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当个魔头[重生]》 第1章 有名柳长谙 一曲红尘祭情仇,一世尘缘一世了,再重生,勿覆辙,不奢望,不强求 三年一度的仙友大会即将开始,此次举行地点轮到了他们长屿派,在自己山门举行这般盛大的会事,自然不容任何人缺席,何况是长屿掌门的亲传弟子。 楚天阔应长屿掌门之命上了思过崖,便是为了通知掌门唯一的亲传弟子柳长谙下崖回山门。 至于掌门的亲传弟子为何会待在思过崖,那还是上一届仙友大会的事,而上一次因为是在别的门派举行,楚天阔被留在山门看家,未能前往。 只看到掌门师叔跟他师父一行回来后,脸色十分难看,尤其是掌门,周身冰冷的气息仿佛要把人冻僵,一回来便将受伤的自家弟子柳长谙亲手关进了思过崖。 从前的柳长谙,不知是不是仗着一张长得好看的脸,格外会讨长辈们的喜欢,即便犯错也能巧舌如簧的反过来把一些师伯气得不轻,却又是不忍心重罚,对他是又爱又恨。 尤其是楚天阔自家师父,对柳长谙简直比对自己这个亲弟子还好,楚天阔不是没有过不平衡,但慢慢的也就看开了,他师父并没有亏待过他,而且,他跟柳长谙的关系也不错。 相比在长辈那儿讨人喜欢,柳长谙在弟子辈的关系就很是一般了,毕竟一个人不可能得到全部人的喜爱。 在进入长屿的山门试炼中,为了方便掌门长老们挑选弟子,试炼会设定一些需要互帮互助才能通过的一些关卡来让弟子表现,弟子表现得越多,便越有机会得到赏识成为内门弟子,或者说掌门长老们的亲传弟子。 然而,其他弟子之间或多或少有过合作,唯独柳长谙,却是宁愿自己咬牙,也坚持一个人通过,而且居然还是所有弟子中第一个通过的,这也让他破例直接成为了掌门的亲传弟子,当时便让不少弟子眼红。 也正因如此,柳长谙便少了后面一段跟那群弟子磨合的时间,等那些弟子辛苦通过,却发现柳长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师兄,并且因为天赋极高,而在他们师父师伯的口中无一处不好,这便难免让一些弟子心生芥蒂,玩到一块的弟子已经结成团,便隐隐将他排斥在外。 柳长谙本身天赋极高,性格自然是有些傲气的,没有先低头去结交人,见没人搭理他,也干脆直接放弃融入,整日只专心于修炼,速度很快都要赶上上一批入门的弟子了,这不免又让师父师伯们狠狠夸赞一番,却又是让弟子们心生不平。 一个不合群,修为甩他们一大截,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又长时间被长辈们挂在嘴边用来批评他们的人,不是被仰望羡慕,便是被怨恨嫉妒。 楚天阔本以为柳长谙的弟子人缘会一直这么糟糕下去,却在柳长谙被罚入思过崖的时候,发现这一情况反而有了明显转变。 仙门大会是仙门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门派联合发起,每三年一次,举行地点在各个门派轮流转换,举报的意图则是为了让门下弟子通过点到即止的切磋有所进步,认清自己的道路。 而大会唯一的限制便是百岁以下的仙门弟子,然后又以甲乙丙来对20岁以下,2050岁,50100岁的弟子比斗进行分类,设三个擂台,最后产生三个擂主。 而就在那次仙友大会,在随去的弟子与其他门派弟子切磋中一次次落败的时候,柳长谙以自身强悍的实力力挽狂澜,扛起了长屿的甲字擂台,让长屿在那次仙友大会弟子比试的三份头筹中占得一席之地。 单单是这样倒不至于让柳长谙连上面的师兄师姐们也跟着追捧,而是人家得了甲字擂主之后,又把人家乙字擂主给挑了,在修为比人家差了整整一个境界的程度下。 让其他门派的师兄师姐们落足了面子,而长屿自家的弟子们自然是扬眉吐气,最好的丙擂主没得到又如何,咱们长屿一人就得了三擂主中的两个。 众所周知修行的六个境界,分为练气,筑丹,元婴,化神,洞玄,渡劫,每一境界又有各自的三个等级,修炼不易,每一等级间的差距便有天壤,何况是境界之别。 每场的比试都用玉简记录的有光影,楚天阔倒是看到了柳长谙在擂台上一夫当关的气势,那种不把其他门派弟子放在眼里的从容之姿,确实是耀眼极了,也难怪那次之后,门派许多师弟师妹提起柳长谙便是一脸兴奋的崇拜模样。 便是对方不在的这三年,也仿佛从未消失过一般,时不时便会被提及,然后一群人心怀向往的回忆一把。 楚天阔因为他师父坤元子的缘故,跟柳长谙的关系还算可以,经常性的会跟人家切磋,对方的修为与悟性确实让他折服,便是十个楚天阔也是比不上的。 有时候,人可怕的不是认输,而是看不清自己,这点自知楚天阔还是有的。 三年前的那一次,一看就是柳长谙犯了错导致受罚,也不知是什么错,竟然连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师叔师伯都没说话,便是楚天阔自家师父,说了几句也被其他师叔师伯给拉住了,而在一些不明情况的弟子试着求情,反而被罚后,再没人敢吭声。 而那时的柳长谙只是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挂着血迹的唇角紧抿,脸色苍白,也看不出受了多重的伤,更不知道是怎么受的伤,不发一言,顺从的接受,与从前即便犯错受罚还为自己开脱的模样实在大相庭径。 楚天阔曾询问过随行的弟子,但他们是一问三不知,反而寄希望于他是打听清楚,但若是去问师父师伯他们,肯定也是不会说的,楚天阔只能将好奇压在了心底,直到三年后的现在,那疑惑才又浮了出来。 天空阴暗,太阳欲露不露,风雨欲出不出,这样的光景在代屿山实在少见,楚天阔忧心忡忡的收回目光,希望今年,不要是个多事之秋才是。 离得近了,楚天阔便听一阵琴音传来,时高时低,此起彼伏,非高山流水般的清澈,而是如同汹涌大海般的沉重,让楚天阔心中莫名泛上压抑。 长屿派的掌门濯孟之乃仙门中的最强剑修,是新入门的弟子们挤破脑袋也想进的门下,但其他师叔师伯除了亲传弟子之外,或多或少都收了几个记名弟子,而掌门却至今为止只收了柳长谙一徒,虽然天赋确实高,但又如何不惹人妒忌 就楚天阔所知,有一位师伯的亲传弟子看柳长谙是分外不爽的,即便三年前那场仙门大会也没有改变,据私下里说,是因为看不惯柳长谙整天一副鼻孔看人的模样,楚天阔对这个说法保留意见。 很多人并不了解,第一剑修的濯孟之除了剑法,其他方面也是非常出色,而身为濯孟之的弟子,柳长谙会弹琴也不是什么意外事了。 心中念了几遍清心咒之后,楚天阔方顺着缥缈琴音,踏上了荒无人迹乱石嶙峋的思过崖,找到了崖边弹奏的人。 只见一方托着长琴的雕木案几前,一身红衣曳地的身影端正盘坐于坐垫,乌黑长发蜿蜒垂落,红的似火,黑的如墨,仿若入世之妖,一时间将楚天阔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那人垂首低眉,长睫掩眸,纤长十指在琴弦轻微跳动,双手虽然好看,却并不光滑,虎口与食指拇指指节处有着明显薄茧,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纤瘦苍白的手腕。 实在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双手,在握着剑的时候,曾给过楚天阔能撼动天地的错觉。 周围云雾随风浮动,对方身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要于人眼前化为云烟消散。 “长谙”楚天阔忍不住高声唤道。 琴音戛然而止,柳长谙双手置于琴弦上,然后才收拢入袖,偏头望着楚天阔,方才生人勿近的气息顿时无影无踪,单薄的唇角微微勾起,深邃的眸如点漆,“楚师兄。” 闻声,楚天阔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眼前的柳长谙好像变了不少,周身沉静的气质仿佛敛了光华的美玉,没了以前那般耀眼,却更加让人移不开目光,而以前的对方,除了弟子服,也从来都只穿白衣的。 “时日已经够了,掌门师叔说如果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便可以下去了。”至于是什么错误,楚天阔并未被告知,他只是依照吩咐,转述掌门的意思。 在这地方独自一人生活三年,期间还不许任何人探视,楚天阔不知道不知道柳长谙是犯了什么错让掌门如此动怒,但看着对方明显瘦了一圈的模样,不免对这个师弟心生怜惜,语气放得格外轻柔。 柳长谙望了眼不见底的思过崖下,下方云海乌黑浑浊,如同凶兽一般的翻滚着,他悠然站起身,身姿修长,袍角发尾被崖风吹动,随手挥袖便收起案几,“多谢楚师兄了,三年思过,我自然是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有师濯孟之 楚天阔总觉得说这话的柳长谙话中有别的深意,但他来不及体会,便见柳长谙头也不回的离开崖边,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他听到了对方最后一句低语,“那时候的我,实在是错得离谱” 明明柳长谙的语气再平常不过,楚天阔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心底像是被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有些难受。 思过崖名为思过,自然是犯了错的弟子受罚之处,条件十分艰苦不说,还能凝滞人体内的法力运转,让身体沉重如山。 上了这座山,若不是强大到能忽视这影响的大能,便是连御剑都做不到的,普通人甚至连步子都迈不出,所以,以两人的修为,也只能步行下山。 楚天阔一路上几次试图跟柳长谙说几句话,但每每看着柳长谙淡漠的神色,话到喉咙口又给咽了回去。 一路静默,远远看到长屿雕阑玉砌的殿堂楼阁,柳长谙唇角微抿,眸中翻滚的黑云比思过崖下更加汹涌,他,又回来了。 柳长谙方回头看向他,“楚师兄,劳烦稍等片刻,我先去换身衣服,再随你去向师父师伯们请安。” “好,我在这里等你。”说完这话,楚天阔望着柳长谙离开,心里再一次感叹柳长谙是真的变了,变得知礼了,却也更加疏离了,从前他们,是没有这些虚礼的。 长屿派是仙门众派中的三大巨头之一,弟子众多,实力雄厚,而在长屿内部,又有梅、菊、竹、兰、萱五院,每届掌门便是从五院院长中挑选。 现今的掌门濯孟之,正是竹院院长。 再次出来的柳长谙,身上穿的便已经是竹院亲传弟子的服饰,白色为底,发带与腰带是清新的碧青色,宽袖绣着精致的青竹,整个人都仿佛带着一股葱翠的竹香。 “楚师兄,久等了。” 长屿的弟子服样式相同,五院的区别在于腰带与发带的颜色不同,而亲传弟子,则是在袖口绣有该院标志,便如楚天阔就是菊院的服饰,嫩黄的腰发带,袖口是一丛凌霜绽妍的菊。 楚天阔点点头,侧身示意,“走吧。” 一路上,看到楚天阔与柳长谙的人不在少数,三年前柳长谙的大放异彩让他在长屿中成为传奇,门的师弟师妹更是对他崇拜有加,此时看到真人,纷纷凑过来想要说话,不过都被楚天阔的眼神给逼了回去,现在可不是时候。 琉光殿,是长屿主殿。 眼看着自己徒弟终于把人带了过来,坤元子看着徐徐走近的柳长谙,只觉得小可爱瘦了好几圈,心疼得不行,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嘘寒问暖一番。 然而余光瞥了眼首位上面色沉凝的濯孟之,坤元子还是按捺了下来,与旁边的几位师兄妹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心中皆是幽幽叹了口气。 一踏进琉光殿,柳长谙的视线便跟首位上的濯孟之对上,白衣似雪,黑发如瀑,俊美脸上布着冰霜,浅色眸子看着你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柔和的错觉,但其实,那眼中不过是覆盖了雪地的颜色。 对方五百年前以一剑纵横整个仙门,成为仙门第一剑修,声名大噪,也是众多仙门男女的心仪之人,即便他待人冷漠,从来都是拒绝,也还是不缺痴情人暗中恋慕。 柳长谙垂下眸子,这是他的师父,也是他前世所爱之人,爱成疯,爱成魔,最后也因此身死。 柳长谙心内讪笑,既已身死,一切便可消散,何必又让他再来一次 一步步走近,脚步感觉比之思过崖上更加沉重,柳长谙以为自己见到濯孟之后会失态,会控制不住露出破绽,所以还未进门便拼命压制着自己气息。 然而等真的到了面前,却发现从前只为对方加速跳动的心脏平静得不可思议,仿佛心中曾有的种种执念与疯魔似乎都随着那场地狱炼火化为飞灰,回来的只是一个空壳的灵魂。 他双膝跪下,双手置于头顶,深深磕头,“弟子柳长谙,拜见师父,师伯,师叔。” 仙人驻容有术,除非生机耗尽抑或自己要求,一般是保持着青春不会变老的,像是坐在上方的五位院长,哪一个不是修行了好几百年的老怪但若不是周身气势,模样看着可跟年轻弟子没什么两样,便是看着年纪轻轻的楚天阔,实际年龄也能当柳长谙爷爷了。 端坐首位的濯孟之自柳长谙进了殿后,视线便未从对方身上移开,对上对方眸子的那一刻,濯孟之心中不知为何一阵钝痛,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双眼仍是漆黑深邃的,但是里面,却没有了以前看他时候那让他心动的不敢直视的,濯孟之收在袖中的五指深深扣进掌心,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柳长谙,三年过去,你可醒悟。” 柳长谙保持着磕头的动作未抬头,“弟子知罪。” 虽如此说,但柳长谙的话却并不可信,从前的他犯错也是认罪认得极快,但被心软的师叔师伯们重拿轻放之后,不久便会再犯,然后又是老老实实的认错。 所以,濯孟之加重了语气,“你可是真知罪” 柳长谙也知道按照自己从前的信誉度,让人相信很难,何况,便是在上一世,他也是心口不一,表面认错,内心却不知悔改,那时候的他觉得,不过是爱上一个人,何错之有 不过,那是从前,柳长谙直起身,目光与濯孟之冰冷的目光对上,“师父,长谙确实知错,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师父,还对师父出言不逊。” 柳长谙说完,上方几位脸色便变了,濯孟之周身冷气不要钱似的外放,虽然三年前他们便知晓了这一事,但此时再被说出来,仍觉得难以平静。 一边的楚天阔更是惊天之言吓得面色发白,收到自家师父警告的目光,才没有露出太多异色。 柳长谙却好像没看到一般,继续道,“不过这三年倒是让长谙想了个明白,长谙自小丧父,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母亲过世后便来到了长屿,感受到师父对长谙的关怀,便心存依赖,那种感情,不过是把师父当做父亲罢了,三年前长谙那般也是怕有人跟我抢了师父去,所以才那般昏了头脑,今后,长谙不会再说那样的胡话了。” 座上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如果师父们不信,长谙可在此起誓。”柳长谙举起右手,三指并上,眼睛望着濯孟之,平平淡淡不掺任何情绪,声音却坚定有力,“长谙对师父只有恩重如山的师徒情,绝无他心,若有虚言,长谙甘愿受刺骨锥邢,自废修为后逐出师门,终生受心魔所困” 随着柳长谙誓言越来越狠,濯孟之眸光一变,本能的想开口,但是话到嘴边又硬是吞了回去,衣袍下的身体只有他自己感知到的紧绷,他是长屿的掌门,更是对方的师父,只要不违背,誓约再毒又有什么重要的 随着话音落,冥冥中,一抹神光钻入柳长谙眉心,昭示着柳长谙誓言已成。 一时间,琉光殿针落可闻,这样的誓言,任谁都无法再去质疑。 柳长谙垂下眸子再次磕头,“还望师父,师伯,师叔,原谅长谙那时候的出言不逊,忘了那些悖言乱辞。” 当年的柳长谙确实说过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让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师叔师伯失望不已,那时候怎么劝都没用,不过现在人能自己想清楚,是再好不过了。 “既然只是误会,长谙也已经知错,仙门大会在即,孟之,此事就此揭过吧。” 说话的是梅院院长逍冯子,也是几人的大师兄,平日濯孟之再意志坚定,也会给逍冯子几分薄面,现在却好似仍纠结在那,难以决断。 濯孟之指尖紧紧抠进掌心,想通过疼痛让自己集中精神,但望着下方自己疼爱的弟子,想到方才那一眼再寻不到以前让他愉悦的儒慕目光,仍是忍不住散了心神。 他知道自己有一张好皮相,因为仙门无数男男女女向他表明过心意,师兄说他因为长得好,修为高,所以难免桃花多,但那些他从未在意过,因为他的剑道,必须全心全意,一心向剑,心诚,方能剑锋。 所以那些喜欢都未被他放在眼里,任由桃花零落成泥,那些人他也一个都没记住过,即便之后当了长屿掌门,他更多的琐事也都是交给师兄弟们,自己与剑相伴。 后来,他在一次弟子选拔中看到了一个天资出众的少年,少年坚毅的性格,让他第一眼想到的,便是自己院中长青的竹,不哗众取宠,也不盛气凌人,坚韧不拔,自强不息,仿能一己之力,便能破石惊天。 他忍住心中的惊喜,收了对方为徒,之后对方的刻苦,也让他对这个弟子更加满意,活泼爱闹的性格,非但没让他厌烦,反而觉得异常可爱,时常能让他忍不住发笑,师兄弟都笑他说千年寒冰也有化水的一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有剑名青阿 他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那是他的弟子,宠着是应该的,于是,对方很快成为剑和长屿,又一个他为之在意,愿意付出心血的存在。 若是没有那件意外,不久的将来,等对方长大成熟,对方会成为竹院院长,更甚至是接替他成为长屿掌门。 这一切,都是那次仙友大会上,那个绝影宗掌门的错,害他罚自己弟子去思过崖受了三年苦,长谙心里,是有怨他的吧。 坤元子又瞥了眼濯孟之毫无变化的脸色,接收到师兄妹们眼神的催促,打着哈哈站起身,走下去把柳长谙从地上扶起,“好啦好啦,誓都发了,师伯们怎么会还不相信长谙呢你小子也是,当时就该先跟师伯好好说说嘛,害得闹出那么大个误会,还去思过崖吃了三年苦。” 柳长谙似乎也为自己的错误认知有些窘迫,脸上泛过不好意思的红晕,“害师伯师叔们担忧了。” 坤元子见状,不顺心底已经早就十分相信了柳长谙的说辞,何况有誓在前,那是不容作假的,不由对这孩子哭笑不得。 忍不住摸了摸柳长谙的肩,一手的单薄,坤元子更心疼了,转过头板了脸,“孟之,不过是个小孩子年轻没分辨出来的误会,错也认了,罚也罚过了,让长谙下去开始准备仙门大会吧,在思过崖凝滞法力过长,怕是没一两天都恢复不过来。” 说着,话语一顿,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拍了下脑门,往前走了几步,直逼上面几个师兄弟,“对了当年都只顾着罚了,人长谙还替我们长屿在仙门大会上拿了两个擂主呢你们这些家伙,等会儿可记得把我们长谙的奖赏补过来” 全长屿上下,除了濯孟之这个师父,最宠柳长谙的,当属坤元子这个师伯了,不论是谋好处还是袒护种种方面,当属护崽“老母鸡”。 几人相视一眼,却是纷纷一笑,误会解除,众人的心便纷纷落了下来,长屿的奖赏自然没落下柳长谙,但他们几个的奖励却也是早就备好了的,只是人一直待在思过崖,哪来的机会给 “既然如此,此事揭过,任何人不准再提。”濯孟之紧跟着开口,赶紧顺着坤元子的台阶走了下来。 忽略心中那一丝不明的空落,心里也想着除了那些奖赏外,能再补偿一些什么让自家弟子开心点。 幸好,这一切又能回到正轨。 看着在他发话后,几个师兄妹便再忍不住都下去围着柳长谙嘘寒问暖,柳长谙一一耐心的回答,却未往他这儿看一眼,濯孟之抿了抿唇,下一秒,看向柳长谙的目光重新带上师父对弟子的柔和,“长谙,思过崖三年可有继续勤练剑法” 柳长谙终于将注意转到了濯孟之身上,低头应答,“弟子不敢懈怠。” 嘴角忍不住露出满意的浅笑,濯孟之心情显然变得很好,方才冰冷的气息消散不少,“很好,先下去休息吧,晚点我再过去帮你疏通筋络。” 柳长谙连忙拱手,“是,弟子告退。”重新面对师叔师伯们的热情,柳长谙看着如常,实则有些难以招架,巴不得赶紧走。 转过身后,前边无人,柳长谙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毕竟,上一世,他们确实对他疼爱有加,却在极度失望的后来,也是称呼他为冥顽不灵的邪魔妖道,要杀他以清理师门的。 已经见识到长屿弟子对自己的热情,柳长谙没有走人多眼杂的大道,顺着隐蔽的小路回了自己房间,方真正放松下来,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配置疏通经络的药材。 上一世因为仙友大会,他确实获得了众多弟子的崇拜,不过,那时候的他因为濯孟之的态度和不得已的认错,内心痛苦烦闷,碰到凑过来的弟子,实无心思应付,便冷着脸直接把人都给骂走了。 之后,便再没弟子敢来打扰他,但他也背上了喜怒不定,目中无人的标签,也是太过年轻气盛,不懂圆滑。 在思过崖三年,压制了法力,修为确实难以精进,不过这却让他对剑术有了更加深刻的领悟,修为也因沉淀下来而有了更扎实的根基,可惜上一世的他想不开,白白浪费了这么段时间,再加上心神不宁,让他在这次仙门大会的发挥并不尽人意。 这一次柳长谙倒是不担心,唯一让他烦扰的是,他这有了上一世领悟的剑术,短时间内还能隐藏,时间长了必定会被濯孟之他们看出端倪,看来,一场外出历练势在必行。 除去身上衣物,全身浸泡在碧绿的药液中,柳长谙靠着浴桶边缘,仰头闭着眸子,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优美脆弱得仿佛将折之柳。 重来一世,前世种种仿若隔日梦,这一次,他不想再被那些情啊爱的烦扰,只想为自己活着。 这个世界明明还有更多的美好,为何前世的他就仿佛被人蛊惑一般对那些虚妄那般着魔柳长谙有些庆幸自己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即便重回了现在,他也难以回到过去那个柳长谙,单纯善良,因长屿的教导而心怀正义,他能演得了一时,还能演一世不成 长屿,他也待不长久的。 何况,他上一世因偏执任性,到底欠了那人不少人情,虽然这一世还未发生,自己那关还是要过去的。 等药液被吸收变成通透的清水后,柳长谙离开浴桶,水珠从白皙的身体恋恋不舍的滚落,思过崖的影响并未完全消除,这个也急不得。 他随意披了件浴袍,打开衣柜,想要选一件常服,却发现里面是清一色的白,除了弟子服上有几抹青色,再看不到其他颜色。 长屿是有统一弟子服的,每个院也有每个院的区别,但是,除了每天课程时间,以及一些重大的会议仪式之类,个人的私人时间是没规定穿弟子服的。 不过,弟子服抗打耐用,还镌刻有小型的防护阵法,能凝神静气,驱虫防蚊,比自己的衣服质量要好得多,一般人也懒得换,脏了一个清尘决就能搞定,再不济,换一套弟子服继续穿,上课也方便,而柳长谙,是这里面少有的例外。 对于弟子的教导,长屿有一套特制的固定方案,秉着松弛有度,内外兼修的准则,设定了缝五休一的时间表,一天两节课,一节课也仅一个半时辰,上午主修自己院内课程,下午则是上其他院学习。 并非是要求弟子全能,而是在精修自己领域的时候,也要对其他领域有所了解,修行最忌眼光窄小,只限方寸,了解得多了,方知天外有天。 除了每日固定的两节课,给弟子自己的时间便非常宽裕了,这些时间,弟子是继续刻苦,还是适当放松,长屿都是不管的,只是,若想获得更好的资源,只有争做上游,方有资格。 而每年一次的大比,也是一个考量,每次仙门大会过去,便是长屿收纳新弟子的时候,而往往这个时候,也会有不过关的弟子被送出长屿,不过是优胜略太,毕竟修行的世界,有太多残酷,并不适合弱者。 看着一柜子刺眼的白,柳长谙手顿了顿,然后把除了弟子服以外的所有白衣一次性给扔了。 从前有多喜欢白,现在就有多讨厌这不染尘埃的颜色,要不是弟子服是必须的,也会被他一同扔了,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那个人从来都是一身胜雪的白。 楚天阔去找柳长谙的时候,对方正坐在常待的竹林拭剑,一如三年前他来找对方时候的姿态。 整片竹林,自成他的一方天地,微风拂轻,脆竹沙沙,竹叶飘落,一切仿佛都被放慢,而他的眼中只有手中剑,再容不下他物。 清楚现在正是柳长谙领悟的时候,不便打扰,楚天阔站在竹林在远远看着对方,即便只是穿着弟子服的柳长谙,在一片青色中,也格外的显眼,一举一动,自成流水,仿如画境。 长剑静静置于手中,白布轻抹,随风落下的竹叶不等靠近,便被剑锋不经意泄露的剑意断成两截。 那柄剑,名青阿ē,长三尺六寸,比之一般剑长了三寸,宽却仅一寸,厚两分,极为细长而薄的一柄剑,靠剑柄一头有一道泛着幽青的一尺浅槽,无剑穗,无雕花,朴素而内敛,便如现在的柳长谙这个人,没有过多修饰,只觉深沉浑厚。 半个时辰过去,柳长谙终于放下了手中拭布,眸光望了过来,灿如晨星,“楚师兄,赔我练一场可好” 望着柳长谙眼中闪耀的精光,楚天阔欣然颔首,“求之不得。” 