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宠王妃》 第1章 借子(1) “夫人,嘉宿少爷知您喜欢诗集,寻了一本给您送来。”桂月手中拿着一本册子进门,李玉儿接过,翻开看了一眼。 左侧一页一句诗,“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右侧一页一幅插画,溪边,柳树下,衣衫半褪的女人和男人,女人柳眉微蹙,秀颈轻扬,丹唇似乎能溢出娇弱而畅快的声音来。 李玉儿又翻了一页。 左侧一页一句诗,“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右侧一页一副插画,桥边,圆月下,衣袍和腰带都解开了的男人,委屈于其下的女人,女人三千青丝披下,浑圆香肩半露。 赵嘉宿,赵嘉裕的堂弟,曾因浣香楼一掷千金一事闻名于京都,浣香楼是有名的妓院,在那里花钱,公子哥们都觉得倍儿有面子,很值得说道,赵嘉宿还因此得了京城四少的名头。 李玉儿看着书上的插画,眼睛里平静无波,她道一句“什么京城四少,京城四淫还差不多。” “夫人在说什么”桂月不解的问。 李玉儿将书往后翻,到最后一页,竟有一张纸条夹在其中,纸条上写着,“嘉宿看此书,心中一直想着小嫂子,不知小嫂子是否也同样想着嘉宿。嘉宿对小嫂子思之若狂,望小嫂子原谅嘉宿失礼。若不是嘉裕哥从中掺了一脚,小嫂子该是嘉宿的人,嘉宿今日特去替小嫂子求了一卦,看到签文,嘉宿很为小嫂子高兴。” 李玉儿把签文也翻出来看,“不须劳碌过平生,独自成家福不轻。有福星长照命,任君行去百般成。” “独自成家”四个字被新墨划了一道,看得出来是赵嘉宿干的。 李玉儿把纸条、签文都塞回去,将“诗集”递给桂月,道“把这本书还回去,砸到他脸上,问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凭你也配” 李玉儿看着桂月目瞪口呆的脸,道“去吧。” 桂月踟蹰的去了。 李玉儿将这个插曲抛到脑后,谁知等睡觉的时候,竟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场景是她在那本春宫图上看到的场景,溪边,柳树下,男人、女人,女人身体软的如豆腐一般,抱着她的男人爱恋的亲她,转而又到了桥边 李玉儿喘着气醒来,心口一片悸动,身上满是湿黏之感。 梦里的女人是她,梦里的男人,是她死去的男人赵嘉裕。 但是,现实生活中,她根本没和赵嘉裕圆房,去年她和赵嘉裕成亲,赵嘉裕刚同她喝了杯合卺酒,就接到军令,离开家赶忙北疆。 期间他没有回来过,就在上月,从北疆传来他为国捐躯的消息。 算上婚前,李玉儿一共和赵嘉裕见过两面,这两面都没发生过任何实际性关系,但,李玉儿在自己的梦里与赵嘉裕见过好几次 每次,都和今天梦到的春梦一样 李玉儿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欲念,或许是和婚前,母亲递来的那几本春宫画册有关吧。 也和赵嘉裕本人有关,赵嘉裕其人,英挺俊朗,唇红齿白,谁见他一面,都会被撩动一池春水。 仔细说起来,赵嘉宿长得还与赵嘉裕有几分像。 赵嘉宿能被称为京城四少,长相自然不俗。但李玉儿见赵嘉宿,却不会有见到赵嘉裕时的感觉。 李玉儿想来想去,觉得差在那一双眼睛上。 赵嘉裕的眼睛很是干净,李玉儿在深宅后院中长大,没见过如此明亮纯粹的眼睛,只有拥有赤子之心的人才会拥有那样的眼睛。李玉儿的母亲也说过的,“老平南王是光明磊落之人,他教养的孙子,品行绝不会差,你嫁过去,娘是放心的。” 而赵嘉宿,可没有那般明亮纯粹的眼睛,赵嘉宿总是似笑非笑,心思深沉,李玉儿不喜欢那样的人。 如果赵嘉裕能活着从北疆回来,他们小夫妻俩可不都是蜜里调油的日子 关键是,也可怜她,她还不知男女情爱的味道,先成了寡妇,她才多大啊。 李玉儿从小被她母亲精心教养,她的母亲教她读诗作画,弹琴下棋,将她培养成了淑雅小姐的典范,但李玉儿知自己不是那样的,她表面是她母亲想要看到的端庄淑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是叛逆的,甚至是打着坏主意的。 她最初觉得自己有坏心思,不是在做如今日这样放浪形骸的梦时,而是在婶娘骂她,“俏寡妇,偷汉子”时。 她是寡妇不假,但她将绝对没偷汉子,婶娘不过是想诋毁她,让她回娘家,别待在他们赵家,这样二叔袭爵就更有把握了,袭赵嘉裕的异姓王爵。 赵嘉裕无子无兄,父亲也死了,他父亲这一脉没人了,他从他祖父那里继承的异姓王爵,就该继承到他二叔头上了。但李玉儿并不想让二叔继承平南王爵位,一个王位,后面很多田产地产的,那不是虚名,那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婶娘无端的诋毁,李玉儿不予理会,而后想起,却升起一种隐秘的想法。 她她还年轻,为什么不能找一个男人呢 别的不说,生一个孩子就行。 她不打算回娘家二嫁,二嫁是不可能再嫁到这么高的门地了,说不定还要给别人做填房。 她想待在赵府,做下一任平南王的母亲。 让赵嘉裕的部下从北疆弄回来一个有孕在身的女子,谎称她腹中的孩子是赵嘉裕的遗腹子。自己生一个,替换掉那个假的遗腹子,这样平南王的爵位就落到自己儿子头上了,她亲儿子,那多好啊。 她婆婆也想有人继承赵嘉裕的香火的,但婆婆说的是过继,从二房过继过来一个孩子到赵嘉裕名下。 李玉儿不想,一来不想养别人的孩子,二来讨厌二房,而二老爷自己还想继承呢,怎么会同意过继一个孙子给赵嘉裕当儿子 赵嘉裕还有个三叔,但三叔还不到三十,鳏夫,无子。 总之,李玉儿是想生一个的,她也在筹备这事了。 赵嘉裕死了已有一个月,这件事也越发紧急起来,再不安排,就迟了,北疆孕妇她已经安排上,而她这边,她没有找到合适种马人选 赵嘉宿无妻无子,且肯自愿送上门,但李玉儿肯定不会挑他,如果和他,那有孕了没法撇清关系,也没处躲,而被发现了,还得遭骂名,得不偿失。 不仅不会挑他,所有熟悉的人都不行。 而若找那些杂七杂八的,她不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孩子的生父身份低贱。 为了这么个人选,李玉儿算是愁死了。 天亮之后,李玉儿去拜见赵嘉裕的母亲,她的婆婆。 婆婆得知赵嘉裕为国捐躯的消息,受惊过度,一病不起,连着一个月都在服药。 李玉儿陪她说两句话,回去吃早膳,吃完早膳,出府去为她抓药。 本来抓药这种活儿奴才去干就行,但李玉儿却每次都亲自去,献殷勤不是没好处的,她连着为她婆婆抓了一个月的药,外面哪个人不说她孝顺 她就是为了这个虚名,并且,每一个能搏得虚名的机会,她都不放过。 一个寡妇,日后想要好处事,就比别人更需要好名声。 李玉儿回了府,去老夫人房里拜见,又同她婆婆说几句话。 她婆婆提醒她一件事,“前几日三爷说,今日有贵客上门,是嘉裕的好友,我不能起身去迎,你可一定要去门口迎他,千万别让人觉得咱们失礼数。” 李玉儿应道“婆婆无需担心,儿媳记得。”他们这一门没男子了,只剩女眷,那女主人就要出去相迎,否则会让人觉得家里没有撑门面的人了,那更丢人。 李玉儿去前院等着,约是申时,守门大爷来报,有客人来,李玉儿赶紧去迎。 到门口,一抬眼,看见一矜贵公子,他本是背对而立,气宇轩昂、从容不迫,而后他转过身来,李玉儿看见他的脸,竟失了一刻神,剑眉星目,五官硬朗,很好看,很有男人味儿,那双眼睛让人有些不敢直视,李玉儿却与他对视上了,见他眸子黑曜曜的,威严,又光明磊落,垂眸间似是睥睨,但说不上倨傲,从容,包揽一切。 李玉儿看他看得有点久,倒是他先不自在了,他轻咳一声,转开视线,缓解尴尬,后又看过去,道“在下姓黄,行四,小夫人可是贵府,平南王妃” 李玉儿回道“正是妾身。”李玉儿直起身子,手抚了抚一侧的秀发。不是她自夸她长的美,赵嘉宿爱对她说诗,其中一句是“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鸿波。”她长的好,在京城都是有名的,没嫁给赵嘉裕之前,她是各家公子中抢手的婚嫁人选,被赵嘉裕求娶,京中的小姐们都羡慕嫉妒她。只不过现在她成了寡妇,那些羡慕嫉妒她的人,都该变成笑话她的人了。 李玉儿早已接受了赵嘉裕牺牲的消息,也早已不在伤怀,但这个人是因为死去的丈夫才来拜访的,李玉儿眉目里就不得不添几分轻愁,她颔首道“前几日三爷说有贵客上门探望婆婆,原来是黄四爷,妾有失远迎,还望黄四爷勿怪,四爷请。” 想要俏一身孝,此刻的李玉儿正是一身孝,看在黄四爷眼里也是娇弱而愁绪满肠的,自有一股惹人怜的意味,他多看两眼,倒觉得自己唐突了,这是弟妹啊他不看了,和李玉儿一同往府内走。 赵嘉裕虽是异姓王,对他来说却如亲兄弟般,他是死在战场的,可以说是为他死的,死时又那么年轻,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比起眼前的赵嘉裕的夫人,恐怕他心里更难受些。 见了赵嘉裕的亲眷,他心中既伤感又愧疚,尤其赵嘉裕的夫人看上去还是弱不经风、需人照料的女子,赵嘉裕特求了圣旨迎娶这个女人的,看得出他对这个女人的在乎,如果赵嘉裕活着回来,定会很疼她,而赵嘉裕为国捐躯,他的妻子便无人可依了,也不知赵嘉裕在天上看见,心里什么感受。 黄四爷道“嘉裕对我来说,就像亲弟弟一样,得知他不幸的消息,我心中十分悲痛听说老夫人闻此消息,一病不起,唉,不知老夫人如今怎样了,不来看看,心中总是挂念。” 他等着李玉儿回话,半天没听见音儿,只听见一声轻泣,他忙侧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小夫人正拿帕子擦眼角。 她哭了 他一句话把她说哭了 嗯 现在是什么个情况,还说话吗 黄四爷抬手,这是个女人,不能摸,他又把手放下,“弟妹”你别哭了 黄四爷只有极其贫乏的和女人面对面相处的经历,那些女人也不敢在他面前哭,以至他从那些浅薄的经验里,找不出安慰女人的办法,而且是那么娇弱的女人。 谁教教他怎么安慰女人,而且是别人的女人。 李玉儿的帕子“不小心”掉了。 黄四爷忙把自己的帕子递上去,“弟妹,别哭了,哭多了,伤身子。”他的帕子是干净的,他自己没用过,不然也不敢拿出来给这娇滴滴的看着就很干净的女人用。 李玉儿接过帕子抬眸道谢,水汪汪的眸子看得人心一颤。 皇上四爷的心咯噔一下。 而后慢慢的,进入了另一个尴尬。 两个人在尴尬而别扭的气氛中往院里走,尴尬的是黄四爷,别扭的也是黄四爷,李玉儿觉得刚刚好。 老太爷离世后,太夫人掌家,平南王府未彻底分家,大房三房在东院,二房在西院。 李玉儿带着黄四爷往府里中,二婶娘从府里出来,两拨人竟撞上了。 李玉儿和二婶娘不对付,平日里两人见面,顶多是点个头。 李玉儿不想在黄四爷面前表现出自己不那么恭敬长辈的样子,这次见了二婶娘,就规规矩矩的给她行了个礼。 不料而婶娘却哼笑一声,把目光看向了她身侧的黄四爷,嘴里道“玉儿啊,婶娘说你你可别嫌难听,嘉裕走了还没一个月呢,你就把汉子往府里带,你就不怕嘉裕的棺材板压不住,来找你们呐”她点了点李玉儿,又点了点黄四爷。 李玉儿早习惯了她二婶娘那张破嘴,只当粪话听,但黄四爷还头一次听这么糙这么恶毒的话,说这小夫人偷汉子说他是被偷的汉子 纵使他好气度也气坏了,扇子一收,怒道“你这婆娘,说的什么浑话” 比骂人,二老夫人还没怕过谁,当即瞪眼道“小生无礼你可知我是谁敢那么称呼我我还没骂你呢你个李玉儿领回来的狗男人,堂皇而之到寡妇家里来了,不知羞,快叫府里人都来看看” 黄四爷身后的奴才当即指着她呵斥一声,“大胆” 黄四爷用扇子压了下他的胳膊,让他退回去。他是私服出来了,不欲表露身份。 李玉儿赶紧三两步上前,挡在黄四爷和他的奴才身前,将帕子放在眼角擦眼泪,眼泪不是作假,而是真的,盈在水眸间,她眉头轻蹙,犹若西子,手帕拿掉后,泪珠子挂在眼角,鼻尖微红,朱丹小口,未语先泣,抽噎道“婶娘,玉儿不曾做对不起夫君之事,何故总惹来婶娘这般闲话您说玉儿也就罢了,黄四爷是夫君的友人,他是正人君子,出去还要做人的,您可别污了人家的名声。”声音娇娇柔柔的,自己受了委屈不说,还要为别人出头。 黄四爷怎么能让女人为他出头怎么能眼见一个弱女子在自己面前受委屈他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气 听李玉儿喊这婆娘婶娘,他知这是赵家二爷的夫人,赵家老太爷膝下就三个儿子,老大赵嘉裕的爹,十多年前就没了,剩下老二和老三,老三是个鳏夫。 而二老夫人啧啧两声,以往她说再难听的,这小蹄子都不皱一下眉头,今日这番作态,给谁看能,本来没鬼,她也信有鬼了,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寡妇无德,你瞧瞧你这模样,惯是会勾引男人的。” 黄四爷听的耳朵流血,她还骂他狗男人,他需要偷人家寡妇吗全天下的女人不排着队等他宠幸,这且不说,她竟然骂小夫人勾引男人,这个恶毒的泼妇 黄四爷斥道“你这个婆子言语粗俗、搬弄是非,我听闻老夫人病了特来拜见,竟成了你口中的无耻之徒,我和夫人清清白白,赵二爷来了,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竟是这种人,传出去,还不累及赵二爷的名声” 提及赵二爷,二老夫人似有些忌惮,眼睛也不瞪了,小声哼道“本就是嘛,说到你们心坎上恼羞成怒啦”她一甩帕子,悻悻走了。 黄四爷哼一声,“刷”的一下把扇子打开,给自己扇扇,何曾受过这种气他余光看见李玉儿低落的样子。 自己一个大男人,就是被骂狗男人,也不太吃亏,可这个小夫人,又是被骂寡妇,又是被骂勾引人的,她怎么承受得了啊,她那么柔弱的姑娘。 黄四爷很想拍拍她,可他的手要是伸出去,就是咸猪手了,他不能碰她,只嘴里道“弟妹别气”他才刚说一句,李玉儿转过身来,轻声道“连累了四爷,妾的错,都怪妾,辱了四爷的名声,好在是在府中,若是在外面让了听了去,妾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四爷赔罪了。” “弟妹何出此言怎么会是你的错分明是赵二爷的夫人不讲理你可别把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真该治赵二爷个管家不严之罪,禀明皇上,治赵二爷个管家不严之罪,况且,你我问问心无愧,又何惧别人说” 李玉儿点了点头,但兴致还是不高,一副低落伤怀的样子。 黄四爷启唇,可握了握拳,没再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黄四爷跟着李玉儿往正厅走,一路上视线都在下垂,看着地面,仿若有心事般。 李玉儿听他不再言语,嘴角微微勾起。 所以说嘛,她就喜欢干净的正人君子,他们可笨着呢,稍动些心思,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在赵嘉宿面前玩这一套,可玩不转。 这个人不错,他是赵嘉裕的朋友,身份不会差,长相不俗,气质也不俗,而且,以后应该不会很常见到。 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没准今晚能成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借子(2) 黄四爷眼睛右瞄一下。 二老夫人的话让他气愤,可现在,她不说还好,她一说,他觉得自己都没脸面对这位小夫人了那般话,着实让人尴尬心中过意不去。 李玉儿左瞄一下,心想二婶娘真是帮了她大忙,有些事不说就没有,说了没有也有。她道“妾身好些了,自从亡夫的灵棺运回府,二婶娘就有意无意地说这些锥心之话,妾身已习惯了,又怎么会为她的话伤怀黄四爷您也别往心里去。”她再提一次。 黄四爷听她前面那几句话,为她不平,哪个女人不注重名节那个婆娘这么说,要把小夫人逼成什么样她说她都习惯了黄四爷刚想叹口气,又听她说让他别往心里去,黄四爷忙道“没没没,我没事,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呢夫人您是嘉裕的夫人,那就是我的弟妹,二老夫人说那话,没影儿的事,纯属胡编乱造我不妨在心上。” 他说完李玉儿点了点头。 黄四爷看了李玉儿一眼,很快转开视线,又道“她既是赵二爷的夫人,怎么会如此没有教养,说这些话欺负人” 李玉儿苦笑了下,她面容白皙,许是为亡夫之事所扰,看上去不是很有精神气,这一笑,更显得柔弱,惹人怜惜。 两人行入二堂正堂,李玉儿说一声请,两人进去,堂屋最北边的墙壁上裱着一幅绣画,那绣画极大,占了近一个墙壁,上面是山峦和骏马,绣线取色于古老的山水画,看上去十分古朴典雅。绣画前是一个长条楠木桌,中间比两端高,前端雕了些简单的花样,上面左右搁着一个粉彩观音瓶,上面绘制的是很常见的大红花团团,花瓶里查的几只花很是素雅。 再前方是更矮一些的小方桌,两边搁置两把椅子,上面铺了软垫,李玉儿请黄四爷上座,她做了另一旁的椅子,“四爷有所不知,妾身过门之后,夫君就去了北疆,后是二爷老夫人主持的开宗祠,上谱谍,实则妾身没怎么和夫君相处过,现在夫君亡去,婶娘不认可妾身了,夫君膝下无子,妾身留平南王府无用,她正想赶妾身回娘家去呢。” “岂有此理这八抬大轿娶进门来的媳妇儿,她说不认就不认还有没有家规族规嘉裕战死沙场,是为国捐躯,你身为他的夫人,该共享同荣,你却遭如此对待,没有王法了” 他气愤的拿着扇柄敲了下自己的手,又道一句“也没有家法了府里没规矩” 李玉儿忙伸出手指放在唇前,比了个噤言的手势,“四爷别说了,叫人听去,又该给您添麻烦了。” 黄四爷不把她的担心放在眼里,“被人听去,谁惹麻烦还不知道呢。” 李玉儿听他这么狂妄的话,心知他的身份定不小,不怕惹到二叔,二叔在京中,也是个四品官呢。 她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即使给自己的孩子找个爹,也不能找个身份差的,差的她才看不上。 黄四爷还要说什么,李玉儿叹声气,道“不说这些让人烦闷的,四爷来一趟为了探望婆婆,妾这就让人把婆婆请来。” 黄四爷看着她站起来往外走的背影,点了点头。她背影是纤弱的,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感。 李玉儿站在门口和桂月说话,她声音很小,黄四爷自是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当她是在吩咐丫鬟把老夫人请来。 李玉儿说的是,“你去将老夫人请来,路上慢些。” 她吩咐完桂月,又走进来,朝黄四爷笑了下,黄四爷也向她笑了下,随即他就转头移开视线。 李玉儿坐下,黄四爷安慰她道“弟妹无需怕她,你是嘉裕请了圣旨求娶的,下次她再给你难看,你无需忍她,直接拿圣旨给她看,有那封圣旨在,这府里谁也不敢动你。” 李玉儿“嗯,妾不走,便是没这圣旨,妾也不走,妾若走了,谁照顾病重的婆婆” 黄四爷“弟妹如此孝顺,嘉裕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他话里有些感叹,随后低头道“我还记得他为弟妹求旨时的事,弟妹与嘉裕门当户对,我们几个朋友问他,怎么不直接上门求娶,他说要求了圣旨来才有诚意,弟妹脸上也有光,他对弟妹一片真心,只可惜这么早就去了,未能与弟妹相处。” 李玉儿当然知道赵嘉裕为什么那么喜欢她,那都是她娘给她安排的契机,赵嘉裕的家世好,独子,和他母亲不亲,她若嫁过来,那是享不尽的福,赵嘉裕当时能排上京中女子最想嫁的男人前三,她娘看中赵嘉裕这个女婿了,先是让她的哥哥和赵嘉裕成为朋友,再是安排自己在赵嘉裕面前露脸,一环扣一环的,赵嘉裕心思单纯,哪是她和她母亲的对手 他也真喜欢上她了,求旨来娶她。 如今再说起这些,只剩唏嘘。 黄四爷“你与嘉裕相处时日短,他是个好男儿。”四爷说着说着自己说不下去了,他不太想讲赵嘉裕了,赵嘉裕是真好,可是他又不太想说出来让这小夫人更加喜欢他 黄四爷喝了口茶,把要夸耀赵嘉裕的话都咽下去,他对自己说,赵嘉裕已经不在了,他再夸他,那不是让这小夫人更伤怀吗不能夸。 李玉儿听他突然没下文了,道“说起来还没人与妾身说过夫君的事,夫君小时被祖父带去,都是祖父在教养他,婆婆对他也不是很了解。” 黄四爷“唔”了一声,“夫人节哀。” 李玉儿见他似乎不想再说赵嘉裕,略微诧异的看他一眼,也不再说了。 黄四爷怕她以为自己怠慢她,忙又起了个话题,“听说老夫人病了好些时日,现在可有转好” 李玉儿摇了摇头,“病来如山倒,这几日一直在喝药,却不太起色,大夫说要多养养,或让她多走走,让妾时常陪她说说话。” 黄四爷皱眉,道“也是辛苦你了,经历的这么大的事,老夫人也病了,府中全靠你撑着。” 李玉儿摇了摇头,“妾不怕辛苦,只愿婆婆早些好起来。” 黄四爷心道她真是个好女子可偏偏在这里受苦 李玉儿瞧他,敛了下眉眼,状似不经心道“只说妾了,黄四爷可是娶妻了” 黄四爷本还在想事情,被她这句话问的一个激灵,张嘴就道,“没,没呢。”怎么突然问这话 他也不好意思问她干嘛这么问,只心里越发的有些微妙,无所适从的感觉。 桂月在门外喊,“老夫人来了。” 黄四爷心里有一瞬失落。 李玉儿赶忙起身去迎,她刚起身走一步,身形却是一晃,眼见要倒下,黄四爷忙道“慢点”起身去扶她。 他的手碰到她柔软的臂弯,她侧倒在他怀里 那一刻女人的幽香味儿扑鼻,他察觉到她的身体那么柔软,不似看上去的纤细,相反,很是肉嘟嘟的,他心跳猛地加快,当场怔住,一会儿却被推开。 黄四爷回过神,看到惊慌失措的女人,一转头,又看到刚进门的老夫人。 老夫人像是瞧见了那幕,面色虽没什么变化,但眼中似有惊诧。 黄四爷刷的脸红完了,心虚感爆表。 他,刚刚,当着人家的面,搂了人家儿媳妇儿 就好像被捉奸在床了般,他心跳快的停不下来,好在是见惯了大场面,他倒还能应对,连忙对李玉儿说“弟妹下回别站那么急了,摔了可就不好了。” 李玉儿也扶着太阳穴道“这几日辛苦,许是累着了,刚刚起身竟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多亏了四爷,不然妾就露丑了。” 老夫人明了,没当回事,她被老嬷嬷扶着走过来,对李玉儿道“没事就好,可要照顾好自己,这几日辛苦你了,唉。” 她看向黄四爷,李玉儿为她介绍。 老夫人连忙和黄四爷说话,李玉儿把她扶到自己刚刚坐的位置,站在她身后,听她和黄四爷说话,自己不再插嘴。 天有点晚了,老夫人不想失礼数,想留黄四爷在府中吃饭,且有客人在家中吃饭,主人家也很有面子,她问李玉儿有没有安排晚饭。 李玉儿有留黄四爷的心思,但安排晚饭这事还要老夫人开口后才能去做,现在老夫人开口了,她当然应道“儿媳现在就去安排。” 黄四爷本没打算留下来吃饭,但李玉儿应那么快,他就嗯 那就吃了晚饭再走吧。 李玉儿出门,黄四爷又不着痕迹的看她一眼,转过头来继续关怀老人家。 李玉儿去厨房做安排,刚吩咐完出门,外面竟飘起了雨丝。 这真是 这真是场及时雨啊 本没有什么借口留黄四爷,结果老天爷来帮她了。 她双手合十在胸前拜了一拜,心道这回她的主意不成,都对不起老天爷。 李玉儿舒了口气。 桂月撑着伞,她们回二堂,走进堂门,雨已经瓢泼一般,下的贼大,让人完全没法上路,马走在路上也睁不开眼睛。 她的裙边湿了些,在门外踏踏脚,进门,看见府中的三爷,“三叔,您回来了”她朝三爷打了个招呼。 三爷和二爷不同,三爷是个好人,常帮衬她们。 三爷朝李玉儿点点头,又回过头和黄四爷说话。 老夫人来问问李玉儿冷不冷,要不要回去歇着,李玉儿说不用,她听见三爷对黄四爷说“下这么大的雨,不便回去,不如在府中住下吧,府中房子多的是。” 老夫人听见这话,也去劝黄四爷。 黄四爷看看门外,雨下的确实很大,他身后的奴才可能也怕淋了雨病着,劝他“爷,在平南王府住一晚上再走吧,虽说不远,但若淋着,伤了贵体,可怎么好,奴才也没法向家中老夫人交代啊,正好您也想与赵三爷谈些事情,这不是个大好机会吗” 黄四爷点了点头。 老夫人对李玉儿道“玉儿,你快去为黄四爷安排一下。” 李玉儿点了点头,出门。 出了门之后,她有一种纠结,下不下药下药的话,万一让他察觉到什么,就不好看了可是不下药 她虽然为他和三爷准备了酒菜,但也不敢担保他们喝醉啊,要是不喝醉,他清醒着,她还能硬和他行好事不成便是她想,他也未必愿意吧 这次机会可不常有,稳妥起见,还是用药的好。 李玉儿打定了主意,果断吩咐桂月,“你去拿些药来。”她在她耳边说药名,让她做隐秘些,快点回来。 桂月知道些她的打算,连忙冒雨跑去了。 李玉儿帮黄四爷收拾间屋子出来,前院的屋子早就没有人住了,得彻彻底底的清扫,再让人端来花瓶盆栽之类,一个时辰下来,倒也算焕然一新。 桂月也跑回来了,把小纸包塞进李玉儿手中,李玉儿一看,有三包,她问道“用得了这么多” 桂月低声道“药郎说一壶茶一包足以,奴婢怕出了意外,多要了两包。” 李玉儿点了点头,都塞进袖子里。 这间房子收拾好,李玉儿让桂月沏了壶茶,从袖子里取出一小纸包药,全倒进去,纤手执起茶壶把儿和壶嘴儿晃了晃。 “走,想来三叔和黄四爷喝的也不少了,咱们去给他们送壶茶。”酒食都是她准备的,她用的酒,绝对是府里最烈的酒 说起来如果他醉的没劲儿了还要和他办事,那感觉他好可怜哦。 李玉儿提着茶,桂月帮她打伞,她们往二堂去,拐入院门,却见黄四爷的奴才正提着茶往堂屋走,李玉儿挑眉,别是她的茶用不上了。 李玉儿刚担心了一瞬,那奴才许是鞋湿脚滑,突然摔了一跤,茶壶也摔在底下,好在是泥土地,茶没了,茶壶却没摔坏。 一般到主人家做客,很少客人的奴才去沏茶,除非是客人喝东西太讲究,李玉儿觉得自己的茶用不上了,她忙把袖中的药取出来,全塞桂月手中,让桂月见机行事。 桂月接到,手忙脚乱的塞袖子里,接过李玉儿手中的茶壶,往黄四爷的奴才身边跑,把那个奴才扶起来,又去捡他的茶壶,道“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送您去茶房,再沏一壶过来。” 那奴才看她手提两个茶壶,往廊里看一眼,看到李玉儿,又看向桂月,道“有劳了。” 他们去茶房,趁黄四爷的奴才洗茶壶的功夫,桂月抖着手把两纸包的药粉全下在了烧开的热水壶里,所幸是一滴没撒。 黄四爷的奴才洗过茶壶,将茶叶撒进去,提热水冲茶 桂月带他回到二堂。 二堂里,黄四爷坐在椅子上,还再给自己倒酒,李玉儿伸手拦他,道“您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黄四爷把她的手拿开,嚷嚷道“没醉,没醉,再来一杯。”他眼睛亮晶晶的,要是两颊微红,还真让人以为他没醉的。 李玉儿见了他们道“三叔喝醉了,我让人把三叔送回去了,黄四爷也醉了,你快给黄四爷喂口茶,我领你们回客房休息。” 黄四爷的奴才赶忙给黄四爷倒了一盏茶,冷凉,喝了酒人口燥,黄四爷结果,两口喝完了。 他还渴,“两口不够喝的,多倒点。”,把杯子给他的奴才递过去,他的奴才又给他倒一杯。 李玉儿忙看向桂月,看她点头。 李玉儿忙道“快回四爷回房吧。” 黄四爷第二杯喝完了,他奴才问他,“爷,还渴吗奴才再给您倒一杯。” 李玉儿哪还敢让他再喝,忙伸手拦住了他,道“到房间再给你家爷喂茶吧,趁现在雨势小,先把四爷送回房吧。” 那奴才才收了杯子,道“有劳夫人了。”他把他家爷撑起来,跟在李玉儿身后,往客房走。 奴才进门打量一眼,发现收拾的还不错,将就一夜,也不算委屈了爷。 李玉儿走到床边,又帮他整理一下床铺,道对桂月道“让厨房里给四爷煮些醒酒茶,不然明日醒来得头疼。” 桂月应了声,跑出门去。 奴才把黄四爷往床上,李玉儿看黄四爷已经在把领口了,脸比更刚刚红的多,黄四爷的奴才却还在这里,她心里暗急,佯装惊讶道“四爷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发热了” 她让那奴才摸摸黄四爷的额头。 奴才不是很热吧好像还行。但是,王妃这么着急的样子,倒好像真起热了一样,他的手放在主子的口鼻,发现热气烫人。 他慌了。 今儿雨天,说不定就是着凉了。 奴才连忙道“劳夫人在这里看顾我家爷一会儿,我去找大夫来。” 李玉儿,“府中的奴才在前面歇着,你跑过去找他们,让他们喊大夫。” 奴才“唉,多谢夫人。” 门啪的一下被关上,房间只剩黄四爷和李玉儿两人。 时间紧急,李玉儿甚至来不及做任何心理准备,起身,手放在他身上,有点压力的骑上去。 她刚说一声“抱歉”,什么都还没做,结果一个天旋地转,她却被扑倒了,他压下来,吻铺天盖地而来,在她耳边和颈边,耳边是他粗壮的喘息声,他有些急。 黄四爷的奴才找了人去请大夫,赶紧跑回来,一进门,就见自己主子扑到平南王王妃身上王妃哭着推拒,主子毫不理睬,反而一上一下急躁的劳动着。 奴才“” 怎么办 他好方。 主子在侵犯有妇之夫不,和寡妇 拉开还是不拉开 按理说应该拉开,但是他不敢啊。 都成事了,他再去拉开,也没啥意义吧。 嗯。 他退出去,关上了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借子(3) 李玉儿注意到黄四爷那奴才进来的动静,所以推拒,尽管这是她主谋,可她不能暴露,而要落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让这个倒霉的黄四爷替她背锅。 她真坏呀 李玉儿心里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但很快就释怀了。 怪不得自己,谁让黄四爷这个倒霉蛋偏偏这时候来,他自己要送上门的,要怪就怪他倒霉 李玉儿没了愧疚感不说,还有点小恨,这家伙,只会横冲直撞,他很急切,像打桩似的,眼中已失了理智,看上去凶悍的吓人。 桂月买的是什么药啊,搞得他这么急。 李玉儿什么味儿都没感觉到,只剩疼了 黄四爷的奴才进来时她还有力气装哭,她还真是有点佩服自己。 见黄四爷的奴才出去了,李玉儿也不推拒也不装了了,仅剩下的那点力气攀上黄四爷的肩膀,尼玛,她又想骂人了,这家伙自己穿得严实,袍子一撩,裤子一扒就干起来了,倒把她剥得一干二净,好在他身上火热火热的,不然这儿她都冷死了。 李玉儿尽可能配合他,减轻一下自己的痛苦,眉间依然是紧皱的,不是生气皱眉般的皱,身体与人相接,会带来异样的感觉,那是除了疼之外的感觉,火热的,刺激的,她的眉眼也为这种感觉所动,微蹙间带着情动,眼眸中露着潋滟的水波,她牙齿轻咬下唇,时不时的倒吸气,偶尔发出个小声的“疼”字。 完全的感受到了他,还有最初的撕裂般的疼,正是那种疼,让她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一个刚刚见过一面的男人。 他长的很好,对他的兄弟有情,特地来兄弟家中看望他兄弟的老母亲,而且在二婶说难听的话时,还热心的维护她,之后也尽说安慰的话。 尽管只见了一面,李玉儿也看得出来,他是个坦荡荡的正人君子。 可他也是个可怜的倒霉蛋,他现在,能意识到,他身下的人是兄弟的女人吗 李玉儿感叹她的心还真是强大,居然能干出这么出格的事。