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她[快穿]》 第1章 第 1 章 即将起飞的美航5678,提示登机的声音在空气里晃荡。 聚在配餐处的乘务人员忍不住往头等舱多看两眼。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种到处飞的人,见过的美女多得去了,瞧过也就忘了,像今天这位美得惊心动魄的,还是头回见。 仿佛造物者将所有的心思都费在她身上,她光是懒洋洋地往那一坐,周遭的一切就变得高级起来,像是昂贵典雅的世界名画,连带着他们这群路人都熠熠生辉。 金发碧眼的俊俏男乘务员大着胆子上前问候,蹩脚的中文连说了几遍。 “亲爱的小姐,请问您是明星吗” 恭维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夸她长得像明星,很显然,甜嘴的男乘务员深谙此道,他眨着碧蓝的眼睛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坐着的人似乎并不按套路出牌,她微微昂起下巴,恰到好处如天鹅般的脖颈线条引人遐想,娇美的声音透出迷人的魅力“是啊,你是来要签名的吗” 男乘务员一愣,是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除非地球上所有经纪人瞎眼,否则绝不会让如此尤物泯然人间。 他沉浸在她自信的笑容里,傻头愣脑地蹲下身,以觐见女王的姿态请求“请将您的名字留在我的心口。” 南姒勾起唇角一笑,毫不吝啬地在男乘务员衬衫胸口处签下自己的明星大名。 享受够众人的目光,她重新戴上墨镜,刚才艳若桃李的妩媚瞬间化成冰霜皓雪,透着只可远观不可近的气场。 作为差一点就能统领十界的尊祖,南姒对自己现在这个境况很不满意。 十界那帮龟孙子说得好听,送上通灵玉供她赏玩,谁知她刚拿到手便和这破玉元魂合一,除非完成破玉自带的修炼系统,否则根本无法脱身。 通灵玉感受到她对十界仙尊们的怒气,瑟瑟发抖地安慰“众尊也是为了主人好,让主人在此增长修为潜心修炼。” 南姒差点没一巴掌震碎它,但是这破玩意已经融入她的元魂,她打它就是打自己。 这样想想更气了。 “我需要修炼十界之内,有谁打得过我无非是惧怕我,找个理由将我暂时关起来罢了。” 通灵玉吓得不敢开口说话。它早就听过南姒的名头,如今相处,更是惧怕万分。 传说中的大魔头虽然很貌美但是再美,她也是令十界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啊 “你随便翻的什么任务,这个女的有我一半好看” 通灵玉弱弱回答“已经是这个世界的顶尖相貌” 南姒翻个白眼,“可见低等世界的气运有多差,连个像样的美人都孕育不了。” 话虽这么说,她已经快速翻看起宿主的记忆。 宿主元真真,十六岁进娱乐圈,十七岁成为最年轻影后,突如其来的名气令她压力重重,随后接拍过几部雷片,之后一直在母亲的指使下活跃综艺圈,凡是挣钱多来钱快的行程都接,渐渐成为过气女星,到死都没有再拍过像样的作品。 无论从事业还是感情来看,元真真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然而,造成她失败人生的,除了她自己不争气外,还有她的母亲元凤美。 元凤美本来是个模特,傍上富商做了情妇,分手后带着元真真这个私生女靠抚养费过活。本来元真真应该有个寻常人的人生,但因为元凤美染上赌博的癖好,元真真为了还债才有了进入娱乐圈的契机。 元真真演戏很有天分,误打误撞拍的小成本电影竟然一举夺下影后桂冠,母女俩的日子本该好起来,但由于元凤美喜好赌博,元真真一直被当做赚钱工具为她还钱养活她,逐渐断送了大好星途。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在元真真彻底过气后,为了维持以前的奢侈生活,元凤美唆使元真真睡遍各大制片人,元真真在母亲的苦苦哀求下,只能走上睡星的道路,一举沦为十八线小睡星,最后染上艾滋而死。 南姒附身时,正好是元真真从戒断院出来的日子。此时她已经沦落为三线,更悲剧的人生紧随其后。 说起戒断院,元真真因为爆红后压力重重,不停地赶通告,加上失恋的打击,染上药瘾和酒瘾,要不是经纪人坚持,恐怕元凤美还舍不得将元真真送到美国戒断康复所疗养。 任务目标,就是彻底消除宿主的怨气。而成为知名女星,是消除怨气的必要条件,却不是唯一条件。 元真真的任务有无数人做过,只要能够消除一半怨气就算达成任务,但真正能彻底消除怨气的,让宿主满意的,至今没有一个。 “这么简单的任务,你也敢派给我”在南姒看来,要想消除元真真的怨气很容易。 通灵玉赔笑“话虽如此,但至今没人能让元真真彻底满意,所以她的怨气任务一直徘徊在司命轮回系统里。” 南姒轻哼一声,发出不屑的笑声,“那些蠢钝如猪的修炼者,如何能与我这等尊者相提并论。” 这般自大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任谁听了都只会觉得是事实。通灵玉却不服气,这里的世界不能动用任何法力,它暗搓搓等着看南姒如何被打脸。 飞机闭舱,客人全部登机完毕。 南姒这时才注意到,本该坐到她旁边的人,远远隔着过道,另换一个舱位。 反正头等舱也就他们两个,对于客人的换座要求,乘务员当然一口应下。 过道那头的男人戴着口罩和墨镜,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饶是这样,依旧可以感受到他与众不同的清秀气质,露在外头那双瘦削净白的手,让人不禁猜想这双手的主人该是怎样一个俊俏的男人。 通灵玉提醒这个男人,对你的好感值,为负。 南姒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对宿主的厌恶程度,所以她只轻飘飘瞥了一眼,然后就再也没施舍目光。 韩宴这几天一直睡不好,上飞机后,他的紧张程度更是达到极点。 作为国内娱乐圈最当红的实力派,他的人气堪称国民度爆表。一个随便发张照片都会登上微博头条的男明星,此时出现在毫无行程活动的美国,而且还和过气女星同处一列航班回国,要是被人拍到照片,肯定会引来铺天盖地的绯闻。 韩宴叹口气,要不是为偿还元真真经纪人的恩情,他绝不会冒这么大风险跑来美国接她。 明明这段地下恋已经画上句号,她却还是要死要活,甚至在他提出分手后闹自杀。这次染上药瘾酒瘾从戒断院康复后,迟迟不肯出院,放话要让他来接,不然不回国。 这是他谈过最后悔的一段恋爱,经纪人王军嘲笑他是自毁身价。确实,和元真真这种咖位的女星交往,传出去别人怕是要笑掉大牙。 韩宴皱起好看的眉头,手指轻轻扣着额头,长时间的安静让他很不适应,以往只要他和元真真单独相处,她一定会使出各种方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本以为飞机上和她见面后,她会再次试图挽留恋情。 然而除了刚才那冷淡的一瞥,她再也没有看过他。 想通了 韩宴仍不敢放松警惕,他很担心这又是元真真耍的花招。 六个小时的飞行后,元真真依旧没有动作,仿佛头等舱坐着的就只她一个人。舱内睡意弥漫,韩宴此时已经褪下厚实的伪装大衣,谨慎起见,依旧戴着口罩遮面。 小睡过后的热燥蔓延全身,清隽的面庞因急促呼吸而渐染红粉,眉目更显干净白皙,他松开领口,衣服下是紧实的胸膛。 口碑与人气爆棚的演技派韩宴,是目前娱乐圈所有男星的标杆。作为最年轻影帝,无论是身材管理还是气质管理,都甩同年代的男星一大截。 南姒感受到那边投来的目光,内心毫无波澜,闭眼继续忽略。 虽是如此,她依旧能被原身宿主这一刻的情绪感染。 初恋的力量无穷大,元真真真心托付的人就是韩宴,她曾经强烈地想要退隐幕后嫁给韩宴为他结婚生子,那样的日子是她梦寐以求的。她从来都不愿意承认和韩宴分手的事实,她总觉得有一天他们可以复合。 苦苦纠缠的姿态既可怜又恶心,就算后来韩宴公开羞辱她是睡星,她都不曾说过他半句坏话。 元真真盼着韩宴回头看她一眼,但是南姒并不。 她任由韩宴探究的目光流连忘返,始终不曾有过半分回应。 韩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只是随意一瞥,那张他不再喜欢的脸,如今却顾盼生辉,她闭眼安静坐在那里的样子,沉稳祥和,却又透出不予相符的妩媚,仿佛相同的五官不同的人,她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引人注目的气质。 这样的人,天生就该是女明星。 通灵玉提示“很多人都会选择从韩宴入手,和韩宴结婚生子是消减怨气的捷径。” 南姒嘴角一扬,闭眼休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她并没有搭理通灵玉。 直到下飞机,南姒始终和韩宴保持零交流状态。 反倒是韩宴的目光越来越频繁地往这边瞧。 南姒将他当做透明人,拎着随身行李包直接进入机场卫生间。 通灵玉好奇问“你要干嘛” 南姒风情万种地捋一捋耳后头发,换上早就准备好的露肩红裙,拍拍粉底,画个红唇,随意将卷发往脑后一散。 简单的换装,却让人焕然一新。 通灵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魔头真的没有使用任何法力吗怎么这人被她一穿,整个地就不一样了。 南姒懒得跟它解释。她是十界尊主,气运自然与旁人不同,她附在宿主身上,宿主再烂的气运,被她元魂一照,也得蓬荜生辉。 她踩着高跟鞋,妖娆万分地走出去。 门口等候着的韩宴迟迟没有离去。或许是担心元真真躲在卫生间犯药瘾导致他无法交差,又或许是他想看看元真真是否忍得住不缠他,总之不管怎样,他往门口一站就没离开过。 直到她出现在眼前。 一袭红裙恰到好处地点缀她的婀娜身材,精致的面容画着淡妆,依稀可见白嫩的肌肤纹理,素净的脸本该清纯灵透,却偏偏抹上一张复古红唇,无辜与挑逗并存,仿佛天使与魔鬼的化身,别出心裁的性感。 韩宴下意识想起过去床上旖旎的时光。 高冷儒雅的影帝忍不住咽口水,他艰难地移开目光,掩藏住紊乱的气息,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质问“你穿成这样,故意想引起记者注意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和你同搭一列航班元真真,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放” 他下意识认为元真真孤注一掷,只为和他绑在一起,刚升起的欲望瞬时被理智打败,语气越来越严厉,话说到一半却被打断。 南姒挑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在打量什么不知好歹的人物,“我不想和你一起出去,更不想被人拍到和你一起,韩先生,麻烦你在这等半小时,再见。” 她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韩宴望着她扭动的水蛇腰,差点以为自己刚才幻听了。 她语气里满满的嫌弃,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开新文,心态和以前都不太一样呐,我睡前喜欢羞耻yy,正好写出来凑个快穿文的脑洞。3╰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第 2 章 国际机场人潮涌动,其中不乏狗仔队和明星团队自己请来的媒体。 机场向来是女明星争奇斗艳的另一处绝佳场所,现成的群众背景板,脸小身瘦的女明星们瞬间就能脱颖而出。加上粉丝簇拥,很容易形成惊艳的万人迷通稿。 然而随着国际航班的降落,从通道里走出来一抹大红倩影,瞬间占据所有人的目光。大家只顾看她,连迎接自家ido的粉丝们都停下疯狂的举动。 这是一位西方画里走出来的性感女神,糅合东方女性的纯真美,那副娇艳的面庞仿佛是天底下最珍贵的隗宝。 美人在骨不在皮,难得的是皮相俱佳,形神绝美。 隐藏在人群中的媒体们情不自禁地拿起相机拍照,一个个化身为艺术大家,仿佛眼前拍的不是路人照,而是维纳斯女神降临的神圣时刻。 南姒自信地迈开步子,任由众人欣赏她的身姿。对于低等世界的生灵而言,光是这样的躯壳就能震惊他们,她由衷地为他们感到悲哀。 她走过的道路,两旁的人都自动让出来,和刚才过海关时的情形一模一样,排在她前面的人纷纷自愿让出位子。 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一样,低等也好,高等也罢,对于真正的美,生灵们的态度都一样,敬而生畏,连靠近都不敢。 她能理解,毕竟她这样的人物,出现在这个低等世界,是这个世界生灵们烧八辈子高香都求不来的事。 通灵玉感叹她的脸皮之厚,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 外面有车在等她,南姒没有多做停留,戴上墨镜扬长而去,留下一堆久久未能回神的路人。 大家事后反应过来,才发现刚才机场女神好像是消失多日的女星元真真。 然而不等众人回味,机场处出现的另一道颀长文雅的身影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韩宴原本是想在机场里等等再出去的,但就在刚才,忽然有制片人好友临时求他救场,他不好推辞,只能应下。 虽然他已经尽可能低调,但是依旧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众人激动之余,想到刚才惊艳出现匆忙离去的女星元真真,当晚,微博热点居高不下,元真真与韩宴一前一后出现在机场的照片被各大微博号转发,更有粉丝扒出他们坐的是同一航班。 不仅如此,有人注意到元真真机场放大的照片里,洁白手腕上的一道刺青。虽然模糊,但是依稀可见刻的是两个字母。 hy。 粉丝一下子炸开锅。 “我家影帝眼光才不会这么差这女的恶心死了谁能瞧上她啊” “心机婊不要脸” “姓元的滚出娱乐圈”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想着蹭热度炒作,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抱走我家影帝,不约” 全网一片骂声,影帝粉数量庞大,战斗力堪比核弹,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不但将元真真骂得狗血淋头,而且还将她从里到外黑了个彻底。