆肚儿,小枣切糕,咸水花生香炒板栗,恩这个季节的糖炒栗子最好,明天就去买良乡糖炒栗子来吃,还有最有名的会仙居,听说那边早起就开门,卖炒肝和叉子火烧,味道是燕京一绝,吃过的人没有不夸赞的,一定要多去吃两次,哎,你快帮我算算,我剩下的那些钱还够不够花。” 系统不知怎么了,好像有点兴致不高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在睡觉,因为石韵一说话它就应声了,就是有些没精打采,“噢,让我算算。”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她,“你不是说不买皮鞋了吗怕冻掉脚,怎么又要买了” 石韵答道,“我今晚观察了那位张济年张少爷一番,觉得他这人应该还不错,知书达理,很有修养的样子,估计不会给我准备个条件太差的地方住,取暖炉子什么的屋子里应该都有,所以我就可以买皮鞋了。我下午在百货商店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看上了两双皮鞋,一双黑色小圆头的半高跟,这种款式什么衣服都能搭配,特别实用,另外还有一双镂空小羊皮的细跟鞋,做得真是精巧,穿上肯定会显得脚很秀气。” 系统的好处就是看过的东西都能记得,立刻就知道她说的是哪两双,“噢,那两双鞋啊,价格都不便宜呢,我查查,黑色那双八十块,镂空小羊皮那双”说着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不解问道,“大冬天的,你买镂空鞋子干什么又穿不出去。” 石韵自得其乐,“那双鞋的样子可细巧了,我一看就喜欢,穿不出去就在屋子里穿穿,给自己看好了。” 系统不赞成,“这样花钱太浪费了吧。” 石韵躺在床上摊摊手,满不在乎,“反正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手头这些钱让我住在六国饭店里天天享受可能不够,但是买买衣服鞋子臭美一下还是可以的,那就把它都花掉,否则剩下了也带不走。” 系统惊问,“离开你要去哪儿” 石韵,“问你啊,这里的任务完成之后,下一站去那里不是你说了算吗。” 系统悄悄松口气,“噢,你是说这个。” 石韵又戳它,“快帮我算算,我要买这些东西钱够不够,我这人习惯大采购之前先做一个详细计划,好心里有数。” 系统默默算一会儿,然后说道,“不太够,建议你删减掉一部分不实用的东西,比如镂空小羊皮高跟鞋,那双鞋要八十五块,能顶这里的普通职员两三个月的收入了。这么冷的天,在屋子里穿都嫌冷,还是不要买了。” 石韵不乐意,“可我最钟意的就是那双鞋,看着就喜欢,花钱买高兴你懂不懂,能花钱买来高兴也是很值得的。” 系统继续提议,“那么就删减掉洋装和皮子大衣,这两样也是很费钱的。洋装保暖程度一般,皮子大衣利用率不高,你总不至于出门吃个烧饼豆汁儿的也裹着件皮子大衣去吧。” 石韵犹豫不舍,和它商量道,“我本来想做两套洋装的,那么改为做一套,再把皮子大衣改为呢料大衣,这样行不行” 系统勉强同意,“行吧,不过那样也省不了太多,李芸舒的家底太薄了,你又几乎什么都没带出来,所以你要从头到脚购置齐全了需要一次性买很多东西。” 它一想到还要买许多东西就很是忧虑石韵的那些钱是否撑得住。 石韵自己对此倒是毫不担心,她离开六国饭店后也有吃有住没什么生活压力,手里这些钱花光才好。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过得十分惬意。 有系统在,德尔沃先生的问题应付起来毫不费力。 德尔沃先生第二天一大早再次赶来六国饭店,把这两天研究图纸时发现的问题逐一问了出来。 石韵用了不到两小时就一一解答清楚。 德尔沃先生十分感叹,“李女士,你真的很有天分,不考虑出国留学吗说不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石韵谦虚,“你过奖了,我这点水平,去留学恐怕都没有学校肯收。” 德尔沃先生是真觉得她这样有天分,埋没了太可惜,忍不住又劝了劝。 石韵不需要装腔作势端才女人设或是大家小姐人设,就如实告诉他自己是才从小地方出来的,其实没上过正经学堂,数学和物理学还可以,其它的学问就一塌糊涂了,也没什么大的见识,到燕京就有些眼花缭乱,这样子去留学不符实际,不如先在国内的大城市里开拓下眼界,如果想继续学习,燕京也有大学的,她可以去旁听一些课程。 德尔沃先生这就没法再劝了,十分惋惜地告辞离去。 石韵做好正事之后,立刻开始了大部分女人都很热衷的买买买活动。 首先当然是找对买买买的地方,于是又付出去一块钱小费,向酒店里的服务生打听哪家铺子洋装做得好,哪家铺子旗袍裁剪得雅致得体 系统忍无可忍地出声指点,“你不用每次都给一块钱小费啊五角也可以的” 石韵,“啊,你不早说。” 系统,“” 它该拿这个前两天还穷得在火车上连二等坐票都买不起,要靠混才能进餐车吃饭,今天就大手大脚乱花钱的人怎么办 石韵不是很在意,摆摆手,“算了,给都给出去了。” 先去定做了一身带着小披肩的洋装,被铺子里的裁缝好一通恭维,说您真有眼光,这个带小毛领短披风的款式是当下流行的最新款,这样子出来还没几天呢,就被您一眼挑上了。 石韵笑笑不当回事,直接在他铺子里买了一件西式呢大衣。 那裁缝以为是自己招待得好,让这位女士高兴之下又花了一大笔钱,乐得石韵一出门就以此为例大声教导自己的小徒弟。 石韵隐隐还能听见他在身后教训徒弟,“学着点就要像我这样招呼客人,嘴巴不说抹了蜜,也得是抹了糖才行” 转身再去临街一家铺子做旗袍。 这次是以花钱臭美为目的,和昨天做衣服的风格又不一样,细细致致地挑一款带菊花纹的进口面料,看过样子后,指定要在领口,袖口,和衣襟上都镶滚上两道花边。 又看上了一款店里新挂出来的明黄色梅花纹短袄,配浅色几何纹理百褶裙的搭配,这身衣服色彩明快清丽,在萧索的冬日里能让人眼前一亮。 招待石韵的女店员在一旁笑,恭维话和前一家大同小异,“您真是好眼光,这是老板才从沪市弄来的最新款式,给店里的老师傅做个样子,他们这是学得差不多了,才刚挂出来的。沪市的人都苗条,这一套的尺寸也偏小,一般的太太小姐看上了也不能直接买这套,要等着定制,不过像您这样身材苗条的就不用等了,我看着您恐怕正适合穿这一套。” 石韵不把她的话当真,不过难得碰到合适的成衣,自然要买下来。 