柳长谙浅浅一笑,如同青色竹叶上缓缓滚动的露珠,然后刹那间,露珠滴落,炸溅成花,一柄长剑朝着楚天阔势如破竹而来,所有飘落靠近的叶片,皆无声化为两半,被迫分离。 楚天阔温润的眸陡然化水为冰,手中一张一握间,长剑显现,只一抬手,便听“ 铛”的一声悦耳剑击之声传来。 再眨眼,两人已经激烈交战一起,锋芒剑意在两人周围缠绕,卷起漫天飞叶,宽袖长袍翻滚之间,剑却仿佛在两人手中消失,只听“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方知晓两人仍未停止交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三年重一世 知道柳长谙因思过崖的影响,修为并未恢复,两人默契的未动用法力,只单纯的比斗剑法,当然,这也是他们从前最常用的比斗方式。 柳长谙慢慢调整着手中出剑的力度与速度,渐渐做到自然流畅。 想要藏拙,找到表面能展示的那个度,找个人练一手是必须的,濯孟之那些修为太高的人自然不适合。 太高了不好,太低了也不行,楚天阔这种修为没他高,但在弟子辈中属于佼佼者的人选是再合适不过。 待到剑止风停,楚天阔将剑收回背后剑鞘,不由露出笑容,“长谙,看来三年的时候你的剑术不仅一丝未曾荒废,反而比以往精进的速度更加快了。” 比斗的话,自然是点到为止,不过结局不出意外。 柳长谙慢慢收剑入鞘,剑刃的反光从眼前一闪而过,闻言扬起浅笑,周身乱舞的飞叶顿时静下来,缓缓飘落,柔化了眼底那丝冰冷剑意,“楚师兄也不赖,不靠一丝阵法辅助能与我比斗这般久了。” 这话说得楚天阔有些汗颜,虽然柳长谙的剑术天赋无人能敌,但他好歹比对方早来长屿几十年,三年前在不动用法术的前提下,两人还能旗鼓相当,现在竟然落败的这般快了。 想来,现在他们便是动用法术,用上阵法,他若想从对方手下讨得好处也会很难。 长屿的五院,分别代表着在修行上不同的五个特长,而他所在坤元子门下的菊院,则是阵法更为出色,即便他也用剑,但那也是为了发挥阵法效果而已,两者相辅相成方算完整,不像柳长谙所在的竹院,便是纯纯正正的剑道。 即便柳长谙三年修为未曾涨进,就冲这份如深渊大海般的剑意,也依旧在长屿弟子中无敌手,以后,对方怕是不会再找他来比斗了,毕竟境界不同,与他切磋已经对对方没什么增益。 “对了,仙门大会在即,师父师叔们都比较忙碌,遂让我送些东西给你。”楚天阔终于想起来这里找柳长谙的原因,过去将一只乾坤袋放在了柳长谙手里。 几位师叔伯其实早就备好了的,即便坤元子不说,他们也会补给柳长谙,但坤元子多了句嘴,那奖赏自然又丰厚了一分,让体会到鼓鼓囊囊乾坤袋的楚天阔,只有羡慕的份。 但他心性坚定,早不会对这种事放太执着,羡慕过了,便放下了,“门内还有许多事,我就先走了。” 但刚转身,楚天阔犹豫一瞬,又转了回来,“长谙,虽然之前是误会,但你也别怨师父他们不帮你求情,他们” “师兄。”柳长谙打断楚天阔的话,敛了笑意,“我知道,便是我在思过崖这三年,虽然条件艰苦,但师叔师伯们没少让你送东西给我,背后怕是对师父的劝慰也不少,他们对我的好,我都知道。” 楚天阔定定的看了柳长谙几秒,然后才露出松了口气的笑来,“那就好,就怕你对他们心有芥蒂,你能理解便好。” 望着楚天阔转身后的背影,柳长谙一时神情难辨,从前几位师叔师伯就喜欢给他这里塞东西,即便他这里什么都不缺。 拿着乾坤袋的手微微紧握,只觉得有些烫手,虽然心中那时只因自己入了魔障,但他们一脸无情大义灭亲的已深刻脑海 若无其事的将乾坤袋收进怀里,柳长谙追上楚天阔开始往竹林外走的脚步,“劳烦楚师兄跑了一趟,怪我没想这么多,还拉着师兄比斗了一场,说起来我身为掌门弟子还从未为长屿做过什么,这次仙门大会的准备事宜,楚师兄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的,一定不要客气。” 柳长谙的天赋千年难得,濯孟之的意思是不能让他在前期被其他事情耽误分神,所以长屿有什么分派管理的事物,一般都是交由长屿的第二大弟子楚天阔。 “长谙。”楚天阔因为柳长谙的话,眼中多了丝忧虑,“我们是师兄弟,这些都是应该的。” 从前的柳长谙,是会嬉笑着反而问他要师兄这份东西的,让他做什么事也只会推脱的,哪会主动来揽事,仿佛要跟他界线分明一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需要用什么来偿还,客套得生分了。 柳长谙神色不变,“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师兄照顾我颇多,派中事物也一直是师兄在打理,想替师兄分担一些事而已。” “原来如此,总感觉三年过去,你我生疏了不少,看来,是我们长谙懂事了。” 楚天阔松了眉头,转而道: “不过,你想帮忙,也得通过掌门师叔的同意才是,大师兄常年不是闭关就是历劫的,师父便赶我上了架,我可是巴不得有人来给我分担一些事务呢。” 说完,楚天阔望着柳长谙露出温和一笑,方转身离开。 看着楚天阔急步离开的背影,柳长谙忍不住皱了皱眉,生疏吗 “长谙,在看什么”也不知望着楚天阔离开的方向看了多久,一道清冷的声音让他猛然回神,心中掠过一丝慌乱,对方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多少 到底内里不是曾经的柳长谙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面上竟看不出方才心思转换的一丝痕迹。 转头,果然看到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上一世他后来的改变确实太多,如今回到最初,虽然他有意掩饰,但有些无形中的东西,确实连他自己也难以察觉,比如,对长屿时隔千年的陌生。 想到方才楚天阔所说,柳长谙及时抑制住了低眉垂首的冲动,努力回想着两人最初之时的相处,然后扬起唇角,露出乖巧柔顺的笑容,“师父” 太阳不知何时西斜欲落,细碎的夕阳透过繁密的竹叶零星落入眼底,衬得那双黑眸更加的璀璨夺目,橙色的光斑让白皙的面容染霞,那熟悉的笑容一如三年前那个喜欢粘在他身后话不停歇的少年,清爽而干净。 看着对方一步步近前来,濯孟之手指微动,习惯性抬手去抚摸少年的头顶,却发现,对方在离他不近不远的距离停了下来,这不是他们以前习惯的距离,有点远了。 柳长谙疑惑的望着濯孟之抬在他眼前的手,五指修长,根根分明,很是漂亮,他眼睛眨了眨,然后恍然一般,低头将脑袋凑了过去。 正尴尬的想收回手的濯孟之手掌触摸到柔软的长发后,却是一愣,什么时候,那个只到他胸前的少年竟然长得比他都高过寸余了 长屿收的弟子的年龄阶段在十至十五岁之间,太小了不合适,太大了也易错过最佳开骨阶段,柳长谙是十三岁入的长屿,不大不小,虽然只学了十来年,不说修为,只说剑术造诣,便赶超了长屿上上下下除闭关外的所有师兄弟,不可谓千年难遇的天才。 虽然也有长屿纯修剑术的弟子不多的原因,但也是让濯孟之都感觉骄傲的。 而之后的三年,却是因为那事而荒废在了思过崖,濯孟之不由万分后悔,当初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也没想过这孩子懵懂之下还会把那感情的事给错认了。 头顶温热的手掌是他上一次自仙门大会后再渴求也没体会不到了的东西,现在的柳长谙却只是背着手,老实的低着头,脸上带着窘迫,“师父,长谙已经长大了,以后这样的事,怕是也不合适了。” 雏鹰羽翼丰满,便总会脱离头顶庇护他的翅膀,渴望着自己独立去翱翔蓝天,面对风雨。 濯孟之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并不浓烈却足够酸涩的怅然,不过三年而已,为何感觉他们师徒像是隔了很久未见一般 手自然的从柳长谙头顶拿了下来,看到柳长谙微嘟着的嘴,那丝怅然又转瞬消失,濯孟之眼底不自禁的染上笑意,“再怎么长大,我也还是你师父,长大了,就不要师父了吗” 当然,嘟嘴什么的并不存在,那只是柳长谙特殊的单薄唇形稍微比平常紧抿了一分,便给人一种嘟着的错觉,而了解柳长谙这一点的濯孟之却非常清楚对方的这一小动作。 对濯孟之的反应柳长谙心底泛上一丝讶异,面上却是少年焦急青涩的反应,“没有没有师父永远都是我的师父,这一点不论我长不长大都是不会变的” 濯孟之从未来过这样的玩笑,所以柳长谙当了真,但在看到濯孟之眼底浅淡的笑意后,话头却是一哽,一双眼顿时瞪大了几分,“师父你” 莫名觉得这样的柳长谙有几分可爱,濯孟之保持住了自己不喜形于色的形象,眼底那丝笑意仿佛飞速掠过的光影一般转瞬消散,若无其事的转身,“走吧,我来帮你疏通一下经脉。”却是没提看他剑术上的成果了。 柳长谙默默的跟随了上去,对冰山开花的震惊转眼抛之脑后。 一个证明自己的誓言看来效果显著,至少濯孟之似乎因为对他惩罚的三年,反而对他更加亲近了的样子,不过,这其实是他此刻并不想要的东西。 然而,现今不好抗拒,太过突兀容易惹疑,一些转变还需要潜移默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事师犹事父 说着疏通经脉,濯孟之却是带着柳长谙去了自己的房间。 因长屿底下有一小截珍稀灵脉,连通着长屿上下所有房间,辈分越高资格越深之人房间灵力的浓度便越深,而作为长屿掌门的濯孟之的房间,自然是离灵脉最近灵力最浓郁的连通点了。 当然,灵脉的灵力并非是予取予求的,想要在房间吸收灵力修炼,还得花费仙门的通用货币“灵玉”来获取时限。 灵脉可遇不可求,听说长屿这截还是当年濯孟之扬名之时,从魔族手中抢来的,虽然只有一小截,但也足够让仙门其他门派眼红不已,更何论,因长屿不惜血本以丰厚的底蕴培育,将那半截灵脉被培养成了一整条。 不过,长屿自然不会将此声张,为免消息走漏,知情者还发了禁言誓,所以,普通弟子都是不知自己房间连通着一整条灵脉之力的。 因着濯孟之的宠爱,柳长谙对濯孟之的房间已相当熟悉,不过,对现在的柳长谙来说,方才连长屿的路都有些认不清,现在濯孟之的房间便更是陌生了。 见濯孟之理所当然的去放灵玉开通灵脉,柳长谙微不可查的顿了顿,然后才若无其事的一边一如以往盘坐上濯孟之的卧榻,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房间。 长屿的建筑一贯的简单朴素,并不如何的富丽堂皇璀璨夺目,但细看下却能发现其低调奢华之处,并不显眼的雕花云纹,暗藏其内的各种清尘防护阵法,一树普通的盆栽,都非凡间俗物,有着不菲价值。 也无怪乎即便身为仙门三大巨头之一,长屿实力强悍,上一世的后来也遭到仙门其他门派的合力打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树大招风,不外如是。 灵玉刚放上阵法卡槽便消失无踪,只房间内瞬间灵力充沛,浓得能滴出水来,让人身心舒畅。 柳长谙忍不住深吸口气,他的修行迅速,除了自身天赋极高之外,拥有如此好的修炼资源也是一重大原因。 像濯孟之与坤元子他们这个阶段的人,再多的灵力也只是让他们的修为凝实一些罢了,想要更上一层,只能靠心境上的领悟。 若非怕柳长谙进步太快会根基不稳,濯孟之能把自己房间直接让给柳长谙来修炼。 “把上衣脱了。”濯孟之也盘坐上卧榻,宽大袖摆驯服的落在身侧,一脸如常的开口。 梳理筋脉之时,身体会通过皮肤表层排除一些废弃之物,届时会浑身发烫,排汗生雾,脱去衣服确实方便一些,以前的濯孟之也不是没替修炼出岔子的柳长谙梳理过。 不过柳长谙垂下眼,当听不懂的样子脱去外衣,然后便转过了身。 濯孟之看着柳长谙将头发别到一侧露出的后背,心中一突,看着单薄却已是成年青年的身躯,想着小孩到底是长大了,也未多说什么,遂单手抚上柳长谙后背。 微凉的手掌隔着单薄的内衬贴上后背,柳长谙一动不动,袖中的五指却悄然紧握,感觉到温暖的气流紧接着侵入,在体内柔和的窜动,柳长谙努力克制着反射性想要躲避的动作,修长的脖颈克制的紧绷。 上一世他离开长屿之后,再无一人能令他毫无防备的将后背露出,即便是他信赖的那人也不例外,这无关信任,只是不由自主的防备。 此刻,虽然知道濯孟之不会伤害他,却还是让柳长谙忍得很是难受,何况还是跟前世困扰了他一生的濯孟之处在同一个空间,虽然不至于让柳长谙煎熬,却也只想着快点结束。 手掌下的温热让濯孟之此时想的,跟坤元子拍柳长谙肩膀时的想法倒是一模一样,瘦了,他记得他有特意吩咐送上思过崖的饮食。 两百年前他从乾坤山路过,山底的深潭中貌似躲着一条修行的腾蛇,不知道现在化为蛟龙了没有,龙肉应该挺补身体的。 柳长谙自然不知自己师父此时心中所想,他闭着眼,正努力的跟在濯孟之的灵力后头,将梳理好的筋脉换上自己的灵力,不让其再度闭塞。 修行不易,即便柳长谙天赋卓绝,也不可能一步登天,但相比同时起步的其他人,已是进步神速,修行十余载,便已至练气十层巅峰。 三年前更是离突破凝丹只一步之遥,然而在思过崖的三年虽然没有灵力供养修炼,倒是让他根基更加凝实。 如今灵力充足,这些年摇摇欲坠的那层薄膜随着濯孟之的梳理通顺,流转起来瞬间如冰雪融化,体内如漩涡一般席卷着房间内的灵力,竟是突破在即。 梳理很快结束,濯孟之果断收回手掌,随手一挥,一堆天材地宝便如同大白菜一般落在了柳长谙周围,为其突破更加充沛的灵力。 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也有可能是心境早已超过此时境界好几个层面的缘故,柳长谙驾轻就熟的便结出了元婴,让在一旁担忧护法的濯孟之都有些不可思议。 见柳长谙纳气收手,濯孟之闪身过去一把握住对方手腕,磅礴却温和的灵力瞬间探了进去,微蹙的眉头慢慢舒展,“气海成室,金丹已成,凝丹得非常顺利。” 被濯孟之突然的动作惊得差点剑从手出,闻言,柳长谙悄悄吐出口气,见对方放下思虑,下榻套着外衣一边扬起笑容。 “师父,这次突破我硬生生压着修为推迟了三年,其壁垒早已薄如纸片,自然顺利,如今怕是我加把劲,连孕丹之期也可迈过,直接碎丹了,不过我想着不急一时,等过段时间再行突破。” “嗯,是为师的错。”濯孟之点了点头,却是非常认真的反思起了自己,“一直以为你还小,为师便只注重了你修炼上的问题,而忽略了对你这方面的教导,让你没能及时分辨出自己的感情。” 柳长谙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低头默默系着腰带,角弧度未变却微抿起来,下一秒,手中的腰带突然被一双修长的手给抽了过去,濯孟之的气息扑面而来,比方才卧榻之上还要近,让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濯孟之靠近柳长谙,手指灵活的打着结,心有庆幸,“不过,幸好还未铸成大错,不算太晚。” 不,其实已经晚了,上一世的他便是至死未回头。柳长谙低垂着眼帘偏头,错开与濯孟之呼吸的交缠。 濯孟之好似没察觉不对,束好腰带后便退后一步,看着眼前长风玉立的青年,心中不由生出一股骄傲,这是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弟子。 “长谙,你天资聪慧,虽然我未曾说过,但这些年来你应该也有所察觉,我们一院所修,不似其他院派借助其他方式与剑相辅相成,我们表为剑道,实为修心,心诚,则剑灵,心强,则剑一往无前。” 说着,濯孟之长袖一甩,挥出一道光幕,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目光隐隐掠过一丝晦涩,接着道: “而我授予你的这套剑尘决,乃我自创功法,要求也更为苛刻,倒是并非要你断情绝爱,而是在你功法未成之前,需要控制,过多的情感,会分散你对剑的诚心。” 濯孟之偏头,目光灼灼的望着柳长谙,语气严肃,“你可以爱,可以恨,却唯独不能被它们任何一种情感所左右,在未突破那个关卡之前,你必须将剑放在你的第一位,如此,方能大乘,之后不论情爱便都能任你自由。” 是啊,他都知道,犯错的后果前世他已经体会到了,此时再听濯孟之重复一遍,也只是觉得当初的自己愚不可及,柳长谙内心苦笑,抬起的眸却分外坚定,“师父放心,长谙知道了,今后一定以剑为首。” 看着柳长谙跟着肃然起来的面容,濯孟之莞尔展眉,“对你,为师自然是放心的。”除了三年前那场乌龙,柳长谙从未让他失望过。 柳长谙重新勾出笑意,眸光盈盈似落了星辰,“事师之犹事父,这个我也会永远记着的。” 小孩确实是被当成自己孩子养的,濯孟之听了柳长谙情真意切的一段话,心里一阵熨帖。 看着柳长谙乖巧的模样,濯孟之只感觉心口好似被羽毛拂了一下,手指微动,还是没忍住伸手欲去摸头,却是再次忘了自己的身高问题,到半路才及时反应过来,想要摸到柳长谙的头,他非得手举过头顶不可。 却见濯孟之面色不变,不慌不忙的手顺势往柳长谙跟前一摊,现出一枚精致盒子来,“给你的。” 柳长谙没发现濯孟之的尴尬,从小到大濯孟之没少给他东西,淡定的接过盒子,也没有急着打开,他在这里已经耽误很久了,遂低头告退,“多谢师父,现天色已晚,长谙便不打扰师父休息了,明日再来叨扰师父。” 濯孟之只“嗯”了一声便甩袖转身,直到柳长谙的脚步渐渐远去,身后房门发出轻微合上的声音,紧绷着的脸这才松懈下来。 想到方才行为,濯孟之周身陡然冷雾弥漫,仿佛要凝聚成水了一般。 本来似之前竹林那般,柳长谙虽然有说过不适合,却无疑还是会配合,但他有些意外自己反射之下,竟然做出欲盖弥彰之事来。 濯孟之第一次意识到,他对自己的身高可能有些在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有谜自伧戬 就着夜色,柳长谙沿石板路回自己房间,长屿五院分别占据着五座山峰,其他花草,成片陈列反显艳俗,而这竹峰漫山遍野的竹子占据,却是分毫不显突兀,只让人心旷神怡。 不过,若是在夜晚,黑漆漆的夜色笼罩下,未知的竹林深处被夜风一吹,沙沙的声音让阴森之感顿起,着实能令人心底发毛。 竹院的白天与黑夜,可谓两个极端。 远远的看到自己院中明亮的灯光,进门,果然见桌上已摆满了琳琅山珍,还特意用符纸保存着食物的热度,一见便让人食指大动。 柳长谙见状,眉头极为细微的挑动了一下,站在门口片刻,然后挥手甩袖,桌上符纸被撤,院中灯火瞬间熄灭。 转身出门,柳长谙脚尖轻点,便跃上了房顶,漫天星子瞬间笼罩,黑夜为幕,残月为衬,柳长谙仰头,慢慢闭上了眼。 一时间,竹叶沙沙之声更为显著,伴着偶有的虫鸣,夜风拂面,柳长谙自下思过崖之后,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得以松懈下来。 纵然在思过崖有过两年的心理准备时间,但当已经经历过的一切真实的重新再次体验,即便面上不显,却还是难掩心中波澜。 这不是梦,柳长谙一次次的警告着自己,才未让他被只想离开长屿的心思占据。 这一世什么都还未发生,但他已经无法心平气和于长屿栖身。 琉光殿,翠竹林,哪一处没有他痛苦挣扎过的痕迹现今想来,他连前世自己如何入魔的都没有清晰记忆,只知那一段时间,脑海如同醉酒一般,时常昏沉混乱。 想到酒,柳长谙忍不住从戒子中翻出从琉光殿回来的路上顺手牵羊的一壶酒,随意坐下,便仰头喝了起来。 前世入魔之后,他唯一能用来麻痹自己的,便是醉生梦死,即便之后他明白,酒入愁肠,不过更添绝望,但日子长了,却是真正的缺不了这玩意儿了。 因为,别人是越喝越醉,而他,是越喝越清醒。 思过崖的两年他是忍了又忍才坚持着没有一走了之,下山后又因为要去应付濯孟之而没顾得上,而今,总算是能安抚一下心中那只躁动的小虫了。 虽然因为是从弟子那里随意顺来的,并非什么好酒,但满口酒香还是让柳长谙沉郁了一整天的心情拨开了云雾。 须臾,却见他目不斜视朝着夜色开口,“既然还未走,便出来吧。” 话音落后,暗处之人似乎犹豫了一瞬,半晌,才从院门之外走了进来。 “柳师兄。”来人低头冲屋顶的柳长谙拱手。 柳长谙睁开眼,下方之人,身穿略带粗糙的深灰短袍,长袖挽至小臂,露出小麦肤色,长发单梳成髻,是一个不论穿着外貌还是修为,都普通得毫不起眼的外门弟子, 这名外门弟子名伧戬,巧的是,自柳长谙进长屿,便是由对方一直负责着打理他的院子,两人关系说不熟不是,说熟,也没到那份上,至少在柳长谙的印象中,对方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普通外门弟子,硬要说的话,还带有一丝神秘。 望着下首同样抬头注视着他的人,柳长谙将过了口瘾的酒壶随手放置一边,面色不变,眼底却柔和了半分,“好久不见。” 伧戬毫顺着柳长谙方才的视线望了眼空茫的夜色,然后脚尖一点,跃到柳长谙身旁,瞥见一边的酒壶,随手挥出便是一桌酒来,矮桌在屋顶被小法术支撑着,也立得稳当,同柳长谙一般对坐着便打了开来。 醉人的酒香随着伧戬开坛而弥漫,柳长谙面色无波,眸底如烛火般跃动,顺来的酒到底劣质了点,解下馋还可以却不过瘾,但是,柳长谙心中更为对方过于熟稔的态度而惊疑,“这是何意” 伧戬抓着一枚小酒坛,碰了碰放在柳长谙面前的那枚酒坛,先仰头喝了口,才开口回应,声音冷淡无波,语气理所应当,“思过崖三年,一朝得以解禁,更重要的是,柳师兄眼目清明,勘破魔障,不值得庆贺吗” 柳长谙漫不经心的动作突的一顿,重新看向伧戬的眸子微眯,“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掌门亲传弟子竟对师父抱有不敬之心,这种事濯孟之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声张,全长屿上下知晓他被禁思过崖真相的,满打满算也没过一双手之数,但伧戬这一席话,暗含的深意却让人心惊。 在眸内凝云倾泻之前,柳长谙将目光重新投放星空,“勘破魔障倒不至于,只是确实得了反省而已。” 说着这话的同时,手已经非常老实的伸向了酒坛,然在触到酒坛,感觉到上面一触既逝用来保存酒液余香的小法术,柳长谙心中不免又沉了沉。 不论是维持案几,抑或这些小法术,都并不多复杂,但这信手拈来便是一桌质量上佳的美酒 仿佛一层障碍突然因这一契机而打破,从前在伧戬这个人身上发现,却又莫名其妙忽视过去的种种疑团突然纷至而上,柳长谙猝然惊觉,伧戬绝非他之前那般认知的普通外门弟子 普通外门弟子会行踪成迷,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却总能神出鬼没的专挑他不在的时候打理他的庭院 普通外门弟子会毫不在意去争干内务,赚取灵玉用来修炼提升 普通外门弟子,会沉默寡言到外门长老不知道,连记录名册上都没有这么个人的地步 是了,柳长谙想起了,他跟伧戬根本不是只有点头之交的关系,伧戬曾陪他练过剑,曾听他弹过琴,曾跟他谈过心,曾指导他修炼,甚至他曾将他对濯孟之的感情也透漏过给对方。 但是,这些种种,他之前竟然全都没有印象即便后来入魔,他的修为直达洞玄,也未能想起。 不,应该说,只有在看到伧戬这个人的时候,他对这人的印象才会浮现,然后十足的信任着对方,而一旦人离开他的周围视线,他便只当对方是个普通弟子了,并且,自身还察觉不出任何异常。 这一点,从他在前世他入魔之后,对方毫无征兆的消失,他便再想不起这个人来可知,这一暗示是何等的强大。 但是现今,他第一次察觉了不对劲。 “可见能反省出来未尝不是件好事”伧戬说着,见柳长谙握着酒坛突然像定住一般,话头一顿,“柳师兄” 见柳长谙不答,默了默,又轻声道,“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伧戬。” 看着垂首低眉面色难辨的柳长谙,伧戬眸光闪过暗色,单单吐出一字,“是。” 柳长谙凑过酒坛喝了口后,微微低歪着头,食指轻轻摩擦着酒坛光滑的壁面,肩头的长发落到颊侧让他唇角露出的那抹笑意显得模糊不堪,下一秒,却是抬起一张笑盈盈的脸来,“你这酒,跟五师叔的般若酒也不遑多让了,可是从哪里买的我也想去弄一些屯着慢慢喝呢。” 看着柳长谙惊喜笑过后,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生怕一下子给喝光了的模样,伧戬眸光不自觉软了下来,方才提到半路的那颗心放了下去,“只是我自酿的普通米酒罢了,因为喝得少,酿得并不多,你若喜欢,我便去帮你多酿一些,下次来的时候带给你,剩下这几坛你先拿着。” 说是米酒,但其酒香醇厚,一口下去,灵气瞬间充沛四肢百骸,连气海的灵力都更加通透顺畅起来,可见所用的材料俱都不凡。 柳长谙毫不客气的将伧戬摆出的几坛酒给收了,狭长的眸弯成如桃花般的弧度,“那我就不客气了。” 伧戬脸上表情依旧分毫不差,沉静的目光注视着柳长谙却仿佛要化出水来,“你我之间,本无须客气。” “”柳长谙借着喝酒的姿势掩了眼角控制不住的抽动,难道自己还被对方给封了跟对方有什么密切关系的记忆 伧戬却没让柳长谙多想,反正忍也不会在意他身上任何疑点的,“把你的手伸出来。” 柳长谙下意识的精神一崩,然后才若无其事的递了个手过去,只感觉两点温热刚置于手腕处,一股毫不逊色濯孟之的灵力便涌进身体,完全不当自己是个外来者一般里里外外的探查了起来。 虽然灵力毫无攻击性,相比濯孟之的更加温和,但这种感觉依旧很是不好,这可不是眼睛融了一粒沙子的感觉,对于现在过了几百年张扬肆意魔族生活的柳长谙来说,那就是眼睛被灌了一把的沙子。 