更有粉丝往元真真所在的经纪公司送葬礼花圈。 经纪人杨燕放下手里的iad,看向沙发上慵懒坐的南姒。 原本她担心网上的负面新闻会让真真再次崩溃,但现在看来,她的忧心完全多余。 “过几日天影公司的剪彩会,我想穿今年christian dior的高定礼服出场。”南姒娇娇地拖长尾音,指着一张图片递给杨燕看,“这套我穿肯定出彩。” 换做别人被黑成这样,肯定会夹紧尾巴低调一段时间。南姒不,她偏要高调出席所有场合。 杨燕佩服她强大的心理素质,同时遗憾地表示“真真,dior的高定,暂时借不来heen gaia去年的款行吗” 以真真现在的咖位名气,能借heen的款已经很不容易,而且现在真真名气差,品牌方还不一定乐意借。 南姒垂目,兴致缺缺地随手指了一款应下,“那就这个。” 她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自然风流的媚态,就算语气骄纵,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杨燕不禁重新打量对面怡然自得的人。 南姒刚回来时,她这个经纪人见了也差点没惊掉下巴。 完全不一样的气质,从骨子里透出的美艳与傲然,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去美国度假散心归来,所以才容光焕发,哪里想得到这是刚从戒断康复所走出来的呢 就在前几个月元真真还是个自暴自弃的任性女疯子时,她差点放弃她,还好她当机立断准备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不成想,这次送人去戒断所的决定前所未有地明智。 杨燕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将手底下那几个有潜质的新人也送去戒断康复所,说不定出来后就跟元真真一样,整个人自带天后气势。 做明星,气势和气质很重要的,美貌人人都有,但要独特的美,就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了。在美这方面,别人尚需要摸索修炼,元真真已经一步登顶了。 杨燕狂喜三分钟后渐渐冷静下来,现在元真真被黑成这样,有没有以后还难说。娱乐圈粉丝和资源最重要,现在真真一没粉丝二没资源,就算再美,那也出不了头。 地上,按照南姒意愿被迫化作一条白色泰迪的通灵玉紧趴着沙发,它故意将杨燕的想法传达给南姒,想看她愤愤不满的样子。 十界无数任务者,从来没有谁不在它这个碰过钉子的,它之所以将这个任务派给南姒,就是因为其他任务者在这里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刚好达到及线,在它的地盘上,就算是大魔头也得乖乖服软。 它得意的表情出卖了自己,南姒揪起它的狗脖子,眼眸含笑,将它放在怀里揉捏,“杨姐,我想为我的狗配个种。” 通灵玉吓得立马求饶“主人,我错了” 杨燕回过神,“啊”地一声,没听清楚刚想再问一遍,南姒翩翩然抱着狗出去了。 天影公司隶属赵家集团旗下,是个新开的娱乐影视公司。剪彩会当日,群星汇聚,纷纷露面庆贺。 换做其他的新公司开业,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排面,但天影是赵家公子赵晟天所开,这位首富之子被网页亲切地称为国民老公,名副其实的豪门。 赵家新开的娱乐公司是赵晟天练手之作,赵家有的是钱,为了锻炼继承人的业务能力,给了五亿做创业基金。赵晟天不但没有赔空父亲的投资,而且还钱滚钱,在不同的行业创业成功。 大概由于他爱玩女明星的缘故,所以旗下公司皆和娱乐圈沾上关系,前阵子开的直播公司,听说也是为了专门捧某个女主播。 赵家公子冷峻的外貌与玩世不恭的态度形容鲜明对比,特别爱怼人,怼天怼地怼空气,三天两头地就要上回头条。被他得罪的人不少,但大多敢怒不敢言,也只能自认倒霉,但得罪他的人,那就惨了。 眦睚必报,封杀人是家常便饭。 虽然他喜怒无常,但女人依旧趋之若鹜。今天出席捧场的女星们外多,争奇斗艳,仿佛春天一夜盛放的百花,谁也不乐意被人比下去。 就在大家在红毯上明争暗斗时,南姒姗姗来迟。 灯光下,一袭粉白长裙包裹住她完美的身材,中国风的流苏设计轻轻晃动腰间,长卷发倾泻似泼墨,她一颦一笑,仿佛是从融融月色里走出的仙子,仙雾袅袅,淡雅高贵。 众人倒吸一口气,在场以姿色出名的女星们顿时黯然失色。 而且,她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泰迪。仙气之余,增添了几分娇俏。 哪里有人赶通告抱着一条狗走红毯的 换做别人可能大家早就开始腹诽她不伦不类,但南姒落落大方往那一站,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女星们嫉恨她别出心裁的出场方式,男明星们个个看直了眼。 南姒莞尔一笑,对着一众痴痴的媒体记者们挥手打招呼。姿态自然,落落大方。 记者们回过神,想起这阵子网上的“元真真滚出娱乐圈”话题,纷纷上前采访,问她现在感受如何。 南姒抬眸,双目犹似一泓秋水,声音极甜极清,俏皮道“谢谢大家的关注,我暂时不会滚出娱乐圈。” 说完,她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直接抱着通灵玉走上红毯,曼步款款,风姿绰约。 不远处,一身西装革履,神情倨傲冷漠的男人停步不前,他的目光定在某处。 天影娱乐总监跑过来,态度恭敬地请他入座。 赵晟天收回目光,语气冷淡地问“公司刚到的tara项目,有人选了吗” 娱乐总监点头躬腰,小心翼翼地问“还在挑。”tara品牌高端,很多一线当红艺人纷纷竞争,使出九牛二虎之力都想要拿下这个代言。 赵晟天点点头,指了指前方,“不用挑,就她了。” 娱乐总监顺着自家太子爷的目光看去,然后就看到了红毯上摇曳生姿专心摆ose的南姒。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后不要忘记将人家收进书签里哦qaq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第 3 章 在娱乐圈混,多多少少都有点迷信,指不定哪天撞大运,事业一炮而红。杨燕怎么也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的事,会发生在自家艺人身上。 tara珠宝代言,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资源,竟然落在元真真头上。 杨燕想着前两天还打算给真真拉线做一个乡土品牌的代言人,没想到转眼间真真自己便有了资源。 世事难料。 同公司艺人嫉妒羡慕恨,网上更是对tara新选的代言人发起抵制,但无论闹声再大,代言合约依旧稳稳当当地递到了南姒手里。 她轻轻一挥笔签下名字,盈盈笑道“合作愉快。” 负责人诚惶诚恐地握住她伸过来的手,“那就拜托元小姐了。” 送走负责人之后,南姒感受到身后强烈的目光,回头一瞧,杨燕正一脸打探地盯着自己。 她说“真真啊,你真的不知道这份合约怎么来的吗” 南姒摇头。 看着南姒无辜茫然的脸,杨燕忽然有点迷惑了。 今早她才知道,原来真真的合约是赵公子特意指明。赵公子是什么人,全娱乐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真真要是和他搭上,她没意见,混这个圈,讲究的就是人脉靠山。赵晟天这个世间稀有的金主,谁不想傍 但看真真的反应,好像真没背着她这个经纪人找资源。 杨燕问“你和赵家少爷熟吗” 赵家少爷谁啊南姒下意识看向正在乖乖啃狗粮的通灵玉。 通灵玉一个哆嗦,立马用元魂回复南姒“说的应该是赵氏集团唯一继承者赵晟天,他是首富之子,人称国民老公。” 它翻看系统资料,犹豫半秒后,加了句“根据资料,赵晟天是未来的金融大佬,更是统领整个世界娱乐圈的男人,在元真真被框定的世界里,算得上是天之骄子。” 大概是最后四个字“天之骄子”引起了南姒的兴趣,她眼眸含笑嚼一遍他的名字“赵晟天,不错。” 要想成为知名女星,没有比借天之骄子上位来得更快的捷径。 通灵玉升起不祥的预感。 大魔头眼里透出的那股子诡异的光,像是要吃将猎物吃干抹净一样。 主仆之间的对话完毕,回到现实,时间刚刚过去一秒钟。 南姒摇摇头,语气真诚“我和他不熟,准确来讲,根本不认识。” 杨燕一愣,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不管怎样,能和赵公子搭上线,是真真的福气。 看着眼前纤瘦柔弱仿佛一碰就碎的娇人,杨燕狠狠心,笑道“今晚有个饭局,赞助商那边想请你出席。”她将赵晟天那边送来的晚礼服和首饰拿出来,“穿这个去。” 南姒满意地收下,甜甜地冲杨燕抛了个媚眼“谢谢杨姐。” 杨燕压抑住内心莫名涌出的一股内疚,安慰自己的盘算对真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退一万步讲,赵公子出面要的人,哪有不给的道理 夜晚,觥筹交错,宴会上欢声笑语,闲话共饮。 像这种场合,明星少不了,大家都是看惯美色的老江湖,随便瞄上几眼也就继续喝酒聊天。 但视野里忽然出现的一位美人却令人移不开目光,只一眼,便久久无法忘怀。 正中央,南姒穿着一袭鱼尾裙,优雅地从人群中走来。 胜似白雪的肌肤与性感的黑色相得益彰,袒露的半边香肩绽放无形诱惑,她脸上没有什么神情,令人倍感冷艳神秘,她手里牵一只白色小泰迪,增添几分遛狗逛街的怡然自得。 “不好意思,这里禁止宠物出入。”服务生犹豫着出言阻拦。 南姒低头看一眼通灵玉“瞧你这个不讨喜的家伙。” 通灵玉内心无语凝噎管我什么事明明不想来非要被你拉着来 经理立马上前,推开服务生,笑容殷勤地将南姒请进去“元小姐,不好意思,新来的不懂事,您里面请。” 南姒娇娇问一句“能带狗吗” 经理点头“能,带啥都行。” 出席这次宴会的,大多是商业名流,能来助兴的明星,也都是腕。 元真真的死对头曾经的塑料好姐妹林晨也在其中。 南姒出现没多久,林晨就走过来嘲讽,“没想到,怎么炒作都炒不红的三流女星也能出席这种私人活动。” 南姒扬起眼角打量眼前的人,想了几秒才翻出关于这人的记忆。 林晨是元真真的替身演员,两人相识后,林晨处处讨好元真真,元真真为人单纯,将她当做好朋友后将自己的资源全都介绍给林晨。可以说林晨能有今天,全都仰仗元真真。 林晨不但没有感恩,反而在爬上位后,时常暗地里对元真真使刀子,元真真过气后,她更是落井下石,往死里踩。 南姒弄清楚眼前人是谁后,立马收回目光,淡淡地回应她的挑衅“是啊没想到,连三流女星的替身演员都能入场参加,早知如此我今天就不该来了,掉价。” 林晨气噎,被人戳中痛点,连恼羞成怒的反应都慢三拍,等南姒走出几步后,林晨才想起返身拉住她。 女星之间的明争暗斗,大家见怪不怪,没人想着引火上身。 依阵势来看,元真真虽然气场逼人,但是她孤身一人,而林晨身边好几个姐妹,真闹起来,寡不敌众,今晚败下阵的,怕是元真真。 就在大家心照不宣等着看戏时,忽然主办方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身后跟着几个服务生,凑上前说了些什么,没多久,只见林晨和她的姐妹团被“客气”地请了出去。 众人一脸懵逼,但谁也没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戏看就继续喝酒。 南姒往右前方看去。 转角处立着的那道人影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从入场的瞬间,隐在黑暗里的男人就一直盯着她,他手里的那杯红酒,一口未饮。 南姒一挽耳后卷发,嘴角噙笑。 有意思。 宴会进行到一半,偶尔有喝醉酒的男人来和南姒搭讪,南姒怏怏然没什么兴趣,通灵玉提醒她,在场的都是大佬,随便抓一个资产上百亿。 南姒丢了个骨头给它啃,让它闭嘴。 通灵玉倍感羞辱,但由于狗性使然,它四肢不听使唤地去捡地上的骨头。一边啃一边哀嚎,想它堂堂三千世界使者,掌管各界历练修为的宝物,竟然沦落到此。 服务生上前,为南姒倒酒,“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南姒扫一眼,1921年的波尔多葡萄酒,价值不菲,绝不是随便拿来招待普通宾客的东西。 “就光我一人独享” 服务生愣住,他想起经理的交待,这杯酒,一定要看着元真真喝下去。故作镇定的服务生笑道“是的,整瓶酒都只属于您一人。” 南姒红唇一弯,轻轻摇动杯里的红酒,低头抿了几口。 一杯入肚,人已醉七分。 经理赶紧吩咐几个女服务员过去搀扶南姒,她手里牵着依旧牵着狗绳,经理咬咬牙,只得连人带狗一起送进酒店顶层套房。 宽阔舒适的总统套房,南姒躺在床上,通灵宝瑟瑟发抖地喊她“主人。” 汪汪叫了几声没反应,通灵玉以为她真被人药倒了,犹豫着要不要启动应急反应。它不怕其他,就怕大魔头事后找它算账。 忽然一个枕头拍来,床上的人翻身,“安静点。” 通灵玉松口气。 清醒就好。它就说嘛,有大魔头的元魂加身,怎么可能药得倒 话虽如此,但它一眼看去,发现南姒双颊微晕,气息紊乱,半醉半醒。是了,就算意识清醒,但身体毕竟是凡人肉躯,受不住药性。 门边传来动静,脚步声慢慢逼近。 赵晟天开灯,床头柔和的灯光洒在南姒身上。 她白净的胴体如凝脂佳玉,微微透出酣红,仿佛鲜嫩欲滴的果子,只待人摘采。 他松开领带,俯身上前。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谢谢你们今天的明天见记得加书签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第 5 章 赵晟天不是没捧过女星,但他一般不愿意太费功夫,随手想起,就丢几个好处。 他不喜欢别人问他要东西。 通灵玉本想提醒南姒,小心赵晟天的好感值下降,但她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模样,它只得将话吞回去。 令通灵玉没想到的是,南姒说完想演山月的第二天,剧组合同就送过来了,女一号。 杨燕喜出望外,笑得嘴都要咧开,看着南姒就跟看摇钱树一样。 都已经快开机的电视剧,而且还是大制作一众戏骨加盟,说抢就抢,真真的手段真是越来越了不得。 “赵公子打电话来说,最近要出差,让你好好照顾自己。” 南姒点点头,完全不在意“最近我要专心研读剧本,其他的事能推都推了吧。” 