第二天继续转战百货商店,买各式皮鞋,丝巾,厚披肩,绒里子手套。 系统在石韵又看上了一支口红时再次提醒,“这种重复性的东西也可以不买。” 石韵刚想把她那套花钱买开心的理论再拿出来说说,系统就又说道,“总要留点钱品尝燕京美食,你都花完了,以后出门想吃个零食怎么办” 这个理由终于打动了石韵,拍拍手,“好,不买了。今天早点回去,再好好泡个澡吧。” 她估计着张少爷就算再周到,也给她准备不出一间带大浴缸的浴室,趁现在还住在六国饭店里,赶紧再享受一下泡澡的乐趣。 到了第三天早上,张济年果然如约派了人来六国饭店接石韵。 这次来的是个年纪大一些的家仆,为人就老成了许多,客气周到,石韵没什么好不满意的,拎上自己新购置的小皮箱跟他去了张家的藏书楼。 到了地方才发现,张济年张少爷还真是个做实事的人,他这间藏书楼的规模竟然很是不小,统共有四层,上上下下都有专人管理,已经隐约有了些现代图书馆的样子。 带石韵去的老仆人介绍起来也颇为自豪,说他们家少爷年轻有为,志向高远,完全不似外面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富家子弟。 张少爷这藏书楼是与张家在燕京的印书馆相附相依的,印书馆每年刊印出的大量书籍都被收入了藏书楼,而藏书楼这边收集整理的各种珍本山本,散落民间的古籍,地方志,图册也能给印书馆刊印,让许多珍稀佳作再现于世人眼前。 石韵听得大为赞叹,头一次不再责怪齐庆轩自作主张捐献了李芸舒那箱子古籍的事情。 给她准备的住处就在藏书楼的后面,是个干干净净的小院,有个利落的老妈子在里面洒扫收拾,正房里的铜炉子也烧得旺旺的,屋子里温度高得几乎可以穿单衣,炉子上坐着开水,还热着一小锅红豆粥,咕嘟咕嘟冒着香气,一股温暖家居的气息扑面而来。 石韵满意得不得了。 对系统说道,“看,我说得没错吧,张少爷是个体面人,既然说了要招待我,就不会给准备太差的地方。” 系统简单回应,“嗯。” 石韵问它,“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这两天闷闷的” 系统不承认,“没有啊。” 石韵心想,就凭你这傻白甜的段位,就别费心思遮掩了,你不承认我也听得出来你心情不大好。 估计着系统大概是急着想去看那些古籍,而自己硬是拖了两天才过来藏书楼,它大概是有点不开心了。 觉得也应该适当照顾一下它的心情。 于是放下行李,简单吃了点豆粥小菜当午饭后,就直奔藏书楼看书。 这个时代的地皮没那么紧俏,张家这个藏书楼就建在燕京城里,是一座整整齐齐的四方小楼,绕过小楼走几步就能走到正街上,周边的民居店铺都热热闹闹,很有闹中取静之感。 所谓出则繁华,入则宁静,应该就是这里的写照了。 石韵一走进藏书楼就觉得耳目一清,周身都沐浴在了书香之中。 李芸舒祖父留下的那箱子古籍一共有三十几册,已经被找了出来,单独摆放在藏书楼一隅的一张阔大书案上,书案旁边还放了两张小桌子,有两个穿蓝棉袍黑布鞋的人坐在桌前低头抄写,是齐庆轩找来帮忙的人正在一本本的抄录。 石韵看到这些书面破损泛黄的古籍不禁有些隐隐的激动这就是她来这里的任务啊,总算是见着面了 受到藏书楼中那充满书香的静谧气氛影响,石韵也不自觉地轻手轻脚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过去坐在那张大书案后面。 顺手拿过离自己最近的一本书,看看封皮,发现上面有四个字,只是字体太过古老,她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系统在她心里轻声读道,“遗宝大诰。” 石韵茫然,“什么意思” 系统回答,“周公警商代遗民,曾说宁王遗我大宝龟的遗宝。” 石韵,“啊” 系统不再解释,只轻声告诉她,“你一页一页地翻,慢一点。” 石韵难得听到系统这样郑重地说话,于是点点头,按照它说的一页一页慢慢翻起来。 因为完全看不懂,所以翻了一会书石韵就开始犯困,不想刚一晃神就听见系统沉声提醒,“书拿稳,别乱晃” 石韵忙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一边暗暗腹诽,心想,“至于吗我平常走在外面你什么看不见,那会儿不是比这样晃得更厉害” 看天书还不许犯困,石韵这一下午过得度日如年。 好容易慢悠悠地翻完了两本书,熬到了有人来收拾整理,提醒藏书楼马上就要关门了,旁边那两位抄书人也起身收拾了桌面上的东西,告辞回家,石韵在心里一声欢呼,放下手里的书本,跟着一起下了班。 因为走得太匆忙,连系统表现得过于沉默都没注意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石韵看这一下午书就被累得够呛,感觉比她逛一天百货商店和裁缝铺还辛苦。 好在张家派过来照顾她的老妈子人很能干,一个人就把洒扫采买以及做饭一堆事情做得井井有条。 石韵头晕脑胀地回去后,屋子里就有洗脸的热水,手巾香皂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旁,小厨房里更是飘出了阵阵饭菜香气。 让人自然而然地就舒服放松下来。 石韵洗脸的时候又好生把张少爷夸奖了一番。 洗好脸出来,那老妈子就端了一大盆鲜香的炖鱼,和一盘黄灿灿的玉米饼摆到桌上。 对石韵笑道,“太太一个人吃饭,我想着弄太多菜也吃不完,就做了个熬鱼贴饼子,这小鱼虽不稀罕,但绝对新鲜,是在厨房土灶的大锅里用柴火熬的,比煤球炉烧出来的味道要好,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石韵幸福得又想给人发一块钱小费了,心想这闻着都流口水还能不合口味肯定合啊 好在及时想起这不是外面,要是觉得这老妈子干得好,也得等到逢年过节或是月底的时候一次性发奖金,不能随手就是一块。 礼貌又不失矜持地点点头,“多谢,你手艺不错,这饭菜闻着就香,味道肯定也差不了。等回头见了你们张少爷我得好好谢他,给我派来个这么能干的人。” 老妈子一听这话,顿时高兴了,连声道太太您太夸奖了,又说您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我帮您做。 石韵被熬小鱼和玉米饼安抚了肠胃和困顿的精神,晚上把自己洗刷干净,躺在铺了新棉被的床上时终于又想起了系统。 