不过五息,伧戬便收回了灵力,“嗯,没有什么大问题,看来你师父已经给你探查疏离过了。” 柳长谙喝了口酒,默认的态度。 柳长谙对濯孟之的心思伧戬知晓一二,见柳长谙的模样,眉头微蹙,濯孟之这个人,却不值得的,到时候,更不一定有结果。 但是,只要是柳长谙的决定,他便没有不认同的道理,错了又如何,总之,有他在,便不会让这人有性命之忧便是了。 “我见你眉心似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神光,你可是立了什么誓言” 想到为了斩断自己退路而立的那约誓,柳长谙不由轻笑,凝望着上空被云雾掩去一角的残月,幽幽道: “不过是不会再爱他而已。” 不难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大会准备时 世有幽冥境,内住百万深渊兽,又因其残暴不驯,喜以人肉为食,为区分大普通走兽,故称魔兽。 魔兽模样奇形万状,大都狠厉嗜血,心智未开,仅有狩猎本能。 幽冥境内,更是魔障弥漫,不说普通草木兽禽,皆难生存,便是修者,也难长久逗留,而从幽冥境内出来的魔兽,更是对普通活物具有一定的侵害。 与幽冥镜相对的,则是修士凡人和其他散族共生的玄冥境,两境一黑一白,一里一内,如同阴阳分化,无法融合,却又相互连接,无法断离。 每当血色双月出现幽冥境开之日,便是魔兽涌出幽冥,大开杀戒之时。 对魔兽来说,不论飞禽走兽,都是它们可口腹中餐,尤其人类血肉,更是它们钟爱。 而为了天下苍生的延续,各方修士每逢此时便会放下互相或是芥蒂或是仇恨,合力共抗魔兽。 然每次兽潮都会让各方元气大伤,于是,为抵抗魔兽潮而合力创建的庞大联盟仙门,就此诞生。 仙门其内包含着大大小小四十八派三十六宗,这四十八派三十六宗中又以仙门榜上积分排序,只有前十二个宗派才有资格成为仙门大会举办的地点。 举办仙门大会的时间将持续一月整,除了上擂台大比的任选仅限仙门弟子外,其他好活动并不限制其他散门散仙参与。 便如,每一次仙门大会都会有的交易市场与拍卖会,便是众方修士翘首以望的活动。 每当仙门大会之际,场地的门派则能从场地的租赁与税费中抽成,赚个大头,这也是各门派挤破脑门往十二宗门里面冲的原因之一。 至于用于排列仙门榜积分,则是以宗派斩杀魔兽数目来获得。 长屿自然不是第一次作为仙门大会的举行地点了,但自柳长谙进长屿后,倒还是第一次。 每到这时,不仅外门弟子,每个内门弟子或多或少都会分配一部分事物。 柳长谙没想到,那日随口跟楚天阔说了想要分担一些事物后,对方竟真的去跟濯孟之开口,而濯孟之这次却也罕见的松了口,所以现在,这交易市场与拍卖会的事宜,却是到了他的头上。 第一次接触长屿事务,就分到这分量一点都不轻的事,可见他们对他这个掌门亲传弟子的厚望一点都不低,柳长谙自然不能露怯。 为了避免交易场地的杂乱无序,柳长谙给整个交易区刮分了几个地块,丹药、符箓、法器、玉简、天材地宝、山奇异兽等等。 其次,这些商铺又分甲乙丙丁四等,甲等为三空三层豪华商铺,乙等为两层两空普通商铺,丙等是一层一空小型商铺,至于丁,则是微型商铺路边摊。 有的散仙灵玉不够或者东西少,又或者是想收购,弄个路边摊交易是再合适不过的,至于如果东西多了摆不下,也可以把要交易的物品罗列出来,有兴趣的人多少会看两下。 还有就是拍卖会,也划分了时间安排,不过,具体还得看到时候用于拍卖的物品单子来详细规划。 柳长谙站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前,手中托着册子,细细查看是否还有纰漏之处。 墨发长垂,睫羽微敛,玉白的肌肤被一身雪白的弟子服衬得仿佛在发光,丝毫不被周围或光明正大或暗中窥伺的目光,甚至细碎声响所打扰。 一道身影,便自称成一幅笔墨难描的风景画,也无怪乎这交易区要比其他区域热闹不少。 曲无琴一路走来,便看到好几波弟子明明是负责其他区域,却硬是要从这边绕个远路的了,对此已是见怪不怪。 “柳师兄” 一道悦耳之音从身后传来,让忙碌得有些头晕脑胀的柳长谙都感觉耳目清明了不少,听声而辨出来人,柳长谙转过身,目光云淡风轻的掠过旁人,唇角带三分若有似无的笑意,“曲师妹。” 温柔,却也疏离,看着柳长谙阳光下炫目得让人失神的笑,曲无琴按下心中那抹怅然,若无其事的笑道: “这些年掌门师伯一直不舍得放柳师兄来接触宗门俗事,还以为是因为师兄不懂这些呢,现在看来,其实是怕师兄能力出众而被其他师伯们发现,然后分派事务反而耽误修炼吧。” 曲无琴乃四师叔之徒,四师叔秀泞君虽为女流之辈,却锻得一手好法器,门下女弟子,更是各个不容小觑。 柳长谙虽常年醉心修炼,不与弟子交道,但跟几位师叔伯的亲传弟子们不说都跟楚天阔一般熟稔,到底也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然而,对方本意是夸他,但扯上濯孟之,便怎么也让柳长谙愉快不起来,更何况,若不是他上一世被那人硬拉着在一边耳濡目染,第一次做这些的他必然手忙脚乱得不知如何是好,然后只能找濯孟之求助了吧。 柳长谙只笑了笑,眸光细碎让人辨不明情绪,他目光状似不经意投向曲无琴带过来的人身上,虽然他已习惯周身各种视线,但对方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简直像要把他戳穿一般,让他浑身寒毛不自觉直竖。 柳长谙面色不显,“这位,应该就是曲师妹的那位胞弟” 曲无琴这才想起身边的人一般,赶紧把身边容貌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少年让了出来,笑容无奈又隐含宠溺,“是的,他还只是个内门弟子,还未被长老们看中,但一直对三年前在仙门大会上夺得双擂主的柳师兄崇拜非常,硬吵着要我带他来见你一面。” 说到这里,似乎终于看出身边曲无棋过分的热切,察觉不对而眉心蹙了蹙,那笑容瞬间带上丝不易察觉的忧愁,“从师兄你回到宗门,我便一直被他吵着,这几天更甚,被他磨得实在没办法,只能带他过来了,不过师兄放心,现在已经看过你一面,我这就把他带回去。” “别啊姐”曲无棋钉在柳长谙身上火热的目光终于拔出,急切的看了曲无琴一眼,满是哀求,“我跟柳师兄说几句话,就说几句。” 说完,不管曲无琴脸色,便毛躁凑到柳长谙跟前,“柳师兄,我我叫曲无棋。” 十五六岁的少年浑身透着一股子率真,下巴还带着圆润弧度的包子脸通红,目光却灼灼如火,“我会努力变强,然后” 说着,少年舔了舔下唇,好似给自己壮胆了一般,亮声大吼,“然后有一天,我一定会拜入掌门门下,成为你的直系师弟的” 吼完之后,竟是好似把所有勇气都用光一般,再不敢看柳长谙的脸,连姐姐也不要了,扭头撒腿就跑。 “”柳长谙把正打算回应的话吞会肚中,静静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做掌门之徒梦想倒是不错,只是要实现如果有这个潜力,也不会现在都没被长老们捡去了,少年心性。 曲无琴也有些尴尬,“小弟年幼莽撞,只因对柳师兄一腔崇拜之心,还望师兄不要放在心上。” “如果连这都要介意,那我怕是要忙不过来。”这样冒失冲到他跟前,只为说几句表好感崇拜话语的类似例子,这些天并不少,柳长谙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见曲无琴还有逗留之意,柳长谙善解人意的询问出口,“曲师妹前来,应不只是为带令弟见我一面吧。” “正是。”被道破,曲无琴干脆大方承认,“我想来了解,师兄是如何安排仙门内部,那四十八派三十六宗的商铺规格的” 身为仙门大会举办方,长屿对仙门内部门派的待遇上各方面理应是最高级别,但高到什么程度,也得统一一下。 “规格我没有安排。”果不其然见到曲无琴的惊异,柳长谙不急不缓道: “我只设立了四个等级的商铺,每个门派的需求不尽相同,与其我们到时候安排的他们不满意,还不如等他们来了,再自行挑选。” 曲无琴明眸微微大睁,看着柳长谙一派从容淡定的模样,脑海中突然明光一闪,这才明白过来,然后笑容瞬间灿比骄阳,“柳师兄说的是即便是仙门门派,那需求也是不同的,我们统一安排,他们自然不会满意。” 说到这里,又是有些担忧,“只是,各门派会否有微词” 以前为表特殊,一般对仙门门派都是统一安排,仙门内部也都是协商过,不需要出资的。 但渐渐的,这些内部的安排却是比不过外部用于外租的了,毕竟,举办门派还是很考虑成本问题的。 如今他们的做法,是让那四十八派三十六宗自行掏腰包,虽然长屿会赚不少,但风险很大,到时候若让长屿成为众矢之的,反而不美。 柳长谙挑了挑眉,“本来统一安排便只是为了提现我仙门内部宗门的特殊性,若是我们让仙门内部门派拥有所有商铺客栈等的优先选择权,这还不够特殊吗更何况” “更何况,有掌门师叔的长屿,他们敢有微词”柳长谙话没说完,却见一道神光闪现,楚天阔落到两人身边,接了后半句。 冲曲无琴笑着简单点头,便伸手将一扎玉简递给柳长谙,“给你的,你的方案掌门师叔跟师伯们都讨论过了,可行,并且已经决定让其他区域也如此施行了。” 柳长谙丝毫不意外的接过,笑着对曲无琴道,“接下来,曲师妹们又有得忙了。” 曲无琴从楚天阔手中接过自己区域的方案玉简,秀眉已经拧起,目光有些木然,“是啊,有得忙了。” 准备什么的,前期倒是不需要改变,但之前设定的方案就需要重推了,索性,时间还充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大会找茬来 长屿宗门占地面积广阔是不错,但要在仙门大会这天容纳来自五湖四海的各方修者,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仙门大会的举行地点其实是在长屿山脚下,因长屿而衍生出的长屿镇中。 镇中人大都是未过长屿考核而被筛下来的外门弟子,有些浅薄修为,却不高深。 他们有的因为家中无人离开长屿后无处可去,便干脆在此扎根,有的却是即便离开长屿也不打算放弃,就近找着机会,这不,长屿举行的仙门大会万千修者齐聚,机缘只多不少。 除了仙门内部的四十八派三十六宗,其余人都是不被允许进入长屿山门的,但三年一次的仙门大会,不说各种交易跟界内消息交易,就是跟修士的各种心得交流,也是值得各方修士前来参与的。 何况,虽然仙门外人无法参与擂台比斗,届时却能第一时间获得擂台比斗的玉简刻录的光影实情不说,外围也是有投影阵法投影光屏的,因而,凑热闹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杂七杂八的人士汇流,各种摩擦也会蜂拥而至,举办宗门的管理上也必然更加严谨,这才需要分划区域来进行管理。 自柳长谙的方案通过,并被掌门广泛施行后,长屿仙门大会的准备进行得有条不紊,在离大会开始还有六天左右的时候,便已经有散修开始抵达长屿地界。 不过,因着为仙门内部四十八派三十六宗预留优先选择权,便都被以大会举行时间未到而拒于长屿镇门外。 自然有不满者,只是长屿长老们有摆脱繁琐事务的机会,是非常乐意去跟他们去讲道理的。 日落西斜,一天又将过去,因着长屿的安排,给仙门内部派发的帖子上,时间是提前几天的,所以,明天便是四十八宗三十六派前来长屿的日子。 至于有些宗门因距离长远,提前出发,提前到达的,长屿的帖子上写得很清楚,除非规定时间,长屿是不接待贵客的,即便是仙门内部宗门也一样,长屿有这个强硬的底气。 此时的柳长谙正循着小路回竹院,远远的看到被云雾笼罩,只露出一角的藏经阁,脚步顿了顿,眸光那一瞬仿若掠过细丝般的犹豫,终还是继续往前走。 想要替楚天阔分担长屿事务的随口一说,柳长谙也有一丝为后面接受外出事物做铺垫的意思,到时候提起,才不显突兀,目的,自然是为了离濯孟之远些。 比如带领弟子小世界历练,或是跟其他门派的往来,抑或替长屿寻找奇珍之类的任务,只要能离开长屿。 然不想,却是让他直接接手了仙门大会的准备事宜来。 好在,也是让他紧赶慢赶的完成了,紧绷了一段时日的身心总算能歇息片刻 “柳师兄” 一声急促的呼唤,让柳长谙停住了脚步,听语调便知有了麻烦事,不由内心一叹。 柳长谙转过身,静静等待着小弟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满脸的焦急,眼眶更是通红,怕不是一路哭过来的 模样倒是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前几日曲无琴带过来露过一脸的弟弟吗 见对方急得张着嘴,话都要说不清,柳长谙只能开口,“不要急,慢慢说。” 曲无棋崇拜柳长谙,那日到柳长谙跟前说了一番要入掌门门下的宣言后,第二天,柳长谙便在自己院内看到了对方,穿的也变成了他竹院的服饰,想来,是通过姐姐的后门给转到了竹院。 貌似有好几个长老有想要收他为徒的意向,但都被他婉拒了,看来确实是对“掌门之徒”挺执着的。 柳长谙没去多留意,对方性格开朗也活波好动,没几天就见人跟竹院的其他小弟子们打成一片。 但到底年纪小,遇到事了,便难免六神无主,此时听到柳长谙平缓的语调,莫名也冷静了几分,忍着哭腔,语速飞快道: “柳师兄,宣院的孔师兄,说我们分配给宣院的商铺没有按照他们提交的规格,正在冲李师兄发难呢” 李宁是竹院一名长老的弟子,资历算深,负责的正是长屿内部商铺那一块。 “宣院”柳长谙沉思一秒,“我们五院不是按往年一样的规格吗” “不是宣院说他们要把这些年囤积的一些丹药处理了,所以申请了大一号的商铺,但刚刚带着成批的丹药过去摆放,却发现商铺大小不对。” 曲无棋说到这里,忍不住眼泪在眼眶打转, “大概是我整理的时候不小心,把宣院的申请书遗漏掉了,所以李师兄没看到,都是我的错” “”看着人一副仿佛天塌下来的模样,泪水顿时决堤一般,柳长谙眉心蹙了蹙,顿时什么话都不想多说了。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但他也没有当一个知心师兄去开导安慰人的想法,那种事适合楚天阔那样的人去做,他的话不拿剑出来直接吓得人把眼泪收回去就算好的了。 可惜的是,现在他还是长屿派的掌门亲传弟子柳长谙。 已经当了千来年魔修的他,性子早就肆无忌惮惯了,在思过崖没人看着还好,现在回到长屿,确实是忍得够辛苦。 与熟人相处为免看出端倪,他还能露出个笑来,不熟的人,便连耐心都欠奉,好在他性格本就跟温和沾不上边,最开始便是对人爱答不理的模样,众人对他的态度也习以为常。 何况,眼泪,从来都是最无用而徒劳的。 柳长谙抬手拿出当时设计的玉简,调出商铺的分布图,清楚了宣院商铺的位置,淡淡抬眸,一副有事要吩咐的模样,“哭够了吗。” 曲无棋当然不想在柳长谙面前露出只会掉眼泪这种类似无能的举动,但是,眼泪自己忍不住啊,明白现在首要的是解决问题,他连忙拿袖子狠狠一抹,“柳师兄,我没哭,只是这里风太大了。” 作为柳长谙的狂热拥护者,曲无棋通过好几天的观察,再加上暗中入了柳长谙狂热者联盟的团伙,不但了解柳长谙的喜好与性子,更是知道柳长谙一些微表情所代表的意思。 柳长谙不是个平易近人的性格,即便他温和的跟你说话,也隔绝不了周身的那股疏离,当对方面无表情之时,便是代表人已经不耐烦了。 “宣院那边的人先叫李宁拖住,你现在马上去叫你们队的弟子,再另外多叫一队。”柳长谙指着图上宣院商铺的旁边,“宣院商铺正好在五院边缘,旁边多的是空余的铺子,你们赶紧暗中把临近的那间铺子改装,用宣院同样的格局布置。” 柳长谙一说,曲无棋便明白了,狠狠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而他头一转过去,脸色顿时爆红。 有悔恨自己在柳长谙面前丢脸哭鼻子的,也有懊恼自己太蠢笨,只能来找柳长谙解决的。 虽然终于第二次搭上话了,但这无疑是一次对双方来说都不怎么美好的会面。 只是给宣院的商铺配置错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时间还来得及,及时补救就行。 看着曲无棋飞快远去的背影,柳长谙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回去,突然从记忆中搜寻出宣院五师叔的首徒孔秋生的模糊面孔来,貌似当年在长屿,对方似乎单方面的与他不对付 为避免小事被恶意扯大,柳长谙微一思量,还是先回了趟长屿,再往长屿镇一趟。 此时已经日尽月出,长屿镇也已灯火通明,零星几个弟子在做着最后收尾,虽还空旷着,却不难想象明天的这里会是何等喧腾。 只有交易区,远远的便听到争吵,柳长谙朝围在一团的人群走去。 “我已经说了,这是我们的疏忽,我道歉,也会尽快安排重新布置,你们还想如何”这是李宁的声音,显得很是无奈。 “道歉这就是你们道歉的诚意我们宣院早早便递交申请,你们却完全无视,还照着往日规格,分明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没把我们院长兮伯君放在眼里”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柳师兄”“柳师兄” 柳长谙一经出现,便有眼尖的弟子发现,连忙给他让路,一层层过去,还不等柳长谙靠近,便已经让出一条直达场中心的路来,被里面正争论的几人收入眼底。 本还想去隔壁看看曲无棋准备得怎么样的柳长谙“” “柳师兄,别来无恙。”不等柳长谙说话,屋内又踱出一名俊俏青年来,唇角似带着一丝不经察觉的笑意,不骄不躁,气度不凡,与跟李宁争论争论的弟子完全是两个境界,袖口是一丛如被晨露沾染的萱草,这便是孔秋生了。 宣院的标志植物便是萱草,又名“忘忧”,晨开夕败,花色橙黄,虽然不及梅花冷傲,也不及青竹刚烈,却是一种既可致毒又可入药的植物,简而言之,同样不容小觑。 “孔师弟。”柳长谙应了一声走了过去,脸上可没有与楚天阔他们相处时的笑意,平平淡淡的,也是面对弟子时候最常见的状态,但一身凛冽风华,却无法让人觉得厌恶,便觉得这人,本该如此。 看着柳长谙一步步走近,一如既往是没什么表情的那张脸,孔秋生背在身后的右手在宽袖中不由紧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大会惊梦否 月影阑珊,正是入梦时。 夜色下的长屿显得分外宁静,濯孟之一身白色仙袍,立于玄窗之前,思绪翻飞。 他知道自己现正于梦中,自从三年前那场仙门大会他的弟子被禁足思过崖后,他便时不时会做这个只有片段的梦。 梦中,还是这个长屿,还是这些熟悉的师兄弟与弟子,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弟子柳长谙,对他那份感情却不再是那所谓的恩师如父之情。 入梦的时间并无规律,梦中的情景也毫无顺序,甚至多层重叠反反复复都是同一个片段。 在梦里的他也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思控制身体,他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玄之又玄的看着另一个自己,经历着与他截然迥异的人生,感受着那份无可奈何的心境。 但是,经历的多了,他有时也会分不清,那到底是那个身体内的濯孟之的选择,还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因为,如果他的弟子真的对他是那般感情,他觉得自己也会如这般这样做。 从这些梦的片段,濯孟之依稀能知晓现在的时间,大概是长屿仙门大会结束三年后的又一次仙门大会再开之际。 三年前,长屿的仙门大会顺利结束,濯孟之的弟子柳长谙因在思过崖三年的时间耽误了修炼,再加上那段时间可能心境不稳,未能在那次仙门大会再出风采。 长屿门内因上一次仙门大会柳长谙获得双擂主的热潮渐渐散去,柳长谙也再次过起了长时间蒙头修炼生活。 又一次的仙门大会即将举行时,这一次轮到了仙门榜排名第五的丹霞宗。 望了眼乌云半掩的月色,濯孟之总感觉心绪不宁,现在仍让他挂心的,便只有他那心爱的唯一弟子了。 然后,濯孟之便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往柳长谙闭关的方向走去。 柳长谙自从思过崖下来后,虽然表面说知错认改,但之后,他仍能感觉到对方在他身后那执着的目光。 柳长谙三番两次的想要借师徒名义亲近他,濯孟之岂不知对方的心思 未免人更加泥足深陷,濯孟之只能一次次冰冷的推开,刻意冷漠对方,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对方黯然神伤的模样,他又是心疼,又是怒其不争。 索性在一次次碰壁后,对方终于感觉到了濯孟之的态度,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不再出格,安分守己的只当他的弟子,也不再刻意来找他。 只不过,后来的濯孟之总是能在柳长谙身上嗅到若有若无的酒香,那是他五师弟的般若酒。 担心对方喝酒伤身,但濯孟之牢记师兄弟的话,不想对方因他态度的软化而让对方误会,重新燃起希望,只能装作不知,然后让他的师兄弟去规劝,并让五师弟不再供应酒给柳长谙。 谁知对方口上对师叔师伯们应着,身上又换成了别的酒香。 他那些本就疼爱他这个弟子的师兄弟们也不忍再逼迫,濯孟之无法,只能让他五师弟继续供应般若酒。 比起其他酒,还是般若酒来得温和,至少是他五师弟酿的,还放了不少珍贵药材。 之后,濯孟之便闭关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见不到他了,想来也能少些心思。 等到时候对方修为够了,再派人外出历练几年,心性成熟了,也就放下了。 本是为避免见面而闭的关,所以在仙门大会再开之迹,濯孟之便出关了,看师兄弟们的样子,看来是都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出关。 但他出关之时,竟没看到他的弟子。 问来才得知,柳长谙继他闭关之后,也闭关了,现今还未出关。 濯孟之本打算只在暗中看一眼,来到柳长谙的闭关之地,却见这里并不平静,结界之内,灵气涌动得非常暴躁异常。 看来是出了什么茬子,想来也是,柳长谙本来就心有不静,又如何闭关修炼 眼见结界内的洞府瞬间被狂暴的灵力夷为平地,濯孟之再顾不得其他,强硬闪身跃入了结界。 “长谙” 看到柳长谙的模样,濯孟之倒吸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先行通知其他人。 周身气息狂乱掀起漫天狂风的柳长谙唇角不住溢出刺目的红,长发披散,面色惨白,嘴角却挂着濯孟之最熟悉的那抹浅笑,“师父,你来啦,你终于愿意来见我啦。” 黑沉的眸中隐有红芒闪烁,周身气息更是诡异,这分明,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心脏突然被一股不明言说的力气揪紧,濯孟之努力平静着,“长谙,为师没有不愿见你,只是想让你潜心修炼。” “骗人。”柳长谙突然冷了脸,如同喃喃自语,看着濯孟之的眼睛却沉沉的倒映不进任何东西,“你明明是觉得我恶心,看着我对你的产生那种心思,很厌恶吧。” “”道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此时的柳长谙明显心神不稳,濯孟之只能将心思放在柳长谙的灵力上,慢慢靠近柳长谙,“没有,我从未如此想过,没有觉得恶心,也没有觉得厌恶,长谙,你的天赋无人企及,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走错了路。” 但柳长谙显然听不进濯孟之的任何话语,依旧自顾自说,“可是,我明明能感觉得到,师父也是爱我的,为何不愿承认呢” “”濯孟之本还担心柳长谙的心情因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而怒意升腾,却在下一秒,看到对方一身白衣被渐渐被血色侵染,周身体内更是发出细微的“砰砰”之响后,瞬间理智决堤,不动如山的形象瓦解殆尽,大喝出口,“柳长谙你给我停下” 疾步闪身来到柳长谙身边,濯孟之一手抵住柳长谙后背,灵力便如浩瀚大概般钻入柳长谙体内,试图替对方平复那杂乱无章的灵力。 然而柳长谙体内的灵力对濯孟之产生疯狂的抵抗,周身血色侵染得更加汹涌,白色弟子服竟再看不出一丝原色,体内“砰砰”之声更加清晰,更有灵力团如同虫子一般在身体表面蠕动。 柳长谙的体内,灵力好似一头脱出囚笼的洪荒猛兽,不停歇冲撞着经脉,再这样下来,一身修为都将报废不说,经脉还会被寸寸冲断尽毁。 然而经受这些的柳长谙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面色空白得仿佛失了魂魄,眼角挂着两行血泪,眸色愈加深红。 这样下去,柳长谙的情况只能更加糟糕,濯孟之只能暂时停止灵力的涌入,试图让柳长谙不再抗拒他的灵力,“长谙,听话,把灵力停下来好不好” 柳长谙终于将目光看向濯孟之,好似有些疑惑,“师父” 对上那双暗红的眼,无尽的绝望突然汹涌铺面,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濯孟之额头渐渐冒出细汗,嘴角紧绷,一颗从来被剑包裹着的心仿佛沉入深渊,从来只握剑的手竟产生了颤抖。 