杨燕自然说好,想起一件事,犹豫道“真真,你妈度假回来了,记得打电话问候。” 其实平时这种事,根本不用她提醒。 这俩母女关系好,元真真是个孝顺女,什么都听母亲的,替母亲还赌债赡养她奢华的生活,可以说,母亲就是元真真的命。 只是,元凤美似乎并不那么爱这个女儿。 元真真精神奔溃入住戒断康复所,元凤美转头就去欧洲游,在外面玩了大半年,现在才回来。 南姒嘴上敷衍应下,不一会就忘得一干二净。 元凤美杀上门时,南姒正在一边逗狗一边看剧。 元凤美一打量,发现屋里所有摆设都焕然一新,女儿所用的东西,都是最贵最好的。她惊讶问“这些都是哪来的” 南姒耐着性子道“我花钱买的。” 元凤美一愣,“你哪来的钱,钱不都在我账户里吗” 以前元真真的薪酬都是自动存入元凤美账户,只留基本的生活费。南姒来后,直接取消自动入账,另开了个账户,一分钱都没给元凤美汇过。 元凤美拿手机银行查完账,内心掀起轩然大波。她压着性子,哄道“真真,你的财务一直都是妈妈打理,理财很复杂,妈妈怕你没这个精力。” 南姒盘腿歪在沙发上,声音都外动人,她笑“妈,不劳您操心,我自己能行。” 元凤美恼怒,“妈说你不行,就是不行听杨燕说,最近你接了个大广告,薪酬肯定不少,立刻转到妈妈账户,省得你乱花钱。” 南姒拒绝。 元凤美跺脚,“反了天你” 南姒忽地问“妈,以前我存在你那的钱呢” 元凤美猛地听到这一句,有些慌张,声音扬高“不是都说了吗,你的钱,妈都给你存着呢。” 南姒内心嘲笑地哼一声。 元凤美作势一副要掏出银行账户数字给南姒看的样子,捧着手机银行刷了半天,都没刷出个什么。她有些不自在,见南姒并没有像平常那样乖巧给她台阶下,心中更乱,强行安慰自己。 虽然真真的钱都用完了,但只要真真争气能挣更多的钱,以后就不愁吃穿。至于真真以后问起来该怎么回答,她都已经想好答案了。 反正她是她的母亲,女儿挣钱给妈用,天经地义。 元凤美开始转换话题,长篇大论地训导。 南姒漫不经心地涂抹指甲油,元凤美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想听。 烦死了。 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指手画脚,这个老女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通灵玉一个激灵翻起来,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灭了元凤美,后来回过神,想起南姒灵气全封,根本无法在三千世界里施法,遂松一口气。 红色的指甲油衬得那双手外白皙,通灵玉不由地感慨,人美起来,连指甲缝都是美的。涂完指甲,南姒耐心刚好耗尽,她冷漠地打断元凤美的独白,指着门的方向表示“我累了,要睡觉。” 元凤美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当即赤红老脸训道“真真,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妈妈说话” 南姒懒得跟她计较,她低头吹吹指甲,似笑非笑地问“那要怎么样子说话妈,你教教我。” 她没打算和元凤美磨炼母女情深的路线,低等世界虽然不如十界,但是胜在新鲜,她准备在这里享受一番,可没想过要被什么道德人伦绊住脚。 元凤美下意识想要拿出平时单身母亲辛苦拉扯那一套,元真真疼惜她命苦,无论再怎么叛逆,只要听她谈起过去那段苦日子,就会立马服软。 她刚准备开口,就望见南姒投来的目光。 眼神里就写着一个意思“你怎么还不走” 元凤美狠瞪一眼,抓起手袋就往门外冲。 南姒给物业打电话“我要换电子门锁,还有,以后无论谁找我,都不准放人进来。” 赵晟天自认为已经很久没联系南姒,回过神一看,也才十天,竟有种如隔数月的错觉。 他想念她在床底间被迫就范束手就擒的娇态,不甘心的倔强里又透着一点放荡。 这十天,他都没有兴趣碰其他女人。 她不该跟他说句话的。上一个朝他伸手的女人,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都没捞着,随即就被他厌弃。 他本可以不替她抢那部剧的角色。 但他不仅抢了,而且还抢了个女一号送给她。 赵晟天揉揉太阳穴,唇角抿成直线,想起什么,亲自打电话给袁导。 今天是山月开机的第一天。 助理照吩咐特意提醒过。 一番恭维寒暄,赵晟天请他多多照料南姒。 袁导接到他的电话本来就已经很惊讶,平日里用鼻孔看人的赵公子,不怼人就已经万幸,哪里会用这么客气的语气和他们这种不重要的人说话。 他连连应下。 刚打完电话,赵晟天就开始后悔。 多此一举。抢戏抢完就算,哪里还用得着打招呼让人特地关照她。 赵晟天眉头皱得更深。 原本编辑好的信息,逐字删除。 算了,再熬她几天。 另一头,山月剧组,天气预报溜了全组人,说好的艳阳高照,直到中午却都还是乌压压的阴天。 阴雨天倒不是不能拍,但人是视觉动物,黑沉沉的阴云密布,总觉得不吉利。 原定女主角现在的女二号林晨迟到两小时后姗姗来迟,所有人都在等她,对于这样的情况,她显然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更何况她心中有气,轻描淡写的一句“抱歉”,连个解释都懒得给,直接就往化妆间上妆去了。 林晨是投资方推荐的人选,袁导演看她形象好演技也过得去,勉强就用了。 化妆师用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为林晨化妆,她五官有硬伤,皮肤粗糙又干又长斑,虽然平时肉眼看不太出,但是往镜头前一摆,这些毛病就放大了。 化妆师经验老道,很会处理这些问题,他尽最大的努力将林晨的脸修饰完美,遮盖住出镜时可能会暴露的缺点。 林晨却一直催促他快点,觉得是他技术差,根本没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今天,她必须完美亮相,决不能被比下去。 直到上周,她才知道女主角临时换人,一点道理都不讲。而且更气的是,至今她都不知道抢她角色的是谁。剧组说,要等今天试戏重拍海报才能透露。 不一会,袁导演进来了。 林晨立马站起来笑脸相迎,原以为今天的戏份是副导演负责,没想到袁导演也在这里。 虽然她的角色被人夺走,但这位袁导演在圈内多年,积累不少人脉,还是有值得重视的价值。 寒暄几句后,袁导直入主题“小林啊,今天的戏份你最熟悉,是女主角第一场戏,等会你帮个忙带戏。”说完,他挥手招呼“真真,这边。” 不远处,好几个工作人员簇拥着南姒,听到呼喊声,她莞尔一笑,目光触及林晨时,脸上的笑意更浓“林晨,你好呀。” 林晨又惊又气,她怎么也没想到,昔日远不如自己的元真真,竟然有本事踩她一头。这个贱人,竟敢抢她的角色 这可是大制作,她费了多少心力才打败其他人,都快开拍了,横路杀出个不起眼的元真真。 要是她有心脏病,只怕早就发作。 林晨咬牙切齿,狠狠瞪着南姒,就差没扑上去撕咬。 袁导一向不屑插手女演员之间的硝烟战火,但他想到赵晟天的交待,只能腆着老脸上前缓和气氛。 南姒指了指林晨脸上的妆容,笑脸盈盈“替我画个她那样的妆。” 作者有话要说  qaq求收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第 6 章 半个小时后。 化妆师激动地感叹,同样的妆容,画在不同人脸上,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毫不夸张地说,今天是他从业以来化妆时间最短的一次,瞧瞧这皮肤这脸蛋,随意描几笔就足以成就完美效果。 为了顺利开拍,袁导演让林晨演一遍,然后南姒照着找感觉。 南姒没有意见,悠闲地坐下,轻飘飘一句“林晨你放心,我肯定演得不如你。” 林晨翻个白眼。 虽然角色被抢,但场子还是要找回来的。 林晨准备用自己的演技狠狠羞辱她,也好让剧组的人看看,什么叫做演技的差距。 当她表演完毕,试图从南姒脸上找出一丝退缩的神情,却什么都没发现,南姒抱着狗正享受助理的伺候。 通灵玉担心问“主人,你会演戏吗” 南姒得意道“等会不要眨眼睛,瞪大你的狗眼看好了。” 前面袁导演喊“真真,该你了。” 南姒点点头。 山月是部仙侠剧,讲的是上古神茱萸历经凡间情劫,最终大彻大悟的故事。编剧是写过多部热门大剧的名编,这部剧更是她呕心沥血依照大热原著改编而成。 南姒事先读过剧本,觉得还不错,比韩剧好看。 当她拿捏好情绪,起身一袭翩翩白衣,步摇轻盈出现在视野内时,大家几乎同时屏住呼吸。 神奇的是,就在她走过来的那瞬间,原本阴霾的天忽地放晴,阳光遍洒似黛远山,她盈盈一笑,曼妙婉步,这一幕令人震撼,神圣高洁,仿佛能够洗涤人世间一切苦难。 元真真,原来可以这么美。 大家看呆了眼,最后还是袁导演及时回神,拍着板子示意众人各就各位。 五分钟后。 袁导演沉默不语。 他原本瑟瑟发抖地担心着临时走后门的元真真会毁掉整部剧,内心腹诽富家公子捧人没个章法。 但现在,他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跪谢赵公子将人送到组里来。 一个普通演员,想要演好戏不难,努力钻研十年就行。但一个长着绝美容颜的演员,想要演好戏,却必须比旁人更下功夫人们很容易被她的姿色吸引而忽略被美貌遮盖的演技。 很显然,对于眼前的元真真来讲,她并没有这个烦恼。 离了镜头,她是风华绝代的女明星,入了镜头,她是千变万幻的女演员。她只需轻轻松松地往镜头前一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得所有人的赞赏。 就连林晨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天才认真起来,连根头发都透着寻常人无法相比的演技。 众人这时才想起,元真真是那个十七岁就斩获银临影后桂冠,被各大媒体称之为天才的人。只是这些年她一直没什么作品,靠传绯闻炒作,大家渐渐地忘记,她其实也是个实力派。 袁导演高兴得不行,捡到宝贝似的恨不得立即将元真真供起来。 不远处,刚刚入组的男主角正好欣赏到这一出惨无人道的碾压比拼。 宽大的墨镜遮住他半张脸,阴影罩住硬朗的轮廓,顺道掩住他迟迟未曾移开的视线。 助理跑过来替他撑伞。 他冷冷一句“出息了。” 助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自家影帝朝前方人群汇集处走去。 电影业不景气,荧幕大佬纷纷跑来电视圈分羹。作为韩宴的第一部电视剧,山月万众瞩目。 袁导正在和韩宴解释。 南姒走过来,特意问“导演,怎么了” 韩宴回头,目光掠过南姒,眉头皱起。 袁导赔笑脸,趁机开溜。 韩宴盯着她,幽深的眼神冷若雪霜,“元真真,你闹够了没有” 先是机场事件,他千防万防,以为她真的转性,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闹得沸沸扬扬。 本以为她自食其果被骂成那样,早就该收心另寻目标,却还是蹭着往他跟前冒。 竟然抢到和他对戏的女一号角色。 韩宴头疼得很。 他身边不缺迷恋者,但疯成元真真这样的,还真就她一个。 南姒很不喜欢人这样看着她。 她不在乎韩宴,可她的身体记忆忍不住地在乎,虽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这种时候,依旧会流露出一丝情绪变化。 南姒一边感慨这具身体没出息,一边抬眸坚定地看着韩宴,她说“你以为你是谁,我闹你你够资” 她重重地抬腿从韩宴脚上踩过去,幽幽抛下一句“不想演就退出,反正这部剧的男主角是谁无所谓,但女主角只会是我。” 她走出去很远,韩宴回过神,低着鞋面上的脚印。 这时才反应过来,隐隐作疼,但比起身体上的痛楚,她刚才的话,更像是两记巴掌般,甩在他心里,扇得人不知所措。 助理递水来,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只知道元真真也在组里,不由地担忧问“韩哥,那女人没缠你吧” 韩宴略显狼狈地打开瓶盖,一口气喝光。 不得不说,演技是一个演员的滤光镜,只要够好,足以遮住一切瑕疵。 因为元真真风评不好,加上临场抢角,剧组人员并不是很喜欢她。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只要有南姒演出的戏份,大家都会跑过来观摩欣赏。 天生一张电影脸,对其他演员完全是降维攻击。袁导和人闲聊,谈起元真真,连连感叹,表示和元真真对戏的演员,实在是太吃亏,硬生生被衬成演二人转的。 因为有元真真演技震场,连带着通灵玉都成为全剧组团宠。 通灵玉觉得自己毛都快被摸没了,趴在南姒腿上,她身上的气息香香甜甜,它忍不住多嗅一鼻子。 它扫一眼,看到大家头上的好感数值,基本都维持在正常路人水平,偶尔还有几个高数值,都是被南姒演技折服。 通灵玉好奇问“你为什么演技这么好,好几次都看得大家泪眼盈眶,我头一回知道,原来十界的神尊大人也会演戏。” 南姒梳着它的毛,神态悠闲,笑容勾人心魄“哪用得着我出力,顺其自然而已,有幸得我的元魂庇体,这具身体能不发挥最大的潜质吗” 通灵玉语噎,这个解释,很好很强大。 大概是成天进组拍戏过得太枯燥,南姒开始觉得无聊,平时她要是感到无聊,便会跑去征服十界几个中等世界,打打架杀杀人,日子过得很快,但现在不行,困在这破东西里,她什么都干不了。 感受到南姒低沉的气息,通灵玉立马乖巧模样,一动不敢动。 其实设身处地地想,大魔头也挺委屈的,要不是仙尊们惧怕她的力量,她也不会中计被关在司命轮回系统里。通灵玉大着胆子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问“神尊大人,要是有一天你能脱离这里,想去做什么” 南姒毫不犹豫地告诉它“立马震碎十界上下。” 通灵玉悔得差点咬断自己舌头。 问什么问激起大魔头的杀心了吧。 照韩宴的要求,袁导将男女主角的对手戏尽量往后面安排。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上的时候还是得上,很快就轮到南姒与他对戏。 剧中的男女主相爱相杀,前期女虐男,后期男虐女,今天要拍的戏,就是女主亲自动手鞭笞男主。 只见导演一声“action”,南姒迅速入戏化作上古神茱萸,手执长鞭,缓步入六神殿。 韩宴被绑在罪柱上,面容冷峻,目光直视前方。 他说着台词“妖女,我绝不会向你屈服。” 南姒长眼微眯,完全本色出演。