问它,“你这下能安心了吧,最多再用七八天,我就能把那些书翻完了。” 系统,“嗯。” 石韵打个哈欠,“早点睡吧,我都没想到翻书也会那么累。” 系统,“嗯。” 石韵确实累,主要是无聊到犯困,却要硬忍着不能打瞌睡,不但不能打瞌睡,连动都不许动的感觉非常不好。硬是这样感觉了一下午很有点身心俱疲,加上想到接下来的几天里都要这样过,她就觉得自己困得头都大了。 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石韵第二天早上是被一阵长吁短叹的声音给吵醒的。 朦胧间听到耳畔不断响起 “唉” “唉” “唉怎么会这样” “唉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唉” 的叹气声。 石韵先还迷糊着,等到听清楚后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谁阿” 然而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已经把房间里照得蒙蒙亮,她四顾一圈,什么人也没看到。 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低声自语,“怎么回事” 刚要叫系统,就又听到“唉”的一声叹气。 这回终于听明白了,这声音就是从她自己脑子里发出来的是系统不知为什么正在长吁短叹呢。 石韵气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喂,你一大早上装神弄鬼的吓唬人是什么意思” 系统的声音几乎有些超脱了,很茫然地回答,“我没有啊。” 石韵怒道,“明明有,都把我吓醒了” 系统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真没有啊。” 石韵觉出了它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系统,“唉” 石韵紧张起来,“你到底怎么了别总是叹气啊,跟我说说,有什么事情两个人一起想总比你自己唉声叹气强。” 系统郁闷答道,“我发现我保存不了你昨天下午翻过的那两本古籍。” 石韵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没有保存那我不是白看了” 随后惊讶道,“怎么可能保存不了我看过的其它东西你可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啊,连那双镂空羊皮鞋旁边的红色童鞋多少钱你都记得。” 系统闷闷答道,“我也不知道,这肯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之前我就有些疑惑,为什么我在这个世界会单单缺失掉了这部分信息,看来是因为它们不能被我保存。” 石韵,“你一定要保存这些东西吗” 系统,“当然,不然我干嘛要费劲把你弄过来。” 石韵有点着急,“那那怎么办”不是她不肯跟着一起想办法,实在是系统的世界她不懂啊 系统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暂时留在这里了,以这些古籍为线索,慢慢找,总能发现原因的。” “啊”石韵要哭了,又要延长任务时间 系统,“所以我让你不要乱买东西,花钱省着点呢” 这回轮到石韵沉默了,过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气愤道,“你这个坑死人的混蛋系统,你是不是早就担心这件事做起来会不顺利,所以才让我省着花钱你也说清楚点啊” 系统被她凶得有些心虚,弱弱答道,“那会儿我也不确定啊还有啊,系统会自动过滤人身攻击语言,请不要白费力气地骂人了。” 石韵,“哼” 她要被这混蛋系统气死了。 本来以为最多还有七八天就能完成任务,忽然又变成了期限不定,这之间的落差太大,导致石韵心情颓靡,简直连动都不想动了。 在床上躺尸许久,才挣扎着下床,喃喃安慰自己,“不要紧,困难总是能克服的,风雨过后必然是彩虹,没钱了还能想办法再挣再挣” 打开那只新买的,质地上乘,款式洋气,价格则是让她现在一想起来就要吐血的小皮箱子,拉出新衣服换上。 系统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不是被我刺激得太厉害了没事忽然换一身这么漂亮的新衣服干什么” 石韵现在想起新衣服的价格心头也要痛得滴血,已经看不出它的美丑了,只是很机械地往身上套,木着脸说道,“你忘记了,我只买到了这一身成衣,其它那些订做的都还没做好,原先身上那一套已经穿了好多天,实在没法再穿了,不穿这身难道裹着棉被出去” 系统觉得她状态不大对,不太敢惹她,只好顺着道,“说的是,那就穿这身吧,挺好看的。” 张济年惦记着好友的前太太应该已经搬去他给准备的小院住了,怕又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在石韵搬过来的第二天抽空过来看她。 一见面就微微睁大眼睛,觉得自己被惊艳到了。 上次见李芸舒时就觉得她长得不错,一张脸秀气细巧,谈笑自若,让人与之相处很自在。 只不过那次她大概是穿戴得太普通了,所以张济年唯一就记得她有一张白皙细致的脸孔。 这次一见,才发现好友的这位前太太好好打扮一下就是一个从头到脚都俊俏的人物。 乌黑的齐肩卷发洋气又妩媚,嫩黄色的掐腰短袄衬得腰身只有盈盈一握,很多人不适合穿黄色,但李芸舒的肤色白净细腻,和这鲜嫩的黄色就相得益彰,小袄也做得精巧,绣了细雅的梅花纹理,袖口微敞,做成微微的水袖样子,露出女子一小截细白的腕子,是沪市才传过来的流行款式,小袄下配一条浅色的几何纹理百褶裙,脚上的高跟鞋更是赋予了这身衣服不少摩登气息,整个人看着色彩明快,身影清丽,宛如这萧索冬日里一道春意盎然的景致。 张少爷是个受过西洋教育的磊落人,对女士能够不吝夸奖,惊讶了一下之后就真心赞美道,“齐太太,你今天真是漂亮,这身衣服是新做的吗,当真不错。” 