估计没有人能想象的到,外表端庄娴静,行事谦恭有礼的平南王妃,竟然真的干出了偷汉子的事,就在夫家的府中,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床。 赵嘉裕如果在天上,他可千万别睁眼眼看,否则看到他的兄弟和他女人的好事,还不得气得还魂 没有一丝负罪感,反而很畅快,像被解放了一般。那里的感觉是痛和爽麻,而心里的感觉就之由刺激和畅快,如果不是外面有个奴才在听着,她甚至想喊出声来,把她的疼和畅快都喊出来。 鼻尖是黄三爷身上的酒气,还有别的极具侵略气息的味道,他身上烫得很,额头都是汗。 她听见他的压抑的嘶吼,接着是他粗壮的喘息。 完事了 李玉儿也大口的呼吸,她身上也如水洗过一般。 她歇了好大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真实就是真实,可比做梦畅快多了。 黄三爷还趴在她身上,他的呼吸才平复,就好像又有些躁动,李玉儿把他沉重的身体掀一边,照他胸膛上来一巴掌,说了句大家闺秀绝不会说的骂人的话,“呸,蛮牛犊子” 李玉儿趴过去,支起身,饶有兴致的拍他的侧脸,眼里闪过兴味儿。 “你长得还挺好看的,不亏。” 她这么说了句,平躺下再歇会儿,打算等会儿再走,肯定是不能在这里过夜的,她不过想弄个孩子而已,而不想被人捉奸在床污了名声的。 李玉儿歇够了起身,甚至刚要坐起来,腰间突然横过来一只有力的臂膀,接着那倒霉男人又攀了上来将她死死压住。 李玉儿瞪大了眼睛,接着又是刚刚那般体验。 这次却比第一次还长许多,李玉儿的心情渐渐不如第一次时的美妙,她要虚了 之后又是几次,到最后,李玉儿真哭了,一边打他一边骂他,连外面有奴才也顾不上了,音量都压不下来。 桂月买的什么鬼药啊,要把她害死了 外面的奴才叫寿安,他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他觉得平南王妃哭的很凄惨,就像是女人被恶霸欺凌了时的样子。 主子怎么能这么毁人家清白 万一平南王妃出来,想寻短见怎么办 他好愁,主子醒了,会不会怪自己没有拦住他。 寿安蹲在一遍,眉头皱的像他才是被侵犯的那个一般。 他愁了半夜,门口终于有了动静,他赶紧回头去看。 却见平南王妃披着主子宽大的外袍出来了,她一手拉着袍沿儿,一手捂着嘴巴,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像景阳宫大大浴池边上的兽首里倾泻的水。 寿安“夫人”没什么的夫人,振作起来 李玉儿不知道自己怎么有精力保持清醒,并且有力气走到这里来的,床上那个,早睡成死猪了。 李玉儿攀着门檐,才能让自己不哆嗦,她气虚的哭道“如果不是婆婆无人照料,我宁愿一死了之,我无颜再苟活于世” 寿安忙劝道“夫人万不可这样想,主子喝多了,犯了这事,奴才该死,若不是奴才离开,怎会发生此事奴才代主子向您赔罪了”他说着跪下去给李玉儿磕头。 李玉儿摇了摇头,“这件事你不许说出去,替王爷照顾好婆婆是我最后的心愿了,我不能再让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 寿安“把奴才打死奴才都不往外说一个字。” 李玉儿听罢跌跌撞撞的走了。 黄四爷醒来还未必记得这事,她没有刻意吩咐寿安不许告之黄四爷,她有她的目的,因为一次未必成事,所以这几天怕还用得到黄四爷,所以她要黄四爷记得她,一回生二回熟,接下来就好办事了。 李玉儿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桂月知她的惨状,给她备了药和水。 黎明,外面传来了鸟叫,黄四爷在刺眼的阳光的鸟鸣声中醒来,头疼,腰也疼。 头疼是因为喝多了,腰为什么也疼 黄四爷睁开眼睛,揉着头坐起身,触目而视,满目狼藉。 床单被褥都是无比凌乱的,他是在顶上耍猴了吗 黄四爷惊呆了。 不仅是乱,还有脏东西,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某处,发现有一小滩像是血迹的东西。 “寿安寿安”黄四爷忙吧寿安喊进来。 寿安硬着头皮忙里走,“爷。” “这是怎么回事啊寿安。” 寿安难以启齿。 “说啊”黄四爷急死了,他怀疑他的元阳已经失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平南王府淫乱,想想就很可怕,被人知晓了,名声也不好听,而若是让弟妹知道了,她肯定该以为他很浪荡了。 黄四爷一口郁气憋在心中,不知道谁干的好事,往他屋里送女人 寿安小声道“昨晚平南王妃送爷回屋,奴才以为爷病了,赶紧跑出去喊大夫,让王妃替奴才看您一会儿,谁知道,”他声音越来越小,“一回来就见您把王妃拉床上了” “什么我把王妃拉上了床” 昨天和他行好事的是那个王妃,他喊弟妹的女人那个弱不经风,温婉又可怜的女人她黄四爷瞪大了眼睛,被这消息震的脸都白了,冒犯了谁也不愿冒犯她啊。 黄四爷刚刚还是愤怒生气,现在已心虚和慌张的不能自已黄四爷手乱指来指去,“这、这”,说不出话。 寿安点头,“嗯。”低头矗立在一旁,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黄四爷问,“那她现在,还好吗”他说的是她没有寻短见吧,名节是女人的第二个生命,她被自己侮辱了,黄四爷很担心她想不开。 寿安回道“夫人尚还理智,昨日离开时,虽然哭得很厉害,但是说,还要照顾婆母,不能死,让奴才别说出去。” 黄四爷点头,哭得很厉害扎心。她也果然是个坚强的好女子,为了她婆母,没有寻短见。黄四爷“这件事情就咱们三人知道,别说出去,污了她的名声,如果让第四个人知道,仔细你的项上人头” 寿安忙应下。 黄四爷下床,腿软的差点在地上,还是寿安扶住了他,他不知道羞恼还是怎么的,眼睛赤红,脸也红彤彤的,一把把寿安推开,大声喊,“滚” 寿安很想滚啊,但他还有句话得说啊,“爷,奴才赶紧给您叫水来,赵三爷来喊过您很多次了,让您去前厅吃早饭,奴才一直帮您拦着,您不去,平南王府也不开饭,让他们等着多不好啊,平南王妃也在前厅等你去吃饭。” 黄四爷瞪他又把火气全憋回去,让他赶紧收拾屋子,给他备水。 黄四爷泡在浴桶里,思绪还没有从把弟妹睡了的劲爆消息中缓过来。 她和赵嘉裕有情,有孝心的侍奉婆母,被婶娘百般侮辱也没有因此憎恶她婶娘,那么好的女子,很年轻就成了新寡不说,竟然还被自己侮辱了。 他,他是个禽兽吗 昨日还吝惜为什么她那么好却没有好报,结果晚上就把人睡了。 他不能想象她昨晚得吓成什么样子,就是想也想不起来怎么就喝断片了呢那点脏心思倒都对她使出来了。 黄四爷锤自己的头。 也不知道昨晚把她折腾成什么样子,他那么精壮都受不了,感觉被抽干了,走路都虚浮,她一定更难受更伤身体吧。 而且,第一次会不会很短啊,技巧会不会很差啊他发挥的还好吗勇猛吗不会被嫌弃吧 艹,他在想什么,他果然是个禽兽。 他自己很饿,想到等他吃饭的她可能也在饿着肚子,他连洗都不敢洗了,赶紧从水里出来,穿上衣服,往前厅走。 想到自己还没她起的早,黄四爷心情更差了,拿扇子敲寿安的头,道“你个不中用的奴才,不早点把你主子喊起来了,大家都起来了,就你主子没起,让人家怎么看我” 寿安捂着头小声道“那不是昨夜爷太操劳了么奴才想让爷多睡会儿。” 黄四爷“你”又用力敲他一下。 寿安抱头哀嚎。 黄四爷越往前厅走越是心虚。 弟妹就在里面,昨夜发生了那种事,他今日该怎么面对她他口口声声的喊她弟妹,却和她行了夫妻欢好之事,那分明是夫妻才能行的,他与她不过是才见了一面的陌生人。 纵使是喝酒误了事也不行啊,人家的名节确实被毁了。 这段路不长,黄四爷再是心虚,也走完了,硬着头皮进了前厅,脸上挂着他自己都觉得可能很僵硬的笑,不敢看弟妹,先和老夫人打了招呼,又和赵三爷说句话,最后才转向弟妹。 李玉儿似是很慌乱,始终低着头,听他同她说话也没有抬头,而是很快的点一下头,后退一步。 黄四爷看不见她的脸,他心跳是很快的,感情又是很复杂的。 他忙和老夫人说“晚生来迟了,昨夜与三爷把酒言欢,一时喝多了,早上竟没能起身,寿安这个奴才竟不喊晚生一声,劳老夫人、三爷王妃久候了。” 老夫人等了他半晌午,便是念着他是嘉裕的好友,心中也有些不痛快了,哪有这么怠慢的客人她只勉强笑笑,还是道“快入座吧。” 三爷知他身份贵重,别说这一顿饭等到半晌午,便是等到明天的半晌午,他也不会有怨言,还会认为是他的荣幸。他道“不碍事不碍事。”引他落座。 这一顿饭上,黄四爷几次看平南王妃都是低着头的,昨日她还是爱与人说话的,今天看着却没有一点光彩。 黄四爷没有找到与她说话的契机。 这顿饭了了,他该走了,平南王府的人出去送他,李玉儿自然也要去送他。 他们把他送到门口,黄四爷又与赵三爷说了好些话,最后,他终于顺从心,提起勇气,对李玉儿道“我和嘉裕说了,替他照顾好贵府,如今他走了,我断不能失言,如果贵府有事,你送信到往东城区雁南五路最里头一家,我准赶来。”他觉得他已经没脸提嘉裕二字了。 李玉儿看了看她婆婆,最终轻点了点头。 李玉儿没有还僵持着不理黄四爷,黄四爷心里松了口气。 寿安牵来了马,黄四爷再回头看一眼,上马走了。 李玉儿回到府中,让桂月再去把黄四爷躺过的那间屋子收整一下。 东院就住她们婆媳二人,并太夫人和三爷,三爷可不管宅院事,太夫人年纪大了,管的事越来越少,老夫人从来没正经从太夫人手中接过管家权,今日又病着,更不管家,所以宅内的事,都是李玉儿来安排。 那件屋子凌乱与否都不碍事,最后也只是她让人去收拾而已。 李玉儿告别了三爷和老夫人,回屋睡个觉。 昨晚没睡好,她困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借子(4) 李玉儿一觉睡到半下午,醒来换一件衣服,她没让桂月去帮她取,而是自己去衣柜子里挑,孝期穿白,她有很多白衣裙,挑了件对襟和袖口绣水纹花色的,素净而精致,衬得纤腰不盈一握,头发梳的得简单,只戴一个银月簪子。 穿戴整齐后出去,桂月在外间,摆弄花瓶,花瓶里得花枝每日都要换,不然不新鲜了,看着蔫里蔫气,让人做事都打不起精神。 见李玉儿出来,桂月一眼看去,嘴角和眼眸中都扬起了笑,毫不吝啬得夸赞道“夫人穿什么都好看,美得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子。” 李玉儿被她逗笑,笑骂她,“嘴贫。” 可不是吗,眉不染而黛,唇不点而红,大家出身,气度不凡,怎么会不像仙子桂月跟李玉儿出去见过很多场面,见过很多人,觉得那些人都没有她家小姐好 黄四爷曾对寿安说,那件荒唐事只“他、寿安、李玉儿”三人知晓,绝不许第四个人知道,他一定想不到,桂月已经是那第四个人。 不过也无所谓啦,桂月是帮李玉儿做事的,自然李玉儿吩咐她做什么她做什么,不会做背主之事。 桂月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件,给李玉儿,“小姐,这是赵子鑫大人给您送的信。” 赵子鑫是平南王府家奴,比赵嘉裕大上几岁,跟随在赵嘉裕身侧,和赵嘉裕一起长大,赵嘉裕领职之后,他也受到提携,但赵嘉裕赶赴边疆,没有把他带去,让他留在了李玉儿身边,听李玉儿调遣,处理平南王府中事。 李玉儿兴起了“遗腹子”念头时,遣他去办的此事。 平南王府正房的人都耿直的如木头一般,赵子鑫原是不肯,做不出如此对不起赵嘉裕之事,但李玉儿靠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进行了各种利害分析,终于说服了赵子鑫的榆木脑袋,赵子鑫才答应去办此事。 耿直的人有一个极大的优点,他们一旦答应了什么事,就会认认真真全力以赴的把它完成。 李玉儿撕开信奉,看上面寥寥无几的两列字,“一切办妥,正赶往京城,快马月中抵达。”字是锋利而板正的,话是干练而简洁的,亦如他此人一般。 李玉儿让桂月研磨,她拿出一长笺纸,从笔架上取出一杆细杆长锋的软毫,一落笔便是精秀的簪花小楷,“府中一切安好,太夫人很好,老夫人很好,我也很好,无需担心,望你那边也好,一路舟途劳顿,又有盗匪横行,务必万事当心,不必急赶落,母子平安要紧。” 她又絮叨的说些别的,既是话家常也是表达了对赵子鑫的感谢和信任,顺便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她道“恶事我一人所为,便是遭报应,老天爷也报应到罪恶之人李玉儿身上,若不幸此事被人揭发,那也是我一人的过错,断不让你承担后果。” 她写完,将信纸晾干,桂月看了眼,帮她装封,夫人的字很好看,三年前登月楼举办诗文会,夫人的字可被评审的文士们好一通夸赞呢。 桂月把这封信送到信使手中,这信使不是平南王府的人,也不是做邮递生意的信使,而是李玉儿的娘家英武侯府的人。 李玉儿办完这些就去看老夫人,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坐一会儿,陪老夫人说话。 赵嘉裕刚走一个月,丧气似乎一直萦绕在了东院不曾散去,在惨淡的气氛之下,是一种压抑的沉静,就像是午后发白的阳光照进安静的室内,让人感到干枯枯燥一般,这种气氛在老夫人院子里尤甚,不过与往日一般无二的平静也昭示着没有人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后来太夫人的丫鬟到来,将李玉儿叫了去。 太夫人七十出头,是高寿,但她的精神头与老夫人的精神头比起来,还要胜过老夫人两分。 她坐在樟木椅上,一袭褐色外裳,内着衣物也是深色,头戴银簪,挽着的发髻里都是银丝,但并不干枯,反而是有些亮泽的。 她一看见李玉儿就露出了笑,“听说你是从你婆婆那里过来的,去陪她说话了” 李玉儿走过去,太夫人握了下她的手,随后让她坐,李玉儿在与太夫人一桌之隔的位置落座,“嗯,大夫说多陪陪婆婆,婆婆的病就好的快些。” 太夫人一听她说太夫人的病,叹了声气,她也经历过丧子之痛,怎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便是一向不喜老夫人,也理解她几分。 太夫人道“好在你能顶事,不然府中得成什么样子了。” 李玉儿笑笑没说话。 太夫人“今日把你喊了,是想问你几句话。”太夫人面色消沉了些。 李玉儿觉得她大概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太夫人“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你和嘉裕过了门,但不是真夫妻,嘉裕没了,平南王府没理由耗着你,你还年轻,离了府也不愁再觅良人。” 她话未落,李玉儿忙跪下了,“孙媳不走,既是入了赵家的门,就是赵家的人,夫君曾求旨娶我,他这般真情,我怎能负他,且我若走了,谁为老夫人养老送终孙媳不能做那无德之人,求太夫人别逼孙媳走。” 别开玩笑了啊,她还不知道肚子里是不是有种了呢,让她再去另觅良人,万一有了,让人家喜当爹吗 李玉儿留下来的态度十分坚决。 太夫人再三问她可决定了李玉儿点头。 偌大的家产,没有糟心的婆媳和妯娌关系,男人死了,更不用担心和他的小妾过招,只需要养养娃,看看帐即可,这样的生活让她放手,她傻啊。 不走,坚决不走。 太夫人将她扶起。 太夫人对她的决定有几分感概,世上少有大女子做到这般,能嫁人的寡妇,大多还是想再嫁一门,依靠男人。 太夫人只当她是出于对平南王府的孝义,她叹了一声气,“你这傻孩子,你对府中这般有情有义,祖母自是感谢你,可也对你不忍呀,你这么年轻,说句心里话,祖母想让你再找一个好夫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李玉儿“婆母说那样好,可玉儿不愿意那般,母亲自幼教导玉儿,女子要有德,嫁人后更要忠贞不二,一女侍二夫,为人不齿。”李玉儿说这话毫不脸疼。 太夫人想她被她母亲教傻了,忠贞不二也要分情况的,她现在的情况就是可以走。但一想她以往品行端庄的样子,倒也理解了她。 “你既要留下,那可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李玉儿面露迷茫之色。 太夫人“嘉裕为国捐躯,他的爵位、封地必不会被皇上收回,而要继续蒙荫赵家,但嘉裕无子,你就没有什么打算吗”李玉儿突然觉得这才是大夫人真正想说的话。 太夫人一直没松过掌家权,封地和家中产业都是她在打理,她已经老了,最操心的事当然是继承人的事。 她只生了大爷一个儿子,二爷和三爷都不是她所出,说白了那些人以及他们的子孙都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不见得乐意便宜他们。 果然,太夫人道“我是想着,不如给嘉裕过继一个孩子,也好延续了嘉裕的香火。” 李玉儿猜到她要说这话,忙笑道“祖母想的周全,若是过继过来一个孩子,确实为夫君续了香火,日后夫君也能得人供奉。” 太夫人见她答应,心里一松,家里就剩这一个小辈儿了,她不愿与她意见相悖而起争执。 李玉儿又道“过继合适的孩子,不是小事,不能操之过急,还望太夫人给儿媳一些时间,让儿媳好好观看观看。” “遗腹子”的事,她想等到那孕妇到京城再说,那毕竟不是个真“遗腹子”,不确保万无一失,她是不会张扬的,即使是面对太夫人,她也不会透露一个字。 太夫人点了点头。 李玉儿嘴角含笑,她就观看一个月两个月好了。 太夫人又拿过一个匣子给她。 李玉儿不解,“这是什么” 太夫人让她打开。 李玉儿打开看,里面是几个账本,还有别的一些盖了印的纸。 李玉儿仔细看了眼,分明是府外的那些店铺的账本。 太夫人下放权给她了 太夫人道“早晚要交给你,趁我还在,还能手把手的教你。” “这,这不该给婆婆吗” 太夫人摆了摆手,“她不中用。” 李玉儿“” 李玉儿拿着匣子走了,耳边还是太夫人的吩咐,让她学着打理家中的产业,碰上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她。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玉儿晚上饱饱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吃完饭就去各个店铺查看。 平南王府贩卖的东西大多是封地进贡,那些用不完的锦、布、粮食之类。所以开的有布庄、粮店等,还有一个酒楼,酒楼算是这其中最复杂的经营。 李玉儿今日,就是冲着这酒楼来的,也是因为这酒楼,她那日才敢果断的瞄上黄四爷。 她这个月可一定要怀上的,不然这出计也使不成了,一次行不行没人知道,不多来几次不保险,她是个寡妇,黄四爷是个孤男,黄四爷可不会总去平南王府找她,没个去处怎么能行 而这里,就是最好的去处。 从酒楼正门走进去,一眼望去,只感受到了三个字“不景气。”眼见都快到中午了,一个客人都没有。她伸手摸了下桌面,上面还沾着灰,她皱着眉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拿帕子将灰土查去,禀明身份,叫来掌柜问话,顺便让掌柜带她在酒楼四处走走。 这酒楼到挺大的,还有一个后院,后院里有几个单独的院落,院落也用来出租。 入不敷出了还要对这种院落进行管理,挺烧钱的,不过环境不错。 “还有没租出去的吗”李玉儿问。 掌柜“还有很多。” 李玉儿,“给我腾出来一间,我今晚住下,你把账本都搬过来,我要挨着看。” 掌柜先问了句“此地简陋,真住下吗用不用给您搬回府去,您在府中看。” 李玉儿“不用,你这酒楼该整治,我得住验一番,才知道你怎么把它经营的这么差。” 掌柜被她说的脸红,也不敢说什么了,忙叫人去给她收拾屋子。 李玉儿又叫他回来,“老旧的被褥我不用,让人去买新的。” 掌柜的应下。 因为前面不忙,所以能调遣好几个小二过来帮他收拾,没一会儿就给她收拾好了。 李玉儿想着以什么名义把黄四爷约过来才能显得并不刻意,而且还能成就好事,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引起他对她人品的误会。 上次那办法是不能用了。 这一想想到吃中午饭,掌柜亲自给她端饭菜进来。 如此没有食欲的菜,李玉儿还是头一次见,青菜炒得一片干绿,猪肉是一锅炖出来的,油腥漂的明晃晃,看上去就很恶心,其他的肉食看着也够劲儿。 掌柜到好似不觉这菜既没香又没色又没味,笑得像是见了亲爹,道“夫人尝尝,这都是店里的招牌菜,那个青菜是配个色儿。” 配个便秘色儿啊,别让她查出来这厨子是掌柜亲戚,李玉儿气得把桌上的团扇拿起,给自己扇扇降火,往外走。 这败家产业,搞得她连嫖汉子的心都没了,她得去隔壁酒楼洗洗眼睛。 李玉儿往外走,掌柜连忙跟上她。 他们两个刚出这个院落门,就听到一声骂骂咧咧的声音,“这是家什么鬼店,又贵又破饭又难吃,要不是对面那家住满了,爷才不来这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借子(5) 李玉儿闻声抬头,见一主一仆迎面走来,仆人挑着担子,里面装了不少行礼,应该是从远方过来,他们是外地人。 再看走在前面的公子,他穿着对襟褂子,头上戴圆帽,上锈福字花纹,中间缀一块儿水头十足的翡翠玉石,衣服用的是上好的绸缎料子,刺绣做的工整讲究,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 也是,不然怎么会到他口中又贵又破的地方当冤大头。 不过看着有几分流气,不像是好惹的。 掌柜也听见了富贵公子辱骂的话,掌柜背靠平南王府,自大惯了,听不得别人对这家乐道酒楼说难听的话,尤其夫人还站在他面前。 他从李玉儿身后走出来,走到那人面前,看似恭敬,可一开口便是轻蔑之词,道“公子外地来的吧,不懂得这里行情,咱们这京都,天子脚下皇城根上,岂是别处能比的,你吃个窝窝头都比别处贵,酒水价、地价更别谈了,您要想找便宜处,也有,出门南走,十来里路,出了城门到城郊,那是农家小舍,随便给几个银子都能住上好几天。” “嘿哟”本就不高兴的公子又给掌柜气一道,气得话都不会说了,只会笑。“你一个市井儿也敢对本少爷说三道四,什么出身的狗东西,不过是个伺候人的” 现在住店紧俏,是因为各地的举子都进京赶考来了,而这个公子家里有钱,李玉儿料想他不会只带一个随从过来,果然,随后又有几个人从前院走来,站在他身后,那身装扮,看上去像是打手。 掌柜“” 掌柜不说话了,默默的退了回来。 富贵公子指着他怒道“狗娘养的,看你的嘴里厉害,还是我的拳头硬”他指使身后的人,让他们去教训掌柜。 “且慢,公子息怒。”李玉儿开口,她声音温柔甜美,一下子平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李玉儿走上前去,“掌柜不会做事,得罪了公子,我代掌柜向公子赔罪,还请公子息怒。” 怒气上头的公子朝她看来,见一美人穿着白色曳地长裙,臂上挽着烟罗轻绡,淡粉色腰带勾出细腰,秀发丝带系起,几丝垂在耳际,显得俏皮温婉,腰若约素,肌若凝脂,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富贵公子眼看直了,脸上怒气尽消,嘴角露出呆滞的笑。 直到桂月呵他无礼,他才回过神来,呵呵道“小娘子替那掌柜赔罪,小娘子打算怎么向本少爷赔罪啊” 他往李玉儿面前走去,这一靠近,直走到了与李玉儿不到半步的距离。 李玉儿皱眉,往后退一步,心道下三滥的东西。 心中却渐渐有了计较,不是正没有办法引黄四爷过来的吗眼前正有一计。 李玉儿没喊人来整治这个下三滥的富贵少爷,而是一挥袖子慌里慌张的走了。 等到晚上,她又回去,在院子里小坐的片刻,突然听到有翻墙的声音,她连忙起身往屋里走,却突然被人搂住,只听喘着气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小娘子可是刻意坐在此处等本少爷,本少爷等今晚等很久了,正想与小娘子春风一度呢。” 李玉儿挣不开,想大叫又被捂住嘴,之后桂月带人冲进来,将那流氓逮走。 便是意料之中,可那人贴上来的感觉依然让人恶寒,李玉儿趴在台阶上喘气,身上冷汗淋淋。 这与黄四爷那天可完全不同,与黄四爷进行到那步时,她也没觉得恶寒,反而很畅快。 李玉儿站起来往屋里走,腿脚发虚,让桂月叫水,她洗了洗起身,躺床上去,对桂月道“去吧。” 桂月点了点头,忙往外跑,去的是黄四爷留址的地方。 现在已是半夜,外面静悄悄的,她跑着过去,花了不少时间,到地方已累的气喘吁吁,用力拍门。 这个宅子是皇家在外的私宅,换而言之是皇上在外的私产。 这里原是不住人的,直到前两天,才派了一个人在这里守着,那人叫常安。 常安得了寿安的信儿守在此处,寿安告诉他不管这里得到什么消息,都要赶紧往上报,所以常安怠慢不得。 他听见有人拍门,就赶紧去开门,见开门的是个小姑娘,婢女打扮,面上满是急切,像是遇到了很棘手的事。 常安忙问,“姑娘来此何事” “黄四爷可在府中”她话说的也很急。 当今皇上排行第四,听“黄四爷”三个字,常安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是谁。 常安“在,不过天色晚了,四爷已经睡下,姑娘有事不妨说一声,我给您报过去。” “我家主子,我家主子病了,现在一定要见到黄四爷。我,你能不能现在去问问,黄四爷能不能过去,求你了,一定好好与黄四爷说说,我家主子病得很厉害,神智都已经不清了,我也是没办法。”桂月双手合十在常安面前拜拜。 常安忙点头,“放心吧,一定把话给您带到,您稍等一会儿。” 常安让桂月进来坐,他让人驾马车从后门走,到宫里,把话禀报给寿安。 “病了”按理说她病了请郎中,再不济有平南王府的人照料,让主子爷过去不合适,大半夜的去平南王府看望生病的平南王妃,哪有这个理儿 可鉴于皇上和平南王妃有那档子事,寿安爷不敢隐瞒不报。 萧楚睿已经睡下,寿安推开殿门,进去,把他喊醒,道“皇上,平南王妃身边的丫鬟找到别苑了。” 萧楚睿本还睡眼朦胧,这一下“腾”的做起。 虽说在别院留了人,萧楚睿却不觉得李玉儿真会送信给他,结果这两天果然没有任何音信,谁知她今日竟派人来了,还是在大半夜,萧楚睿直觉可能发生什么大事了。 “丫鬟说了什么”萧楚睿问。 “她说平南王妃病了,要您去看看她。” 病了确实是很严重的事,萧楚睿皱眉,但是“去看看她”嗯不太敢啊,会被打出来的。 “是她要朕过去的”萧楚睿犹疑道。 萧楚睿披上衣服,起身穿鞋,换好衣服出门,到雁南街别院。 桂月一看见他,脸上迸发出喜意,同时眼里流下泪,“黄四爷,您可来了,您不来奴婢都没法向夫人交代,夫人要见您,您随奴婢走一道吧。” 萧楚睿点了点头,担心归担心,内心还有一点复杂,他不知道一会儿到了平南王府,该如何解释他怎么会在这么尴尬的时间点出现在平南王府。 后来马车竟没有驶向平南王府,萧楚睿觉得事不大对。 桂月也在马车中,他问桂月,“你家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萧楚睿一问,桂月的泪立马流下来了,眉间都是愁和苦,道“本不该这么晚去找黄四爷,可夫人昏迷过去,口中一直喃喃您的名字,奴婢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不顾礼数,将您请来。” “一直唤我的名字”萧楚睿脸一红,她她怎么会喊他的名字啊 萧楚睿越想,脸红的越厉害,眼睛也亮晶晶的。她不喊赵嘉裕,喊自己,自己对她来说是特殊的吗可是赵嘉裕才是她丈夫啊。 他听过一个说法,女人的第一个男人对她来说是特殊的,难道是因为这样吗 他蠢蠢欲动了。 萧楚睿内心泛滥,有点害羞,问“她为什么喊我的名字” 桂月“奴婢不知道,夫人受到了惊吓,就昏迷过去,口中胡言乱语,还喊您的名字。” “受到了惊吓” 桂月“昨日太夫人将府中的账目交给夫人,夫人不敢懈怠,今日亲自去外面查账,府中置办的产业里有一家酒楼,酒楼经营的极差,每个月大量赔钱,夫人气坏了,说要住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掌柜在糊弄,可最近举子们入京赶考,酒楼里鱼龙混杂,竟进入一个无赖,那无赖,那无赖竟趁夜闯入夫人院里” “什么”萧楚睿拍座而起,头一下撞在车厢顶,他闷哼一声,又若无其事的坐下,脸色暗沉,拳握的咯吱咯吱响。 桂月“虽是没有出什么大事,但夫人被惊吓的不轻,睡下后一直呓语,怎么都叫不醒。” 没有事,黄四爷松了口气,对赶车的人吩咐,“走快点”他眼中阴翳,不知哪来的杂碎,让他知道,定把他千刀万剐 前几日自己去平南王就对平南王妃行了强行之事,今日她竟又遭如此噩梦。 哪个女人受到了这般轮番对待 马车终于到了乐道酒楼,他们在离李玉儿住的近的南门下车,徒步走进去,省得惊动了人。 黄四爷打开门,这次也顾不上礼节规矩,匆匆走进李玉儿睡觉的厢房。 见李玉儿睡的正香 李玉儿实在是等的太久了,太困了,忍不住,睡着了。 桂月弄出来些响动,李玉儿惊醒,一睁眼,看见黄四爷站在她面前。 她看着他,眼睛眸光颤颤,眼眶泛红,泪水涌到聚到下眼眶,她坐起,扑到他怀中,闭上眼睛,眼泪滑落,向受了无尽的委屈,正在崩溃边缘,理智都不能维持。 萧楚睿心底涌上沉痛,把她抱进怀里,紧紧的,感受到臂弯中的她竟是如此的脆弱。 萧楚睿闭上眼睛,头在她颈窝离微微动,安抚般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萧楚睿其实并不记得他们之间很亲密很亲密的肢体接触,在他有意识地时间里,他从未与她靠这么近过,他们之间还有一层阻隔,就是她是赵嘉裕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他把赵嘉裕当成弟弟对待。 可李玉儿扑到他怀中,在他怀里哽咽颤抖,他难受的厉害。 萧楚睿抱着她,没有一点尴尬别扭,有的只是雷动般的心跳,那是一种紧张,又是男人对女人才有的激动。 离开平南王府时,她连看自己一眼都不看,但是今天,她昏迷了喊自己的名字,看见自己就不由自主地扑过来,她是不是是不是也对他并不讨厌,甚至是,依赖的,只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她也只能在深夜,在最脆弱之时,爆发出自己的情绪。 李玉儿哭道“我很脏,我身上很脏,四爷,我这样的女人,不该再活在世上。”身体不过皮囊,取乐也该随自己所需,她觉得自己心很脏倒是真的。 萧楚睿听她这般哭喊,顿时觉得心被掐了一下,心疼的要命,“胡说,没有的事,别瞎想。” “婶娘说的没有错,我岂不是无德” “那若怪也该怪我,是我孟浪,你推拒不得罢了,这怎么能是你的错” “刚刚,刚刚”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萧楚睿拍拍她,“没事,没事的,你没事,你很好,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要怕。” 他轻声的安慰,李玉儿在他的安抚声中,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后来她突然握紧黄四爷的衣服,身体也随之绷紧,“四爷。”