作为十界神尊,这种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但与韩宴不同,跟她说过这句话的人,都死了。 她嘴角一弯,玩弄手中长鞭,缓步至韩宴跟前,毫不留情地捏住他的下巴。 他比她高出许多,她抬手的动作却丝毫不减气势。 “绝朱,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韩宴被她攫在手里,只能垂下眼眸探她。 一张惊艳绝伦的脸闯入视野。 嚣张,得意,充满不屑。 他心跳慢半拍,再想不起以前元真真卑微的模样,只有眼前人高傲似孔雀的神情。 南姒放开他,举鞭笑道“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就让你尝点苦头。” 长鞭随话音尾声落下。 啪啪啪清脆几声。 韩宴愣住。 真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第 7 章 一场鞭打戏,拍了七遍。 每次导演一喊cut停下来,南姒就先发制人一脸崇拜地夸赞韩宴敬业。 “不愧是影帝,动作表情处处到位,嗳,要不要再多添几鞭” 韩宴递到嘴边希望假抽的请求也就只能咽回去,“不,现在这样就挺好。” 晚上洗澡的时候,落地镜照出一身伤痕累累,健硕厚实的胸肌上,全是道道红印。 水流激起细微疼感,雾气腾腾,韩宴埋头,一拳打在墙砖上,“该死的” 他确信,元真真今天绝对使出了吃奶的劲。 想起明天还有掌掴戏。他恨不得现在跑到编剧房里,哪怕色诱,也得让人改动剧本。 只可惜,编剧是个男的,他舍不得豁到这个份上。 洗完澡后精神稍微放松,他抽出根烟。 门铃响起。 晚上八点,不早不晚,不至于引起遐想,却足以令人有所戒备。 门打开。 韩宴下意识重新关上。 南姒倚在门边,笑靥如花,伸脚挡住门,“韩影帝。” 她穿着牛仔短裤,翘臀细腰,直细似杆的长腿白嫩匀称,没有一两多余的肉。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他有些紧张地扫视周围环境,犹豫半晌后,最终撩动手势,示意她进屋谈。 南姒扬眉“我才不进去。” 仿佛他屋里有洪水猛兽。 韩宴一噎,不进去就不进去,省得提防。将门带上,低头点烟,“说吧,什么事。” 南姒盯他半晌,忽地从他手里接过烟,双唇微含,叼在嘴边,动作自然地往吐个烟圈。 这是元真真的习惯,和韩宴交往后,就爱抢他抽过的烟。 “没什么,我就来看看。”她掏出袁导演买的药膏,随手丢到韩宴怀里,“擦擦,别留疤。” 隔着朦胧的烟雾,韩宴突然觉得她像只妖精。 “黄鼠狼给鸡拜年。”他情不自禁地盯着她,看她弯弯细眉樱桃唇。 他想起浓淡皆宜的江南水乡,淡则成就一副泼墨山水画,浓则恍若满湖芙蕖盛开之景。亦如眼前的容颜。 南姒踮起脚,直面冲着,清白的烟,全缓缓喷在他的脸。 “要不是袁导苦苦哀求,我才不来。”她肆无忌惮地靠近,红唇忽地贴在他胸膛,轻轻亲了亲露在外头的肌肤。 红上加红。伤疤与烈焰叠加。 他几乎能感受到她柔软湿润的舌尖。 短暂的呆滞后,他方寸大乱,惊慌失措作势就要推开她。 不用他推,人已经站定,南姒伸出手指摸了摸唇线沾出的胭脂,顺手揩在他脸上。 她嘴角一抹弯,目光狡黠,“明天的戏,我很期待哦。” 韩宴面色涨红。 她是特意跑来羞辱他的。 韩宴回屋,镜子映出他失神落魄的眉眼,他抚上刚才被亲的伤疤,那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纸巾上一道鲜红,他低头轻嗅,仿佛能闻到她唇边幽兰的气息。 “疯了。” 他恼气地脱掉睡袍往床上一摔。 闭上眼睛,脑海里她肆意的笑容挥之不去。 他煎熬地扯过被子捂住脑袋。 烦。 南姒脱掉高跟鞋,咳嗽个不停。 通灵玉赶紧跑过去迎接主人,内心特别想问“怎么,你被韩宴羞辱了吗” 南姒丢掉烟,“这玩意呛死我了。” 被烟呛到的南姒深深为人类感到悲哀,竟然要靠这种东西解愁。 导演担心今天的戏份太过,特意买药求南姒去送药顺便缓和下气氛。 南姒本来不想去的,后来通灵玉惊奇发现被鞭完之后的韩宴好感值上涨了。 而现在,送完药回来,通灵玉进行实时报道“韩宴的好感值,又涨了” 通灵玉由衷地给南姒点赞。 它好奇地问“主人,你对韩宴做什么了,赔礼道歉” 南姒点开韩剧频道“嘲笑作践他。” 通灵玉瞪大狗眼。 这也能行 第二天的巴掌戏过后,通灵玉惊得说不出话。 它看着韩宴蹭蹭往上冒的好感值,以为眼花看错了。 通灵玉乖巧地蹭着南姒的手,乖巧地请教”主人,请问韩宴的好感值为什么会上升啊” 别的任务者选择从韩宴下手时,都花了大把时间才能将韩宴的好感值从负数恢复到正常水平,它待在南姒身边这些日子,没看她对韩宴花过心思,怎么短短几天,大魔头就能达到这个程度 南姒嫌弃它,“真笨,亏你还是神使。” 通灵玉嗷呜撒娇。 南姒“任由哪个男人被旧情人嫌弃,心里都会不爽,男人的爱情里面,一半是征服,心有不甘就会想要重新征服。他的自尊心越受挫,就越能认清自己的分量。像韩宴这种自持清高的男人,一旦回过神发现自己魅力不在,根本受不了。” 通灵玉似懂非懂“可是他的自尊心受挫,不应该讨厌你吗” 南姒“哪里男人会讨厌自己想要征服的女人,你这不是相当于说他眼光不好吗就算这个女人又丑又老,他都会自动为她生出无数种优点。” 她笑着加了句“更何况我这么美,能不让人心动吗” 通灵玉连连称是。 看着不远处的韩宴,它只能下意识将他归做受虐狂。 秘密一个月的拍摄,网上流传出很多路拍照。虽然剧组尽可能地在宣发之前封锁消息,但网友依旧得知了山月女主角换人,并且这个人还是元真真。 网上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原著哭晕在厕所,换人行不行” “我的天,她还要脸吗跪求放过我们家影帝好不好” “和我们影帝搭戏她配吗剧组脑子进水吗,元真真也敢要” “剧组不想要收视率了不怕拍完卖不出去” “长得美有什么用比她美得多的是,她衬得起这角色” 林晨故意让助理将网友热评念出来,南姒就在旁边,挥手一个响指,“你,把最后一句前三个字重念一遍。” 助理本来底气就不足,被她一指,立即重念“长得美” 南姒“ok,请反复念这三个字,其他字一个都不用读。” 助理“长得美长得美长得美长得美” 林晨气得跺脚。这是她的助理,凭什么被别人使唤她刚想发作,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韩宴来了。 他拿着剧本,严肃正经“元真真,你过来一下。” 南姒纹丝不动。 她说“韩影帝要和我说话,你们回避一下。” 袁导都得小心捧着她,大家不敢有异议,动身离开,林晨被助理推着出去。 南姒两只手背交叉搭在下巴,嘴角一压,抿抿唇“说。” 韩宴抽张椅子坐下,刻意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指着剧本“这有两个点,我想和你讨论一下。” 简单的剧本交流,语气生疏。 礼尚往来,她端架子比他更为熟练。 短暂的讨论后,韩宴合起剧本,语气迟缓地说“关于网上那些评论,你不要放在心里。”他慢慢吐出一句,语重心长,“只要你专心演戏,总有大红的一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时他根本不会关心粉丝言辞有多激烈,他们是他的粉丝,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维护他,他很感激。但是今天,看到网上那些骂她的话,他竟替她感到委屈。 进组这么久,他从来没有主动私下找过她,今天是第一次。 她却并不领情。 “嘴上说得这么好听,你将刚才的话发条微博艾特我试试” 韩宴皱起好看的眉头,他刚想说什么,转眸望见她笑意下落寞的忧伤,“反正我被黑惯了,无所谓。” 他愣了几秒,忽地有些愧疚。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里漂浮“过阵日子,我一定发条微博艾特你。”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莫及。视线触及她毫不在意的目光,侥幸想还好她没当真。 汪地一声,通灵玉提示韩宴好感再度上升。 通灵玉想着南姒的打算,和现状一对比,倍感焦急。进组两个月,南姒与赵晟天彻底断去联系。 她是要放弃踩着天之骄子上位的路吗皇帝不急太监急,通灵玉多次提醒南姒,南姒每次都只是轻飘飘一句话“你看他的好感值有没有大幅度变化” 通灵玉一看,还真没有。 依旧保持上次两人欢爱后的数值。偶尔会跌下去一点,但很快又涨上来。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日通灵玉发现赵晟天的好感值又涨了,而且是直线式上涨,刚纳闷怎么回事,一抬狗头就看到了赵公子。 赵晟天来探班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通灵玉qaq寂寞空虚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第 9 章 网上掀起八卦热议,纷纷讨论元真真背后的男人是谁。影帝粉最高兴,恨不得普天同庆,庆祝元真真这个碰瓷女王不再骚扰他们家影帝。 因为全网公关的缘故,以前网友提起元真真,直呼其名就行,就算骂得再激烈,顶多也就几个颜值铁粉出来反驳,现在不同了,提她得首字母缩写,不然发帖没多久就会被删。 大家跑到元真真的微博试图寻找蛛丝马迹,但是最近她的微博全是晒狗照,偶尔发张别的,也毫无男人迹象。 圈里几个知情的没人吱声,赵公子一向不喜欢明面上和女星扯一起,他只喜欢暗地里在床上搞。 其实赵晟天一开始也有点担心。大部分被他看上的女人都试图炫耀,要么拍照发博时“无意”泄露他半张脸,要么假装采访时说漏嘴,他虽然爱玩女人,但是不代表他爱将自己的私生活与公众共享。 和元真真在一起三个月后,赵公子的担心渐渐变成了忧心。 比起和其他男星炒作,攀上他赵晟天显然更有新闻价值。可这个女人半点想要公开的心思都没有,她比他更热衷于搞地下恋。每次上完床就走,不闹不作,被他强迫得狠了,才挤出半句撒娇的话。 其实这样挺好,省心。但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太乖了,乖得过了头。 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期待着女人搞事和他作闹的。 这天南姒从剧组出来,赵晟天一改平常作风,不去酒店而是直接带回家。 除了出差,赵晟天很少在外面过夜。他有强烈的归属感,哪怕在外玩到两三点也得躺回自己那张大床。 这是他的私人地盘,轻易不让人进来。 家里阿姨提前下班,他带她参观家,内里装饰设计都是他自己指定。 完美的精英教育造就偏执狂,从小到大,赵晟天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都有着强烈的掌控欲。 他指着墙上价值连城的名画说“我前阵子刚拍下来的,你要不要合张影”他拍下画的时候,上了头条,外面人都知道这幅画挂在他赵晟天的家里。 他悄悄看她,以为她脸上会露出喜悦兴奋的神情,毕竟,他准许女人在他面前拍照已是极限,更何况是准许她在他家里拍照。 但却只得到她困倦打哈欠的回应。 这具身体不耐熬,白天多拍了几场戏,晚上就累成这样。南姒叹息,凡人之躯,实在是太脆弱。 她看赵晟天一眼,心想还好有这个人取乐她,她从他身上得到的肉体之欢,不说十分满足,七分是有的。 她无所谓地说道“不了。”只想快点进入正题。 赵晟天蹙眉,不甘心,带她拐入自己的收藏间,整屋子的古董。只要有心一查,也不难发现主人是他。 他问“喜欢吗随便挑,正好当自拍背景。” 南姒摇摇头,“不喜欢。” 赵晟天试图替自己挽尊。 或许她是真的不喜欢发博拍照,又或是他的装修品味不符合她审美。 南姒等得有点不耐烦,晚餐不小心吃多了点,急需运动锻炼消耗卡路里。 赵晟天正在思考要不要重新换个装修风,听到耳边缓缓传来三个字。 她问“床在哪” 赵晟天愣住,而后立马意识到她想速战速决早点离开的心思。 他眼眸一黯,近乎恼怒地将她压在墙上。 瓷器摔地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掺杂着男人的喘气声与女人的呻吟声,一场欢爱,价值三个唐代瓷碗四个清朝花瓶。 赵晟天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回答得很干脆“喜欢呀。” 他问“喜欢我哪里” 她反问“那你喜欢我哪里” 赵晟天捧起她漂亮的脸蛋,“胸大屁股翘,肤白貌美声音嗲。” 她嗤嗤含笑,手臂勾上他的脖子,细白绵软的两团贴过去,“真的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好。” 刚开发了新姿势的南姒心情很好,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冷硬略显戾气的面容天生一副凉薄相,五官精致得不可思议。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同,他身上总是透着一股颓废危险的气息。 像虎视眈眈的猎豹,从无懈怠放松的时候。 她想起每次和他做,即使是激烈的欢爱过后,他也只是衬衫微松,与她的一丝不挂形成鲜明对比。 南姒忽地来了兴趣。 她向来不吝啬自己的好意。拿起搁在一旁的金丝框眼镜,重新替他戴上。 她要他看清楚。 南姒俯下身的那瞬间,赵晟天有过一刹那的恍神。 她很少在他面前这么大胆。从前不是没女人这么做过,但是她却是第一次对他做这个。 床笫之间,他向来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他喜欢看她被迫承欢的样子。 他张开腿,任由她肆意挑逗。刚停歇的欲望再次沸腾,从心脏往外蔓延,顺着血液四处流窜。 极致快感的潮涌拍上最高峰时,一闪而过的念头从脑海略过。 她好像还没有告诉他,到底喜欢他哪里。 山月拍了四个月,即将杀青。 原本袁导担心后面的戏份元真真会被韩宴报复,毕竟她前面将人家整得那么惨,又是抽又是打的。出乎意料的是,轮到韩宴翻身做主人时,那些男主动手虐女主的戏份,全都轻轻略过。 韩宴下手轻,刚碰到皮就收回,一点劲都没使。反而是元真真很不满,觉得他应该再投入点,不能太马虎。 袁导将女替身都准备好了,临到片场只能将人退回去。 通灵玉仍沉浸在上次劫点的事,别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挡下的事,她怎么说解决就解决了呢 而且方法还特意简单粗暴。 