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豪门,我不嫁了!》 第1章 第1章(捉虫) 这豪门,我不嫁了 桐荣文 李苒拖着行李箱,从贺家别墅搬出来的那天,半个圈子里的纨绔们都来看她笑话。 这么多年,她一心一意痴迷着贺南方,早已成为这个圈子里笑柄。 她磕磕绊绊地拎着箱子,站在别墅门口三层高的大理石台阶上,冷冷地看着刚停进院的几台跑车。 跑车前,许明朗正倚在车头处,抱着手臂,满脸幸灾乐祸。从李苒追贺南方,搬进贺家的第一天起,许明朗以及整个“二代”圈的人都看她不顺眼。 这不,这帮纨绔们一从管家那里得知,李苒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住时他们就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专程来看她是怎么灰头土脸的滚出贺家的。 不过,李苒也不算灰头土脸,她的长相在这儿。 就算现在是情场落魄,那她也是个落魄的美人。 李苒叫的专车还没来,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立在门口。 腰身纤细,气质出众。 她站着的位置,正好跟许明朗站成面对面。他扫了眼她的行李箱,出口便是讽刺,似乎对李苒的这招见惯不惯。 许明朗懒洋洋地对着李苒,漫不经心“又玩这招” 他讥笑的话,丝毫不差地落入李苒的耳朵里。 在所有人眼里,李苒是那种好不容易攀上贺家高枝,怎么会轻易放弃 李苒不想失恋了还叫人看笑话,深吸了一口气。 确实 她以前经常用离家出走来威胁贺南方,威胁他给她地位,给她名分,给她爱。 “狼来了”的故事演多了,自然没人相信她这次真铁了心要走。懒得多费口舌解释,兀自垂眉看院子里自己养的那几盆名贵花。 不知道她走之后,贺南方会不会好好照顾她的花。想必他也不会多关注这些,这些年她对于贺南方而言,一直是可有可无。 想着想着,觉得心酸。 饶是她考虑了三个多月,可真到离开的这天,还是很不舍。 不过,不舍里已经不再参杂过多的爱。 她是真的累了。 手机显示专车还有三公里才到达,于是李苒目不斜视地靠在行李箱上继续等着。 她一直不说话,许明朗觉得不大对劲,却又觉得李苒本就窝囊,一向好欺负的很。 在外人眼里,李苒喜欢贺南方,为了留在贺家,没皮没脸,八年如一日的忍着。 许明朗眼神盯着她,说话更加难听。 见她身后空落落,只有一个箱子,讽刺道“你好歹也是贺家的未婚妻,怎么离家出走,管家也不派车送送你。” 李苒皱了皱眉头。 她很想知道自己以前是有多倒贴贺南方,惹得这群富二代们这般烦她,所以才在今天她都打算离开了,可许明朗的嘴也一点都不饶过她。 她皱眉的样子,许明朗看在眼里。 装作一副稀奇的样子,惊讶道“贺家不会连叫辆车的面子,都不给你吧” 众人一阵哄笑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贺南方最近一年常驻国外,偶尔回来,家里的一应事务都是由贺母负责。而贺母素来不喜欢李苒,以前贺老爷子在时,她还有所收敛。 自从年初,贺老爷子搬去南山市疗养院后,贺母待李苒变得十分刻薄。 李苒没有被他的话刺激到半分半毫,精致出众的脸上满是淡然。 她望着许明朗那张得意的脸,嘴角噙着冷笑“许明月身体不好。” “你说话的时候积点口德,小心报应错人。” 许明月是许明朗的妹妹,是他的掌心宝贝。 这话是许明朗的死穴,谁戳他就灭谁的那种,李苒以前想融入这个圈子,跟他们搞好关系,所以从来不说重话。 别人对她明嘲暗讽,她大概只会咬着牙忍,一句话不说,倔强地假装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从未像今天这般,出言犀利,话里藏刀。 现在都要离开贺家了,她还怕谁呢那些因为常年隐忍而变得激烈的内心想法,在这一瞬间全部释放出来。 李苒笑的清淡“就算你们想把许明月往贺南方的床上送” “她也有这个命才行。” 许明月自幼身体不好,常年需要静养。 许明朗大概是想不到李苒居然敢说这种话,表情愣了一下,随后阴沉的脸上凝聚可怕的怒火。 他三两步的跨到台阶上,攥着李苒的风衣,将单薄的人拉近。 他们这群人素来自命不凡,大概从来就没有尊重过李苒所以当许明朗气势汹汹上来准备打她的时候,才会没有人拦着他,包括在一旁站着的管家。 李苒很快偏头,但没能躲过去那巴掌。 “李苒,你可真把自己当根葱,要不是你死皮赖脸赖在贺家,南哥会有家不回” 确实,贺南方已经快半年没有回国了。 如果追究更深层次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他才不愿意回来。 许明朗个子高,气势足。那一巴掌打的狠,李苒很疼,心里却在想哪怕贺南方多给她一丝尊重,今天他都不会敢打她。 李苒没有哭,她偏过头对着许明朗一字一句道“这巴掌我会记住。” 许明朗的眉眼眯了眯,语气更加不屑“离开贺家,你什么都不是。” “你记住又能怎样” 说罢,继续挑衅道“有本事你搬出去,就别再搬回来” 李苒的手心攥的紧紧,平滑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的皮肉里,刺激的她越发清醒。 她知道,她现在动不了任何人。 就像她清楚明白的知道,贺南方不爱她一样。 贺南方不爱她,所以离开了贺家,她就等于一无所有。 他们这群人认定她是条狗,哪怕赖在贺家摇乞摆尾,她也舍不得走。 许明朗的这巴掌像是打醒了她,也将她心底里那点不舍,一挥而散。 专车司机来的及时,李苒接了电话后,指引他把车往里面开。 走时,她没有回头望一眼这个她住了八年的地方,走的很决绝。 管家见她离开后,立刻进屋跟贺母报告“李小姐走了。” 贺母悠悠地翻着时尚杂志道“走便走了。” 管家有点愁虑“可是少爷最近要回国,到时候他见不着李苒” 贺母并不是很在乎这件事,打断他“放心,她会回来的。” 语气颇为厌恶“她已经忍了八年,岂会说走就走。” 上了专车,司机问她地址准不准确。问了两声却没人回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只见后排的乘客满脸泪痕。 车开得平稳,很快到了她租住的公寓。 离开贺南方,不是李苒一时兴起的决定,她考虑了三个月,最后决定结束这段长达八年的爱恋。 她的前小半辈子,眼睛心里里除了贺南方,再也没装过谁。做出这个决定,像是给她的前半辈子画上一个句号。 公寓是事先打扫好的,一室一厅,45平。 家电齐全,很干净。 她放下行李,先去给自己弄了口吃的。 一碗清水面,她一边吃面,一边拆装电话卡。 她办了一个新的手机号,打算跟过往断的彻底些。 电话卡一装上,她先打了个电话给李昌明。 “爸。” 李昌明接到女儿来电,声音愉悦“苒苒。” 这声苒苒差点把李苒听得哭出声,她清了清喉咙。 “苒苒,这是谁的手机呀”见不是女儿的手机号,李昌明忍不住关心。 李苒随便找了个理由“之前那个手机被偷了,正好我朋友有个不用的号码,我就拿来先用着。” 李昌明放心,开始询问李苒的近况“最近过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 “都很好。” 问完近况,李父开始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跟南方关系怎么样你们两什么时候结婚呀” 结婚 结婚是呀,她都陪了贺南方八年,是该结婚。 可贺南方从未跟她提过结婚的事情。 李昌明见她不说话,语气不太好“他们家是不是想反悔” 想起旧事来,李父颇有些气愤“你是他家老爷子亲定的贺南方未婚妻。” 这些年,李父一直对贺南方不太满意,时常说要来n市找贺南方谈谈。 可贺南方是个大忙人,不要说李父,就连李苒也时常见不到他。 李苒怕两人谈出事儿,也怕自己在贺家不受人待见的处境让李父心疼,于是每次都说贺南方对她很好,贺家对她很好。 在这头忍了忍,还是没把她离开贺家的事情说出来。 八年前她决意住进贺家时,已经让李父很忧心,加上这些年贺南方从来没有对他俩的感情做出回应,李父多次要来看看,都被李苒阻止。 如果李苒要是这个时候说她离开贺家了,恐怕李父会连夜坐飞机赶过来。 “贺南方对我很好,我们感情也很好,结婚应该快了,等他回国我就找他问问。”李苒心里绞着痛说出这些话。 李昌明这才平息不满“这才对嘛,两家人早就该谈谈” 李苒在这边应声,李昌明大概是听到说要谈结婚的事情高兴,忍不住道“等贺南方回国,你把他带回家,家里许多亲戚还没见过他。” 李苒家境普通,李父是当地农副产品经销商会的会长,往上一代数,李家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要说李家和贺家的缘分,更是奇特。 贺家老爷子年轻时是个户外探险爱好者,有次去西部某深山探险时受伤,被困在山里。 李家老爷子进山时发现这群被困的探险队,他先是把伤势严重的贺老爷子救出来,背到县城的医院,后来又喊当地人去救探险队出去。 幸亏李老爷子年轻时体力好,二十多公里的山路,背着比他还要重的贺老爷子,一口气跑到了县城。 腿伤得到及时医治,贺老爷子保住了腿,自然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万般感谢。 本来两家商定,在儿子辈定下亲,只不过那一辈两家都得了一个男丁,于是就把亲事儿定在孙子辈。 这便是李苒和贺南方。 李苒从小就知道这个娃娃亲,十八岁那年,李苒从西部边陲小镇来到沿海的省城读书,贺老爷子高兴的很,于是让她住进贺家,和贺南方培养感情。 李苒记得第一次见贺南方时,他正在楼上弹琴,悦耳的琴音传到楼下,敲在李苒的的心里,女孩脸红遍了,但心里很甜。之后贺南方从楼上下来,李苒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那是成年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只一眼,李苒就陷进去了。 长大后,李苒回想。这么多年贺南方的眼眸里,始终保持着冷静,感情也如同第一眼见她时,那般平淡。 跟李父打完电话后,她正准备把不用的旧手机卡拔掉,却在这时进来一个电话。 她扫了一眼,心头一滞,眼神就再也移不开 是贺南方的。 李苒盯着电话,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一年前,贺南方去欧洲开拓海外市场,期间只回来过两三次。 距离上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 贺南方工作繁忙,常年坐飞机,手机经常由助理保管,李苒打电话时也经常找不到他。 时间长了,贺南方的助理们对她颇有微词,时常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以前李苒被他的助理们戏弄时,还会生气,隔着电话质问。后来渐渐习惯了,但外面还有不少传闻说,李苒平时缠人紧,脾气又大,贺南方这才不愿意回国。 李苒由着电话响着,吃光了碗里最后一口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第2章(捉虫) 深夜,香榭丽舍大道静谧。 贺南方刚刚结束一场谈判会,步伐嵊厉地离开会场,返回卢塞恩丽笙酒店。 黑色的宾利车内,集团特助王稳拿着刚刚结束的会议报告找他签字。 签完字,正准备离开。 后排长沙发上,男人一直悄无声息地坐着,突然问了一句“还有别的事” 王稳听完立刻凝住气,脑子里高速运转,想着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跟他汇报。 他低着头,怎么都想不出来“一切工作都很顺利,没有发生计划之外的事情。” 贺南方微微凝起的眉头并未舒展,他望了一眼窗外深寂的夜“现在国内几点” 助理答“上午十一点。” 贺南方没说话,但助理还是感受到车内气压在这一瞬间变低。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老板一眼,不知是自己哪里说错话。 回到酒店,像往常一样,贺南方脱下西装就去书房加班,随行的助理和智囊团们,一应也跟着他后面熬夜。 在外人看来,贺南方是个商业奇才,短短十年就把贺氏做成国内的行业巨头。 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他是个极端完美主义者,工作起来甚至不分昼夜。 一直熬到将近天明,助理和智囊团们终于熬不住了,想要回去休息。可书房里面的人不发话,没人敢走。 王稳硬着头皮进去提醒贺南方休息,却被他一个眼神扫了出来。 酒店房间外面的会议厅,助理们哀怨地坐在一起。 李艾看了一眼屋内,眼里露出担忧。她年纪在里面最大,也是在贺家最久的老臣,平日里深知老板的脾性。 这般疯狂自我虐待式的加班,与其说他是在加班不如说老板心情不太好。 李艾若有所思“今天贺先生有没有说过什么” 众人皆摇头“开了一天的会,晚上欧方宴请,吃完饭咱们就回来呀。” 王稳想到今天签文件时候的事“今天在车上签报告时,老板问我国内几点了。” 李艾察觉“他还问什么了” 王稳摇头“别的没了。” 众人一脸迷茫地看着李艾“怎么了” 李艾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一闪而过“最近国内有打过电话来吗” 助理“昨天先生母亲打电话过来,问了一些近况。” 直觉告诉李艾不是这件事“还有别的” 助理“前两天贺先生好友许先生也打过电话,问先生什么时候回国。” 李艾眼神突然跳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李苒呢” 众人面面相觑,连忙去翻通话记录。 想起李苒以前的电话频率,李艾发现最近她好像没有打过来“李苒打电话过来没有” 王稳还没听出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没有。” 李艾“她上一次打电话是什么时候” 助理“十天前,不过那时贺先生在书房开电话会议,我们接到电话但没有告诉他。” 李艾翻看上次的通话记录,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问题就出在这里。 “打过去。” 桌子上的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李苒听了会儿觉得厌烦,于是将手机里的电话卡,扔进盒子里。 以前贺南方很少打电话给她,每次接到他的电话,她能高兴好几天。 但今时不同往日。 装上新的电话卡后,她给好友打电话。 于晓晓也是这个圈子的,她跟李苒是大学同学,是个标准官二代。一早刚听说李苒从贺家搬出去,正准备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咆哮起来“姑奶奶你又在搞什么” 作为李苒的好友,于晓晓曾经放话,只要她能把贺南方放下,自己一定给她找一个比贺南方更帅,更有钱的。 可从读书开始到现在,李苒的眼里只有贺南方,于晓晓对她恨铁不成钢。 所以一听说李苒从贺家搬出去,她下意识就以为又是李苒在作什么妖“说吧,这次你又想怎样,逼婚” 李苒在电话这头无声地笑了笑。 见李苒不说话,于晓晓放下手里的涂料,语气变得正经起来“你怎么了” 李苒在电话里深吸一口气,隔断心里的不舍“我决定放手了。” 于晓晓在电话那头唏了一声,不以为意“这句话你都说过八百遍了。”她不当回事,在她看来李苒迷恋贺南方迷恋的要死,要让她放手,估计只有李苒死了。 李苒也笑,似乎也是不相信,摇摇头,岔开话题“明天我去工作室。” 于晓晓稀奇“你八百年不来工作室一趟,来干嘛” 李苒慢慢走到小公寓的阳台上,轻笑“不工作你养我呀” 于晓晓白了白眼“贺南方那么有钱,轮得到我嘛” 李苒“我没拿贺家的钱。” 于晓晓那边愣了几秒,随后“什么意思” 李苒住在贺家,吃穿用度都是贺家的。贺南方虽然不喜欢她,但她顶着未婚妻的头衔,对她很是大方。 前几年李苒为了能融入他那个圈子,拼命地买奢侈品包装自己。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许明朗他们背地都叫她拜金女。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也真是可笑。 李苒“字面上的意思。” 于晓晓沉默了几秒“你认真的” 李苒苦笑“你们都不相信我会放手” 于晓晓说“谁会信你把他放心尖上爱着,为他在贺家待了这么些年,现在说放手就放手,你问问你自己信不信” 李苒本来很伤心,被于晓晓这句话逗笑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没他我就不能活了” 于晓晓毫不犹豫地说“是” 李苒“” 外面天色渐晚,小公寓的客厅亮起了一盏浅白的灯,李苒蹲在地上擦着地板。 地板已经被擦了很多次,光可鉴人,可李苒却走神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心里的那个人磨平。 放在客厅的电话又响了,不过这次是视频。 李苒擦干净手,回到客厅,扫了一眼手机,贺南方的微信头像跳了出来。 李苒挑眉,顿了顿动作。 贺南方从来不跟她开视频,这是第一次。 犹豫了片刻,她接起电话,随后又将视频切换成语音。 那头接通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在哪儿” 贺南方说话向来都是言简意赅,直奔主题,从来不会绕弯子。 譬如现在,他不问李苒为什么搬出去,而是问她在哪儿,所以他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她为什么会搬出去吗 “外面。” “回家。” 贺南方的语气很平稳,似乎没有把李苒搬出来这件事看的太要紧。 李苒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或者解释一下她现在的心情。 贺南方“我最近很忙,听话。” 说完,没等到李苒回应,贺南方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李苒先是笑了一下,然后表情渐渐变得悲伤起来,虽然她早就知道贺南方不喜欢她,不爱她,并不把她当回事。 但是被如此忽视,她还是觉得很悲哀。 从成年开始,贺老爷子便陆续把贺家的事情交接给贺南方,他天赋强,能力出众,在那帮二代里是最出挑的,用了六年的时间接手贺家生意后,这几年又把目光放在海外市场。 正因为贺南方太优秀,所以厌恶李苒的人里,大多也是因为嫉妒。 如果没有李苒,贺南方将会是不少人的心上人,比如许明月。 许明朗针对她,也是因为这个。 在他们看来,李苒是配不上贺南方的,一个画画的,一个商业巨子。如果没有李贺两家几十年前的约定。 现实生活里,恐怕贺南方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个道理,是李苒最近才想通的。 强扭的瓜,真的不甜,还灼心。 李苒一边想,一边将掉落在地板上的眼泪擦干净。 第二天一早,李苒吃完早饭后去工作室。 大学一毕业,李苒就跟同学画画的于晓晓开了这家工作室,她平常不怎么来,都是于晓晓前前后后地处理事情。 作为老板之一,李苒今天特别自觉地早早地过来,带了咖啡和三明治。 工作室不大,二十来个人,大多数是新人,甚至有几个都没见过李苒。 李苒一进来,就被门口的行政拦下来“您找谁” 李苒赶紧把包里的门禁卡掏出来,在打卡机上打卡。 滴一声,上面清楚的显示出,本月打开天数0 李苒脸一红,她这个老板做的十分不称职。 进来后,推开于晓晓办公室的门。 于晓晓抬头见她,一脸诧异“还真来了” 李苒厚着脸皮将早餐递过来“以后我会规规矩矩来上班。” 于晓晓接过早餐,看了眼是自己爱吃的,咖啡也合她的口味。 咬了口三明治“说真的,你怎么想的” “放着贺太太不当,来我这儿” 李苒看她桌子上的设计稿,有几幅已经是成型了的。 没有回答于晓晓的话,看了眼上面的数据“这个比例是室内” 于晓晓放下早餐,认真地说起工作“嗯,一个艺术展的内壁。” 