她抬头,轻触他的唇,“你把我,洗干净吧。” “啊”萧楚睿怔住,他懂她话中的意思,心跳“砰砰砰”惊雷一般,他下意识道,“这这怎么行”气无比虚。 他承认他对她有男人对女人的心思,但她现在的情况本不必如此,这样委身于他只为求个心安,因为她承受过他,所以能接受他,但是,恐怕此事之后,她反而不能心安。 之前那是他喝的神智不清,她又反抗不了。 现在他是清醒的,而她因为遭遇坏事而吓得神智不清,他怎么能在这时占有她怎么能做这种无耻之徒。 何况何况,他今日要了她,以后能否负责,他自己都没有这种把握。 萧楚睿脑中乱麻一般,道“我陪着你,你睡吧。” 李玉儿的泪扑簌簌滑下来,“是我冒犯了,明明这么脏,竟还妄想四爷让四爷对不起。”她捂着脸躺下。 萧楚睿脑中绷着的弦断了,慌张道“没有,真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 可却安慰不住她,她一直哭。 萧楚睿无法,最后俯下身,吻去她眼角的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借子(6) 李玉儿睡前松了发髻,拆了发簪,此刻三千青丝披散,几缕发丝在脸侧而侧,将她的脸趁得越发小,那微红的漾着水光的大眼睛,更显楚楚可怜之意,而映着挺翘的鼻梁和饱满的红唇,又多了几分妩媚动人。 萧楚睿这个满嘴说不的男人,看得喉间克制不住的吞咽了。他的视线下移,看见李玉儿微微隆起的前襟,脸红。 李玉儿向他靠近鼓励他,暧昧的情愫将气氛渲染的更加淤泥,理智渐渐褪却,原始的冲动占了上风,男人与女人纠缠,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薄纱的床帘之内,人影律动,伴随着的,是难以抑制的轻喘,像是畅快的,像是难耐的。 对萧楚睿而言,这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感觉,怪不得男人喜好这种事情,它带来的刺激是别的不能比的。尤其当他看到身下人眉头蹙起,檀口微张轻喘的样子,他感到满足极了,很想让她更快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眼里只有她,只想将她伺候的舒服。 比起上一次黄四爷只知道蛮横的横冲直撞,李玉儿这次才体会到这事的美妙,可因为他是清醒的,她反而不敢表现出放荡的一面,而克制的压制,似乎更增加了刺激感一样,让她更加难以忍受。 李玉儿只能断断续续道“四爷慢,慢点。”平日里她的声音就好听的很,别说此时,更是让人兽血沸腾。 萧楚睿控制不住的更快了 李玉儿咬唇承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场淋漓尽致的欢爱下来,两个人生理到心理都畅快无比。 发泄过后,萧楚睿还撑在李玉儿身上,看着身下的人,意识渐渐回笼。 李玉儿在他的视线下撇过头,不与他对视。 两人都不着寸缕,李玉儿一侧头,萧楚睿便看到她秀美的脖颈和柔美的侧脸,她的手握成拳放在胸前,似乎害羞的不知怎么面对他。 萧楚睿心中怜惜更甚,把她手拿起,在嘴边亲亲,却也不好意思再骑在她身上。萧楚睿从李玉儿身上下来,分离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尴尬无比。 萧楚睿躺在床外侧,李玉儿躺在床内侧,萧楚睿翻身躺下后,李玉儿就转身背过他,看向墙面,娇羞的小媳妇儿态十足。 萧楚睿伸手,拦在李玉儿腰间。 李玉儿身体一颤,“唔”了一声。 萧楚睿亲她白嫩的肩头。 五天前,萧楚睿完全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疼宠赵嘉裕的妻子,并把这个赤条条的弟妹搂在怀里。 他知道这是背德的,但直到这一刻,心间也没有后悔,反而把怀里的女人搂紧了。 他是这个女人的第一个男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女人。 他对赵嘉裕依然无比愧疚,可他不会因为睡了这个女人而产生负罪感,大概是因为出生既是先皇嫡子,自幼便被立为太子,什么好东西只要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所以很少会对什么事情感到害怕。 睡了就是睡了,能怎么办呢 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后悔,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他真沉思着,突然听见怀里的人抽泣。 萧楚睿吓了一跳,连忙问她怎么了,想要将她转过来看看她,李玉儿不转,捂着脸哭。 萧楚睿大概知道她为什么哭,他都对赵嘉裕有愧疚感,更别提她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罪孽,无法解的,他只能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安慰她,给她安全感。 没想到两人才认识五六天而已,会情浓到如此地步,虽然才认识五六天,但她真是很易懂的人,一眼就能看透,第一眼看到她,感到她面容惊艳,后来和她相处,便是满满的怜惜感,她过的不好,可毫不埋怨,体谅别人,孝顺婆母,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让人心疼 到现在,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子,也是满满的心疼的。 原不信什么一眼万年,却不想真有,当遇到那个人时,就知道她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 他真不想让这个柔弱的女子再流一滴泪 萧楚睿硬把她转过来,擦干她的眼睛,对她道“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许你什么,我发誓,既得了你,我绝不负你,我日后,我日后定给你名分,待你好,不委屈你一分” 他说着,去亲她的唇,十分猛烈,极具侵略性,火热的掌在她身上游移,翻身而上,又来了一次。 李玉儿的对白还没讲,结果就开始被迫承受。 李玉儿“”,问候一下你祖宗好吗 等这次停了,李玉儿的思绪回来,赶紧接着之前的情景讲没有讲出来的话,她的纤纤玉手捂上萧楚睿的唇,眉间轻愁,轻声道“四爷,四爷待我好,我心中已万分感激,可我是一个寡妇,万不敢搅扰四爷,你我虽”她四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咬咬牙娇羞的说出口,“虽真情相待,可世人未必能理解,我真怕流露出去,污了四爷名声。若是我被人骂,被惩罚,我是应当,自作自受,那时我也心安,可连累了四爷,我怕就是到了地下,我也不能安生。” 萧楚睿不许她这么说,“总为这个想,为那个想,你怎么不为自己想想我一个大男人,还怕别人说吗” 李玉儿摇头,“玉儿知那般感受,四爷光明磊落之人,玉儿不想四爷也尝那般感受,流言蜚语,与杀人的刀无益。玉儿这身份,到不了四爷身边陪伴,玉儿不敢求四爷负责,四爷也别再说那般话,四爷大好前程,日后可要娶美妻美妾的,只”她又掩面哭,“虽不敢多求四爷什么,也望四爷惦念,玉儿,玉儿只求四爷得空来做做,也好了了玉儿的思念。”这下约好,以后就不用再花心思了,毕竟总使计让他过来,劳心劳力啊,再说了,还有黔驴技穷的时候。 不用太久,这一个月要是没成,她就不干了,毕竟边疆过来的孕妇已经一个月了肚子了,她要再不怀上,赶不上生。 萧楚睿看她泣不成声的样子,说她傻,他本以为只有自己对她起了歹心,没想到她对自己也是情深意切的,有情人难求,他觉得自己真幸运,能碰到一个,她是属于他的。 萧楚睿心头满足,恨不得把自己积攒了的十几年的精华都给她。 他说“你别多想,我对你的心,与你对我的无二,只怕更甚,你舍不得我遭人辱骂,我亦舍不得你无名无份跟我,带我把一切处理好,我迎你进门,我还要你给我生孩子,我们生好几个孩子。”他说着就又开始交公粮。 没想到爱情来的这么快,这么叫人欣喜。 李玉儿“” 事后,李玉儿再也不想理他,萧楚睿自己陷入情圣模式。 李玉儿有点担心,黄四爷好像不太能听懂她的话,她明摆了只要一段露水姻缘的,黄四爷说的,倒挺认真的似的,可别一个月之后甩不掉他,那就麻烦了。 萧楚睿将李玉儿哄睡,慢慢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不敢把她惊醒,小心翼翼地下床穿衣离开。 他也很累,想躺下睡,但是明天还有早朝,他得赶紧回去眯一会儿,好起来上早朝。 萧楚睿出去,身上还带着欢爱过后地味道,寿安一闻就知道刚刚屋里发生了什么,再看皇上,眼神都不一样了,满脸的敬佩,皇上果然是皇上,里面那位,早先就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称,论貌美,亦不输其他人,别人想拿都拿不下,便宜了平南王赵小爷,结果赵小爷也是福薄的,一口都没啃上,最后还是皇上消得了这福分。 这确实出乎寿安意料的,毕竟上次皇上是用强的才抱得美人归,怎么这又顺理的拿下了一次可真了不起啊。 寿安激动异常,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皇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真天赋异禀,不亏九五至尊。 寿安对皇上道“皇上,您可真厉害,京城里的男子,没有比您更厉害的。”皇上在朝廷上还没取得什么好功绩,但在女人身上,这可是辉煌的一笔。 萧楚睿被寿安这么恭维,不由得挺了挺胸,得意了一会儿,又训斥寿安,“别瞎说,对夫人那般不尊重,赏你两个嘴巴子。” 寿安苦着脸,自己打自己两巴掌,他瞧皇上这样子,倒是像来真的,来真的可就麻烦了,皇上一言一行都被百官盯着,有一点小错就被那些沽名钓誉的文官死谏似的拼命骂,出了这事,那得被骂成什么样平南王妃的身份也挺高的,那可不能随便出墙找男人的。 寿安想问问皇上是不是来真的,怕又被赏巴掌,只好忍住。 他最后只看了看天边儿转了半圈的月亮,道“皇上,春宵帐虽好,可也得节制,不然伤了身子可怎么办”寿安很忧伤。 萧楚睿不理寿安,寿安连情投意合都不懂,又怎么会懂情难自已,不能自持呢 李玉儿天大亮起床,开窗通风,整理床铺,让人抬水泡澡,昨晚这一切,身上算是舒坦了。 问问了昨晚来住店的公子的事,说是没有声张的将他撵了回去。 李玉儿问撵到哪儿了。 护卫回复说绑起来丢到了城外。 李玉儿还有些不放心,怕没有处理干净,日后那人再进京谈起此事,坏她名声。 但要杀人灭口一时下不了这决定。 李玉儿想了想,道“他若是这种品行,日后势必还会再犯,别的良家女子可未必如同我一样能喊来人自保,你找个人跟着他,与他同吃同住,他要是没犯也没说不该说的话,给他顿教训就算了,要是再犯,也不必送进官府,直接了结了他。” 那个人身边的打手都跑了,现在他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安排个人过去很简单。 护卫说“是”。 李玉儿已经吩咐完了,本以为这护卫会下去,谁知道他还杵在这儿。 李玉儿看了他一眼,道“你还在这人干什么” 护卫道“今早到这里,发现院子外多了几个人。” 李玉儿“嗯多了几个人是什么意思” 护卫说不知道是谁的人,在看着这里。 李玉儿让护卫去查,最后查出来,不是二爷的人,不是太夫人的人,不是老夫人的人,那么,最可能的猜测是,是黄四爷的人。 李玉儿本想今日给亡夫上个坟的,见此情况,决定去买点胭脂水粉。 男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容,多深的意蕴,不撩一下,对不起自己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借子(7) 念平桥南街,东西走向,与南北街交叉口北拐就是念平桥,连带南北街念平桥这一带都是京中相对繁华的地带。平南王府盘下的乐道酒楼位于念平桥南街上,过了念平桥,有一家胭脂水粉铺子,叫“北国佳人”,它家的粉细,脂香,包装有格调,很多官家小姐夫人都在它家买胭脂。 不过几百步路,李玉儿走着去了,给自己挑了一盒胭脂,也给老夫人太夫人挑一盒,她自己的选了桃红色,老夫人和太夫人的色要浅一些,让人包好,带着回平南王府去。 李玉儿到老夫人的清秋苑。 清秋苑这名字不好听,别的院子叫静安、静闲、德顺、瑞和之类,都是好意蕴,而清秋苑太文艺太哀伤了。这是太夫人年轻时取的,听着与哀婉的妇词中的悲情女子无益。她这样的心境,想要病快些好起来也难。若不是李玉儿近来有紧要事安排,倒可以带老夫人去城西郊外散散心,如今正是百花盛开的好时节,去踏春很的趣味,说不定还能看到放纸鸢的孩子。 可先是赵嘉裕丧事,再是北疆孕妇,还要跟着太夫人学管账,哪有那个功夫,好在她也不是真对老夫人有孝心。 李玉儿到清秋苑时,老夫人正临窗站着,手中执笔,在宣纸上写字,李玉儿过去看,是一首诗。 别人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她是为说愁强赋新词,愁是真愁,文采也是真烂。 李玉儿笑道“婆婆身体果真好些了,字看上去比前些日子有力,行云流水、端庄清雅,很是秀丽。” 老夫人被她夸笑。 “婆婆才刚好起来,这等劳心之事,还是少做些好,儿媳从南街回来,给您捎带了盒胭脂,您看喜不喜欢。” 老夫人没看,摆了摆手,对她道“我不喜那个,日后别为我带了,不施粉黛,清新脱俗才好。” 她既这样说,李玉儿就没把她的那盒搁下。 不要算了,好歹二两银子买的,可不便宜,回侯府送给她娘,她娘好这个,她出门没有不上妆的时候,只怕这盒她嫌素净。 李玉儿入了平南王府之后,也没断了和娘家的走动,世家大族大多住在内城,而内城西南居多,平南王府与英武侯府不过几坊相隔,坐马车花不了多少时间就到了,李玉儿有时会回去,或得了什么好物,给爹娘送上一份。 见了老夫人还要去见太夫人,之所以先见老夫人,是因为和老夫人话不多,坐一会儿就能走,而在太夫人那儿,要说好一会儿话,回禀自己去查看粮店、布庄和酒楼所得,说不定要和太夫人一同吃饭呢。 这过程中有一事她要交代,即她可能要在酒楼多住两天。 宣政殿内,寿安为萧楚睿磨砚,萧楚睿坐在一把紫檀椅上,走神。 寿安为他把折子翻开,他看一眼,随手写个“览”,寿安将这一本拿走,又为他翻开一本,他看一眼,写个“嗯。” 昨夜是他和玉儿心意相通的一夜,可自己没有留下来陪她睡一夜,而是不声不响的走,她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多想是不是该去看看她而且也说了要常去看她的。 想见她。 萧楚睿把笔扔了,起身,走人。 寿安追在他身后,忙问,“皇上,还未理完政,您上哪儿去啊” 萧楚睿“明日再批。” “可这,还是昨天的折子啊。” “这就是那些挑拣折子的大臣不是了,什么都往这里送,青州娼妇从良还特意写一遍,朕看那个有什么用每天的折子摞起来,比朕都高,怎么看得完” 寿安被他的话怼出内伤,“您若不看,太后责备下来可怎么办” 萧楚睿的娘对萧楚睿,比太傅对萧楚睿都狠,萧楚睿小时在太傅面前背一篇文章,回来就得给他娘再背一遍,背不出来不让饭吃,如今萧楚睿成皇帝了,还是没能逃离她的魔掌,上朝一日不能缺,文书一天不能不看,有大臣告他的状告到太后面前,太后就会把他拎过去说一通,萧楚睿很害怕她,一听到她就头疼。 被迫当了十几年的乖宝宝,现在他独立了压抑的天性都被释放出来,更爱偷懒耍滑,经常悄悄地出宫去玩。 萧楚睿让寿安闭嘴,对太后隐瞒。 寿安不敢,若是太后知道皇上昨日的折子都没看完,今日又出去了,太后会把他打死。 寿安悄悄地让人去给太后传话,结果萧楚睿还没走到宫门,就被太后的人叫去。 太后去了宣政殿,亲自监宫他。 萧楚睿心痒痒的很,斜眼儿瞪寿安,内心怨气十足,还要表现的一副任劳任怨,批折子。 寿安被他瞪的想辞职,害怕,再在这个任上,他一定会英年早逝。 一点也没有多想的李玉儿正在太夫人面前回话,道“咱们的粮店和布庄都是有些规模的店铺,经营的还行,每月都有进项,只是不知与京中同类店铺想必如何,可那酒楼,儿媳看了,心中着实生气,连着三个月都在倒赔钱,若在这样,不知道还开它做什么。” “商铺经营都是这样,有赚有赔,若只因为赔钱就不开了,那就没法经营了,左右咱们不懂这些,交给掌柜就好。” 李玉儿想到掌柜那个样儿,不忍心告诉太夫人,交给掌柜儿迟早让他赔的底儿掉。 李玉儿沉默了一下,几分试探,对太夫人道“过继人到嘉裕与儿媳膝下,待这孩子长成,还要十几年,这些时间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府内的心要操,府外的心也要操,酒楼的事虽小,却是府中的进项之一,不能疏忽,祖母可放心将此事交与孙媳让孙媳想想法子看是否能让它起死回生,也好让您看看儿媳能否独挡一面,是否有管家的才能。” 太夫人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对她笑道“本就是让你练手的,放心去做就是。” 李玉儿接道“孙媳想调配些人手过去,经营一事不接触怎么会懂怕是要在酒楼小待一阵,若是无人护卫,恐怕不敢在外行走逗留。” “还会像昨日一样在酒楼住下” 李玉儿点头,眼神中是坦然和坚定。 太夫人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应了,道“也好,有护卫看顾着,没什么不放心的,你行事也要多多谨慎,女子到底不比男子,有诸多不便,若遇到不方便出面的事,去找三爷帮忙。” 她想试试太夫人也不好拦着她,毕竟将她留在府中就已是亏待了她,又怎能总不让她做这,不让她做那的约束她,太夫人可张不开嘴。 大多数人不会往女子独居就会干淫事上想,太夫人也相信李玉儿的品行,更担心的还是她的安全问题。 李玉儿忙道“嗯,孙媳省得。” 当晚她没有再去酒楼,而住在了平南王府,只在酒楼留了些人帮她看院子。 萧楚睿办了一天的差,不仅把昨日的看完了,把今天的也看完了,到晚上了,他想着终于能出去了。 而且,这是晚上啊 他一想到那事,连寿安出卖他的气都不生了。 昨日才开了荤,食髓知味,好想啊,一动念头就硬,想死了,忍不住了,一定要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好好亲亲好好疼疼。 萧楚睿兴高采烈的往外走,寿安见他想出去,硬着头皮向他走过去,道“皇上,奴才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您先听哪个。” 萧楚睿心情好,也不气寿安在他面前卖官司,道“先说好消息吧。” 寿安“好消息是,刚刚探子来报,平南王妃今天心情很好的去买了胭脂,胭脂铺里的人说,平南王妃一个月没去买过胭脂了,最近上的新品她都没去拿,这还是平南王逝世后,王妃第一次去看胭脂。”皇上身边的密探厉害着呢,你不吩咐的事,他们也能打听的一清二楚,只是很难想象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去胭脂店和买胭脂的妇人聊天,问这种事,心中何等为难。 寿安觉得他们很厉害,等待皇上表扬。 萧楚睿高兴一瞬,她这番女儿心是为他随后心中又不是滋味儿,拿扇子敲寿安的头,“平南王妃平南王妃,朕不爱听什么你说什么,就不会喊夫人。” “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皇上您也不用出宫了,夫人她,今日歇在平南王府。” “”这真是个坏消息,萧楚睿长长的吸了口气,郁闷道“她怎么就回府了”他的鸡儿还硬着。 “算了算了,回去歇着吧。” 睡前不由得想,她要是总在平南王府,那什么时候才能见一面呐。 也不止是身体想啊,还想见见她,和她说句话。 但是,身体的问题,确实是不小的问题,他往下瞄了一眼,止不住欲念,罪恶之手伸了过去。 唉,哪有要自己伺候自己的皇帝 他还是头一次做这事。 脑子里想着她那日的样子,仍不住喊她的名字,最终释放出来。 清洗过后,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不知道她是不是像自己思念着她一样思念自己,他想到这儿,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他可不忍她受这煎心的苦。 等再次见面,劝她回英武侯府吧,等上一段时间,人们对嘉裕的死淡忘了,再将她迎进宫来。 萧楚睿看向窗外的弦月。 月光照进寝房,床上的李玉儿睡的正香。 煎心是什么,不存在的。 隔日醒来,李玉儿元气满满的去了乐道酒楼,虽说别有用心才来经营这家酒楼,但既然以此为借口,就得做好了,不然没法对太夫人交代。 午时,李玉儿没有回后院,而在乐道酒楼大堂中用餐,乐道酒楼还有些萧条,只七八桌客人,又有客人迎门,李玉儿抬头看去,不料却是为不速之客赵嘉宿。 李玉儿撇过头,赵嘉宿在大堂中环视一圈,看见她,面色不变,朝她走来,于她面前落座。 “听说祖母给了小嫂子差事,让小嫂子管家业,祖母可真不知道心疼人,小嫂子该处在画楼香闺,每日弹琴作画,怎能来这种腌臜地儿,翻铜臭味儿的账本。”他说的一本正经,没有一丝风流态,完全不是开玩笑,正经到像直男对女人说你不用赚钱做家庭主妇我养你一样。 李玉儿白他一眼,她还饮甘泉喝仙露呢,有毛病。 李玉儿刚想回他话,蓦地又瞥见一人进门,她瞪大眼睛。 黄四爷 他怎么白天来了 卧槽,哪来个地缝快把赵嘉宿塞进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借子(8) 李玉儿实在不想让黄四爷和赵嘉宿碰面,她拿起团扇遮在侧脸旁,希望黄四爷别看见她。同时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把赵嘉宿骗到后院锁到一间屋子里,让桂月先将黄四爷约出去之类,但都不现实,门离此处太近,站起身都能被看到。 能怎么办只能坦然的装蒜。 李玉儿拿下扇子,笑对赵嘉宿,“可是祖母叫你来此处帮我祖母可太小瞧我了,我自己能处理好,你平日里忙,怎好让你过来一趟” 赵嘉宿见惯了李玉儿冷脸,少见她对自己笑。她笑得很好看,眼角和嘴窝儿都含蜜一般,让人心里都甜滋滋的。 赵嘉宿少见她在自己面前笑,她对他冷脸和讽刺脸多些。赵嘉宿嘴角也不受克制的弯起浅浅的弧度,一瞬间脸上惯常的阴沉都化开一些,而一低头,那抹笑抹去,心底便开始思量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玉儿好想让他滚,脸上的笑却没有少一分,“不经意”转头,正好对上黄四爷的视线,她眼中瞬间闪过光亮,一瞬而已,又变得克制,身子直起,做好,视线往赵嘉宿的身上瞥两下,又不受控制的调整下坐姿,显得坐立不安。 萧楚睿见到她就如同她见到他那般惊喜,他眼中的光始终没有暗下。正要往李玉儿座位走去,又接到李玉儿的暗示,朝坐在李玉儿对面的人看去,收了笑。 只能看见那个男人的侧影,但不认识他。 萧楚睿走过去。 李玉儿站起身。 李玉儿起身的动作引得赵嘉宿注意,赵嘉宿循她的视线看去,听李玉儿道“黄四爷,您怎么来了”她为赵嘉宿介绍“嘉宿,这位是黄四爷,你哥的好朋友,前两天他刚来府中拜会婆婆。”她又向黄四爷介绍,“这是亡夫堂弟,赵嘉宿。” “难得今日碰见,真是太巧了黄四爷你可要在这儿坐坐,你们两个等我一会儿,我亲自去吩咐厨房做几个好菜。”她说着朝黄四爷点点头,退开,去后院厨房。 赵嘉宿和黄四爷面面相觑。 萧楚睿地位虽高,出了门认识他的却没几个,赵嘉宿还在读书混日子,更不可能见天颜,他看黄四爷,面生,不认识。 两人拱手行了个礼算是见过。 赵嘉宿打量萧楚睿,锦衣华袍,庄严气派,看上去有些来头,该说不愧是平南王的朋友吗巧了,他讨厌身份尊贵的人。 难得与小嫂子独处,偏来个不长眼的来打搅,还是赵嘉裕的朋友,赵嘉裕的魂灵真在天上看着啊。 萧楚睿也打量赵嘉宿,赵嘉裕的堂弟,长的还算人模人样,来这里做什么堂弟可没有照顾堂嫂的本分。他端起茶盏递一下手敬他一杯,送到嘴边抿一口。 昨儿想了一晚,今日早早办完政事来见,赵嘉裕的堂弟还要在此处碍事,他最近走霉运吗 赵嘉宿道“兄台姓黄,与鲁元驸马府” 萧楚睿笑笑,“如赵兄与平南王府。” 赵嘉宿撇嘴笑笑,和自己一样,偏房庶子京中没听说过这号人,看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 萧楚睿他什么时候走 萧楚睿看向通往后院的小门处,李玉儿还没有回来。 有小二前来送酒,“五少爷,这位爷,这酒是夫人为二位爷点的,我们乐道酒店自己酿的酒,名字就叫“乐道”,嘿嘿,这名不错吧,乐道乐道,喝了想说什么说什么,说什么都开心咱们酒楼就靠这个做招牌,二位爷慢用,酒食一会儿送上来”平南王府男子不分房排齿序,赵嘉宿行五,赵嘉裕行四,实则他们两个差不了几天生。 寿安给萧楚睿擦杯子。 赵嘉宿瞧他,喝个酒还擦杯子,一个庶子还活得这么讲究,他直接将酒壶端过来,给自己倒一杯。 寿安给萧楚睿斟酒。 赵嘉宿道“不知黄兄可在这里饮过,乐道酒店虽萧条了,这口酒却京中有名,我打小喝到大,尝过的酒都不如它。”他对萧楚睿挑眉,“喝了想说什么说什么。”他第一次对李玉儿说轻薄之词,就是喝了这酒之后。 敬萧楚睿一杯。 萧楚睿举杯饮下,道“若是喝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下可要露丑了。” “酒后吐真言,怎能说露丑” 萧楚睿但笑不语,酒后吐真言,你嫂子真美,朕看上她了。说出来不吓死他。 李玉儿这才从后院走来,看见他们二人都在笑,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萧楚睿当即为李玉儿添了杯酒,亲自为她倒的,他道“赵兄说此乐道酒喝了吐真言,这么神的酒我闻所未闻,一杯下肚确实真吐真言,不愧是乐道酒楼的酒,与别处就是不同,凡酒不能与之相比。” 赵嘉宿见他刚刚还矜贵的不行,又是下人给他擦杯,又是下人给他斟酒,此刻他却殷勤,亲自给嫂子倒酒不说,嘴里开了花似的。这小人,伪君子,狗东西,果然很讨厌。 赵嘉宿把他倒的酒端过来,道“我嫂子不喝酒,你的酒我代劳了。”一口闷。 萧楚睿脸冷下,他与玉儿共饮,怎么轮得到这个野叔子代饮,他的脑袋不想要了吧。 赵嘉宿看萧楚睿,不屑一顾。 萧楚睿看赵嘉宿,本能厌恶。 萧楚睿赵嘉宿识相的滚蛋吧,这家伙。 李玉儿是真不能喝酒,作为一个备孕期的孕妇,喝酒,疯了吗喝酒。 黄四爷不知道她不怪罪,赵嘉宿多此一举她怪罪。 她若无其事,就像小叔子就是单纯的小叔子,亡夫的友人就是单纯的亡夫的友人。 “黄四爷,妾不能饮酒,以茶带酒敬您一杯,感谢您以前关照亡夫,还来府中探望婆婆。” 萧楚睿听他说亡夫二字心中不舒服,想堵住她的说让她再也别提醒她她和别的男人有过夫妻之名,想到赵嘉裕没得到过她,心中才舒服一些。 李玉儿敬过黄四爷之后,赵嘉宿也忙举杯,“嘉宿替小嫂子谢谢四爷。”不喊他黄兄,不乐意与他套近乎。 萧楚睿敬他一杯,“我与嘉裕本就是至交,他去了,我答应代他照顾他的家人,哪需要弟妹言谢” 赵嘉宿扯嘴角,把酒喝了。 李玉儿怕他们察觉到什么,把话题扯开,说说近日的热点,选举之事。 这是个安全的话题,但赵嘉宿和萧楚睿是话不投机之人。 但 李玉儿没想到他们竟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很久聊到店里没有一个人,天边日头西移,李玉儿坐硬凳子坐的屁股疼,还没有抬屁股走人的一事。 李玉儿“”喂,你们两个,难道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相见恨晚吗 打扰了打扰了,她走好吧。 李玉儿起身,“我与掌柜还有些话说,酒食都凉了,你们若还久坐,我让厨房再为你们上菜。” 赵嘉宿和萧楚睿都是一根菜都没吃,酒下肚了好几壶。好在他们被一股郁气撑着,都没醉。 赵嘉宿早不耐烦了,为了撑到萧楚睿走,他是忍了又忍,没想到这家伙有毛病的似的,就是不走,怎么的,嫂子是嫂子,又不是他那死去的短命哥,至于当至交好友似的一直在这儿坐着吗他上午到这儿来的,现在都半下午了,一句想和嫂子说的话都没说成。 萧楚睿心中烦躁不已,一夜不见,今日过来好想温存一番,抱抱她,疼爱她,让她下不来床,俩人捂被窝里说心里话。这么长的时间,够爱抚她几次了,却偏偏都是在陪这野叔子闲聊。 幽会没幽成,玉儿要走了。 他真是,心理的火儿烧得慌,身体的火也烧得慌。 但此情形下,两人也确实没法再坐下去,李玉儿一走,他们两人拉下脸,拿起扇子说告辞。 赵嘉宿本想再拐回来,府中人来喊他,他不得不打道回府。 萧楚睿拐了一圈从侧门进去,到昨夜去的院子。 李玉儿和掌柜说完话,起身回后院,一推门却被人搂住,门啪的一声合上,她被按在门板上,吓得睁大了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桂月看见门在自己面前被啪的一声关上,也吓怔了,缓过神来猛地敲门。 寿安走过来把她拉走,“姑娘别拍了,我家也在里头。” 桂月瞪他,转身跑回去还要去拍门,“哎呦祖宗唉,您别去敲门了。” 桂月怒道“怎知你家爷如此混账,与无赖无二” 寿安苦着脸叹气,摆摆手求她别说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借子(9) “别怕,是我。”李玉儿挣扎时听到黄四爷的声音,才镇定下来。 搞什么啊,一进门差点被轻薄,吓死人了,她心里很生气的,本能的扬手给他一把掌,作为一个装惯了的人,还知道自己的角色,落到他脸上已卸了八分力,只有一声轻响,而且是侧脸和脖颈处,调情一般,委屈的扑进他怀里,“把我吓死了。” 萧楚睿从没被人打过巴掌,他觉得他贱病犯了,居然觉得很爽,想让她再打自己一把掌。每次见她她都是柔弱,可从未见过她有这样娇蛮有气势的一面,这次偷袭,来得不亏。 眼见她可怜兮兮的趴在自己怀中,又心疼的不行,忙哄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吓到你了,乖,再不敢这般吓你,别怕。” 李玉儿把他推开,“哼”一声,后脑勺对他,往圆桌旁走去。 萧楚睿从她身后把她抱住,随后将其打横抱起,甩床上,压过去。 李玉儿惊呼一声,“四爷,现在是白日。” 情之所至,不能自已。萧楚睿管不了那么多,但也不想让李玉儿有负罪感,抚摸她,在她耳边安抚她,不一会儿惹的她情动,将她衣衫尽褪。 微弱的日光照进来,李玉儿受不了,着急的对萧楚睿道“拉帘子,拉帘子。” 萧楚睿吻住她的嘴唇,腾出手来把帘子拉上。 酒楼的窗帘没那么花哨,以遮光为主,都是暗色系,一拉上,床铺上马上就暗下来,李玉儿这才抱住萧楚睿,与他紧紧相贴。