它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不给力了,完全不配存在于它的三千修炼世界里。 原本它以为赵晟天这个天之骄子很快就会玩腻南姒继而抛弃她,但是没想到,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了,他半点厌弃的意思都没有,好感反而一天比一天多。 再这么下去,它觉得南姒不用三年就能通关合了。 被送到南姒身边时,通灵玉有个任务,它要尽可能地多困住她一些时间,不求永远困住,但求能够起到拖延作用。 它觉得十界仙尊们肯定在筹谋什么大事,至于是什么事,它没问。 通灵玉正暗自神伤,忽地听见前头有谁闹起来。 一看,是元凤美找到剧组来了。 南姒倍感糟心。元凤美在剧组吵吵闹闹的,行为粗鄙,口无遮拦,让她这个女儿很没有面子。 晚上元凤美夺命连环ca,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拿钱给我花。” 南姒接电话的时候,正好在和赵晟天吃饭,他新请了法国大厨,庆祝家里恍然一新的装修。 元凤美的大嗓门即使不用免提键,依旧能让满屋的人听清楚。 “元真真,你这个不孝女,几个月没给我钱了你想饿死我吗快,打钱” 南姒手忙脚乱地降低音量键,对面赵晟天优雅地切牛排,微一挑眉,手指动作微顿。 他调查过她,她的母亲和她的家世,他一清二楚。原以为她只是个一心想要踏入星途的漂亮女孩子,没想到却是个努力工作无怨无悔替母还债的孝女。她身上背负的,比其他人更多。 他的家庭虽然比旁人复杂,但至少他有一个好父亲。 目光掠过南姒,她正压低声音回复母亲“妈,我们稍后再说好吗” 有一个吸血鬼般的母亲,比没有母亲,更令人难过。 赵晟天将切好的牛排递到她跟前,“先吃饭。” 与此同时,南姒瞪向通灵玉,质问它的元魂“你确定元凤美不是元真真的劫点吗” 比起戒断康复所的事被翻出来,元凤美的破坏力显然要强上数倍,天天缠个没停。 宿主元真真就算再怎么不争气,但只要能换个母亲,也不至于最后堕落惨死。毫不夸张地说,元凤美是元真真悲剧人生的源点。 通灵玉弱弱道“凡是宿主自身无法脱离的人事,都不算劫点。” 南姒问“那算什么” 通灵玉“命。” 元凤美,是元真真躲不开的命。 血液里流淌的基因永远无法更改,亲情人伦永远占据道德制高点,即使再聪明的任务者,也免不得在元凤美身上花费一番心思,好让她尽可能减少对元真真的影响。 南姒问“难道他们还想改造元凤美” 通灵玉“确实有很多任务者是这样做的。”它问“你要攻略元凤美吗” 如果大魔头选择攻略元凤美,说不定会多耗费一些时间。但这正是它想要的。 南姒想都不想,一口拒绝“我有病要攻略她” 通灵玉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南姒“既然她这么碍事,那就直接甩掉。” 通灵玉 作者有话要说  通灵玉哎呀大魔头又要拍我发微博了,这回摆什么姿势好呢 希望上榜后数据能好点,哭唧唧qaq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第 10 章 这段时间,元凤美一边到处打电话哭诉元真真不赡养母亲,一边出入赌场和各大百货奢侈品店。给元真真连环夺命ca的时候,她正好输了五十万,她打着元真真的名头签下欠条,然后转身就跑去和狐朋狗友喝酒唱歌。 她交的那些朋友聊起元真真现状“真真最近又拍剧又接广告,不久之后肯定会大红大紫,到时候元姐可别忘了我们。” 元凤美笑得得意,半调侃半叹息“成,我也盼着她大红呢,我这个女儿没什么其他好的,就是一张脸完全继承了我的美貌,要是我年轻个二十几岁,说不定早就红了,说来说去还是她不争气,混了几年都没混出头。” 大家笑哈哈打混场,纷纷附和。在她们这群人里,就属元凤美混得最好,倒不是说她自身有多好,而是因为她有个好女儿,会挣钱又肯孝顺元凤美,元凤美过的贵妇生活,完全是靠元真真的赡养撑起来。 元凤美听了奉承很受用,豪气道“尽管玩尽管吃,今晚我买单” 元凤美自己也觉得有这么个女儿很贴心,她恨不得当初没多生几个,要是每个女儿都像真真那样养着她,不知道她现在的生活会升级多少倍。元凤美算着元真真的薪酬,心想过两天再向她要辆新的法拉利,最近天气有点冷,顺便让真真帮她报个豪华东欧游。 正当元凤美做着如何花钱的美梦时,网上忽然爆出新闻元真真召开记者会宣布有重要事情,各大平台将现场直播。 虽然网友说着不喜欢元真真,但直播当日依旧有无数人观看,直接垄断各大平台流量。 元凤美指着屏幕里娇丽明艳的面庞,和旁人炫耀“瞧,我女儿。” 各大摄像机对准南姒,今天她端庄素雅,粉黛未施,和平时熠熠生辉的灵俏模样完全不同。饶是如此,大家的视线依然无法从她那张沉鱼落雁的脸移开。 冰肌雪肤的美人敛起神情,仿若高山上无法企及的白莲。 网友感叹,虽然元真真平时爱炒作令人厌烦,但她这脸这气质是真美啊。 南姒看着镜头,双眸含泪,神情哀郁,“大家好,我是元真真,今天在这里,是想向公众宣告一件事多年来我一直受到母亲元凤美的恐吓压榨和虐待,经过深思熟虑后,我决定正式向法院提交申请,断绝与元凤美的母女关系,以后元凤美所有债务与我无关,望周知。” 说完,她掩面而泣,情绪失控哭着离开镜头。 现场一片哗然,记者纷纷抢着采访,但哪里还有元真真的身影,只有她的经纪人杨燕留在现场应付。 牌友回过头看元凤美,“元姐,这阵子该给的牌钱,现在就结了吧。” 元凤美脸色苍白,气得浑身发抖,不敢相信地砸了屏幕“她疯了吗我可是她亲妈” 元真真宣布断绝母女关系的新闻一出,各大债主纷纷前来向元凤美要钱。以前元凤美可以赊账,是因为元真真肯替她善后,但现在元真真向全世界宣布不再负担元凤美的债务,为了防止元凤美逃债不还,他们立刻就来堵人了。 元凤美看完直播后立马就去找了元真真,但是她根本找不到人,南姒换了号码住址,之前的房子也全都卖掉,她试图去经纪公司蹲人,还没摸到门口就被人赶了出去。 没几天网上流传出各种元凤美嗜赌撒泼的照片视频,其中还有她包养小白脸豪掷千金的各种丑事,这些年元凤美仗着女儿是明星,到处惹是生非,醉酒打人的事一抓一大把,此时全部被爆出来,当即引起各界热议。 元凤美本来想着去找媒体,但再多的辩驳,在一众事实面前也只是徒添苍白而已。本来在丑事爆出来之前,很多网友因为讨厌元真真所以都站在元凤美那边,但是元凤美的各项丑事曝光后,原先替她说话的人纷纷没声了。 现在她站出来试图摸黑元真真却被经纪公司一一打脸后,更是引起网友的叛逆心理。 网友的观点从“元真真竟然连母亲都不认了这人飘过头了吧”转变到“哇有个这样的妈真是太可怕,我竟然开始同情元真真了2333”,只用了短短三天时间。 没有媒体愿意再接受元凤美的爆料。 元凤美没了房子没了经济来源,还欠下一屁股赌债,整天东躲西藏逃避追债公司的恐吓,渐渐从公众视野消失。后来有人提起,说她过不下去只能偷渡去了国外当黑户在餐馆洗盘子度日。 当然了,这些南姒通通不在乎,元凤美过得如何与她无关,重点是她终于摆脱这个吸血鬼。 其实南姒成功摆脱元凤美,除了她自己的果决外,还有赵晟天的帮忙。刚开始南姒宣布断绝母女关系时并没有告诉赵晟天,事后赵晟天找她,见面第一句就问“你怎么不找我,我大可以替你解决。” 南姒调侃“你最近越来越喜欢管我的事。” 赵晟天一愣。 她说得没错,他确实紧张她,得知此事后他推掉应酬第一时间就跑来找她。他想,她肯定需要他的安慰。 口是心非的赵公子傲娇道“我只是想要杜绝一切可能影响我寻欢作乐的潜在因素而已。” 南姒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哭唧唧地撒娇,瘫倒在他怀里,问“我不想要我的母亲,是不是很无情” 他满足地抱紧她“没有人会怪你,别多想。” 说起来,对于真真这次的举动,他倒有几分意外。下定决心和亲生母亲断绝关系,她肯定苦恼过很长一段时间,冒着被千夫所指的风险,她站出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而非继续被元凤美压榨,这样的元真真,他很欣赏。 南姒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仿佛一条受伤找不到方向的小奶狗,看得人心都碎了。 她说“以后我没有家了。” 赵晟天亲亲她“你还有我,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通灵玉提示赵晟天好感上升,即将到达真爱数值线。 由南姒起头,赵晟天收尾的一出母女大战戏落幕结束。 元真真为此涨了一波粉丝,统称“亲妈粉”,只为给元真真母爱般的温暖。这群粉丝战斗力很强,迅速占领各大贴吧论坛,从此以后,元真真也是有粉丝控评的女人了。 通灵宝啧啧叹气“现在的网友,戏真多。” 回过头看,南姒如此果断利索地甩掉元凤美,通灵玉不得不佩服她雷霆般无情的手段。它悄咪咪看一眼系统数据,发现甩掉元凤美之后,宿主的怨气值瞬间消减五分之一。 离达到怨气消减值的及目标线越来越近,通灵玉问“主人,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呀” 南姒拿着逗狗棒挠它,气定神闲地说道“变得更红,红得发紫的那种。” 通灵玉“怎么变” 南姒不假思索“让赵晟天竭尽全力地捧我。” 通灵玉嘴角一抽ok,大魔王考虑事情果然粗暴又简单。 山月如期播出。 爆红。 收视率一路飙升,创下十年来卫视最高收视率记录,几个网络平台播放量更是破百亿,元真真和韩宴的名字迅速占据艺人新媒体指数第一名,微博、演员热度霸榜。 观众看剧后纷纷震惊,完全不敢相信元真真竟然有这种精湛的演技,甚至可以吊打韩影帝。 实力派元真真首次烙进群众印象。 女主戏份亦正亦邪,完全不同其他的小白花圣母女主,仿佛干涸已久的沙漠突然出现一股清流,“茱萸”成为当年最受欢迎女主角,并提名各大奖项。 之前嫌弃元真真的影帝粉内部开始出现c粉,说服理由公平可信“元真真演技好,和影帝配戏c感爆棚。” 一度,元真真的热搜甚至超过韩宴。 就在大家期待元真真接下来有什么新作时,元真真的经纪公司却忍痛宣布,将与元真真和平解约,元真真公布的新东家,是天影娱乐公司。 群众以为她会继续走电视剧路线时,元真真却正式宣告以后不再接拍电视剧,将重回电影圈潜心修炼。 众人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不想做人气流量小花,而是要做实力派演员 作者有话要说  哎,大概我写得真的不好看qaq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第 11 章 南姒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决心。 山月大火后无数片约,几乎全是千万级别,她通通都推掉,除了赵晟天给她找的国际资源广告代言,其他的她一个都没看。 做知名女明星不难,拍个偶像剧立个人设上个综艺,再买通稿碾压,这些她通通可以做到。但是,流量小花稍纵即逝,百年之后,提及影视圈,只有那些真正有作品的人才立得住。 有美貌有实力,才能留下惊心动魄的一笔。 跳槽后的第一个月,她火速接下一部新电影武侠片琳琅。导演是曾荣获三项奥斯卡金像奖的安导演,以“最会拍女人”出名,为了万无一失抢戏里的这个角色,她逮着赵晟天让他三天三夜没舍得下床。 戏里的这个角色对演员本身要求极高,不但要求有灵气精湛的演技,而且还需要演员能舞剑。南姒听完,转头就去找了专业人士教学,三个月里就只做一件事舞剑。 别人几年才能学会的东西,她三个月就已掌握。 等到电影拍完的时候,一向苛刻挑剔的安导在发布会上指着南姒对媒体说“她是我见过最美最会演戏的女演员。” 评价之高,连外媒都震惊地对此进行了报道,标题为“毒舌安竟然开口夸人了” 南姒并不引以为然,安导的评价在她意料之中,要是她堂堂神尊尽力去做一件事还不是最好,传回十界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琳琅是近年来为数不多的巨制武侠片,奔着拿奖去的,又因为是安导的作品,所以在国际上备受关注。外媒被片中南姒演绎的女主角震惊,这个清纯入骨却又倔强倨傲的琳琅,让人们感受到她娇弱身躯里爆发的巨大力量。 十八个国际提名,十五个最佳女主角,这一年的国际影坛,是属于元真真的。 要是说山月让人们看到了元真真身上的无限潜力,那么琳琅则让元真真一举成为中国代表女星。从三流女星到电视剧一姐,再从电视剧一姐到国际影后,南姒仅仅用了一年时间。 领奖的时候,南姒曾这样对观众说“曾经因为年幼无知而失去的,如今我全拿回来了,但是这还不够,作为一个演员,我要拿的,远远比这多,我不害怕人们会因为流言蜚语而厌恶我,我只担心人们因为时间流逝而忘记我也曾是个演员。” 满堂喝彩。 在国际影坛上初露锋芒后,对家买通稿指责她两部代表作品全是抢来的。对此南姒回应“我能抢是我的本事,就算这角色给你,你也演不成我这样。” 网友直呼元真真霸气。一个个地“影后”“影后”地叫个没停,当初是谁在网上黑元真真的几乎都黑转粉。这一届的网友集体荣誉感最强,谁能代表他们在国际上露脸,谁就是好样的。 通灵玉看着已经及的怨气消减值,对南姒佩服得五体投地。 及线是60,南姒表示,她要拿一百分。 “要做就做最大的咖。” 一部作品并不足够常青不倒,她不打算停下来。她有看好的本子,是部国内什么都不缺,就缺个豪华制作班底。 经纪人问“接下来可以走国际路线,进军好莱坞。” 南姒点头“是要做国际路线没错,但不是进军好莱坞,而是让好莱坞为华语电影倾倒。” 经纪人问“怎么倾倒” 南姒不假思索“让赵晟天砸钱。” 事情进展到这个份上,外界依旧不知道南姒背后的男人是赵晟天,都以为是南姒拍剧大火被天影挖过去的,很少有人往那个方面想。毕竟,以前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绯闻,是南姒和韩宴,而非南姒和赵晟天。 南姒想着组建豪华班底的事,没多久就有了主意。 赵晟天这人,并不是无脑的富家公子,他的资源他的钱,很不好骗。每次都靠上床征服赵晟天的南姒,这一次决定来点不一样的。 公司里无数女星垂涎着自家老板,赵晟天光是在公司里逛一圈,地上口水都得涨洪了。 虽是如此,但真正敢主动上手的没几个。传说赵公子有相好的,而且他这人,一向只喜欢自己看上的,不喜欢被人看上,万一没勾成,反而把自己前途赔进去。 但凡是都有例外,比如现在的新生代小花李诗琪。 经纪人跑来给南姒报信的时候,南姒正在给通灵玉剪狗毛,一听事来了,当即抱着剪秃半边头的通灵玉,麻溜地赶去现场“捉奸”。 说是捉奸,其实也算不上。