没事的,没事的。 即便走火入魔,即便修为尽废,这人也是他濯孟之唯一的亲传弟子,他也有办法让他的弟子恢复过来,无论什么代价 濯孟之这样想着,深吸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将人抱入怀中,语气是自那次仙门大会之后再未出现过的轻柔,“是我,长谙,不要再想了,冷静下来,停下运转你的灵力,让师父帮你梳理,可好” “师父” 瘦削的人安静的顺着力道埋在他怀中,这声带着无助的泣音,让濯孟之看不出动容的脸皮之下,心神混乱,狠咬舌尖才控制住想要将人紧紧搂住的欲望,“我在。” “师父,救我,我好痛啊”说着,柳长谙目光发直,突然控制不住似的全身颤抖,灵力仿佛要把整个身体撑破。 濯孟之再次试图用灵力去帮柳长谙控制,但却被反弹出来,焦急的捧住柳长谙的脸,望进那双迷茫的眼中,“长谙,别怕,你别拒绝我的灵力,师父帮你,师父能帮你” 却见柳长谙露出个解脱般的笑来,“师父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爱你的啊” “长谙” “长谙” “”打坐中的濯孟之突然惊醒,满头大汗,那一瞬间,眼中似闪过恐惧,一身白衣更是被冷汗侵得湿淋淋,粘腻得仿佛满手沾染的滚烫鲜血。 濯孟之右手抚上胸口,那里的心悸感还未散去,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他连门都来不及开便飞身破门而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大会疑窦生 李宁见到柳长谙,面色不由闪过一丝羞愧,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唤了一声,退到柳长谙身后。 柳长谙身为竹院的大师兄,之前虽从未管过事,却也因其是掌门亲传和卓绝的天赋,而被竹院的弟子们尊敬着,别的院对柳长谙感官如何不得而知,但这是他们竹院的大师兄,更别提三年前在仙门大会一举多得两魁的壮举。 从前的竹院,因着掌门濯孟之不放人出来的缘故,没有院内的大师兄带领,几个资深的师兄统筹大局的能力多少有些欠缺。 负责的工作便是合力完成后,还需要菊院大师兄楚天阔顺带照看一二,免得出错,这让竹院弟子们多少有些寄人篱下的意思。 而这些天,柳长谙带领着竹院弟子有条不紊的完成了属于竹院的工作,让弟子们终于挺直了腰板不说,也让他们看到了柳长谙除了修炼天赋之外,有条不紊、冷静沉稳的处事能力,对他更加的敬服。 此时一看到他,被刁难着的竹院弟子们便如看到了主心骨一般。 柳长谙却是没看李宁,望着孔秋生几人,做不解状,“这是” 不等孔秋生开口,方才跟李宁争论的弟子便立马跳了出来,“柳师兄,你来得正好,你们竹院没有了楚师兄的带领就是这么办事的” 表面看着李宁的方向,挤兑的却是负责此次竹院区域的柳长谙。 随着弟子的发话,后面的孔秋生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是让对方为难李宁,却没让人到柳长谙面前也多嘴,这只出头鸟事后也可舍弃了。 这人叽叽喳喳的着实有些令人生厌,柳长谙只是轻飘飘瞥了对方一眼,如山的压力便让对方如喉头被堵住一般再崩不出一个字。 径直走到孔秋生面前,柳长谙的声音依旧平缓,却也有力得让人生不出任何懈怠,“第一次办事,难免有些不熟练,疏忽了,方才我已经向五师叔告罪,宣院剩余的商铺空间也已经派弟子在改善,应该已经快好了,还望孔师弟不要见谅。” 孔秋生嘴角一僵,倒是很快恢复了笑容,“柳师兄说笑了,你之前一直潜心修炼,不问俗事,现第一次掌事理应体谅,何况掌门早跟我们打过招呼,让我们帮衬一二,但见师兄自己游刃有余,我们也就没来插手。” 想到对方竟然事先去跟他师父给说了,他反倒不好再计较,长屿最忌各院弟子内斗,有恩怨宁愿比斗场上见分晓,不过,他这次本就没想着能拿对方怎么样。 孔秋生笑得更加自然,“这等小事还劳烦师兄去打扰了师父清净,也怪我一开始太小题大做,只是明日仙门内部门派变会到来,我也是急了些。” 话刚落,曲无棋快步来到柳长谙身后,小声道“柳师兄,已经好了。” 柳长谙微微点头,“打开门吧。”又对孔秋生道,“孔师弟不用着急,商铺已经改装好,不会耽误宣院的装点准备。” 便见宣院商铺旁边紧闭的门面突然大开,不知何时,中间竟已跟宣院的门面联通,整个店面瞬间宽敞不少。 正在此时,一只传音纸鹤悄无声息的飞到孔秋生头顶,一头撞入孔秋生脑袋,然后便有一道温润声线传入他耳中,秋生,为师需炼一炉丹药,不容有失,一些重要药材需你亲自准备,速来。 孔秋生控制着轻轻放出胸口屏住的那口气,看着柳长谙不变的面色,总觉得对方眼中有几分讥诮,语气生硬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便放心了,师父找我有事,便不打扰柳师兄。” “你们留在这把丹药按之前说过的摆放。”转而对身边宣院的弟子说完,孔秋生便闪身而走。 对方深藏的敌意让柳长谙有些莫名其妙,眼睑低垂掩下眸底一闪而过的暗光。 一只渺小的蚂蚁无足轻重,但若是任其在暗处掘洞噬咬,便如纸面揉沙,始终难以平整,最后,很可能便因为这点瑕疵而牵引大局,满盘皆输。 蚂蚁的噬咬不疼,但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口,会咬在你的什么地方。 终于回到自己院落,柳长谙有些漫不经心的推开院门,却被里面无声伫立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师父” 今日伧戬似乎未来掌灯,屋内没有热气腾腾的饭食,自然也是一片漆黑,而濯孟之一身白衣直挺挺朝着门口站着,咋看之下,比半夜三更的翠竹林还要渗人。 “” 未得到濯孟之的回答,只察觉到对方直直射在身上的视线,柳长谙隐约觉得这样的濯孟之有些不对劲,心中思量了一瞬,垂眸轻笑,状似无常的走了过去。 “方才才从山下上来,师父有事,何不用纸鹤传音直接唤我去您的殿内”走得近了,才发现濯孟之也不知在院里站了多久,衣袍都被露水浸了几分水汽。 且濯孟之一直反常的不曾开口,直让柳长谙感觉怪异,声音不由又放轻了三分,“师父找弟子可是有事” “” 柳长谙感觉挂着浅笑的脸都要僵了,正要打破尴尬的转身进房点灯,却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了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你又喝酒了”濯孟之终于开口,声线却显得有几分嘶哑。 不理解濯孟之的“又”字何来,柳长谙低头嗅了嗅,酒味其实浅淡得几不可闻了,有些疑惑的解释,“之前给宣院准备商铺出了小问题,去找了五师叔一趟,顺道浅尝了一杯五师叔改良新酿的酒。” 柳长谙答完话,却见濯孟之又不开口了,手腕的力道却依旧不减,他轻轻用力,反被握得更紧。 不知道对方突然什么毛病,柳长谙按下突然升起的躁意,嘴角平淡了下去,“师父,不若进屋” 然未等柳长谙说完,濯孟之已经放开他走进了屋。 柳长谙轻揉了手腕,微微皱了眉,眸色有一瞬的冷意,转身之时又恢复了平淡。 屋内黑暗,濯孟之也始终不道明来意,柳长谙开始一盏盏的点灯,虽然只需要放上灵玉启动法阵既可,但他不想再看濯孟之的脸色。 如芒在背的感觉不外如是,但当柳长谙不经意的转身去看,濯孟之的视线又并未在他身上。 濯孟之视线落在地面,分出一丝神念紧盯着柳长谙。 五官精致如画,皮肤白皙似玉,鸦青长发泼洒如墨,瘦削身形高挑脱俗,穿着简单的弟子服也出尘胜仙。 濯孟之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未曾见到自己的弟子了。 自从柳长谙下思过崖那天之后,与他见面的次数便屈指可数,不是他唤人过去梳理经脉,就是因仙门大会事宜召开会议的时候,而对方主动却找他一次都没有,距离上次见面,竟已半月有余。 这其实很正常,修行之人闭关个一年半载乃常事,平日修炼往往一心沉浸后便容易忘记岁月,何况这段时间他们都忙于仙门大会,无暇他顾。 濯孟之觉得自己不能多想,他知道自己梦中所见与现实的迥异,以心魔起誓的柳长谙对他,绝不可能如梦中那般是儿女私情。 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跑到柳长谙的院中来,也不如往常般直接用传音纸鹤,反而一等就是半日光景。 看着一切如常的柳长谙,也许,他只是想确定梦中所见非实罢了。 想到这里,濯孟之突然醒悟过来,剑心瞬间通明,内心不由叹息了一声。 先不说那奇异的梦如跗骨之蛆般缠着他,其中因由他之前未找到不代表不存在。 然自己修为深厚,可笑竟也会被一个虚假的梦境所影响,还被长谙看到他失态的模样。 这时,“叩叩叩”,院门被敲醒,外头传来弟子的声音,“柳师兄,您回来了吗我为您送来膳食。” 灯盏已经点亮了大半,那弟子想来是见他院中亮灯了,这才过来。 至于伧戬,濯孟之看样子是在这等了他半天的,自伧戬身上那些未知的谜团,自然是要避着濯孟之的。 柳长谙放下手中灯罩,随口应了一声,“来了。” “还未用晚膳” 柳长谙诧异的看了濯孟之一眼,见对方已经调整好了那莫名其妙的状态,按下心中狐疑,态度如常答道“现在也还不晚。” 柳长谙开门,见只是一名普通外门弟子,见到他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崇拜和激动,“柳师兄” 柳长谙点点头,“食盒给我吧,麻烦你了。” 弟子连忙双手送上,“不麻烦不麻烦,这是应该的,柳师兄辛苦了,赶紧用膳吧,我不打扰您了。” 说完又是一阵激动的离开。 回门却见濯孟之站了起来,一副不再久留的模样,“师父要走了” 长屿讲究气神合一,主张元婴之后再习辟谷之术对肉身适应今后灵气供养更为有利,是以在长屿,元婴以下的弟子一日不说三餐,至少两餐是常事。 身为渡劫期的大能,濯孟之已经脱离了凡身,自然早早习得辟谷之术,不再需要进食。 而柳长谙,在思过崖修为停滞了三年,是个才凝丹的修行界菜鸟,自是离不开饭食。 “以后膳食还是要及时食用,这样”濯孟之忽而见柳长谙手中随着食盒一并的两坛酒,顿时沉下了声音,“这是你要喝的酒” 对于酒,柳长谙戒不了也不想戒,也对伧戬那自酿的酒十分中意,故让伧戬每次送饭的时候一并带稍上两壶。 这应该没什么的,濯孟之以前也没管过他这些。 但今天的濯孟之显然有些异常,摸不准今天对方到底什么情况,柳长谙随口道“我院中存放的酒没了,平日师兄弟若是上门,可能会用上,所以让弟子带了两坛,师父,怎么了吗” 修行之人,也会有陶冶情操的时候,喝个酒聊个天得,确实没什么,察觉自己反应过度,濯孟之吐出口浊气,“无事,只是喝酒误事,不易贪杯。” 看着濯孟之说完离开的背影,柳长谙声音如常,柔和的面色却一点点冷淡下来,“是,我知道的,师父” 直到院门重新关闭,柳长谙将食盒与酒坛放到桌面,盯着那两壶酒,眼中的疑惑才浮现出来,。 今日的濯孟之,实在反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大会预热中 翌日清晨,长屿镇外围的结界终于被撤去,仙门内部各大门派终于能踏进长屿镇大门了。 山脚的长屿镇已经渐渐喧嚣,驱散了那层如淡薄纱衣的晨雾,已经有弟子领着第一批宗门上山,进入长屿派大门。 给仙门内部宗派各方面准备的时间有三日,三日后,才是仙门大会正式开始的日子,到时候,仙门的擂台赛也会进去报名阶段。 前世的柳长谙,直到仙门大会举行的前一刻,都还在藏经阁抄写门规,至于原因,可想而知。 而这一世的柳长谙,已经以一心魔之誓改变了前世局面,此时却在藏经阁门前犹豫不决。 藏经阁分设九层,高耸入云,这里并非长屿重地,可以灵玉付费进入,越高层的内容越高深,付出的灵玉也要更多。 然鲜少人知道,藏经阁内部还有个内阁,藏经阁只有简单的长老轮班值守,这内阁,却是需要信印才能被允进的,不然,连见都无法见到。 内阁设有专门的守门人,听闻对方当年还是长屿名声响彻之辈,因犯大错而被罚终身于藏经阁当守门人。 “是孟之那小子的弟子吧,来取仙门印的你身上有信印,直接进来吧。” 一道缥缈传音打断了柳长谙的思绪,他苦笑一声,只能迈步而入。 正因内阁的重要性,能允许进入信印一般被刻印在手上,无法转移,也就无法让人代替。 所以,即便他推迟了进入内阁,最终却还是进来了这里。 内阁自然不是跟藏经阁一个入口,柳长谙从侧门来到藏经阁后山,随着经过一段浓雾弥漫的路段,曲径通幽之后,终于豁然开朗起来。 镇守内阁的,是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扫地老人,背微驼,手脚看着也并不麻利,扫地的动作很是缓慢,脸上除了岁月的沟壑外,还有一道贯穿整个脸庞的刀疤,一只眼睛甚至因此失明,半睁着的瞳孔浑浊无光。 修真界治疗手段数不胜数,生断肢,肉白骨,尽不在话下,但对方却偏偏留着这道疤,留着这只瞎的眼,背后故事大概也是刻骨。 “前辈。”柳长谙恭敬的躬身行礼,目光低垂,态度不卑不亢,他控制得连睫羽都只是正常的偶尔眨动,却只有自己知道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个地方,其实也算是当年的开始。 内阁看似普通的扫地老者,能守在内阁,自然不是一般的扫地人,但其身份却不为人知。 即便是前世曾被禁内阁日夜抄写门规的柳长谙,也知道对方是一个立过心魔誓,永不出藏经阁的前辈而已。 “嗯。”扫地人淡淡应了声,态度不冷不热,手中扫帚随意一扫,一枚木盒便向柳长谙飞去,“仙门印,拿去吧。” “多谢前辈,弟子告退。”柳长谙也不想多话,拿到仙门印便直接走人,这内阁扫地人跟长屿的渊源,当年他不感兴趣,再一次来,他也同样不感兴趣。 鬼知道濯孟之为什么突然要他来拿仙门印,放在内阁的东西,让他一个小小弟子来拿,合适吗他还怕一个不留神,被不轨之人给劫了呢。 只是,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柳长谙脚步几不可查的一顿,目光在视线可视范围内扫视了一圈,并未见异常。 柳长谙转身走远后,扫地人这才抬了抬眼皮,这一看,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波动,同样立了心魔誓的他自然对柳长谙身上心魔誓的气息敏感,但也就诧异了一下,仅此而已。 直至柳长谙离开了内阁,扫地人继续扫着他的地,身后却慢悠悠踱出一名黑衣人来。 扫地人依旧扫地,“仙门大会已经开始了,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青年身材高大,但宽肩窄腰显得格外修长,黑袍领口开得极大,露出大片蜜色的胸口,倒是性感非常,再加上一张有着格外立体分明五官的脸大概就是那种会令无数女修愿意与之双修的对象,男修的话,特殊的应该也会有不少。 仔细看,这人的黑衣内衬暗红色底,面布流光暗纹,款式更是华贵,显然是他常服,但这穿着又明显非长屿门人,却又在身处内阁 青年从始至终,目光都幽幽注视着柳长谙离开的浓雾方向,闻言也只是漫不经心的一手抵着下巴,不在意的开口,“急什么,反正不是有你吗” 扫地人扫帚一顿,刚扫到一堆的落叶突然被无形气浪推开,还没来得及翻滚,下一秒又落地,仿佛一阵未起先落的大风。 扫地人似是极其疲累的叹了口气,松开扫帚,颤巍着转身,慢慢进了屋,“当年我答应他的三个条件,出了这道门,便只剩最后一个,你好自为之。” “哼。”青年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仍然盯着柳长谙离开的方向,突然像想到什么一般,眸中满是兴致盎然。 下一秒,刚进屋的扫地人便发现,内阁已经失去了青年的气息。 因为长屿的强硬,一些提前时日到来的门派心有微词,碰到长屿的接待人,客套间夹枪带棍是难免的。 “长屿真是好大气派,不到仙门大会举行时间,拒不待客。” “就是,我们门派为及时参加仙门大会,提前半月出发,到了这里却被告知不能进,只能暂且住到附近的其他城镇。” “上次便是太虚门都没这般,长屿确实是与咱们一般宗门不一样” 长屿门口负责迎人的门人显然早有此心理准备,不论来人态度多么的含沙射影,依旧一副笑意盈盈的欢迎模样。 当然,这些需要提前到达的门派都是一些小门小派,一般有底气的大宗门,有着传送符、阵,或是日行千里、瞬行万里的法宝法器在手,根本不愁不能及时抵达长屿参会的。 这些在仙门榜上靠前的重量级宗门,也一般是懒得在最开始跟大部分宗门排队进场的,往往到了后头才姗姗来迟。 当然,也无法避免一些故意打肿脸充胖子的宗门,硬是等到后面才装作刚刚到的模样进场,比如,在仙门内部人尽皆知有个爱面子宗主的离火宗。 大张旗鼓的自认闪亮登场,但看弟子们的模样,便知道大概又因其宗主舍不得几个住宿钱,刻意去了远些的地方投宿,然后又因长途奔波过来而神色颓靡。 又或者,干脆的没有去找客栈,直接野外将就,导致根本没地方洗漱来的 “哈哈哈哈哈,时隔五十年,我姜离火又来长屿派了,你们掌门呢濯孟之那臭小子呢老朋友来了,咋都没见出来迎一迎” 开口之人一头火红长发格外醒目,看着也是个青年模样,剑眉星目的,口气与姿态却老气横秋,一副看人都是晚辈的模样,大概是因功法缘故,离近几分都能感觉几分火气来。 相比弟子们的精神气,自己倒是一身法衣珠光宝气,十分晃眼,连带着身后弟子们的灰色弟子服都染上了流光一般,殊不知,此时离火宗这些弟子们恨不得离他们宗主远一些,但事与愿违,只能一个个肃着脸了。 虽然离火宗在仙门中属于常年垫底门派,但其宗主却一点都不简单,想当年这姜离火也是有过独自一人怒屠一魔门的壮举,若不是五百多年前,濯孟之风头太胜,当年第一人非他莫属。 但在濯孟之之下,他也该是能前呼后拥的角色,就是偏偏运气背了点,再加上有些死脑筋,对自己开山立派十分执着。 不过一穷二白的,谁愿意跟他混偏偏还死要面子,对别人的援手通通拒之门外,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模样,这次的十来个弟子,很可能就是他门派的总和了。 而那姜离火至今虽然修为境界不明,但看当年名声赫赫,也不会是泛泛之辈,这仙门之所以能让离火宗给加进来,多少是看在他这个宗主本身实力不俗的份上。 对方跟濯孟之确实有几分交情,负责入口接待的长屿长老不敢怠慢,拱手道“掌门还在宗门内有事缠身,不过晚点会亲自宴请诸位宗主掌门,还请离火宗主稍安勿躁,让我门内弟子带诸位先去稍事休息。” 姜离火爽快一笑,“哈哈哈那也行,不过先带我们去交易区吧,正好看看有没有我需要的那几样东西。” “那也可。”长老愣了愣,今日众门派人马才刚到,一般都先上长屿宗门休息了,有些要提前准备商铺的,也只是派几个弟子负责,哪有一宗之主一来就先亲自去准备的啊,何况,今天才第一天,哪个宗门会这么快就开铺 不过长老也很快反应过来,这离火宗,确实不一样,于是转头把另一边的一名弟子叫了过来,“李宁离火宗主要去交易区就由你过来给离火宗主带路吧。” 每个宗门在刚入长屿的第一天,都会由一名负责带路和介绍,李宁跑过来行了一礼,低头应“是。” “哈哈哈,不麻烦不麻烦,你们直接告诉我我们仙门宗派的商铺位置就可以了,我这些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就带着他们随便逛逛。” 没见过世面的弟子们“”不,他们赶路赶得好累,根本不想逛。 离火宗弟子们当然知道,他们宗主所谓的随便逛逛,不过是因为囊中羞涩想要尽早布置商铺,然后摆上他们带来的货物来换取灵玉罢了。 然得知姜离火性格的离火宗弟子们也只能面无表情着,以免泄露了心中真实想法,再怎么,他们也不能拆了自家宗主的台。 李宁对离火宗这有些奇怪的宗主和弟子们看了一眼,秉着良好的服务态度,面上看不出异色,“还是由弟子来带路,这一次仙门大会我长屿在一些布置上有些改动,路上我也好替宗主讲解一二。” 太过强硬就显得不正常了,姜离火只能打着哈哈,“这样啊,那走吧走吧。” 于是,姜离火一路听着这长屿仔细讲解到了交易区,在得知长屿这次的改变后,只感觉自己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 他停驻在一家一层一空的小商铺门前,状似随意开口,“长屿今年的想法确实别具一格啊,确实每次都听到那些宗门说分配他们的商铺太差劲什么的那以你们的规格,这样的商铺是什么等级的” 李宁之前一直在柳长谙手下,对这些分外熟悉,谈论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笑着道“这只是丙等的小型商铺,只需要50枚灵玉,便可租用一天。” 姜离火在听到50枚灵玉还没来得及扬起的眼角在听完李宁后半句话后,直接垂了下去,但一张笑哈哈的脸却是撑住了,“嗯,价格倒是合理,只是这仙门宗门跟普通宗门混在一起,岂不毫无特殊性了,仙门宗门会乐意” “所以仙门宗派拥有优先选择权啊,届时属于仙门宗派的商铺还会挂上有仙门标志跟宗门标志的锦旗,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仙门内部宗派的商铺。”李宁道。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哈。” 听着姜离火的笑声,离火宗弟子们心中为自家宗主默哀了一秒,因为他们是没有宗门标志那种东西的,但明天之后应该就会有了,由宗主苦思一夜后亲创的那种。 姜离火作势抬头看天色,他身后一名弟子及时出声,“师父,师弟们有些还没摆脱传送阵的后遗症,有些不适。” 姜离火很是满意自家弟子的配合,点了点头后,对李宁道“既然带他们看得也差不多了,小弟子” “在下李宁,乃长屿竹院鸿山长老座下弟子。” “我知道,我知道长屿有很多隶属长老的。”姜离火腹中愤愤,再多的长老也抵不过他来亲自教导弟子啊,“我这些弟子啊看样子还是锻炼得不够,这才几步路就累了,小李兄弟啊,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因姜离火对他称呼而张了张口,李宁想着对方大概是不拘小节的性子,也就没再在意,“好的,弟子这便带离火宗主们前去休息,这边请。” 离火宗弟子们目不斜视的一个个跟上,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要这样的宗主啊,谁让他们入宗当年年少不更事 好在,长屿没有变态得连休息的厢房也分等级来,不然,离火宗大概是第一个因穷而退出仙门的宗门了。 姜离火内心松了口气,但进了屋后又马上提了起来,扑在桌上浪费了一堆的纸,一群弟子也被他摧残得个个面如菜色,却仍是无法画出与自家宗门相匹配的标志来。 一直奋斗到深夜,仍旧毫无头,姜离火急得在房中走来走去,桌上地下,废弃的纸张遍布。 “都怪濯孟之那个什么弟子,好好的给弄这么多花样干嘛统一分配的标准间有什么不好,我就喜欢统一分配啊” 姜离火想着,却突然发现自己内心所想的话被人一字不落的给念了出来,顿时对一直坐在一边的弟子怒目而视。 “你个小畜生,让你想宗门标志呢你在干嘛火都烧到眉头了,你都不知道着急的吗你以为到时候丢的是谁的脸,是咱们离火宗共同的脸,做为离火宗的人,你以为你的脸能逃过一劫” 身为姜离火唯一的亲传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在得知姜离火有个落魄不说,还总会吞钱的宗门,仍然肯当姜离火亲传弟子的人,姜别江想说,他只是没得选择。 姜别江麻木脸,“师父,如果您对地上那些都不满意的话,我真的没法子了,您去找别人吧。” “咱们离火宗的标志去找别人”姜离火眉毛都竖了起来,“地上那些鸡不鸡,狗不狗的玩意儿能看吗” 没办法,离火宗就没个有绘画天赋的人在,画凰成鸡,画狼成狗,想要直接画一朵火焰吧,成了一坨不明物。 “你只是怕丢脸而已,但也总好过明天咱们摆地摊的时候,宗门标志还是空白的好。”姜别江是觉得没所谓,反正他们离火宗历年来都丢脸惯了,就是怕姜离火为了不丢脸,弄出更丢脸的事来。 “什么摆地摊咱们离火宗怎么可能去摆地摊”姜离火猛的灌了口茶,气得想抓碎手中杯子,但一想到到时候还得赔,又小心翼翼的放下。 难道真的只能找濯孟之那家伙救急了吗 “等着吧,明天我们绝对不会摆地摊的。”丢下这句话,姜离火抱着英勇就义般的表情大步出门。 “师兄,师父真的会去找长屿掌门吗”姜别江跟濯孟之的关系并不是秘密,两人间的通信其实还不少。 姜别江淡定的喝了口茶,“悬,估计刚出门就后悔了。” 刚出门的姜离火,猛的一顿脚步,方向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去找濯孟之那家伙求救,不就是个宗门标志,不就是几个灵玉。” “灵玉这位阁下,很缺灵玉吗” 姜离火转身,看着明显是从别人身上牵羊了一身衣服的高大青年,眸光眯了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大会进行时 随着苍茫钟声如雷远播,仙门大会如期举行,长屿镇大开门庭,广迎各方修士。 而这边,早早的,姜离火便带着自己一群弟子前去报名擂台赛。 