石韵扯着唇角苦笑一下,在心里答道还好,这身衣服除了贵没其它毛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第二十章 情况忽然急转直下,原本十分乐观的前景忽然变得不确定起来,按照系统的说法,他们不知还要留在这个地方多长时间 手头偏偏没钱了,这实在是个大问题 石韵为此很是抱怨了系统一通,怪它之前为什么不郑重提醒警示,让自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系统很无辜,“我没想到你会真的一口气把钱都花光啊,以前收集你的信息时,里面没有一条显示你是个会大手大脚乱花钱的人。” 石韵郁闷死了,“你也动脑子好好想想啊,我以前那些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挣回来的,怎么舍得乱花,现在这笔钱不是不花完就要浪费吗,这完全是两回事好不好” 系统也不乐意了,提醒道,“喂,说话注意态度啊用词过于激烈会影响咱们两个之间的和平友好关系。” 石韵木着脸道歉,“不好意思哈。” 系统看在她现在心情极差的份上决定大度一次,不和她一般见识了。 问道,“你不用烦恼成这个样子吧不就是把挣来的钱都花光了吗,现在住在这里又不需要你负担什么花费,有吃有住,还有人照顾,你只要别像前几天那样使劲买这买那不就行了。” 石韵使劲摇头,“不行啊,你想想,我为什么能住在这里” 系统回答,“你来抄书的,住这里方便。” 石韵,“对啊,偏偏齐庆轩该周到的时候使劲疏忽大意,不该他周到的时候倒是办事周到了一回,早早就请了两个抄书的人来帮忙一起抄。那些书一共只有三十几册,我看有好几册还薄薄的,统共也没几页纸,那两个人就算磨洋工慢慢抄,抄半个月也是极限了,到时候我就得带着这些手抄本去湖州投奔我那位堂伯父” 系统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咱们就去湖州好了。” 石韵简直想敲它,急道,“你是系统怎么也忘性这么大呢你难道忘了我那个堂伯父是假的,还是你帮我编出来的呢,直眉楞眼地就去湖州投亲,人家还不得把我当女骗子赶出来” 系统,“对哦。” 石韵气得又忘了要注意说话态度,直接怒道,“对你个头我现在手边就剩几十块钱了,离开了这里立刻就要流落街头” 系统叹口气,暂时放弃了纠正她的说话方式,努力想办法道,“你不说张济年张少爷人不错吗,能不能和他商量商量,让你继续在这里住段时间。” 石韵答道,“不行,他人不错是不错,但做事总要有个因由。张少爷现在能安排我在这里住,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那是因为看齐庆轩的面子,还有就是李芸舒那些书是捐到他的藏书楼里了,于情于理他都得接待一下。等书抄好之后,我和齐庆轩之间就算两清了,再没有什么瓜葛,和张少爷更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肯定不能还招待我继续住在这里。” 系统继续想主意,“那就去找齐庆轩帮帮忙,他那个人虽然不招人喜欢,但我看也不是坏人,你要是开口,他应该会管你的。” 石韵哼一声,“怎么管以前的李芸舒他也没说不管,其实就是离婚了他也在管,可你看看他管成什么样子了人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系统一听,顿时轻松起来,“想靠自己你早说啊靠自己就简单得多,你去找个工作,不就有钱了。” 石韵皱眉思索一会儿,觉得这个思路还是不大现实,“现在这个大环境,女人找工作不好找啊,况且我以前虽然有学历,还有不少工作经验,但在这里人家都不承认,我恐怕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系统又把它上次的提议拿了出来,“你可以去报社当个实习生。” 石韵和它说了一会儿话,又静下心来开始想解决办法,脾气就没刚才那么差了,听到系统又提起让自己去报社当实习生的话题,简直哭笑不得,觉得这家伙就是个傻白甜,自己刚才想不开和它生了半天气,实在是不值得。 反问道,“报社实习生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系统上次估算过,这时就直接答了出来,“报社实习生的薪水大概是每月二三十块吧。” 不等石韵再反问就紧跟着说道,“我知道燕京有专门租给学生的公寓房,一个月两三块就能租一间,还有包伙食的,一个月六块,实习生的薪水足够负担。” 石韵摇头,“那实习生每月有几天假期” 系统一愣,“这个啊好像没有固定的假期,要随叫随到,不过空闲的时候也能休息休息。” 石韵干脆不再一句句问它,而是自己一口气说了出来,“也就是说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很少。就算每月挣三十块,住宿吃饭八块,其它日常花销,包括坐车,交际,买日常用的牙膏肥皂之类的日用品最少也得十块,出去工作总不能穿得太差,还要买买衣服鞋袜之类,每月再出五块,也就是说,干一个月之后最多能剩下七块钱。” 系统有些不解,“是啊,这不是挺好的,还有盈余。” 石韵拿出了当老师的耐心,循循善诱,“问题是,我们留下来是为了以那些古籍为线索,找到你不能保存它们的原因,如果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工作,那怎么去找线索呢退一步说,就算能硬抽出时间去找线索,那万一需要离开燕京去别的地方怎么办一个月存七块钱,半年才能存出一张火车票钱,其它的住宿,吃饭,雇车,雇人要怎么解决” 系统,“”怎么这么麻烦。 石韵,“没想到这么麻烦吧,就知道你在这方面一根筋,估计只算了去买维持我生命体征需要摄入的食物要花多少钱了。” 系统,“”它还真是这么算的。 系统无奈,“那怎么办,不如我们去把你买的那些东西退掉一部分” 石韵彻底放弃和它商量的可能性,自己去想解决办法。 十分感慨万事只能靠自己啊 站起来在屋子里慢慢踱圈。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自己分析,“我之前已经挣过一次钱,那么就是有在这个地方挣钱的经验了既然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经验,那没道理放弃不用,现在对我来说,最便捷的挣钱方法其实就是再照搬一次上回的成功经验才对” 分析到这里,心里的思路逐渐明晰起来,有了个大概的计较。 