就是几个公子哥叫了女明星陪唱歌,赵晟天是被拉去的,恰好,坐他身边的是李诗琪。 南姒让通灵玉开天眼给她看包厢情形。 通灵玉怎么也没想到它第一次大展宏图被女魔头要求做些什么,竟然是为了捉奸。 苦兮兮的通灵玉开了元魂天眼,包厢内,几个人都醉得差不多了,赵晟天满脸酣红,跟他们说最近的股市行情。其他人一边听着一边对身旁的女明星们上下其手,李诗琪在赵晟天旁边坐着,急得不行,赵公子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瞧过她。 她根本不知道,尝过极品美食的男人,是不会再回头吃土菜的,而她就是那道土菜。 李诗琪一急,就顾不得其他了,干脆豁出去直接往赵晟天身上送。 就在她软绵绵假装醉倒在赵晟天怀里的一瞬间,包厢外的南姒甩甩头发,神清气爽地踢开了门。 她脸上的神情拿捏得当,从惊恐慌张,到伤心欲绝,衔接自然,毫无半点做作之感。 赵晟天看到她的一瞬间,酒醒了大半,连忙推开黏在身上的李诗琪。 “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打扰了”她含泪地垂下眼,一个眼神,包含万千。 失望,痛楚,心碎。 最后却还是选择乖巧地离开,连踉跄脚步都透着戏。 有公子哥反应过来“嗳,刚那不是元真真嘛赵哥,反正是你公司的,叫进来一起玩呗。” “玩你妈。” 赵晟天摔了烟头追出去,却早已不见元真真的身影。 通灵玉看着躲在角落的南姒,问“接下来做什么呀” 南姒点点它的狗头“关机,消失。” 整整七天,赵晟天到处找南姒,从没有闹过脾气的女人一旦任性起来,效果很爆炸,至少在赵公子这里,他的心都快熬废了。 她以前从来不过问他的事,一门心思扎在拍戏上,整一年了,从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查岗,也不会过问他身边的事。她安静乖巧地像是世上最懂事贴心的女人,任何男人都想交往的那种。 赵晟天心底一直悄悄盼着她作闹的那天,他觉得肯定很好玩。但当南姒真的吃味时,赵晟天才发现,一点都没意思,他快急成狗了。 找不到人,心里的火蹭蹭往外涌。他何曾受过这种冷遇,一向自大的人焦虑起来,很容易将过错推给对方,他想她凭什么消失不见 他是她的金主,她该明白这一点。 赵晟天想,不能再这么惯着她了。 当七天后南姒重新出现在他视野时,赵晟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立马消失。明明被她的任性出走气得半死,却只顾着走过去抱住她,一开口就软成水“我和她没什么,你不要误会。” 南姒说“我不相信。” 轻飘飘四个字,结束了新生代小花的灿烂星途,启用了好莱坞豪华制作团队的新电影制作。 这下好了,全网都知道赵晟天斥巨资组建好莱坞班底专门供元真真拍电影,为了,仅仅是让她拍自己喜欢的本子。 网友恍然大悟,原来元真真背后的男人,竟然是国民老公赵晟天。 换女人如换衣裳的赵公子,竟然默默捧了元真真这么久。 奇迹。 赵晟天圈内朋友打趣他“赵哥,这回真下血本了,元真真有那么好吗” 赵晟天回道“你懂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来看到大家的留言,感动qaq谢谢你们,祝大家每天吃再多都不胖走路上就捡钱心想事成天天发财。 被感动哭的我一鼓作气准备明天多写几张存稿,要是能有机会v,我肯定会用勤奋的更新来回报大家。 爱你们。 对了我改了文名,你们觉得是这世界我说了算好,还是迷人的她更好呀 感谢大家的灌溉液和roosita大大投喂的地雷,这是本篇爱崽崽收到的第一个雷,纪念一下 下章预告 她垂眸,一双清纯无辜眼,两条细瘦白嫩腿,三句咬唇低喃语,倾国又倾城。 他看在眼里,几乎疯魔,哪里还顾得上戏中台本。 她唇角带笑,喊他剧里的名字“燕哥哥。” 燕哥哥,宴哥哥。 韩宴心跳如狂,凹在她腰间的手,怎么也无法再往下一寸。 再往下一寸,他就要泄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第 13 章 空荡的走廊灯光暧昧,尽头有微风呼来。他张眸望及她一双漆黑迷人眼,四目相对的那瞬间,纯情的暧昧燃成熊熊烈火。 他再次俯上去,第二吻,似烈酒烧唇,缠绵悱恻,你来我往,势均力敌。 两人厮扭一团,韩宴红着眼将她反手扣在墙上,身下火热几近涨裂。 明明已经意乱情迷,却挣扎停了下来。 卸下伪装,抛却自尊,他压着嘶哑嗓子,恳切地看着她“说你答应我。” 南姒似笑非笑一挑眉“凭什么” 他低吼出声“凭你手上的刺青,凭你刚才没有拒绝我的吻。” 她笑得肆无忌惮,踮脚亲上去。 与他急切霸道的吻不同,她是温柔耐心的。 她说“韩影帝,这才叫接吻。” 韩宴失魂落魄地看着她离开,她的背影婀娜轻盈,仿佛一阵风就能缓缓吹走。 世上有些东西,失而不可复得。 他转身一拳捶在墙上。 拐角处一道微弱的光亮隐于阴影中,正要消失的时候,正好被他余光捕捉到。 韩宴皱眉走过去。 新人娱记慌张地护着手中相机。 “我我什么都没拍到”小记者九牛二虎之力才混进来,已经做好拼死一场的准备。 相机里的照片,足以令一个新人娱记声名鹊起,只要能发布出去,必将引瘫各大服务器。 人气影帝与国际影后。无论是哪一方,都有着炸裂的舆论力量。 小记者瑟瑟发抖地被韩宴逼到墙角。 相机里的照片,张张清晰。他眯眼看片刻,随手将相机抛回去。 “选几张好看点的,别发她丑照。” 小记者惊讶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回过神,视野内哪里还有影帝的身影。 撞大运了 凌晨,一条带图微博悄悄出现在首页,一小时后,微博服务器瘫痪。 “元真真和韩宴卧槽” “是炒作吧是炒作吧这俩不是正在拍新戏吗” “传了那么久的绯闻这次终于有照为证了” “等等元真真不是刚和赵晟天分手吗到底是正常恋爱还是戴绿帽” “真真终于睡到她的男神了tt支持和赵公子分手,还是我们影帝好” 大家打鸡血一样,连觉都不睡了,不停地刷微博,元真真和韩宴的微博评论已经超过百万,全是被激吻照引爆g点的粉丝。 经纪人半夜将韩宴摇醒,公关团队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正主发话了。 在经纪人看来,韩宴女朋友粉居多,此次要是不及时止损,势必会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韩宴惺忪睡眼,看完微博后没有半点神情,他淡淡地说“等明早,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经纪人皱眉问“为什么要等明早现在不行吗” 韩宴“让她多睡会。” 清晨,南姒接到韩宴电话,夜晚睡觉她习惯性飞行模式,一觉起来发现无数个未接来电。 这是韩宴给她打的第二十个电话。 一接起来,他开门见山“真真,你看下微博。” 南姒打开iad。 全网沸腾,到处是她与韩宴的接吻照。 韩宴“昨天你没回复,我就当你应下了,这一次,我来担当。” 说完他就挂了。 十分钟后,微博首页再次被刷屏。 韩宴最新发的微博“我女朋友接吻技术很好。元真真” 全民爆炸。 “qaq竟然承认了 “我心脏病要犯了快打112” “七千万粉丝,一起失恋了。” “祝祝你幸福tt” 粉丝心痛得无以复加,又嫉恨又庆幸,嫉恨国民影帝被人夺走,庆幸夺走他的是元真真。她们再也不能说元真真配不上韩宴,如今的元真真,配十个韩宴都处处有余。咖位上挑不出错,部分伤心欲绝的粉丝们只好将矛头指向元真真的情史。 却发现,情史只有赵公子一位。 于是,不甘心的粉丝们跑去赵晟天微博下留言,“求求你抢走元真真,将影帝还给我们。” 而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北美洲,赵晟天正与孙小姐把酒言欢,这一趟度假,除了促进两人认识外,更多的,是与孙家人商量婚期以及婚后的利益合作。 吃到一半,孙小姐接了个电话,转头语气嘲讽地对赵晟天说“看来你养的金丝雀不怎么念主,这边刚结束,立马就和别人勾一块。” 她颇为得意地将网上两条爆热微博递给他看。 “话先说好了,以后别招惹这种女人”话未说完,赵晟天忽然站起来。 孙小姐吓一跳,望过去,眼前的男人,面色铁青,冷得狰狞。 她尚未来得及再说句什么,就已经失去她的未婚夫。 “婚不结了。” 另一边,市中心豪宅。 公司和记者的电话,几乎要打爆南姒的手机,距离事情过去整整一天,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没有回应激吻照,甚至没有回应韩宴的女朋友微博。 全网翘楚以待。 通灵玉看着刚从冰箱里取出冰淇淋和零食的南姒,她懒洋洋地窝回沙发,悠闲地打开韩剧屏幕,慢吞吞地吃起东西。 通灵玉完全没有料到她怎么会如此淡定,外面人都快疯了,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享受着假期。 南姒瞄见通灵玉盯着她,于是难得一次没有忽视,大发善心打开一个狗罐头递到它面前。 通灵玉我不是要吃狗粮好嘛 却还是没出息地吃起五分熟高级牛肉狗罐头,一边吃一边问“主人,你喜欢韩宴吗” 外面阴雨绵绵,雨声拍打玻璃,淅淅沥沥,如杜鹃低鸣。 南姒收回目光,继续专心看剧,“十界之内都没有令我喜欢的人,你觉得这种低等世界可能吗” 通灵玉脑海中闪过一人,但是没敢说出来,它吃完狗粮摇尾巴凑到南姒跟前,南姒给它擦嘴。 通灵玉沉醉在温柔乡里,无数个问题全被抛到九霄云外,此刻它只想待在神尊大人身边,静静地享受此刻静谧祥和的气氛。 好景不长,外面忽然传来动静,是电子卡刷门的滴滴声。 一人一狗同时朝门口望去。 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背着光,面上神情不清晰,喘着气,大概冒雨而来,浑身湿透,很是狼狈。 家里的门卡,只有两张。一张在她这,一张在赵晟天那。 水顺着裤脚滴到地毯,南姒跳起来,“那是我新换的波斯花瓶地毯。” 离得近了,南姒望见他脸上极为寡淡的表情。 冷戾,震怒。 不等她开口说话,他扼住她的手腕,凶狠地往旁拖。 根据他的喜好,客厅旁就是开放式厨房。 他疯了一样,将她压倒在餐桌上,下手撕碎她的衣裙,扒掉蕾丝底裤。 没有任何前戏,直接进入。 他听她娇娇喘喘湿哒哒的呻吟,看她透白如瓷的肌肤泛起春潮红晕,他的心里撩起无数把欲火,每一把都精确地烧到她的身下。 他咬破她的唇“他碰你哪里了这里” 南姒“不关你事。” 赵晟天红透眼,他急速驰骋,低吼道“我告诉你,元真真,你想都不要想别的男人,能操你的人,只有老子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各位读者大大,久等了,今天家里停电,这一章跑到网吧写出来的,qaq写的时候胆战心惊生怕别人看我这边,窘迫死了,害我都还没有写完一章内容tt没写完的放明天章节吧爱你们哦 有大大说不喜欢章节预告,唔,你们是真的不喜欢吗嗷呜 感谢酥软林卷卷大大的火箭炮,本篇爱崽崽的第一个火箭炮高兴 同样也感谢女神经仙女说出来有点像骂人的地雷投喂 我们明天晚上见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第 14 章 她在他身下喘着气,声音颤抖“赵先生,请你自重。” “自重”赵晟天冷哼一声,更为用力,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几乎要将人弄坏,“元真真,尽好你的本分,老实待在我身边,这才叫自重。” 南姒眼角噙笑,轻声道“赵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你没有资要求我。你现在的行为,是强奸。” 字字戳心,毫无半点情分。 赵晟天恼怒地将手机掏出来,拨出报警电话塞到她手里,肆无忌惮地继续未做完的事,“你报警,现在就报,我哪都不去,坐等警察上门来抓。” 他啃上去,恶狠狠地将话递到她耳边“你以为你是谁,能够跟我提分手只要我一天不放手,你就永远别想逃。” 她微微侧过脸,眼眸余光睨他,像是看小孩子吵闹一样,语气淡定“赵先生,何必呢你即将有家室,你该为你未来的妻子着想。” 他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又是一阵猛力捣鼓。野火燎原,烧得人理智全无,狂野的欢爱过后,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即使动作结束也不愿意抽出去。 她娇弱的雪白身体上,布满大大小小的青紫红印,赵晟天有些愧疚,轻柔地吻上去,慢慢恢复清醒意识,低喃“我不结婚了。” 她不看他,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不是前两天还和孙小姐一起国外度假吗说不结就不结,赵晟天,你可真任性。” 赵晟天任她嘲笑。 他回想自己昨日看到微博后直接扔下孙小姐订了最快一班飞机回国的狼狈样子,确实可笑又任性。 那种挠心挠肺,难受得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的感觉,他这辈子也只体会过这么一次。 赵晟天贴上去。 他从机场赶来时,外面大雨倾盆,此时她身上沾了雨水,是他蹭上去的。 赵晟天一点点耐心舔舐,与刚才的暴躁截然不同,他突然问“真真,你爱我吗” 南姒不说话。 赵晟天心头仿佛梗了千百根针,每一根都深深地穿透心房。 他低下头,“你别得意,我也不爱你。” 捏住她的下巴,他凑过去吻,将她嘴上的血渍吻干净,吻着吻着他蓦地停下,背过身揉了揉眼。 通灵玉躲在暗处没敢出声,它望见赵晟天好像在擦眼泪,只刹那的功夫,看不太真切,他就已经恢复平日里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 他用命令的口吻说“无论你和韩宴之间有过什么,我都不追究,现在立马发微博回应,说你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南姒觉得这个人真麻烦“我懒得动,不发。”她想起以前他的承诺,趁机取笑“而且你以前不是说我可以拥有柏拉图式恋爱吗” 赵晟天无赖道“我反悔了,你发不发你不发我替你发。” 他拿起iad登录她的微博,噼里啪啦敲打一堆字。 南姒皱眉,“走开,我自己发。” 与赵晟天大段的行文风不同,南姒重发的微博短小简洁,只有八个字。 “专心事业,无心其他。” 发完后,南姒重新躺回去睡觉,她被搞得疲惫不堪,连下床都没有力气。