参与仙门大会,一般都是自家宗主或者副宗主之类的领个十来名弟子前来参加,像离火宗这种举宗参与的,还是格外特别的。 瞅了眼他们队伍后面弟子新成员,姜别江忍不住凑到姜离火身边,“师父,那人是谁啊你就把人加进来,看着根本不像什么正派人士,万一是魔道那些人派进来捣乱的卧底呢若是那人惹了事,我们岂不成了共犯” 那人单独看已经很高了,现在站在一众弟子中,更显鹤立鸡群,加上容貌不俗,一路走来,招惹不少修士或柔情或好奇的凝视回头。 姜离火在前头走得大摇大摆,摸了摸放在怀里的宗门标志跟装着灵玉的乾坤袋,闻言瞥了自家徒弟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什么不像正派人士那人确实就是个魔修啊。” “那你”姜别江差点失态,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会引起周围人注意,又忍了下来,扯着姜离火前走几步低声吼,“那你还把人收进来,为了这些灵玉,你真的要将离火宗陷于不义” “哎呀,没那么严重。”姜离火把袖子从姜别江手中抽出来,回头不意外正看到明显知道他们在讨论自己,而看着他们的青年和煦笑了笑,然后对姜别江突然语重心长,“徒儿啊,永远不要用单纯的正邪来区分一个人,人心变化莫测,以非黑即白来作为自己的相处之道,那就太肤浅了。 姜离火张嘴而不闻其声,姜别江听到传音一愣,“这我当然知道,但是” “咱们仙门,说是所谓正派的联盟,但其间自私自利,包藏祸心的大有人在,对不对” 姜别江看着姜别江罕见认真的目光,想了想道“确实有这样一些人。” “那,以魔入道的魔修中,也并非全部是大奸大恶之辈,心怀善心者并不少见,是也不是” 对此最应深有体会的姜别江微低了头,目光闪躲,“是。” 可以说,幼年的他若无当年雪地里那个路过之时,随手将他送入山洞避寒的无名魔修,他根本等不到被姜离火收养。 但是,除了那次,他再未遇到过那样的魔修了,听到的,看到的,尽皆魔修人士的恶行,最开始的认知早被冲击得支零破碎。 “这不就得了。”姜离火一脸理所当然,一手挡住嘴型,凑近姜别江耳边,“经为师鉴定,此人虽为魔修,虽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却也非大恶之徒,对这仙门大会全无兴趣,他来此地,只为追求他的心上之人。” “”姜别江诧异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撇开头看姜离火的脸色,见对方肯定的点了点头,又回头去看了后头似乎对周围有些兴致缺缺的青年一眼,愣愣道“他这样说的你就信了” “你师父我看人的眼力如何,直觉怎样,你还不清楚”姜离火自信的抬了抬鼻孔,“更何况,魔修若想有动作,他们惜命得很,也不会用这种以身犯险的法子啊。” 姜别江默了,姜离火交友只看人,不看阵营,对魔修也并不偏见,但这人虽不着调,却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对人的善恶谎言也是能分辨得异常清晰,让他觉得危险不舒服的人,他怎么也不会去接近或是接触的。 姜离火拍了拍姜别江肩膀,“放宽心,咱们仙门这么多人呢,他要是想杀人放火,我们定叫他有来无回,若是他真的只想追求心上人,我们也只是为他的姻缘开扇方便之门而已,看他出手阔绰,咱们离火宗也好借个方便啊。” 姜别江内心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灵玉占了大部分原因吧。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不待姜别江转身,已经听到弟子兴奋的低呼了,“唉这不是第一剑修长屿掌门的座下弟子吗” “哇真的是柳师兄” “就是他上次仙门大会,他一人独得甲乙两个擂台的擂主,让长屿跟来的那些弟子啊,在我们面前可神气了不短时间。” 姜别江身体一僵,缓了两秒才慢慢抬眼,却见一道白色身影从身边径直掠过,竟是没看到他的模样。 想他当初落败对方之手,也仅一招之差,若是他当时有一把好点的剑,甲号擂主是谁还说不定呢。 到底不是什么喜欢惹麻烦的性子,对方现在也像是有要事的模样,姜别江放松了突然紧绷的身体,将其抛之脑外,打算继续往前走,却听身边自家师父咬牙切齿的低语,“原来就是这小子让我用不上统一分配的标准间啊” 姜别江暗道糟糕,但急忙伸出的手却抓了个空,身边已经没了姜离火的人影。 “你们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若是能笑一笑那就更好了。” “哼,执着皮相的肤浅之人,想要好的容貌,还不是几颗丹药的事。” “你以为谁都像你” “上次我就发现柳师兄风姿过人了,若是能成为他的道侣” “别痴心妄想了,他可是第一剑修长屿掌门的唯一弟子,将来很可能就是下一任长屿掌门,能看上你” “那让他此时看我一眼也是好的啊” 一身白净弟子服的柳长谙目不斜视从人群中走过,面上淡漠,对耳边因他而升起的杂乱充耳不闻,直到眼前突然被一道人影拦住。 “仔细一看,你小子确实长得不错”话到一半,姜离火猛的顿住话头,一脸吃翔般的表情。 姜离火其实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弱点,身为隐形颜控的他有时难免会关注一些不受自己控制而关注的事情,虽然不会因此做违背自己直觉的事,却会对长得好的人多几分好感。 但姜离火一般都会压制这种好感,因为他也觉得看皮相的人肤浅低俗。 “呸”了一声,姜离火换上睥睨眼神,双手抱胸,一条腿梗在柳长谙面前明显找事的抖动,重新开口,“小子,听说你就是上次仙门大会两个擂台的擂主” 面前的人一头火红长发,实力深不可测,这张脸柳长谙却是认识的,前世还是因为濯孟之的缘故,他跟对方有过一些交集。 但他们此时似乎遇到的过早了,柳长谙静静接受着对方的上下打量,等待对方来意。 “喂,问你呢”见人不答话,姜离火加重了语气。 多少知道对方性格,柳长谙并不打算跟这幼稚之人一般见识,“你能站在这,不就已经确定我的身份了吗有事的话请快说,我那边的师弟有些忙不过来了。” “师父不要来打扰人家啊”姜别江一把扯过姜离火,低声咬牙,却没扯动。 姜离火固执的站着,盯着柳长谙唇角带笑,“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这次想拿几个擂主呢上次拿了两个,这次是不是要三个一块儿拿了” 话落,周围看好戏的人看向柳长谙的目光瞬间不好了,他们都是过来参加擂台赛的,大都在自家宗门也是天之骄子,若是柳长谙口出狂言说要拿三个擂主,那当他们是什么 对方的举动似乎是想给他拉仇恨,柳长谙眉头轻皱,“我若是答了你,你是否放我过去” 姜离火点头,“自然。” “此次我并不打算参赛。”柳长谙说完,道了一声“告辞”便径自绕过姜离火。 周围瞬间哗然。 “什么不参加比赛” “他不参加” 谁都没想到上次拿过两个擂主的柳长谙竟然不参加擂台赛。 “等等你为什么不参加比赛” 没想到打发了大的,来了小的,瞥了眼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手腕的姜别江,见一边的姜离火反而成了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柳长谙终于有些不耐。 然而,不等他动作,姜别江的手却被人突然捏住。 “嘶”姜别江吃痛松手,感觉头顶的压力,不用抬头已经心底微沉,见到来人,面色更是隐隐一变,这个魔修,到底想要干嘛 而柳长谙见到来人,眸底更是掀起惊天骇浪。 “你把人家抓疼了。”穿着同是离火宗弟子服的青年淡淡对姜别江开口,目中冷意让人心惊,好似刚刚把姜别江的手更强硬扭开的人不是他一般。 随后,青年转而扬起灿烂的笑,对柳长谙恭敬的拱了拱手,“柳师兄,在下夙无剎,身高八尺余二,无配偶,修为不俗,身价不菲,籍贯荆州边陲,家有仆人数千,良田数万,一见柳师兄惊为天人,不知师兄可缺双修道侣” “嚯”场面顿时一阵哗然。 “”柳长谙眯眼望着眼前这张格外熟悉的脸,面无表情,这不是他这世想要的见面方式。 “”姜离火惊讶过后,转而邪笑,好小子,出手忒快,这随口大话的功底有他九分功力。 “”姜别江嘴可吞鲸,这人心上人竟是柳长谙 “”众人。 这人好不要脸。 没想到还有这招。 柳师兄会砍了他吧 见柳长谙一脸不愉模样,夙无剎又道了句,“若是道侣不成,能做柳师兄的炉鼎我也是很愿意的。” “哗”人群中动静更大,看戏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连正处于职务中长屿弟子都投来好奇目光。 此时的夙无剎与他应该素不相识,为何会突然以离火宗弟子身份来刁难若说真的对他一见钟情那是不可能的 以柳长谙对夙无剎的了解,对方根本不可能是这种人,前世人家内心可是一直有个红颜的。 现在的话,大概也只是恶趣味爆发了吧,但这胆子也是太大了,虽然对方能隐藏住自己魔气,被濯孟之他们看到的话,可是会被瞬间看穿的。 本该在内阁养好伤走人的夙无剎会在仍隐藏在这,只能说,蝴蝶的翅膀已经让这一世太多都不再与前世一样。 面对此时对自己还是陌生的夙无剎,柳长谙心中既有一些不愿接触的彷徨,又有一些只能顺势而为的无可奈何,转移话题,“你是想要报名吗报名登记的在那边。” “柳师兄的意思是”夙无剎状似不解的眨了眨眼,转而露出更大笑容,“只要我夺得擂主,便答应与我成为双修道侣 余光眼尖的发现远处那抹白色人影,柳长谙本来只是淡淡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没有,你想多了,我要过去了,别挡路。” 说完,迅速绕过夙无剎,用灵力直接拨开一边人群,消失在原地。 夙无剎看着空了人影的地面,顿了下,转而失笑,眸光似闪过一丝柔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大会目的成 报名时间紧张结束,而在擂台赛开始前,被谈论得最多的事,竟然不是今年的擂台参与者中又有多少强手,也不是擂主能得长屿什么珍稀奖励,而是那长屿掌门的亲传弟子,上一次仙门大会独占两个擂主之位让仙门人尽皆知的柳长谙,被一名离火宗弟子给高调示爱之事。 但是,一人传一口,到后面,已经演变出多个版本了。 “唉,你听说了吗,只要那名离火宗弟子得了擂主,那柳长谙啊,便答应跟人结为道侣呢。” “什么柳长谙是谁你都不知道来,我给你仔细说说” “咦结道侣不是说做炉鼎吗” “你们听错了吧,据说是得了擂主的人,无论是谁,都能跟那柳长谙结为道侣。” “嚯那可赚大了,柳长谙可是濯孟之的亲传弟子,将来也是要当长屿掌门的吧,到时候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了” “而且啊,以上次仙门大会的成绩,本身修为跟天赋都不俗,长得还不错,比合欢宫的那些人都不遑多让” “说什么呢人家能是合欢宫那些鞋魔歪道能比的光看那模样,给你你敢去染指” “呃可惜我不是仙门中人,无法参与擂台赛啊。” “我也是。” 长屿竹院,属于竹院院长也属于现在长屿掌门的凌皎殿内。 濯孟之放下手中悬于纸面不慎落了一朵墨色的狼毫,不动声色将被浸染的纸页移除,再次抬笔时,状似随意的开口,“长谙,那夙无剎,是什么人” 伏于案桌的柳长谙闻言,将埋在名册中的头抬起,没怎么在意的应着,“不认识,看服饰应该是离火宗的弟子。” 放下笔让劳累的手腕得片刻休息,柳长谙懒懒的一手撑着头靠在案桌上,偏头看向濯孟之,“师父也是听到了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 自从三日前的傍晚,对方反常去柳长谙的小院找过他之后,濯孟之便频繁的将一些派中任务交给他,并且还非常体贴的将自己的书房供应给他使用,美其名曰,可以开始培养他处理事物的能力了。 就比如这次擂台赛报名登记后整理与备份抄录,连师叔师伯们都不去麻烦了,直接扔给了他,导致他一度很是忙碌。 柳长谙其实并不想接受这种培养,跟濯孟之长时间共处一室,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曾经那么深爱过的一个人,现在他好不容易是放下了,但仍有膈应,且独属于他一个人而无法明说。 “今日我见到了,那人跟你说的那些话” “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师父还是多想想擂台赛的事吧,这次参与擂台赛的仙门弟子,似乎比往常多了很多。”柳长谙扬声打断濯孟之的话,转移了话题。 此次仙门大会,每个仙门内部宗门排除参与擂台赛的弟子比以往都要多,不知情的会天真的以为真的是因为柳长谙那些所谓的谣言,但知情人却明白,那是因为血色双月将近的缘故。 血月现,幽冥开,双境交合,虫洞浮现,魔兽举族入侵,仙门也将联手除兽,经过短则一月慢则一年的消耗战,将兽潮在因双境交合而挤压出的虫洞消失前赶回幽冥境。 而距离上一次血月,已经过去了五十年,柳长谙记得,在上一世,从来准时每一甲子才会出现一次的血月兽潮,整整提前了两年,让当时的仙门措手不及,损失惨烈。 不过那时候的他已经入魔而被逐出长屿,未能参加那次较以往更加惨烈的灭兽之战。 至于这一次,柳长谙也没有参与的打算,长屿,不值得他再待十年不,应该说是八年。 濯孟之被柳长谙打断话也不生气,身为师父,关注徒弟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今日所见那幕让他心中一直有些不太舒服。 他的徒儿,天资过人,将来必定成为比他更卓越的剑修,前途光明,岂能现在就被来路不明的人几句话哄骗,然后耽误修炼之道 见人有些精神萎靡的模样,濯孟之忍不住道“我不让你参加擂台赛,可是在怨我” 瞥了眼桌上一摞摞的名册,柳长谙差点没忍住失态的翻出白眼来,怨是真的怨,但原因是什么,您自己心里也该有点数。 “我的剑心不稳,师父不让我参赛也是为了我好,我不至于为此事纠结。”心中所想自然不能表现出来,柳长谙垂了眸。 “此时并非小事,万不可掉以轻心,若因此引得剑心生裂,必将影响将后修炼。”濯孟之眉头蹙着,认真道,“不过你也无需太过焦急,保持好的心态还是能慢慢恢复的,这段时间先不必急于修炼,尤其是不要再动剑。” 柳长谙微挑了下眉头,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了声“是。”接着见濯孟之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一直不开口,便不再机会,继续埋头解决剩下的名册。 他的剑心当然会不稳,毕竟此时装这个躯壳内的可是罪大恶极的“柳魔”,濯孟之教授的那些凌冽刚正的剑法,和浩然正气内功心法,由他来练想稳也难。 濯孟之以为这是因为从思过崖下来的后遗症导致的,内心自责又深了一分,所以不仅不准他再练剑,更不让他参加这次的仙门擂台赛。 交给他这么多的任务,大概也是为了防止他无事可做又忍不住去练剑,又或者是怕他无聊多想 然而柳长谙清楚的知道,这种不稳只会越来越严重,直到他体内还未完全成型的剑心寸寸碎裂为止。 所练剑法与心中惯用之剑的违和,若无法兼容,便如水火,只能一方毁灭。 这,也是他想要并且促成的,离开长屿的方法。 如无意外,他体内剑心没个两三年就能碎得渣都不剩,不过,若是被濯孟之发现,用什么天材地宝来给吊养起来,结局虽然还是剑心碎裂,但会白白浪费两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濯孟之的眼皮子底下。 在此之前,他也必须重新修回他前世所修炼的那些功法,才不至于在八年后的血月兽潮中太过狼狈。 思过崖的几年刻意没有修炼长屿以外的其他剑法就是怕濯孟之他们看出来,再加上,他并不想再接受濯孟之的悉心“培养”了,所以,外出历练,势在必行。 在终于把名册一口气整理完后,正要告退的柳长谙突然开口,“师父,仙门大会后,我想外出历练。” 濯孟之视线“唰”的射向柳长谙,接收到柳长谙大大方方望着他的目光,他的动作一顿,把狼毫轻轻放下,站了起来。 走到柳长谙身边,濯孟之宽袖中的手微微紧握,“为何突然想要去历练” 濯孟之这个境界大能的视线还是有些压力的,但柳长谙两世加起来适应良好,“今日接触了许多来自各门各派的弟子,从他们口中听闻了很多外界的奇闻趣事,突然感觉,长期只待在宗门中的我见识得太少了。” 柳长谙适时露出黯然神情,“不用经受磨难,如同娇花一般受着宗门的保护,难怪我的境界自从三年前便一直未有精进,宗门内其他弟子也是经常会外出历练的,只有我这之后我便想了想,也许外出历练能让我有所突破。” 果然表面看不出来,内心却是着急的,濯孟之心疼之余,再次后悔当初未有深虑的决定,惩罚什么不好,偏偏要选择思过崖禁闭将其关进内阁抄书也是好的啊。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修炼之事,最忌操之过急。” 见柳长谙别过眼,低垂了头,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冷硬,濯孟之连忙声音放柔了几分,“如果是以前的你,我自然同意,不过那时你整日只喜欢待在自己的地方,我想着时间还多,也不勉强你。” “但现在,你剑心不稳,不能动剑,遇事之时又如何自保”放这样的柳长谙独自一人去历练,濯孟之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的。 确实,以柳长谙的风格,他是不怎么喜欢外出的,但那是从前,现在,他该如何才能说服濯孟之 柳长谙突然抬头,目光直直的盯着濯孟之,漆黑的眸如暗沉深渊,淡色的唇轻轻启动,用轻叹的语气发出如鬼魅般的幽幽低语“师父,您还记得,我那天在诸位师叔师伯面前发的誓吗” 濯孟之闻言一愣,看着柳长谙的眼睛久久回不过神,良久,突然大骇,面色惊恐着,嘴巴反复张合,却再吐不出一个字。 柳长谙为什么会剑心不稳思过崖有这么大影响难道,那个心魔誓 紧接着,柳长谙眼前一花,便被一股掌风给强硬推出书房,然后书房的门“砰”的狠狠关上。 掌风强硬而粗鲁,柳长谙毫不防备的后背撞在了院中山石上,内腑有几分沸腾。 柳长谙揉了揉胸口,看了眼禁闭的房门,嘴角扯了扯,转身离开。 想让濯孟之放这个状态的他离开长屿,方法很多,只是复杂了点。 但要是还想让濯孟之主动的不再到他眼前晃悠,最简单的方法,不过是给对方一个,他的心魔誓已经开始反噬的错觉而已。 心魔誓的应验规律向来无从捉摸,谁又能知道他立下的心魔誓,会以怎样的形式应验 他的目的,很完美的达到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大会巧遇来 柳长谙不知道,在他后脚刚离开凌皎殿后,书房大门便又开了。 濯孟之没见着柳长谙的人影,看到被撞出痕迹的山石,一时间站在原地出了神。 在柳长谙说了那些话之后,濯孟之可以说顿时方寸大乱,独自进书房冷静了下,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出手没了轻重,但他现在却挪不开步子去找柳长谙查看对方的伤势。 如果只是最开始,得知柳长谙喜欢他,濯孟之还能以师父的身份去愤怒,去怒其不争,去大骂逆徒,更能下手惩罚让其断念。 但在中间有了一场心魔誓,有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境,濯孟之却是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现今依旧对他抱有那般念头的柳长谙了。 因为,他无端生出一种莫名的心虚,而他自己却不知道这心虚又从何处来。 濯孟之相信了柳长谙口中以心魔誓作证的父子情,所以在他被那些梦境困扰的时候,三天前的那次,发现与柳长谙呆在一起这能让那荒诞的梦境减少,故而以任务作由借出书房。 如今,柳长谙的剑心不稳,很可能就是心魔欲生的前兆,而他本身的存在,就是造成对方被反噬的源头,身为师父,他却没有办法拯救自己的弟子。 浓重的挫败将濯孟之淹没,一路走来,不论是修行还是当上长屿掌门,濯孟之从来顺风顺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无解的难题。 心魔誓无法摧毁,一经反悔,必将应验,他该怎么办 离火宗的厢房,姜离火看着桌上一枚被灵玉塞满的乾坤袋,面上神情不定,“你什么意思” 一边的夙无剎懒散占据半个长榻,离火宗的弟子服穿在他身上有些显小,胸前的衣服被撑得好似要爆开一般,露出一片漂亮的蜜色胸膛。 举着一枚极其罕见的灵玉精髓在眼前,夙无剎看从通透精髓中折射出的光芒,理所当然的开口,“你没听到吗只有得了擂主,他才会与我结为道侣。” 问题是人家根本没搭理你好吗哪里有答应,现在关于那时候的谣言满天飞,若不是亲眼看着夙无剎一直待在他们离火宗厢房没离开过,姜离火都要觉得那些谣言是这人刻意拨弄出来的了。 姜离火只感觉夙无剎的想法天方夜谭,目光恋恋不舍的从灵玉上挪开,内心可惜着它们这次不能进自己口袋。 弹出小拇指掏着冒痒意的耳朵,姜离火转身,一脸看白痴的神情,“你还真想去参加擂台赛” 夙无剎不置可否,大长腿一抬上榻,搭在了另一头,长榻竟然还不够,一截脚给伸在了外头,他也不介意,还轻快的晃悠起来。 “嘿你没把自己身份给忘了吧,我让你暂时以离火宗弟子的名义呆在这,可是看在你是个有分寸的魔修份儿上。” 对方倒是真对仙门大会没什么坏心思,他的直觉是这么感觉的,但确切的目的有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追求人什么的,这个幌子似真似假,有几分可信度,就是这眼光也太好了,选谁不好,偏偏选那濯孟之的徒弟。 “现在你还想参加擂台赛,是嫌自己暴露得不够快还是以为,你这种我都能看出的掩藏,到时候能躲过其他各宗门大能那么多双眼睛” 弹了弹抠耳朵的指间,姜离火越说越气不打一处来,桌上那一桌只能看的灵玉让他火气比以往更盛,这突如其来的火,大概也带着一种嫉妒人家有本钱胡天作地的心理在作怪,俗称“仇富”。 见夙无剎那舒服的模样,姜离火更加心堵,一把将人太占地方的长腿给掀了下去,自己屁股坐了下去,换自己一条腿搭着榻,一副大爷模样挑衅的看着夙无剎。 夙无剎利落的翻身落地,其实还没等姜离火接触到他的时候,他便自己起了身,他可不怎么喜欢别人乱碰自己。 拍了拍袍角,夙无剎眸光发沉,这姜离火看似小孩心性的行为,头脑倒是一点都不简单,刚才那一下,没点反应,肯定得出丑。 换夙无剎以前一点亏都不吃的性子,怎么也要在其他地方加倍报复回去,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先给记着。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反正现在名都报了,只要我能去参赛,这些灵玉,够你再弄个离火宗了。” 手中灵玉精髓随意往后头一扔,精准的到姜离火手中,夙无剎人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 “你大可放心,你们那什么仙门大会我没半点兴趣,从始至终,我的兴趣只有柳长谙而已。” 这种拙劣的试探,实在是没营养,话说完,夙无剎人便消失在了门口。 而姜离火握着手中剔透的灵玉精髓,没有第一时间扔回去,现在也找不到人还了,他也舍不得。 现在的他与离火宗,真的没那么挺直的腰板了。 他自己还没什么,修为高,有瓶颈,主要靠心境领悟来突破了,但离火宗内弟子们的修炼,却是不能没有灵玉的。 弟子们修炼能吃苦耐劳是好事,但因为离火宗的条件,弟子们一个个如同缺营养的成长期孩子,没有一个好的条件修炼,跟其他宗门的弟子比起来,多少有些吃亏。 主要是姜别江那臭小子,虽然总是嫌弃离火宗太穷,日子清苦,抱怨这抱怨那的,却从没打算离开,还经常将自己赚取的灵玉补贴进来。 本来姜离火这次来,就有放下自己拿着无谓的坚持,去找濯孟之的打算,不过,却让他碰到了在长屿夜游的夙无剎。 这是头肥羊,姜离火从第一眼看到对方就知道了,几番了解得知,对方果然有些目的,需要弄个堂堂正正参与仙门大会的身份。 见人有大把的灵玉能吐出来,于是他就把人捡了回来。 只要不是什么有伤大雅的目的,他闭只眼也就过去,反正有他看着呢,但现在人家要去参加擂台赛啊,这真不是闹着玩的。 姜离火怒目切齿的盯着手中的灵玉精髓,只感觉烫手,但是,这精髓是成精了不成,怎的还会粘手呢 入住了仙门众宗门的长屿,入亥之时仍旧灯火通明。 因为房间问题,每院都接纳的有宗门,再加上今年人数尤其多,长屿内空房塞满不说,可以说是爆满。 宗门人有各自兴奋难眠的,也有凑在一起相聚的,各处喧闹。 但任喧声染夜,柳长谙总能找到僻静小路回自己的院子。 不过,在往自己院子方向的岔道口,他却往另一更加僻静的小路深入了进去。 今天的他可还没练剑呢,勤奋如他,怎能让一天白白溜走,他偷懒一天,可就是要在长屿多待一天的。 半路,突然想起什么,他随手将藏于袖中的一方名册拿了出来,看了眼名牌上明晃晃的“夙无剎”三个字,柳长谙轻笑了一声,随手捏诀给毁了个干净。 个魔修人士,跑他们仙门大会来凑什么热闹,跟前世一样老老实实养好伤就走不好吗。 