这才又去戳系统,“喂,赶紧再找找,看还有什么东西能卖给王督军,最好又是个图纸秘方之类的东西,方便我拿出来的,咱们再去卖一次。” 系统怀疑,“你要照搬上次的成功经验,那东西就应该卖给德尔沃先生,怎么要我找能卖给王督军的” 石韵扶额,“唉”和性格单纯的傻白甜说话真累人。 解释道,“上次的图纸确实是卖给德尔沃先生的,但是从上次的交易就能看出来,德尔沃先生手头能动用的资金不多,即便他看上了什么东西,也要王督军出钱来买才行。王督军那人挺精明的,才帮德尔沃先生出过一次钱,这么短时间内未必肯出第二次。所以就算我还能拿出让德尔沃先生动心的东西,也有很大可能卖不出去。” 系统明白了,“噢,所以要直接找一样能让王督军动心的东西。”爽快同意,“好吧,让我计算一下,看看卖给他什么比较好。” 石韵提醒,“最好和德尔沃先生的专业有点关系。” 系统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又问她,“为什么” 石韵答道,“我好让德尔沃先生帮忙引荐啊,要是我自己找去督军府,说我有件东西想卖给王督军,那看门的人是绝对不会放我进去的,必须有个引荐人才行。” 系统明白,“哦,那我多加两个限制条件再计算。” 石韵有些担心,“你能算出来吧” 系统信心满满,“没问题。” 石韵,“”你也就这种时候有点用了。 系统计算了一晚上之后给了石韵一张图纸,“王督军肯定愿意买这个。” 石韵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张满是零部件,并且标注着比例,尺寸的图纸,问道,“这是什么” 系统,“一张图。” 石韵晕,“我当然知道是一张图,问题是这是什么图” 系统,“汉阳步枪的改良设计图。” 石韵不大懂这些,问道,“这种设计很先进吗” 系统很实在地回答,“不先进,挺落后的。” 石韵皱眉,“那王督军怎么肯买” 系统答道,“他不是在建军工厂吗,按照国内的技术水平,和生产水平,你就算给他先进武器的图纸,他们也只能干看着,根本不可能生产得出来,所以给他这个汉阳步枪的改良设计图就足可以了,保证比他工厂里现有的图纸都好用。” 石韵大赞,“有道理,你终于聪明咳咳,你这次分析得很到位嘛。” 想说你终于聪明了一次,又怕系统恼羞成怒,及时改了口。 有了可以卖钱的东西,接下来就是找德尔沃先生帮忙推荐了。 这却又有点麻烦。 石韵当时光想着德尔沃先生有问题了可以来找自己,于是给他留了自己的联络方式,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需要主动去找他的时候,因此没要他的联络方式。 这导致了必须是德尔沃先生想起来要找她,两人才能见面。 偏偏上次石韵给德尔沃先生解答问题时十分尽心尽力,估计他近期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石韵不由又有点着急,因为知道如果不尽快找到德尔沃先生的话,这位王督军请回来的武器专家应该近期就会再次启程去王督军下属的一个大营所在地,进行一零五榴弹炮的第二次试射。 到时候王督军说不定也要一起去。 那她可就麻烦了,张济年给的这个住处,石韵估计着她最多只能再住半个月,在这半个月内必须挣到一笔钱才行。 于是继续在原地踱圈,开动脑筋想办法。 在系统都快被她转晕的时候终于灵机一动,想到了另一个突破口邢副官长。 对系统说道,“我上次听邢副官长的意思是,他们那些副官在不轮值的时候经常会一起去六国饭店的跳舞厅跳舞,我从今晚开始也去那边蹲守,总能碰上一次,和他说说,他应该能带我去找德尔沃先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这一回,石韵买的又贵又美丽的旗袍和据说来自天津卫的最新款呢大衣终于都派上正经用场。 晚上去跳舞厅,旗袍和高跟鞋是必不可少的装备。 而现在天气寒冷,进出的时候旗袍外面自然还得再裹上一件既有风度又有温度的大衣。 石韵心里终于是平衡了一点,对系统说,“你看,我买这些东西也不能全都算是乱花钱,有几件还是有正经用处的嘛。” 系统不客气地答道,“鉴于你说这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自我安慰,我就不挑其中的逻辑漏洞了。” 石韵被它揭穿,十分郁闷,便把不久之前才听它说过的一句话稍微改了改就原样奉还,“喂,说话注意态度啊用词过于耿直会影响咱们两个之间的和平友好关系。” 系统只当没听见,直接说起了又一个重要问题,“你打扮成这个样子晚上自己出门可不安全,起码得雇一辆洋车接送。” 石韵头疼,“不行,没那个预算。” 系统难得坚持己见,“没预算也要想办法,这个钱不能省。你想卖东西查资料我都可以帮你,你要是大半夜的被几个流氓拦住了,不论是被劫财还是被劫色我可都是没办法帮你的。” 石韵烦躁地揉揉头发,“那怎么办去舞厅也是要消费的,就算我运气好,三天之内就能等到人,连着三个晚上去六国饭店的跳舞厅消遣,那费用也不是个小数目,扣除掉这些花销后,我就真没什么钱了总不能把手头那几十块花得干干净净一分都不剩吧。” 不细算还好,越细算越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财政赤字,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了拎上一双皮鞋去百货商店退货的冲动。 不得已,只好再去翻了一遍立在墙角的小皮箱那里面是石韵现在的全部财产,最后拿出那个压在箱底布包袱里的金镯子,举在手里看看,“实在不行就只能去一趟当铺用这个换点钱应急了。” 李芸舒实在是没留下什么财物,唯二的首饰就是一个金镯子和一个银镯子,那个银的已经被石韵在来燕京的路上用掉了,现在还剩下一只金的。 系统却忽然咦了一声,声音里带了疑惑,“这个镯子” 石韵问,“这个镯子怎么了” 系统,“是个老物件。” 石韵,“那是自然,这镯子是李芸舒的祖母留给她的东西。”说着叹口气,“我本来不想卖的。” 系统有点突兀地说道,“这个镯子起码传了几百年了。” 石韵一愣,“这么久” 系统,“还有可能更久。” 石韵举起镯子来再仔细看了看,除了看出这只镯子许久没有被好好擦洗过,颜色有些发乌外再没看出有其它的特别之处。 