不过很快又回答刚才的话题“真放手了,不追了” 李苒认认真真地看着画,没抬头,嗯了一声。 随后,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拍在她的背上,李苒差点被于晓晓的手劲拍出血来。 于晓晓“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你每次放狠话后的表现都太没有骨气了。” “我敢保证,只要贺南方电话一个电话,你就会乖乖回去。” 李苒“已经打过了。” 于晓晓“什么” 李苒说“他已经打过电话了,我没有回去。” 说着拿走于晓晓桌上的几张订单,打开电脑开始画图。 于晓晓看她一副认真的样子,半信半疑。 李苒美术功底不错,但这么多年一直不务正业,白瞎了她的天赋。 她在工作室呆了一个下午,完成了一张图的初稿,拿给于晓晓看的时候,于晓晓直叹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个学院第一的李苒呀” 接过画仔细看了看,一脸羡慕“你也没怎么动过笔,怎么这一下笔就是别人不一样。” “也太有风格了” 李苒“谁说我没动过笔” 于晓晓说“从毕业到现在,你什么时候画过一张画” 李苒画过,于晓晓不知道。 她画的都是一个人,毕业后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贺南方的身上,包括她才华。 她把所有的才华,都用来画贺南方了。不想解释这些,她专心画图。 中午,于晓晓说她那边有几个急单,于是李苒在工作室点了外卖,吃完饭后又继续工作。 一直画到下午,于晓晓进来时,她也没注意,扶了扶眼镜继续画画。 “你们家大内总管来接你了。” 李苒抬头,她思绪刚从画中出来,似乎有些愣神,显得眼眸纯净,模样呆萌。 大内总管是贺家的管家,姓孟,单名一个忠字。 他虽然是贺家的下人,但地位不低。从贺老爷子那一代开始就伺候着,现在管着贺南方这边,算是贺家的“三朝元老”。 “他来干什么” 于晓晓欠了欠身,一副欠揍的语气“接太子妃娘娘您回宫” 李苒笑着拿笔扔她“找打。” 于晓晓这下是真的有点相信李苒要放手,坏坏的问“大内总管在外面候着呢,怎么处置” 李苒头也不抬地继续画画“爱等就等着呗。” 于晓晓特别欠,她之前就听说这个孟忠阳奉阴违,对李苒不好。他这种老人,在贺家有点小权力小地位,真把自己当贺家人了。 雄赳赳道“我去把大厅冷气打开” 今天外面十多度,不算特别冷。 于晓晓让人把冷气打开,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很优秀 李苒笑着摇摇头“随便你。” 这一等,三个多小时过去。 她把一幅画上了色,已经干的差不多,抬手看时间,准备出去倒杯热水。 茶水间跟她的办公室隔着一个大厅,她路过大厅时,被人叫住。 “李小姐。” 李苒回头,只见管家笔直地站在大厅,不远不近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于晓晓真够损的,李苒被头顶的冷气打得脖底一凉,而管家却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站的犹如雪中松柏。 倒是把她衬托的心胸狭隘了。 李苒端着杯子问“有事” 管家带着黑色手套,双手交叉,立在前面,语气不急不缓,不像是规劝,像是命令一样。 “您该回去了。” 李苒顿时觉得稀奇,贺南方命令她就算了,他一个管家算哪根葱 她皱眉“我要是不呢” 管家态度强硬,像是在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请您不要让夫人为难。” 李苒放下杯子,她坐到旁边沙发上,示意他“请坐。” 管家坐下,态度似乎被李苒的“请”字稍微取悦到,语气调教,“李小姐,耍性子一次是情趣,多了就变成不懂事。” 李苒冷笑,面上有隐隐的怒意“是吗,我怎么就不懂事了” 管家还真像个太监,端坐着开始细数李苒的罪状“第一,你昨天不该跟夫人顶嘴。” 李苒昨天搬出去之前,跟贺南方母亲吵了一架。 “第二,贺先生在国外事务繁忙,你不应该用这些小事打扰他,妨碍他工作。” 这句话,意思就是说她在贺南方那里告状 李苒忍了忍,吸了一口气,笑着问“还有呢,您说” 管家大约觉得训斥李苒,能显示出他在贺家地位不仅仅是个下人。 “还有一点,你不应该嫉妒。” 李苒眼里是要喷火了。 管家“许明月是夫人朋友的女儿,又是贺先生的好友的妹妹,住进贺家来是理所应当,你不应该嫉妒。” 李苒听着这话,突然想笑。 她很想问,这么多年她在贺家到底算什么 她是贺南方的未婚妻,居然要让她容忍另一个女人住进她和贺南方的家。 管家站起来,神情倨傲“希望你能好好想想,那些做的不好的地方,及时改正。” 李苒有点后悔,她到底是脑子又多不好,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听这些。 “等下。” 管家顿住脚步“你要是想道歉的话,应该对夫人和明月小姐道歉。” 李苒笑了一下,道歉 是啊,以往每次她和贺夫人发生矛盾,都要去道歉。 每次和许明月吵架,她都要去道歉。 她闭了闭眼,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最近两天,贺南方的手机一直带在身上。 所以当贺南方接起电话时,李苒听到他那边有人在开英文会议。 李苒压着声音,红着眼恨道“贺南方,锁好你家的看门狗,不要让他出来乱吠吠。” 管家站在旁边神情一凛,似乎没想到李苒会打电话给贺南方。 贺南方正要开口,就被李苒挂了电话。 她冷冷地看着管家“怎么空调冷风没吹够,还要我送你出去” 管家看了她一眼,打开门走了。 接待大厅就剩下李苒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放声痛哭。 于晓晓也不藏了,一开始她是单纯地想过来听八卦,没想会见到李苒这么被人欺负。 “这些年你到底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子连条狗都敢来欺负你” 于晓晓站在不远的地方听了全程,气的差点要提刀去贺家砍人。 见李苒哭,又气又心疼,上前抱住她“这些事,你怎么从来不说呢” 在外人看来,李苒是足够幸运的,贺南方虽然不爱她,但是接纳了她。她是贺南方的未婚妻,光这一个头衔,就能叫人从梦里笑醒。 可这头衔背后受的委屈,又是谁能知道的 李苒抬头,擒着泪问她“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于晓晓搂着她哄,“来得及,咱们忘了那个王八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第3章(捉虫) 之后的几天,贺家再没有人找过她。 想来也是正常,贺家门庭高,从来不缺前来攀附的人,李苒虽顶着个未婚妻的名头,可这么些年一直有名无分。 尤其是在她倒追贺南方那么久后,在圈内出了名,明眼人都看出贺家对她的态度甚是轻视。 贺家人不再来打扰她,李苒乐的清净,每天早早地去公司怒刷存在感,倒叫于晓晓刮目相看。 竖着手指头戳着李苒的脑门“你要是早有这觉悟,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 李苒挑着精致的眉眼“我现在哪样” 于晓晓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好几个微信群“你看看,现在外面都讨论成什么样了” 李苒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就着于晓晓的手机,看过去。 只见群里正“十分热烈”地讨论她。 内幕消息,李苒这次真的被贺家赶出去了 奸笑奸笑奸笑 假装离家出走,再自导自演地回来这招她不是用过很多次了,有什么可稀奇的。 听说这次跟贺家闹得挺僵贺南方母亲当着很多下人的面骂了她。 啧啧啧,难怪要离开,当着下人的面被骂挺没面子。 白眼白眼白眼 听说贺南方要回国了这种关头李苒闹这么一出,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逼婚呗 李苒视线缓缓移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慢条斯理地继续给手上的画上色。 于晓晓可就没她那么淡定了,立刻开了京腔骂了回去她从小跟着她哥混军区大院,男人堆里长大的,那些粗话骂的群里小鸡崽子们鸦雀无声。 李苒在旁边发笑,给她倒水,“我都没气,你气什么” 于晓晓见她真的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琢磨不透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担忧“你真的准备逼婚呀” 李苒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于晓晓思考了一番,实话实说“也不是不可能。” 李苒冷笑了一声。 这声冷笑给于晓晓激的脑瓜子一荡漾,贱兮兮“你想不想打她们的脸” 李苒“打什么脸呀” 于晓晓此刻的脑袋里冒出了无数偶像剧桥段“他们都说你被贺南方甩了,如果你这时候有了一个新男朋友,比贺南方帅,比他还有魅力。” 于晓晓光想想就觉得好刺激“修罗场有没有” 李苒一盆冷水无情地地浇在她头上“突然冒出个男朋友,贺南方要是知道了,你猜是我死还是那男的死” 于晓晓想了想,如果贺南方知道他出国期间被李苒戴了绿帽,她缩了缩脑袋,突然想起大学时的一件事。 大学时,李苒曾经被她的一个追求者跟踪过,后来那人被贺南方打断了三根肋骨。 “大概都活不了。” 李苒随口一道“知道就好,我惹谁不好,要去惹他” 李苒心里是明白的,其实她什么都不做,就能顺利分手。 那天她骂管家的那句话,恐怕把贺南方对她的厌恶程度拔高到了新的高度。 晚上在公司加了会儿班,很晚才回去。工作室离公寓不远,两站地铁。 李苒从贺家搬出来后,便没再开过车。 说来也是叫人同情,她是这个圈里口口相传有名的“拜金女”,可从贺家搬出来,她除了换洗衣服,什么都没拿。 就连贺南方以前送给她的那些礼物,都留在了贺家。就像八年前那样,她拎着一个行李箱住进贺家,现在又拎着一个行李箱搬出来。 除了留下那些和南方相处点点滴滴的记忆,这八年她居然一无所有。 其实,她和贺南方相处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生硬。贺南方十八岁,刚接手贺家生意的那几年并不顺畅。 他如今的成熟稳重,深不可测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刚接管贺家家业那几年,他经常被股东会里那帮固执己见的人惹得大发雷霆,他有想法有规划,年纪轻轻但有雄韬大略,可股东会不认他这个毛头小子,每次贺南方对公司战略经营结构做出调整时,股东会经常通不过。 年轻时的贺南方脾气很暴躁,经常三言不合就跟人谈崩了,公司转型的计划再美好都实施不下去。 李苒那会儿刚住进贺家没多久,性格也比现在软,但整个贺家,包括贺母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在贺南方发脾气时靠近他。 只有李苒敢。 那时贺老爷子跟她说过一句话,他们是夫妻,以后是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无论贺南方变成什么的样子,李苒都不能嫌弃他,不能抛弃他。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能纵容贺南方做出会后悔的决定。 李苒听信了这句话,当初鼓起莫大的勇气,第一次敲开他紧闭着的书房门开始,贺南方就再也没在公司的会议场合发过脾气。 因为不论在外面受到再大的气,碰了再大的钉子,只要回到家,李苒都会陪着他。 一开始,她懂得的道理不多,很多时候都是贺老爷子慢慢地教她如何去开解他。 后来她渐渐摸清了贺南方的脾气,总能在他最需要冷静的时候安抚他的脾气。 再后来,贺南方能力越来越强,能让他失控发怒的场合越来越少。 而李苒的作用也渐渐被人忘了。 所有人都不记得,当初贺南方出国谈判,被欧洲代表团刁难时,李苒是如何操着不熟练的英语,在偌大的法国找到他。 所有人都不记得,当初贺南方跟欧洲代表团谈崩了数次,最后是李苒及时赶到,劝说他再谈最后一次,这才成功的。 从地铁站出来,已经晚上九点。 小区里没什么人,挨家挨户的亮着灯,把外面的路照的十分明亮。她低着头赶路,到楼下时冷不丁地被人叫住。 “李小姐。” “李小姐”这个称呼是贺家人才会说的,李苒回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来的人是贺南方身边的特助,名叫王稳。 王稳见到她,十分客气“贺先生回来了。” 李苒没说话,心中波澜不惊。 她没想到贺南方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距离两人上一次打电话已经过去一个月,那次他说可能还有两三个月才能结束工作。 不曾想一个月就回来了,她眼神带着不言而喻的意思,贺南方回来了,所以呢 王稳见她不动,于是轻轻上前一步“贺先生已经到家了,您是不是该回去了” 李苒终于明白王稳的意思,贺南方回来了,所以她这个离家出走的小游戏也该结束了,应该乖乖地回去,像以往一样,回到那个贺家,回到未婚妻的位置上,然后继续对贺南方一往情深。 其实李苒离家出走这件事,贺南方知道的不算及时,还是前几天许明朗跟他打电话时,邀功似的提了这么一句。 当时他在电话里说,李苒最近不分,在家里闹腾。 贺南方的原话是,随她。 许明朗阴阳怪气的一句“她现在离家出走了。” 贺南方打电话回国内问情况,管家把当日她和贺母顶嘴,以及辱骂许明月把她气的卧床不起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贺南方听完,只说一句,去接她回来。 之后便发生管家过来找她,李苒骂回去的事情。 李苒站在路灯下,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抿着嘴角一直不说话。 王稳摸不准她的意思。 “我加班刚回来。”她淡淡道。 王稳会意,立刻道“我回去会和先生说,调高您的零用钱额度。” 李苒盯着王稳,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只说了一句她今天加班,意思是她现在很累。 这个助理却理解成,她又在变相要钱。 李苒笑出声,可又觉得自己很悲哀。 对着一个助理发脾气并没有什么意思,她又添了一句“我今天加班,很累。不去贺家了。” 她说的是“不去贺家”,而不是“回家”。 王稳也觉得李苒是在发小脾气,他是见过眼前这个美丽女人是多么痴迷他老板的。 以往只要贺南方一回家,第一个来见他的一定是李苒。每次出差,李苒都会提前打听贺南方回来的日子,然后精心打扮,出现在他的面前。 见面时,她喜欢踮起脚尖,亲着他的下巴诉说思念。 这种小女生的做法,贺南方包括他身边的特助,秘书,大家都不太能瞧得上,李苒表现出的爱意过于直率,过于坦白,就像是一只黏人的猫。 给人一种,无脑的感觉。 王稳将手里的袋子递过来“这是先生特地买给您礼物。” 李苒扫了一眼,表情并没有很兴奋的样子。 王稳当着她的面,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套法国堡狮龙,伊丽莎白泰勒同款的一套红宝石项链,幽色的红宝石配大溪地黑珍珠,浅黄色的路灯下,透出醉人的光泽,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见她盯着发呆,王稳含蓄一笑“这是先生在法国买的。” 上周,法国。 被无数收藏家盯梢的伊丽莎白泰勒同款的宝石项链,以成交价四百万美金被一位神秘买家拍走。 一周后,这套红宝石项链,出现在李苒的面前。 其实贺南方对李苒的了解,大致相当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了解。 女人都爱珠宝,所以贺南方以为她也喜欢。 她伸手,王稳以为她喜欢,将盒子递过去。 李苒没接,而是把盒子盖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留给他喜欢的人吧。” 说完头也不回,上了楼梯。 早在傍晚时,贺南方的班机就已经到达国内。 他这一年几乎没有休假,将公司原本三年的海外市场拓展计划,缩短成一年完成。 欧洲市场开拓的很好,一回国就带着几个大订单。 集团总部从他一下飞机,便紧急召集所有部门开会。会议上公布过去一年公司的成就海外市场拓展成功,国内生产线扩张了一倍。 而今年,只一个季度,完成了去年一年的利润。 贺南方是这个行业的神话,没有他创造不出的奇迹。 全公司沉浸在这个好消息里,各个部门加班的员工直接定了酒店ktv,约定今晚不醉不归。 闹哄哄的会议室里,贺南方撑着额头,思绪却落在别处。 时间不早了,王稳应该把李苒接回来了。 他从沙发椅上站起来,披上西装。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他。 许明朗“南哥,今晚庆功宴。” 贺南方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心不在焉“你们庆祝。” 话音落下,他没等司机,自己就开车回家。 贺家别墅早已经张灯结彩布置上,他将近半年没回家,贺母还有屋内一应管家保姆,全都在盼着。 车一回来,所有人全都涌进院子里。 贺南方从车里下来,目光一应扫去。 望了望,没有李苒。 眼神落下,落在贺母的视线上“李苒呢” 其实李苒搬出贺家这件事,七分是她自己想明白要放手。 那么还有三分,则是被贺母明里暗里欺压,“逼”出去的。 贺母也是千年狐狸修炼成精,她当然不会承认是她把李苒赶出去。 换着一种关心的语气,颇为宠溺道“她呀,又耍性子了。” 说着,也没有多说李苒什么坏话,她垫脚仔细看儿子“又瘦了。” 贺家祖籍是北方,贺南方高大,身材匀称,骨架十分硬挺,端是这么看着,就让人有种被压迫的气势。 他年轻时,品相端正,长得十分好看,每一处都是李苒喜欢的样子。 后来在商界呆久了,练就一身处事不惊,稳如泰山的样子。 年轻时那张俊朗的脸,现在也变得愈发深邃分明。 隔着人群,他视线淡淡地扫了王稳一眼,而王稳则是一脸心虚地垂眉。 贺南方叫他把李苒接回来,可他没办好。 许明朗他们几个富二代原本准备出去通宵玩乐,但一瞧见贺南方回去,于是也没什么心思再去ktv,干脆几个人一合计,抬了几箱酒来贺家,红的白的黄的,皆是价格不菲。 晚上九点多了,可贺家的客厅厨房,皆是灯火高照。 贺南方一进门便被贺母拉着说话,他沉下心,极力应付着。 贺母“这次回来还走吗” 从一进来,贺南方似乎就有点走神,他眼神扫了一圈这个家,敏锐地发现这个家里有关李苒的一切都不见了。 客厅原本挂着和摆着的两人合照,玄关她平时会挂着的钥匙包,还有她的画,她吃饭时喜欢坐的软布凳子,还有沙发上她喜欢躺靠的枕头。 贺南方看了一圈后收回视线。 不动神色地问“李苒怎么突然出去住。” 贺母愣了一下,随后和颜悦色道“耍小性子罢了。” 说着,似乎不想让贺南方看出她的刻薄“等你空了去哄哄她,自然就回来了。” 贺南方心思放在别处“我上去换件衣服。” 他前脚上楼,后脚王稳就跟上去。 二楼的书房,贺南方坐在椅子上,望着那套他辗转得手,特地买给她的项链。 现在又原封不动地返还回来。 “怎么回事” 王稳吱吱唔唔“李小姐说让你把项链送给你喜欢的人。” 贺南方皱眉“幼稚。” 王稳欲言又止,他总觉得这次李苒说话怪怪的,不太像闹小脾气。 她以往离家出走,贺南方一个电话就能哄回来,而这次带了礼物,又让身边的特助过去,却没把人带回来。 贺南方“她现在住哪” 王稳“郎溪的一个小公寓。” 贺南方眉头压的更低,以往她出去,最多开两晚五星级酒店。 这次居然连房都租好了 这么多年,他几乎习惯不在李苒身上费什么心思。除了工作繁忙外,李苒一直很乖顺,即使偶尔闹脾气,也好哄。 “手机拿给我” 王稳把手机递过来,贺南方拨过去电话。 