感受着一波一波的情潮涌动,而又不敢喊出声来。 萧楚睿动作间还不忘问“赵家的老五怎么回事” “嗯” 萧楚睿轻咬了李玉儿一口,肉那么嫩,再轻也会疼,李玉儿吸了口气,推他的头。 萧楚睿嘴里含着东西,说话便有些含糊,但音色十分好听,尤其是这种时候,听着低沉微哑而又性感,他又道“他来找你干什么” “他是赵嘉裕堂弟,听祖母之名来帮我处理酒楼之事。” 萧楚睿猛地用力了两下,为她说“赵嘉裕”三字,也为赵嘉宿今日过来找她,便是平南王府太夫人让赵嘉宿过来的,他也生气。 李玉儿头皮发麻,难耐的将他又抱紧了些,喘息道“你怎么了”翻译过来就是,你发什么毛病呢。 萧楚睿道“我不想再见他来找你。” 李玉儿所以嘛,你晚上来就好啦,白天过来干什么为什么没有一点地下情人的自觉 李玉儿没回话。 萧楚睿又用力撞她,道“听见没有” 李玉儿咬牙,回道“四爷,他是,二房的人,哪能说不见就不见”都住一个平南王府,只东院西院之分而已,表面上还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会不见面 萧楚睿不说话了,只埋头苦干,李玉儿生理泪水都出来了。 好一会儿停下来,萧楚睿趴李玉儿身上喘气,过了会儿翻下来,把她抱在怀里。 李玉儿背贴着萧楚睿的胸膛,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只萧楚睿的手把玩她身前,过了会儿萧楚睿道“你不要再待在平南王府了好不好” 李玉儿转过来看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明亮,水盈盈宝珠似的,十分好看,道“四爷这话,什么意思” 萧楚睿圈住她的腰,认真道“我要娶你,你回英武侯府吧,在英武侯府待一年,等平南王逝世的消息被人遗忘,我迎你进门。” 李玉儿移开视线,道“这话四爷不要再说了,妾不可能应的。” 萧楚睿有些着急,“为什么你既与我” 李玉儿脸色冷了些,背过身,道“进了王府的门就是王府的人,妾已答应太夫人,不会离府而去,也答应要好好照顾老夫人,若是这般走了,岂不是背信弃义” 萧楚睿“可你我已行夫妻之事,今天这样,明天这样,难道要一辈子躲着见人不成”早做安排才是,那样有了孩子也不必怕了。 李玉儿却提高了音量,“四爷” 室内安静下来。 李玉儿坐起身,拉过扔在床位的衣服,披上。 萧楚睿见她要下床,不知她做什么,把她拉住,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玉儿把他甩来,冷着脸道“妾说过,这般话不要再提,四爷若是觉得违心,自可离去,来随你,去随你,妾不多一个字。” “你说什么”萧楚睿不敢置信。 他们才刚互诉衷肠没几天,她竟她这分明是舍了的意思。 萧楚睿有些气,更多的是慌张,怕她真这样无情,说断就断了。连忙拦着她,不让她走,把她拿过来的衣服扔一边,“你干什么你别这样。” 李玉儿又作势挣扎两下,没挣开,她不挣了了,低下头,看着有些沉郁。 萧楚睿抱住她,语速很快道,“我不说了,你若不喜,我再不提了,可好” 李玉儿沉默了下,道“早先便与四爷说好,妾断不会离开平南王府,老夫人的病仍旧未好,太夫人也只能依靠玉儿,妾不忍走,四爷一而再再而三的提,不是要把妾陷于不义之地吗”明明是责备德话,可柔弱德声音中饱含感情,听起来没有一丝责备之意,只余几分苦楚。 萧楚睿“我怎么会陷你于不义之地我只是”他也愁。 李玉儿看着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 萧楚睿有些哀怨“你对平南王府的人这般有情,却对我那么狠心,我不敢逼你,那般话,你往后可再别说了。”什么来随你,走也随你,心肠这么软的人怎么说得出这么吓人的话他可不想再听第二遍了。 李玉儿这才抱住他,埋进他怀里,“四爷今日能来,妾很高兴。” 萧楚睿经历了那么紧张的事,听她说好听的话也笑不出来了,只又把她抱紧了些。 “四爷今夜可要留下” 李玉儿说完这句暗示性的话,萧楚睿便低下头亲她,在她耳边道“见卿卿一次不易,今日若走了,不知下一面是何时” 李玉儿“妾从祖母那儿领了打理乐道酒楼的差事,近些日子都在这里,四爷若来,妾就在。” 萧楚睿揉她的肩头,心里有些沉甸甸的,现在在,以后呢,原以为她也爱极了自己,可刚刚那一事之后,他突然没那股自信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安,像是她并不是能被抓住的人一样。 萧楚睿与她唇齿相接,动作不受克制的变得粗暴。 不见光的感情总会让人不安吧,但是,至少现在她在不是吗现在在就好了。 那晚萧楚睿留到了半夜,不是操干就是抱着她说话,说了好些好些话,大多都是你侬我侬的,他不能压抑住满腔的欢喜之情,想把那些话都说与她听。 李玉儿大多笑笑,偶尔接上一两句。 她的计划里,只是这一个月回应萧楚睿罢了,一个月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不需要他的,也不想他来真的。但他来真的就来真的,那也不是她在乎的。 萧楚睿走时有些不舍,忍不住亲了李玉儿几下。 李玉儿被扰醒,见他要离开。 萧楚睿对李玉儿笑笑,道“我走了。” 李玉儿唔了一声。 萧楚睿模模她的头,李玉儿又睡着了,萧楚睿穿上衣服离开。 这次走不像上一次那般,他心情有些沉,倒不是不安定感带来的,而是他真不想走,只想和她待在一处。 要是她是宫中人,何苦这般。 不能随意相见,见了也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只有在人后才可以温存一时。都在京城之中,明明咫尺之遥,可却比分居两地还要受相思之苦。 寿安见皇上心情不好,也没敢和他说什么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借子(10) 今日阳光明媚,秋月将被子抱出去晾晒,被子在阳光的照射下蓬松发软,李玉儿站在门旁,看着水缸里朦胧的照了一圈光晕的水面,心头也懒洋洋的,身上没劲儿。 桂月抱着木盆去水桶边,木盆里有几件换下的衣物。 这若在府中,是粗使丫鬟的干的活,桂月不做这些,在酒楼中,没那么多丫鬟,桂月也不得不做这活。 秋月从水缸里舀水,一瓢一瓢的泼进木盆里,柔软的衣服很快浸入水中,秋月把手伸进盆里,笑道“晒了一上午,水里都是热气。”太热了下手不舒服,她去阴凉地儿舀凉水,结果拿着空瓢回来了,嘴里道“酒楼的小二怎么办事的没水了也不知道时刻添着。” 李玉儿道“这里不比府中,小二做事怎能与府中的奴才比” 秋月把瓢扔进水缸里,道“与府中相比,这里终究诸多不便啊。” 那是自然,不知桂月这么觉得,李玉儿也这么觉得,酒楼本是旅人所住,只能当一两日的住所,而不能当成家,布置简陋,也不能随心的拾掇它。 不只李玉儿和桂月这么觉得,得了空就过来这边的萧楚睿也是这么觉得的,住惯了皇宫的人,总睡酒楼的小床,睡不惯。 他再过来,便丢下了一串钥匙和一张房契。 他如果晚上再此处过夜,等白天天不亮就不会离开,李玉儿从没在大清早见过他,她穿好衣服下床,看到桌上的房契和钥匙时,有些惊讶。 李玉儿环顾四周,又出门看看,黄四爷确实不在。 李玉儿把房契拿起来,循着上面标注的地址找去,真不远,与乐道酒楼相邻,拐个弯就到,是个不小的宅院,有前门和后门。 房子没被打扫过,只锁头是崭新泛光的,李玉儿把钥匙插进去,一转就开了。 她没想到认识还不到一月,这人送了处院落给她。 不打算与黄四爷久处,不知这宅子是要还是不要,连句话都不说,搁下东西就走,怕她不答应吗若真同她说了,她可能还真不答应。没想过做很久的牵扯,礼品之类留下见证的物件,都是不要的好。 但酒楼住着也确实不舒服,条件还能忍,一想到那是好多人趟过的床,心中就不舒服。想来黄四爷也不愿与她躺在别人趟过的床上吧。 这钥匙她保管半个月好了。 只剩半个月了。 在这里住几日,也不只她一个人占便宜,黄四爷住着也舒服,不把花了他的钱。 乐道酒楼此时没什么活,李玉儿招来几个伙计将此处打扫一下,又去奇花异草铺子看看有没有好看的盆花,带回来几盆,将此处装点一下。三月种花也还来得及开,李玉儿顺便带回来些花中,指挥着伙计把土翻了,将花种撒进去。 桂月还问道“夫人,咱们又不在这里常住,弄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她想弄而已,闲着也是闲着。 桂月“黄四爷怕也不会来这里住,可惜了这个大宅子。” 李玉儿没接话,亲自给洒下花种的土地浇水,神色闲适而认真。 桂月“夫人,黄四爷的手笔可真不小,说买下这个院子就买下这个院子。”这园子东西两道门,一前一后,应该是住过富贵人家的大宅。 京中租金就很贵,更别提房价。她听说外地来的官员,有的官至宰相,都是租房子住。 李玉儿想到黄四爷身上穿的衣物,都是丝绸锦绸的,就连他的亵衣,都极其细腻的,他是富家公子,钱在他眼里,恐怕什么都不是。 李玉儿“你眼皮子这般浅,不过一个院子,也值得你这般夸耀。” 桂月嘻嘻笑“对奴婢来说这是比大钱,对夫人来说,可什么都算不上。” 李玉儿站起身,敲她的头,道“如今来说,自是有钱买下一座宅子,可若丢了平南王府的爵位,你就要随着主子我去和西北风了。” 桂月懂,平南王府老太爷将军出身,大老爷也是将军,姑爷也战场,长房没有善经营的,所有家业不过靠封地和几间铺子。如果没了封地,那就是光头和尚,回了英武侯府,也不会再有这般自在的日子。 但桂月没什么可担心的,跟着主子到哪儿也不会饿着她。 她又问:“夫人可知黄四爷究竟是谁” 李玉儿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不问你也别问。” 她要想知道,黄四爷留下地址时,就可以顺着查了,她没有去查,是因为她真不想知道。 这所房子要与太夫人说声,不然怕谁在太夫人面前嚼舌根子。 李玉儿回平南王府,直奔太夫人房里,发现老夫人也在,她笑道“婆婆瞧着起色一日比一日好,等过两天,咱们去外面走走,外面开阔,人心也可开阔了。” “哪里像你们年轻人,成日在外面跑也不觉得累,我听说你祖母说你这几日出去住了,府中住着不舒服吗,怎么出去住了” “在府中闷着也是闷着,去看看外面的产业,正要与祖母说这事呢。” 太夫人朝她招招手,让她坐过来,李玉儿坐在东边的椅子上,“酒楼确实住不惯,酒楼旁有一家空宅子,干脆租了下来,住两天。” 太夫人和老夫人都没说话。 李玉儿瞧她们这样,知她们不愿自己出去住太久的。 李玉儿当晚留在了平南王府,没有出去住。 萧楚睿听人汇报李玉儿搬入了宅子,心中开心不已,酒楼那么逼仄个地儿,每次进了屋门儿都不敢出来,真应了那句见不得光,他介意很久了,只是不敢在李玉儿面前提,他也不想让李玉儿住在酒楼里。 今日再去,地盘就舒服多了。 那是他们两个人宅子。 萧楚睿想着,忍不住笑。 她不愿让自己迎娶她,不先迎娶就不先迎娶,先弄个两人的院子,弄个他们的家。 传信的侍卫又报“午后夫人去了平南王府,一直没出来,该是歇在平南王府。” 夏楚睿面无表情了。 她还是别人的娘子。 萧楚睿坐下,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个白玉簪,通体细腻滋润,瞧着这簪子,便觉与她很相称,她在他眼里,就如白玉一般。 萧楚睿的心情又好了些,将簪子放回小锦盒内,等下次见了送给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借子(11) 老夫人病好之后往太夫人处去的多了,早晨吃饭时,就去拜见太夫人,在太夫人院中吃,李玉儿也去。别的大家庭,三世同堂的一起用早膳的不多,因大房人口稀薄,三世加起来也只剩三个人了,就一起吃了,二房人口多,一般逢初一十五来一起用膳。 用完早膳在坐一起说些闲话,就各自办自己的事情去,李玉儿照旧出府,去乐道酒楼。 赵嘉裕的丧事满一个月,大房渐渐开始喘口气,李玉儿在这种氛围下,心情比以往放松不少,她想了想,午饭前,让厨房装几盘小菜,一壶酒,一个酒盏,再买些冥纸,去赵嘉裕墓前。 平南王府在内城西,赵家墓园却在郊外,赶马车去教脚程的话,要小半个时辰。 拐到东西大道,城门处有从郊外进城的商户,也又从城内出去的行人,这一整条大街都相对热闹,出了城门人声才渐渐减弱,临近墓园,就更没什么人了,阴宅处荒凉,大家忌讳鬼神,不会靠近。 李玉儿先去了老太爷的墓前,给他磕个头,烧纸钱,再去大爷墓前,磕头,烧纸钱,最后去了赵嘉裕墓前,摆出小菜,祭酒,酒盏。 三个碑文她都看了,三个人活的平均年岁还不超过三十。 老太爷是上过战场的人,身体不必说,自然强健,他又是那么培养大爷和赵嘉裕的,大爷和赵嘉裕的身体从小就好,他们若安享府中的太平日子,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早就去了。 李玉儿为赵嘉裕斟酒,这壶酒她没有在老太爷和大爷墓碑前拿出,以她的辈分,只够给老太爷和大爷磕头的,她将酒倒入酒盏中,敬给赵嘉裕,道“上一杯喝的还是合卺酒,这一杯却是敬你的魂灵。”她笑笑,觉得有些讽刺。 素白的衣服,干净的面容,大眼睛,挺直的鼻梁,丰满的嘴唇,五官精致,气质从容,笑也不是真笑,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这和外人眼中的她不同。她在太夫人面前懂事,在老夫人面前能干,在黄四爷面前柔弱,而当只有她自己的时候,骨子里的凉薄都暴露出来,眼中散漫而多有不在乎。 这才是她,如果她不是这样,她也没办法成为别人眼中她该成为的样子。 赵嘉裕死了,无论她什么样他都看不到,所以她不必在这墓前扮演任何角色,只跪坐在墓前,看冰冷的墓碑和墓碑上刻的有力的碑文。 墓园建在山脚,园里是无人打理的荒地,墓园栽松柏,一起风,树叶哗哗作响,泥土道上的野草也跟着晃动。 这次过来,并不是想他或怎么回事,只是新墓一月有余,该来拜拜,也算陪陪他,省得他一人在这里清冷。 祭了杯酒,“你是有家室的人,战场之上还如此冒进。” “可曾有一刻想到我”当他不管不顾的冲上战场时,有没有想起过府中有一人等候,有没有想起有人为他凤冠霞披,他为那人解开红盖头。 李玉儿有些泄气,若不是有所顾忌,这杯烧刀子她都想送进自己肚子。她原来可是将他当作相守一生的人,因而有期盼,在这期盼下,虽是没和他相处过,他的离世也让她感到几许悲凉。 李玉儿低下头,叹气道“不说了,当是造化弄人,全是造化弄人,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黄泉之下,不要等我。” 不是有缘人,下辈子也别聚首。 她将垂在身前的发抚到耳后,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将菜食收起,准备离去。 晃了晃酒壶,壶中还剩半壶酒,都祭给了他,“下次来看你不知什么时候,这口酒你慢些喝。” 如果她怀上,就要借机离开京城了。如果没那么好运,没怀上,下次来看他不是初一就是十五。 李玉儿起身离开,桂月在拐角等她,看她过来,接过她手上的篮子。 这一趟来,桂月心情也是低沉,这中躺着的人都是亡去的人,其中还是姑爷,这种环境下,任谁都沉闷,也易多思,何况她还不知夫人是什么心情。 有些事不能说出来,只能压心里,提也不能提一句。但它存在,就有影响,别人不知道影响不了别人,自己知道就能影响到自己,在谁心上就是谁的心事。在别处可能会淡忘了这事,但在此处,这事的分量绝对沉甸甸的。 将酒菜搁进马车,李玉儿低头进马车,桂月问“夫人,回哪儿”酒楼,新置的宅邸,还是府中 李玉儿心大,刚见完亡夫还能去小情人买的宅子,直道“新置的宅邸。”心中好似没有任何压力。 她回到那座宅邸,用午膳,刚为乐道酒楼招来一位新厨子,这厨子手艺可以,午膳便是这位厨子做的,她让桂月去提的。吃了饭小憩一会儿,醒来是半下午,天正凉爽的时候。 李玉儿听到敲门声,让桂月去开门。 知道这座府邸的只有黄四爷,所以她想着可能是黄四爷来了,黄四爷一般也爱在半下午或晚上来找她。 等桂月把人领进来,才发现是信使。 信使留下一封信和一个包裹,桂月为信使端了杯茶,又将信使送走了。 桂月把信递到李玉儿手里,“是赵大人送来的信。”赵子鑫,李玉儿派去接孕妇的人。 李玉儿把信撕开,拿出来看,赵子鑫的话还是一样的少,信中报了他们的行程,说他们三日后就能抵京,也报了下孕妇的身体状态,说母子安好。末了来了一句有人情味的,途中见到的有特色的东西买下了,都在包裹中。 李玉儿喜新奇,经常差赵子鑫去置办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次赵子鑫离开,她也玩笑似的说了句,途中碰到值得把玩的,一并带回。他是去办正经差事的,李玉儿倒没指望他真把这事做了。 他真买了,李玉儿挺高兴的,把包裹拿出来看。 一些小彩俑和木雕之类,不算值钱,但是它们是有内容的艺术品,艺术品是能反应出当地的生活的,那是极有意思的东西。 李玉儿把它们去了出来,摆在格子墙上。 只零星几个,看着单薄了些,她又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也很是单调,她渐渐觉得没味儿,她对桂月道“咱们去买些东西,将这里置办一下可好” 桂月没说什么,主子开心就是。 说干就干,去集市上买些东西回来。 客厅需要大件儿,没怎么买,寝房仔细的收拾了一番,还别有心思换了幔帘和床上三件套,这是商家配好的一整套,挺好的,如果说有什么不好,就是太红了,像新人喜床 李玉儿站在房门前,看着那床大笑,“这不太合适啊。” 桂月笑道“只差往桌子上摆两个红蜡烛。” 打趣她李玉儿作势要打桂月,结果两人秦王绕柱绕了两圈,她也没打到,只好作罢,道“色再浅些,弄成粉的,就合适了。” 买的时候是想要粉的,但掌柜说没那些浅色了,进的货还没送来,就剩几套红的,问她要不要。李玉儿想也住不上几天,干脆要了。 这一布置上,让人羞耻了啊。 李玉儿走过去,扯着床帘道“算了算了,还换下来。” “换下来做什么”是个带笑的男声,李玉儿回头,是黄四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借子(12) “你来了”李玉儿把桂月推出去,把黄四爷迎进来,轻轻关上门,提水壶为黄四爷倒茶,萧楚睿连忙接过,自己给自己倒,嘴角一直带笑,看向这个房间,再看喜气洋洋的床榻。 只那张床上有喜气,像是谁家新媳妇进门一样,房间还是寻常布置,但充满女儿家气息。 这两种风格他都喜欢,那张红床让他心间悸动,又是愧疚。而这房间的风格,倒不是一个大男人喜欢女儿家的装饰风格,而是他活了二十来年,还是头一次进女儿气的房子。 女人是男人心间的一抹柔情,又是他爱的女人,他在这房子中,便有这样的感觉。 第一次与她肌肤相亲,是在平南王府的客房,第二次和后几次是在乐道酒楼的小院儿,他们哪有在这样正式的充满温情和她的风格的房间里相处过 萧楚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满心甜蜜。 但其实,看到那张床时,他心头还涌出浓浓的愧疚感,她细心的为他准备了一个惊喜,以这种方式把她情意说与他听,可他甚至没有为她布置过一个喜房。尽管这份感情不能光明正大的暴露在众人眼前,但他该在私底下为她准备一个喜房,私下约定一生相伴,起誓,诉与天神,可这些他都没有做,明明说爱她,可连这些基本的礼仪都没为她做。萧楚睿羞愧的很,心里猛地一酸,把李玉儿抱进怀里。 李玉儿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搞得莫名起来,安静的缓住他的肩。 萧楚睿道“玉儿,对不起,我”他好似心中有话而不知怎么表达,只说了声我,就没有后话了。李玉儿和他贴那么近,从他起伏的胸膛里,感觉到他激烈的情绪。 李玉儿拍拍他的后背,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他为什么情绪上头,是来到这里之后触发的,还是在外面碰到什么事,觉她是可以陪伴的人,而不掩饰的暴露在她面前。如果是后者的话,李玉儿不打算问。他们是身体伴侣,实在不该有一张床之外的其他纠葛。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萧楚睿道“我考虑不周,明日我遣人来将这里布置一下,办一个洞房可好不知你可会觉得委屈,只有你我二人在,没有来祝福的人,没有你的父母,也没有我的父母。”他声音很轻,一方面是柔情,另一方面是犹疑。 上次他说他想娶李玉儿,李玉儿当即黑脸,他还有些心有余悸,很久了都不敢说类似的话。 今天是受她这张大红床的鼓舞,才问出声,但还是害怕自己会错意,而惹恼她。 李玉儿听他这话只觉诧异,果断的摇了摇头,“弄那个做什么,四爷在妾身边,妾就心满意足。” 萧楚睿“可是”拜不了高堂,拜个天地啊。 李玉儿从他怀里退出来,笑道“好啦,你的心意我知晓,只要两人心意相通,别的都是虚的,妾不在意那些,” 李玉儿转身,打开门喊桂月,让桂月准备晚饭。 萧楚睿侧头看她的背影,眉微皱。 可是他想拜堂。 但见李玉儿不想聊这个话题,他就只好闭口不言。 收拾一下情绪,扬起笑,把她拉进怀里和她说话。 因为做过更亲密的事,所以不像受礼教约束的青年男女一样,拉个小手都不敢。 但萧楚睿虽敢与李玉儿亲密,但相拥起来似乎还有些放不开,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隔阂,而不敢太冒犯她。 床上还好些,赤诚相见之后,人会比较兴奋,不会太去克制自己的情绪。床下相对而言还是不太放得开的,有所顾忌。 所以即使面上带笑的拥着她,内心却不像脸上那么自然。 有一些,有一些小心翼翼,怕她不开心,怕她说不。 果然,她与他只相拥一刻,便起身退开。 但是是自然的退开,面上还是带笑的,不是嫌弃或介意的退开,像是真的把他当成亲密的爱人一样。 萧楚睿还是有些失落,因为很久不见了他只想与她抱在一起。 也许她不像自己一样爱粘着对方吧,萧楚睿只能这么解释给自己听。 李玉儿把门打开,桂月和寿安将饭菜提过来。一共两个食盒的饭菜,他们两人一人提一个,一个三层。 桂月将每一层都打开,取出里面的菜食摆桌上。 这自然也是去乐道酒楼提的。 萧楚睿办完一日的事就赶紧过来了,晚饭还没吃,正好一道儿用。 有烧鸡、烧鹅、煎鱼、春卷、蛋花汤和一些面团糕点。看着色香味俱全,萧楚睿知桂月是去乐道酒楼提的,笑道“乐道换厨子了” 李玉儿夹菜给萧楚睿,萧楚睿眨一下眼,眼中闪恬淡的笑意,将菜夹起来送进口中。 李玉儿回道“嗯,换了厨子,前面那厨子做的饭菜上不了台面,把客人都赶跑了,每月酒楼都入不敷出,再如此下去,没法再经营。” “你何苦操劳这些我派个人来帮你可好”他心疼道。 可李玉儿心中一咯噔,这是自家产业,他派个人来帮自己,莫不是想在自己身上捞好处不是她多想,自己家的产业就得自己家的人来管理,从来没有交到别人手中的。 李玉儿曾听说过大家族的娇妾勾搭外面的男人,并把夫家的产业转移到野男人手中,让那野男人捞利。 黄四爷是野男人,可若把自己当成拎不清的女子,他就大错特错了。 李玉儿心中不悦,但面儿上带笑道“若这也算操劳,那世上就没有能做的事了。” 萧楚睿有皇姐皇妹,他的皇姐皇妹们每天只需过游园读诗的日子,从不需操心任何事,他想让李玉儿也过那般的日子,不为任何事操劳。但看她这样,也知人各有志,清闲的日子虽好,她未必喜欢。 萧楚睿道“也好,有什么难做的事和我说,我一定帮你办妥。” 李玉儿笑了笑,“嗯”一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借子(13) 李玉儿瞥一眼坐在软榻另一侧的黄四爷,没想到黄四爷也在看她,她弯起个笑,又转回头。 这个时间点,四爷还留下,那就面临着一个尴尬的问题。 他们要去洗漱 共处一室,谈起来有些为难啊 李玉儿脸火烧般热。 他真是太少这时过了,以往不必面临这么尴尬的时刻,今日不同,他们吃过饭还有安宁的同处的时间,李玉儿却没有这么相处的经验。 她心里担忧着,不过不会开口,也不把气氛往那边点,没话说了就低下头,不知萧楚睿还在看她,或者说他一直在看她。 两个人并排坐着,中间只隔一个小几,小几上两个茶盏。 李玉儿低头坐着,什么都没干,只是发呆。 萧楚睿也什么都没干,只看李玉儿,眼中欢喜,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极浅的笑意。 他怎么看都看不够,像是被勾住了眼。 她是温婉美好的,就像这般,与他想象中如出一辙。 柔情、恬淡,让人想要亲近,见到她便会觉得心安。在她身边时,总是欣喜而安定。 桂月进来说热水烧好了。 李玉儿朝萧楚睿看一眼,朝桂月点点头。 热水被提到这个房间中来。 四爷这才从飘飘的神思中回神,听桂月说的话,看下人抬热水进来,心中也猛地一慌,脸热了。 他轻声道了句“玉玉儿。”看向李玉儿,感到窘迫,这一生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让他如此紧张的,实在少有,上一次这般,是两人互通心意在一起之事。 本以坦诚相见过,按理说不该如此,但心头能感到这是不一样的。 萧楚睿坐这里,知自己该出去避避的,可是,他们已是彼此的人了,只是差一个名分而已,他们可以的 萧楚睿有些坐立不安,看向李玉儿。 “四爷先洗,我去嘱咐桂月一声,让她多烧些热水。”说着她站起身,准备出去。 萧楚睿自然看到了她脸颊上泛起的红晕,心中一动,忙起身朝她走去。 李玉儿突然被拽着胳膊,握在她手腕处的大手很热,隔着衣袖还能感觉到温热,她知道他身上一向这么热的,火气十分旺盛。 萧楚睿再也忍不住,低头在她耳边说话,“别吩咐了,和我一起。”气音。 李玉儿微微挣扎一下,两只手被萧楚睿握的紧紧的,怎么挣脱的开 李玉儿摇头,“这这不合适,四爷。”声音娇嫩悦耳。带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几分示弱的讨好。 萧楚睿即使看不到她的脸,也知道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眉头微皱,我见犹怜的。 李玉儿感觉到他雷动般的心跳。 李玉儿没有听到他的回话。 后萧楚睿情不自禁道“玉儿,我好想你。”话是在亲吻间隙流出的,他一直在说,可重复来重复去就只有这一句。 李玉儿没有挣脱开,两人共浴。 萧楚睿喊了她一声“夫人。” 夫人严格来说他就该喊她夫人,只不过不是这个夫人,而是赵嘉裕的夫人。 萧楚睿抱着她,没说什么话,捏她的手。 过一会儿想起自己给她准备的玉簪没有给她。 明天一早就得走,走了可就又送不出去了。 萧楚睿赶紧起身下床,将玉簪取出,插入她没有完全散开的发髻处。 李玉儿已经睡着了。 他又将发簪取下,为她把没散开的头发三看,头埋进她的秀发中,深呼吸一口吹铃铛响叮叮。 真很想她,真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借子(14) 夜里虽还有些凉意,但天已一日比一日暖,李玉儿和萧楚睿在一个被子下,会感到热,她便下意识的离萧楚睿远些,倒是萧楚睿又贴过去,将她揽在怀里。 萧楚睿有些不明白李玉儿是什么习惯,为什么总爱背对着他睡,但从背后抱她也挺好,肌肤相亲就已经满足了他最大的渴望,又何必让她面对着他睡还有什么渴求的 原先萧楚睿都是一个人,他本以为自己还不喜欢有另一个人睡在自己的身侧呢,现在看完全不是如此,每夜搂着她睡比自己一个人睡,还要睡的深。 但萧楚睿还要回宫上朝,不能和她一起睡很久,必须半夜醒来,还得比上朝时间早半个时辰,回宫换衣服。 他不是总能醒来的,每次都让寿安在窗口敲窗,把他喊醒。 这样远没有两人做完他直接回宫方便,毕竟寿安的动静小他未必听得见,动静大,又怕把李玉儿吵醒,但他舍不得那时离开,无论如何也要抱着她睡一会儿。 这样子的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真想带她回宫,那就不会再如此麻烦的两地折腾。 更不用偷偷摸摸,而是无论何时,想见就见。 萧楚睿又将怀中人往自己身边挪挪。 李玉儿被打扰,无意识的翻身,面向萧楚睿,手搭在他腰间,萧楚睿心中一片柔情,圈住她的腰肢,将她抱紧,闭上眼睛,立刻睡着了。 午夜,寿安在窗边敲几下,萧楚睿没醒。 寿安又大声敲,萧楚睿睁开眼睛。 知要回宫了。 萧楚睿轻轻的把腰间的手拿掉,下床,找着自己衣服,去一边穿,穿戴整齐之后站到窗边,弯下身看床上的人。 她许是太热,将一条胳膊甩在了被子外,萧楚睿将她的胳膊放回去,又把被子帮她盖好,看她一会儿才走。 舍不得走,怎么会舍得呢相处只有小半日,小半日里还有一半时间在睡觉,每一次根本都待不到过瘾。 还是得走,下一次见面不只是明天,后天,还是更久。 萧楚睿不舍的离开,寿安在门外等他。 寿安知主子一夜睡得不多,他挺心疼的,道“爷,您看您每日只睡那么一会儿,那哪成啊身体怎么熬得住” 走到外面萧楚睿已经清醒了,不觉得太困,皱眉对寿安道“管这么多。” “把嘴巴闭上。” 寿安把嘴巴闭上。 他撩开帘子上马车,寿安和车夫一同坐外面。 来这边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用适合品级的马车,只能用坐得下一人的简单的小马车。 等下了马车,萧楚睿又嘱咐寿安,“此事瞒着母后,若让母后知晓,朕头一个扒你的皮,不是和你说笑。” 寿安心猛的一跳,连忙表忠心,“皇上,奴才往常向太后娘娘通报,皆是没什么妨碍的小事,真这般大的事,给奴才一万个胆儿,奴才也不敢对太后说啊,奴才拿项上人头,拿全家的脑袋担保,绝不敢对皇上不忠。” 萧楚睿没回话,寿安从地上爬起,擦擦额头上的汗。 他太知这句警告有分量的,莫说皇上说了这不是玩笑,就是皇上不说,他也知这不是玩笑话。 皇上是不是为自己考量他不知道,但说这事涉及平南王妃,皇上就不会让它传出去的。 平南王妃的名节和他一个奴才的命哪个重要他虽在皇上面前做了十来年的奴才,也不敢将自己的命与平南王妃的名节相比。平南王妃传出去难听的话,不用想也知皇上定会暴怒。 皇上现在这么在意平南王妃,外人若说平南王妃一句话,哼,那是比辱了皇上还严重的事 寿安想叹气,与别人来说算是一场风流韵事,与皇上而言,却是一场孽缘。皇上碰了平南王妃还不如不碰,这是个大隐患啊,不暴露出来还好,若暴露出来,是天大的事。 都不知道天下人会怎么说。 平南王妃一个有夫之妇,竟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平南王妃和皇上苟合了。 皇上不迎后不纳妃,原来是看上一个寡妇了。 定有更难听的,但只平南王妃做了皇上情妇一事,就可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给别人做多少年谈资。 大多数人是不敢说皇上不好的,倒是只怕会平南王妃会落个勾引皇上的名头。 