系统却也不肯多讲解,只说,“既然是家传的古物,说不定有什么特殊意义,还是留着吧。” 石韵觉得系统这家伙真是能帮上忙的时候少,添乱的时候多,它一句还是留着吧,就把自己最后一个能弄到钱的途径给堵死了。 好在她还算是个比较积极灵活的人,这条路堵死了就再想其它办法。 把从随身财物升级为传家宝级别的金镯子放回去,自己再努力开动脑筋,最后终于又想出来一个在她看来不怎么样,但总算还可行的办法,“只能找齐二少爷帮个忙了。” 系统问,“你想去找他借钱” 石韵使劲摆手,“不不不,当然不是既然已经离了婚就要离得清爽些,以后再不能要他的钱,这事关李芸舒的尊严,这口气我还是要替她争的” 李芸舒从前之所以在齐家过得那么差,一方面是因为她和齐庆轩的学识,见识以及家境都相差太大,没有共同语言,齐庆轩实在不喜欢她,和她形同陌路,在家时几乎要躲着她走。没有丈夫做倚靠,李芸舒在齐家自然硬气不起来。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出嫁的时候娘家衰败,没有能拿出手的嫁妆不说,祖父这个唯一的亲人也老迈病弱,没过两年就去世了。 祖父去世后还是齐家给操办的后事,出钱买了棺木坟地,李芸舒花了齐家不少钱不说,以后也只能全靠着齐家养活。日子越发过得心虚,这才在齐庆轩提出离婚后再也撑不住了。 说到底就是个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事情,李芸舒在这场婚姻里属于又吃又拿的一方,她又不是什么泼辣人物,会过得窝囊卑微在所难免。 所以石韵哪怕只是为了给她争口气呢,也要和齐家把经济关系撇清楚。 系统想不明白,“那你还能找齐庆轩帮什么忙” 石韵,“我听齐家的高婶子说他在燕京这边长期包了辆洋车,每天送他去燕京大学,也不是全天包那种,就是每天早上固定去送他一趟,其余时间那洋车车夫自己在外面还能做些其它生意,我跟齐二少爷说我这两天想出门转转,怕遇到那些心术不正,专骗外地人的车夫,所以想用用他包的那辆洋车,也不影响他,让那车夫送了他之后再来找我就行。” 系统,“”它发现自己总是跟不上石韵的思路。 “你的意思是让齐庆轩帮你出这几天的洋车费那不还是要用他的钱吗” 石韵矢口否认,“当然不是,我自己出车费。” 系统,“那和你自己在外面雇辆车有什么区别呢根本问题还是没解决啊你现在是缺钱,不是缺车。” 石韵摇头叹气,“你们系统都是一根筋的吗,就不会绕个弯儿想事情齐二少爷那个洋车是长期包了的,肯定不用每天结账啊,他那个人又好面子,派车夫过来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告诉车夫这车钱让我自己结算。那么这几天我就可以先用车不付钱,车夫也会认为这个帐齐二少爷会月底一起结算给他,也不会来和我要,这不就能解决我的燃眉之急了吗这就是打个时间差,等我把东西卖给了王督军以后手头就宽裕了,到时再自己把这几天的车钱付掉不就好了。” 系统喃喃,“对哦”它怎么没想到呢。 石韵要找齐庆轩就比较容易了,去藏书楼时直接借那边的电话打给他就行。 齐庆轩每次从锦东老家探亲回来后都会忙上一阵子,这次也不例外。 这天结结实实讲了一早上课,午间抱着讲义书本回到办公室,水还没顾上喝一口,就有个姓孙的老师一脸笑模样地告诉他,早上有一位姓李的小姐打电话,说有事情找他,请他方便时给张氏藏书楼回个电话,李小姐会一直在那里等着。 齐庆轩愣一下,“李小姐”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李芸舒。 她倒痛快,现在对外都已经不再自称齐太太了,而改称李小姐。 齐庆轩这两天时不时的会想起自己这位自从离开了齐家后就有些特立独行,行事往往出人意料的前妻,要不是手头的事情多到实在走不开,他就要去张济年给准备的地方看看李芸舒了。 这时听她竟然打来了电话,连忙转身就走,口中道,“多谢,我这就回电话过去。” 隐约听见那位孙姓老师还在背后和人笑道,“庆轩可真是受女人欢迎,总是有小姐慕名找到学校来,只不过往次他都矜持得很,怎么这次应得这么快,难道那位李小姐是个特别出色的人物” 另一人笑叹,“齐先生人生得倜傥,又才名在外,随便往那里一站就是一表人才,自然容易得小姐们的倾慕,前些日连陆次长的千金陆彩凤小姐都亲来找过他一次,此等福气我辈羡慕不来啊” 齐庆轩一向是稳得住有分寸的性格,若是平日里听见同僚们背后这样谈论人家小姐,定要停下来替陆小姐解释几句。 陆彩凤小姐上次来燕京大学也许确实是专程来找他的,但打的名头却是来看望另一位在燕京大学读书的闺中密友,只不过是忽然想起他在这里教书,于是绕路来问声好。 齐庆轩在其他人面前自然也要替陆小姐这么说。 只不过这时惦记李芸舒忽然找他不知有什么要紧事,却顾不得做这些面子功夫了,只好假做没听见,快步离开。 去找了电话打去张氏藏书楼,李芸舒果然在那边等着,没一会儿就被叫来接了电话。 她倒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打算这几天在燕京城里四处看看。 齐庆轩放下心,“这样啊,那确实是找个知根底的车夫拉着你去比较好。” 想一想又说道,“或者你再等几天,等我空下来了陪你在燕京转转。” 石韵立刻推辞,“不用,不用,我就是想自己随便走走看看,就不劳烦你大驾了。” 齐庆轩沉默,过一会儿后才认真说道,“芸舒,我们虽然离婚了,但也不是反目成仇,只是因为秉性不合,不适合在一起。但毕竟曾经夫妻一场,你如今孤身在外,我理应多照顾你些,你不用跟我这么见外。” 石韵很想提醒他,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和曾经对他高山仰止的前妻说这番话是会有很大风险的,万一再被缠上了怎么办费那么大劲离的婚岂不是功亏一篑,没离利索 不过眼下还要跟人家借洋车,怕啰嗦多了旁生枝节,随便嗯了几声就挂断电话。 齐庆轩的脑子完全够用,以前不知道李芸舒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没有上心,这时对她颇关注,自然一听就能听出她态度中的不以为然。 