赵晟天主动为她擦身子外加端茶递水,做完一切后,他躺在她身边,拿起iad不停地刷微博。 如他所料,全网再次轰动。 他看着网友可怜韩宴的评论,心里升起一股快感,他将屏幕递过去,得意地说“你看,人们净喜欢同情失败者。” 话音刚落,南姒的手机响起。 赵晟天快一步拿起手机看,是韩宴的电话。 南姒正在睡觉,不耐烦地说;“挂了。” 赵晟天看着震动的手机,并未挂断,从床上跑下去,翻箱倒柜找出一盒东西。 不等南姒反应过来,身子一凉,有什么东西抹上去,是赵晟天惯爱用的催情药膏。 他将她翻个身,重新覆上去,抽动的一瞬间,他恶毒地按下接听键。 “真真,我看到你的微博,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可以等。” 南姒被身后人摇晃得快要散架,药膏发挥效果,痒得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正在叮咬。 她嘤嘤地出声,语气娇柔无力“韩宴,别给我打电话了。” 赵晟天换个花样姿势。 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难受,韩宴着急地问“真真,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找你。” 赵晟天终于忍不住出声,他冷笑道“她在我身下。” 电话那头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赵晟天觉得不够,他一边卖力一边趾高气昂地说“韩宴,你也配跟我抢女人就算老子玩腻了,也轮不到你。” 他故意折磨她出声,开了免提键让那头能够清楚地听到她的呻吟声。 结束的那一刻,南姒照常昏过去,彻底睡沉的前一秒,她想,赵晟天可真是个人面兽心的王八羔子。 这场微博乌龙前所未有地轰烈,人们乐此不疲地讨论着元真真与韩宴之间你情我不愿的事,大家想起几年前的事,那时候的情形和现在完全反着来。 热心网友发现,就在元真真发微博澄清恋情后的一小时,赵公子的微博也更新了。 他转发了之前韩宴粉丝在微博下面哀求他抢回元真真的评论,附语“做一回阿拉神灯,满足你的小小心愿。“ 赵晟天又命旗下所有公司服务八折优惠,大有普天同庆的意味。 韩宴千万粉丝懵逼中。 半个月,复出后的韩宴更新微博“我等你。” 赵晟天气得当即就想找人做掉他,但娱乐圈之大,他虽势力滔天,却也无法一手遮天,韩宴出身艺术家庭,并不担心会被封杀。即使他自己不作为,他的父母也会为他寻来好资源。 通灵玉看着两个好感度接近满分的男人,转头问南姒“你为什么选择赵晟天啊” 南姒“我没有选择他,只是因为他是天之骄子,我暂时要借他的势而已。” 通灵玉忽然有些同情韩宴,转念想到他自那天过后,由80好感度飙升到99,完全无法理解。 哪有男人喜欢被人戴绿帽的 南姒放佛看透它的心思,摸摸它的狗头“依我看,该修炼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才对。对于无法得到的女人,男人根本放不下,尤其是当这个女人被其他男人绑在身边时,他会将自己当做救世主,渴望着有一天能从魔鬼手中将其解救出来。” 通灵玉唔一声,“做男人好奇怪啊,整天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事。” 南姒笑着看它,“如若有一天你修炼成人形,可以试着做一回男人。” 通灵玉立马摇头“我才不要。” 她想起什么,问“现在这个任务达到多少分了” 通灵玉“必要条件事业线分数95,补充条件爱情线分数99,任务总分数97” 别人穷尽八十年都没能达到的分数高度,短短三年她就做到了,通灵玉感叹,不愧是神尊大人呐。 悄悄望过去,她神情冷淡,并没有为之欢喜。 通灵玉道“已经很厉害了,主人要是累了,完全可以停下。” 南姒“我有强迫症,一定要拿一百分。”她慵懒一笑,“更何况,我一点都不觉得累,或许你这三千修炼世界都不够我瞧的。” 接下来两年,南姒照常接戏拍片,她被当成天才范例载入电影史时,仅仅二十六岁。 这两年,赵晟天哪都不去,就守在她身边。 他带她去洗刺青,让她重新刻上他的名字,不准她看别的男人一眼,只要电影有必不可少的吻戏,他再忙都会放下手头工作跑去现场盯梢。 赵家的指示,他通通忽视。孙家小姐早已另嫁他人,后来硬被塞来的几个女人,他总有办法赶走。赵老爷子拿他没办法,只得作罢。 很多次赵晟天提起想带南姒回家看看。 不是回他们的小窝。 而是回赵家。 她从来没有一次应允。 赵晟天舍不下面子求她,怏怏冷淡几天,没多久又主动往前凑。 南姒教通灵玉“你以后修炼成男人,千万不要学他这样,这叫犯贱。” 通灵玉“” 这一年年末,南姒拍完最后一部电影,荣获奥斯卡终身成就奖,领奖的时候,赵晟天就在台下看着。 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站在舞台中央,光彩夺目,璀璨生辉。 她说“我此生无憾。” 赵晟天心揪了一下,他想,她应该还有憾的。 这一晚,赵晟天将自己精心准备了半年的惊喜呈上,童话一般的场景,他捧着世上最昂贵的chaut钻戒单膝下跪。 他说“这枚钻戒的名字,叫做柔情似水。从今日起,我愿将所有柔情奉给你,真真,嫁给我。” 南姒冷静地看着他,“从古至今,嫁入豪门的女艺人鲜有好下场,我不愿受那个委屈。更何况,晟天,你又不爱我。” 他之前说的气话,她原方不动退给他。 连带着他小心翼翼的爱与期盼,一并还回去。 金丝雀的反击,迅速而绝情,击得人毫无还手之力。 他下意识就要逮着她做,这几年来,只有与她贴合的肉体之欢,才能稍稍慰藉他不安的情绪。但这一次,他却没能留住她。 南姒背过身,淡淡地说“我累了,你走吧。” 赵晟天盯着她的背影,气急败坏却又束手无策。 外面多少女人争着抢着要嫁他,她竟不要。 恃宠而骄,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赵晟天咬牙挤出一句“明天我会重新问你一遍,你想清楚了。” 他安抚自己的情绪,心想,不急,就算明天她不答应,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和她耗。总有一天,她会清楚地认识到,她的命运,在他身上。 不用拖到明天,此刻她心中已有定数。赵晟天走后,南姒问通灵玉“任务分数是不是已经达到99” 通灵玉一看,还真是。它激动地盼着百分奇迹的到来“还差最后一分咧。” 南姒点点头,“我知道了。” 第二日,赵晟天没能等到南姒的回复,他满心期待换来的,是一具冰冷尸体。 她留下遗书“风景虽好,终有尽头。暂别离,勿追忆。” 赵晟天抱住元真真的身体,哭得像个疯子。 脱离元真真身体的南姒从他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弯下腰轻轻在他额上一吻。 通灵玉忧伤地问“主人,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去,而且不是说好要拿百分的吗还差一分” 南姒“你看看分数,是不是在我死的那瞬间,任务刚好达成满分。这具宿主原本的寿命刚好耗尽,我无心再继续,准备下一个世界吧。” 透过天眼,通灵玉发现正如南姒所说,世人得知元真真死讯的那一刻,任务分数刚好变成百分。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她都达成了满分成就。 从来没有人达到的高度,她做到了。 通灵玉目瞪口呆,怎么都想不明白她这一死,怎么还能加分呢 南姒轻飘飘道“我做到了永恒,自然是满分,有时候做得越多不代表结果越好,恰到好处,及时收尾,才是点睛之笔。” 通灵玉想起那些在任务世界待到寿终正寝的任务者,他们的分数即使达到高分,也无法永远维持在哪个水平,有的甚至会重新下降到及线。或许,他们缺少的除了能力魄力,还有南姒的果决。 它悄悄打开天眼看这个世界未来发生的事。 南姒离去后,赵晟天彻底崩溃,他记挂着元真真死前拒绝他时说的那句“你又不爱我”,四年,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爱她,如今想说,却再也没有机会。 因为她签过器官捐赠合约,所以他连她的全尸都留不住,再回首,发现他们之间,除了无休止的性爱,什么都没留下。 通灵玉惊奇地发现赵晟天天之骄子的生命线改变了。原本他要成为称霸全球的男人,但自从元真真死后,他改变手下事业路线,一心推进她身前喜爱的慈善事业她喜好奢侈却从不留钱,挣到的代言费片酬全部都捐出去。 他穷尽一生纪念她,在地球各个角落建造以她命名的学校和医院,他为她修建石像,每个石碑下面都刻着一行小字“真真,此生挚爱。” 通灵玉又翻看韩宴的轨迹。他得知元真真死讯后,认为是自己没能将她从赵晟天身边解脱出来,受到打击后,从此看破红尘,出家为僧。 而对于元真真的粉丝,没有什么比一个巨星的陨落更能引起粉丝怀念的,他们疯狂地神化她,将她所有作品奉为传世经典,痴狂程度,堪称罕见。 想到即将离去,通灵玉有些伤感,“赵晟天和韩宴,他们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就一点都不留恋吗” 隔着朦胧的白光,它看见她细腻柔嫩的面容仿若丁香花般高洁,两弯清泉冷冽的眸子幽邃淡漠。 她说“很久以前我试过留恋,下场很惨,现在我学乖了,不再为任何人触动。只能说遇见我,是他们的劫,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点点,昨晚写得急,今天改完就顺心了。下一个故事我把原来的北方有佳人推后了,先写满朝文武为卿狂。 至于预告的事,以后我出其不意地来预告吧,不会每章都预告,实在不想被剧透的读者大大,或许可以选择设置不看作者有话说好像a有这个功能 下章预告南姒沉思三秒后,问通灵玉“迷奸皇帝犯法吗” 感谢以下四位大大投喂的地雷,从此以后我也是一天收四个地雷的女人了。 24852299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127 17:52:27 柠檬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127 08:23:27 女神经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127 02:08:13 少时喵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127 00:03:56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第 15 章 今年大周朝的冬天,外寒冽,满眼望去,整个京城白皑皑一片。 书房,世家出身的大臣们焦急等待,一个个忧愁不堪,人心惶惶。 丫鬟道“丞相来了。” 众人齐齐朝前望去。门帘挑开,一道清瘦的身影缓步而来,棂窗半开,风雪吹进来,掀起他淡色春锦宽袍,半瓣梅花沾在领口,他一手握拳凑在嘴边轻轻咳嗽,面容更显苍白。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无论有多熟悉这张脸,每一次见到,依旧会被惊艳。 众人纷纷让出位。 待这人坐于高堂正中,众人鞠手作揖。 “见过丞相大人。” “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虽轻弱,却似天外丝竹之音,入耳入心,令人如沐春风。 人齐了,大家开始讨论近来京中的事,一句两句,越说越心慌,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历经今年的变法,京中世家旧贵大多折半,皇帝亲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异己。 太后势力被连根拔起,短短两年时间,这位年轻的皇帝就已将权政稳固收回。 都察院都事问“不知皇上可曾私下宣丞相入宫” 众人看向高位上的人。 如今他们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位羸弱的少年身上。 少年摇摇头,似乎无心眼前的话题。 窗外大雪纷飞,红梅傲然枝头。通灵玉透明地飘在空中,轻轻俯到少年耳边,恭敬喊道“主人。” 南姒用元魂与它对话“一醒来就在这,早些将记忆传给我罢。” 话音落,通灵玉吹口气,眨眼的功夫,南姒已经翻看起这具宿主的记忆。 她现在的身体主人叫苏承欢,是高门世家苏府的独女,苏家世代入朝为官,乃为大周朝第一名门世家。传至苏承欢这里,她父亲英年早逝,留下她这个遗腹子,苏夫人为防家业旁落他人之手,只得让苏承欢扮作男子。 苏承欢天资聪颖,五岁即有神童之称,十四岁便名满天下,如今二十,位极人臣,掌一国之相。 这样的人,本该成为一代贤臣,只可惜未来得及大展宏图,便因世家身份被皇帝冷落,不久之后死于刺客手中。到死,都无人察觉她是女子之身。 南姒问“达成怨气消减的任务是什么” 通灵玉道“满足三个条件,即可达成满分任务,比元真真那个还要让任务者自己猜补充条件的要好。” “哪三个条件” 通灵玉“第一,躲过暗杀。第二,阻止皇帝被邻国公主迷惑。第三,让大周朝百年内永葆盛世繁华。” 苏承欢和别的女子不同,她从小受的教育令她心无旁骛,除了忠君报国,别无他想,她甚至觉得自己阴差阳错才脱胎成女子,她一直认为自己该是个男子。 做不成战场杀敌的将军,她便一心做个刚正不阿的文臣,以辅佐君上为己任,从不阿谀奉承,时时劝诫,为人清冷顽固,因此得罪过朝廷不少人。 皇帝刚亲政那会,利用她的忠心,大肆排杀世家子弟,清扫阻挠,而当皇帝稳固自己的政权后,苏承欢便被抛至一旁,虽为丞相,却被剥掉实权。苏承欢无怨无悔,依旧勤恳劝诫。 不多时,邻国进献公主,这位传闻中倾国倾城的天下第一美人晋国公主,不负母国所托,祸害大周前朝后宫,十年后晋国出兵攻打周朝,一举灭周。 晋国公主刚进宫那会,苏承欢曾劝皇帝切勿被美色所迷,皇帝大为不悦,自此罢黜苏承欢丞相之位,之后苏承欢便死于刺客之手。 杀她的,是政敌燕王贺兰辞,当今皇帝的胞弟。 贺兰辞与苏承欢交恶已久,见她再无皇帝庇护,又因她这次大力抨击心上人晋公主,是而趁机派出暗卫刺杀。 南姒翻看完毕后沉默,不多时憋出一句“这个女人是不是深爱着皇帝死了还要为他江山社稷着想。” 通灵玉肯定地告诉她“不,她爱的是大周朝。” 南姒“那很简单,我直接杀了皇帝和燕王,另外拥立贤明之人做皇帝,三个条件就都能满足了。” 