她被许多谩骂的话揣测中伤,皇上不会乐意见到这一幕谁能忍得了自己宠着爱着还不够的心上人,被人用极其恶意的话去辱骂 平南王妃的身份与皇上的身份,本注定了他两人不该在一起,若寿安不曾见证这一切,定也会觉骂的好,骂的有理,这什么狗男女 可他见了这些,见了他们二人相处难,平南王妃的愁绪和皇上的难耐与克制。 他心中是同情他二人的,即便天下人都谩骂,他也同情这二人,知他们不易,他们是错误的时间碰上的有情人,早一年就不会发生此事,早一年皇上碰上平南王妃,就是皇上迎娶平南王妃了,照他们两人这黏糊劲儿,没准孩子都要怀上第二个了。 唉,现在只是可怜的有情人罢了。 他心底是希望皇上在太后娘娘没发现之前将这事解决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事,还是早些处理好的好,不然被人捅破,那就是天大的事,能让史官口伐笔诛的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借子(15) 李玉儿醒来,看到了枕边的玉簪,玉簪通体润白,细腻柔和,她坐起,将它拿起放在手掌心,触手感到它的质地十分温润。 李玉儿身为英武侯府嫡女,见过不少好物,能看出这玉是玉中相当珍贵的品种。 黄四爷送珍贵的东西给她,不是她所期望的。 她穿上衣服拿着玉簪下床。 将玉簪放到桌上,桂月来为她梳妆,看见了,笑道“哎夫人什么时候买了新头饰”桂月向来同李玉儿一道,李玉儿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可这头饰眼生,她没见夫人去买过,也没为夫人跑腿买过这样的。 她拿起,准备为李玉儿戴上,李玉喊住她。 桂月问了声怎么了。 李玉儿摇头,道“黄四爷送的。” 桂月看夫人面上并不欣喜,便将玉簪放下,又重新取出一个为夫人戴上,“这些珠钗宝玉,夫人也不缺的,瞧瞧,哪一个不比那个好看” 李玉儿知桂月是揣测她的心思,说好听的与她,但话不能那么说的。 这个玉簪胜在意蕴,色泽润亮,瞧着也高洁些,黄四爷不像是懂女人首饰的男人,能挑出这个来,而不是乱七八糟金珠银翠,已是很有几分审美情趣。外加这样好的质地,说它不好看,可太违心。 李玉儿笑道“它真好,咱们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坏话。” 桂月便笑了,“既如此,夫人还有何不高兴的” “它好也罢,坏也罢,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李玉儿声音温和,依然带笑。 为什么一定什么东西都不能拿他的,因为十个月后,不,北疆的孕妇到这里,至少要报她有两个月的肚子,那就八个月后,小世子就会出生,如此便是八个月后,她再见黄四爷,便与黄四爷毫无瓜葛,而那时手中还握有和黄四爷苟合之时留下的物件,呵呵,做那没趣的事做什么,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它捅出篓子。 桂月点了点头,“那我便将它收好,顶多黄四爷来时拿出来戴戴。” 李玉儿看着那玉,倒涌上一股好奇心,想了想,吩咐秋月带着玉簪找识货的问问是什么价钱。 看上去是很值钱的东西呢,日后若还回去,就再也不知它的价值了。虽知它贵重,可若不知它的价值,真令人心痒痒。 桂月拿着玉簪走了,李玉儿又有些后悔,问出来也是多此一举,干嘛啊盼望着他有钱不成 他要有钱她当然高兴,同床共枕的人,要是他身份太低,她心里还膈应呢。 但是吧,对她来说又没什么用,她又不会和他走,在平南王府后半辈子多安稳,让她放弃安稳的生活跟一个看不到什么未来的情夫走,她不干。 黄四爷再好,她也不敢跟。 黄四爷现在对她好,谁知是不是“偷吃”这一因素刺激着,若她真跟了他,说不定她离昨日黄花也不远了。她不知道黄四爷的新鲜感能保持多久,如果保持不了多久,她以一个寡妇的身份嫁给他的,她在他的后院能有多好过 这只是不值得她冒险的一个方面,除此之外,还能罗列出一箩筐的隐患,无论怎么想,她若放弃平南王妃的身份,放弃平南王府安稳的生活,她就是傻。 何况,对黄四爷也没有心动。 说到心动,她不太了解那种感觉,但能想起一次与众不同的经历。一年前大婚之夜,赵嘉裕掀开她的盖头之时,她望进赵嘉裕眼睛里,看见他唇边的笑,她怔了一下。 后,至今还记得那种悸动。 赵嘉裕的死却没有让她伤心太久,终归就算是有悸动,也泯没在久而不见里。 黄四爷是她算计得来的,像是一颗棋子,下棋的人知道一下步棋下哪里,这发生的一切都不意外,他得来的太过容易了 “夫人” 桂月大喊李玉儿一声,拿着玉簪跑进来,眼睛里满是光彩,像是被什么东西闪着了似的,李玉儿笑道“问好了” “问了问了,夫人您猜猜这是什么价儿” 英武侯府老祖宗送给李玉儿的一对玉镯是李玉儿得到最贵重的玉饰,两个加起来,值一千二百两银。 过平南王府门时,老夫人送一个玉佛坠儿,值八百两银。 李玉儿想了想,道“五百两以下。” 不可能更高了,赵嘉裕这种袭爵王位的公子,都未必拿得出那么多银钱给女人买首饰。 桂月摇了摇头,笑道“我去藏珍堂问的,掌柜看见眼都亮了,问我九百两出不出,我摇头,他直接给到一千三百两。” “嗯”这着实让李玉儿惊了一下,一千三百两,比她那对玉镯价儿都高了,可这哪有玉镯的分量。 一千三百两,换算成当朝丞相的俸禄,也要有三年半的年奉呢,他可真拿的出手。 李玉儿最后只憋了出一句话,“他不是个傻的吧。” 桂月噗嗤一声笑了,“这才看得出夫人在黄四爷心中的分量。” 李玉儿打她,她很快跑开了。 李玉儿低头看簪子,心道这分量,和应了她名字中的“玉”字的分量,哪个重 李玉儿让桂月把簪子收好。 萧楚睿没有看到李玉儿收到礼物的表情,感到很遗憾,与此同时,他开始准备第二件礼物了,心想这一次一定要看到她高兴的样子再回宫。 赵子鑫三日后进京,李玉儿又有一事要赶紧着手准备,即为北疆来的孕妇安排住所。不能让他们一进京就去平南王府,这消息太突然,她得先去向老夫人和太夫人通声气,再者,不闹开,也是为了不让二房知晓,省的他们直接出手了,让这好不容易弄来的孩子不保。 平南王府还有几处私宅,李玉儿找了一处,让人把宅子收拾干净,置办新被褥,置办厨房用具,再整理下庭院。 花了两天功夫,将这处私宅收拾的焕然一新,里头的摆饰也很人性化,那孕妇到来后,定能住的舒服。 做好后李玉儿写信传给赵子鑫,让赵子鑫入城后直接到这处来。 当晚,李玉儿回了平南王府,也心想,可能日后再住酒楼或黄四爷的宅院的机会不多了,孕妇一到,老夫人必定极其重视的,肯定会让她亲自照看,那时候酒楼也好,别的乱七八糟的也好,都得给这孕妇让位了。 也好,她也是时候安排个能为她诊脉的大夫了。 与黄四爷可能就只有之前那大半月了,好在黄四爷那大半月找她找的勤,交了不少粮,按理说应该行了,若是不行,那再多几日怕也没有分别。 当务之急,还是先寻一个大夫好,毕竟大夫不是好寻的,得能保证不将她的身份泄露出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孕妇(1) 李玉儿第一时间接到了赵子鑫进京的消息,在私宅门前等候他们。 这座私宅在西城靖安街焦柳巷甲十号,都属于内城西,但与平南王府距离甚远,此中发生点什么事,不易被平南王府探得,这也是唐瑶选择此处宅院最根本的原因,假如八月后要换子,她自然不希望老夫人和太夫人得知这件事。 外城和郊区也有平南王府住宅,按理说选那些住宅更容易阻塞老夫人和太夫人的视听些,但老夫人和太夫人定不会让怀着赵嘉裕的“遗腹子”的北疆孕妇住那么偏远的地方。所以李玉儿根本没有考虑外城和城郊。 到午时,赵子鑫还没到,李玉儿让桂月去买些菜食回来,特意嘱咐,赵子鑫和尊客一行人在途中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午饭一定要给他们准备丰盛些,别抠唆,别为她省钱。 京中的主子都自视过高,很少把奴才当自己人,不怎么为自己的奴才花钱,李玉儿怕桂月误解,从而怠慢赵子鑫大人,故特意嘱咐一番。 桂月点头,笑着回道“省得啦。” 她跑到靖安街上最有名的饭店去买,让饭店的小二们提了五大盒的菜食回来,小二把饭盒打开,将菜取出来,有大白馒头,炖牛肉、猪骨汤、烧鸡烧鹅,还有些青绿色的蔬菜,那几道荤食都是大菜,已算十分丰盛,唐瑶看着心情也不错。 让桂月给小二钱,桂月从荷包中取出五两银子,末了还得小二找百十文钱。 桂月惭愧道“让夫人下本儿了。” 李玉儿摇头,让她别在意,李玉儿逛一次胭脂铺子,也要花两银子,吃这一顿饭这么多银钱,实在算不上多。 桂月去厨房生火,说要把饭菜温着,别让赵大人和尊贵的客人过来吃凉的,李玉儿笑一声没回话。 桂月刚要回来端菜盘子,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来了”桂月惊呼一声,脸上绽开笑,充满喜悦道“我去开门” 李玉儿跟在她身后一起去。 门打开,外面几个高头大汉显现出来。 李玉儿最好奇的还是同他们一起到来的北疆孕妇,但却没探头往这几个大汉身后看,而是先把目光聚集在赵子鑫身上,之后又看向他身边的几位大汉,面露笑意和感激,忙将他们迎进门来,道“赵大人、几位大人,快进来,一路周徒劳顿,辛苦赵大人,辛苦几位大人,快进堂屋歇歇。” 赵子鑫给李玉儿行了个拱手礼,李玉儿直摇头,让他千万无需多礼,说日后府中还要多仰仗他。 赵子鑫为李玉儿做介绍,“这是赵千总赵单,这是杨千总杨正朋。”还有别的几个他没有正式介绍,许是没有那么重要。 李玉儿点了点头,看那两人也都是正气凌然的,他们不太好意思直视李玉儿,只看了一眼有个印象后,就退到了赵子鑫身后。 李玉儿道了“赵兄弟,杨兄弟,一路麻烦了。” 两人忙道不敢当,赵单姓赵,显然是平南王府出去的人,和赵嘉裕关系更近些,道“赵单受王爷恩待,却没能护好王爷,赵单枉为平南王府家奴,不配受少爷老爷提携,赵单之过,无可饶恕”他当即跪下,给李玉儿磕了三个响头,话音里都是痛意。 这还在门栏外,铁骨铮铮的汉子,行人来往的大街,他来这么一下,李玉儿听他的话,都不忍红了眼眶。 这是除了那次丧葬以外,她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赵嘉裕的存在,从这个男人痛苦的话中。 李玉儿抹抹眼角儿,道“赵兄弟快请起,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生死由命,王爷为守护国土百姓牺牲,他不会后悔他的决定,赵兄弟这么说,可不辱没了他” 赵单又给她磕了头,李玉儿道“快进来说话。”赵单才起身。 马车上直接驶入庭院,顶上的人没有下来,这也是李玉儿示意,她暂且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从北疆来了位孕妇。 一行人都进门。 赵单和杨正朋原不了解李玉儿,今日一见知她不是只会哭的女流之辈,不仅不是,她甚至还不埋怨不怪罪他们保护不利,赵单感到越加愧疚。 赵子鑫道“单兄和正鹏兄此次来是为替梁姑娘作证,待见了太夫人,将实情禀明太夫人,他们就会回北疆去,继续驻守北疆。” 李玉儿点了点头,明白梁姑娘应该就是北疆那位孕妇,“实情”就是她腹中的孩子是赵嘉裕的遗腹子。 必须得有北疆的人过来作证,否则根本无法让太夫人相信。 而赵单和杨正朋都知道这是个假消息,还愿违背对赵嘉裕的信义回来作证,看来赵子鑫势必花了一番苦心的。 李玉儿又向他二人道谢。 马车中的梁姑娘被迎下来,李玉儿抬头向她看去,看见第一眼就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赵子鑫找的这个人说实在的有点其貌不扬这,送到平南王府的话,老夫人该心疼坏了,赵嘉裕挑这么个瘦弱的豆芽菜下口。李玉儿也能想象出二婶会说出什么挖苦人的话,“玉儿啊,你若真想为嘉裕找个遗腹子,那也挑挑人啊,这般模样的,嘉裕怎么看得上” 瘦弱、五官挑不出毛病可也挑不出出彩的地儿,皮肤状态不太好,干干瘪瘪,身上透露着一股怯懦劲儿。 北疆那种苦寒之地,也难怪她如此了。 抛开外形不太适合以外,她倒真能勾起人的同情心,李玉儿就有些怜她,连忙走过去,轻声细语的对她道“姑娘远离北疆来到京城,心中许惶恐不安,不要担心,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我会好好照顾你。” 李玉儿说着,桂月去扶梁姑娘,梁姑娘有几分羞怯,点了点头,随桂月往厢房走。 桂月在堂屋为男人们摆一桌,又在厢房为梁姑娘摆一桌。 李玉儿在堂屋与几个大汉说了几句话,就又去西厢房看梁姑娘。 见梁姑娘正在狼吞虎咽。 李玉儿笑道“不急,慢些吃。”又让桂月为她准备茶水放到她手边,怕吃噎了来不及往嘴里送水。 梁姑娘道“我,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李玉儿笑道“北疆的环境艰难,姑娘受了不少苦,日后在京中,便再不会受那般苦,京中富饶,吃喝穿用一应俱全,到时你需要什么,就与我说,我让人给你买来。” 梁姑娘吃着吃着,速度慢了,一撇嘴,流了滴下来,她又赶紧擦去。 李玉儿不知她是思乡了还是怎么了,只能拍拍她的肩膀。 能跟赵子鑫一起过来,想必她的丈夫也已经不在了,或者虽有家人都已不在,她没了投靠。 感觉是个苦命人。 总之,肯定比她苦的多就是了。 李玉儿又安慰她几句,希望她能不害怕,安定下来。这其中多是说她与北疆及她在北疆的生活,没有提及到孩子。 梁姑娘定是知道她来这里后,会将孩子舍给平南王府,所以李玉儿不愿谈这个,怕让她心里更难受。 一番安慰是奏效的,到末了,梁姑娘脸上露笑了,李玉儿也感到高兴。 李玉儿让梁姑娘睡一觉,好好歇歇。 她出了厢房,看见赵子鑫,走过去问赵子鑫,“赵大人,你找的这位梁姑娘,怕是太瘦弱了些。”她不好将话说的太白,太白会很难听,所以就用委婉的话暗示一下。这小小的一个暗示,赵子鑫也能听明白话中之意,夫人是在说这个姑娘其貌不扬,配不上王爷,会让大家没法信她会被王爷看重。 赵子鑫也没办法,时间紧迫,找来找去,就找到这么一个身怀有孕,丈夫逝世,婆家娘家都无法依靠,愿来京城的女人。 赵子鑫简单的说一下情况。 李玉儿面对这种情况也没办法,算了,反正由赵单和杨正朋作证呢,她们恐怕不得不信。 就是,感觉很对不起赵嘉裕,没能找个貌美的演这一出戏,到时候传出去北疆有个女人为赵嘉裕怀上个孩子,但那女人长得不好看,特别对不起赵嘉裕的脸面。 李玉儿问道“她怀孕多久了” 赵子鑫,“三月有余。” “啊”李玉儿有点吃惊,“可她肚子不显啊。” 赵子鑫没回话,他也不懂。 李玉儿只能想她是太瘦了,让人看不出来。 李玉儿踱了几步,对赵子鑫道“这样,等太夫人和老夫人问起时,你就说两个月。” 赵子鑫不解,问出口,“为什么实报不行吗若晚报,足月会被认做早产。” 李玉儿道“你这么说就行,我自有我的考量。” 赵子鑫还想追问,李玉儿走了。 赵子鑫只知道李玉儿想弄一个赵嘉裕的假遗腹子继承平南王位,不知李玉儿还想自己生一个换掉那假遗腹子。 而这后半部分计划,李玉儿也不会让赵子鑫知道,她谁也不会告诉,除了桂月知晓,别的谁也不能知道。 不让报三月有余,而是让报二月,是因为她要让自己的孩子足月出生,而不是早产。 她腹中若已怀上,可能已经存在半个月,那会在九个半月后生,九个半月后,对应的是梁姑娘的十一个半月。 李玉儿了解过,有怀十一个半月才生的情况,所以现在报两个月也还行,到时不会引起怀疑。 而若报三月有余,九个半月后对应的是梁姑娘的十三月左右,那就说不过去了,肯定会露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孕妇(2) 梁姑娘没有名字,被人称为宋梁氏,夫家姓宋。她被赵子鑫找来,充当赵嘉裕的外室,就不能再叫宋梁氏,大家都喊她梁姑娘。 李玉儿心想她没有个名字也不行,显得身份太卑贱,没人信赵嘉裕会找个名字都没有的女人。 李玉儿问她“梁姑娘,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李玉儿待梁姑娘热心,但即使再热心,也不是打心底里的热心,而是演出来的。驭下之道有一点在你对她好,却不能让她以为她真有分量能和你平起平坐,不然她就放肆了。 李玉儿对梁姑娘再好,她行事和态度里,也带着高门士族出来的矜贵,能让梁姑娘感受到贵人和贫民之间的差距。 因为这差距,梁姑娘有些怕她。 梁姑娘忙点头道“嗯嗯。”她不会说请贵人赐名之类的话,在边陲之地,大家说话不讲究,她也不会像这里的贵人这般,说文雅精细的话。 李玉儿想了想,道“你带着佳音喜信而来,不如就叫梁音吧。” “梁音。”李玉儿又重复一边。 梁姑娘无声的念两遍这两个字,点点头,对李玉儿道“谢谢。”说话有些拘谨。 “梁音,一路奔波,你定是累坏了,先去休息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玉儿笑了一下,又道“明天可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梁音又紧张局促了,李玉儿拍拍她的胳膊,道“不用怕,我会安排好,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现在好好休息就是。” 梁音点了点头,李玉儿把桂月留下,让桂月在这照顾她。等她睡着,桂月才从她房间出来,李玉儿对桂月吩咐,“她带过来的丫鬟许是赵大人找的,有些粗笨,日后再为那丫鬟做安排,你现在去” 李玉儿话到此处又停。 要为梁音买一个机灵的丫鬟,这个丫鬟日后必会知道实情,尤其是等换子之时,还用得到这个丫鬟,所以这个丫鬟必须可信才行。 从谁手里拿到的丫鬟最可信 李玉儿脑中划过几个人选,最终道“你去英武侯府找我娘,告诉她我这边少人手,让她寻一个机灵可信的给我送来。” 桂月去办。 李玉儿思索太夫人和老夫人可能会问梁音什么话。 她们若不信赵单与杨正朋的一面之词,必然会再问梁音一些话,确定梁音与赵嘉裕一起生活过。 比如,赵嘉裕身上有一颗痣长在哪里这类问题。 李玉儿想到这儿捶了捶自己头,她还真是什么都能想,这么羞人的都想的出来,像是意淫赵嘉裕一样。 好吧,她在梦里意淫赵嘉裕好几次了。 李玉儿没有与赵嘉裕坦诚相待过,并不知赵嘉裕身上有没有痣,如果有,长在哪儿。 李玉儿只好把赵子鑫叫来问,赵子鑫陪伴过赵嘉裕一段时间,说不定两人会一起洗澡什么的,那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赵子鑫被喊到前院凉亭下,道“夫人有何事吩咐” 李玉儿难以启齿的问出口,“王爷身上可有不同寻常之处” 赵子鑫被李玉儿这话问懵了,“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李玉儿咧嘴笑,面上尴尬,无话解释。 赵子鑫想了想,道“可是王爷脖子中常戴的那块儿穿红绳的玉石” 李玉儿知道那块玉儿,像是一块儿古玉,质朴而有灵性,和黄四爷送她那个质地好又华丽的白玉簪不同,赵嘉裕那块儿玉显很有底蕴,比起来,前者像是淑雅女子,后者像是低调老翁,后者看着更沧桑也更有文化一点。 赵子鑫道“那块儿玉石是王爷的祖父,老平南王送与王爷的,老平南王曾亲自去承恩寺求太虚大师开光,可保平安,开光后送与少爷,少爷得了就一直戴着,没摘下过。” 李玉儿沉默了会儿,从荷包里拿出个用手帕仔细包裹着的东西,将手帕展开,赫然是一个带红绳的玉石,李玉儿道“是这个玉石吗” 赵子鑫诧异的看向白手帕上的东西,仔细看两眼,道“是这个,怎么在夫人手中” 李玉儿没有回赵子鑫。 她去年得了这块儿玉,虽不曾挂脖子里,但大多数时间也是放在枕头下或带在身上的。 去年赵嘉裕临行前,将这块玉石放在了大红床上,说要她戴。李玉儿知这玉贵重,却不知这么贵重。 赵嘉裕的父亲在赵嘉裕很小时就去世了,老平南王把赵嘉裕拉扯大,定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本不该信鬼神和天命的老将军,殷切地跑到承恩寺去为孙子求保命玉石。想想也知这玉分量多重,其上承载的是老人对孙子的关切,极大的关切。 赵嘉裕不该把这送给她,她若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收的。 李玉儿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这块儿玉,又把它包好,放回荷包里。 “他身上可还有别的长佩戴之物”李玉儿问。 赵子鑫“未跟王爷去军营,不知他在军营佩戴什么。” 李玉儿“他身上可有什么太夫人和老夫人知道的,他有的,梁音也该知道的。”这话说的就很明白了,赵子鑫听得懂,赵子鑫点了点头,回道:“王爷左腹下有一个淡红色圆点胎记,不大,可能比豆子小些。” 那位置隐秘,说实话赵子鑫也没见过,是无意间听太夫人和老夫人谈话时谈到的,也是很多年前了。 李玉儿点头,又问赵子鑫其他的,比如赵嘉裕的口味、兴趣之类,赵子鑫知道的,他都说了。 傍晚,李玉儿得回平南王府了,梁音还没有醒来。 李玉儿没有打算叫醒她,而是先回去了。 让梁音好好睡一觉,明日精神饱满些,气色也好些,再与她说今日她从赵子鑫那里得来的消息。 李玉儿想到这儿,心中又有些不喜。 不高兴 说实话,她不太想和梁音说那些了,尤其是赵嘉裕的胎记,那很私密,长的位置也私密,左下腹,基本上长在这个位置,不发生什么亲密事,是不可能让异性知晓它的存在的。 李玉儿心里有些情绪,不太想把这件事说给梁音听,虽说逝者已逝,也不太想让梁音知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孕妇(3) 李玉儿回到平南王府,同太夫人和老夫人一起用晚饭,饭桌上不说话,饭后聊一些趣事。太夫人年纪大了,不再与别的官家夫人交际,老夫人不爱与人交际,所以李玉儿说的多。 她知道的八卦都特别有趣,都是京中最近流传开的,因着讲话的风格问题,说故事说的不太跳脱,比较沉稳,所以太夫人和老夫人面上并无多少笑,但听的十分入胜。 太夫人还总与李玉儿交流,老夫人就不太能插得上话了,她独坐着,却也安静,将这一些趣事听完。末了她说了句,“还是不要总打听事的好,世家夫人哪有这般好听闲言碎语的。” 她这话一落,太夫人和李玉儿面色都不太好,太夫人能面色寡淡,李玉儿却不能的,她只得面带笑意道“婆婆教训的是,丫鬟在外面听到,回来说说,我这一入耳记下了。” 太夫人没给老夫人难堪,拐了个话题和李玉儿说别的。 李玉儿时不时“嗯”两声,或者接着她的话说几句,一直没有将赵子鑫带梁音入京的事说出来。 为不打扰太夫人休息,老夫人和李玉儿早早退下,李玉儿先把老夫人送回住所,才又回自己房中。 今日忙了好些事情,李玉儿身心疲乏,坐在梳妆台前,桂月给她捶捶肩膀。 李玉儿瞧见镜中自己的脸。 她便是面露疲态,也有娇艳如花之感。 英武侯和英武侯夫人长得好,京中有目共睹,李玉儿有福,从他们那里得到遗传,长得貌美至极,且英武侯府富贵,她从小吃穿用度一应不缺,养的也好。 瞧一眼自己,又想起私宅里的梁音。 她是犯不着与梁音相比的,只因赵嘉裕的缘故,总忍不住多想。 她之于赵嘉裕,是郎才女貌,抛开品行不说,是十分相配的。 品行上,她没法和赵嘉裕相比,比起赵嘉裕的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她是更为自己着想了些,但她没有害人之心。 她自认她是个好人,只是好人未必不做坏事罢了,她本质上是心善的。 所以,尽管有些瑕疵之处,如果赵嘉裕真活着,她能与赵嘉裕共处一生的话,她不会负赵嘉裕,会好好与赵嘉裕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做令他厌恶之人,她想象中,他也是识她好,爱恋她的。 再想到梁音,赵嘉裕是玉,梁音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石子。 李玉儿叹了声气,为不能找一个更貌美一些的人过来感到难受。 她突然想到一事,赶紧吩咐桂月,省的自己忘了,道“梁姑娘住的那个院子之前没有住过人,匾额都没有,梁姑娘住无名小院,说不过去,还是尽快办个匾额挂上的好。挂上赵府的匾额,明日一早你便去办此事,让人尽快赶制出来,别耽搁。” 桂月点头应下,“好嘞夫人,明日早一起我就请先生写字,找人把它赶制出来。” 李玉儿又对她哪家书斋有人写字好,让她去求。 这一事交代完,想起让桂月回英武侯府找夫人找丫鬟一事,问桂月,“要丫鬟的事可与我娘说了” “说了。” “她怎么说” “夫人说丫鬟好找,她挂念您在王府里过的如何,姑爷的事过去一月多了,您一直没回府中看看,她不知您的情况,有些担心。”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玉儿这么说,桂月接不了。 李玉儿道“待把梁姑娘的事说与太夫人和老夫人听后,再回英武侯府见父亲母亲。” 桂月点了点头。 隔日,李玉儿起来时桂月已不在府中。 李玉儿穿戴好去太夫人房里吃饭,吃完饭没等桂月,乘马车去了私宅,私宅中大家也都吃过了饭,梁音坐在厢房里,赵子鑫、赵单、杨正朋三人在正堂说话。 等李玉儿到来,四个人又仔细商量了下,李玉儿去找梁音,嘱咐梁音几句话。 李玉儿是有私心的,且显而易见她的私心很重,不愿说的话她最终也没说,比如关于赵嘉裕的比较私密的信息,那些她自己知道就好,不会告诉梁音,只告诉梁音一些赵嘉裕的口味和喜好。 关于那块玉,如果暂将这块玉借给梁音,让她拿着这个信物给太夫人和老夫人看,更有说服力。 那块玉是赵嘉裕在洞房花烛夜之时交于李玉儿的,只有李玉儿那块玉的去向,太夫人和老夫人不知。 若梁音说这玉是赵嘉裕交于她的,那梁音不必再说其他,太夫人和老夫人就会相信梁音是赵嘉裕的人。 但感情上,李玉儿没办法将这玉借给梁音让梁音一用,她没借。 午后李玉儿就要带梁音去平南王府,用过午饭,李玉儿让桂月和另一个丫头伺候着梁音沐浴,为她仔细精神,再让她换成昂贵的丝绸衣,桂月为她挽发梳妆,画了时下京中贵女时兴的妆容。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样打扮起来,梁姑娘倒能入眼了,那股子土气除去不少。 整顿完毕,李玉儿先让桂月回府里报信,接着同梁音一同踏上马车,回府。 萧楚睿将今日的奏章处理完了,此刻他在宫中校场练骑射,他还是皇子时,这是必修课,当了皇上就不被每日都来报道,今日他来了,是因他一身的劲儿没处使,来发泄发泄。 这两日玉儿都不在酒楼和宅院里,而在平南王府。他已经两日没见她了。 萧楚睿曾为李玉儿安排侍卫,但在李玉儿和他说平南王府家的护卫守在暗处保护她之后,他就撤了。李玉儿不让他安排,说怕平南王府人看出不同寻常来知晓了此事,萧楚睿只能听她的。 也因此,近些日子都是派人去查看她在哪里,能不能一见,听到的回复都是,在平南王府,在平南王府。 她怎么了,连着两日都待在平南王府,到底干嘛呢为什么会出来平南王府中又没什么事,可他却在等她。 她到底有没有想到他为什么这么自然的久住在平南王府了 今日会出来吗 能否一见 萧楚睿最恨的就是这样,她一待在平南王府,他就没办法了,想去找没法去,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也不得信。 他放荡不羁些,偷情也认了,但难以忍受想见却不能见的感觉。 皇上不是该什么都能做的吗偏偏这事让他无力极了。 没办法,等音信吧,她说可以见的时候,那就可以见了。 萧楚睿拉开弓箭,那弓箭又大又重,一看就知拉开很费力,但他很快就拉开了,瞄准靶心,静止片刻,松手,箭矢飞出,正中红心。 萧楚睿在马脖颈处拍一下,马往前走动。 桂月先去的太夫人处,急冲冲跑进太夫人院子的,伺候老夫人的嬷嬷看见都忍不住训斥她,“这么冒失做什么再冲撞了太夫人。” “嬷嬷嬷嬷,发生大事了”桂月语气很重的说,赶紧到太夫人房里禀报。 太夫人一见她是李玉儿身边的丫头,就问“可是玉儿让你传什么话” 桂月点头如捣蒜,“太夫人,太夫人,夫人让我告诉您北疆来了个女子,自称是,是王爷的人。” 太夫人皱眉,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她若是嘉裕的人,怎么月前不随嘉裕回来”月前是指赵嘉裕的棺材入京时。 赵嘉裕尚且年轻,若真在北疆养女人,她能理解,不过既成了他的人,该在他入京时跟着入京才是,怎么这么久之后,自己找上来,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说实在的,现在府中安宁,太夫人不太愿接纳这突如其来的女人,感觉她不是妾,而是来打秋风的。 桂月“那女子说她怀孕了,不得不来京中投奔平南王府。” “什么”太夫人惊的站起,不小心碰掉了茶盏,茶盏摔在地上,一声脆响。 桂月仔仔细细的与她说,太夫人心中很不平静,让人赶紧去喊老夫人来。 老夫人听了比太夫人更不淡定,捂着嘴哭,“嘉裕,嘉裕,老天果然还是不薄待我平南王府,平南王府三代牺牲在战场上,老天爷开眼,给留了个玄孙。” 桂月“夫人正领着梁姑娘过来。” 太夫人也很急,可又不像老夫人一般,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所以她眼中还有几分愁,拄着杖走来走去。 她让老夫人先别哭,等姑娘过来看看人再说。 李玉儿靠近正厅,听见老夫人哭泣的声音,心中松了些。 遗腹子这一天大的喜讯,能降低她们的心防,自是再好不过。 进到堂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梁音身上,更确切的说是肚子上,她们将梁音仔细打量了一遍。 画了妆之后的梁音有几分美感,太夫人和老夫人瞧着她五官虽不精致,但也认可了。 梁音很紧张,下意识往她丫鬟身边凑。 那丫鬟还是她自己带来的丫鬟。 李玉儿要的丫鬟英武侯夫人还没送来。 赵单和杨正朋先说话,向太夫人和老夫人问好。 太夫人的视线转移到赵单脸上,眯着眼看半天,道“你是赵单”虽是问句,用的确实陈述句口吻。 随着太夫人这句话落,又有人进堂屋来,李玉儿向外看去,是二婶和二婶的大媳妇儿。 二婶和二婶的大媳妇向太夫人请安,再和老夫人打招呼,太夫人给她指个位置让她坐下,她大媳妇儿站在她身后。 二婶道“娘,我听说大房有喜事,特来道声喜,这儿什么喜事啊”她又看底下站那么人,问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吗” 太夫人不是二老爷的亲娘,与二老夫人也是半好半不好,道“还不清楚,你看着便是。” 二婶不说话了。 赵单抱拳,道“属下正是赵单。”赵单是赵府出去的人,在老平南王面前可称属下,在太夫人面前称属下也是妥当的。 赵单“赵单与正鹏兄此次来京,是送梁姨娘归京。” “你说她”太夫人尾音勾起,带着疑问。 赵单:“梁姑娘腹中有王爷子嗣,属下不敢耽搁,赶紧将她送到京城。” 太夫人再看向梁音。 赵单都这么说 她心中的期待占了上风。 若真是嘉裕的孩子就好了,嘉裕走那般早,谁不希望他有个孩子啊,继延续了正房血脉,还能继承异性王位,如果是个男孩儿的话。 如果是个女孩儿,至少她嫁人之后,能生一个继承赵姓的孩子,也算延续嘉裕的血脉了。 