电话里是忙音,关机状态。 他盯着手机愣了片刻,于是重新拨过去,依旧是关机。 王稳小心“可能换手机号了” 贺南方想要重新再打电话,却不知道打什么,打开微信准备拨过去。 发现李苒把他删了。 贺南方脸黑了“把孟叔叫过来。” 孟管家见王稳来找他,大约猜到是什么事情。 上楼前与贺母对了个眼色,两人心中算计成一片。 到了书房,贺南方还在找李苒的联系方式,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李苒的朋友,不知道李苒会去哪里,不知道李父的联系方式,除了那个永远只会主动打过来的手机号和微信,他不知道李苒的一切。 管家立在一旁,“少爷。” 贺南方还在摆弄手机,低声问“李苒搬去哪里了” 管家早已经和贺母对好口供,那套说辞也是滴水不漏。 “郎溪附近。” 贺南方心里大概有了了解“她新的手机号是多少” 管家眼中有片刻迷茫,随即道“我马上去查。” 贺南方点点头,随后让他出去。 他只身一人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什么不适。 想起刚才电话里的关机,贺南方眯了眯眼,盯着手机一言不发。 八年,只要贺南方从外面回来,李苒都是形影不离的粘着他。 他认认真真地想了片刻,心里无比确定,此时此刻,他想见到她 贺南方向来是行动派,当他确定自己现在想要见到李苒,便从沙发上起身。 离开书房前,他的视线突然落在那一大片白墙上,发现书房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有人动过我书房” 负责清洁的阿姨被找来,喏喏道“是李小姐动过,她那天突然进来,待一会儿,拿走了不少东西。” 贺南方“什么东西” 阿姨想了想“好像是画。” 这时,贺南方也终于想起来,他书房里,李苒给他画的那些画全都不见了。 他盯着空荡荡的墙壁,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烦躁。 跟在他身后的王稳,内心一直惴惴不安,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李苒在他老板心里,并不是那么可有可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第4章(捉虫) 回到小公寓,打开门后,李苒踢掉高跟鞋,先在沙发上瘫了了一会儿。 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她脑子里还在回荡王稳刚才说的话。 回去我会告诉老板,提高你零花钱额度。 李苒先是嗤笑了一声,随后又丧着脸,埋进靠枕里。 过了一会儿,传来轻声的呜咽,到底是从什么开始的,她对贺南方的喜欢卑微到这种地步。 每一个人都可以嘲笑。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如果被喜欢的人没有回应,在别人眼里,先动心的那个人,就变成了可以奚落的对象。 谁先喜欢,谁就是要不断承受负面情绪的人。 或许又因为贺南方很完美,最后错的那个人自然就变成李苒了。以至于后来,不论她做什么,在那些人眼里都变成有预谋,有心计。 她从贺家搬出来,自己开始独立,然而在那些人的眼里,她的这些“花招”不过是为逼婚,或者是想要提高零花钱的额度。 她蹭着抱枕,哽咽,小声说给自己听“李苒,你一定要撑住。” “不许回头。” 虽然心情不好,倒也没自暴自弃,躺了一会儿便起来给自己弄点吃的。 手机震动两声,见于晓晓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你猜刚才谁给我打电话了” 李苒回了个字“谁” 于晓晓回复了一个奸笑“你们家的大内总管” 孟忠他不前几天刚被骂走吗 “找我” “当然。” “找我什么事儿” 于晓晓没回答“你都不知道那管家跟我打电话时候有多客气,毕恭毕敬的” “今天改口叫于小姐,还让我把你电话告诉他。” 李苒手中一顿,拨弄着碗里的泡面“你说了” 于晓晓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姐们是那种人嘛” 李苒松了口气“算你够义气” “不过我还真告诉了他一个号码” “什么电话” “精神病院号码,我让他带整个贺家人都去看看脑子。” “哈哈哈哈差点把那老头给气晕了” 李苒笑出声,语气轻快道“他们贺家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认为地球就是围着他们贺家转的。” 于晓晓那边停顿了两秒,悠悠问“别现在说的好听,要是贺南方亲自来找你呢” 李苒叹了口气“他不会。” 说着,又想起从前。 李苒哀声道“住在一起八年,我从来没离开过他,他更是没有主动找过我。” 于晓晓那头倒吸了一口气“你这倒贴程度,都能破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李苒“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对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爱了八年。” 于晓晓宽慰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李苒“” “我又没出家。” 贺南方在楼上重新换了套西装,没有打领带,白色的衬衫领口松开一记扣子。 他一年四季大多是这样装扮,拘谨,矜束,给人一种距离感。 用于晓晓的话说,贺南方这种人,满脸都写着“这辈子都遇不到真爱,守着亿万家产,孤独终老的男人”。 总之一句话坐守亿万家产孤独而死。 偏偏贺南方又极其的幸运,他这人不仅能力出众,品貌不凡,更重要的是有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李苒。 上天对他尤其偏爱,这世上只要是他认定,几乎没有是他得不到手的。 这么多年,一直过着顺风顺水的人生。 手下的人没有找到李苒的新号码,王稳忐忑地进来。 贺南方语气不太满意“一个电话也找不到” 孟忠刚从于晓晓那里踢到铁板,也道“李小姐的朋友不愿意说。” 贺南方从未见过李苒的朋友,他一向不喜欢家里来外人,所以李苒也从不敢带朋友来家里。 以前上大学时,贺南方偶尔会去学校接她回家,但他这个人有时候对李苒很古怪,每次去李苒学校都不跟她说,一般在她教室外面等。 有时候李苒放学会跟于晓晓她们出去吃,偶尔几次被贺南方撞到,他都十分生气。 那时候他脾气着实不太好,李苒也不太敢惹他,嘴里保证以后不跟朋友出去玩了,贺南方的脸色才会好看些。 他挺拔的身姿立在窗外,想到以前的事情,有片刻出神。 没有李苒在,贺南方总有些不习惯。 或许他潜意识里从未意识到除了工作,其实李苒是占据他生命里最多的。 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王稳和管家静静地站在旁边,不敢说一句话。 他们以为贺南方会发火,起码会斥责他们办事不利。 楼下,贺母无疑是今晚最春风得意的人,她有贺南方这样的儿子,那些贵妇人们明里羡慕她,背地里嫉妒她。 “听我家先生说,南方把你们家生意做到欧洲去了” 贺母笑笑“是呀,因为这事儿他出差了一年多。”说着抿了一口茶,脸上掩饰不住的骄傲。 众人听罢,不免露出羡慕的神色“我儿子要是有南方一半能力和努力,我真是心满意足。” 一位贵妇人略带遗憾道“不过呀你们家南方这么优秀,怎么早早就定了亲” 说着,扫了一眼贺母,语气似有试探“他未婚妻呢怎么没见她。” 贺母笑意立刻僵在脸上,变成一副非常尴尬的表情。 许明月乖巧地坐在她旁边,适时圆场“李苒姐姐出去玩了。” 里面不乏有好事的人,明知故问道“今天南方回国她还出去玩,怎么这么不懂事呀。” 贺母笑笑,不在意道“她脾气有些任性,不太喜欢和我老太婆一起住。” 说着拉着许明月的手“有明月陪我,她爱出去住就出去住吧。” 众人点点头,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贺南方从楼上下来,贺母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上前细声询问“这么晚,你去哪儿” 贺南方眼神轻抬,扫了一眼大厅,居高临下地与众人点了下头。 他边下楼,便扣着西装袖口,淡淡的声音“我出去一趟。” 不再理会贺母的追问,他略过众人后,留下背影。 贺母大概是想不到,贺南方会在晚上一个人开车去接李苒。 许明月拉着贺母的手,有些担心“南哥哥不会去找李苒了吧” 贺母立刻道“不可能。” 平日里,从未见过他儿子有多在意过这个女人,今晚又怎么可能扔下一群客人,独自去找李苒。 殊不知,这群宾客在贺母的眼里算是客人,可在贺南方的眼里,却不比一个李苒重要。 夜渐渐深了,李苒跟于晓晓聊了会儿。碗里的面泡的发白,变得没什么胃口,干脆点了份外卖。 十点不到,门铃声响起。 那会儿,李苒正蹲在卫生间洗颜料盘,她洗干净手,赤着脚从卫生间跑起来,地板有些冷,她被冻得有点哆嗦,一蹦一蹦地去开门拿外卖。 满心欢喜的以为是外卖,一打开门,结果见到门外的贺南方。 生活总是这样,经常在不经意的地方,用鲜花和美食包装一个手榴弹诱饵。 就待炸的李苒重新做人。 她从来没想过,贺南方会出现在她的门外。 李苒的心不自觉地陷了一下,因为门外站着的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抖动起来。 即使做了三个多月的心理建设,终于下定决心分手,下定决心忘了这个人。 可一见到他,本能和习性让她差点扑进他的怀里。 她呆立着,四肢百骸都被定住,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干干的“你怎么来了” 男人见到她,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虽然幅度很小,但依旧能显示出他心情不错。 两人对视上,都没有说话,在安安静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故人重逢的意思。 贺南方先是在门口站了片刻,他在等着李苒抱上来,像以往一样。 但李苒并没有动。贺南方有些意外。 僵持之下,他勉为其难地上前一步,想要拉进两人的距离。 李苒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贺南方脚步顿住,他没有忽视李苒轻轻往后退的那一步,抿着嘴角,不解地看着她。 眼底露出浅浅的不悦,他从未被李苒拒绝过。 李苒往后退了之后,有些尴尬,她抬手想要关门“你进来吧。” 门外的人抬腿进来,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将公寓衬托又小又简陋。 路过李苒身边时,他视线停顿了一秒,“过来。” 李苒跟在他身后,思绪有些混乱。 她也曾经设想过,如果搬离开贺家,贺南方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到最后,她什么都想不到大概贺南方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离开会对贺南方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她很明白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设想的千万种可能中,唯独没有现在这种情况他居然亲自过来了。 贺南方一边进来,一边打量着她的公寓。 一眼望去客厅厨房卧室,什么都一目了然。 蛋壳大点的地方,贺南方不自觉地皱眉嫌弃。他曲膝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到她的脚上“鞋呢” 李苒用脚趾勾勾,找到了一只鞋,另一只鞋不见影子。 八成是被她踢到沙发底下去了。 她脚被冻得脚心疼,可这时候又不能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掏沙发底。 贺南方好整以暇,十分轻松地看着她。 李苒也顾不得什么矜持,趴在地上找鞋,她手臂短根本捞不着。 折腾了一分多钟,头上传来声音“为什么搬出来” 李苒就以这么狼狈的姿势,接受贺南方的拷问。 确实,她现在的生活实在比不上在贺家,偶尔晚上加班回来还要自己做饭。 她以前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路,可自从住进小公寓,她硬是把这个习惯给改了。 没别的原因,条件不允许罢了。 小公寓没地暖,晚上回家温度又低,有时冷的她连外套都不愿意脱,更不用说光脚走路了。 虽然贺南方什么都还没说,可现实的处境就是,她确实很落魄。 拖鞋没能拿出来,她坐在地上不说话。 贺南方心里大概是知道李苒有不高兴的事情,不过这些不高兴,归结起来大概是他没能满足她的需求罢了。 男人的不高兴大多是因为欲望没有满足。 可女人的不高兴,却有多种多样,贺南方他不懂,李苒也没再有兴趣跟他讲。 她抱着手臂靠在沙发边坐着,头发吹散在瘦窄的两肩,落在她的胸前,不是很白的暖黄灯光下,显得她格外柔和,漂亮。 男人把她从地板上抱起来,然后解开西装外套,扔到她的身上。 李苒挥开盖在她脸上的西装后,便见到贺南方单膝跪在地上,其中一只手帮她在沙发底下找拖鞋。 白衬衫的袖子被挽在手腕的地方,蹭到沙发边上,留下一层重重的灰尘痕迹。 他长手长脚,很快就把她的拖鞋找出来。两只一起,被摆在了沙发下。 贺南方洗了手,重新回到客厅“什么时候回去” 李苒抬头看他,看到他脸上从容不迫的表情。 他们住在一起八年,每次两人见面,就算贺南方一句话不说,李苒对贺南方的爱意,也会像一把烈火,义无反顾地投身在万里冰原之中。 李苒的不同寻常,让贺南方意识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脸色差了些“要闹到什么时候” 李苒先是低头不语,听完这句话后,电光火石间李苒突然想到那句话,其实许明朗他们说的没错。 贺南方只要一个眼神,一句话,她就会乖乖拎着行李跟着他回去。回去继续做深爱着贺南方的李苒,整个世界为他转着,为他欢喜,为他独伤。 李苒看脚下光亮的地板,那是她一遍遍擦出来的。每擦一次,她就在心里对自己说,忘了他。 如今,地板已经被她擦得毫尘不沾,李苒的心也变得枯寂。 见她不说话,贺南方的视线落在别处,“你喜欢住这种地方” 李苒抬头,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了。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随意地落在膝处。 是一个谈判者的姿态“没有佣人保姆,没有最好的食物,没有最漂亮的衣服。” “你能习惯” 这些话,李苒听得字字诛心,他的话句句都是利益衡量,竟一句都不参杂感情。 在贺南方商人的世界里,兴许是这样,每一个决定都是在衡量。 李苒舍弃优越的条件,一个人跑住在寒酸的公寓,在贺南方心里,是很愚蠢的。 不过面对着终究是李苒,他觉得自己应该更耐心些。 语气变得没那么功利,声音也柔和许多。 低声哄道“听话。” 以前,“听话”这两个字,是一道符咒。 不论李苒有多不高兴,多伤心,多想要放弃贺南方。 只要他一说这两个字,李苒便会收起所有的小情绪,乖乖地走进贺南方为她画制的圈牢,带上枷锁,日复一日地等待着他。 时至今日,再听到这两个字。 李苒像被针刺透了全身,泄露出所有的勇气,里面的爱意变得空荡荡。 “贺南方。” 沙发上的男人凝眸。 李苒倾尽全身的力气,低声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要尊重了解过我” 贺南方的眼睛在瞬间有一丝丝讶异,很快变得平静。 平稳的口气“为什么这么说” 李苒失笑,她怎么会问他这么蠢的问题。 但凡他有一丝尊重过她,许明朗就不敢打她,贺母就不会刻薄地待她,许明月就不敢堂而皇之地住进贺家享受着她李苒的一切。 贺南方似有些烦躁,“你想要什么尊重”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李苒,跟平时很不一样。以前每次见面,李苒都很粘他,一刻都不会跟他分开,会在他怀里柔声诉说是多么思念他,也会温柔动人的微笑,闭上眼睛踮起脚尖要亲吻他。 这些以往的待遇,今晚都没有。 贺南方颇有些冷意地看着李苒,说实话,他并不喜欢李苒耍小脾气。也不喜欢她这样刻意地和他保持距离。 李苒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一个商人谈判,因为根本谈不赢。 “我要的你给不了。” 他忍着心里的不悦“你说。” 李苒叹了口气“贺南方,我累了。” “我们分” 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声打断李苒的话,贺南方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接起电话。 李苒的话没有说完。 贺南方接完电话后起身“有什么话回去说。” 说着朝她伸手,示意跟过来。 李苒不动,两人僵持片刻。 贺南方挑眉,似在隐忍“还没闹够” 李苒沉默了一会儿后,再开口“贺南方,我们分手吧。” 贺南方眼神垂落在她的脸上,不语地看着她,似乎对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太重分量“分手” 他冷漠的脸庞看不出喜怒。 李苒点头“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贺南方的表情像是隐忍到了极致“想要什么列个清单给管家,他会给你安排。” 那一霎那间,八年的爱恋,除了疼痛心里什么都装不下。 她扶着额头,试图冷静下来。 即使她现在很生气,想去扯开贺南方脸上那一派镇定自若,自以为是的面具。 “不用了,你以前送我的那些礼物也都留下贺家,你们可以随意处置。” 她用尽全身力气,遭受万分煎熬做出的决定,在他眼里,却像是在看一个小把戏。 一个为了吸引他注意,争求他关注的小伎俩。 贺南方语气颇为厌烦“这段时间出差,是我冷落你。” “以后我会注意。” 这是贺南方第一次在李苒面前低头,给她解释。 李苒摇头“不,贺南方我是说,我们没有以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第5章(捉虫) “我不想喜欢你了,也不想住在贺家。” 像鱼离开活水,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以后我们各过各的。” 把这些话吐出后,李苒心里松了口气。 高大的男人站在客厅落地灯的光亮处,宽阔的脊背挡住了光线,形成一个黑色的晕着光影的影子。 气压变得极低,李苒逆光看向他。 “分手” 倨傲的声音从那团影子处传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苒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分手”这两个字她酝酿了三个多月。 面前的影子渐渐靠近,一步一步,逼得李苒无处可躲,直到她被庞然而紧密地接触,空气里浮动的因子,她隐隐地感受到,来自那个人的怒气。 很淡,但是难以控制。 其实贺南方已经很久没发火了,最近两年他越来越不动声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李苒就再也没见过他生气,她也曾经试图测试过自己在贺南方心里的地位。 可是这个男人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说实话,李苒其实挺怕他生气的。 哄了他这么多年,似乎已经成为刻在她生命里的记号,只要贺南方一生气,她就一定会示弱。 强大气压笼罩之下,李苒艰难地开口“你不爱我,我们没必要这样互相耽误下去。” 