事件的偶然性太多,很多时候,有一点点差别造成的结果都能差之千里。 柳长谙虽然重生而来,但他自己就做出过太多不同的选择,同一件事情做出的心境也大不相同,因此这一世,很多情况跟前世不同他也是理解的。 但是,夙无剎想玩可以,参加擂台赛就太过了,一经动手,他魔修的身份再隐秘也藏不住。 至于到时候对方再发现名单中没有自己的名字,关他什么事。 柳长谙熟门熟路的来到深林处,此地再听不到任何喧嚣,寂静得只剩偶尔几声虫鸣。 随手布下结界,柳长谙先是闭眼感受了内,觉得方才沸腾的肺腑已经无碍,方拔出青阿。 长剑出锋,寒光迸现,轻鸣乍起,这一方结界内,顿时风云翻涌。 修长剑身无数次与落叶擦身,一身白衣的柳长谙翩翩欲飞,如同一只黑夜中携光乱舞的蝶。 暗中,一双眼睛注视着这里,灼灼发光。 到底神魂不同一般,柳长谙察觉暗中有人,默默收了剑,平缓了下呼吸便准备走人。 但此时暗中人却一点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到柳长谙面前,只见对方高得离谱,脸上笑容比头顶的圆月还亮眼,带着一丝刚来才认出人的讶然和惊喜,“柳师兄,好巧,你也在此练剑” 柳长谙心中冷哼,为手中真拿着把剑装模作样的夙无剎,以为他不知道你站那很久了 但是不可否认,看到夙无剎那张熟悉面孔的柳长谙,一颗因在长屿而用铜墙铁壁包裹上的心,不由自主的柔软了几分。 对方是他前世入魔后唯一对他出手相助之人,也是后来在他蒙受不明罪行,被长屿万剑相对要清理门户的情形下,仍然愿意真心护他的知己。 这一世,虽然他们还未深交,但熟悉感却半分不差,夙无剎还是那个夙无剎,有着恶劣的趣味,喜欢看别人的挣扎,心狠手辣却也克制着底线。 如果可以,他这一次也不想放过这个朋友,不过,不是现在。 想着,柳长谙眉头微蹙,“你怎么在这里” “兴奋得睡不着,想来发泄一下精力,正好为明日的擂台赛做准备。”夙无剎示意了下手中的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懵懂得跟那些涉世未深的弟子一般无二,带着点羞涩。 柳长谙强硬忍住才没让嘴角扯动,嘴唇抿得紧紧的,目光冷冽。 都快上千岁的老古董了,也好意思冒充新手小弟子去参加擂台赛不要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大会巧遇续 不要脸的夙无剎兀自继续着他表演,完美的呈现出一个求爱小弟子的角色,“毕竟,柳师兄答应了我,只要我成为擂主,就做我的道侣呢。” “”看着夙无剎状似无辜羞涩的大眼睛,柳长谙感觉脑仁疼,这演的,又是什么桥段 现在的他们还没那么熟,想要对付这样的夙无剎,只能选择无视那些话了。 柳长谙淡着面色,仿佛没听见上一句话一般,发出呵斥,“这里可是禁止外宗之人进入的,入长屿时,领头弟子没给你说过” “啊这里不能来”夙无剎有些惊慌失措的望了眼周围,“这个我不知道啊。” 柳长谙,“” 一个需要他仰视的大个子,做个慌乱无助的小白兔状,真是有些辣眼,何况还是在熟悉那个翻手为云的魔王的柳长谙面前,当然,他的三观早在前世就被对方毁了,所以还算适应。 只是,夙无剎你忘记自己之前扭开姜别江手腕的时候是沉稳型的了吗你跳人设了啊。 谁知,夙无剎还不够,竟一把抱住柳长谙,做悬泪欲泣状,“柳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找你而已,不知道这里不能来啊,你帮帮我吧,别让别人知道,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先前所说的炉鼎也不是不可以” “” 柳长谙猝不及防,只觉眼前一黑,陷入一块铁一般的胸膛,顿时如同被严密的烙铁给箍住了,劲儿特别大,对方带着火热的气息瞬间铺面,闷得透不过气来,鼻头更因用力过大,撞上对方坚硬的肌肉,有些酸疼。 还不等柳长谙反应,突然感觉腰间不知是被有意还是无意的掐了一把,当即黑了脸。 顿时以巧劲挣脱,一把将人甩开,柳长谙横剑胸前,作势拔出,神情冷漠,“够了别再装疯卖傻,你不是离火宗的弟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话完,感觉被砸到的鼻头直接影响到了眼眶,不自觉的眨了眨眼。 突然想到此时正是揭穿对方,让夙无剎放弃擂台赛的机会,柳长谙表情都严肃起来,“仙门弟子入长屿都会普及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是禁止进入的,这里不能来,你不知道,就是假冒。”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临时换了剧本,他所了解的夙无剎,从不会在同一个对象身上,出演两个剧本的,但是,他果然无法忍受夙无剎对他发病。 但夙无剎却望着柳长谙的模样,好似呆住,眼底的神色闪得太快,让人辨不分明,“柳师兄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为何突然” 说着这话的夙无剎,有些魔愣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另一手试图握住横在他面前的柳长谙拿剑的手。 柳长谙见状,及时收回了手,警觉的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 夙无剎陡然回神,隐去眼中差点倾泻出的神色,温顺的扯了扯嘴角,伸手摊开手中锦帕递给柳长谙,“师兄,你流泪了。” 柳长谙狐疑的盯了有些奇怪的夙无剎一眼,随手抹了抹眼角,“不用了。”没有去接。 夙无剎也不勉强,默默的收了回去,只是好似突然没了之前的表演欲,整个人显得沉寂了下来,揉了揉眼睛,随口道了句,“大概是夜风太大了,刮得眼睛都进了沙。” 夜风确实有些大,自己眼睛只是因为撞击的刺激而露了点“水”而已,柳长谙没有在意,他更介意的是之前夙无剎的举动。 如果是前世,柳长谙一点都不意外夙无剎对他的亲近,但现今的他们,充其量还只是认识的陌生人而已,夙无剎并不喜欢与人有身体上的碰触,何况还是主动去抱别人。 分不清这次的夙无剎对他到底什么意图,柳长谙只能干巴巴的开口,“不要岔开话题。” 夙无剎闻言,低了下头,但很快调整好,重新抬起头时,露出的是因知道只是误会而扬起的笑,回答之前的事, “柳师兄说笑了,可能是我第一次出山门,好奇之下注意别的去了,没听到,白天的时候你可是看见我跟离火宗弟子还有我师父在一起的啊,不然我穿着离火宗弟子服,他们会让我一个陌生人站他们中间” 柳长谙深呼出口气,从前夙无剎捉弄别人的时候,他是最看得津津有味的那个,但当对象成了自己,那就一言难尽了。 感觉对方诸多古怪,今日不宜纠缠,先退为妙,他现在的身份,不宜跟夙无剎接触过多。 但柳长谙刚抬步转身,身后夙无剎又开口了,声音褪去刻意的兴奋与伪装,透出原本厚重的质感来,性感而磁性,低声缓慢道“其实柳师兄,今日我找你是真的有要事。” 柳长谙回头,看着静静望着他的夙无剎,沉吟片刻,鬼使神差的打消了离开的心思,重新站定,“什么事” 夙无剎目不转睛的望着柳长谙,对方还是他前世刚认识对方时,那一身洁白的长屿弟子服,青涩纯净,没有后来一身红衣时的邪肆魔魅。 虽然知道方才柳长谙只是眼睛被刺激而流出的泪,但是看到对方流泪的那一刻,夙无剎仿佛看到了前世柳长谙痛苦得无声泣泪的模样,心脏抽疼得无以复加,让他一时差点露出破绽。 幸好,这一世对方还没陷入那份苦地,他没有来晚,这是夙无剎重生之后最大的庆幸。 “柳师兄看样子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夙无剎道,毕竟,他对其他人尽力隐藏着,对柳长谙却并没有刻意隐瞒。 对方虽然身处长屿,却罕见的同姜离火一般,对魔修并没有太多的偏见。 要知道,属于正派宗门联盟的仙门之中,对魔修敌意最深的,长屿当属其中之一。 正因了解柳长谙的这一点,他才会在白天与对方接触,他才会在此时此刻,肆无忌惮的等候着与柳长谙相见。 心下讶异夙无剎的坦白,柳长谙有些摸不清这是不是夙无剎的试探,这样的试探又有什么目的,他虽然察觉夙无剎身上的气息,但他只是个长屿弟子而已,怎么会清楚对方身份 柳长谙面色不显,“我就说你身份不简单,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柳长谙的否认,夙无剎愣一下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柳长谙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而已,很多事并没有前世那般了解的。 说不出那一刻心下的怅然是何故,夙无剎暂且抛开,掌心随意化出一抹灵力,黑黝黝的色泽,见之即识,“现在你知道了吧。” “你果然是个魔修。”柳长谙目光一凝,“离火宗的人想必也知道你的身份,他们竟然会包庇你。” 这个时候的柳长谙有这么正义夙无剎有些不太清楚,前世他认识柳长谙之时,对方也还是长屿的弟子,但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知道他是魔修也毫不介意的跟他往来着。 散去掌心灵力,夙无剎无奈道,“此次我来找柳师兄,并不是来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柳长谙适当的收敛了一下被对方传染的表演欲,“本来离火宗弟子非我派中人,与我该平辈相交,现在你都不是离火宗人,“师兄”一词,不敢当。” 都是我师父那辈的人了,叫我师兄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柳长谙的内心活动似乎只要碰到夙无剎,就会变得很是活跃,在长屿一直压抑着的性子,终于能冒出头来呼吸一口气的感觉。 夙无剎看着柳长谙一本正经的派头,心里方才的那点怅惘顿时烟消云散,仿佛一只猫爪子在使劲的挠,忍了又忍,才没冲动的又冲过去把人一把抱住。 那腰间的手感让他仍然有些意犹未尽,前世的柳长谙后来本事大了,已经不太会有这般机会让他得手,但现在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怕自己想太多,等下会把正事都给忘了。 既然不给叫师兄,那兄弟总可以吧,前世对方最想跟他做的就是做兄弟了,说起来都是泪,明明他只想跟人做情人的,偏偏对方死心塌地装着个缺心眼的狗屁濯孟之。 但现在看来,这次柳长谙对濯孟之的执念似乎微乎其微,夙无剎感觉自己机会来了,目光不由带上柔和,“不知道柳兄有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见柳兄,我便觉得柳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分外亲切。” 柳长谙心中一突,仔细辨认夙无剎眼底的情绪,对方似乎并未撒谎,不不是察觉了他的异常,不由有些默然。 “亲切”一词其实并非虚有,他见到夙无剎的时候,亦是如此,对这人的忍耐力,其实比其他人高,不然以白天对方的行为,换成别人,他早就二话不说动手了。 但柳长谙是因为有前世记忆的结果,也许是他没有收敛得好,让夙无剎察觉,也许难道前世之事真的会影响现在 “说笑了,你我之前素未谋面,何来相识一说,大概是我长得过于平凡,你见过我这模样的人,所以觉得感官上熟悉吧。” “也许吧。”夙无剎心底极度否认柳长谙说自己长相的话,口中却道,“但我对柳兄确实是一见如故,想要与你结交,但一直没有机会,白日里见你有困难,这才前去解围,不想心下激动,脑袋发热,做出了唐突之举,还请柳兄莫要见怪。” “”我信了你的邪,柳长谙对夙无剎态度的转变叹为观止,好吧,称呼上管不着的,说到底其实还是他占便宜。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想要跟我说”柳长谙正色道,大有再不说就走人的趋势。 “柳师兄。”夙无剎眸色有些暗沉,“实不相瞒,我在魔门身处高位,但其实当年上位手段并不干净。” “当时因生恻隐,我未对某些人赶尽杀绝,所以此次遭人暗算我也无话可说,暗中我已经将那些人的身份查明,准备回去便清理门户,但是,偶然中却发现,有极其隐秘的触角暗通长屿” 最后一句话,夙无剎紧紧的盯着柳长谙,说得又轻又缓,话音落,便在柳长谙心底投下一颗重弹,掀起惊天骇浪。 前世一些从未注意到的地方仿佛今日突然通透,一些疑点在此刻瞬间放大。 他的背后,仿佛一直有着一双无形之手,在暗中推动着他走上那条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大会入室成 夙无剎是死了的,但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又活了,这不是死而复生,而是可以重来一次的重生。 重生的时间是他在遭背叛负伤,出逃之后了,重生的地点,则是长屿内阁。 虽然不够靠前,但至少能让他再看到柳长谙,做了一世的兄弟,怎么够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被人重创,叛徒在魔门地位不低,在外界四处寻他,故他暂在此处养伤。 那长屿内阁的扫地人欠了他父亲人情,许诺了三个条件,他父亲来不及使用就走了,把剩下两个没用完的条件扔给了他。 上一世,夙无剎在这里养好伤后,趁着仙门大会未开,便提前离开了,免得徒生枝节,正式认识柳长谙,其实还是之后的事了。 这一次,他伤还没好了几分,便迫不及待第一时间去打听柳长谙的消息,不过,那个时候的对方还未下思过崖。 到底是长屿,他因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不慎被发现,闹得长屿沸沸扬扬的抓奸细,还好有内阁那个老头在,才没让他暴露。 后来长屿的内部防护森严了不少,反正柳长谙暂时不在,干脆他便先老实闭关养伤去了。 等他终于伤好出关,发现柳长谙下思过崖,却是对方几天前再来内阁的时候了。 这几天,趁着仙门大会各宗门聚集,夙无剎冒充各派弟子向长屿门下的弟子打听柳长谙的各类消息。 一次偶然,夙无剎碰到了宣院专职给各院配送丹药的弟子,对方正好要将丹药送去柳长谙的院子。 每个月,长屿都会对长屿的每个弟分派丹药,连外门弟子也不例外,区别在于数量与质量的优劣而已。 因柳长谙被濯孟之的任务压得分身乏术,夙无剎一直未找到机会见柳长谙一面,就想趁机假冒这名弟子进柳长谙的院内。 不想,从这份柳长谙的丹药中,他察觉了一些不对劲,联系上一世,细思极恐。 柳长谙的院子,名长风院,一个在长屿竹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院,胜在偏僻。 此时已是深夜,树叶伴着夜风沙沙作响,夙无剎跟着柳长谙身后,眼睛紧紧的盯着柳长谙的背影,感觉胸膛那不争气的玩意儿跳得太欢,里面的喜悦满满将溢。 他们才第二次见面,而他身份也并不做好,柳长谙现在却已经愿意把后背露给他了,是否代表,对方对他也有相信之意 而前方的柳长谙感受到身后过于明显的视线,熟悉之余又有些好笑。 前世这人说他性子越发沉闷,便喜欢各种开玩笑闹他,好似特别喜欢看他不好意思脸红的模样。 最后,柳长谙不得已被对方锻炼得脸皮厚如城墙,回过头还能反调戏回去。 之后,互相各种见招拆招,就看谁手段更高,脸皮更厚了,什么赌局,拼酒,样样俱来,两人因拼酒宿醉而同床共枕的时候,也数不胜数。 起先柳长谙还因他性向而有所顾忌,但夙无剎说,他是爱红颜之人,而他们又是最好的兄弟,兄弟之间不必介意这些,柳长谙也就没再放在心上了。 柳长谙有向魔门其他人打听过,夙无剎心中确实有个意中人,至于为何不曾见过,人人有本难念的经,夙无剎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去揭人伤疤。 倒是因为夙无剎的缘故,他性格确实变得开朗了不少。 所以,有着前世那么多的相处,以柳长谙对夙无剎的熟悉与习惯,即便他与现在的夙无剎才不过两面,他也无法对这人生出防备之心。 柳长谙就是有这种笃定,对方想害谁,不会加害于他。 进院后,夙无剎的眼睛便看不够一般,四处瞟着,好似要把柳长谙生活的地方一寸不落的印在心底,但柳长谙一回头,却又规规矩矩不见异样。 将人带到偏房,柳长谙放上灵玉让房间亮堂后,又运转了长风院的阵法结界,这才坐到案几一侧,示意另一边给夙无剎,“坐吧。” 此时的濯孟之正被他那一番话吓着,应该不会再来突袭他的院子了,他的院子偏僻,平日除了伧戬为他打扫送饭,难有其他弟子会来,。 方才那处僻静,但有他练剑在前,又有夙无剎凝聚带魔气的灵力在后,已非说话之地,柳长谙便直接将人带了回来。 今夜月色实在撩人,夙无剎方才的喜悦未平,又处于终于登堂入室的激动中,表面却看不出一丝异样,鼻子轻嗅了嗅,施施然坐在柳长谙对面。 他前话说得委婉,言下之意,却是说长屿有人暗中跟他魔门之人勾结,柳长谙果然如他所想,并未盲目袒护自己宗门,而觉得他在胡说八道,而是想耐心听他解释,他家长谙对他果然不一样。 “你之前所说,可有证据”柳长谙目光冷冽的盯着夙无剎,内心却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见柳长谙面色严肃,夙无剎暂且压下一些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过于轻浮的心思,也正经起来,“其实我一开始也想不到这点,直到这次来到长屿,偶然发现了一些丹药与我魔门大有关系。” 说着,夙无剎从怀中取出一枚药瓶,瓶身一束小小翠竹,是为竹院专属,瓶口用丝线牵引着写有“长风院”三字的标牌。 夙无剎面色变得有些沉凝,“这本该是要送入你这里的丹药,你现在手里的那些,被我用同样的丹药事先掉了包。” 柳长谙目光深了深,接过丹药小瓶,揭开瓶口嗅了嗅,并未发现异常。 这并非长屿每人例份的那种丹药,因为他剑心不稳之故,濯孟之有叫宣院为他炼制专门稳定心神的丹药。 “这固心丹,有问题”柳长谙将药瓶放在案几,双手落下被宽袖掩盖,不自觉的握紧,他自然不用怀疑夙无剎的话。 知道柳长谙此时可能内心不好过,夙无剎替他倒了杯茶水,这才继续道 “这固心丹自然没问题,对强固心神剔除杂念有着非常好的效用,实乃修行圣品,而且,所用药材皆为上乘,更因所炼之人丹术不凡,这丹药在我眼中,都可列为上上品。” 柳长谙抬眼,眸如利剑,“那你是什么意思。” 夙无剎时刻关注着柳长谙的表情,语速依旧不紧不慢,“这些丹药没有问题,但是,里面却多了一味不会影响这丹药任何效用的东西,它跟这丹药其中一味非常普通的药草“旋螺草”的气味一模一样,两者放在一起根本难以分辨,但是功效却截然相反” 夙无剎单手撑在案几上,上身隔着案几凑近柳长谙,声音更加低缓,“它非花非草,而是一种以虫干磨而成的粉末,因为它,这固心丹不仅不会成为强固心神的好丹药,反而会令服用之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一步步入魔。” 心内的不平静,让柳长谙延时性的抬手喝茶,闻言身体肉眼可见的一僵,端茶的手一时顿在半空。 入魔入魔难道前世他之所以入魔,并非他执念太深导致魔障的缘故 见柳长谙有些呆愣的模样,夙无剎有些不忍,又连忙转口安慰“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有魔门奸细混入了长屿,在炼药的时候暗中加入了这东西呢。” 柳长谙因夙无剎打断的话镇定下来,继续抬手抿了口茶,将茶杯放到案几,嗤笑一声,“如果是魔门奸细的话,你这个魔修可脱不了干系。” 见柳长谙还有心思挖苦他,夙无剎心顿时放下了一半,无比配合着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道“柳兄明鉴,如果真跟我有干系的话,我何苦主动来找您这个当事人来招供” 柳长谙如夙无剎所愿的勾了勾唇,总算没那么压抑,但很快落了下来,“你说这里面多的那味药只是药引” 夙无剎叹了口气,“没错,单吃这味药引,不会产生任何功效,只有先吃引,后服药,两相结合,方能奏效。” “而且,药效是缓慢而潜移默化的,并不会让人察觉,不过你放心,你吃的那些都是没问题的。”夙无剎拍着胸脯保证,得意微挑着眉头,颇有向柳长谙邀功的意思。 柳长谙却挑眉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没有吃” 苦笑于柳长谙的敏锐,夙无剎能说他暗中调查他很久了吗那又怎么解释他偏偏调查柳长谙 夙无剎摸了摸鼻子,“那个那送药的弟子不是说这种丹药是第一次送的吗” 柳长谙对夙无剎的话半信半疑,对方心虚时候的小动作他最熟悉不过了,但此时也不是追究的时候,暂放一马,“若这里只有药引,那成药,又是什么” 低头喝茶的夙无剎松了口气,放下茶杯开始他的侃侃而谈,“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制成这药引的虫子了,此虫名为“踏雪天蚕”,周身漆黑,唯足部雪白,此虫作用又分雌雄,雄为引,雌为药,雌虫多见,雄虫却异常稀少。” 说到这里,夙无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实话,这东西,其实乃我魔门圣物。” 察觉柳长谙目光顿时变了,夙无剎生怕人误会赶紧道“不过它早就被我一把火都烧没了” “真的你信我。”夙无剎眨巴眨巴眼。 见柳长谙不说话,夙无剎义愤填膺道“这玩意儿邪门啊,那雌的虫子吃了能增魔力,但是,吃多了可是会让人时常发狂,变得嗜血滥杀啊,我怎么能让这种害人的东西留着呢” “踏雪天蚕”,可想而知会是什么形态,如果柳长谙没记错的话,夙无剎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那些没有骨头、会蠕动的软体动物发窘 顶着柳长谙似笑非笑的目光,夙无剎感觉自己好似被扒光了一般,恨不得立刻遁走,但是,他好不容易见到长谙 夙无剎硬着头皮,愣是把自己大义凛然的气势给撑住了,若无其事的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旧书来,“这是魔门专记录奇花异草的孤本,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内容太老了没有玉简刻录,里面有关于“踏雪天蚕”的信息,还想了解什么自己看吧。” “”柳长谙无语的接过书本,无意间被夙无剎碰到了手背也不在意,以前的夙无剎就这般大大咧咧的,他已经习惯了,只是内心腹诽,有书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看着柳长谙低头开始翻阅,夙无剎一手搓着方才碰到对方细腻皮肤的手指,一手随意拿过案几上一杯茶喝了起来,舔着唇,内心得意洋洋。 笑话,如果一早拿出来,他还能在这长风院这待这么久能趁人不注意摸到小手能“不经意”的喝错茶杯 对于这种事,即便重来一世,他自然还是熟能生巧,信手拈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大会窥则渴 翌日,寅时的尾巴刚溜过,天还蒙蒙黑着,柳长谙长风院的院门便被濯孟之派来的传信弟子早早敲开。 彼时的柳长谙刚从床上坐起身,想要去洗漱,人却还坐在床上醒神。 准备仙门大会以来,长屿许多弟子都起早贪黑,柳长谙也是如此,需要练剑的时候,也起得不晚,但还是有人比他起得更早。 听到敲门声,柳长谙打了个哈欠,连发冠都未束,拖着懒懒的步伐,披头散发的就去开了门。 一身随意拢着的白色寝衣,从来高束的长发随意披散,让柳长谙本就出色的容貌更添柔和。 漆黑眸如点墨,因睡意未散而仿佛带着水光,白皙的锁骨在寝衣的领口下若隐若现。 柳长谙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这面,让传音弟子一时呆愣原地,提到嘴边的话仿佛脖子被卡住了堵在了喉咙口。 柳长谙头微抵着门,半眯着眼等了良久不见人开口,催促的询问,“有何事”慵懒的声音仿佛带着钩子。 传音弟子这才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紧张磕巴的道明来意,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柳长谙后,扭头便小跑着离开了,仿佛身后有什么洪荒猛兽。 柳长谙看了眼手中允许了他外出历练的同意书,精神顿时亢奋,睡意全消。 貌似那弟子还说了什么,之前分派在他身上的任务,不必再让他费心了 甚好,甚好 柳长谙求之不得,心情愉悦的目送着传信弟子消失的背影。 至于濯孟之为什么连飞鹤传音都不用了,柳长谙没去在意,对方的想法,并不值得他去多费心思猜测。 