赵单把话交给梁音,让梁音说。 梁音讲着李玉儿让她讲的故事,从与赵嘉裕相识,到赵嘉裕收用她,再到她怀上孩子。 听着是一个很真的故事,太夫人和老夫人都听的仔细,说到赵嘉裕上战场那一段,她们眼睛都变得有点湿。 太夫人和老夫人倾向于相信。 二婶可不愿这种事发生,问几个刁难的问题,前几个梁音都答出来了,后面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 老夫人以为梁音被二老夫人吓着了,心疼梁音,同时对二老夫人气道“事情这般明了,还有何可问老二家的,大伙都看着呢,你是何居心,何必明晃晃的亮在大家眼前。” 二老夫人被如此赤裸裸地怼一句,心中起火,站起身,似想与老夫人吵起来。 太夫人呵斥一声,“够了你不必刁难梁音,这若是嘉裕的遗腹子,就是他的遗腹子,谁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梁音先好好养身体,等生下孩子再说。” 她们对这孩子太期待太期待了,只希望他真是赵嘉裕的遗腹子。 李玉儿彻底松了口气,带梁音退下,回她自己的院子。 后以为梁音安全着想,必须要隔开梁音与二老夫人,省的二老夫人对梁音下手为由,李玉儿提出将梁音养在别院,派护卫看守,她亲自在别院照顾。 太夫人和老夫人想到二老夫人当日的嘴脸,心中也有担忧。 隔开确实比不隔开好些,私宅不大,哪都可以安排护卫看守,平南王府做不到让护卫随意出没在女眷住的后院。 太夫人又做了一些安排,应允暂将梁音安排在别院。 彼时,一位北疆女子来到平南王府,声称怀有已故平南王遗腹子之事,在京中流传开。 流传的又快又广,传遍皇城。 萧楚睿当然也知道了。 寿安将这个消息传报上去的,他听了当即皱眉,“怀了赵嘉裕遗腹子的女人从北疆找过来了” 寿安点头,回“是”。 萧楚睿“此事属实” 寿安“平南王府太夫人、老夫人都很关心那位女子。” 萧楚睿有些疑惑,道了句“嘉裕在边疆之时与朕通过书信,没有提及过这事。”但也很正常,赵嘉裕是去打仗的,怎么可能连女人的事都对他说。 “这若是真的”萧楚睿喃道,玉儿恐怕要难受了。 赵嘉裕还未与她行房事,却在北疆留下子嗣,这孩子是赵嘉裕的长子,先有庶长子是对嫡妻的极大不尊重,虽赵嘉裕已经不在了,再谈庶长子已无意义,可人心自会评判,她心中难受定是难免。 而这遗腹子,也势必会成为她的拖累。 平南王府长房凋零成那般,太夫人和老夫人肯定不会让一个小妾养赵嘉裕的遗腹子,而是会把他记在玉儿名下,让他占个“嫡”字身份,不仅嫡长子身份好听,平南王府正房也需要身份高的正房夫人撑起门面,而不是一个小妾。 玉儿的身份才能在二房老夫人面前说得上话,小妾没资格。 如果这样,玉儿就更难脱离平南王府了。 萧楚睿面色变沉,来回踱步,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推演日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他怎样把事情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他尽可能的把每一种情况都想到,只是现在的他,唯一意识不到的是,李玉儿对未来的规划中并没有他。 赵府的匾额挂上,桂月为李玉儿找的大夫也已经找到。 是个外乡而来的云游郎中,桂月四处打探过他,发现他挺有名气。 外乡云游代表着日后不太可能再相见,不太可能相见就不会有暴露的危险,这人是安全的。 有名气代表着医术好,才一个月的脉,医术不高的人把了也不能信,就得找医术高的。 此郎中再好不过。 李玉儿戴上面纱去他落脚之地拜访,戴了面纱更没有后顾之忧,她心中也安定些。 见那郎中,却发现那郎中与她想象中的白胡子白发不同,看着很年轻,倒是个没脾气的,很好说话。 李玉儿没说自己有什么问题,直接将手腕放桌上。 她比郎中神神道道,引得郎中多看她两眼。这小妇人,什么病症都不说先伸手,是来考验他的。 他上下巡视她一眼,看着她不像有病的,把手搭她脉上。 换了只手再把一次,看看李玉儿身后,道“怎不见尊夫同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孕妇(4) “不过一点不舒服,要他来做什么”李玉儿道。 大夫笑了,“夫人有所不知。”他收回手端坐好,身上有几分柔和的儒雅。着一身棉麻布的白衣,衣服松散,笑起时面容很是温和。 李玉儿道“大夫请讲。” “夫人身子不舒服不是坏事,恰恰时逢喜事了。” 李玉儿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 大夫“夫人是双脉,腹中怀子,恭喜夫人,夫人回去之后好好安养身体,这有几项需注意的,我等会儿写下,夫人带回去看,遵照着做,最好再寻一个有经验的婆子在身边,到时什么该坐,什么不该做,夫人就更知晓了。” 李玉儿捂住唇,把将要脱口而出的喊声咽回去。 她太高兴了 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眉间眼里都是笑意,水盈盈十分明亮。 李玉儿“嗯”了好几声,道“谢谢大夫,妾都记下了。” 李玉儿微微侧向桂月,道“快,桂月。” 桂月赶紧拿出丰厚的报酬给大夫。 大夫看桂月手中捧着的钱袋,又大又鼓鼓囊囊,从被撑开的系带处能看见泛光的银锭子。 很多银子啊不少钱。 大夫却忙将钱袋推了回去,“哪需那么多夫人又不是得了重病得施针下药,用不了那么多。” 李玉儿亲手拿过钱袋子,放在大夫身前的案桌上,“还请大夫不要推辞,大夫诊出妾怀有身孕,可是帮了妾的大忙,妾还嫌这些银两太少,不够感谢大夫的。” 李玉儿话罢告辞,桂月跟在她身后,随她一起离开。倒是大夫拿着那么大一包银两要追过去,可等他从案桌后走出来,李玉儿已出了门,等他追到门外,李玉儿又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大夫只好拿着银袋子回去。 这可真是个富贵人家的夫人,这么多银钱,寻常人家能吃年。 李玉儿乐得散财是因为真的开心,这么大喜事儿,不该散散财高兴高兴吗只给大夫的那点儿,还太少,散不过瘾呢。 李玉儿道“桂月,咱们去东西街看看,给我爹娘买些东西,明儿咱们提着回英武侯府。” 娘不是说她不回英武侯吗她明天就回去。 嘿,以前不回去,是心里惦记事,今日得知怀上,她心中最大的石头放下了,回去看看去 桂月也很高兴,忙“哎”了一声应她,接着就是一串清亮的笑声。 担心了一个月的事情,为此甚至不惜背德的事情,冒了大风险的事情,终于得到回报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喜头上,桂月甚至还大了胆子去调侃李玉儿,“夫人眼光真好,那黄四爷果真天赋异禀,不过才一个月,就为夫人带来一个小少爷” “你”李玉儿打她,笑骂“好不要脸的丫鬟片子” 桂月乐呵的不行。 宫中的萧楚睿得到李玉儿出门的消息,忙换衣服出宫。 寿安看案桌上剩余一半的折子,愁眉苦脸。但他没有派人去给太后娘娘送信。许是心知皇上好几天没见到平南王妃了,心疼他吧。 东西街懿轩殿内,李玉儿让掌柜拿出几只金钗看看。 英武侯夫人偏爱金制首饰,李玉儿想给她买一些带回去,她一定很高兴。 李玉儿挺了解英武侯夫人的喜好,看了几款,按照她的风格挑两个。 再多可挑不起了,她没带那么对银钱来。 桂月付钱,李玉儿拿着在自己头上比一下,桂月看着她笑,但突然,她的笑僵住,李玉儿瞧见她脸色的变化,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黄四爷。 李玉儿莞尔一笑,没与黄四爷搭话,转回头,将金饰递给掌柜,让掌柜给她包好,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 她有些平淡,好像黄四爷不曾是她床上的伴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人。 萧楚睿没品出她的变化,他看着她,眼中的感情不能掩饰。 李玉儿接过两个首饰盒,交于桂月,桂月将两个长条盒子放入她腕上挂着的布袋子里。 李玉儿朝店外走。 萧楚睿站在门前。 李玉儿经过门前,没看黄四爷,径直出了门。 李玉儿作为一个有名的寡妇,不在众人眼前和男人凑近乎才是应该,但她心知她不理黄四爷已经不仅是出于伪装了,她已不屑再演戏下去。 当然这般草草收场是不行的,但些许怠慢是可以允许的。 而萧楚睿的笑僵在脸上,又渐渐隐去。 如果说刚刚第一眼是她想避开人耳目,不想被人看出端倪而故作冷淡,可这擦身而过间一个眼神都没有,就可能不再只是故作冷淡了,是真有些冷淡。 但萧楚睿到底不是患得患失的男人,他连忙跟了上去。 “玉儿。”大街上人来人往,他没敢伸手拉住她,只敢在她身后小声喊她一声。 “我们去茶楼坐坐。”萧楚睿道。 走在前面的李玉儿微微点了点头。 萧楚睿忙吩咐寿安去订包厢。 寿安去了。 李玉儿道“四爷先去,妾后去。” 萧楚睿懂两人不便一起过去,道“嗯,一会儿我让寿安带你过去。” 萧楚睿先走一步,李玉儿站住,不再向前走,看着萧楚睿的身影消失。 李玉儿对桂月道“咱们回王府。” 桂月自是什么都听主子的,她知主子现在每一步都走在刀尖儿上,每一步都不能出乱子,所以轻易不敢去质疑她,而是无论如何都去理解她。 怀了孩子,下一步是彻底摆脱黄四爷,彻底摆脱,谈何容易她不知主子会怎么做,但主子和英武侯夫人一样能干,必能做到的。 对李玉儿而言,摆脱黄四爷的第一步,自然是冷着他,或者是得罪他,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之后就好办了,他若再纠缠,就与他说几句她也是身不由自、无论如何不能再与他继续的卖惨话,就差不多了,他若不忍心为难她,自然会与她好聚好散。 萧楚睿一落座就遣寿安去请李玉儿,别让她在外面站久,外面太热,她走那么久肯定也累了。 寿安沿路返回,可却没见李玉儿。 他心中有些焦急,急忙去找,把这片儿都找遍了,也没找着人。 寿安心里发慌,赶紧跑回茶楼,和皇上说这事,“没没没找见夫人。”好好的人怎么会没有了,这才是最让人心焦的事。 没有人会以为李玉儿故意放黄四爷鸽子,就连萧楚睿也不会这么想。 “怎么会找不见”萧楚睿唰的一下站起身,吓得额头上出汗。 她该在这街上,可她却不见了,一时只让人想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萧楚睿下去找,也让寿安派人去找。 好在并没有花太久时间就有了结果,侍卫来回复,她在平南王府。 平南王府。 平南王府。 萧楚睿呼吸变重变急。 她是安全的,他放心了,可是,她怎么在平南王府。 她不愿见他,自己回去了。 萧楚睿拳头握的紧紧的,头脑发胀,什么都不能思考。 寿安小心翼翼对他道“皇上,咱们回宫吧。” 萧楚睿把汹涌的情绪压下,上马车。 下了马车,回到皇极殿,“啪”的一声踢翻椅子,走到高台之上,坐下。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镇定下来,道“她怎么了” 寿安“啊” “为什么不愿见朕” 寿安“啊” “上次分别时还好好的,不过几日不见,为什么她会失约。”萧楚睿咬牙,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面上阴沉不已,心中焦躁难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孕妇(5) 萧楚睿最终也不信李玉儿是故意走掉的,他为她想了一个好理由,“她应该是临时有事,不得不提前回去。”她身边就一个丫鬟,没法派人告知他一声。 寿安听了皇上这话,只好笑道“皇上说的是。”可皇上说的真是吗他也说不出是不是,心里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说到底,皇上找一个有夫之妇还是太危险了,什么事都得让人猜,而不能光明正大的去问。 萧楚睿皱眉道“平南王府无人,她得伺候老人,打理家业,主持中馈,这就够忙了,现在又要照顾赵嘉裕的遗腹子,难免不被什么事绊住脚。” 寿安“皇上说的是。” 萧楚睿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接着便是对李玉儿的担心,“她临时回去,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小事,绝不会让她那么急的回去的。可是若是大事,她是否能处理的来她也不过是一个需要被人照顾的弱女子罢了。 萧楚睿着急的踱步,却又没办法插手到平南王府去帮她。 “朕就说让她离开平南王府,那一家子事她怎么担的下来上面两代老了,下面无人,长房无一顶事的男人,二房又虎视眈眈,她当她多能干,要为大房撑着”萧楚睿气道。 也是因为担心她,所以那么生气。 一想到曾与她说让她离开平南王府而她就冷脸的事,就更是气了,又气又无奈。 她若是到他身边来,他又怎么肯让她吃那番苦 被萧楚睿认为过的苦的李玉儿此刻正拿起针线给她未来的儿子缝小肚兜。 她希望生儿子,所以潜意识里就当他是儿子。 天渐渐暗了,桂月见光线不好,把针线之类都收起来,不让李玉儿再做。 李玉儿意犹未尽的把针线放下,伸个懒腰,弯唇笑了,摸摸自己的肚子,开始期待他是什么样的,会长得像她吗会是个调皮的还是个乖巧的真好奇啊,好想快点见到他。 桂月去把明日带要带回英武侯府的东西收拾出来,归置在一旁,道“夫人刚查出有身子,怎么不好好在府中休息一日,明日就去英武侯府。” “跟我娘要的丫鬟娘肯定挑选出来了,明日把她领来送到梁音身边去,梁音身边有咱们的人,我就放心了。”最关键的一点是,她要尽快离京,这之前得回去看一眼爹娘,不然十月不见,他们定会挂念。 到吃饭的点,李玉儿去太夫人房里用饭。 她到后没多久,老夫人也来了,李玉儿看她进来,起身去迎她。 以往老夫人眉间总有股轻愁,像中年版林黛玉,而今日脸上带笑,整个人都精神很多,她进门先是问太夫人安,接着便问李玉儿,“那别院里的梁姑娘如何了” 太夫人咳一声,道“先坐下,等上菜。” 老夫人颔首,点了点头,李玉儿扶老夫人坐下。 李玉儿道“英武侯府问儿媳能不能回去一趟,儿媳很长时间没有回去,想着明日回去看看,今日便去东西街置办些东西,没顾得上去别院看梁姑娘,不过赵大人派人传话,说一切安好。” 太夫人不想老夫人一进门就关切的问梁姑娘的事,梁姑娘肚子里的遗腹子金贵归金贵,可那时庶长子,玉儿心中怎会不难受 玉儿在老夫人病中天天伺候,对她尽心尽力,不说她对玉儿同样推心置腹,那好歹体谅关切她一些,顾忌一下她的心情啊,一上来就问梁姑娘梁姑娘,也不怕让她儿媳心凉。 老夫人听了李玉儿“一切安好”四字,开心极了,连说了三声这就好。 太夫人对老夫人彻底没指望了。你不能说她笨,她只是更在意她自己的感受。 太夫人看一眼李玉儿,见李玉儿倒没什么,还为老夫人夹菜。 太夫人心中愧疚,为李玉儿夹了筷子菜。 李玉儿连忙谢她。 太夫人嘱咐一些她明日回娘家的事,她还亲自为李玉儿添了两样好东西,让李玉儿带上。 李玉儿谢她。 萧楚睿担心李玉儿碰上什么难事了,派一两个人去看看,那些人来回话时,只说打听到平南王妃明日要回娘家。 萧楚睿记下了。 第二日,李玉儿一大早就往英武侯府赶,彼时她爹还在朝中,她娘站在侯府门前迎她。 李玉儿一看见她娘,眼中就满是笑。 英武侯是高门贵族,英武侯夫人与他名当户对,也出身名门,姓慕,名香凝。李玉儿是慕香凝第二个孩子,慕香凝生下李玉儿时,才十九岁,今年李玉儿十七,她三十六。 她保养的极好,三十六的妇人,说二十出头也不为过,不像李玉儿的母亲,像李玉儿的姐姐。 李玉儿长得也与她极像,不过她一个被滋润了那么久的少妇,神韵与气质自是李玉儿不能比的,她娇俏、眉目含情,面带桃花,一看就知道过的很好很受人疼宠。 李玉儿天天在平南王府装孙子,在黄四爷面前装白莲,看着就不如慕香凝那么好气色好状态了,除此之外,还多一份青涩。 李玉儿朝她娘走去,她娘一把攀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府里带,李玉儿的胳膊都贴到了她的胸,只觉很丰硕。 都是女人,她怎么就那么优秀 李玉儿心情复杂。 慕香凝道“你个傻丫头,碰上这么大的事,不说来府中和爹娘商量一声,在府里伺候你婆婆伺候的有劲儿。” 李玉儿在外经营的好名声,孝顺、忠贞,京中都对她这么好的名声有所耳闻,慕香凝自然也不例外,都听说了。诸如李玉儿替婆婆买药煎药,独自撑事,接管家业,这又养丈夫的遗腹子之类。 慕香凝原不知道李玉儿打的什么主意,而遗腹子的事出来之后,她渐渐看清了些,不过也只是猜想罢了。 今日李玉儿回来,她是要问问李玉儿日后仍留在平南王府,还是回府里来。 慕香凝知有男人疼宠的好,她倒想让李玉儿再找个疼她的男人,而不是留在平南王府独当一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孕妇(6) 李玉儿把她为慕香凝买的胭脂水粉和头饰首饰拿出来,要她试试,看她喜不喜欢。 慕香凝在李玉儿即将打开盒子时按住她的手,李玉儿的笑一僵,以为她不愿自已转移话题,还要问她有什么打算。 慕香凝看她一眼,道“给我买的礼物,不让我自己打开” 她从李玉儿手中拿去,自己打开。 李玉儿笑了,“哪能啊,您快看看。” 慕香凝笑看她一眼,把东西拿到梳妆台前,喊人送水,净手净脸,将发饰取下,换上李玉儿送给她的,再施粉,动作十分熟练,摆弄好后对着镜子臭美。 可也真很好看,风韵十足。 李玉儿将她换下的头饰拿过来看,道“娘您可真关注时兴玩意儿,这是懿轩的新款,上次我见了都没买,您把它拿下了。” 懿轩只有一套这个,独一无二的东西要价都高,李玉儿没舍得买。一方面是觉得贵,但她也不至于差那点钱,她还是个寡妇,那么爱俏,别人会笑话。 慕香凝道“哪是我关心你爹买的,你若喜欢就拿去。” 李玉儿瞥她一眼,又把手中的珠花步摇放下。 唉。 她爹送她娘的东西,她能要吗 慕香凝“府里这东西一箱子一箱子的,放着干什么,你一会儿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有的话就拿走。” 李玉儿摇摇头。 她知道她娘不缺这个,娘年轻时爱买首饰,爹又爱投其所好,这么多年下来,可不积攒的一堆一堆的 李玉儿小时候爱戴她娘的首饰,也爱缠着她爹让爹给她也买,现在已经不会再干这种事。 “今日爹回来吗”官员下朝之后要留在官署办差,李玉儿不知她爹今日值不值守。 慕香凝“回来。” 她又解释道“昨日告诉他你今天回府,他说他回来。” 李玉儿点点头,“娘,我要的丫鬟你给我准备好了吗” 慕香凝转个身过来看她,“桂月伺候的不好” 李玉儿忙道“哪儿会不好桂月从小就跟我,再懂我不过,什么事不用我说就能做好。” “怎么又要一个丫鬟过去,可是身边少人手” 李玉儿点了点头,慕香凝“要什么样儿的会算账的识字的绣活儿做的好的” “自然是都会的好,主要是会伺候人的。”李玉儿道,“娘想必听说了北疆过来的梁姑娘,她身边伺候的丫头蠢笨,在北疆也就算了,在京中用那么蠢笨的丫头哪成这次找就是为梁姑娘找的。” 慕香凝和身边人吩咐一声,不一会儿来了一位丫头,慕香凝让李玉儿看看怎么样,李玉儿让她走近,看看她,见她相貌普通,与她说话,听她说话周全,李玉儿心中满意。 李玉儿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阿朵。 李玉儿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让她下去。 慕香凝问李玉儿怎么样,李玉儿说就她了,今日走时把她带回去。 丫鬟上茶,慕香凝端起,饮了一口,过了会儿才说话,“不想问你那么多,怕你烦,可若不说,又怕你走了弯路。” 李玉儿喊了声“娘”。 慕香凝叹气。 李玉儿道“女儿思来想去,还是待在平南王府,待在平南王府挺好,婆婆不管事,太夫人放权,女儿是当家主母了,以后平南王府都是女儿说了算,直到梁氏腹中的孩子娶妻,但那时,女儿也做婆婆了,小辈儿要敬着女儿,女人在后院里拼一辈子不也是为这个吗女儿已经得到了。” 慕香凝“可夫妻也不只是那些。” 李玉儿摇头,“娘得爹一世疼宠,可又有多少女人同娘一样有福分世间男人少有爹那般的,女儿知晓,女儿不图碰上一个。” 慕香凝不知该怎么和李玉儿说,她爹也不是一开始就那样的,是她要他一心一意,两人才处成了那般,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李玉儿做一个当家主母是好,可人有感情寄托总比没有好,身边有个体己人比没有好。 原本以为赵嘉裕于李玉儿会是一生相伴的人,可没想到赵嘉裕命短,慕香凝“你无需怕,你若回来,你表哥” “娘”李玉儿打断她的话。 她一点也不喜欢温晟,有她那个姑母在,她就不会喜欢温晟,要是愿意嫁给温晟,早就嫁了,又怎么会嫁给赵嘉裕 慕香凝拍李玉儿一下,“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表哥替你背过多少次锅”虽然李玉儿的姑母泼辣,但温晟品行不错的,脾气也好。 李玉儿不想说这个话题,也被这个话题搞得生闷气。 从娘的话里透露出让她再嫁的意思时,她就生闷气了,没想到娘也那般想,非让她依赖个男人不成。 更没想到娘提起温晟。 温晟小时住过她家里一段时间,因天天被姑母打,他性子很皮,李玉儿跟着他,被他带的天天干坏事,不过李玉儿也不是什么心好的,每次干坏事被发现都推到他身上。 长大了不怎么见面了,有一天却偶尔听姑母诋毁她勾引了温晟,把她气的不行。她看得上温晟吗还勾引温晟,自那以后她对温晟都没有好感。 午饭时李卓回来,李玉儿的哥哥李玉尧也回来,一家人一起用饭。 李卓显然想与李玉儿说几句话,但李玉儿之前和慕香凝聊的不开心,饭桌上脸色一直不太好,饭后也没有想和李卓说话的意思,李卓犹豫了下,没喊住她。 李玉儿准备离开英武侯府。 李卓让府中的马车送她回去,让李玉尧也去送她。 李玉儿说不必,她想在街上走走。 李玉尧送她一段路,对她道“接到嘉裕出事的消息爹几日没睡好觉,有一次和他喝酒,他说他把你嫁错了人,你好久不回来一趟,既回来了,给他个好脸嘛。” 李玉尧只比李玉儿大两岁,但从小就知道让着李玉儿,现在李玉儿长大了就更不会和她说重话了。 他说话没一点力度,李玉儿也就听罢就算,不做声。 但李玉儿也挺可悲的,她在英武侯府,谁都让着她,就慕香凝敢对她说两句狠话,忍她不开心了又心疼。可她在平南王府,得哄了这个哄那个,老夫人太夫人,她哪个不是笑脸相迎 李玉儿叹了声气,对她哥说“你回去吧。”让桂月去找一辆马车。 李玉尧对她这性子没法,看她上了马车后转身离去。 李玉儿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突然马车停了。 这还不到该到平南王府的时候,李玉儿皱眉,睁开眼睛。 却见黄四爷撩帘进来。 李玉儿对上黄四爷的眼睛,抿抿唇。 萧楚睿坐到李玉儿身边,对外面的车夫道“去东西街,乐道酒楼对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孕妇(7) 李玉儿对萧楚睿柔柔的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萧楚睿转向她,面带忧心之色道“你昨日突然离去,把我吓坏了,也不知你发生了什么事,今日不来见你,哪里放心得下” 嗯 黄四爷不怪她放他鸽子还担心她 嗯 这有点棘手了。 李玉儿原本想黄四爷指责她,她有一万种方法搏可怜,既圆了失约的过,也表示不让黄四爷再纠缠她。 现在这个场面,怎么办 如果对黄四爷说“我就是故意离开的。” 天呐,哪怕自己很缺德,也很难亲口承认啊。 等黄四爷问“为什么” 再回他“因为我不能再对不起赵嘉裕,求求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烂形象,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卖这个蠢啊。 但若顺杆爬,“四爷,府中有事,来不及和你说一声就离开,真抱歉,昨日准备让桂月去您府上送信,可桂月也实在走不开,让您担心了。” 这样似乎还好些,至少不会抹黑自己的形象。 可 日后又得寻什么契机和黄四爷说清不想再纠缠。 黄四爷既没骂她,她也不能装弱势求同情。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最大限度的维持自己在他心中的好形象,如果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不好了,他也就不会再在乎她了,到那时,她的损失可不只是一个对她倾心的男人,而是,还要时刻担心着这个男人会不会保护她的秘密,会不会将她的本性说出,会不会败坏她的名声。 无论如何,李玉儿也是不能引起他的厌恶的。 李玉儿轻轻趴下,将头枕在黄四爷的膝上,“四爷,昨日离去,妾心中十分惶恐,一直忧心着,怕你在等,可实在分身乏术。一想到你可能责怪妾不守约之人,就害怕不已。没想到你不仅不怪,还担心妾。你太好了,妾,妾很对不起,为一走了之感到羞愧。”她末了抽泣。 萧楚睿见她这样,心像被针戳了一样疼,完全忘了她那些若离若离的举动,赶紧把她抱到怀里哄她,“我怎么会怪你有事离开很正常,是我考虑不周没有留下一个人陪你,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怪你的啊,你别多想,也别害怕。别哭,别怕,昨日没等到你很担心,今日见到了就放心了,可别哭了,最怕你流泪了。” 萧楚睿轻拍李玉儿的背。 李玉儿双手环住萧楚睿的脖颈,埋在他怀里哽咽,“四爷,你对妾太好了,从没有人这般对妾。” 她这话勾的萧楚睿难受的厉害,谁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过得好被身边的人敬重爱戴,可别人却不善待她。 他真想让李玉儿到他身边来,他对她好,把别人亏欠她的都补上。 萧楚睿在她耳边轻声说安抚的话,亲亲她的侧脸,亲亲她的头发,让她安定下来。 李玉儿抱萧楚睿抱的很紧,萧楚睿感受到这分力度里传开的依赖,他心里也踏实了。 过了会儿李玉儿才停止哭泣。 “四爷别问妾了,妾这几日累坏了。”她声音中透着软弱和疲惫。 萧楚睿哪还会再问,反而想起了赵嘉裕的遗腹子。 她累肯定是累赵嘉裕的遗腹子之事,她应该本就为这事伤怀的,赵家的太夫人和老夫人肯定还因着这金贵的遗腹子给她施压了。 萧楚睿“我不问,不过你心中难受可不许憋着,要与我说,嗯”她还那么小就承担了这么多事,他真怕她把那么多事压心里闷出事。 李玉儿又在萧楚睿颈窝蹭蹭,闷声道“嗯,四爷。” 马车驶进他们的私宅,萧楚睿先下车,又伸手扶李玉儿。 李玉儿知自己有身孕后就格外注意,慢慢的从马车上下去。 萧楚睿揽着李玉儿进屋里,李玉儿由他揽着。 两人进了寝房,萧楚睿坐在软塌上,揽过李玉儿,让李玉儿做他腿上。 李玉儿也由他了。 青天白日,李玉儿觉得两人顶多谈心而已,谁知谈着谈着,就变了意味。 萧楚睿虽没动手动脚,但坐那么近,她明显的感觉到萧楚睿的变化。 萧楚睿心里也尴尬不已,那么久没见了,他想和她好好说说话,不火急火燎的办那事,没得让她以为自己只图她身子。 可他再努力克制,也难克制住。 萧楚睿脸红,耳朵也红,不过还是想等到夜里再说,他将李玉儿推开一下,自己也往后退,道“玉儿,今晚,住下吗”问的十分不好意思。 李玉儿下意识摸自己的肚子,起身,摇头,“近来王府事忙,若不回去,怕老夫人要责怪了。”还是背对萧楚睿的。 萧楚睿听她这话眸子瞬间黯下了,“这样啊。” 李玉儿点点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孕妇(8) 李玉儿走到桌边坐下,偷偷看向黄四爷,看到他落寞的样子。 李玉儿眉眼微敛,沉默不语。 萧楚睿反而笑道“没事,来日方长。” 李玉儿点点头。 萧楚睿暗暗叹了声气。 谁会喜欢等待不管嘴上怎么说,今晚都想与她在一起。 “你可会下棋”萧楚睿道。 李玉儿点了点头,萧楚睿让寿安弄一幅棋过来,说和她下一把。 李玉儿不会围棋,只同父兄下过象棋,他们下象棋。 黑子红子摆开,李玉儿就紧张了,终究不擅长,怕露丑,每一步都谨慎缓慢,因为落子慢,反而越来越紧张,怕被小看最后额头都沁出了汗。 反观萧楚睿是游刃有余的,还不住的安慰她,“只是玩玩,你别紧张。” 李玉儿放在腿间的手握的紧紧的,对这种感觉极其不适,她真不想下来,可临阵脱逃岂不更难堪。 李玉儿咬咬牙,朝萧楚睿露出个紧绷的笑,挪子。 如果她能克制自己,是绝不会让自己露出紧绷的笑的,是被压力压的,控制不了情绪。 她少有这样。 萧楚睿笑道“马不想要了” 李玉儿忙吸了声气,马是她最善用的子,如果炮和马必舍一个,她宁愿舍炮也不愿丢马。 李玉儿紧握的手心出汗了。 萧楚睿道“许你悔棋。” 李玉儿手下意识探出去一下,但立马停住,摇了摇头,“妾不悔棋。” 她丢够人了,才不会悔棋。 李玉儿心砰砰砰的跳,脑袋也是涨的。 和黄四爷下棋太烧脑了,他如何都能应对,她只能跟着他的节奏来,一点下套设陷的机会都没有。 被单方面虐杀,是很紧张很害怕的。 但从黄四爷的态度里,也看得出他没认真了,奈何双方差的太多。 萧楚睿见李玉儿脸都白了,眸中怯怯,又心软又好笑。 真犟。 要她的马,她心疼,不要她的马,伤她自尊。 萧楚睿还是吃了她的马。 之后他便感到李玉儿大气都不敢喘了,一直屏着气。 萧楚睿一边看她,一边走棋,不想再吃她的子,他的棋路变的平庸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李玉儿感觉到他在让棋,心里难受起来,比他势压她一头时更难受。 这有什么意思啊。 李玉儿大可放下棋说不下了,但她说不出口。 又认真的走上几个来回来,最终被心间的憋闷感打败了,她也随意的下,不如之前那样认真。 最后还是萧楚睿赢了,他把棋子都收起,放到一边,道“不下了。” 李玉儿“妾棋艺太差,不能使四爷尽兴。” 萧楚睿摇摇头,不是,他与她,说是爱人不为过吧他想与她消磨时间而已,却让她压力那么大,她只要软软的说一句让他让让,他当即就能败的溃不成军。 可谁知她最后也没说一句。 萧楚睿心头怅然。 李玉儿看看外面天色,犹豫着站起身,道“妾该走了。” “这么快”萧楚睿慌忙站起,向窗外看,太阳垂在西山,映在繁乱的树枝后。 萧楚睿“我” 李玉儿笑道“来日方长嘛。” 萧楚睿眉头紧皱,眸中忧虑之色难以遮掩,摇头。 不是的,他并不想,不想分开。 李玉儿从他身边走过。 “玉儿。”萧楚睿握住她的手腕,声音中带着哀求。 李玉儿想把手拽开,但拽不开,她心头有几分无奈。 她是个坏人,欠下了一笔账。 李玉儿抬起手,又挣了挣,用那种惯常的柔弱的声音道“四爷,妾该走了,王府中忙,再不回去,老夫人该责怪了。” “那,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他有些小心翼翼。 