这是她的真心话,有的时候别人议论多了,李苒自己也会怀疑,是不是真的因为她,贺南方才常年不会来。 她想分手的更体面一些,所以软下声音,好好地解释“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很开心其实,我也挺不开心的。” 贺南方听到这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沉着声道“是你愿意。” 李苒话未说完,半张着嘴巴,惊讶看着他。玻璃色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浅浅的水汽。 贺南方“李苒,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愿意的” “从你八年前住进贺家,对外宣称是贺南方未婚妻,从你选择这样的生活开始,就应该知道要承受这些。” 李苒眨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贺南方似乎颇为厌烦李苒跟他计较这些,他甚至觉得李苒跟他说的这些,十分无理取闹。 她嘴唇蠕动,想解释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爱了八年,李苒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贺南方把都把自己对他的好,当成了理所应当。 他不仅没有对李苒投入的爱意报以同样的感情,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李苒的自作自受。 她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身体摇摇欲坠,想要扶住什么,她身体一微微倾斜,就被男人一只手托住,然后拥入进怀里。 她不想靠近这个怀抱,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你放开我” 贺南方的大手紧紧地箍着她,以最亲密的距离,说出最残忍的话。 “李苒,你喜欢我八年,现在要和我各过各的。” “你到底是在考验我,还是在考验你自己” 李苒哑然。 从始至终,分手这件事,好像只折磨她一个人。 她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如果手里有刀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剖开贺南方的心口。 摸一摸他的他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贺南方,你一定要对我这样吗” “好,我承认,我错了。” 贺南方听她认错,终于缓了缓脸色。 李苒“我错在一开始就不应该喜欢你,我错在这些年就不应该等你,守着你。我错在我太痴迷你了。” “我错了行不行” 贺南方的眼里一片暴怒,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他对李苒的一辈子下了断言“这辈子除了我。” 像是可怜李苒的挣扎一样“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贺南方的话并没有错,这段感情里贺南方永远是个掌控着,而李苒永远扮演一个追随者的角色。 他坚定地认为李苒深爱他,所以说这些话时,完全不顾及李苒的感受。 或许说,他从来没有考虑,需要顾及过李苒的感受。 因为李苒爱他,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任意践踏。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贺南方,巨大的惯性让她往后退了一步,坐在沙发上。 虚弱的口气,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杀伤力,颓然又决意“我我会努力不去爱你。” 她坚定道“就算现在不行以后也一定可以忘记你。” 一直镇定自若的贺南方,听到这句话,冷冰冰的表情出现裂痕。 掩饰住心里徒然的乱意,他居高临下地宣布“你不会有机会。” 他不会给她机会忘记,也不会给她机会不爱。 李苒胸膛里那点爱意,已经被割离的七零八落。 虽然不想承认,但李苒对他的爱意早已深入骨髓,哪怕两人在僵持,闹别扭,贺南方也能将这些话随意说出口,像是拿捏筹码一样。 她的放手,她的挣扎,她的痛改前般,贺南方都不信。 这个男人强大又骄傲,他现在用他在商场上对待敌人的那一套对待着李苒,他理性分心着自己的筹码,自己的优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李苒根本不会离开他。 “我给你三天时间冷静,三天后我来接你。” 李苒觉得自己很没骨气,盯着贺南方想反驳什么。 可贺南方这般强势的样子,李苒无力辩解。 当初没有人会相信李苒能热烈的爱贺南方一辈子,一如现在也没有人相信,她会主动离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第6章(捉虫) 李苒手脚冰凉的站在原地,直至贺南方开门走了,她都没缓过神来。 夜晚像一朵枯萎的郁金香,危险地诱捕着那些破碎的梦。 一阵不知名地冷风从开着窗的阳台吹进来,她清醒了似的,终于眨了眨眼睛。 她慢慢地坐回到沙发上,掩着面,先是低声地哽咽,最后越来越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哑,变成放声痛哭。 她始终想不通,为何自己努力经营这么久,好不容易回归到正轨的生活,准备慢慢忘记这个人时,贺南方却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强势地席卷她的四肢百骸,猛地闯进她的视野。 撕裂她苦心经营的“正常”生活,掏出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逼问着她“李苒,你何必自欺欺人。” 李苒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疲惫。 自从成年开始,她便一直跟贺南方住在一起,浓稠蜜意时她也曾趴在他的怀里畅想两人的未来,她想过以后,会有孩子,会有家庭。 男孩子最好像贺南方,有能力,很英俊。女孩子最好也像贺南方,脾气大一些不要紧,但永远不要被人欺负。 她想过等他们老了,贺南方工作不那么忙了时,她要跟他走遍全世界。 她把他们的生活规划的很好,每一个时间段该干什么,他们要像童话里写的一样,幸福地一直生活下去。 可童话不是现实,现实是贺南方的人生计划里根本没有她。 他曾经规划要三年完全地掌控住公司,他做到了。 五年做到行业最尖端,他成功了。 两年开拓欧洲市场,成为国际品牌,如今他凯旋了。 鲜花和掌声一直环绕着他,李苒却由一开始的“李小姐”成为“赖着贺南方的女人”。 他走的太远太远,却一直忘记要带上她。 所以当李苒下定决心离开贺南方时,她以为贺南方应该是乐于听到“分手”这两个字的。 他对待他们的感情,也应当同在弥漫硝烟的商战场里那般当机立断,雷厉风行。 李苒倒在沙发上,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思绪渐渐地不清晰 第二天一早,李苒是被巨响的敲门声震醒的。 从沙发上翻了个身,外面天已经大亮,她迷迷糊糊地看着白亮的窗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李苒,你在不在呀开门” 她听见是于晓晓的声音,慢腾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清了清喉咙应声“来了。”一开口,喉咙如同被锯子拉朽过一般,发出陈旧的声音。 粗粝,沙哑。 她摸了摸喉咙,发现自己哑的厉害。 一开门,站在门外的于晓晓猛地扑进来,然后像一只八抓鱼一样,把她从头至尾地抱住。 “你吓死我了” 李苒不明“怎么了” 于晓晓听她声音“感冒啦” “嗯,有点儿。” 于晓晓摸了摸她的脑袋,发现有点热“发热了你。” 李苒摸了摸自己脑门,是有点低热“你找我什么事儿” 于晓晓一脸“你有没有搞错”的表情“是你自己电话不接,还问我什么事儿” 她抬手摁在李苒的脑袋上“脑子没烧坏吧你” 李苒莫名其妙,她不就是睡了一觉嘛,打了个哈气,准备去喝口水。 于晓晓把自己的手表怼到她跟前“你看看,这都下午三点了。” 李苒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大“三点了我睡了这么久” 于晓晓给她一个白眼 “你昨晚几点休息的,怎么一觉睡到三点”她跟在李苒的后面,一边在小公寓里张望。 “昨晚贺南方来过了。” 于晓晓正翘着二郎腿,吃着茶几上的小零食,听闻立刻放下小零食,双眼燃烧着八卦之魂。 “然后呢” 李苒喝了口润润嗓子,但是依旧很干“没有然后,我把他赶跑了。” 于晓晓“吁”的一声,明显不信“你没跟他回去” 李苒“当然没有,我给他臭骂了一顿,告诉他,我要跟他分手,让他哪来的滚哪去” 于晓晓先是不相信,然后见李苒说的一本正经,随后吓得面色一白,瓜子都掉到地上。 “你你真骂他了” 李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于晓晓抖着手指头,宛如一个帕金森。 “苒苒,咱们逃吧” 说着,她就要起身,抓起李苒的手机,收拾她的包“你把贺南方给骂了,他们贺家指不定怎么报复你呢。” “你说说你,分手就分手,怎么就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越想越气,她戳了一下李苒脑门“你是不是傻,这种事多危险呀万一贺南方恼羞成怒,给你先那啥,再后那啥,你怎么办” 李苒抓住了重点“先什么,后什么” 于晓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骂了他叫他滚,他不得先那啥,后那啥嘛” 李苒真是佩服她的脑洞“你这想象力,不去写小说太可惜了” 于晓晓“你先去我家避两天,要是没事了,咱们就重新找个房子住。我家那儿天天都有武警看守,贺南方肯定不敢乱来。” 李苒见她一个人就撑起了这部逃亡大戏,幽幽道“其实,我刚才跟你说的” “都是我昨晚做的梦。” 于晓晓手一顿,随后在她脑门上爆了个栗“你你我还真以为你骂了,连逃生路线都给你搜好了,结果是个梦” “靠吓死我了。” 李苒笑了笑,眼睛里却满是伤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要是得罪了贺南方,得罪了贺家,就是死路一条。” 于晓晓嘟囔了一句“那还用说嘛” 李苒失神“如果我非要鱼死网破呢” 于晓晓吓得花容失色“宝贝儿,咱可以好好谈呀,没必要鱼死网破是不是。” “你想想,你如果离开贺南方,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肯定会有点恼怒是不是” “但咱这时候千万不要冲动,男人嘛就是好面子,他肯定是介意你主动提分手,觉得自己被甩了,拉不下面子来。” 李苒想着贺南方昨晚的话,那些字字戳心的话,真是因为拉不下面子吗 于晓晓怕她走极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宝贝儿,咱可以慢慢来,等到贺南方差不多接受你跟他提分手这件事了,贺家就不会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到时候他们也不会逼你太狠,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于晓晓说这话时,一直很小心翼翼,她其实没想到李苒真的会有胆子跟贺南方提分手。 但现在李苒既然提了,那么自然生出一个问题,贺家报复她怎么办 如果传出去,李苒主动提的分手,贺南方被李苒甩了,到时候贺家恼羞成怒,报复李苒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个,于晓晓难免担忧起来“要不,咱们雇几个保镖吧24小时贴身保护。” 李苒舀了一勺柚子茶,慢慢搅拌开来“贺南方手里有一支专门替他处理那些事情的队伍,那些人个个身怀绝技,狙击,搏斗,散打,拳击。” 于晓晓冷汗差点流下来“真真的吗” 李苒“真的。” 于晓晓“要不咱逃吧” 李苒粲然一笑“有道理。” 当于晓晓回过神来时,她还是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被李苒忽悠到“出国”这条路上的。 两人到机场准备买票时,工作人员突微笑提示“李小姐,您的护照已经到期了。” 于晓晓“这么巧” 她伸手接过李苒的护照,发现护照上个月就已经到期了。 出国两人是出不了了,但是出省应该还行。 两人在机场重新规划路线,李苒拿着地图百度“晓晓,你还记得咱们两大学毕业旅行嘛” 于晓晓“记得,当时咱们打算游川藏青藏新藏大环线的,后来因为你私自出去玩没有报备,那天在机场被贺南方逮住了。” 遗憾道“咱们毕业旅行也就泡汤了。” 李苒也还记得那件事,大学毕业那会儿,李苒和于晓晓两人密谋了许久,打算来一场轰轰烈烈不羁爱自由的毕业旅行。 她为了这次旅行,先是偷偷存了很久的钱,等钱存够了,她又偷偷地把到期身份证翻新。 网上买了票,定了酒店,就在万事大吉,第二天出门开溜时,在机场被贺南方逮了个正着。 那时候她还很单纯,死活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回去的路上她正惹得贺南方不高兴,所以也不敢问。 等到人被抓回去,贺南方欺压着她狠狠地要了一回时,她才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她要出去玩。 贺南方躺在床上搂着她,两个人的身体连在一起,似乎心情不错,笑了一声,他捻着李苒的耳朵说 不论你做什么,我都知道。 把李苒吓得,以为贺南方派人跟踪她,老实了好长一段时间。 过了很久之后,贺南方才告诉她,她用来存钱的那张卡,早已经绑定了贺南方的身份信息,从卡里转出来的每一笔钱,贺南方都知道用途。 李苒第一次买票,再是订酒店。 贺南方都在暗处,气定神闲地看着李苒。 她一边偷偷做坏事,一边又害怕他知道,紧张又刺激的心情一直维系到机场。 然后贺南方从天而降,像天神一样,将那只出逃的猫,拎着耳朵提了回去。 并再三恐吓,让她再也不敢随便出去。 于晓晓还是忘不了那次的经历,心有余悸“你说咱们这次,不会又被捉回去了吧” 李苒看着飞机票“不会。” 于晓晓“嗯” 李苒淡淡道“我是用现金买票的。” 于晓晓竖了个大拇指“姐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呀” 李苒“应该是,魔高一丈,道阻且长” 于晓晓愣了半天“成语还能这样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第7章 滇川藏黄金环线,是中国最美的一个圈,这条集聚了云南,西藏,四川所有美丽风景的旅游路线,成为了这次逃亡的首先。 李苒经过很慎重的考虑后,征求于晓晓的同意。 于晓晓是个路痴,以前上学时就喜欢跟李苒一起玩,期末学校组织大家出去采风写生,班级路线都是李苒制定的,所以于晓晓没什么异议地跟在她后面。 买的下午六点十五的飞机票,还有一段时间可以休息。 李苒此刻的心情十分慌乱,从决定开始逃离,到现在坐在机场候机,总共不过三个小时。 等内心的激情像潮落一样退却后,那些担忧,不安,赤裸裸地留在了沙滩上,容不得她忽略。 她咬着手指不说话,精神绷得很紧。 李苒一直有个坏习惯,一紧张时就喜欢咬手指,身边跟她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这个毛病。 于晓晓一见她咬手指,便安慰她“你别太紧张,咱们就当是出去散散心。” 李苒看了于晓晓一眼,随后她把自己随身的行李箱拿过来。 “你打开看看。” 于晓晓不解,她看着行李箱问“怎么,忘东西了” 李苒没答,蹲下来,长裙铺散在地上,她将行李箱里的拉链打开,然后摊给于晓晓看。 于晓晓一开始没明白她的意思,等将视线落在行李箱上,端详了片刻后,她眼神惊讶地移开视线,试探地问“你不打算回来了” 李苒点点头,不想骗她。 行李箱是她早几天就收拾好的,里面包含了她所有的身份证件,银行卡,驾照,不得不带的随身品,这么大的箱子反而没几件衣物。 于晓晓后知后觉“我我真的以为,你是出去避避风头。” 她一想到李苒这一走,可能再也不会回n市了,于晓晓眼圈渐渐变红。 李苒把于晓晓的那张机票重新递给她“你不能跟我一起走,假如我走了,贺家不放过我的话。” 李苒心里舍不得的东西太多,她抱住于晓晓“我考虑了一下,你跟我一起走不安全。” 于晓晓眼巴巴地看着她,她俩在一块玩了八年,从来没分开过,红着眼“我不怕。”她抹了把眼泪,鼻子红红的,“你也知道我们家在n市,虽然说不上只手遮天,但护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够的。” 说着她就要拿出手机打电话“我给我爸还有我哥打电话,他肯定有办法护你。” 李苒笑笑,其实她一开始想的特别简单,只要能出国,那她就自由了,贺家的势力不可能伸到国外。 偏偏现在出了这样的纰漏,她的护照过期了,她不得不把路线转移到国内。 可只要在国内,贺南方就一定会找到她,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伸手将于晓晓的电话盖住,摇摇头,笑着说“晓晓,我知道你待我好,我也知道以你们家在n市的资源人脉想保护我没有问题。可是晓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动用你父亲,你哥那么多的资源人脉,就是为了做这样一件小事,我以后还怎么跟你做朋友。” 李苒经常去于家,于父是省公安厅的,于母是大学教师,她哥哥于鸿霄是刑警队的。 这样一家社会地位和身份都不普通的家庭,但待李苒却是非常好。 如果用这样一件事叨扰于家,李苒会觉得很羞愧。 于晓晓还是有点不甘心,她家里的事情却是不是她能做主,可心里又很担心李苒。 哑着声音问“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吗” 李苒点头“昨天贺南方来找我,说三天之后来接我回贺家。” “可这次,我是真的不想回去了。” 以贺南方说一不二的性子,她说不想回,他肯定不会罢休。 到时候一旦撕破脸皮,贺南方不知道会拿什么法子治她,这种事并不是没有过先例。 大二那年因为暑期实践没有和贺南方报备要出门,虽然只在外面住了两晚。可回来后,贺南方关了她整整一个暑假,就连她父亲来n市看她,贺南方都硬着态度,不许她见面。 李苒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摸清了楚贺南方的脾气,也知道哪些是他的逆鳞。 譬如独自离家不汇报这件事,是不能踩的高压线。 于晓晓“要不,我找我哥,让他跟贺南方谈谈” 贺南方和于鸿霄不是一个圈子的,贺南方从商,于鸿霄从政,两人年纪相仿。各自都是圈子里的佼佼者,平时并不来往,但也有些交情。 李苒坚决不肯“让你哥出面说这种事,我会很难堪。” 于晓晓被她说了这么半会儿,见李苒坚决要一个人走。 她终于动摇了,“那你一个人走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打电话,我想我爸还有我哥他们还是能护住你的。” 李苒点头,重新抱住了她“我先出去避一避,这段时间先不联系你了。” “等我稳定一段时间,我再打电话给你。” 于晓晓抱着她哭出声“你一定打电话给我” 李苒哄哄她“别哭,又不是见不到了。” 于晓晓哭完了,又开始大骂贺南方“贺南方那个王八蛋,他这样逼你干什么” “下次见面,我要踢爆他的狗头。” 