柳长谙正要转身关门,却见不远处楚天阔匆匆而来,“长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掌门师叔会突然把交给你的任务又重新推给了我” 楚天阔走到近前来,看到柳长谙的模样也是一愣,眼露刹那惊艳,但还是因正事让他很快反应过来,带上语重心长的劝慰,“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即便某些地方有些疏忽,你才接触这些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才要多加熟练啊。” 说着,言辞都带上恳切,“这次仙门大会事物繁多,我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怎能少了你的帮忙不若你跟我跟我一起去跟掌门师叔说一说” “师兄,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我修行上突然出了点问题,师父派我出去历练,寻找突破契机。”柳长谙浅笑道,示意了下手中盖着掌门印的同意书。 楚天阔一愣,“这样啊” 本来以为是柳长谙又如以前一般,生偷闲之心,不想浪费精力在这些繁杂事物上,楚天阔想着,怎么也要将人捞回来给他焦头烂额的事给分担一些,现在却是不好办了。 楚天阔深叹口气,比起那些事物,自然还是柳长谙的问题要紧,不由皱了眉担忧道,“你剑心的问题,我也听我师父说了,师父跟大师伯他们一有时间也都在为你想办法。” “那太麻烦师伯他们了,现今正是大会之期,我实在不想因我的事而给师父他们添麻烦。”柳长谙有些自责的垂了眼,带着一丝黯然,“说来,从来到长屿,我便一直未有机会出去走过,能历练一番,对心境应该也能有所提升吧。” “但是,也不用这么急吧,至少等擂台赛过后啊。”楚天阔只觉有些太操之过急了。 柳长谙扬笑,“反正这次我也不用上台比赛,问题还是能早就尽早解决的好。” 事关柳长谙修行,既然连柳长谙的师父濯孟之都同意了,楚天阔觉得自己没多大立场再去多说,“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出发,到时候我来送你。” 柳长谙摇了摇头,“不用了,现在我的事情大部分重新划到了楚师兄头上,到时候,楚师兄应该会分身乏术吧。” 楚天阔想也是,现在没他,擂台赛布置那里不知道成什么样了,他已经恨不得立马飞身过去了。 “那我晚点派人给你送点一些外出必备物品跟出行日志吧,你第一次出宗门,很多东西不了解。” “嗯,那就多谢师兄了。”人家的好意再推脱,就显得不近人情了,柳长谙扬唇应了。 楚天阔抬手拍了拍柳长谙的肩,眸中一瞬的复杂飞快闪过。 上一次楚天阔将柳长谙从思过崖接引下来,在流光殿便听到了一些多余的东西,虽然事后得知只是误会,到底在心中留下了一点痕迹。 这一次,他诡异的感觉掌门与柳长谙之间有些不对劲,昨天前掌门还每日拉着柳长谙处理事物,今日却已经将人派出宗门历练了但是,现在却没时间让他多想。 于是,楚天阔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擂台赛即将开始,长屿弟子中除了多年未曾有音信连柳长谙都未曾谋面过的大师伯之徒,就属他辈分最大,需要他的地方很多。 柳长谙关上院门,长长舒了口气,没有事物缠身,不必参与擂台赛,终于能得清闲,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而且,既然有了同意书,那么明日便出发,他已经,等不及了 夙无剎一出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柳长谙如释重负的笑容,眸光灿烂如星辰闪烁,嘴角不由也跟着笑了出来,“什么事这么开心” 柳长谙眉头狠跳,笑容如昙花瞬逝,“你怎么还在” 他记得,昨晚拿到书找到踏雪天蚕的内容后,茶水没了,然后这人请他喝酒来着,因着心中被踏雪天蚕带来的那份烦闷,柳长谙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对月小酌了几杯,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通,表面上对现在的彼此又熟悉了几分,当然,两人都注意着言辞,不让自己露馅。 这世柳长谙的酒量还未被他锻炼出来,在微醺之前,他就赶人了,确定这人老老实实走了,他才休息的。 “你说没多余的地方,那我只能借你房顶休息一晚了,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夙无剎抬手指了指上头,一副你拿我无奈何的模样,“介意也没事,我已经借完了。” 夙无剎不会说,他其实是怕好不容易找到的人给丢了,于是夜晚不敢离开的,也不会说,他一大早的为了长谙看到他的第一眼,他依旧是英俊帅气的模样,而回离火宗的地方特意洗漱打扮了一番,这时才匆匆赶到。 好心情的柳长谙自然懒得跟人计较,脚步轻快的进了屋,夙无剎若是有意隐藏,以他现在的修为即便神魂再强大,也是发现不了的。 夙无剎跟着柳长谙,看着柳长谙在柔软寝衣包裹下突出的修长身躯,眸色暗了暗,一时忘了之前自己所问。 直到又见那露出的半边锁骨,修长白皙的脖颈,顿时闪过沉凝,状似调侃着开口,“你身为长屿掌门的亲传弟子,不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吗就穿这样去开门见人,不怕人说闲话” 既然人已经在这,柳长谙也懒得再将人赶走,他发现自己对待夙无剎真的太过随意,那些在长屿时刻都不敢卸下的防备根本就不针对这个人,大概,是两人自相见后,气场实在契合。 再加上现在夙无剎对柳长谙跟前世一般随意亲近的态度,让柳长谙很难对其产生隔阂,与其刻意保持距离反露端倪,不若放开自己,随心而为。 进了房间,柳长谙拿了衣服便去里间换了起来,闻言,也只是随意应着,“一个人的形象难道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打破何况,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要说闲话,又不是我能控制住的,在自己的院子里,还不让我放松一下” 前世因夙无剎先入为主刻意塑造的形象,让两人之间的相处变得十分随意,这种睡觉换衣之类的夙无剎口中所谓细枝末节的事,根本没什么避讳,此时的柳长谙也因对象是夙无剎,而没那么多在意。 不得不说,夙无剎前世的伪装,与对柳长谙的思想工作做得实在到位。 屏风上淡淡的人影若隐若现,单薄衣衫随着手臂飘然滑落,然后,笔直长腿,诱人腰线,丰满翘臀 “在自己的院子,自然还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夙无剎心不在焉的应着,脖子不由自主的伸长,眼睛大睁盯着屏风,都舍不得眨一下。 在看到里面的柳长谙微微弯腰拿衣物之时,夙无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直到柳长谙重新穿好衣服,才舔着嘴唇连忙装模作样的倒茶喝。 心里既欣喜于柳长谙对他的不见外,又担心柳长谙这太不见外的性子以后也这样对别人可怎么办,如果现在提醒的话,他以后是否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夙无剎一时陷入苦闷纠结。 其实绘着山水的屏风的看得很模糊,大多数画面得夙无剎按照刻在脑海中的画面自己想象补充,但仅仅是虚影,便已让他口干舌燥,毕竟,他守着这碗肉一守就是一世 等穿戴整齐的柳长谙出来后,开始对镜束发,夙无剎眼睛瞟着,又忍不住凑了上去。 放在台上的发冠,只有非常简单的两顶,一顶是长屿竹院弟子服的配饰发冠,另一顶还是长屿竹院弟子服的配饰发冠,然后,就没了。 夙无剎无语的拨弄了下,这长屿也忒小气,掌门亲传弟子的头饰就这两破玩意儿想他前世为柳长谙准备的,从头到脚可是每月一换。 想着什么时候再把柳长谙拐出去,夙无剎靠在台上看柳长谙白皙的指间灵活的在发顶随意便扎出了个髻来,问,“现在是要去擂台赛” “我又没参加擂台赛,就不去了,倒是你,不是报名了”柳长谙固定住发髻,轻飘飘斜视了夙无剎一眼。 对于自己的名册是否还在报名之列,夙无剎报怀疑态度,何况此时就在柳长谙身边的他,自然不会舍近求远去擂台赛做什么无用功。 夙无剎狡猾的略过自己对方问题,继续自己的追问,“不去擂台赛,那你是想去哪反正无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吧。” 无聊你自己后花园着火都不急着去灭了你的魔门不要了 柳长谙看着夙无剎定了定,犹豫是否要将自己明日离开的事告诉对方,对方这个时候,其实更应该趁早回去处理叛徒之事的,不然等叛徒在魔门总揽了大局,夙无剎的形式将会很不利。 “说起来,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柳长谙左右权衡,还是决定让这人先回去把魔门的事处理好,等他晚些时候,彻底离开长屿了,正好去投奔人家。 前世的后来,他觉得他在夙无剎魔门的羽翼下,其实还挺自由自在的,如果没有那些见鬼的执念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大会临行前 为什么出现在长屿夙无剎跟柳长谙说,他因遭人背叛暗算,重伤在此养伤。 面对柳长谙,夙无剎最不想做的便是欺瞒,也不觉得自己那些对柳长谙有隐瞒的必要,反正,以后他们还会更亲密,总要日夜相处的不是吗 所以,对方问了,他便答,一点都不介意哪些是机密隐情的透露出来。 柳长谙倒是诧异夙无剎的坦白,连与长屿内阁那扫地老人有关系都说了出来,反而不再深入询问,只是状似关心的问他伤是否好了。 看柳长谙关心的模样,夙无剎心里喜滋滋的,老老实实答,“好了啊。” 柳长谙稍作提点,“暗算你的那些人,你报仇了吗” “还没。” 见夙无剎理会不到他的深意,柳长谙只能更直白一点,“那你岂不是应该去处理那些暗算你的人”你前世的这个时候可是都已经把人处理干净了,现在的你竟然还不走 重生之后只想着柳长谙的夙无剎,这才想起自己家里似乎还有跳蚤在欢快奔踏,不先除虫,即便把人拐走,他也没地方养人,没那个条件“金屋藏娇”啊。 但他可不能表现出他没有这个深谋远虑的这一点来,夙无剎露出一脸轻松,好似早有准备的模样,“没错。” 柳长谙松了口气,原来这人早有打算,他就说,夙无剎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的,难怪一早去换了身衣服才来,原来是要来辞行的,“你现在是要走了吗” 夙无剎惊呆了,他没说要走啊,“我” 柳长谙戴上冠,站起身,“走之前就先陪我去逛逛吧,买些东西以防路上有不时之需。” 夙无剎“” 他储物纳戒里面不缺任何东西,但他可拒绝不了柳长谙的关心,和柳长谙给他任何东西的机会,连忙跟上柳长谙的脚步,“也好,也好。” 心中欢喜的他,竟转眼便忘了自己被强硬决定了离开时间。 已经开始的擂台赛场上,四方高台仙门众门派之人层层围坐,堪称人山人海。 擂台赛不紧不慢的将持续一月整,一个月内除了需要上台比试的弟子,自然不需要人人到场,全看个人是否观看。 若不是重要的人选比赛,往往宗门派几个代表到场既可。 不过这是擂台赛的第一天,形式上还是需要表达一下重视到齐的。 选为当裁判的,便是菊院的坤元子与楚天阔两师徒,菊院精通法阵,对擂台场地的控制也能得心应手,不会让场上弟子出手没了分寸。 濯孟之几人讨论之余,决定让楚天阔独自一人主持大局,锻炼一二,而坤元子,则是怕揽上其他活,硬是以要给自家徒儿撑场子的凑楚天阔一起,去当了个表面的主裁判,实则悠哉悠哉的当起了甩手掌柜。 每门每派划分区域落座,最下层的普通座位为弟子看台,上层座位更显华贵舒适的,则是长老掌门们的位置。 长屿顶头的其他几位,为表重视,此时也是全员盛装出席。 “坤师弟自己有些不着调,倒是把徒弟教导得很好,小天虽然是第一次主持大会,但也有模有样,毫不怯场。”逍冯子望着场内,摸着自己长须,忍不住点头,冲旁边的濯孟之道。 大长老逍冯子虽然辈分最大,德高望重,但也是个非常注重自己形象的美青年,尤其喜爱自己那一把漂亮长须,每日即便再忙也会精心打理着,显得比女子秀发都更黝黑发亮。 没能得到濯孟之的回应,逍冯子偏头一看,原来濯孟之人在这,心思却早已经不在场内,不由跟另一边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前任掌门仙逝,传位天赋最高修为最深的三弟子濯孟之为掌门,而与濯孟之同辈的,还有其他四位师兄弟,濯孟之当了掌门,其他人自然便担任了门中的特权长老,权利仅在掌门之下,分担门中职务。 濯孟之排行第三,大师兄逍冯子,二师兄坤元子,四师妹秀泞君,五师弟兮伯君,各掌长屿梅,菊,竹,兰,萱五院。 可以说,长屿能五百年之类,从一个二流门派跻身一流,有了如今的地位,他们悉心打理的功劳比濯孟之这个掌门更甚。 坐在濯孟之另一边,喜欢拎着把纸扇摇摆的兮伯君,忍不住侧头小声呼唤,“濯师兄,濯师兄” 还是没反应,连秀泞君都忍不住对这样的濯孟之目露惊奇。 兮伯君提起手中纸扇合拢敲击掌心,发出“啪”的一声,“掌门” 濯孟之猛然回神,见三人目光都望着自己,清冷的面上仍是一派镇定,“何事” 兮伯君失笑一声,“大师兄方才说” 不等说完,想要解围的话被逍冯子打断,“罢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模样,想必仍是因长谙之事烦恼吧。” 濯孟之默然,望了眼下方弟子座。 离他们最近,也就是弟子座最高那排,便是他们几个亲传弟子的位置,那里,柳长谙的位置空着。 “长谙之事,你是他师父,严重性你比我们清楚。”逍冯子目光投向又淘汰了一名弟子的擂台,口中之话,仅对身边三人传播。 “思过崖历来便是长屿弟子犯错禁闭思过之地,曾关过那么多的弟子,都没出过事,问题绝不可能出在思过崖的影响上。” 逍冯子转向濯孟之,目带严肃,好似将人里里外外都看透一般,“那令长谙剑心不稳的原因,你近身观察的这些日子里,可找到了” “” 剑心不稳是思过崖的影响,那是安慰柳长谙的说法,为的是不让柳长谙忧虑过大,而更加严重。 而濯孟之突然将柳长谙以任务之由绑在身边,一是确实要锻炼柳长谙,让其暂停修炼,二是为缓解他自己那古怪梦境,此事濯孟之自然未跟几人提及,第三,也是最主要的一点,则是为了解柳长谙剑心不稳的原因所在。 现在,濯孟之倒是因柳长谙自己开口而知道了原因,他昨夜已耗神思虑了一宿,现在,他又该如何明说 见濯孟之这什么都不说的模样,逍冯子便知对方确实找到了原因,只不过,这原因大概是有些难以启齿了,逍冯子早有隐隐猜测。 便连兮伯君和秀泞君都看出了濯孟之的态度,只是他们不如逍冯子有那般心有推断。 见气氛有些凝重,又接收到秀泞君催促的眼神,兮伯君无奈开口插了一句,“看来濯师兄确实知道了,只是不好意思说” 被秀泞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美目瞪视,兮伯君扇子一遮,努了努嘴,你行,你上啊。换秀泞君一记白眼。 到底是打破了一时尴尬,逍冯子却没打算放过这话题的意思,“昔日,你刚收长谙为徒,见他天资聪慧,不忍他走上如你般极端之路,怕他心性稚嫩,不如你坚毅,特意为之修改心法,所以,即便他心系任何人,都不会如你一般,对剑心产生影响。” “但是,因之前之事,他毅然立下心魔誓,让我们相信了那只是个误会,现在,他却剑心不稳,濯孟之,你坦言与我等说,到底是不是因为心魔誓” 逍冯子的语气越说越重,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这一圈的气氛已经惹来了其他一些好奇视线。 兮伯君与秀泞君为逍冯子的话吃惊,但有了第一次的铺垫,竟很快接受了不,这个是接受不了的,只是他们已经有过心理准备而已。 兮伯君认命的再次解围,“大师兄,现在大庭广众的,这等事,待比赛结束后我们几人关门再论不迟啊。” “是啊,大师兄,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秀泞君保持着恬静的笑,连忙附和。 逍冯子看了两人一眼,转过了头,他本也没想在这里说这个的,只是看濯孟之模样,便忍不住开了口。 却听濯孟之缓声道“大师兄放心,我已经任命长谙外出历练,离开了长屿,相信他的状况便能有所缓解。” 逍冯子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虽这般说,但逍冯子与在场几人都明白,若真是心魔誓之因,离开长屿,缓解怕是也并无可能,顶多只能减缓柳长谙剑心破裂,育出心魔的速度而已。 夙无剎陪着柳长谙在长屿镇交易区逛了大半天,手捧无数乾坤袋。 修行之人,平日变数太多,一般都会将大量身家物品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用于储物的空间法器大多数是为戒指形式,俗称纳戒,亦或戒子,虽然珍贵,人手一个还是有的,区别在于储物空间大小而已。 而比纳戒这种装饰类空间法器次一等的,则是最原始的乾坤袋了,因空间狭小,几乎淘汰用于储存物品。 所以,被沦为平日买卖或者物品转移之用,反正造价便宜,用乾坤袋装着,不想被人察觉所买之物的,还能有些神秘感。 虽然知道柳长谙身为掌门弟子,也许不缺钱,但是给他买这么多他用不上的东西,夙无剎还是为柳长谙的灵玉心疼。 用他的灵玉付也就罢了,他灵玉多得是,但依他对柳长谙的了解,事后柳长谙是定然不会接受他的灵玉的。 所以,长谙现在都把灵玉用了,以后要用的时候没有了怎么办 法衣,法鞋,一些没有品级法宝,驱虫药粉,锅碗瓢盆,吃的,用的他随便飞两下就回去了,而且他早就辟谷了,这些根本用不上啊。 夙无剎在柳长谙又要出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长谙,可能你对我的境界有些低估了。” 柳长谙疑惑,他知道夙无剎已经洞玄境入洞虚了啊,跟濯孟之一样的洞玄中阶,难道,现在的夙无剎已经到洞玄高阶,入化虚了 又听夙无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些东西,我都用不上啊。” 柳长谙一听,眉头顿时一跳,将夙无剎争着拿了满怀的乾坤袋夺了过来,“你想多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用的。” 柳长谙说完,转身继续去看别的,没想到夙无剎这么大佬一个人,还看上他这点东西了,魔门什么没有 “”自作多情的夙无剎没来得及失落,瞬间想到关键,连忙追问,“长谙你这是要出远门” 柳长谙看着周围店铺,漫不经心回答,“今早师父派人传信给我,命我出门历练,寻提升突破契机。” 夙无剎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自己整顿魔门迫在眉睫,不先把那些害虫除了,到时候打扰他跟长谙不说,万一连累了长谙呢 “今日天色已晚,我突然想起有要事,暂且先行别过,来日再来寻你一同饮酒赏月。” 柳长谙诧异的看着夙无剎,顿了一拍,才反应出声,“那,后会有期” 夙无剎拱手,眸光晶亮,笑容带这些迫不及待的兴奋,明媚得很,“后会有期。” 说完,人便风风火火的消失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魔门大肃清 排除被魔兽充斥的幽冥境,如果把整个凡人修士居住的玄冥境比作一方大饼,整个仙门势力,便足足占了五成,再除去一些杂七杂八的势力与混乱之地,与之相对应的魔门,则只占据其余两成多一点了。 相比成立已久,底蕴深厚,体系成熟庞大的仙门,魔门的诞生则如同新生儿般稚嫩。 五百年前,世间都还未有魔门存在,那时的魔修,各个宗门间如豺狼恶虎般明争暗斗,相互间的关系比跟仙门的关系还乱,而且大都稀疏分散,形同散沙。 也就是在五百年前,一个普通的魔修宗门易主,谁都没想到,那新任门主会给魔修界带去一场腥风血雨,竟直接带领整合后的新宗门,用铁血手段,强行整合所有魔修宗门,建立了与仙门相对应的魔门,改变了在玄冥境,杂修势弱,仙门独大的局面。 当时正处于血色双月,幽冥境开,魔兽肆虐之期,仙门对魔修界变故根本无暇他顾,是以,当抗兽之战结束,仙门反应过来,魔修间的大混乱结束,魔门的建立已尘埃落定。 也许是觉得魔门不足为虑,也许是觉得同是玄冥境修士,魔门同样能成为抵抗兽潮中的一股力量,也许是考虑到一旦出手,一时间难以结束,自身受损后,会影响下一次兽潮的对抗。 恢复后的仙门并未针对魔门采取抵抗措施,仿佛默认了其存在一般不予理会。 然而五百多年间,又历经的八次兽潮中,魔门却一直独善其身,每次只组织人手将自己领地范围内的魔兽清除,却不会插手最激烈的大战中心。 禁闭大门的魔门仿佛收敛爪牙的巨兽,不活跃于人前,不去触仙门霉头,却暗中将西北边陲未纳入仙门下的那些散族势力,一点点吞噬殆尽,日渐强大起来。 渐渐,魔门顽固占据西北边陲之地,成为横贯在仙门与魔兽每次大战之间不稳定的毒瘤。 魔门再低调,也有跟其他修士接触的时候,不过这个时候,一般的修士却已再不敢如五百年前那般轻视魔修,或者对魔修见面便敌意相向,大打出手了。 如今魔修背后的魔门,虽还尚处稚嫩,不足仙门庞大,却早已不可小觑。 离开长屿的夙无剎,一路全速前进,抵达荆州城后,方高调现身。 荆州,乃仙门势力与魔门势力交界处,但两方却默契的都未对此地插手,或者说,双方任由其成为他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隔离带。 夙无剎一身带流光暗纹的黑色锦缎长袍,一头漆黑长发随意轻束,高挑的身影一现身,便醒目得让人无法忽视。 从人声鼎沸的城内,如闲庭散步一般,夙无剎不紧不慢的走到城外,当即,便有魔门从众纷纷现身。 同样一身黑衣,浑身神秘,他们团团围住夙无剎,气势汹汹,仿佛来者不善。 然而,却见一行人在领头人的带领下,单膝跪地,一一垂首,齐声呼着,“门主。” 不同于仙门属于各宗各派之间的联盟,魔门是夙无剎以一己之力,整合所有魔修宗门而诞生出的唯一宗门,虽然门中分类各部门支派,但门主,却仅他一人,拥有最高话语权的他,谓之也不为过。 夙无剎对几人的出现无动于衷,脚步不停的穿过一行人。 那几人相视一眼,没有命令,不敢轻举妄动,在领头人的带领下,小心翼翼跟随在夙无剎身后。 走了不远距离,夙无剎方顿住脚步,“为何跟着我” 夙无剎语气不咸不淡,一字一顿不急不缓,令人辨不明其内情绪,然每一丝的高低起伏,都能让人心惊胆战,高大的身影只简简单单的站在前方,便已让人心生惧意,仿佛空气都稀薄起来。 这是以一己之力创建了他们魔门之人,这是在身遭暗算重创,修为被封之后,仍然能从两大护法的合力绞杀中飘然脱身的人。 领头人心中在这一刻完全生不起半分反抗之心,只心底那想法在此刻更加坚定,他深深低着头,恭敬回话,“我等奉命护送门主回宗门。” 夙无剎唇角挑起抹冷意,“奉命奉谁的命” 领头人微抬了眼,却不敢直视夙无剎,落日的余晖刚好斜斜映照,将前方夙无剎的影子拉得修长,挡了领头人的半边脸,他额角无声滑落一滴冷汗,“回门主,属下隶属于赵舵主手下。” “哦”夙无剎慢慢回身,瞥了眼领头者腰间的堂主牌,“听说赵有苼跟我那左右护法一向走得近,现在为了找我,连手下驻扎分地的堂主都出动了。” 夙无剎说着,语气愈发低沉危险,眸中红芒一闪,“那他有没有跟你们说,是护送活的我回去,还是护送我的尸体回去呢” 随着夙无剎的话,还带着铺天盖地的层层威压,如排山倒海般顷刻压下,让一行人胸膛阵痛之下,血气沸腾,连膝盖都陷入土壤半寸,头更是被无形的手沉重按着,连腰都直不起来。 察觉夙无剎突然涌现的杀意,领头人顾不上喉头腥甜溢出口腔,连忙大声开口,“禀门主我门中出现叛徒,在门主音信全无之际,虚报门主实情,冒充门主名义,现正于宗门内拉拢对宗门忠心之士,妄图挑起我门与仙门事端,我等虽明他们狼子野心,但力小威薄,望门主回门主持大局” 夙无剎暂时收回掌心凝聚的幽光,俯视领头人的头顶,内心一哂,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魔门是他以强硬手段建立,时间短短几百年,人员大都是其他宗门的顶尖人物,只少数是其他主动投靠,其中有心存异心之辈,他并不意外。 现在左护法与首席堂主联手反叛,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连右护发竟也对他心有不满,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躲在长屿养伤的这段时间不短,估计魔门已经被左护法那些人大致控制,不过,里面有真心投靠那些人的,自然有假意迎合的,更有大多数是随风而倒的墙头草。 就比如眼前这人,本来大概还只是犹豫,见他伤势大好,这才坚定了弃暗投明之心,不过,有几分真心,便不得而知了。 夙无剎踱步了过去,“倒是有几分聪明,叫什么名” 领头人修为比他身后从众高很多,但仍然无法与洞玄境界的夙无剎抗衡,本来他的授命只需要远远将夙无剎的行踪传回魔门,但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一种预感让他带着人直接现了身。 