李玉儿摇了摇头,“妾也说不准。” “我理解你有你的不得已,可总不能相见。”他从李玉儿身后保住李玉儿。 李玉儿只好道“若是可以,定来见你。” “今日一定要走吗” 李玉儿点头。 萧楚睿将那句“能不能为我留下来”咽回去,道“那再等一会儿再走,吃个饭再走,咱们很久没一起吃顿饭了。” 这个请求李玉儿只好应了。 萧楚睿一下笑了,“好,我让寿安买饭菜过来。” 李玉儿点点头。 萧楚睿吩咐寿安去买饭菜,回来后看见李玉儿站在那里,身姿靓丽,袅袅婀娜。 许久没见了,她马上就走了,下次不知什么时候见到。 萧楚睿向李玉儿走去,面对面抱住她的腰,轻喊一声“玉儿。”低下头与她亲吻。 李玉儿不曾排斥和他亲吻,何况这段关系也不会存在太久了,她应了,迎向他,双手揽住他的脖颈。 然而不一会儿萧楚睿要索取的就多了,那李玉儿就不会答应了,伤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四爷”李玉儿态度弱弱的,去推萧楚睿。 萧楚睿不解,可也不敢强求。 那晚李玉儿陪他吃了晚饭就离开了。 萧楚睿回到宫里,憋了一身火气,想着她,喊着她的名字,发泄出来,而心里空荡荡的。 李玉儿变成了平南王府和赵府别院两点一线,出了去别院外,等闲不出府。 担心会碰到黄四爷。 见了黄四爷,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的欲念,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又不好解释。 她目前更好的主意甩掉黄四爷, 干脆做缩头乌龟。 她打算离京了,二老爷想借带太爷、大爷和赵嘉裕的骨灰回扬洲老家之举和扬州那一支取得联系,她打算乘一下二老爷的顺风车,一并离开。 许不会太顺利,但这是她能离京的唯一机会了,若是错过,待显怀后,她就完了。 二老爷什么时候走她不太确定,但希望走之前彻底和黄四爷断掉。 牵扯的越久越难断,难不成她等孩子长大了,还和黄四爷牵扯吗那时若让她的孩子知道,孩子又怎么想她 只要不断干净,李玉儿就心中难安,她原本的计划就是离京前断干净的。 又是半旬,三爷吩咐她让她准备桌好菜,今日有贵客到府。 李玉儿笑问“三叔,是哪位客人啊” 三爷道“你见过,他曾来拜访过你婆婆。” 待三爷走后,李玉儿叹了声气。 晚上客人迎门,果真是黄四爷。 这次没下雨,但三叔说客人不走了,让李玉儿去为他收拾间客房出来。 李玉儿不知他到底何意,难不成他期待她再过去与他颠龙倒凤一场吗她绝不会去的。 布置出间客房出来,还是黄四爷睡过的那间,给他铺好后,李玉儿就回自己房间躺下了。 刚睡下不多时,突然感觉身上有些沉,还有些湿湿黏黏之感。 李玉儿忙睁开眼睛。 嘴巴被人捂住。 房间里没有电灯,月光却很澄亮,撒进房间里,房间有一种惨白的亮感。 李玉儿看清了身上人是黄四爷。 这个家伙这般大胆,竟闯进她房间里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孕妇(9) 萧楚睿说“实在忍不住,就来找你了。”嘴角弯出一丝笑,是那种做了坏事后的笑,怕被怪罪。 李玉儿把他的手拿开,小声道“你不该来这里。” “我,”太久不见了,很想念啊。 李玉儿把他推开,环顾这个房间,道“你不该来这里,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萧楚睿知道,这是她的房间。 李玉儿避开他的视线,“这是我和赵嘉裕的婚房。” 萧楚睿先是一怔,内心里猛地涌起巨大的酸楚,受伤感和怒意直击眼底,“你说什么”声音很低,有种克制不住的暴戾。 李玉儿第一次见他这种模样,猛地被吓住了,不敢再重复第二遍。 萧楚睿躺平,深呼吸。 是,没错,他在赵嘉裕和李玉儿的婚床上,对李玉儿犯浑 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这份关系畸形,所以有很多话不能说,而因为爱着彼此,都应该理解对方的禁区的不是吗要这么去刺痛吗 她是说,她爱着赵嘉裕是吗 萧楚睿的呼吸喘而急,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李玉儿察觉道自己的话不对。 猛地在这里看见萧楚睿,她的第一反应确实是他不该来这里,这是她和赵嘉裕的婚房,赵嘉裕在这里挑开她的盖头,笑着对她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与她和合卺酒,也和她道别。 李玉儿道歉了,“对不起。”可你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就像这段感情该断了,但是他一无所觉,依然在纠缠。 长痛不如短痛,李玉儿有一种想直接了断的说分开的迫切感。 当然这是很不负责,可她若是负责人的人,也不会去招惹他了。 李玉儿道“四爷,你听我说。” 黄四爷把她抱住,“我这几天很想你,你想我了没有。” 李玉儿的眼睛很明亮,没有犹豫和纠结,但埋在她颈间的萧楚睿看不见,尤其萧楚睿还是闭着眼睛的。 “四爷,我对不起。”她摇了摇头,“不能再这样”中间还有一声极小声的“我们”,太小了,甚至不能听清楚。 以她一贯的弱者的形象说的,一句话下来,她看着痛苦不堪。 听的人当真就好了。 萧楚睿呼吸一滞。 好大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过了会儿,他起身下床,“对不起,我不该这时过来,有什么事再见面再说。” 他转过身要走。 这模样有些逃避,看他的样子也只他现在脑子有点不清楚。 李玉儿没有心疼他,而是拽住了他的手,“四爷,这句话妾早该和你讲了,此前,一时贪念,总说不出口,可是,可是,时间越久,越恐慌,心里像是有数不清的蚂蚁在爬。四爷,今生得你,玉儿之幸,今后,惟愿你得一所爱,白头偕老,永不相负。” 萧楚睿握紧了拳,也握紧了李玉儿的手,“你,后悔了” 李玉儿没有回话。 萧楚睿猛地转身回头,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看着我的眼睛说。” 李玉儿“别再见面了。”她说着,两行泪流下。 萧楚睿从她盈盈水眸中,看到了自己,难掩伤痛和怒意的,前者更多。 受伤感、威严、尊贵,那么多样子糅合在他一人身上,他的身影便多了深刻的、难以言明的感觉,夜色相称,夜色也为之凝住。 他把李玉儿眼角的泪擦掉,指腹有些粗砺,滑过李玉儿娇嫩的皮肤的感觉十分清晰。 “你说这话很痛苦,可知我比你痛苦百倍”萧楚睿道。 李玉儿眉眼微敛。 萧楚睿“可是我们在一起第一天不就注定着要面临这样的局面了吗你怎么能说抽身就抽身我们早想到了这天,这也只是暂时的,嗯” 这对萧楚睿来说是开始,是暂时的,但对李玉儿而言,她已经是时候去下这一趟车,上另一趟车了。 萧楚睿双手放在李玉儿肩侧,与李玉儿对视,“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要怎样才好”他问,无力至极。 他觉得他不太能看透她。 除了最开始融洽的相处,之后她总是打他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近来尤其明显,她是出于没有安全感吗她今日说的,是她心底最新的想法吗 是因为害怕,所以最近才总这样的,一会儿好,一会儿又很坏。 萧楚睿“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决的,别害怕,好不好” 李玉儿坐起,用发带将头发绑住,坐在床沿,拍拍身边的位置,让萧楚睿坐下,道“四爷,你可娶了妻妾” 这世界恐怕没有人比她更虚伪了,即使要他离开,还要让他出于愧疚感的离开。 萧楚睿回答不上来。 虽没有娶妻,但他有好几个妾室。 李玉儿抚一下头发,神色黯淡,“四爷是有妻室的人,别的不说,妾怎对得起她们你对她们可好” 萧楚睿也不知怎么回答,说不好,显得很不负责任,说好,他其实没去找过她们。 萧楚睿只好先道“没有娶妻。”他又有些着急,“我不会负你,从我第一日见你,就知你与旁人都不同,我,我没有对不起你。” 李玉儿苦笑着摇头,“四爷没有娶你,敢问四爷的母亲想要个什么样儿的儿媳妾这般的,入得了眼吗” “我知道你的好,我终会迎娶你,你若是愿意离开平南王府,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就娶你进门。” “你母亲能接受吗” 萧楚睿语塞,母后是个再传统不过的女人,大概最恨的就是一女二嫁。 见他这样李玉儿反而轻松了。 以前是她在规划着,知他们不可能走长远,今日反而从他身上也看到了那种可能。 这也许是为数不多的促膝长谈了,她突然想以朋友的身份去了解他一些事,抛开那些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鬼心思。 李玉儿问他“四爷您也到娶妻的年龄了,你的母亲没有中意的人选吗” 萧楚睿点了点头,但没有说是谁。 一个是太傅的嫡孙女儿,说是知书达理,品行端正。 一个是沧州节度使的女儿,说是容貌清丽,机灵活络。 其他的都是孝顺恭和,宽宏大度,适为正房夫人,而家世上倒不是很打眼的。 假如李玉儿未曾出嫁过,母后定会很喜欢她,她才名在外,又是十分孝顺得体,正是母后喜爱的样子。 萧楚睿不能和李玉儿说人选是太傅的孙女儿或节度使的女儿之类,他道“具体也不知什么人选,只是偏爱孝顺谦和的女子。” 李玉儿笑了下,怎听不出萧楚睿小心翼翼的捧她,她在外面的名声可不是孝顺谦和 李玉儿抿了抿唇又问,“四爷可有子” 这句激的萧楚睿慌忙摇头,“没有子嗣。”他甚至想告诉李玉儿他没去过后院,他就只有过她。 可这话说出来好没面子 母后的娘家舅舅,过早开荤后不晕,娶了十几房侍妾,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生出来。 皇室的子嗣也不是很繁多,他这一辈儿稍多点,先皇和前面那几代,只有一个或两个子嗣的情况很常见。 母后警醒着,不让他过早进后宫,后来又为他算面,说弱冠前与女子行事恐遭女祸。 他虽是遵照了,心里却觉得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果然,他还没行冠,就和李玉儿在一起了,那不是也没事吗更印证了算命先生是无稽之谈。 李玉儿心中有些沉,黄四爷没有孩子,那她肚子里的这个,就是他的长子了,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真正的长子在外面。 萧楚睿半夜离开的,他们两人说话说到半夜,等他走后,李玉儿的瞌睡虫上来,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和桂月说,“我打算和太夫人、老夫人谈谈,二叔要南下,我想与他同去。”然再等途中安排。 桂月犹疑道“夫人,太夫人老夫人能答应吗” 李玉儿若有所思,没说话。 桂月道“老夫人恐怕不会让您走,别院里的孩子是她的眼珠子,她肯定会让您留下看护,而不让您同二老爷一起去扬州。” “看护” “嗯,怕二老爷府上对梁音姑娘下手。” 李玉儿“我觉得不会,那孩子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想,二老爷此刻动手,只会引人猜忌,不如孩子落地后,看是男是女再说,但二婶会不会乱来,就不好说了,希望二叔能管的住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借子(10) 李玉儿去老夫人处请安,提及二房要去扬州本家之事,道“娘,你可听说了此事” 老夫人的活动范围就大房这么大的地方,心似乎也只这么大,道“不曾留意。” 李玉儿和她细说“嘉裕被送回不久,二婶就嚷嚷着要带祖父、爹爹和嘉裕的骨灰去一趟扬州,拜访扬州老家,他们生前很久没回去过,亡去后该去看看。” 老太爷的祖籍是扬州,扬州有一脉赵家大姓是老太爷本家,但说起来,关系已经远了,二老爷都未必见过他的堂兄堂弟们。 老夫人提及这种事总爱伤感,“老太爷逝世时那边有人过来,虽隔两地可亲连着亲,二房带老太爷的骨灰回去一趟也是有心了,全了老太爷的挂念。” 李玉儿“可此事提起此事,儿媳心中不安。” 老夫人笑道“有何不安” 李玉儿四下看一眼,让桂月出去。 老夫人把身边伺候的丫鬟遣退。 李玉儿“嘉裕的爵位承继之事悬而未决,二叔爱面子,即使想要,也不好亲口提起到圣上面前请命,他朝中虽有好友,也不敢管这事,二爷此时回去,难免没有让本家为他开口之意。” 亲连着亲,平南王府已经没有能开口的份,那扬州是完全可以替他上疏的。去扬州讨个情分,求得他们帮忙递折子,多便宜的事。 老夫人坐那想想,眉头皱起,不说话。 过了会儿才道“可他们有这孝心,也不能拦着他们啊。”要怪就怪正房无人。 李玉儿“是不能拦着,但玉儿可以与他们同去啊。” 老夫人忙站起身,道“不行。” 李玉儿面色一沉,随后转为忧心,“娘,为什么不行” “二房的人去,不是二老爷,就是他那些儿子,都是男人,女眷不可能同行,你一个女儿家家,和他们一道去,怎么合适” “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此刻还纠结这个,岂不得不偿失”李玉儿对老夫人道。 她没和老夫人说那么多,怕说的多了显得自己太殷勤,只道“娘,您再想想,若是觉得合适,就和儿媳说一声,儿媳不怕奔波,只不想让夫君的爵位落到别人头上。” 她看见老夫人神色惶惶,像是有很多顾忌的样子,起身告退。 李玉儿没和太夫人提起,太夫人不像老夫人那么没主心骨,这事也不比在京中胡闹,太夫人若是说个不,恐怕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李玉儿想先等等老夫人的看法,她最后同意的话,可能从中说和。 她若不同意,再想别的办法。 李玉儿多往别院去了几次,看看梁音用那个叫阿朵的婢女用的顺不顺心,看她是否适应宫中的生活。 梁音现在已经不是是否怕她,看到她时不再那么拘束,还跑到门口迎她。 李玉儿让阿朵扶着她,笑道“你出来做什么,该在屋里好好歇着才是。” “不碍事,我先前在家里,都没闲着过,来这里她们什么都不让我做,我还不习惯呢。” 李玉儿笑,“你在家中辛苦,我将你请来,自不会让人怠慢你,你什么心都不用操,安心养胎就是。” 梁音对李玉儿有些感激,虽知李玉儿图她腹中的孩子,但若不是李玉儿将她接来,她在北疆的边陲小镇,根本就活不下去了,连带着孩子也活不成。 李玉儿看梁音不似刚来时消瘦,而面色红润,脸庞便圆,心中开心几分。 她找人纠正过梁音的口音和吐谈,梁音学的很快,现在已很少夹带乡土气息。李玉儿从未嫌弃过她,她生活的地方淳朴,人也淳朴,和李玉儿完全不同,李玉儿很喜欢和她交往。 有时候李玉儿甚至觉得,不管是赵嘉裕也好,还是黄四爷也好,他们碰到若是梁音这般性子的姑娘,才更好些,梁音简单坦诚,定不会去欺骗他们。 他们碰上了自己,他们还真真倒霉。 在这里坐一会儿时间过得很快,到傍晚,李玉儿回平南王府。 明日又是十五,各方女眷要到太夫人房里陪太夫人一起吃饭,这事也要李玉儿去张罗,太夫人年龄大了,老夫人不管事。 李玉儿去吩咐厨房,指点厨子丫鬟,安排菜色,随后回自己院里。拐回去的途中碰上赵嘉宿,她没事找赵嘉宿,路上碰见赵嘉宿也会当不认识,而若有事找赵嘉宿,那绝不会避着赵嘉宿,问赵嘉宿,“二叔说去扬州之事,安排下来了吗” 赵嘉宿太知道李玉儿有事有他,没事没他的性子了,她看似随意的提起,但绝对不会是闲聊。 “你怎么关心这事”赵嘉宿道。 “我也是府中的人,有什么事自然不能被闷在鼓里。” 赵嘉宿笑道“哪会瞒着你若定下来,定会让府中人都知晓。” “都谁去”李玉儿问。 赵嘉宿“大哥和我。” 李玉儿 “怎么会是你们二人” 赵嘉宿笑“怎么不能是我们二人你以为会是谁” “二叔不去” “父亲走不开,再说大哥去足以。” 李玉儿点点头,二房的老大是嫡出,身份在已示对扬州赵家的敬意。 赵嘉宿的母亲是扬州人,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去的。 但他们两人确实都是能办事之人。 好在李玉儿也不是真想去讨存在感,她不过躲躲风头而已。 但若和赵嘉宿同行,还真是 李玉儿道“可商定下什么时候出发” 赵嘉宿摇了摇头。 李玉儿便没再说什么,回了自己院里。 隔日府中所有女眷都来拜见太夫人,中午在太夫人院中吃饭。 三房没有女眷,三婶过世之后,三叔院里就没人了,也没有子嗣。 太夫人为三叔张罗过,三叔不喜,太夫人也不是三叔的亲母,便不再提。 二房里来了二老夫人和三个儿媳,及两个女儿。 二老夫人为太夫人请了安,便巡视一圈,开口道“哟,那位梁姑娘不来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孕妇(11) 二婶爱找茬儿的毛病是出了名的,她不止爱针对李玉儿,在二房她也是如此。 太夫人面前李玉儿不张口。 说赢了是对长辈不敬,虽逞了一时之气,却在太夫人面前显出咄咄逼人之气,不如不说,装得像个被欺负的小可怜一样,反而更招人疼。 太夫人也果然对二老夫人生出怒气,“行了,梁氏有孕在身,该在别院好好修养,奔波来此做甚你若想见她,等她生了孩子让你看个够。” 二老夫人悻悻,唯唯诺诺着应了声是。 大家落座吃饭,共分两桌,太夫人、老夫人、二老夫人一桌、唐瑶一桌,余下的人一桌。 唐瑶与余下的那些年轻人同辈份,却不与她们同桌,实因她还是平南王妃。 饭桌上十分静默,等菜食撤下才到闲谈时间,往常老夫人很讨厌这个环节,坐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但今日显得十分有耐心,一直坐着没走。 李玉儿看二婶与太夫人逗笑,二婶不太想逗,太夫人不太想笑,但她们脸上的神情又异常开心。 二婶说到二房的喜事,“嘉宿到年纪了,该寻一房媳妇儿,我们老爷让我相看着,我是嘉宿的嫡母,自是要为他好好相看。可话一转回来,那是一门亲事,哪有那么好办到时还要娘帮忙出些注意才是。” “嘉宿是个好孩子,又有才名在外,哪有什么不好办的” 赵嘉宿是妾生子,不是二婶亲子,太夫人夸赵嘉宿,二婶脸色不太好看,可还是笑道“可不是吗” 她捂唇笑道“我这先看着,等嘉宿和他大哥去扬州办差回来,我就让他上门提亲去。” 太夫人皱眉,“嘉宿和他大哥到扬州办差” 二婶眸中僵了下,忘记二爷还没和太夫人说这事,二爷打算安排好了再说。 二夫人笑了笑,准备岔开话题。 李玉儿帮太夫人添杯茶,笑道“近日府中有些传闻,说二叔要将祖父和爹的骨灰带回乡一趟,了却祖父遗念。” 只是带骨灰坛子走一遭,到时还要带回来,没什么可不允的,说起来是尽孝心的好事情。 但坏就坏在,二爷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他哪是真心想带老太爷和大爷回乡他是要去疏通和本家的关系。 太夫人活这么大岁数,说是成了人精了也不为过,不用李玉儿提示就能想到那层,不像老夫人那样。 太夫人端起茶盏,手拿杯盖在茶盏口滑动好几下,道“二爷是做好事,行孝心,那自然好,可竟将我蒙在鼓里。” 二夫人被她这话说的心虚至极,红着脸道“不敢瞒着娘,实在是还没安排好,想等都安排好了再说,省得让娘操心。” 沉默了半响的老夫人道“不知二房将此事安排的如何了。” 二夫人不想理老夫人,又不能不理,僵着脸笑道“让嘉启和嘉宿同去,最早月末出发,走水路抵达扬州,约摸行一个月。” 老夫人没再说话,太夫人也没说话。 快到申时二老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儿媳离开,老夫人和李玉儿也告退,李玉儿把老夫人送到她的静安院。 到房内,李玉儿对老夫人道“娘在祖母那里待半晌,没来得及午休,该困了吧,您好好休息会儿,有事再唤儿媳过来。”老夫人的婢女为老夫人收拾床榻,李玉儿把老夫人扶到床前。 李玉儿要把自己的手松开退下,老夫人把她的手按住,“玉儿,真如你所说,他们是要去扬州的。” 李玉儿点点头。 老夫人坐在床榻上叹气,李玉儿看她愁眉不展。 李玉儿立在一旁,面儿上也带轻愁。 寝房里安静了很久,蝉鸣声从房外传来,老夫人抬头,看见窗户前传来的刺白的日光。 “前几日你说你可以同去,你有什么打算呐”老夫人问。 李玉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梁音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尚且不知,二老爷前去若是要扬州赵家的老太爷为他递旨,日后如何就难说了,且他们有备,我们无防。儿媳不瞒娘,此次若是同去,并没有把握争取到什么,只是大房无人,儿媳该去,若是成了,是幸事,若是没成,那咱们至少不是坐吃等死之人。” 老夫人又想了想,最终道“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去吧,别院我看顾着。” 李玉儿看了老夫人一眼,看见她眼中的忧愁,知这不是她一时兴起的决定,不是今日被二老夫人激的,而是思索了良久。 那很好,至少说明她坚定了。 老夫人心和耳根子都很软,如果只是一时的决定,变卦是早晚的事,如果是她想通了,那可能不会变卦那么快。李玉儿对她道“娘,祖母那边还要您帮忙说声。” 老夫人点头。 李玉儿开始安排,平南王府大房是她在管,她一走好多事都要交代下去,月末前要安排好一切,再将行李收拾好。 桂月一直帮她打下手,跑腿,没歇着过,李玉儿见她脸上都是笑,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欢快。” “奴婢第一次离京,还不知道京外是什么样呢,心里好奇。” “说是能走,到底能不能你主子我也不敢保证。” 桂月笑,“奴婢瞧定是能走,就是夫人能等,小主子也等不得,若是不能走,以后该怎么办” 李玉儿不笑了,她说的是,如果能借去扬州之机走掉,那是最好,若是不能,再想办法也要走,无论如何都是要走的,不然肚子起来了,哪还有后路 “看娘和祖母说的如何。”李玉儿道。 只要太夫人许她去,那只太夫人和二老爷说一声,她就能去了,不用再费什么心思。 到时再想办法离开。 照例去看梁音,回到府中已是晚上,桂月拿一封信过来,道“东区雁南路送来的。” 那是黄四爷的府邸。 李玉儿接过,坐在灯下,将信封撕开,把信拿出来看。 纸质上手的感觉很好,有些微硬和光滑,富贵人家会买这么好的纸,出乎李玉儿意料的是,黄四爷字写的也很好,笔走游龙,十分大气。 本以为他只是个被家人娇宠惯了的粉面公子哥,可没想到在书法上有几分功力。 李玉儿将满满两张纸的信看完,然后再装封起来放在桌上,一只手压在信纸上,略微出神的看向明明灭灭的烛光。 黄四爷没说什么大事,也没说什么情话,只说了说他近日觉得好玩的经历。 李玉儿有些懂这样的心情,赵嘉裕刚去北疆之时,她在府中遇到了什么开心事或者糟糕的事,也想和赵嘉裕说说,只是从府中寄信到北疆不易,所以最终也没寄几封,而寄过去的几封里分享的她自己的事少,报府中的平安多,从太夫人说到三爷,都占了大半篇幅,借着在最末加一句,我也很好,请勿挂念。 所以,黄四爷的心情,她又怎么会不懂 可她不想回应。 而黄四爷在信末说希望她回信。 李玉儿待坐了半天,想是回信好还是不回信好,如果回信,又回什么。 最后她拿出信纸,写下两行字,“妾一切安好,请勿挂念。” 犹豫了那么久才决定这么写,这个态度绝算不上敷衍,可写的话却那么敷衍,她也希望四爷能读出其中的敷衍。 隔日桂月将信送出,当日下午李玉儿准备出府,太夫人着人来唤她过去。 李玉儿去太夫人院中。 太夫人见她一扫往日的笑容满面,她眉头紧皱,带一丝忧愁之感。 李玉儿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祖母,为何时忧心您心里有事,说给孙媳,有什么事要办,也说给孙媳,孙媳定给您办好。” 太夫人让她坐。 李玉儿在太夫人右手边的雕花樟木椅上坐下,为太夫人斟茶。 “今早你婆婆来过了。” “婆婆说了什么”李玉儿问。 “说,要你去一趟扬州。”太夫人话里有一些犹豫。 李玉儿笑道“婆婆也与孙媳说了,去扬州一定很有趣,孙媳从未出过京城,倒想同二叔他们一道去看看。” 太夫人有些担心“去往扬州,路途遥远,途中奔波,可不如你想象中的好玩。” “那又何妨出去见识见识已是福分。” “你是想去的” 李玉儿点点头。 太夫人道眸中带愁的看着李玉儿,很久没说话。 李玉儿知道她不是为自己发愁,而是为大房发愁,这些事都牵扯利益,又难处理的很,怎让人不发愁 太夫人道“你收拾收拾东西,随他们去吧。” 李玉儿心中一松,巨大的喜悦划过心头,连日来压在心上的事终于放下了。 她面上却不能有什么变化,只平静的朝太夫人点点头,“孙媳知道了,祖母放心。” 太夫人点点头。 李玉儿又陪她坐一会儿,她在发呆,什么话都没说。 李玉儿也不由得神游,怔怔地,脑子里走马观花似的划过很多东西,那都是想了很多遍的,关于过去、现在、以后。 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她其实不是很有力气去想这件事,只是现在走的很好,她是放心的。 她突然想起郊外赵嘉裕的墓碑,她道“祖母,孙媳就不陪您了,此去少则两月,多则何时尚且不知,走之前,孙媳想再去看看嘉裕。” 太夫人看看外面天色,马上就日落西山了,她对李玉儿道“现在去吗明日再去也不迟,离老二府上动身还有好几天呢。” 李玉儿道“就现在去吧。” 李玉儿想去给赵嘉裕扫墓,太夫人总不能拦着,她朝李玉儿摆了摆手,“那你去吧,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嗯。”李玉儿退下,让桂月去取在坟地用的冥纸、纸元宝等,她去厨房厨房少一些酒菜,再让管家取一壶好酒,装篮子里带上,乘平南王府的马车去郊外墓地。 到墓园让车夫在门外等着,她同桂月一起进去,桂月帮她挎篮子。 上次来酒食是她自己摆的,这次桂月帮她摆,她其实很注意这些,弯腰下跪之类,能少做尽量少做,这次是站着与赵嘉裕说话。 “我就要走了,再来看看你。”她和他说了好些,除了没提黄四爷、梁音和腹中的孩子,其他全说了。 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这一说这么些,感觉心里也通畅一些。 “再见面就是来年了。” 希望途中一切顺利。 李玉儿心中有些慌张,但仍觉得未来可期。 这一段最紧张的日子过去,她的未来就坦荡宽广了。 太阳完全下山,霞光却遮了半边天,天色有些昏黄,却不算暗,偶尔刮起山风,带着凉意,吹走褥热之气,十分舒爽。 李玉儿将桂月喊过来,对桂月道回府了。 桂月“哎”一声,过来收拾东西,将带过来的东西又装回去。 她走在李玉儿身侧,李玉儿上车时,她仔细的扶着李玉儿。 此时城门处算是比较拥挤的时候,京中商户多,这时候出城入城的人都多。 桂月怕车子太摇晃会伤着李玉儿腹中的孩子,专门嘱咐车夫行路慢些,谁知到二道口拐角还是遇上了麻烦,马嘶鸣一声停下,猛地一下颠簸。 李玉儿身下垫子厚,不觉有什么,但心头有几分不悦,掀开帘子问“发生了何时” 桂月刚准备上前与人理论,听到她的话,忙先回话,道“北面拐过来辆车架,车夫不长眼,差点和咱们撞上。” 这是一条南北路与东西路的岔口,李玉儿从南往东拐,对面是从北往东拐,路口不算宽敞,有小冲撞很正常。 李玉儿不想计较那么多,道“给他们让让,等他们过去咱们再过。” 桂月小声气道“可知咱们车里坐的什么人,他们车里又坐的什么人,若有了闪失,他们赔得起吗” 李玉儿心道要是出什么闪失,不用他们赔,她也完了。 李玉儿把帘子放下,谁知道有人过来敲车窗。 这绝不可能是桂月,桂月有事找她只会喊她而不会无礼的敲车窗。 想必是对面马车上的人。 自己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找上自己了,李玉儿压下心中的气,笑笑,掀开帘子,看见来人,笑僵住。 淮安王世子从马车中出来,拉住身边的寿安问,“怎么回事儿人家的马蹄子都要踩咱们身上了,你还在这儿站着。”这可不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该干的事。 他看向皇上,见皇上直接去敲人家车窗门,更是犹疑,那也不是皇上该干的事。 寿安眉快凝一起了,苦笑,“世子爷。”欲言又止,说不出什么。 要是别人的马车敢如此冲撞,他早就怒怼过去,那不眼尖看见是平南王府的吗 平南王府只太夫人、老夫人和王妃车架上有这样的标致,太夫人和老夫人早已深居简出,只王妃经常出街。 他哪敢去找那位的麻烦 皇上问怎么了,他回一句和平南王府的马车撞上了,结果皇上二话不说自己下去了。 寿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淮安王世子还在这里。 淮安王与平南王不同,平南王是异性承爵,而淮安王是亲王,先帝的子嗣,萧楚睿的亲皇叔。 淮南王世子萧时迁,萧楚睿的堂弟。 今日萧楚睿出宫,萧时迁在他身旁伴驾,两人准备再去酒楼小酌一杯,谁知在路上和人冲撞上。 萧时迁见寿安说不出什么,不再询问,将扇子一合,道一声“看看去。” 寿安不想让他去,但他走在前面,寿安只好紧紧跟在他身后。 李玉儿看见黄四爷,轻轻点点头。 萧楚睿没什么表情,撇一下头示意她下来。 李玉儿只好从马车上下来。 她想可真倒霉,碰上黄四爷。 李玉儿下车,正巧萧时迁走到,萧时迁看一眼李玉儿,又看一眼她身后的马车,没说话。 倒是个貌美的女人,让人不忍苛责,萧时迁低下头,走到萧楚睿身后。 桂月看见黄四爷时,乖乖让出位置,而见这又来一个瞧着不面善的,心中发怂,下意识往前站一步,把李玉儿挡在身后,李玉儿拍拍她,让她放松,去后面。 桂月又定下心来,站在李玉儿身后。 李玉儿朝黄四爷和萧楚睿颔首一礼,赔礼道“马夫赶车匆忙,惊扰了二位公子,还请二位公子海涵。” 这话已很客气,因腹中有子,她不可能让马夫赶车很快的。 明显他们是过错的那一方。 萧时迁没看她,下意识道“夫人还是注意些,这要伤着人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相比较他对待别的惹毛了他的人,他这态度已客气至极。 李玉儿赔笑。 萧楚睿走到李玉儿面前,“吓着夫人了”他虽没有表情,问的声音却很柔和。 萧时迁不至于吧,纵是这小妇人貌美,又何须皇上这般 李玉儿摇摇头。 萧楚睿“在下失礼,可否请夫人小坐,向夫人赔罪。” 萧时迁 萧时迁顾不得小妇人貌不貌美了,他被皇上这么“客气”的态度搞难受了。 这虽是平南王府的车架,可与九五之尊比起来算什么皇上怎么能向她低头态度这么卑谦 再者,请一个成过亲的女流吃饭也不合适 萧时迁看向寿安,寿安低着头没反应。 萧时迁被搞得气急,他可不能不说什么了,忙道“四哥,这位夫人的马车差点撞到咱们,你不说不是就算了,干嘛请她客向她赔罪” 李玉儿一听,点头道“公子说的事,这不合适”她抬头打量萧时迁一眼,黄四爷的弟弟么这气度倒与他有两分相似。 