李苒笑问“你能打得过他” 于晓晓理直气壮“我让我哥干他” 李苒有些忧心,她非常不希望于家因为她牵扯到这件事,她会觉得很愧疚。 “你在家不要提这件事。” 于晓晓没有点头,她眨着眼,倔强地看着李苒“我就你这一个好朋友,总不能见死不救” 李苒最怕的就是于晓晓冲动,大概真的会要她哥去干贺南方。 “我听说你哥最近要升队长了。” 于晓晓注意力被转移走“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李苒点头“所以,你一定不能拿这件事去麻烦他,知道吗” 她哥升职这件事,她爸已经唠叨好几个月了,确实是很要紧的事情。 于晓晓迫不得已,点了点头。 她在机场陪着李苒,一直坐到将近登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等于晓晓离开后,李苒才从机场出来,打车到汽车站附近。 汽车站附近有不少黑车,有的是长途,有的是短途。买票全都不用身份证,给钱就能上去。 李苒没有什么目的地,她绕着外面走了一圈,确定没人跟着自己后,挑了一辆比较干净的黑车上去。 她并没有去玩滇川藏环线,也没有坐飞机,甚至她都不打算离开省内。 等贺南方发现她不在公寓,肯定会查她去哪,到时候肯定会查到机场航班。 不论她去哪儿,全都瞒不住。 上车后,李苒就着手里的水,吃了一颗感冒药,然后昏昏欲睡。 贺南方是第三天,才发现李苒不见了的。 三天后的一早,贺南方按着精准的作息起床。 他这个人生活极其规律,没什么花样可言,除了工作,唯一的消遣大概就是出差。 如果非要再加个个人爱好的话,那应该就是不工作的时候,压着李苒做那档子事了。 可惜李苒不在,贺南方这几天欲求不满,差点憋青了脸,所以今天他起的比往日要更早一些。 特助们的工作时间是跟着老板来,贺南方起的越早,助理们就要开始承受新一天的折磨,王稳挠了挠自己有点秃的发际线,跟前来汇报工作的李艾打招呼。 “艾姐早” 李艾一身职业装,得体漂亮的妆容,十分精神,一点都看不出快四十的样子。 她往楼上看了一眼“老板呢” 王稳眼皮子抽动了一下,指了指外面,浇花呢 李艾同样一脸不可置信,视线随即转向花园,果真见阳光下贺南方正手插着兜儿,在给外面的几盆花浇水。 李艾定神看了一会儿,模糊的记得,那花好像是自己送个给李苒的。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李苒那会儿讨好他们几位特助,经常会买些小礼物送给他们,那次李苒送了李艾一个c牌的手镯,李艾顺手回礼,送了她几盆花。 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花居然还没死,而且还养的这么好。 李艾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她这几盆花也只是顺手一送,并不名贵其实当时她也是听信了外面的话,以为李苒在家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所以买了几盆花给她,有点讽刺的意思。 贺南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服,初春的早上还有些冷,他里面搭了一件戴帽子的薄卫衣,显得没那么成熟。 李艾从客厅出去,走到院子的长廊上。 贺南方虽然手里在浇花,可思绪却在出神。 他早上吃饭时,无意中扫到外面的几盆花,他知道那是李苒很宝贝的花,于是不知是出于讨好,还是什么想补偿的心情,他吃完饭放下筷子就出来浇水。 李艾见他一壶水浇完了,还要再洒一壶的样子。 “贺先生,那花不宜一次性浇水太多。” 贺南方顿住手“是吗” 李艾点头,说着就要把手里的会议文件递给他看,结果却见贺南方放下水壶,拿起旁边擦拭叶子的抹布,开始精细地擦起叶子来。 李艾“” 站在一旁的王稳跟李艾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惊恐的表情。 李艾等了一会儿,见老板今天这么“无所事事”,提醒,“贺先生,今天上午您要见望溪镇的县委书记还有冠宇置业的开发商,跟他们谈望溪镇旅游开发的事情。” 贺南方擦完了最后一片叶子“今天上午我有事,不安排工作。” 李艾“” 老板您有啥事儿您的正事儿不就是工作嘛 说完,贺南方就一个人上楼了,留下几个特助在院子里一脸懵逼。 特助一“老板这是几个意思要给自己放假呀” 特助二“哪里是放假,老板不是说今天有事吗。” 特助三“在他心里,有什么事儿能比工作还重要的” 李艾深深的不解,她把这几天的工作认认真真地梳理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重大纰漏。 而且贺南方一大早就出来浇花,看着也不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儿 她正胡思乱想,却被一个电话叫上楼。 老板的声音在电话那头言简意赅“上楼来。” 李艾放下文件,上楼去了。 她以为贺南方会在书房,结果没找到人。 又一个电话过来,扔下三个字“衣帽间。” 老板找她去衣帽间 李艾到底是上了年纪,跟在贺南方身后算久,所以再奇怪的事情也能处变不惊。 到了衣帽间门口,见门开着。 一进去,李艾就被这衣帽间吓到了,虽然是衣帽间,但地方比她家还大。 贺南方正站在一排西装前面出神,见她进来,问“你跟李苒熟不熟” 李艾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话,点点头“还可以。” 她哪里能跟李苒熟,李苒二十六,而她三十八,差了快一轮,哪里能玩到一起去 贺南方“你觉得她会喜欢哪一件” 听完这句话,李艾的脑子像是被几十驾轰炸机轮番轰炸过一样,脑子里只剩下那几个字“她喜欢哪一件” 这句话甚至比她们生产线崩了还叫李艾害怕,贺南方是个从来不注重穿着打扮的人,一年365天,他除了睡觉,其他都在穿西装。 今天居然问她,李苒喜欢哪一件。 李艾脑子里浮现千万个念头,想这到底是为什么,甚至连公司破产,老板精神失常的可能都想好了。 “哪一件”贺南方追问,他被李艾的沉默似乎搞得有点脸黑,特别是李艾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震惊。 李艾指了指中间一件黑色的风衣“我想李小姐应该会喜欢这件。” 贺南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觉得这件衣服有点眼熟。 李艾的品味确实不差,这件黑色的风衣是去年贺南方过生日时,李苒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不过他挂在衣帽间里一次都没穿过。 贺南方心想,今天穿她送给自己的衣服去接她,李苒想必会特别高兴。 于是很愉快地定下这件。 等到换好衣服,见李艾还站在外面。 贺南方抬腿下楼,边问“还有事” 李艾摇头,忍了忍,还是问了句“先生今天要去约会” 贺南方步伐滞了一下,约会他没想过,他今天只是打算去接李苒。 李艾见他不说话,抖着胆子继续说“如果先生去约会的话,可以带一束花,或者一个小礼物,李小姐肯定会很高兴。” 虽然没准备去约会,可李艾的提议听着很不错,于是临时改变计划“下午工作也延期。” “还有,给我订一束花。” 李艾心里如同被天雷滚了一番“好,这就去办。” 贺南方又问“约会一般去什么地方” 李艾斟酌开口“我和先生一般会去看音乐剧,画展,或者找一家比较有情调的餐厅。” 贺南方大概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都安排上。” 李艾低头拿出本子记下来。 再抬头,便见他们老板唇边勾着笑,步伐轻快地下楼去了。 李艾内心真活见鬼了,他们老板居然要去约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第8章(捉虫) 车开到李苒公寓楼下时,正是上午九点。 司机望向后视镜,轻声提醒“贺先生,到了。” 贺南方的注意力从电脑上移开,随即落在放在后座的玫瑰花上,微微偏移的眼神难掩嫌弃。 这花要不是拿来送给李苒,估计贺南方眼会眨也不眨地扔进垃圾桶。 怎么女人都喜欢这个 嫌弃归嫌弃,但他还是将玫瑰花带上,信步上楼。 李苒租住小区价位不高,所以设施环境很一般。贺南方一进来,整个人和车都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到了地方,贺南方敲门后,便隐了隐着勾起的唇角,站在外面等待。 时间静悄悄,几分钟过去,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贺南方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眼神也逐渐变得锋利起来。 盯着紧闭着的房门片刻后,脸慢慢沉下去。 他望向手里拿着的玫瑰花,突然觉得很讽刺。心里的欢喜和期待像从云端堕入冰湖,被从未有过的背叛感席卷他的全身。 男人愤怒而克制,变成一块冷峻的雕塑,死死地盯着房门。 对着身后的人“把门打开。” 玫瑰花被扔进楼道的垃圾桶,混着肮脏的生活垃圾,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公寓的门被打开,贺南方光亮的皮鞋,重重地踏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敲碎了所有的假象。 昔日的那些甜言蜜语,那些缠绵的情话,像是谎言一样,全都被披露。 露出里面那些原本真实的东西繁花下的腐朽,阳光后的阴暗。 李苒的消失让男人心里早已生根并且滋养已久的控制欲,像一个失去镣铐的火龙,倾尽全力向外界倾吐无人可以承受的怒火。 他随手翻开几个抽屉,空空荡荡。 手下“老板,小区的出入刷卡记录显示,李小姐是三天前离开的。” 贺南方叩着鞋声,慢慢走进了房间她的卧室。 卧室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个纸箱,堆放杂物,贺南方视线落在箱子里,看到一样很熟悉的东西。 他弯腰,将里面已经碎成几片的纸张拿出来。 那是一张被撕碎的画,分裂成五六块,他随便拿起两块拼凑,便出现一个男人的轮廓来。 贺南方看了一会儿,随即脸色铁青,寒意泄出。 “李苒,我真是低估你了。” 那个放垃圾和杂物的箱子,堆放着李苒曾经为贺南方画的画。 撕碎了的画,堆了满满的一箱子。 李艾早上从贺家离开,左眼皮就一直在跳直到方才贺家别墅打来电话,她终于知道这段不安是源自于哪里。 所有人都未曾想过,如果有一天李苒不在的话,贺南方将会怎样。 可直至今日才有了答案。 如果李苒不在,那么贺南方就会变成一个随时点燃的炸弹。 富丽堂皇的贺家别墅,此刻正笼罩在一片低压之下,所有人轻着脚步和声音,恨不得随时来个隐身和遁地。 李艾从外面院子进来,一踏入客厅,就见贺母和管家六神无主的样子,别墅内外的佣人们,也低着头噤如寒蝉。 “贺先生呢” 贺母见她来,起码有了点盼头,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泣不成声。 管家一边宽慰她,一边跟李艾解释“贺先生在楼上书房。” 李艾正欲上楼,管家说“贺先生把二楼的槅门打开了。” 槅门一旦打开,一楼的人就上不去二楼。 李艾“出什么事了。” 贺母摇摇头,断断续续的声音“中午回来时,他他脸色就沉的吓人,先是上楼拿了高尔夫球拍,什么话都不说将院子里的所有花全都打碎了。” 李艾望了一眼院子,早上还是一片红花绿意,此刻却是满地狼藉。 她在楼下转了几圈,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时,外面响了一声汽车鸣笛。 只见院子里开进来一辆吉普车,车身混着不哪来的泥水,轮胎裹着厚重的泥土,一副长途跋涉的样子。 孔樊东从车内下来时,李艾崩溃的心里瞬间有了点支撑。 孔樊东是贺南方最得力助手,他部队出身,性格决断,出手狠戾,但凡贺南方交给他办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 李艾见她老板将孔樊东叫过来,心里隐隐担忧大过安心。 她见到孔樊东,远远地打招呼“老孔” 孔樊东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全脸。他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皮肤黝黑皲裂,但眼神熠熠,朝李艾打招呼时露出两排白牙和高原红像被高原圣雪洗化过一样。 两人打了个招呼,李艾放低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孔樊东一般不在省内,贺南方派他做的事情,隐秘又重要,越少人知道越好。 孔樊东露出一口白牙“老板召回来的。” 李艾心下一漏,虽猜到是李苒的事,但还不敢确定。 她深知如果是孔樊东出手,李苒不会有好果子吃。 “叫你回来做什么” 孔樊东没明说,“老板私事。” 二楼,贺南方的书房。 偌大的墙壁上挂着八块巨幅电子显示屏,不停地播放着当日机场各个出口的监控画面。 孔樊东一进门便盯着显示屏上的监控看,两个小时后,他沉声“找到了。” 老孔是个奇人,本事是寻人。 不论人藏得有多深,他都能从千千万万的人海里一眼找出来。 老孔摁住暂停,将画面上的人影圈出来。 他圈出来的只是半个人影,贺南方将影子放大,仔细看了会儿。 应声“没错。” 老孔对李苒这个人知晓一些,知道她是贺南方的未婚妻,一直很喜欢他老板。 见贺南方一直盯着屏幕,老孔问“老板,要我做什么” 贺南方盯着监控里的人“把人带回来。” 老孔笑了笑,又露出大白牙“老板,你知道我行事手段,这个人有很多种,包括活人和废人。” 老孔开玩笑地问“您要哪一种”他常年奔波在外地,生活居无定所,过得十分洒脱野性,说起话来更是一股子糙味儿。 贺南方抬头看他,“你说呢” 老孔笑呵呵“活人,没问题。” “找人我最在行了,就是活着带回来比较麻烦些。” 贺南方没再说话,老孔这玩笑开得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老板,我走了。” 走到门口时,老孔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偌大的书房墙壁格格不入地挂着电子显示屏,而他老板则在显示屏上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李苒走出机场大门的那几秒片段。 老孔摇摇头,忍不住感叹。贺家人都是这样,个个聪明绝顶,能力超群,可在感情上都不顺畅。 好似天生没有这根窍似的。 院子里,李艾正指挥工人打扫院子里的破碎花盆,老孔见地上一片狼藉,拎着一株垂死的名贵花品问“这谁干的” “这么残暴。” 李艾叫他禁声,随即望了望楼上“那位。” 老孔呵呵了两声,低声“媳妇儿跑了,心气正不顺呢” 从机场出来,李苒先是坐黑车到了临市,在一家小宾馆住了两天。 她身上带了五千多现金,一路都走的不太繁华的县城公路,住的也是便宜不能再便宜的青年旅社。 这期间一直风平浪静,没人找过她。 在临市住到第四天,她总觉得不太安全,如果贺南方查到她坐黑车,那么一定会知道她的目的地,会在这个城市落脚。 于是第五天她又坐黑车去了隔壁省的一个旅游城市。 辗转了数趟车,她到了一个叫河下县的地方。 河下是一个旅游城市,风景很美,但是知名度不高,除了秋天枫叶红了的那几天,其余都是旅游淡季。 前几年和班级同学来这里采风过,当时漫山遍野被枫叶染得醉红,她当时只住了两晚,但一直忘不掉这个地方。选这个地方落脚,除了比较熟悉地形,这里物价也十分便宜,她现在不适合用银行卡和支付宝,这些天一直在消耗不多的现金。 河下这里有许多夫妻开的农家乐,不需要身份证就能入住,三十块钱一个晚上。李苒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夫妻,租了三天的房间。手机和电话卡都是新的,为了防止被找到,白天她都在旅游经典附近瞎晃,到了晚上才敢回去。 就这样一直风平浪静地住了十天。 贺家,老孔已经是第三次来贺南方这里报告进度,但每次都没进展,贺南方的脸则是一次比一次黑。 “给你十天了。” 老孔这一身查人寻人的本事,差点因为李苒英名毁于一旦,这些天他从监控里基本已经推断出李苒的出逃路线,可偏偏一直找不到人。 老孔摸摸鼻子“再给点时间,她是个大活人,会跑会跳会走。” 贺南方“再给你三天。” 老孔“我已经锁定她在哪个城市,现在就是在排查。” 贺南方“有消息再通知我。” 老孔看着老板貌似无动于衷的样子,窥探地问“老板,万一李苒不跟我回来怎么办” 贺南方冷静地说“用我教你” 老孔笑容一僵,他知道贺南方这次是来真的。自己的手段贺南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默认他的那些手段能用在李苒身上。 老孔干笑了两声“知道了。” 李艾还在楼下没走,老孔跟她说了这件事。 李艾倒抽了一口气“他真是这个意思”李苒都下决心离开了,贺南方这么做岂不是把她逼得更狠。 老孔对这个在感情上相当无知的老板评价了一句“愣头青,以后在李苒手里,有苦头吃” 李艾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件事如果真的兜不住,她务必是要报到在南山疗养的贺老爷子那里。 李苒在河下县住了一个多月,期间一直风平浪静。 这段时间,她一直忍着没有和外界联系,除了离开机场那天和李父发了一条短信外,她连微信都没有上过。 一个月的悠静生活放松了她的警惕心,这天晚上,她忍不住和李父通了个电话。 李昌明正在镇上的大棚养殖基地招待外来的农业专家,他接了电话后便抱歉笑道“我女儿的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一众外聘的专家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李昌明走到外面的安静地方,笑意绵绵“苒苒,这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李苒扯了个理由,这么多天她一直很担心贺南方回去找李父,心惊胆战忍了一个月,终于忍不住了。 李昌明在电话里笑着说“我很好,养殖基地来了几位外省的农业专家,我这几天日日夜夜跟他们一块搞新技术育植,都没空回家。” 李苒一听有点不对“什么技术培育要天天呆在基地不回家” 李昌明说“专家带来的新苗,打算和我们本地的柑苗一起培育,做杂交品种,现在正做实验,离不开人。” 李苒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叮嘱“那你注意休息,不要太辛苦。” 李昌明笑着答应。 当晚,李苒的定位被贺南方找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第9章(捉虫) 当天傍晚,河下县城里来了许多外地车辆。各家各户从自家屋檐下伸出头看,见一排黑色的轿车,从青石板路上整齐而缓慢地碾压过,留下轰轰隆隆的回震。 “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来这么多外地车”河下镇上最不起眼的这家民宿是一对年轻夫妻开的。 女店主的抱着孩子在门口张望,被这阵势吓得往里走了几步。 男店主的一边盘算手里的货单,一边安抚他们母子“有人不好吗人多咱们生意才好。” 女店主的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将孩子放在推车里,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 “我去镇长家里打听看看,什么情况。” 男店主“早点回来,上午那个女租客退的房间还没收拾。” 夕阳渐渐隐出地平线,镇长家外面聚集了好些家民宿店的老板,在外面的榕树下站成一圈,议论纷纷。 “几十辆车,估计得有一百来人吧” 镇上来了这么多外地人,做民俗生意的他们当然是高兴。 “快快快,镇长出来了。” 