此时见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缎面流云靴,知道转机出现,领头人心中一喜,不敢多想,连忙开口,“回禀门主,属下是赵舵主之子,赵无前。” 夙无剎眸中浮现几丝玩味,“这可有意思,以赵有苼跟左护法的关系,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方才那些话” 赵无前一脸大义灭亲的郑重,“门主明鉴,我爹赵有苼他鬼迷心窍,在门主明明是被叛徒重创失踪之下,竟然煽动门中人去支持叛徒,制造谣言说门主是被仙门中人偷袭,属下难以劝说,只能独自坚守对门主的忠心。” 夙无剎不置可否,挑眉露出丝笑意来,“既如此,该如何让我信你,你应该清楚吧。” 赵无前的修行天赋非常普通,这一直是被他父亲赵有苼嫌弃的,对方更喜欢他那前不久已经碎丹结婴成功了的哥哥。 但是,他修为不高,却有着罕见的对危险的直觉与预感,而作为一个聪明人,他从来都自己在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选择。 “属下明白” 魔门那边,一场针对反叛之人的暗网在徐徐铺开,仙门大会这边,则在喧嚣中刚结束了第一天的擂台赛。 兮伯君,现长屿五院之一的宣院院长,乃前长屿掌门最小弟子,也是待在前掌门身边最短的弟子。 他以丹入道,曾因沉迷炼丹,而不慎精力耗费过大都不自知,导致一场关闭完后,不仅给白了头,还心神有损,有了偏头疼的毛病。 为免他哪天把自己寿元都给炼没了,前掌门特令严格控制他的炼丹时间。 兮伯君心有不甘,但也无法,现今他师父虽然不在了,但还有几个师兄师姐的,即便师兄们忙着无法时刻兼顾他,可他确实也想多活几年。 无奈之下,只能寄情山水,减少对炼丹的沉迷,倒是把原本沉默寡言的性子给养得风流了几分。 一头华发如雪,弯弯桃花运不笑似笑,手中常年一把折扇不离手,再加上俊俏的面容,早年间曾勾得几个好几个客卿长老对他芳心暗许,但兮伯君喜欢撩拨,却又对人家不屑一顾,十足的坏胚。 直到在闹出几桩追求者争风吃醋的场面后,兮伯君这才消停下来,并且对一切对他有好感者敬谢不敏,怕是有了些许阴影。 无聊中,兮伯君便又养了个酿酒的爱好,尤其一手般若酒,深得现在的柳长谙喜欢。 擂台赛其实还有一小段落未结束,但兮伯君突然从擂台赛场匆匆赶回自己院子,一惯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在离开人前后,陡然冷了下来。 三步并作两步迈进自己院子,在看到自己院中的是柳长谙后,兮伯君不由一愣,眸中冷意仿佛错觉般瞬间消散,“长谙” 柳长谙外出历练势在必行,但在此之前,却有一件事无法忽视,便是固心丹中的踏雪天蚕。 他剑心不稳,濯孟之命宣院为他炼制固心丹,事关他修行,品质要求高,自然由宣院院长亲自炼制。 但是,丹药炼制好后,明里只经过了两名弟子,然后才会到他手中,但暗中又经过了几人转手 宣院有人欲对他不利,其中柳长谙首先最想排除的便是兮伯君,这是前世他入魔前最亲近信任的人之一了。 他本想趁对方观看擂台赛之时,过来查看,至少把兮伯君的嫌疑剔除。 进院之时,发现兮伯君院中设有非常严谨的阵法,这并不奇怪,在修真界,每个人离开自己居住地时都会有这样的习惯。 前世的柳长谙曾与夙无剎游历过各种秘境,也见识过各色各样的阵法禁制之类的,这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等他破解后,才发现那已经是完全超出了一般护院阵法的程度,其严密复杂,堪比秘境禁制,里面的杀招凶险度,连他都心惊,稍有差错,便是粉身碎骨,若是一般弟子误入,可谓有进无出。 这对处于长屿内部的护院阵法来说,太过了。 而这种禁制一般还伴随着能通知主人的通信,兮伯君定然已经知晓有人闯入。 未免打草惊蛇,柳长谙选择了不再进行查找。 听到声音,柳长谙转身,一副等待已久的模样,“五师叔。” 兮伯君眸中微芒闪过,脸上无常,“在这站着干嘛进去坐” 话未完,却看到柳长谙捂着的手臂血流如注,顿时脸色一变,冲过去将人扶住,“这是怎么了” 柳长谙顺势靠着兮伯君,因失血脸色有些苍白,“本来因要外出历练了,怕途中想念五师叔的般若酒,便想来讨要几坛,哪知你在擂台赛还未归,就又想着干脆进来等你,只是没想到,五师叔对自家酒的防护这般严密。” 接触到柳长谙,兮伯君这才发现柳长谙伤得不轻,连站着的力气都勉强,也是,他那些禁制,现在人能活着出来已经是不错了。 兮伯君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不在,你不知道给我飞鹤传音吗明知道我设有防护阵法还硬闯,既然都进来了,就不知道进屋去休息,自己先找几颗丹药吃了疗伤一下” 说着,见柳长谙失了血色脸色,疼得直颤抖的虚弱模样,兮伯君叹气之余,已经将人拦腰抱起,放进了屋中长榻。 吞下兮伯君喂的丹药,柳长谙有些委屈的撇过头,“谁知道五师叔会不会在屋里也设那些阵法啊,进来的时候都九死一生了,再来一次我可吃不消,而且我也刚进来没多久,五师叔就回来了啊。” 兮伯君语噎,指间用力点了点柳长谙的额头,“你啊”然后认命给柳长谙涂药膏包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师叔恶趣味 柳长谙躺在长榻,乖乖由着兮伯君包扎,惨白的脸色因吃了过丹药,慢慢恢复了血色。 兮伯君目光专注,包扎好手臂的伤后,转战柳长谙身上其他小伤口。 “转过身去,把衣服脱了。” 身上有些地方确实有点疼,应该是淤青了,但问题不大,柳长谙嫌麻烦,“五师叔,这就不用了吧,那几处小伤我自己回去” “废什么话,等你自己回去肯定根本就不会去理会了。”兮伯君口中说着,已经动手扯住了柳长谙衣服,三下便给剥开了,露出一片白皙肌肤。 除了手臂上被开了口,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伤口,应该是被衣服上的防御给抵消了,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但对身体的震荡还是实实在在的,所以柳长谙内腑受创,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被强行转过身露出后背一大片青紫的柳长谙,脸上表情顿时僵住,前世所经历过的片段突然在脑海翻涌,让他身体整个僵硬。 对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信任失望的目光,对他展现杀意的冰冷神情 现在的五师叔,还是那个对他关心体贴的五师叔,但许是因固心丹之事,让他对宣院心生防备,今日见到对方后,便总觉得对方周身谜雾重重。 随着冰凉的药膏涂在疼痛的皮肤处,柳长谙眸中翻涌的情绪渐渐平静,想慢慢放松紧绷的肌肉,却发现有些做不到。 心中平静下来,药膏冰凉的触感便突然被放大,仿佛被羽毛轻轻撩拨着一般,让他忍不住想要躲避,按压的力道又牵动伤处的闷疼,让柳长谙是既疼又痒着。 白皙的皮肤上遍布青紫,确实有些触目惊心,兮伯君慢悠悠给青紫的皮肤涂上淡绿药膏,手指用上力道的按揉,顺带些许灵力。 柳长谙只感觉对方的灵力一路凝聚在他闷疼的伤处,另一路则进入他体内,辅助吃下的丹药疏导他方才沸腾的气血。 一些药膏确实用灵力比较容易化开吸收的,至于替他调理肺腑,大概是怕他还难受吧,对方一向这般体贴,柳长谙见怪不怪。 只是,其实现在的他并不享受兮伯君的体贴,对外人不自主的防备他已经能自如控制,但那又疼又痒的触碰,却让他有些难以忍受,柳长谙忍不住咬牙。 手掌下的身体虽然很努力的在克制,但兮伯君还是发现,对方好似会随着他涂抹药膏的位置而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兮伯君眼中暗色微闪,以柳长谙的忍耐力,这点按揉淤青的疼痛,不至于这般才对。 得亏这衣服是经过濯孟之亲手炼制加强过的,不然,哪只会在这具身体上留下一些淤青这么简单。 等兮伯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按揉着的手指竟不由自主的在那细腻的皮肤上难舍的徘徊,那如玉温润的触感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收回手。 不得不说,他这师侄实在好看,五官不说,连身体的每一分线条都匀称而漂亮,如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更是让人忍不住用指间去寸寸流连。 “好了。”良久,在柳长谙等得都要忍不住催促时,兮伯君终于收手。 只是收手之际,状似无意的碰到对方腰间,果然见人反射性僵硬了下,有一丝几不可查的闪躲,兮伯君眸中不由掠过一起笑意,看来确实是很敏感啊。 柳长谙坐起身,感觉背后都冒出了层薄汗,想将衣服穿好,却被兮伯君抓住了手腕,“你这件衣服都破成这样了,还穿” 柳长谙低头一看,顿时默然,当时只想制造一些看着凄惨的伤口掩饰,没想到这茬。 兮伯君善解人意的开口,“需要我借你一套吗” “不用了,我带着的有。”柳长谙从纳戒中取出一套新的,神色示意兮伯君回避。 兮伯君却仿佛看不见一般,“你的手臂不方便吧,身体有力气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这善解人意得也有些过头了,柳长谙婉拒兮伯君的好意,“不用了,五师叔的药很好,这点伤不碍事,我可以的。” 想着也逗得差不多,兮伯君大方让出自己房间,“那你换好后再出来吧,我去煮壶茶等你。” 柳长谙松了口气,心道原来五师叔也有这种恶趣味的时候。 等柳长谙换好衣服出来后,两人对坐案几,柳长谙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接过兮伯君的热茶,低头啜饮。 兮伯君的药自然见效奇快,身上那些淤青,很快痊愈,内腑的伤势也得到缓解,只剩手臂上的伤口慢慢恢复着,总算没了最开始的虚弱模样。 兮伯君望着柳长谙低头喝茶的动作,脸上浮现关切,“你没去擂台赛,我们挺担心你的,听掌门师兄说,要派你外出历练” 柳长谙放下茶,“是啊,所以除了想念五师叔的般若酒外,还特意来向五师叔辞行的啊。” 想到柳长谙的剑心问题,兮伯君还是忍下了劝慰的话,道“你自修行以来,便一直待在长屿,也确实该外出历练一番了,天大地大,多如去领略一番外面的山光水色,方知在长屿所见之狭隘,常年只在长屿,反不利修行。” 兮伯君的话似有深意,看来已知他心魔誓的问题,柳长谙垂下眼,“师叔说得是。” 见柳长谙黯然模样,兮伯君总觉心里不是滋味儿,以前多欢快的一小孩啊,为什么偏爱上最不该爱的那人 想着,兮伯君起身出门,不一会儿,便拿出一枚乾坤袋来丢柳长谙手里,“不是说怕途中想念我的般若酒吗我这些年的存货还有个几十坛,都在这里了,拿去吧。” 柳长谙愣了愣,顿时展颜,方才的低落心伤转眼消失不见,眸光闪过一丝狡黠,“还是五师叔疼我。” 见柳长谙模样,兮伯君一口气堵在喉口,有些哭笑不得,“你小子,就知道在我面前装可怜,弄得我很吝啬似的,只要你开口,有我不给你的吗” 柳长谙赶紧把乾坤袋装进自己怀里,理直气壮,“毕竟我在思过崖待了三年嘛,谁知道现在的五师叔变没变,还疼不疼我啊。” 又闲聊了几句,柳长谙以还要去向师伯们那边辞行而起身离开。 兮伯君送柳长谙至院外,在目送对方转身后,仿佛无意间问道“对了长谙,我这院中设有的护院阵法,你是如何突破的” 柳长谙心内一紧,果然对方还是心存疑虑,回过身,面色无常道“上次去内阁的时候,那位扫地前辈见我连路都找不到,嫌我对阵法了解太过浅显,故赠了我一枚专攻阵法的玉简,说是免得下次我再去,还反倒让他老人家亲自去找我。” 兮伯君恍然,“原来是这样,那位前辈可都不简单,随便几句指点都能让人获益匪浅,他的玉简你定要仔细攻读。” 柳长谙非常认同的点头,笑道“我也觉得,这不,连五师叔的护院阵法都被我闯进去了。” 兮伯君好笑的摇了摇头,“之前因为在长屿内发现魔修踪迹,我时常炼丹,院中好东西可不少,所以特意加强了阵法,你毕竟修为浅薄,这次只是侥幸,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以后要找我,记得一定要先飞鹤传音,。” 闻言,柳长谙心中直接对应上在长屿养过一段时间伤的夙无剎,乖乖应下,“好的,知道了五师叔,我先走了。” “嗯,去吧。” 看着柳长谙逐渐消失的背影,兮伯君面上笑意一点点淡了下来。 转身随意挥手,让自己所设阵法在眼前如光幕般一点点浮现,看着上面被破坏的痕迹,眸色幽深。 路上遇到从擂台赛回来的孔秋生,与对方不经意视线接触的刹那,对方眼中的敌意让柳长谙蹙眉。 兮伯君炼好的丹药,一般都会由孔秋生带出来,然后再给下面的弟子一一配送 回到自己院子后,柳长谙便坐到自己榻上,目光望着案几。 案几上,摆着的正是那只装着般若酒的乾坤袋。 不多久,门外突然传来动静,柳长谙回神,打开房门,发现是送饭来的伧戬,那人正在厅中摆餐。 原来不知觉间夜幕已经降临。 柳长谙顿了下,走过去坐着,先动的便是那两壶伧戬自酿的米酒。 伧戬一如最开始那般简单而普通的模样,放入人群,便一眼即忘的那种,柳长谙突然好奇,如果揭开这层平凡的伪装,对方下面又是个什么模样 嗯大概,感觉会比夙无剎还适合当那魔门门主的样子 想到夙无剎那厮,现在应该正在清理门户了,柳长谙嘴角咧了咧,见伧戬开始收拾东西,倒上两杯酒,送了一杯过去,“坐下来喝一杯” 伧戬动作顿住,看了柳长谙一眼,依言坐下。 看着柳长谙仰头喝了一杯后,伧戬捏着手中的酒杯,眸光微动,“你受伤了。” 说着,径自抓过柳长谙一只手腕,一如以往的探出灵力查看。 柳长谙任由对方拖着他一只手,一手撑着下巴,“我明日要离开长屿了。” 清楚柳长谙的伤已经治疗过,不严重后,伧戬暂且放下心,又仔仔细细查看一番,没在柳长谙体内发现其他问题后,才放开了手。 闻言,也没多大意外的模样,只抬眼看着柳长谙,直言道“你剑心的问题,并非心魔誓,离开长屿,是你自己的意愿。” 见伧戬好似对他的事情什么都明白的模样,柳长谙突然想起,这一世他因提前与夙无剎结识,而免了踏雪天蚕的毒害,但上一世却很可能就是因为踏雪天蚕的诱导,进而入魔。 那在上一世,伧戬是否在最开始就在他体内察觉了踏雪天蚕的痕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历练异变生【入v通知】 “你知道踏雪天蚕吗”柳长谙状似无意的问道。 伧戬皱了皱眉,正要喝酒的动作放了下来,淡淡回道“听说过。” 柳长谙正抬起常用的那只手倒酒,袖口滑落,露出手臂缠着的半边白色纱布,虽然还有细微刺痛,但已不影响普通行动,他轻轻抬眼,“听说跟旋螺草的气味一模一样,如果放在你面前,你能认出那是踏雪天蚕” 明明柳长谙的目光只是单纯好奇的模样,但伧戬却觉得,他此刻的回答似乎十分重要。 伧戬认真思索了一瞬,确定自己判断无误后,方郑重道“如果两者外形无法分辨的话,以我的能力,无法第一时间判断出来,但若是有人服用了,却能一眼看出那人的症状。” 柳长谙定定的看了伧戬两秒,“这样啊。”接着又什么没发生一般继续饮酒,好似并不在乎这个回答。 也不知道为何心里会有突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伧戬摩擦着酒杯光滑的壁缘,继续方才的动作,这才喝上了酒。 一时间,沉寂蔓延,两人间的话不多,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无言的融洽。 他们大都时候其实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伧戬很少找柳长谙闲聊,反而更多的会在柳长谙练剑的时候出来指点几句,话最多的,大概就是不久前他刚从思过崖下来的那次了。 “明日我要离开长屿了。”柳长谙突然开口。 伧戬只是一个普通外门弟子的模样,却对柳长谙的大多信息并不意外,闻言,也只是挑了挑眉,“历练么,你早该出去了。” 修为再深,剑术再高,若不去从实战中经历生死,都只是一些不堪一击的花招。 “我的意思是,我明日要离开长屿了。”柳长谙再次重复,语气稍重,有几分抑扬顿挫的韵味。 伧戬这才正视柳长谙的表情,仿佛要从柳长谙的表情看出他所理解的正确性。 柳长谙却不看他,他相信对方能明白他所说的意思。 自从重生回来,他便发现伧戬的神秘,对方对他在长屿发生的大多数事都了如指掌,仿佛对他贴身跟随了一般。 但他试探过,只有他跟濯孟之他们那一辈的大能在一起的事,对方才会出现了解的空白。 比如,他跟伧戬说上次去内阁的时候,因障眼阵法他在里面迷了很久的路,伧戬便真的开始认真教导他阵法方面的东西。 比如,他在兮伯君那儿受的伤,回来的路上他刻意掩饰了气息,直到方才看到对方才暴露,果然对方露出刚发现的诧异模样。 他这才确定,对方修为高深,却也无法出现在像濯孟之那种洞玄大能境界的修士眼皮子底下,进一步说就是,对方真的有贴身跟随他,或者说有某种查探秘法来实时确保着他的情况。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只要你决定了,就去做吧。”伧戬确定了柳长谙的话中话,但很平静的接受了,也没有问缘由的意思。 他自然是明白柳长谙了,某种程度上说,他是比夙无剎都更要了解柳长谙的人,当然,那是如果没有柳长谙的这次重生的话。 不可否认,柳长谙因伧戬的这句话而心生动容,他差点冲动的将质问对方身份的话语脱口而出,然而理智还是让他克制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上一世,伧戬在他离开长屿后,却并未跟着他离开,反而突然消失了,仿佛从未有过这么个人。 这一次,他不确定对方是否还会跟上一世一般,如果注定只是他人生中要消失的过客,看在对方不知从何时照顾着他的份上,何不按照对方的意思,继续保持这样默契的关系 两人随便一待,就到了半夜,伧戬离开后,柳长谙便开始了收拾。 因为一直待在长屿,没有外出的机会,柳长谙虽然戴着一枚纳戒,但东西其实一直是放在院子和房间的。 出门在外,疗伤的丹药与保命法宝自然不能少,这些年那些师叔师伯们都送得不少,但没必要都带着。 柳长谙只象征性的挑了几件,毕竟,待他离开长屿,这些东西也不会用得上了。 最后,柳长谙视线投向案几上那枚乾坤袋,犹豫几秒,还是放进了纳戒。 站在院中,环顾这个他待了十三年的地方,并没有多少不舍与多愁善感,有的,只有一种即将脱笼的兴奋。 柳长谙正要回房间,转身之际却陡然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影,心中一惊,差点没没管理好面部表情。 并非他一时大意没察觉人,而是对方有意隐藏,毕竟修为的差距是再强大的神魂也弥补不了的。 但是,濯孟之怎么还会来这里,以对方自欺又不敢直面感情问题的性格,知道他因还爱着自己所以让心魔誓应验后,不应该一直龟缩到他离开,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那吗 “师父。”见对方一直站着没什么反应,柳长谙只能开口。 气氛十分诡异,濯孟之站在离柳长谙五米远的地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比上次来这里时还要不对劲。 “过来。”濯孟之淡淡吐出两个字,清清冷冷,无情无欲的声色。 柳长谙皱了眉,为离开长屿的计划不出意外,他应该坚持还在为这人神伤,被心魔誓反噬的人设吧,但是,太刻意的话,感觉会把自己恶心到。 以对方的修为,要做什么的话,以现在的他貌似也反抗不了。 犹豫了下,柳长谙只能保持平淡的面部表情,乖乖走了过去。 在距离只剩两米的时候,柳长谙停住了脚步,询问的看向对方,示意有事快说。 但濯孟之却并不满意,再次强调,“过来。” 柳长谙轻缓的深吸了口气,慢吞吞的又迈近了几步。 濯孟之这次终于没再开口,却是直接动手将柳长谙拉到了身边,衣袂翻飞间,如翼展开,落下之际,竟将柳长谙整个人拥入了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把人给嵌入骨髓。 “”柳长谙大惊失色,对现在这一幕脑子有些发懵,全身顿时僵硬如铁。 鼻尖在嗅到对方带着寒意的气息时,只感觉突然置身冰窟一般,凉意从脚底直窜脊椎,心里疯狂叫嚣着躲开,身体却好像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 “我后悔了。”濯孟之道,清冷的声音此刻竟带着在柳长谙听来无比惊悚的轻柔,一只手还顺道安抚般抚摸着柳长谙背后柔顺的长发,“不去历练了,长谙,我们不去历练了好吗” 听了内容,柳长谙心里便咯噔一声,反而迅速冷静了下来,保持着下巴被强硬抵在对方肩膀的别扭姿势开口,“师父您先放开我,这样被别人看到多不好。” “不会有人看到的。”濯孟之道,但还是依言放开了柳长谙,只是却不肯放开握着柳长谙手腕的手,“这里被我加了结界,不会有第三人进来。” “”柳长谙看着自己被对方紧扣的手腕,感觉鸡皮疙瘩在从手腕处在衣服下一寸寸蔓延,“师父这是做什么” 濯孟之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手中温热的触感真实的存在着,让他心中远难平静,狠狠克制着才未露出一丝颤抖,一双深邃的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对方,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跳跃,完全矛盾的一种感觉,却又诡异并存着。 今日的濯孟之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柳长谙仔细打量着对方,气息不会出错,神态以及一些小细节也完完全全是这个人,但是这些话跟举止,又并不是那个永远矜持端着的濯孟之能做出来的。 “心魔誓会有办法的,师父一定会帮你解决,不去历练了,好吗”看似在商量着询问他的态度,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 “”柳长谙沉默不语,打是肯定打不过的,那么直接逃走呢自己现在的能力也逃不掉。 至于刚离开的伧戬,肯定是知道濯孟之的到来,只是,对方这么多年来,除了私下两人,从未在有外人的情况下现身过,现在肯定也不会出来,何况对方那未知的修为境界与濯孟之相比,还不好说。 “你的同意书呢扔了吧,已经作废了。”接着濯孟之又轻柔开口。 柳长谙猛的抬眼,眼中酝酿着浓墨般的黑云,打开濯孟之要替他整理发丝的手,不顾疼痛狠狠甩开手腕上的禁锢。 又是这种理所当然做决定的自我模样,真是令人作呕的嘴脸。 柳长谙皮笑肉不笑,“师父是在说笑吗您想让我外出历练,我就去,现在您突然改变主意,一句话的功夫,我就不能去了,您当我是什么” 濯孟之被甩开手后,蹙了眉,想要再靠近柳长谙,却被躲开,只能安抚道“历练以后有的是机会,等解决了心魔誓,下次我陪你一起去。” 柳长谙一步步退离,不懂深色拉开与濯孟之的距离,“这就不用了,师父是长屿掌门,日理万机,再者,听师伯说您感悟多年,突破在即,可不容闪失。” 看着柳长谙对他防备的模样,用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着他,濯孟之神色突然微狞,厉声道“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 柳长谙欲再反驳,但看了濯孟之不正常的模样,冷静下来,明智选择了不再开口激怒对方,只是做无声的抵抗。 两人傻子一般在院子里僵持的站着,柳长谙突然后悔自己没有在最开始,就不顾一切的从长屿脱离开去,何必等到现在弄个顺理成章 良久,濯孟之闭了闭眼睛,宽袖下的五指不断的收紧又放松,终是软了语气,“明日的擂台赛,过来观战,对你有益,历练之事,仙门大会结束后再来商讨吧。” 看着濯孟之离开的方向,柳长谙嘴角讽刺的咧了咧,濯孟之的异常越来越严重,傻子才会还等到明天。 柳长谙在原地站了片刻,方仰头,仿佛在对着空气开口,“你在吗” 栏杆后方的角落里,一道隐在阴暗中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仿佛一座无声伫立的雕塑。 柳长谙精准的回头看向对方,重生来第一次放下了伪装,周身昏浊的气息仿佛令月色都暗淡了几分,明明是在求助,但拖长的语调却带上一丝漫不经心的意味,“濯孟之应该禁止了我的外出,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吧。” “” 看着面无表情直视他的柳长谙,伧戬第一次感觉,他从小守护到大的人,有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改变。 那样晦暗不明的一双眼睛,不该出现在一个涉世未深的人身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