李玉儿可不愿和黄四爷的家人有接触,道“眼下天色渐暗,妾着急回去,冲撞了公子确实过意不去,公子可派人到平南王府领偿。”她明明白白的把平南王府报出来,实则想告诉萧时迁她不是没身份的人,她愿意客气两分是不想生事,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招惹她的。 萧时迁看到她的车架时就猜测出了她的身份,他留萧氏的血,可不怕李玉儿。只是李玉儿不知道罢了。 李玉儿转身,准备上马车,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手要扶上车厢,而萧楚睿的扇子却出现在她手下。 李玉儿一惊,眸子猛地一颤,回头向萧楚睿看去,眼里有几分不可置信。 萧时迁看到这一幕,更是惊的瞪大了眼,他闭上嘴,啥话也不敢说了。 萧楚睿“夫人请。” 李玉儿呼吸变重,怒气和压抑在眸子里翻涌,握拳点了点头,“公子请。” 李玉儿再上马车,萧楚睿没有阻止,但这次马车没有驶向平南王府,而是李玉儿不知晓的地方。 黄四爷在搞什么,竟如此行事 那么强硬 萧时迁和萧楚睿共乘,萧时迁心里有些慌乱和着急,对萧楚睿道“皇上,她她都说了她是平南王妃,你” 萧楚睿“朕请她吃顿饭不行吗” “当然不行”萧时迁从无语变成瞪大眼睛。 他发现马车走的方向不对,掀开帘子往外开,又扭回身问道“不是去双笙楼酒楼吗这是往哪儿呢” “京郊别院。” 萧时迁张大嘴巴想大声问他他是不是疯了,最后还只得像喉间卡鱼刺一样把它卡住。 他可没胆对皇上无礼,只能好声好言相问,“皇上,咱们去京郊别院做什么” 萧楚睿闭目养神。 萧时迁快被肚子里的疑问憋炸了,“皇上,平南王妃”他声音越来越小。 萧楚睿不耐的问他,“怎么了” 萧时迁赶紧道“平南王妃可不是一般女子,她是平南王的遗孀,您如此欺辱她,要是让平南王府知道,恐怕这事没完了,您要什么女子没有,怎能”怎能如此犯浑呢 萧时迁搞不懂皇上这一出事怎么回事,从他下马车起,他就看不懂什么个走向了,到现在还晕里晕乎的,不过从皇上强邀平南王妃吃饭时,他至少能看出来一点的是,皇上对平南王妃见色起义了。 萧时迁急得头疼,大街上那么多女子他掳来哪个不成,偏看重平南王妃,事大了 萧楚睿对他道“你可先回去。” 萧时迁哪能先回去,他跟着皇上,才能在紧急之时冒死一拦。 奇怪,皇上不是好色之徒啊,真想不出他会做这事。 他想起那平南王妃,平南王妃确实貌美,气质出众,他也不得不承认平南王妃是极容易激起男人保护欲的一种女人,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往那儿一站,就能让男人心化成水。 车架驶向别院,在别院前停下,李玉儿下马车,左右看看,临近郊区,比较荒凉,街上没什么人。 萧楚睿抬手示意她过去。 李玉儿低头,掩下眼中的阴郁之气,进去。 这场意料之外的照面,带给她的只有心烦。 不见着黄四爷还好,见到他越发越觉得不耐他,想与他彻底断了,再无瓜葛。 萧时迁跟在他们两人身胖,一直偷偷打量,不敢说话。 到正厅,他们在餐桌前落座,寿安去准备酒事。 萧时迁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对李玉儿道“今日巧了,正与王妃撞上,瞧王妃的来向,像是从郊外过来的,怎么这时出城” 李玉儿顿了下才回答,“出城去祭拜亡夫,正往府中赶,谁知那么巧,与两位公子撞上。” 李玉儿说“亡夫”二字,萧时迁怔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瞧着有几分黯淡,低沉道“真不愿想起,嘉裕已经走了。” 李玉儿“公子与亡夫相识” 萧时迁点点头,“我也受过老平南王指点,嘉裕在平南王膝下长大,我怎会与他不熟” 萧时迁道“他还那么年轻就走了。” 这话李玉儿听了快不下十遍了,早产生了免疫,只道“好在他走在战场上,心中定是无憾了。” 萧时迁听她这话伤感之余有一分诧异,弯了下唇却没有多少笑意,道“夫人倒是豁达。” 萧楚睿道“厮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 李玉儿道“公子说的是。” 萧时迁有些不赞同萧楚睿,理性是一回事,感性是一回事,他那么想,无情了些。 萧时迁也不敢说萧楚睿坏话,把话压下了。 菜食上桌,他们三人一起用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吃了饭李玉儿提出回去,萧楚睿没有阻拦,让她回去了。 萧时迁松了口气,却也搞不懂皇上什么意思了,只当那番说赵嘉裕的话管用了,他是临时刹车。萧时迁只感谢幸好什么也没发生。 李玉儿回到平南王府,提着的心才放下来,拿帕子擦擦额角的汗,不知是热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桂月抱怨道“黄四爷是怎么回事嘛,怎么能在他弟弟面前认出夫人为难夫人” 李玉儿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她清楚了,这个男人不是没思想的玩物,相反,他也会为难她。 李玉儿坐在灯下,手放下桌上,握紧了拳,眉头也是紧皱的。 她之前想的对,走之前不了断清是不行的。 皇上南巡之事早在几个月前就定下,现在离行程将近,精忠对此事也议论纷纷,偶尔李玉儿去乐道酒楼,就会听人谈论此事。 “听说是去看民情。” “不是,是去查军务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众说纷纭,李玉儿偶然探听是月末出发,心道巧了,他们也是月末启程去扬州,不过他们的小队和皇上那浩浩荡荡的架势可没法比。 近来对李玉儿来说比较轻松的是,黄四爷不会突然出现,连书信都少了。 这是李玉儿乐意见到的,他自己淡了总比让她想尽法子折腾好,毕竟她也不是神,不是什么都做得到的,老师说,虽然她一直想与黄四爷断干净,但她心里一直没有什么好主意的。 萧楚睿离京之前事务繁忙,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出宫闲逛,连静下心来想想他的心上人的时间都是奢侈的。 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写信不易,但每次都只能得她几个字的敷衍回答,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没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了,这一去还不知何时再见面,该怎么和她说 她又可会想他 莫不是等回来,她就把他忘干净了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孕妇(12) 桂月将东区雁南路的信送到李玉儿手上。 这是被黄四爷当街拦住后第一次通书信,李玉儿信还没展开,回信的话已想好,她要狠狠的数落黄四爷一句,责问他为什么那么做。 给她难堪哼 展开信件,看到上面笔走游龙的字迹,她却愣住了,“不日将要离京,还望再见一面。” “他要离京”李玉儿不无吃惊道,继续往下看,两手拿着信纸往回走,坐到椅子上。 通篇也没有看到他要离京的缘由,只知他要离京罢了。 桂月疑惑的走到她身边,道“夫人要离京,黄四爷也要离京,可真巧啊。” “可不是”李玉儿回道,忍不住想这家伙不会是哪里得到她要去扬州的消息,特地跟着她的吧。 李玉儿让桂月拿纸来,桂月去寝房书桌上把笔墨纸砚都拿来,给李玉儿磨砚,李玉儿坐到桌前,下笔给他回信。 他说离开前一见,李玉儿应了,并询问时间和地点。 原本她说个时间也是可以的,但看着黄四爷不像是闲人,以前他就不留夜,宁愿半夜走也不多睡会儿,且说多少次想念,也总在半下午才寻过来,他一定是有事做的人,既然如此,干脆让他说时间好了,反正于她而言,不过是少个去看梁音的时间。 以前总有所顾忌,想让事情更有利些,如今来看,可能不得不做些妥协,一刀两断才是最重要的。 李玉儿拿定主意,又看一眼自己准备回给黄四爷的信,从桂月手中接过信封,将信纸塞在信封中封号。 “把这个送到雁南路。”李玉儿对桂月道。 桂月应了一声跑出去,她刚出去,太夫人院中的人过来了,是一个叫秋霞的小丫鬟。李玉儿问道“秋霞,你怎么这时过来了可是太夫人有事吩咐” 秋霞回道“太夫人请夫人过去一趟。” 李玉儿扶一扶发间的簪子,稍微整理下衣裳,走出门去,和秋霞道“太夫人何事找我” 秋霞“具体何事奴婢也不知,只是刚刚二老爷来太夫人院中和太夫人说话,说到去扬州之事,太夫人就让奴婢将夫人请去。” 若是说去扬州之事,恐怕就那一件了,李玉儿眼中闪过笑意,去太夫人院里,到正厅,看见二老爷和太夫人坐在上首,老夫人坐在左侧下方,二老夫人坐在右侧下方。 李玉儿欠身道“孙媳来迟了,祖母勿怪。” 李玉儿又向二老爷、老夫人、二老夫人依次见礼。 二老爷面色威严,为人儒雅,人到中年,看着依旧俊郎,不过这气质也确实不符平南王府将门世家之名,二老爷本身也不是将军,他在朝中任的是文职。 平南王府真正的将门子弟都出在了大房,二老爷那一脉,几乎没有去沙场征战的。 太夫人指指老夫人身边的位置,让李玉儿坐下。 李玉儿点了点头,走到老夫人身边坐下。 二老夫人瞪她一眼,道“玉儿,去扬州可不是闹着玩,一路上颠簸劳顿,不够吃苦的,你在府中锦衣玉食,受丫鬟伺候不好吗参合这苦差事做什么” 李玉儿还不清楚状况就被二老夫人这么一说,她看了二老夫人一眼,又看向太夫人,轻声道“二婶勿急,不妨先与玉儿说说发生了何事。” 二老夫人忍住冷哼,她就不信这事不是李玉儿提的,她鬼心眼子多的很,不是她长房和老太太根本不会提这事,现在还在装蒜。 太夫人对李玉儿道“你二叔让嘉启和嘉宿一同前往扬州,若不是我年纪大了,定也要回去看看本家的嫂嫂,我既已去不成,你代我去看看她吧。” 李玉儿忙点头,“祖母吩咐怎敢推辞”她又朝二老夫人颔首,“虽然路途艰险,但无论如何也要将祖母的问候带到。” 二老夫人除了哼,啥也说不出来,哼也不敢明哼,只敢暗哼。 二老爷为人圆滑,不会忤逆太夫人,当即就应了,说会让人在路途中好好照顾李玉儿。 太夫人将该嘱咐的话嘱咐完。 李玉儿询问什么时候出发,二老爷道“三十那日。” 三十,与李玉儿想的一样,因为看黄历,那天是个宜出行的日子,前前后后十来天,只那一天是个宜出行的日子。 李玉儿道“孙媳在三十前把府中诸事准备妥当,到时与嘉启哥,嘉宿他们一同出发。” 太夫人点了点头,嘱咐她好好准备,该带上的都带上,不要怕行李多,用到的时候没有就麻烦了。 李玉儿点点头,起身告退。 这几日萧楚睿手头的信件、文书不断,有时能看到夜里,他在烛光下看折子,寿安从外面匆忙走来,走到萧楚睿身边,递上一封信。 萧楚睿直起身,闭了下眼睛,一脸疲惫之色,问“什么事”嗓音有些许暗哑。 只瞥了眼信封,连上面的字都没有看清楚,就杵着额头稍作歇息了。 平日往他这里送的信件很多,他不总是看的,除了他让人暗中去查的事务和边防大臣的密件,其他都不会当即看,而是先压下,到不得不看的时候再去看。 这几日边防太平的很,他又没有让人密查什么,这封信他自然不会当即就看的。 闭目养神。 寿安道“皇上,这是燕南路来的信。” 这话一说,萧楚睿当即睁开双眼,伸手抽过寿安手中的信封,把信撕开展开来看。 只有一个人和雁南路有联系那就是平南王妃,所以雁南路三个字就代表了平南王妃。 萧楚睿当然不压着这信不看 李玉儿这封信写的总算不那么敷衍了,除了“一切安好”这几个字外,还询问他什么时候方便见面。 萧楚睿看了这信虽说不上高兴,但是有信看总比没信看强。 他心里还是有一丝难以自持的喜悦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孕妇(13) 李玉儿询问什么时候见面,说实话,如果她允许,萧楚睿现在就愿意出现在她面前,别看外面天色黑的很。 但萧楚睿清楚她是不允许的,甚至隐隐觉得,她可能也没有那么想见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他察觉出了她的冷淡,他又不傻,她表现的那么明显,他就是不想察觉也能察觉到。 萧楚睿定了五月二十九,乐道酒楼北户的宅子,时间在临行前一晚,算作送别。 李玉儿习惯在月中和月末去看粮铺、布庄和酒楼的账目,因五月三十要出发,她就提前了几天去看。 五月二十六中午,她在乐道酒楼吃午饭,进酒楼门前往北边看一眼,见那宅院的大门是关着的。 那是自然,她不住了,当然也不会有人去那里住,那座宅子仍是她的。 下扬州前不知该不该雇人将这宅院清扫一遍。这念头只在李玉儿脑中匆匆闪过,她跨过乐道酒楼门槛儿就将这事忘了。 乐道酒楼的掌柜还是原先的掌柜,被李玉儿教训过几次,他对乐道酒楼的经营比之前长进了些。现在是饭点,乐道酒楼中的客人比之前多多了,大厅里有六七桌人。 李玉儿一进门,掌柜就朝她迎过来,恭敬又热情道“夫人,今日来酒楼用餐” 李玉儿点点头,“等我吃过午饭,你把账本拿来,让我看看。” 掌柜道了声“是。”又将她往楼上领,李玉儿本打算在大堂里将就一下,但掌柜既然给她备出包厢,她就干脆和掌柜一起上去了。 五月末已经很热,包厢里也很闷,李玉儿把窗户打开一些些,透透气,她看向楼下,楼下行人不多,大热天晌午头没有人愿意出来闲逛。她透过窗户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人,视线停驻一分,伸手将刚打开的窗户关上,可那人正好抬头朝这边看来,透过不大的窗口,和李玉儿视线对上。 李玉儿也是服了,这也能碰见赵嘉宿。 李玉儿走到桌前坐下,让桂月也坐下歇歇,桂月坐到她对面,给她到一杯茶水。 李玉儿摸了下茶盏,温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李玉儿没有抬头看,将温水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放下茶盏。 桂月起身站到一旁,那人撩袍坐下,李玉儿看到他玄黑色的衣角。 “赵嘉宿,你过来干什么”李玉儿对来人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话里却没有一丝感情。 赵嘉宿早习惯她这样,没有回话,李玉儿抬头,对上赵嘉宿的视线。 赵嘉宿问李玉儿,“你怎么也去扬州” 他剑眉星目,说起正经事来,神情肃穆的十分唬人。 李玉儿回道“祖母让我去的。” 赵嘉宿哼笑一声,“你当我不了解祖母她年纪大了办事只求稳妥,怎会提出让你一个女流随我们去扬州之事”这不方便,途中有一个女眷行起路来还会耽误事,而且,同行的人里又没有她丈夫或父兄之类。 如若嘉裕哥还活着,她要随着一起去,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可由他和嘉启二人带着,虽说不上于礼不合,但总归有些别扭的。 李玉儿没打算认真回她这个问题,无论如何她都得跟去的,赵嘉宿说什么都不管用,再说了,这事又不用赵嘉宿决定,她和赵嘉宿交代什么。 李玉儿敷衍道“你问我这事我也不知晓,昨日二叔去拜见祖母,和祖母说起南行之事,祖母让秋霞把我喊去,告知我让我随着一起去。”其他的别问,问了就是不知道。 赵嘉宿看了她一眼,李玉儿敛下视线。 赵嘉宿比李玉儿高很多,从他的角度看微微低着头的李玉儿,她的脸型被修饰的更小一些,看上是十分精致,大大的眼睛,挺翘的鼻梁,微微丰润的嘴唇,若她的眼睛明亮起来,该是十分明媚娇艳,就如一年前她还未婚时他见到她的那样。她与几家小姐站在湖畔,唯独她最亮眼。而如今看来,她虽仍然灵动,但更多的是温婉。 不过不管如何,想起初见时的惊鸿一瞥,都是心软的,至今也为她心软,尽管已经知晓她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柔弱的、需要保护的女子。 赵嘉宿道“不好好在府中待着,非要去,你可知从京城到扬州要走多久只在船上就要待多少天那时可没有新鲜的果蔬和菜食供应给你。” “短则一月,长则一月半,京中来来往往那么多走南闯北的商人,想要探知这点事还难赵嘉宿,你可不要小看人。”她弯唇笑道,声音温软,大眼睛弯着弧度,一笑双眼里含了蜜一样,虽说着骄傲的话,却没有一丝盛气凌人之气。 “便是听别人说了又怎样,没有走过你又怎么想象得到有多辛苦” 李玉儿不想再说这事,赵嘉宿不可能劝退她,她不是去玩的,而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所以辩解再多也没用,该走就是得走。 李玉儿转移了话题,道“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赵嘉宿不解,“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玉儿“我可听婶娘说了,她要为你寻一门亲事。”她眼中又扬起笑,接着道“婶娘怎么可能会诚心替你寻好亲事她巴不得你们几个过的差。”一个屋檐下生活,李玉儿对二房的是算是门儿清。 赵嘉宿的脸色顿时冷下,眸中划过阴郁,一眨不眨的看李玉儿。 李玉儿被他阴冷的眼神看的心怯一下,默默收了笑,放低声音道“我好心说与你听,你却拿看仇人的目光看我,事是二婶提的,可与我无关,我不过转述罢了。”她抬头看赵嘉宿一眼,发现赵嘉宿还用那种眼神看她,他眼睛一眨不眨,那黑黝黝的眸子中的幽邃感渐深。 李玉儿有些气道“怎么难不成我还是挑拨离间不成”她呵笑两声,“你们那些事都快戳到明面上来了,还用人挑拨离间你爱听就听,不听就罢。”她真的很少向人点明什么事。 李玉儿转向桂月,对桂月道“桂月,去催催厨房,怎么还不上菜” 桂月出去,包厢里只剩赵嘉宿与李玉儿两人。 李玉儿端庄的坐着,左手放在腿上,右手放在桌上,手中握一把团扇。 赵嘉宿还是那幅神情看向李玉儿。 她说起婶娘给他说亲,眼中都是笑,没有一丝不适。 她一丝一毫也不曾把他放在心上,不然她不会如此的。 可他却记她记了很久,从第一面到现在。 她始终是清醒的,而他一直不清醒,可也一直明白嫂嫂和小叔子这层关系是种束缚,不会有结果,便又她庆幸她是清醒的。 将来总要走上陌路,连像这样可以带一丝情愫的交谈的机会都没有。 小二送来饭食,因赵嘉宿在,他还送了壶酒。 赵嘉宿什么都没说,取出一个酒盏,给自己倒一杯酒,饮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孕妇(14) 赵嘉宿又问李玉儿来乐道酒楼干嘛,李玉儿说来查账。之后李玉儿和赵嘉宿又聊了些寻常话题,待他们两人吃过饭,掌柜把账本送到李玉儿手上,李玉儿看赵嘉宿一眼,赵嘉宿走了。毕竟不是一家的产业,赵嘉宿知自己在这儿不合适。 酒楼没有亏损太多,李玉儿看了很放心,鼓励掌柜让掌柜好好干,争取下个月不要赔钱。 掌柜得她鼓励后很高兴,一口应下。 李玉儿回到平南王府,午休一会儿,等醒来是申时,她每日这时都清闲些,会自己做些无聊的事情打发时间,画画、写字、看书之类,偶尔也会盯着花枝出神,总之是比较惬意的享受。正巧天正热,没心思做劳累的事情。 等到再晚些,太阳下山,李玉儿去给水池里的鱼喂食。 这是她院子里的小水池,和府中的小人工湖不能比,李玉儿也可以那湖边坐坐,但因没有彻底与二房分家,所以二房的女眷也常去那里玩,李玉儿没怀孩子前不怕去凑这个热闹,怀了孩子后不敢再去凑热闹,万一被冲撞了,她可完了。 李玉儿自己在小亭中坐着,鱼食撒进长了青苔的水里,她低头往下看,从碧绿的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这让人饶有兴趣,她不由自主的弯唇笑。 忍不住在这宁静之中出神,想到和黄四爷的事该怎么收场。 这件事不想不愁,但一旦想起就死一条绳索绕在心上,有些束缚和沉闷感。 她坦诚公布的说吧,确实很累了啊,应付不来,就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相见,他若再纠缠,那就是要逼死她。 这话是无耻,但李玉儿没辙了,是真的说的出来。并且十分渴求黄四爷听的进去,把过往的事当做一场风流韵事,忘记。真能这样,两大皆好嘛。 正想着,桂月从外面走过来,将一封书信递到李玉儿手中,李玉儿一看是黄四爷递来的,赶紧撕开来看,信封刚撕开,拱门处传来一声喊她名字的声音。 李玉儿听出是二老夫人的声音,不着痕迹的把信塞回袖子,起身去迎二老夫人。 她刚下凉亭,二老夫人走到凉亭台阶下,李玉儿道“二婶怎么来了”抬手做了个迎她入内的手势。 二老夫人瞄她一眼,笑了一声,走到凉亭下坐着。 “你倒清闲,家你管了,别院那又有一摊子事,你还有空在这里喂鱼。”二老夫人看到李玉儿放在桌上的鱼食。 李玉儿走到二老夫人面前坐下,她与二老夫人一向不和,所以不必维持表面上的恭敬,虽说她大多数会维持,好不落人把柄。 李玉儿“再忙也能挤出来点时间松懈一下,玉儿不能和二婶比,二婶那些儿媳能干,可以互相帮衬着,可平南王府只能由玉儿来掌家,若是累坏了,府中一摊子事怎么办只得劳逸结合。”她苦笑。 掌一家之权没有女人不羡慕的,二老夫人平日里蛮横,但她并不管家,管家的是赵嘉宿的娘,这事二老夫人不满却不敢和二老爷说,李玉儿一脸愁容的说起这事,在二老夫人眼里是挖苦炫耀,二老夫人哪能有好脸 二老夫人“看你在府中没个陪伴的,来找你说说话,却得你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辞,罢了罢了,来问你一声,你和嘉启、嘉宿三十一早出发,府中想在你们出行前夜为你们摆践行宴,你看可不可行” 饯行宴是了临行前的常规宴,没什么可拒绝的,李玉儿点了点头,“二婶再问问嘉启兄和嘉宿,大家若都有时间,玉儿也去。” 二婶又小声嘟囔一句“大老爷们的事,真不知道你去干什么。” 李玉儿微微挑挑眉笑,不说话。 等二老夫人走后,她从袖子中拿出黄四爷送来的信,走到她之前坐着喂鱼的地方,将信纸展开看。 看到黄四爷给出的时间是五月二十九日晚,她笑不出来了。 刚答应了二婶那日晚在府中用饯行宴,怎么走得开 黄四爷可真会挑时间。 李玉儿将信纸折起,一条腿放在木坐榻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腿处,信纸在她左手中,左手被右手握在下面,侧过脸看泛起波纹的水面,清风吹过,撩起她脸颊边的发丝,这是幅静态的画,她犹如刻画在水墨画中让人不由得痴迷的美人,美得仿佛下凡的仙子。不管是精致的脸还是恬淡的气质,都让人心生靠近之感。 那幅画面也是萧楚睿魂牵梦萦的。 萧楚睿和赵子祥说话,“朕得知你要去扬州你乃朝廷命官,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报上听” 赵子祥是赵嘉裕的二叔,平南王府的二老爷,赵嘉启和赵嘉宿的父亲,朝廷四品京官,每天都要来上朝,按理说不请假不外放的情况下,应该都待在京中。 赵子祥被萧楚睿严厉的话吓到,忙道“臣在职守不敢缺位,去扬州的是臣两个儿子,自从父亲离世后,京城赵家与扬州赵家再无联系,父亲在天之灵恐不愿断了这门亲,臣为父所想,让犬子去扬州拜访,以慰父亲,以尽孝心。” 萧楚睿知道赵子祥不去,他的两个儿子去,不仅如此,他还知李玉儿一同去。之所以那么问赵子祥,是不想暴露自己对他的家世那么了解。赵子祥若去扬州他了解情况就罢了,他两个儿子去哪儿是他的家事,了解这就有点过了。 萧楚睿道“原来如此,那便是误传了,你若早说此事,就让你与朕同行了,尽孝心是好事。” 圣宠如此,赵子祥惶恐跪谢。 萧楚睿又道“你儿子何时启程” 赵子祥“三十宜出行,臣让他们三十启程。” 萧楚睿笑道“那倒挺巧。” 那可不是挺巧,这前后七八日里就那一个宜出行的。 萧楚睿“你儿子朕还没见过,是哪个去啊” “是老大嘉启,老五嘉宿。” “赵嘉宿”萧楚睿尾音挑起,带一丝疑惑。 赵子祥道“是,犬子不才,让他跟他大哥去磨练磨练。” 萧楚睿想起那日在乐道酒楼见到的那个男人,那人可不就是赵嘉宿 萧楚睿是新帝,平日对赵子祥并不亲厚,今日他问赵子祥那么多家事,还过问赵子祥的儿子,赵子祥心中感到奇怪。 接着他便又听萧楚睿道“倒不如让他们与朕同行,也好看看你那几个儿子如何,是不是可用之才” 赵子祥吓了一跳,只当皇上是在同他客气,他膝盖一软跪到地上,连声推辞,说不敢打扰皇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孕妇(15) 萧楚睿摆摆手,让赵子祥下去。 要不要让赵嘉启、赵嘉宿和他一起走,是他单方面就能决定的事情,不用和赵子祥他商量。 但是,他觉得有必要和李玉儿商量 没办法,等见面了问问再做决定吧。 离开前一天,李玉儿已经把府中事务都安排好,中午时和赵嘉启、赵嘉宿见了面,说一些和行程有关的事情。 离开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也准备了很久,到现在也办好了,就是向英武侯府要个能当护卫的人。 她最终要离开赵嘉启、赵嘉宿的队伍的,如果没有个人帮她,她很难做到,一个有武艺的护卫太重要了,这个人也不能出自平南王府,所以李玉儿向英武侯要了人。 他叫温越。 李玉儿的表哥温晟曾在李玉儿家住过一段时间,当时陪他一同来的是温越,温越的亲生父亲和温晟的父亲是好友,温越的亲生父亲死后,温晟的父亲将温越接到温家养育,但后来李玉儿的姑母不喜温越,温越就被留在了英武侯府,陪在李玉尧身边,半是主子半是奴。 他这样的身份对李玉儿来说最好,因为他们算是一家人,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出卖她,别管她干了多惊世骇俗的事。 李玉儿正需要这样的人。 她最初去找温越让温越陪同她一起去时,李玉尧还说她拿着点小事麻烦温越,不过温越一口应下了。 慕香凝也同意温越陪她一起去,李卓缄默,最后说“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问问温越,让温越给你出主意。” 李玉儿默默点头,她有些心虚,在座的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她爹还以为她是去干大事情的,娘可能也是那么想的,温越喝李玉尧都不知道,她是为了躲事才离京的。 到时温越见她肚子起来了,才反应过来她找他护航到底是为干什么,不得惊讶死。 不过现在随他们怎么想吧,反正到时温越再惊讶也要为她保守秘密。他是有分寸的成熟男人,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父母,他会让这件事情烂在他肚子里,李玉儿对他是无比放心的。要是随便找个奴才当护卫,可没有温越这么让她放心。 温越会在三十一早到平南王府来,而此刻是五月二十九的傍晚。 宫里的饯行宴摆的早,怕闹到太晚明日皇上没精神。 萧楚睿早早离了席却不是回寝宫睡觉,而是去东西路的乐道酒楼旁的那座院子。 他到的时候院子落锁,开了门进到庭院内,只觉庭院脏乱萧索,一眼就看出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萧楚睿心情有些低落。 这座房子是他想暂时充当两人的居所买下的,而实际他们两人到这里来的次数却不超过十次,现在两人更是陷入了僵局。 他不知道李玉儿怎么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却变得冷落,他也没有惹到她。 萧楚睿让寿安把自己打扫干净,再把房间打扫干净,他坐在灯下,等李玉儿过来。 平南王府饯行宴早已摆好,只等二爷和三爷从宫中回来就可开宴。 平南王府的主子们齐聚在正厅等候他们,李玉儿也在其中,她与二房的长媳说着话,而心思已经远去。 和黄四爷约好了今晚见,不知黄四爷是否已经去了那宅院,可她无法脱身。 李玉儿心中惦记着这事,和二房长媳说起话来难免就有些跟不上趟儿,比二房的长媳笑了一次,李玉儿端起凉茶送到嘴边,笑一下以作掩饰。 二爷和三爷终于到了。 老夫人让开宴。 这是家宴,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歌舞之类,只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 二爷和三爷说的比较多,接着就是二爷院儿里的公子们,女眷几乎没说什么话。 若不是李玉儿也在明天离府的人员名单里,恐怕这场宴会一个女人也不会有。 李玉儿不能提前离场,只得不耐的等着,终于到可以离席的时候,她起身回自己的院子,却被老夫人叫住。 李玉儿只好问老夫人喊她干什么,老夫人走到她面前,说“顺路,一起走吧,正好和你说件事。” 李玉儿心想她都快要离京了,和她说事情,问道“什么事啊娘” 老夫人道“我又往别院送了几个人,怕你走后别院照顾不周。” 李玉儿本还没漫不经心,听她这话心沉了一下。 现在别院都是她的人,包括赵子鑫在内,那些人都是她的人,老夫人派人进去,别院里就会有了老夫人的人,若她们听到些不该听的,或是将来自己要做手脚,都难免有些麻烦。 李玉儿道“儿媳虽然不在京中,但也将别院安排好了,赵大人会看护好别院,您突然送人进去反倒不好,别院里原本没她们的位置,你将她们遣过去,还得重新安排她们,儿媳不看顾着这事如何好做再者赵大人安排起事来还要顾忌她们几个。”李玉儿摇了摇头,“可不是人多了就能照顾好,早不缺人了她们进去也是闲着,闲人容易滋生事端,还是别让她们去了。” 李玉儿这些话老夫人算是听进去了,但是不让人去别院她又有些发愁,道“那就让兰香一人去别院,出了什么事她好来回禀我。” 来回话的人李玉儿也有安排,根本不用留兰香在那儿,可李玉儿已不好再说什么,她点点了头。眉间有些蹙起,暗怪老夫人多管闲事。 赵嘉裕的尸身被送回府中时不见她出面管事,这两三个月来不见她管事,偏偏她要离京了,她管的多了,却是给自己添麻烦。 李玉儿烦躁的把老夫人送回院子,接着立马从后门出府,叫一辆马车,赶到东西街的宅院去。 她进入别院,见别院中亮着灯。 黄四爷已经到了,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李玉儿站在门前想着断绝的话,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她吓了一跳。 黄四爷站在门口,一身玄衣,眼神幽邃,看着她,道“怎么不进来” 李玉儿点了点头,“对不起,来晚了。” 她说话用的是正常的语气,而不是“嘤嘤嘤妾身有事耽搁,来迟了,让四爷久等,四爷勿怪。” “对不起,来晚了。”这么简单直白的调子才是她的本性,今天要说离开,她卸下了所有伪装,暴露出真正的自己。 正常的说再见,是离别最正式的形式,也是她对他前所未有的尊重。 他不会知道她最尊重他的时候是和他道别的时候。 黄四爷默默点点头,抬手请她进去。 李玉儿朝房间内走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