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围着镇长问“镇长,他们怎么住宿” 镇长推了推眼镜“这是来河下镇考察的外地开发商,来了一百六十人。镇上的宾馆不多,他们住不下,估计要有一部分人住民宿。” “镇长,住我们家,地方又大又干净。” “镇长,我们家房间多,住二十个人没问题。” 女店主抱着孩子静静地听了片刻,小声说“镇长,要不把客源分散开来吧咱们镇十几家民宿最近生意都不好。” 镇长点头“由客人们自己选住哪家。” 话一说完,大家都忙着回去打扫屋子去了。 男店主在楼上打扫今天女租客退出来的房间时,发现里面有一个行李箱,贴着寄存两个字于是拿到楼下。 天已经黑透了,夫妻俩终于把地方打扫干净,正坐下歇着时,门口风铃声响起,走进来一个男人。 看着不像本地人,个头很高,身材挺拔,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长得很不错,但看着冷冰冰的,叫人不敢接近。 孔樊东走在贺南方后面,进了民宿店就开始四处张望,直到看见前台放着的电话,他翻出上午李苒打给李昌明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半秒钟过后,放在前台的电话座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老板,就是这家。” 贺南方循着声音望过去,冷酷的表情有那么一丝松动。 他打量了四周,迈着长腿,坐到民宿夫妻俩的对面,从手机上划出一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女店主看到李苒的照片,难掩惊讶,看着她老公道“这不是” 男店主将老婆的手握了一下,声音坚定“不认识。” 女店主眼神疑惑,但不再说话。 贺南方从容不迫地将照片收回来,双手交叉,目光沉思。 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男店主硬着头皮跟他对视“我们不认识,每天游客这么多,哪能记得住谁跟谁。” 他这句谎言说的实在是拙劣,李苒的长相不论放在多深的人海里,只要是见过她就一定会记得。 见夫妻俩嘴硬,孔樊东正准备把那套威逼利诱拿出来。 却传出一片哗啦的铃铛响声,由远及近。 一个回神的功夫,贺南方的腿边多了一个正站在学步车里的小孩。 小孩不大,还不会走路,站在学步车里摇摇晃晃。 他本来是站在他母亲身旁,但他母亲因为太紧张,把学步车松了手,只见他摇摇晃晃后走到了这里。 咧着一口还没长齐的小米牙,虎头虎脑,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朝贺南方咿咿呀呀,白胖的小手攥成一个小包子,在空中不知意图地挥舞。 贺南方的注意力被这个小孩吸引住。愣神了片刻,面对小孩对他深情并茂的“打招呼”,贺南方握住了那只白胖的小手。 大概是因为贺南方的气场看着实在不像是个好人,女店主吓得差点心脏骤停,嘴唇发白地看着“你别碰他” 贺南方充耳不闻,将小孩从学步车里抱出来,然后放在腿上。 女店主惊惶万状,上嘴唇不停地地抖动,急切道“我认识,我认识。她她已经走了。” 贺南方抱着怀里的婴儿,语气清淡“去了哪里” 女店主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孩子“不不知道。” 贺南方将小孩抱着站起来,女店主像是惊弓之鸟,下一秒就要冲过来。 男店主艰难开口“她留下了一个箱子,在柜子里。” 贺南方“拿过来。” 男店主鼓起勇气“你你把孩子放下来。” 贺南方摸了摸小孩软软的手心,有些痒,小孩咯咯地笑起来,眼神清澈得一望到底。 他看着稍稍走神,突然想起李苒那双眼睛。以前她对着他时,眼神清澈妩媚,充满爱意。 怀想的情绪一闪而过,他冷脸“不要跟我谈条件。” 男店主只好去把行李箱取出来,然后交给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 贺南方弯腰,将小孩重新放进学步车里,正准备起身,就见小孩拉着他风衣上的扣子,玩的十分开心。 女主人咬着牙,声音低裂“宝宝乖,放手。” 小孩笑着流口水,但仍旧拉着不放。 贺南方“拿把剪刀来。” “不要”女主人一听说拿剪刀,连忙把孩子护在怀里,拼命地掰开小孩的手。 小孩被她力气弄得有些疼,哇哇哇地哭起来,松开了手,女主人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孔樊东心里一边想他老板是不是疯了,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另一边又乖乖地将剪刀拿过来。 只见贺南方握住剪刀,剪下了风衣上的那枚扣子,然后放在学步车上。 身后的人全都惊住,孔樊东和李艾看了对方一眼,满眼的不可思议。 他们老板这是铁汉柔情 贺南方干完这般骇人的举动后,提着李苒的行李箱独自上楼。 “今晚住这里。另外给我安排李苒那间房。” 店主夫妻两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 夜晚,“小夫妻”民宿的所有房间都亮着灯。 贺南方正在房间里研究李苒的行李箱,孔樊东把初步的调查结果汇报给他。 “店主说李小姐是上午退房离开,临走时女老板问她打算去哪,李小姐说去凤栖山玩。” 凤栖山很远,跟n市跨隔两个省的距离。 贺南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孔樊东继续道“刚才我查过监控,确实在镇口的公交站看到李小姐在等去县城车站的车,所以应该是离开了。” 贺南方一直在试行李箱的密码,但始终不对。 孔樊东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商量地问“老板,要不咱们去凤栖山找” 贺南方终于停了手里的动作,因为密码错误次数太多,箱子暂时被锁住了。他死心之后,不再打抱着能试对密码的侥幸。 贺南方“她没走” 孔樊东“什么” 贺南方“去找锯子和斧子来。” 孔樊东“”他老板真不干人事,大晚上开这个箱子做什么,懂不懂什么叫隐私。 李艾拿着工具上楼时,见贺南方正坐在房间的露天阳台上吹风,不知道手里在把玩什么,一直转动着手指。 她小心问“老板,要不让我来试试密码” 贺南方回神“你知道” 李艾摇头“不确定,试了才知道。” 刚才试错密码后,箱子被锁半小时,现在才可以重新输入。 李艾半疑半惑地输进去四位数密码后,只听啪嗒一声,箱子开了。 贺南方视线投送过来,抿着的嘴角,难掩惊诧“你怎么知道密码” 李艾捡着好听话说“李苒小姐的所有密码,都是您的生日。” 贺南方冷哼一声,心情舒畅了些。 他从阳台上走进来,随即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条白色的毛巾上。 李艾扫了一眼,发现他坐那时,手里摆弄的一直是缕头发 头发很长,大概有十几根,被他捻成稍粗的一股,绕在手指上。 李艾“” 所以他老板点名要住李苒之前的住过的屋子就是为了找她几根头发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李艾心里万马奔腾,可嘴里什么话也不敢说。 行李箱里留下的东西,论证了贺南方之前的猜测,李苒还在河下,没有离开。箱子里东西很多,除了证件和钱外,其余都落在了这里。 贺南方将东西翻了一遍,找了一些蛛丝马迹后,便让人把箱子拿走。 “明天继续在河下镇找人,一个地方都不许错过。” 李苒的逃跑路线和贺南方猜测到的差不多,她跟李父打完电话后,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保险起见,她很快退了房间。 担心贺南方顺腾摸瓜找到这里,她还特地在前台那里留下假的消息,说自己要去凤栖山,实际上她还在河下县。 她先是坐公交去了县城,然后再坐轮渡重新回到离河下镇不远的一个临湖岛上。 贺南方绝对不会想到李苒会藏在一个岛上。 李苒有个毛病,十分怕水。小到不敢在浴缸里泡澡,大到不敢坐轮渡。毛病是小时候掉到河里留下的,贺南方一直知道这件事。 他知道李苒万般怕水,不敢坐船。 在轮渡上吐得昏天黑地,加上在外面东躲西藏那么久,李苒几乎瘦脱了层皮。 两个多小时的水路,终于到岸,她虚着脚步,蹒跚地从甲板上下来。强烈的恶心感伴随着晕头,她眼前阵阵发黑。 但为躲开贺南方,她又买了第二天一整天的船票。 贺南方的手下在河下镇整整搜寻了一天,没有查到李苒的任何踪迹。 晚上,孔樊东委婉地劝说老板“我觉得咱们应该去凤栖山。” 贺南方倒是很有耐心“继续找。” 第二天一早,县长邀请贺南方一行人去县里其他景区游玩,贺南方欣然答应。 一路上,县长都在极力地推荐县里的旅游景点“河下只是我们县里景点之一,最出名其实是望亭,据说望亭牌匾上的两个字是唐代一位大书法家留的。” 贺南方兴致缺缺,随口问道“望亭在哪” 县长“望亭不在河下镇,在临县望亭镇,它坐落在一片被湖水包围的小岛上。” 贺南方突然想到什么“岛上” 孔樊东接到老板电话时,那头只有三个字“去望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第10章(捉虫) 孔樊东不知道他老板心里在想什么,明明昨天还十万火急的样子,今天却在当地租了几条船去游湖。 望亭镇是河下县最小的镇子,坐落在一片临湖岛屿之上。镇上的居民生活十分富足简单,主要靠水产养殖和在旅游景区做些小本生意为生。 因为上岛的唯一交通工具只有坐船,所以当地居民也有不少靠开船讨生活。 昨天晚上,李苒坐船到望亭镇后,一直不太舒服,吐到了半宿,民宿老板见她一副生病的样子,担心害怕一宿,一早便劝她坐船去县里医院。 李苒暂时还不能走,如果贺南方已经找来河下县,那么望亭镇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贺南方肯定想不到李苒能克服心里恐惧去坐船,所以他绝对想不到来岛上。 猫鼠游戏从她离开的那天已经开始,之前贺家一直没有动静,李苒以为贺南方已经放过她,东躲西藏了一个多月后,但当她发现贺南方追到河下时,逐渐感受到来自他的控制。 后怕地想,如果被捉到贺南方大概是要将她带回去弄死。 其实李苒突然从贺家离开,不知行踪这件事在圈子里也传的很热闹,大概很多人都不懂她为什么离开。 就算有少部分人知道,也只会摇着头惋惜放着贺家这么好的日子不过,作什么作 路上偶尔停脚歇息时她也会想,这段注定要被抓回去的逃离到底有没有意义。 随着待在外面的时间越久,她越肯定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离开贺南方,其实才是她李苒生命的开始。 单凭再也不接触贺家人这一点,就足够能让她重获新生。 一晚上歇息后,她身体好了些许。 第二天一早便出来找些吃的,镇中心离民宿不远,她披了一件外套便徒步走过来。 街心有一处空地,几十个平米的塑料棚子支起一个早餐点。外面一圈是热腾腾的大锅,包子油条,面条馄饨,米线酸辣汤,围了整整一圈。塑料棚中间摆放着桌椅,整齐有序。 李苒找了一张干净桌子坐下。 “老板,一碗馄饨,两个包子。” 她拉了拉帽子,环顾四周。风平浪静,看不出有什么危险。 片刻,老板过来“你的馄饨。” “美女这儿有人坐吗” 两句话同时交汇在耳边,李苒的后背像是有一根弦被突然拉紧,她机械地转头,看向站在她对面的两个男人。 脑子里同时冒出两个念头跑还是不跑。 跑,这两个看着眼生,不一定认出她。 不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老板将馄饨放下后,笑呵呵“没人,随便坐。” 两人男人在李苒对面坐下,李苒脊背僵硬。 从这两个男人跟她说第一句话开始,李苒就知道他们不是本地人,n市的口音暴露出他们的身份。 两个男人坐下就开始用方言聊天,李苒见他们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后,松了口气,一直低头吃馄饨。 两个男人的对话 “快点吃,孔老大只给十分吃早饭。” “也不知道今天这趟能不能结束,我已经快一个月没睡过床,基本都在车里将就。” “我也是,想老婆孩子。” “希望今天能找到那人。” 李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饭她必须要吃,不吃没力气跑,而且也不能让他们起疑。 “美女,醋用一下。” 她将醋递过去,那人看了她一眼,侧身用方言小声对旁边人道“挺漂亮呀。” 旁边那人深深地看了李苒一眼,微微地拢了下眉头。 李苒强装镇定地吃完馄饨,然后故意用她小时候的方言叫了一声“老板,拿个袋子。” 吃完饭,两个男人酒足饭饱“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女人有点眼熟” 另一个男人摸着吃撑的胃,打了个饱嗝“没有呀。” 男人将手机拿出来,翻出那张照片。 递给旁边“你看像不像” 仔细端详“不太像,这照片多漂亮,刚才那女的好看是好看,可脸白的跟鬼似的。” “再说,你没听见刚才那女的说话吗” “嗯” “四川方言” 两人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推断得很有道理,他们要找的女人是n市人,怎么会讲四川方言。 想了片刻“还是跟孔老大汇报一下吧。” 这头,孔樊东听完汇报,问“有照片吗” 手下“没有,她吃完就走了,没来得及拍照。” 孔樊东语气微妙,停顿问“她去哪了” 手下一听这声音不大对“不清楚,没跟上。” 孔樊东“两个蠢货,谁会在外地说四川方言,那是故意讲给你们听的。” 手下“” “我们这就去追。” 李苒一路往码头走,她没想到贺南方会找到这里,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要不然他怎么能笃定自己会藏在岛上。 毕竟能猜到她藏在岛上的脑回路实在异于常人。 幸好他的人全都在岛上,暂时还没发现她,坐船出去应该还来得及。 孔樊东跟贺南方说李苒就在岛上时,发现他老板一点都意外,冷静到可怕。 贺南方“我知道。” 孔樊东“那下面,咱们就” 贺南方摇头,望着静飘飘的湖面“她不在岛上了。” 孔樊东“刚才还有人在岛上看见她。” 贺南方看了他一眼,眼神颇为鄙夷“你的人已经惊动她了。” 孔樊东哑口无言,这么一想还真是的。 孔樊东闭上嘴,不再去猜测李苒位置,他猜一句被他老板嫌弃一句。 贺南方“去搜湖上的船。” 孔樊东很快领会,带着人就去码头。 湖上的一艘游轮,正缓慢地驶向对岸,靠近船舱角落的位置蜷缩着一个人。 李苒双目紧闭,呼吸急促,额头淡色的血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眼下一片浓影。 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攥住旁边的船栏,随着游船的颠簸,时不时地痛苦呻吟。 渐渐地,游船的速度慢下来,船上的游客不知缘由,纷纷站在栏杆处观望。 李苒慢慢地睁开眼,瞥见旁边起起伏伏的水波纹,心底一阵恶心。 船主从驾驶室内出来“大家安静,听我说” “临时接到通知,码头暂时管制,船只逐个靠岸,所以船速会变慢,需要停留一段时间。” 游客们不满“怎么会这样,上船之前你也没说码头在管制。” 船主耐心解释“有的时候靠岸船只太多,码头会临时管制,这就跟在路上开车一样,车多了总得控制一下。” 李苒听完后咬着毫无血色的唇瓣,心底下落得凉凉。 船主为了不妨碍大家游玩的兴致,同意免费放几条小救生船,随意让大家在湖上划着玩。游客终于满意起来,三三两两地下了游轮。 很快,游船上就剩下李苒一个人。 她坐在位置上,一动不敢动,如同被架在炙烤的火架上,额头的虚汗一直流个不停。 有风从湖面上来,吹落了鼻尖上的汗。 喧闹的四周,皮鞋声尤为显耳清晰,远及近地靠近,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落在甲板上。 声音到近时,李苒睁开眼,半抬的视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封住,她扬了扬唇角,扯出个无奈的笑。 即使从一开始就预料到结局,那她也不后悔。 贺南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或许是李苒现在模样过于落魄、狼狈,他的表情有一丝不太平静的裂痕。 拧着的眉目,不解的神情,还有那蕴藏在某处一触即发的怒意,贺南方心里很复杂。 他想不明白一点,李苒为什么要走。 他蹲在地上,想要靠近些。 一米九几的身高,蹲下时正好与李苒的视线平视,他伸手,摸上她满是虚汗的脸颊。 “为什么不听话” 李苒脸上的汗顺着他的指尖,没入他的袖口,顺着他的皮肤,交融到身体里某一深处。 李苒别过脸去,看向船舱外面,嘲讽问“听谁的话你的吗”说完像是故意要在贺南方的骄傲上踩一脚似的“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贺南方皱了皱眉,大概不能理解李苒这突如其来的叛逆是为何。 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他宣布结束这个所谓的逃亡游戏“跑这么久,去这么多地方,你还是没走掉。” 李苒唇色白得不能再白,她握着船栏,撑着身体,拉开与贺南方的距离。 “明知道跑不掉,可我还是要走,贺南方你知道为什么吗” 贺南方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 李苒觉得贺南方简直残忍又天真,他一边做出那些让她无路可退的事情,一边又一无所知地问她为什么要走。 “贺南方,说服自己相信我不爱你了这件事,有多难” 贺南方听完,抬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嘴唇。 声音有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意。他极力地控制着,控制那些喷涌出来的从未经历过的感受。 “李苒,骗人的话,说出来谁会信”说着他手指重重地碾压她的唇瓣,硬是揉出几片血色来。 李苒挥开他的手,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到底是谁在自欺欺人” “我敢承认我以后不会再爱你,你敢吗” 贺南方冷着脸,一言不发。 眼前渐渐看不清晰,她坐在甲板上的身体摇摇欲坠,撑着最后的力气她将这个男人的骄傲撕碎在地。 “贺南方,像你这种自私自我,脾气又坏,霸道不讲理的性格,凭什么笃定我会喜欢你一辈子” 湖上的风冲淡了贺南方心里最后的忍耐,积累一个多月的愤怒,被李苒扯出一个口子。 他猛地站起来,拦腰将李苒整个人提起来。他力气大到惊人,拎着李苒就像提是轻飘飘的棉花。 盛怒之下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情绪的宣泄。 他拧着李苒的后脖颈,将她摁在怀里,低头逼问。 “以前是谁说只要不是我不要你,你这辈子绝对不会离开我半步。” “是谁说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做只宠物都愿意。” “是谁说爱我爱到死,连命不要都行。” 李苒眼前昏黑,每呼吸一口都觉得痛。 她从未想过,以前她说给贺南方听得情话,今天会被他原封不动地用来嘲讽奚落她。 她倾吐过的爱意是真的,如今他像是打她脸似的,侵数她的变心也是真的,他不懂得珍惜别人的爱意,他只懂得索要当初你承诺给我的,哪怕死了,也要继续给他,继续爱着他。 耳朵一阵阵轰轰地响,她感到太阳穴直凸凸地跳着,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恶心。 张嘴想说些什么,一开口却吐了出来。 随即意识沉落,倒在了贺南方的怀里。 李苒突然晕倒,总算拉回贺南方的一些理智,他顾不得擦拭身体,将人抱在怀里。 难闻的呕吐气味弥漫,混着她不断流出的汗。 