叹口气,隐隐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事情,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只好再回去工作,心想等把这几天忙过去就抽空去济年那藏书楼一趟,李芸舒应该就住在那附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因为王督军是军界的重要人物,所以他身边的副官们身份也要高人一等。 虽然这些副官们干大都是伺候督军的活儿,但总是跟在王督军身边,代表着王督军的脸面,所以非高大漂亮,机灵有眼色的青年不能胜任。 这伙漂亮青年常年跟着王督军,眼界和心气都高,手面也阔绰,都十分会玩,闲下来了便爱去那些摩登场所消遣。 燕京的舞厅,赌场,吉祥茶园,乃至大名鼎鼎的八大胡同,没有他们不熟的。 邢副官长作为副官中的佼佼者,吃喝玩乐的本事自然也不比别人差,只不过他的顶头上司王督军最近滞留燕京并不是为了方便他们玩乐,而是有公务在身要替大帅和燕京这边的几位重要人物拉拉关系。 如今的中央政府虽然在南京,但燕京作为曾经的首都,仍然留有不少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当此纷乱多事之秋,有用的盟友谁也不嫌多,能争取到一个是一个。 王督军事务繁忙,邢副官长跟前跟后的自然也不得空,倒是他手下的副官们,轮到休息的,就能出去放放风。 王督军每年有不少时间会在军营里待着,并非常驻燕京沪市这些繁华的大城市,所以这些手下们有了空闲谁也不肯老实待着,必要出去尽兴玩乐一番才行。 邢副官长走不开,没法出去寻欢作乐,只好没事就和这伙同伴们胡拉乱扯,听他们说说近来赌场中的热闹亦或是八大胡同的风情过过干瘾。 这晚有个姓张的小副官神神秘秘地跑过来找他,“副官长,我今晚又碰到件挺有意思的事儿” 邢副官长以为他又要说这几天戏园子里胡家阔少捧戏子的新闻,随口问,“那姓胡的又干什么了砸了多少钱在小玉桂身上” 张副官顺口答道,“那小金桂已经被胡大少梳笼了,哪儿还用得着再继续死命砸钱” 随后想起自己要说的不是这个,忙转口道,“不是,不是,我今晚上没跟他们一起去戏园子,我去跳舞,在六国饭店碰到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我刚看见的时候还在想着这女人腰真细,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请得动她跳上一支舞,好上手搂一把试试手感,谁知她竟然主动上来就把给我拦住了。” 邢副官长现在最听不得这个,想他当长官的忙得跟陀螺似的,手下人一个个的倒能轮着出去风流快活,因此听了个开头就立刻挥手,赶苍蝇一样,“去去去我最近出不去,正闷着呢,你想嘚瑟找别人去,少拿这些个风流事到我这里来讨嫌。” 张副官十分伶俐地往后躲躲,赔笑道,“我能是那么没眼色的人吗,肯定不是来您这儿嘚瑟啊副官长,那女人不是看上我了,她是要找你。” 邢副官长“嗯”一声,这才升继续听的兴趣,挑起一根眉毛来看着张副官问道,“找我一个长得不错,腰还挺细的女人在六国饭店的跳舞厅里找我” 这是个挺有面子的事儿,他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得色,只不过快速回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近期的印象里没有这么一个女人,疑惑道,“不应该啊,好久没去那边玩了,就上次去了一趟六国饭店还是护送德尔沃先生,也没顾上在跳舞厅认识什么人。”摸摸下巴,“难道是哪个女人慧眼识英雄,只远远看了我一眼就记住了” 张副官嘿嘿一笑,觉得副官长这也恁臭美了些,说道,“那女人上来就问我你们邢副官长来了吗都把我给问愣了,然后再细看一下她的脸发现还挺眼熟,竟然是火车上卖图纸那女人,好嘛,她变化真大,可比在火车上的时候漂亮多了,她要是再把粉涂厚点我就认不出来了。” 邢副官长十分惊讶,“是是那个齐太太,她找我干什么” 张副官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说你没和我们一起去,她就一脸失望,说她找你有点事儿,想让我帮忙递个话。”说着露出一个坏笑,“副官长,你在火车上对她也挺照顾的,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石韵不知道自己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她第一晚去六国饭店的跳舞厅蹲守就遇到了一个熟面孔,虽然不是她想偶遇的邢副官长,但也是王督军身边的副官之一在火车上曾见过几次。 但是过去一问,对方却说邢副官长最近忙得很,应该都不会来这边。 总算她为人灵活,立刻就调整了行动计划,既然偶遇不到邢副官长了,那问问眼前这个小副官德尔沃先生的联络方式也是一样。 结果张副官还是摇头,他不是能做主的人,对于王督军身边这些敏感的人和事向来嘴严,不肯随便乱说。 石韵费了半天劲,从他嘴里一句有用的话都没问出来,反倒被对方用满含兴味的炯炯目光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在腰间流连一圈,又再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石韵被他看得浑身难受,外加满心失望,无奈道,“那我想见见邢副官长行不行” 张副官看她的眼神更古怪了,“这个我也不能替他答应你,不过可以回去帮你问问。” 石韵无奈,只得留下了张氏藏书楼的电话,请他转交邢副官长,让他方便时打过来。 回去后努力苦中作乐,发挥乐观主义精神,对系统说道这下我是既能省事又能省钱了,明天开始只需要坐在藏书楼里等电话就行,不用再大晚上顶着寒风跑去六国饭店蹲守。 系统很煞风景地说道,“嗯,前提是邢副官长能及时给你打电话,否则你还得另想办法。我建议你最好做两手准备,先去几家报馆问问,看他们招不招实习记者。” 石韵晕倒,心想你怎么就非得跟实习记者杠上了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那个不行。 凉凉说道,“不要想当然,能当实习记者只是我们自己的假想,万一人家报社要求很严格,看不上我这个才从小县城来燕京,连中学都没上过的人,不肯要我怎么办” 系统不知是认真的还是在讲冷笑话,“还有其它工作可以找嘛,你还可以去应聘小学老师,去外国医院应聘护士,去工厂当女工,到人家家里当厨子去玉器行倒卖古董。” 石韵越听越生气,气愤,“你快闭嘴吧竟然让我去当女工,我要你这个糟心系统有什么用” 气愤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糟心系统最后好像还给出了一个不怎么糟心的选项,“等等等你刚说什么倒卖古董” 她听系统竟然建议她去当什么女工,厨子,不由火大,想要好好教育它一下,却忽然听见系统最后又冒出来一句倒卖古董,立刻把那之前那点不满抛在了脑后,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把你的这个技能给忘了,你能辨认古董” 李芸舒那只金镯子不就已经被系统鉴定过了。 立刻使劲戳系统,“快仔细说说,去玉器行倒卖古董这个应该怎么操作” 系统语气幽幽,“你刚才好像说我糟心来着” 石韵咳嗽一声,解释道,“我这不是因为想找的人没能找到,所以有点着急嘛,你别介意。” 系统十分傲娇地哼了一声。 石韵改为对它顺毛撸,“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想帮忙想些办法,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想出来好几个也很厉害了,只不过你提的那些建议,前面几个对我来说都不大合适。” 系统这才有点委屈地说道,“你不是嫌我的思路总是一根筋,不够宽泛吗,所以我才把选择面放宽,把以你现在的能力能胜任的工作都罗列一遍。” 石韵心想,我说你一根筋是嫌你想事情不会拐弯,不是嫌你思路不够宽泛,勉强笑道,“你辛苦了哈。” 系统很认真地回答,“还好,不辛苦。” 石韵擦汗,努力言归正传,“我觉得你提出来的最后一个建议比较好,估计收入不会差,时间上也更自由,你和我详细说说啊。” 系统,“我给出的建议是按照难易程度排序的,由简到难。” 石韵郁闷,“你的意思是去玉器行倒卖古董是最难做的一个工作” 系统,“是啊,你没听说过吗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世道不安稳,除非你能淘到稀世奇珍,一般古董都不怎么值钱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现在没有本钱,就算碰到好东西也没法买下来再倒手啊。” 石韵,“” 这糟心的系统,照它这么说就是几乎没有可行性了,那干嘛还要说出来逗弄自己。 好在邢副官长是个利落人,没有像系统一样让她烦心,第二天一早就打来了电话。 石韵听到有人叫她去接电话时几乎是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把旁边那两位抄书的先生都吓了一跳。 邢副官长在电话那头似笑非笑地问道,“齐太太,听说你有事找我” 石韵只当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态度既端正又温和,和声细气地答道,“是啊,邢副官长,是这样,我只把我自己的联络方式留给了德尔沃先生,却忘记了要他的,现在忽然有事要找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所以想请你帮个忙,告诉我他的住址,或者帮我和他说一声也行。” 邢副官长在电话那边摸着下巴忖度,“这么说你其实是想找德尔沃先生了” 石韵十分客气地笑道,“是啊,只是我一时找不到他,只好麻烦到你这里来了,等下次见了面我还得好好谢谢副官长才是。” 虽然张副官很怀疑齐太太是不是看上了副官长,邢副官长自己对此倒没有什么大想法,所以听说石韵其实是要找德尔沃先生也没失望,反而是听她客气得挺有意思,问道,“齐太太,我能先问问你,你找德尔沃先生有什么事吗” 石韵稍一犹豫就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是想见见王督军。” 邢副官长十分诧异,“啊你想见督军” 忽然想起在火车上曾听到齐太太一人自言自语时很是赞叹过王督军那英武不凡的男子魅力,貌似是十分倾慕他的,这难道是想主动追求了 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些,督军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肖想的吗 只听石韵接着说道,“我这几天整理家祖父留下的手稿,又发现一件督军肯定会感兴趣的东西,便想请德尔沃先生帮忙鉴定一下,然后再帮忙推荐给督军。” 邢副官长有些明白了,“噢,你又想卖图纸啊。” 石韵笑,“还请副官长帮帮忙,让我把这东西先拿去给德尔沃先生看看,请他鉴定一下。” 邢副官长到底和张副官不同,这点小事自己就能做主,痛快答应,“行啊,那你就先拿去给他看看。” 等王督军空下来的时候,邢副官长想起齐太太又找出来一张图纸的事儿,那图纸要是德尔沃先生看着有用最后还得拿到王督军这里来,就先和他说一声。 王督军显然也还记着那位齐太太在火车上对他的那一番很露骨的溢美之词,有些迟疑,“那女人不会是为了来见我,才花了这些天时间,特意又回去找了张图纸出来吧。那她以后要是一张张地往出拿岂不是麻烦” 主要是他自恃身份,总觉得这事儿怎么像是他在出卖色相往回换东西,即便出了钱也感觉古怪。 邢副官长每每想到竟然有个女人敢大胆觊觎他们督军的事情就觉得很可乐,当然了,只敢偷偷乐一下。 忍笑答道,“那您可真没必要担这个心。那女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拿乱七八糟的图纸来您跟前耍花枪,除非她不要命了。只要她敢往出拿,必然是好东西,哪怕往后她能一张张地拿出图纸来呢,那也是好事啊。” 末了又说了一句公道话,“小张说那女人比在火车上时漂亮了好多,您被个漂亮女人思慕一下也不摘面儿的。” 王督军很不以为然地哼一声,心想土包子到了燕京,随便打扮打扮全都能漂亮一截,其实不过是换件衣裳的事儿。你们这些没见识的,看见个年轻女人露大腿穿旗袍就能口水流得三尺长,分得清什么美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