贺南方极度洁癖的习惯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伸手揩掉李苒衣服上的赃物,像是说给自己听“就算死了,也不能分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第11章 李苒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头顶的白光照在冷冰冰墙壁上,消毒水味弥漫在四周。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发觉四肢沉重无力,微微偏头就看到坐在一旁沙发上的贺南方。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男人一直默默在旁边看着她。两人的目光浅浅地对视上。 李苒脑袋有点空,她睡了将近一天,初醒后意识迟钝,眼神也有点呆。 身体被冷白的床单包裹,柔软的发丝垂散在枕边,精致的脸颊更是瘦的没一点赘肉,睁大的眼睛的模样安静又乖顺。 这副样子落在男人眼里,每一处都是惹人怜爱的。 贺南方见她醒过来,从沙发上站起,可人还没靠到床前,就见李苒漂亮的眼睛重新闭上,然后背向他转过头去。 一副不想见到他的样子。 男人的动作僵硬在半空,他望着李苒,露出一副“你还有气跟我闹”的表情。 李艾在外面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进来。 一过来就见到他老板一脸不悦的样子,刻意不去感受这微妙的气氛“我去叫医生。” 医生很快过来,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很随意道“人醒就没事了。” 说完这句话就收拾器具准备离开,转身见后面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满脸都写着对他医术水平的怀疑 医生转回去,口气严肃许多“病人生病体征已经稳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注意饮食清淡,补充足够营养。”说完,见身后的人偏移开身体,给他让出一条路。 医生走后,病房陷入诡异的静谧。 李苒是懒得搭理人,不想看到他。助理等人是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喘,生怕当炮灰。 “全都出去。” 几秒,病房里就剩下两人,李苒看着窗外,贺南方看着她。 “你在跟我置气” 李苒摇头“没有。” 贺南方脸色终于缓和一些,他坐在床边,拿起一个橘子。 养尊处优地开始剥皮“等病好了,我带你去一趟日本。” 李苒转过脸,眼神疑惑。 贺南方解释“度假。” 说完他特地停顿了一下,留意李苒的反应,但他并没有在李苒脸上看到任何的欣喜。 贺南方皱着眉头加了一句“你之前说过想去。” 李苒心里觉得可笑,这算什么 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糖 她很想知道,昨天贺南方到底有没有把她那些话听进去,还是说他压根听进去也不放在心上,觉得她的话一点都不重要。 “那是以前,我现在不想去了。” 贺南方头一次被李苒这么直白的拒绝,他将微微拧着的眉头皱得更紧“那你想去哪里。” 李苒看向窗外,特别看破红尘“我想待在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空气安静得可怕,下一秒,橘子滚落在地。 贺南方摔门而出。 晚上,李艾将她的晚饭送过来。 李苒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她手上挂着吊瓶,并不好使劲,李艾伸手扶住她。 “谢谢。” 以两人不亲不密的关系,李苒并不想要她帮忙喂饭,坐起来后,左手不熟练地拿着勺子。 旁边站着的人一直没走,李苒喝了半口粥,抬头问“你还有事” 其实,李艾已经明显感觉到李苒变了,这种变化不仅仅是对她老板一个人。看得出来,她讨厌贺家的每一个人。 以往李苒看到他们这些助理,虽不是多巴结讨好,但也是笑脸相待,主动说话打招呼。从未有像今天这样冷漠。 除了维持基本礼貌,李苒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李艾突然能理解为何昨晚住进医院后,贺南方会盯着病床上的李苒走了一晚上的神,大约是真的受不了其中落差。 李苒以往对待贺南方有多好,现在对他就有多不在乎,有时甚至怀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李艾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以前她也很看不上李苒,觉得这个女孩喜欢人喜欢的太直白,成天将那些爱呀喜欢呀挂在嘴上,平时缠人的紧。 对他老板喜欢得也卑微,没有一丝自我,像是世界就这么点大,成天围绕着她老板转似的。 李艾看着正低头喝汤的李苒,突然有种从未了解过她的感觉,或许一直以来他们见到的李苒,只是她想让她们看见的样子。 “没事你出去吧,有事情我会叫护士。” 李艾的脸有点挂不住,她从来没被人这么撵过。但又不得不开口“贺先生还没吃饭。” 李苒抬头,一脸困惑“他也病了” 李艾被她一堵,嘴里的话咽不下,吐不出。 李苒“他不吃的话,你就让人换着花样做给他,总有他喜欢吃的。” 说完,她又无意识地加了一句“他那人挑食,好多东西都不吃,你们做饭时候注意点别加那些葱呀姜的” 等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李苒抿住嘴,不再多说。 这些年,她对他的关心程度已经印刻在骨子里,李艾前一句这么一提,她后一句话就自然而然地答了出来。 心里唾弃了自己一把,不高兴地继续吃东西。 她心底里是很鄙夷这样的自己,磨磨唧唧,犹犹豫豫。 可偏偏有些习惯,有些意识,并不是一下能改的过来,李苒跟自己生气也生不出什么所以然,索性不再理李艾。 李艾见她话说一半就停住了,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越发小心翼翼“昨天你在船上吐了老板一身,后来是他给你跑下船,送来医院的。” 见李苒头也不抬地继续喝粥,李艾又加了一句“抱了一路都没松开。” 李苒本来是很饿,送来的饭也是很对她的胃口,所以她想安安心心吃个饭。 可李艾的话却听得她食欲全无。 她放下手里的勺子,不锈钢的勺子碰在病床上的简易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艾,劳烦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即使贺南方是你老板,你领着他的薪水为他说话也是应该的,可你不应当颠倒黑白,贺南方把我送进医院的前提是,他逼我把自己留在船上。” “他逼我不敢留在岸上,不然我会吐,会晕倒” “这些事情难道你们都是瞎了吗” 李艾被李苒直白又丝毫不留情面的话镇住,她以前只觉得李苒懦弱,像一株美丽的花,却从不知道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李苒小姐,你说错了。” “你一个人跑在外面,身上还没有钱,贺先生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他并不是要逼你去坐船。” 李苒笑了笑,她合上饭“刽子手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刽子手。” 李艾脸上的就这么假假地挂在脸上,她心里隐隐生出一股怒气,因为李苒的不知好歹。贺南方对于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所以被李苒讽刺时李艾会觉得生气。 可在李苒心里,那个人却什么都不是。 李苒“我知道你心里在说我什么。” 她直直地看向李艾“你心里肯定在说我不知好歹,给我台阶却不知道顺阶就下。” “你肯定再想,我这么作天作地,总有一天把贺南方作烦了,不要我了,看我怎么哭。” 李艾这会儿连尬笑都露不出来,表情十分复杂。 李苒“你可以直接去告诉贺南方,什么时候厌烦我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立刻就走,贺家连打车费都不用给我出。” 她跟贺南方现在已经撕破脸,昨天他那几句话把李苒以前的付出嘲笑的一文不值,她也将对贺南方最后一丝好脸收了起来,以后见到估计只有厌倦。 李艾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好好休息。”先忙退出房间。 “还没吃饭吗”李艾忧心忡忡地看了眼楼上。 孔樊东摇摇头,随即问“医院那位呢” 李艾叹了口气“吃的很舒心。” 说罢,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李艾说起刚才在医院和李苒的谈话,问他“你说李苒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在耍性子。” 孔樊东回想这整件事情,一开始他在外地接到贺南方命令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稍微了解一下李苒的性格就知道肯定是两人闹矛盾,八成哄哄就行了,所以才在一开始耽误了先机,长时间没有找到。 可在找李苒的这一个多月里,孔樊东却是亲眼看到他老板情绪的变化。 从开始得知李苒离开时的愤怒,慢慢在等待中变得焦急,再后来长时间没有她消息后,贺南方已经开始难以控制地流露出的不安。 最后,发现李苒在河下那天,贺南方直接从会场上出来,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来了这里。 整个过程孔樊东看在眼里,或许连他老板自己都不知道,他对李苒是有多在乎。 就怕明白晚了,也就迟了。 李艾问他“你说老板到底喜不喜欢李苒” 孔樊东“你说呢” 从李苒离开,他老板的表现来看,是喜欢的,可是喜欢一个人可不是这么个方式。 李艾摇头“反正他从来没说过。” 孔樊东跟贺南方时间最久,也最了解他。 “要是不喜欢,能容她住在贺家这么久,默认她是未婚妻” “要是不喜欢,能每次出差费尽心思给她选礼物” “要是不喜欢能现在被她气的吃不下饭” 说完他看了一眼书房紧闭着的门,低声“要是不喜欢,惹他这么生气的人恐怕不死也脱层皮了。” 李艾终究是女的,理解不了这种霸道总裁的爱“喜欢就说呀。” 孔樊东沉默了一会儿“以前李苒喜欢他的时候,他都没想清楚怎么表达。” “现在她不喜欢了,你想他还能说吗” 李艾一口气憋在心里“那估计不会说了。” 两人又一同叹了口气。 晚饭因为太寡淡,加上她看见贺家人导致没胃口,晚上一过九点李苒肚子就响个不停。 饥肠辘辘的让她睡不好觉。 身边没手机,外卖也不好点。她从床上起来,打算出去买点吃的。 结果,一出病房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病房门口的保镖,一脸正气“李小姐,您不能出去。” 李苒穿着空荡荡的病号服“为什么” 保镖翻来覆去只有那一句话,不能出去。 李苒决定放弃跟两个彪形大汉动粗,开始讲道理“我很饿,你们可以选择给我点外卖,或者放我出去自己找吃的。” 结果这两个保镖哪个都没选,而是选择给他们孔老大打电话。 李苒“” 孔樊东正在发愁怎么才能让贺南方这个拗脾气的老板出来吃点东西。 却在这时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他饱经风霜的狐狸眼一合计“你们把李苒接过来。” 于是,李苒本来是打算出来随便吃一口,现在却被接回贺南方住的地方。 孔樊东这只老狐狸,看到她后,皮笑肉不笑“饭菜都准备好了,你进去吃吧。” 这个地方是贺南方偶尔下住的地方,因为离医院比较近,今天才临时住过来。 以前李苒从来没来过。 所以当孔樊东跟她指了一道门,让她进去吃饭时,她才想都没想地推门进去。 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贺南方也会在里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第12章(捉虫) 李苒一推门,看清里面坐着的人后平静的内心登时有种被骗的感觉。 男人一个人静坐在书房里,额头微微偏向一处,眼神垂落,不知道在想什么。身旁的落地灯亮着浅浅的白光,洒在他的肩上,将冷酷的身影割裂出温柔的一小块。 李苒看了一眼就转动门把,打算出去,结果却发现门被锁了 这是贺家人多年以来的老毛病,只有胆子算计她。 声音惊动了坐在沙发上的人,贺南方手里不知拿着件什么东西,看见李苒后迅速地放回抽屉。 声音从光亮处传到这里,混着黑夜特有的冷“你怎么来了” 李苒反思,为什么要为口吃的,来到陷阱里。 黑暗中,食物的味道尤为明显,她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餐车旁。 资本家大财阀的生活令人羡慕,李苒在医院喝清汤白粥饿,睡前饿到前胸贴后背。 而贺南方坐在丰盛大餐前皱着眉头无动于衷。 他这挑食的毛病,就应该把他流放到非洲去。 她指了指餐车“你这里有吃的。” 贺南方以为李苒是来服软道歉的,甚至连往常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摆起来了。 却见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直奔放着食物的餐车,他表情愣住。 李苒觉得自己这样推出去,有点像贼。 她站在落地灯暗黄的边缘线上,真诚的语气问“你吃饭吗” 贺南方窝了一个多月的脾气,岂是一顿饭就能哄好的,凛着的脸丝毫没有缓和的意思“我不吃。” 李苒点点头,她扶起餐车,边推边说道“你不吃,那我推出去了。” “站住”贺南方咬牙切齿。 今天上午在医院时,李苒把他气的摔门而出的账还没算,他是鬼迷心窍才会认为她是过来服软的。 李苒侧过身,头发顺着她的动作遮住了半张小脸。病号服有些大,领子竖在她的下巴处,侧着时,微微低头便能看见一个漂亮的下颚线。 她觉得贺南方莫名其妙“你不是不吃吗” 贺南方见她一副理所当然,不吃就不吃的样子,压着心里的不痛快“不吃也放这儿。” 李苒眯了眯眼,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句话她以前怎么从来没觉得贺南方这么讨人嫌呢 其实不是贺南方以前有多招人喜欢,而是李苒喜欢他时,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他什么都好。 贺南方霸道是一向就有的,李苒十八岁刚来n市上大学,对这个发达的沿海城市充满了好奇,她没有住校,就有很多自由活动的空间,于晓晓常常带着她出去逛逛街,唱唱歌。 有一次于晓晓过生日,约了班级同学一起去唱歌,玩了通宵。李苒只给家里阿姨打过电话,却没有跟贺南方说晚上不回去。 第二天放学回去,她就被小心眼的男人关在别墅的大门外,贺南方坐在二楼的花园台里喝茶,透着玻璃窗,居高临下地看她。 将李苒关在门外有一个小时,他才慢慢悠悠地下来开门。 并质问“昨晚去哪了。” 李苒那时候刚刚寄人篱下,对贺南方的畏惧是多过喜欢的,老老实实把行踪告诉他。 贺南方生气时候的表情很能唬人,当即给李苒定了一条家规晚上最迟不超过九点回来。 当年李苒是小女生心态,刚从小地方来大城市,觉得贺家是他唯一依靠,而且贺南方又是跟她关系如此特殊的人,什么都听他的。 内心还觉得贺南方是关心她,才会给她设门禁。这种“关心”其实压根跟他喜不喜欢李苒没有任何关系。一直以来李苒都是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即使他出差,在国外长驻达一年,但贺南方始终要知道她的一切,知道她在哪里,知道自己一回来就能看见她。 就这样,贺南方哄骗一无所知的李苒好几年,直到她越来越明白事理,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一厢情愿,无尊严的顺从就能长长久久的,那几年她把贺南方惯得在感情上没有丝毫道德底线可言 李苒把餐车推回来,站在他不远的地方“贺南方,你幼稚不幼稚” 贺南方眼神一抬,眉头一皱,李苒就知道他又要生气了。 她刚从医院出来,站着说话累,顺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他抿着嘴唇不说话,冷漠,眼神很坚定地告诉她没错。 李苒扶着额头,心里很累“实话告诉你吧,你尽管生气,我不会再去哄你。” 黑夜给了她勇气“我说过我不再喜欢你,这句话不是开玩笑。” 他从容不迫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心里明明被这句话刺痛,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满不在乎“我不信。” 他现在手里最大的筹码就是李苒喜欢他这件事。他就算被李苒气的七窍生烟,当场去世,临死前依旧坚定相信,李苒绝对是爱他的。 一直以来两人对待这段感情的付出,都是严重不对等。李苒原本还是想跟贺南方好好谈谈,尚存不多感情,其实经不得这么糟践。 但听完贺南方的话后,李苒深吸了一口气,跟这个自以为是,觉得全世界都是他一个人的的偏执鬼,有什么好谈的 见李苒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贺南方心里憋屈了一个月,但他肯定完这件事后,总算好受些,扯着硬邦邦的语气“过来陪我吃饭。” 李苒又饿,又被他气的心口疼。 两人沉默无语,相敬如宾地吃着饭。她终于肯跟自己稍微亲近些,贺南方食欲也好很多。 这顿蹭来的晚饭十分丰富,进口的三文鱼中段刺身,帕尔玛火腿,慢火闷小牛排,椰青瑶柱炖香鸡。比她清淡有没啥营养的的病号饭好太多。 她一直都知道,贺家人从未拿她当贺南方未婚妻待过。 李艾她敢跑到医院,半要挟半强硬要李苒重新对她老板好。孔樊东敢一句招呼不打,就敢把她骗过来,为的就是安抚心绪不佳的贺南方。 贺家任何人都觉得,李苒仅存的价值就是为贺南方而活着。哪怕是这口饭,贺家人都觉得是赏给她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尊重过她。 正吃饭,她的面前推过来一个盘子,冷白色的瓷碟子里摆着几只虾。 贺南方看了眼虾,又看了眼她。 李苒不客气“你自己不会剥吗” 她的口气着实不太好,但凡贺南方说一句不会,李苒鄙视的眼神就会毫不留情地送给他。 她有点火大,但一想到这些坏毛病都是她一手惯出来,怨不得别人。 算她自食恶果,以前宠着爱着他时,愿意把他惯成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可现在不爱了,却又没法子把贺南方的那些想法和习惯,一下子全掰回去。 如果能回到过去李苒一定早点醒悟。 贺南方被李苒莫名其妙地吼了一句,放下筷子。 李苒瞥了一眼,继续吃自己的。 他从餐桌上站起来,去书桌旁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拿副手套过来。” 孔樊东进来时,见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贺南方笔直坐在餐椅前,抱着手臂,面前的饭菜没动几样。 而李苒面前的碟子里吐满了骨头,食欲很好的样子。 孔樊东笑眯眯将手套放在她手里“李苒小姐真体贴,特地为贺先生剥虾。”他这只老狐狸,李然在他手里吃了多少次暗亏,这次总算能扳回一局。 “他剥,不是我。” 孔樊东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贺南方。 “拿过来。”边说,他边拿下手上的腕表,解开衬衫的袖口,卷起两道。 每一个动作都在孔樊东的神经上敲打。 李苒不是很在意贺南方到底想干什么,以前她跟孔樊东一样,跟在他身边,不停地揣测他的心情,他的意思。哪怕他动一下眉头,她都想知道男人心里在介意什么。 可现在她连个眼神都不想给。 孔樊东站在旁边,心惊肉跳地看着老板剥虾,几次都想亲自上手。 贺南方终于被他盯得不耐烦了“还有事” 孔樊东这才有做电灯泡的自觉“没事。”说罢退了出去。 贺南方在吃的方面非常挑剔,虽然他体型和外貌都很像北方人,却是正宗的南方口味。 南方口味多偏淡,他吃不了任何重口。 平时为他准备饭食,最不会踩雷的就是水煮和清蒸两样。以前李苒觉得贺南方生活太拘谨,很多东西吃不了,活的辛苦。为此专门学做过几道菜,但他时常不在家吃饭,李苒学的菜实际并没有派上用场过。 贺南方将一盘子的虾剥完,推到李苒的面前“吃。” 李苒挑眉,没有动筷子。 贺南方“你不是最喜欢吃虾” 李苒不知道为什么贺南方会认为她喜欢吃虾 他将手里的手套摘下,不经意的口吻“每次一起吃饭,你都会提前剥出一盘。” 李苒想起这件事来,贺南方不喜欢吃带壳的东西,但是偏偏喜欢吃虾。所以每次一起吃饭前,她都会事先把壳剥干净,有时贺南方吃不完,她又觉得自己剥壳剥的辛苦,就会把他吃剩下的吃完。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苦涩的声音“以前那些我都是剥给你的。” 李苒出院那天,贺南方开车来接她。 车上,贺南方一直在打电话,看得出非常忙碌。 前几天去河下一趟,耽误他好几天的工作。即使今天来接李苒回去,他也是一路都在开电话会,看文件。 以前李苒很崇拜他,商场就是贺南方的战场,他在这个行业创造了常人难以超越的奇迹和神话。 以前单是听论别人谈到他的名字,李苒都会心里甜蜜地开花,满满的自豪感。 那时候她以为,这么优秀,独特,全世界唯一的贺南方,偏偏属于她一个人。 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车子从医院驶出,没有去她以前租住的河西公寓,而是去了城南贺家别墅。 李苒看着车驶离她的别墅越来越远,心里不乐意。 “我不回你家。” 贺南方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他有些轻微近视,偶尔会带着眼镜。银色的无框眼镜里直射出锐利的视线,语气更是冷峻“也是你家。” 李苒不想跟他争执“我回公寓。” 贺南方一口回绝“不可能。” 李苒气急“你不能这么霸道” 贺南方谈判手段尽现商人本质“不能全听你的。” 李苒点头“那好,不去你家也不去公寓,住酒店行不行” 贺南方拿下眼睛,思索一番“我们各退一步,不去贺家别墅,也不去你的公寓” 李苒“好。” 贺南方“你跟我回公司,正好最近我要加班,你跟我住公司。”说完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就这么定了。” 李苒目“你有病吗你加班让我住公司陪你” 贺南方用一种特神经质的语气说“不是陪我加班,而是从今以后,每一刻都呆在我身边。” 李苒“”她转过身去,不再理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第13章 贺氏集团,总部坐落在n市的高新技术开发产业园。 贺家早年做电子产业发家,后来产值不进反退。在贺老爷子身体渐渐吃不消,宣布退休后,贺氏集团也迈进行业瓶颈期。 自打贺南方接任集团后,大刀阔斧的进行产业调整,淘汰利润不高的加工型产业,研发自主品牌他的远谋深算不仅没有让贺氏集团被时间淘汰,反而越做越强。 摩天大厦,三十二层楼的总裁办。 贺南方将人带回办公室后,连话都没留下一句,就被众人簇拥着开会去了。 李苒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总裁办公室,沉默了将近一个小时。她依旧想不透,事情为什么会发展都这个地步。 她想过贺南方会对她提分手这件事感到很生气,所以一开始她想过最坏的打算就是会被贺南方彻底的厌弃,然后冷落。 在外面的那一个月,她几度都觉得自己已经安全,贺南方把这件事翻篇了,却猝不及防被找到,然后带回来。 要说贺南方现在把她绑在身边,是因为爱她想对她好,李苒肯定是不信在正常人的世界里,谁会对一个人好就把她绑在身边。 静下心想的话,李苒已经隐约意识到贺南方的行为,实在违背他的一贯做法。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分手”,她以前从来没有和贺南方单独呆在一起超过三天,而现在 以贺南方的架势,他们可能要绑在一起三生三世。 李苒对此感到很烦躁,像是被一口棉絮塞在了心窝里,膈应着她浑身不舒服。 她的计划是先从贺家离开,之后搬出去渐渐开始新生活。虽然新生活具体是什么她还没有规划好,但肯定的是新生活里没有贺南方。 现在的处境跟她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 李苒被困在总裁办公室,三餐自是有人按时送过来。 她被闷了大半天,哪里都去不了。 想跟贺南方要回手机,门口站着的保镖一见她探出脑袋来,就跟触发报警器似的,眼神锋锐。 “李小姐,你不能出去。” 李苒不准备跟他们动粗“我不出去,就在大楼里随便走走。” 她循着以前的记忆想要往会议厅走,面的会议厅实在又大又多,李苒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熟悉的地方。 绕了一圈之后,找到一间茶水室,她坐下来休息。 茶水室的落地玻璃窗占据了一整块墙面,三十二楼的视野宽敞明亮,近处可俯瞰整个产业园区。远处能隐约描绘出n市整个城市的轮廓。 虽然茶水间比总裁办公室小许多,可李苒宁愿呆在这里。 手里的勺子无意识地搅动手里的咖啡,温蕴独有的香味像一坛沉沉酝酿的酒,让人意识发沉。 李苒找了个角落的沙发,靠在上面。她一只手端着热腾腾的咖啡,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一阵高高高跟鞋错乱地敲打着大理石地面,由远及近。 随即她半睡醒见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李苒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就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哎你们见到贺总的新欢没有” “贺总”,“新欢”这两个词像是清醒剂喷在了李苒的脑海里,她睁开眼,陡然变得精神起来。 她坐在靠近角落的沙发,稍稍骗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长牌休闲椅上坐着的几个美女。 “贺总新欢你是说今天在总裁办公室那位吗” “当然是她,除了她还有谁在贺总办公室待过”说完停顿了一句,美女压低声音,“就连贺家别墅里那位正主,都没被允许留在总裁办公室过。” 谈到贺家别墅里的那位正主,几位美女像是刺探到什么豪门隐秘一样,声音激动又压抑。 “我听说那位被贺家赶出去了,离开n市,现在不知所踪。” “啧啧啧,难怪贺总敢把人光明正大往办公室带,原来是正主不在了。” “可难说正主在的时候知不知道这件事呢,爱上贺总那种人,就算外面有人,她也能忍得下去。” “也是放着这么好的日子,要我也能忍得下去。” 说完大家都是颇为叹息的声音,李苒甚至能隐隐听出对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她手里的咖啡有点冷了,端着杯子从角落的沙发上出来。 几位美女聊得热火朝天,见到她时全都愣住,面面相觑看着她“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李苒指了指角落“我坐那儿休息。” 美女们见她眼生,上下打量李苒,以她的年纪还有穿着来看,应该不是什么人物。 “你是哪个部门的” 李苒指了指楼上“我是三十二楼的。” 美女们一听,眼神变得意味不明,三十二楼总裁办的人可是下面人人都想巴结的。 “哎,小姑娘你是新来的吧” 李苒手里摆弄着咖啡机,倒了一杯热的,点点头“算是吧,今天刚来。” 几位美女露出了然的表情“可能是总裁办刚来的实习生。” 她们见李苒语气温和,说话慢声慢语,不由松懈,交头接耳“她是新来的,就算听到也没什么。” 说完又目无旁人地聊起天来“不知道总裁办那位长得怎么样居然能让大boss喜欢的连上班都带着。” “我也想见见,听说上午来的时候跟贺总走专用电梯进来的,总裁办那个特助李艾你们知道吧,平时多傲气一女的。”说完她向前稍稍倾斜,压低声音“中午还去给那女人送饭。” 众人露出十分惊讶又似懂非懂的眼神。 李苒竖着耳朵,一边煮咖啡,一边听着。 冷不丁地被点了名“那个新来的” 李苒转身“叫我” 美女点头,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问“你今天见没见到总裁办公室那个女人” 李苒点点头“见到了。” 众人眼睛一亮“长得怎么样” “快说说” 李苒“长得一般般吧。”说完对上几道怀疑的眼光,她幽幽地添了一句“还没你们好看。” 几位美女笑的合不拢嘴“哪里,我们肯定比上。” 李苒笑笑,几位美女想套点总裁办的第一手消息,于是拉着她坐到沙发上“那位”指了指上面,“正主夫人知道不知道” 李苒喝了口咖啡,犹豫“应该知道的吧,她又不瞎。” 几位美女啧啧啧了几声“那位正主真够可怜,豪门太太不好当呀。忍气吞声,还要容着男人在外面乱搞。” 正聊得起劲儿,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随即门被打开。 李艾推门进来,目光环绕一周,落在李苒身上。 语气不卑不亢“李小姐,贺先生找你。” 李苒正沉迷在关于贺总的扑朔迷离的感情故事,正听美女们谈到贺南方未婚妻是如何被赶出贺家的,却被李艾打断。 “你稍等一下,我们聊完就走。” 围坐在一圈的美女们看了眼李苒,又看了眼李艾,渐渐意识到处境的危险。 李艾眼神环视四周,公事公办的语气“上班时间在茶水间聊天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美女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逃走。走之前看李苒的眼神,有种她背叛革命友谊一样。 李苒叹了口气,她好不容易打进他们内部。 李艾垂手立在门前,眼神平坦无波。李苒看她时,跟她对视“贺先生在办公室等你,现在最好过去。” 李苒端着咖啡,脚步沉重。 三十二楼总裁办,贺南方从会议室里回来后,推门不见李苒在,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什么,心跳快半拍,沉声问“人呢” 李艾被他语气慑住,连答“我现在去找。” 等到她把在楼下开茶话会的李苒找上来时,贺南方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她很久。 说实话,这是这么多年以来,贺南方第一次等她。 不是那种一边干正事,一边顺带的等。而是将手里的事情全部推掉,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椅上,一心一意的等。 李苒一进来,便被贺南方当头质问“去哪了” 她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指了指下面“楼下。” 不知是不是故意找她不痛快,贺南方审问她“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上午开会,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办公室里的人,会议进度一直很快,甚至午饭都没吃。 好不容易开完会,他让人将饭送到办公室,本想着跟李苒一起吃一些,哪想 李苒有些莫名其妙,她不知道南方突如其来的脾气是因为什么,男人对他冷脸时,李苒的态度则更冷结果就是,她冷不过他,她特别不会对别人摆脸色。 李苒心里叹了口气,要知道这口气她不先松,不知道贺南方会盯她到什么时候。 于是她将手里喝了一半的咖啡放到他面前,语气稍稍低了些“呐,给你的。” 贺南方看着咖啡,又看向她。 李苒“我看你开一天的会很辛苦,就下去给你倒了杯咖啡。” 她说的很像回事,把男人哄得一愣一愣,刚才还有稍许怒意的脸微微怔住。 站在不远处的李艾眼神斜视她,张了张嘴,没把她在下面聊八卦的事情说出来。 李苒真诚而又善良的表情打动了贺南方,他哼了一声“我平时不喝这个。” 也是,贺南方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就连咖啡都是意大利原产,手工烘培磨制,怎么会看得上李苒这里的这杯速溶。 李苒知道他难伺候不是一天两天,拿回杯子“看不上就算了,我倒掉。” 咖啡先她一步被人拿走,他手里端着一次性的咖啡杯,登时像一杯大师炮制的高级货物。 “过来吃饭” 李苒中午吃过了,但是没吃饱。李艾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快餐,里面尽是蒜,李苒对这东西过敏,一吃就拉肚子。 李艾将旁边的餐车推过来,又是很丰富的一顿饭,跟贺南方的午饭相比,她的午饭像极了某种动物的食物。 李苒见李艾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贺南方,却那么糊弄自己,心里不痛快。 “李艾,你对你们老板不上心呀” 李艾听完手一抖,她迅速地看了一眼贺南方“贺先生,我没有。” 李苒笑眯眯“大蒜那么好的东西,你光给我吃,怎么不给你老板呢” 贺南方审视视线转移过来,他问“你为什么给她吃蒜” 李苒也看她。 李艾慌得不知所措,她放下手里的餐具,脸色迅速变白,结巴解释“我让部门下面人去给李小姐打饭,没说注意事项,结果都放蒜。” 李苒心里冷笑,李艾这一副忠诚可靠的样子挺像不知情的。 贺南方“以后李苒的饭菜跟我一起,你让他们多做些。” 李艾看了他一眼,低头“知道了。” 贺南方伸手去拿盘子“你出去吧。” 李艾“饭菜还没收拾好。” 贺南方意味深长的眼神“我自己来。” 李艾放下食盒,硬着头皮“好。” 李艾退出门之前,隐约听到里面传出一句“帮我盛碗汤。”她抬眼望向正在吃饭的两个人。 贺南方卷起袖子,正低头给李苒盛汤,而李苒则旁若无人地吃着饭。 李艾心里堵的不畅快,她老板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差使过。 李苒吃饭比较快,贺南方则是细嚼慢咽。 吃完饭后,她眼睛转了圈,开始为自己以后做打算。瞥了一眼贺南方,见他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你不能永远把我带在你身边,所以我还是自己住吧” “有什么不能”他拿着湿毛巾,擦干净手。 李苒很耐心地讲道理“我是个人,不是你的挂件,你有没有想过我愿意不愿意” 贺南方无耻而又讶异地问“难道你不愿意” 李苒“”他哪里能看出她愿意的。 贺南方打开速溶咖啡的盖子,然后看到上面的口红印那是李苒刚才喝过的。 她连忙圆场“我刚才喝了一口,给你试试口气。”说着拿起纸巾,准备把上面的印子擦了,却见贺南方毫不介意地端起喝了。 李苒表情呆住,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里在思考贺南方是不是中邪了。 她跟他住在一起这么久,是知道这人有多洁癖。大学时李苒在校园里领养过一只流浪猫,小橘猫脸蛋圆圆的特别可爱,李苒就把它养在自己的房间。 有次她跟贺南方在一起时,无意中将身上的猫毛蹭到他的衣服上,贺南方厌恶的差点没有连人带猫全都扔出去。 从此李苒就知道,这人洁癖到病态。 此刻,她真的是从心底里发出疑问,贺南方他到底是不是疯了 “我想要回手机。” 贺南方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杯子擦干净“可以。” 李苒欣喜“真的” 贺南方点头“你又不是犯人,我为何不给你用手机。” 李苒打心底里觉得贺南方的病还有的治。 傍晚,贺南方出去应酬,李苒在办公室等他。 他的办公室分内外两件,外面是正常办公的地方,里面设了一个起居室,床铺,沙发,电视冰箱什么都有。 李苒拿到手机后,先是把未接的来电和短信处理一下。 跟贺南方在一起后,她的社交圈子变得很窄,除了于晓晓几乎没几个真心朋友,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后,她打了电话给李昌明。 问了些家里的事情,李昌明在那头笑眯眯道“家里都很好。” 又忍不住添了一句“前两天,上次来农基地的外省专家打电话说,新的育苗培植成功了,结出的果子又大又甜还没有籽,咱们今年可以丰收了” 李苒在电话这头听得清楚“是吗那要谢谢外省专家了。” 李昌明在电话里继续道“听那些专家说,n市有个科研所,他们要在咱们这儿设一个育苗培育,到时候培育出来的先进种子,咱们都可以免费用。” 电话里,李昌明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他是当地农销会的会长,每年把当地农产品卖出去跟如何提高产值是他最头疼的事情,如果这个科研所用他们地方做培育基地,到时候销路贺育苗都不成问题。 李昌明在那头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苒苒,等爸爸再干几年,给你准备厚实些的嫁妆,就去n市找你。” “从你上大学开始,咱们父女两就没在一起生活。” 说着李父哽咽了一句“爸爸真的很想你,担心你在外面受人欺负,吃的不好,睡得不好。” 李苒在电话这头听得眼圈泛红,敏锐地感觉到她爸爸是不是知道什么。 “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李昌明问“知道什么” “你有什么事瞒着爸爸” 李苒摇头,觉得自己多想了“没有,你保重好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外省专家和研究院,跟贺南方脱不了关系。挂完电话,李苒打开电脑搜索李父口中研究所信息,当企业信息页面跳出来,法定代表人写着“许明朗”三个字时,李苒愣住了。 她正绞尽脑汁在想为何许家会跟他父亲生意扯上关系时,放在一旁的电话响了。 嗡嗡嗡的震动声拉回她的思绪,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于晓晓的声音。 咆哮道“李苒,你哪去鬼混了” 李苒把电话拿远一些“我回来了。” 那头安静了片刻“你是自己走回来的,还是被捉回来的” 李苒无奈“第二种。” 于晓晓一副她就知道口气“你别怕,我这就让我哥去救你,他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了,是不是把你囚禁了,是不是还虐待你了” “我这就打电话给我哥哥,让他抄家伙” 李苒在这头哭笑不得“你看见哪个被关起来的人,还能有手机打电话的” 于晓晓低了声音“也是哦。” “那就是说,你明晚能来喽” 李苒“明晚去哪里” 于晓晓“你个呆子,明晚我哥30岁生日呀提前半年就通知过你了。” 李苒恍然大悟“知道了抱歉呀,刚才一下没记起来。” 于晓晓“不怪你啦,明天晚上恕里水榭,不见不散。” “对了,我哥说不要带礼物,你人来就好。” 李苒笑笑“好,一定到。” 于晓晓打完电话,跟她哥比了个ok的手势,“李苒过来,搞定了” 说着一边伸手“号码” 于鸿霄将手里的卷宗拍在她的脑门上“不学好,天天知道看帅哥。”于鸿霄队里来了个年轻帅小伙,于晓晓看了一眼,就决定嫁给他。 作为交换,她帮于鸿霄约李苒来吃饭,于鸿霄给她联系方式。 “你耍赖,我这就跟李苒打电话,让她不要来了。” 于鸿霄大手将她手机拿开“明晚帮我顺利接到她,才算彻底完成任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