通灵玉嘴角一抽,“不不能这样做” 南姒“为什么不能这样做简单干净利落。” 通灵玉“杀掉燕王和皇帝,势必引起内斗,邻国虎视眈眈,大周朝只会被灭得更快。”为防止南姒冲动下手,它幽幽道“主人,请你从正常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南姒一掌拍过去,通灵玉麻溜躲开。 回到现实。众人今日齐聚于此,为的就是商量该如何躲过此劫,他们大多都是高门世家出身,皇帝为提拔自己的势力,手段狠戾残酷,待世家回过神想反扑的时候,已被斩草除根,朝内再无人能与皇帝抗衡。 南姒扫视眼前一群白胡子老者,叽叽喳喳的,一会担心这个一会担心那个,每个人说句话都要来问她,烦得要死。 她敛神起身,“家中有事,我先告辞。” 众人一愣,看着飘飘然离去的身影,皆是诧异。素日温吞耐心的丞相大人,今日怎地这般烦躁 好不容易脱身,回到苏府,南姒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也太破了点。 家徒四壁。 没有半点丞相府该有的样子。 通灵玉道“苏承欢为官两袖清风,靠俸禄过活,偏生她还爱救济百姓,所以苏府很穷很穷。”此时它已化作一只黑猫,软绵绵地趴在南姒怀里。 南姒叹口气,“穷成这样了,还去救济别人,就没有人救济她吗” 通灵玉说“有,苏承欢的远房侄儿,苏远山。”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厮进府禀报,“表少爷来了。” 话音落,一人入屋来,着团青锦袍,步伐稳健,走至跟前。南姒抬眸看他,见他生得一双深邃眼英气眉,只是脸上笑容太过肆意,看得人不舒服。 远山姿态惺惺往前一鞠,“皇上召你我入宫,侄儿顺路来接四叔。” 苏承欢这一房在族谱中排行第四,家中独她一个,故而下面的小辈皆称她一声“四叔。” 远山见她未搭话,笑意更浓,语气戏谑“四叔可是忧心被那群不知进退的老头子连累放心,到时候皇上真要怪罪,侄儿定为四叔美言几句。” 苏远山比她大上几岁,论资排辈不得不唤她一声四叔。他虽姓苏,却是旁系,并未沾过苏家多少恩惠,他痛恨门阀之见,皇帝推行新政后,他见势而为,很快平步青云,成为皇帝宠信的新臣。 他记恨当初不肯推举自己的苏承欢,如今得势,转头就来嘲讽她。借救济之名,行羞辱之事。之后更是趁机在皇帝面前进言,夺了苏承欢的丞相之位。 苏承欢自持世家风范,不肯与之胡搅蛮缠,苏远山有恃无恐,每每来此,必要逞一番口舌之能。 南姒可没这好脾气。 她目光一沉,往藤椅上一躺,指着苏远山,不疾不徐地说“好侄儿,给四叔磕个头。” 苏远山以为自己耳鸣,瞪大眼望过去,“你说什么” 南姒轻言细语笑道“在大周朝,论辈分,侄儿给叔叔行礼,该行跪拜大礼。论官阶,我一品,你四品,你见了我,该行叩拜大礼。今日你若不跪,明日我便参你个藐视礼法之罪。” 苏承欢最喜欢弹劾参人,这一点倒是很符合南姒的作风。 苏远山咬牙切齿,狠狠瞪她,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对面的人儿,半点气势不输,抬额扬眉,一派权臣之威。 她以俯视众生的眼神看他,吐出一个字“跪。” 这就是做丞相的好处了,即使大权旁落,依旧能够官压众臣。 苏远山袖下紧握拳头,在南姒充满挑衅的目光下,缓缓跪下。 他听到她的声音在头上响起“磕一个不够,得磕两个。” 苏远山手指掐得泛紫。忽然他身子一僵,那双修长纤细的手,此刻正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 他望见她眼里深不见底的冷漠,寒冽似冰山,她轻轻地说“远山,以后再想作践四叔,得称清楚自己的分量,你虽春风得意,但如今大周朝的丞相,仍是我苏承欢。” 苏远山咽了咽。 顷刻,他俯首称臣,用从前在官场跌打滚爬的隐忍语气,道“是,四叔。”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人说前面神尊大人死得不够苏tt我没写人死的经验,求各位读者大大给点建议qaq你们想看什么样的死法,这章评论会随即掉落30个红包,先谢过各位读者大大了。 谢谢酥软林卷卷的豪气火箭炮,您真是太贴心了qaq以及谢谢其他两位大大送上的地雷 粤利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128 08:31:39 酥软林卷卷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1128 08:16:35 柠檬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127 23:27:47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第 17 章 通灵玉“啊” 南姒懒懒地斜卧软榻,“依今日这一天的情况来看,我现在的处境简直糟透,身为百官之首却没有实权,身为女子却不得不隐瞒身份,四处危机四伏,再这样下去,只能坐以待毙。” 通灵玉“主人说的用自己招待皇帝,不会是想” 南姒“我征服人,要么靠武力,要么靠美色,我这副病怏怏的身子,难道你希望我一拳拍死他” 通灵玉说的好有道理我竟一时无法反驳。 它蹭着她,问“所以主人是想学那些献美人的官吏,在皇帝面前吹枕边风吗” 南姒信手拈起几桌上的铜镜,她取下官帽,摘掉玉簪,镜子里隐约映出张惊鸿绝艳的容貌,她抚过自己的眉眼,细葱似的皓手白皙腻滑,落在朱红的唇上,双眸微微一弯,英气与娇柔并济,透出一股子别致的媚态。 “所谓宠臣,有宠才有权,古往今来,懂得讨好当权者的人,才能活得自在,苏承欢做不到的事,我替她做。与其另寻佳人献上,还不如我亲力亲为更稳妥。试问天底下,有哪位佳人比得过我这位天下第一美男子呢” 苏承欢的相貌,比元真真更为精致,病美人的风流姿态,可不是寻常美人能比的。 通灵玉听完只想扇着猫爪给她鼓掌。对于神尊大人这种不择手段往上爬的行为,它表示很欣赏,这意味着它以后的生活状况将得到极大改善。 沉醉在有很多很多鱼吃的美梦中,它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主人,你想睡皇帝,可皇帝哪有那么好睡” 就算主人有心,可皇帝不一定愿意啊。苏承欢过去一直是男子身份示人,忽然跑出个男人说要侍寝,再怎么想,皇帝都不会欣然接受吧 南姒一下下摸着它的猫毛,“你放心,我早就想好对策。” 翌日休沐,闹市尽头的小巷子,一个戴皂纱帷帽手抱黑猫的瘦弱少年行迹神秘,风缓缓吹起及腰幕篱,一晃而过张绝世容颜。 通灵玉满脸不高兴“那可是我们所有的家当,那个卖药的太黑心了。” 南姒脚步轻快,不以为然“他卖的是禁药,自然价高昂,换做是我,见客人急着买药,只怕会卖更高的价钱。” 通灵玉揉揉自己的肚子,看了眼她袖兜里的小药瓶,忧心地问“主人,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南姒微抿嘴角,笑道“难道迷奸皇帝犯法吗” 通灵玉迟疑“应该不算” 它发现自己自从跟了南姒之后,道德底线越来越低。像眼前这种情况,它完全能够说服自己 这不叫迷奸,叫维系君臣感情。 至月中约定好的日子,皇帝准备出宫。此行他打算微服私访,身边只带了一个老太监并三个武功高强的暗卫。 老太监很是担心,劝道“皇上,此行前去丞相府,是否需要再多带些人手万一丞相” 皇帝摇手拒绝“朕了解他的性子,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叛变,他不会,只要朕在皇位上一日,他就会誓死效忠朕,苏承欢此人,心中装的从来只有君主。过去父皇在位时是这样,现在也是。” 皇帝出宫,并未惊动任何人,一行人悄悄地来至苏府,南姒早就在府门口等候着。 南姒看一眼紧随身后的老太监和侍卫,笑道“臣记得自己只说宴请皇上一人,可别说要请其他人。” 老太监皱眉,捏着嗓子喊“大胆” 皇帝目光深沉望她一眼,吩咐身后随时准备护驾的侍卫“你们退下去,今日朕与丞相同饮,不得坏了兴致。” 老太监和侍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竟然愿意为早已失宠的苏相舍身犯险,独入相府。 要知道,皇上可是个连晚上睡觉都要安排暗卫悬梁而待的人呐。 南姒捏住袖里藏着的药瓶,心中把握又多了一分。 老太监怕出岔子,小声道“总要有人伺候皇上” 南姒回眸笑道“自然有本相伺候皇上。” 待入府,皇帝愁眉不展,落定,他望见屋中摆设简陋,语气一沉,道“哪有半点相府的样子一直以来,你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南姒替他斟茶,一碗茶递到皇帝手边“为官者,自当清廉布政,府里是寒酸了点,但好歹有屋蔽之。” 他并不接她的茶,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含义复杂。 南姒立即反应过来“是臣疏忽了。”她微抿一口,示意茶中无毒,而后提壶重新沏一杯。 皇帝却在这时伸手端起她刚喝过的那杯,不知是警惕还是其他什么,他脸上并未露出半点嫌弃之意。 南姒抱起通灵玉,“臣有一宝物,欲献给皇上。” 皇帝点点通灵玉的猫耳朵,“一只黑猫,有什么好献的” 南姒弯腰,一张白璧无瑕的脸,笑意微晕,仿若新酿果酒,双眸醉人心,“不是黑猫,是美人。” 皇帝盯着她,喃喃道“哦,美人丞相竟变得如此体贴人意,实在令朕惊讶不已。” 他话刚说完,悠闲自在地等着美人的出现,忽地怀中黑猫一窜,跳到他的肩膀,只见那猫浑身一抖,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 皇帝来不及反应过来,便已意识模糊。 最后闭眼一瞬间,他望见南姒脸上的笑容,温柔平和,成竹在胸。 她好像说了句什么“药效不错。” 皇帝想,他一定要杀了苏承欢这厮。 皇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二十二岁那年冬天,那天大雪压城,有人站在汉白玉阶陛前唤他“太子殿下。”他回头,望见素衣宽袍的小太傅,仙姿佚貌,一笑顾盼生辉。 他走到他面前,恭敬道“微臣苏承欢,见过太子殿下。” 苏承欢,三字入耳,从此再难忘记。 皇帝隐隐约约听见耳畔有人唤他,一如当年那人清泉般空灵的嗓音,“皇帝陛下。” 皇帝懵懂睁开眼,一个曼妙身影闯入视野。 细腰娇软,云鬟雾鬓,桃夭柳媚,国色天香。 是苏承欢献上的美人吗 佳人步步生莲,他忍不住伸出手,美人在怀,盈盈不堪一握。 他亲她的唇,那唇不点而红,含在嘴里,柔嫩湿润,仅一番唇齿交缠,就已令人欲仙欲死。 皇帝这时抬眸看清她的脸。 竟和那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她察觉到他的失神,伸出香舌舔舐,皇帝浑身一震,更加欲火中烧,再顾不得其他,翻身将其压住。 南姒几乎抓破他的背。 她身子太弱,承受不住迅猛的进攻,皇帝却一鼓作气,不管不顾地要了她的身子。 一次,两次,三次,巫山云雨,颠鸾倒凤。 做到最后,她瘫软在他身上,肤光胜雪,面靥晕红,皇帝痴痴地盯着她那张脸,俯下身爱怜地吻了又吻。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醒来,意识彻底清明,他看向一旁,满床缭乱,佳人早已离去,只留下一抹鲜艳刺眼的红。 皇帝穿戴整齐,往外屋而去。 南姒在庭院处等他。 她抱着猫,仍穿着刚才迎他入府时的那身青袍,百花中央,她笑意盎然“微臣献上的美人,陛下可还满意” 皇帝面无表情,深邃的目光自她脸上扫过,未看出任何异样。 依旧是自以为是的清傲模样。除了脸色略微苍白些,倒跟平时并无二样。 皇帝负手在背,“丞相好心思。” 南姒垂眸轻笑“为了陛下,微臣多费些心思也是应该的。” 皇帝睨眼看她“人呢叫她出来罢,朕好带她回宫册封。” 南姒敛神鞠礼“陛下若对美人满意,下次再来臣府上便是。” 皇帝哼一声,眸色深沉,“你这府邸破烂不堪,只怕养不起美人。” 南姒道“皇上的美人,岂能挨饿受冻,只要陛下动一动手指头,别说是一个美人,就是百个美人,臣这里也养得起。” 皇帝挥袖而去。 第二日,宫里传来旨意,赏苏府黄金万两,绫罗绸缎数匹。 通灵玉高兴得要死,当即就央南姒买鱼给它吃。化成一只猫,就得有一只猫该有的享受。 通灵玉一边吃鱼一边问“主人,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扮男装”它本来以为主人会直接借这次机会恢复女装。 南姒换上新做的锦袍,翩翩公子,玉树临风。 她踩着靴子在屋里踱步,“傻瓜,做皇帝的宠臣,和做皇帝的宠妃,完全不是一回事。宠臣有的,宠妃可不一定有,只要大权在握,我无论想什么时候恢复女儿身份,都不会有问题。要知道,现在如履薄冰的情形,可不是和皇帝共寝一眠就能彻底解决的。” 再说,比起做宠妃,她觉得坐稳丞相之位,好玩多了。 通灵玉弱弱问“可你不怕皇帝怀疑吗” 南姒拣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簪,缓缓卷起青丝,她唇角轻旋“他不敢怀疑。” 冷面狠戾的君王,哪里会承认自己爱着一位年轻臣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身下长驱直入,他的吻激烈而霸道,她听见他喃喃地唤“承欢。” 和编辑商量,本篇爱崽崽将于周六凌晨入v,也就是明天周五晚上过了十二点,将有三更v章献上能入v了好开森qaq虽然怕你们抛弃我,呜呜呜。 蠢作者心灵脆弱,无法为爱发电tt希望读者大大们能够继续支持。v后订阅好的话,我会日三更,奉上n个苏苏的故事。万一v后订阅不好的话tt大概就是日更一章,然后只写四个故事就结束。希望明晚凌晨依旧能看到各位大大熟悉的身影qaq你们的订阅是我更文的动力,爱你们么么哒最后求个作者收藏和新文收藏 下一篇要开的新文你就不要想起我 招惹赵以泽后,易然才发现,一个男人续航能力太强,不是什么好事。 这不,哭得她连腰都直不起了。 2018年开文。 a地址进入作者专栏耿灿灿就能找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第 18 章 四 近来朝中传出消息, 说是苏丞相一改昔日高冷作风, 不但与部下把酒欢颜,而且还鼓励新贵争取仕途。 迂腐守旧的丞相,整个人焕然一新,众人很是震惊。 难得的是,一心想要铲除世家力量的皇帝陛下,竟然重新启用苏相, 不仅恢复苏相从前职务, 还时常出入相府,君臣关系更胜从前。 对此,有人欢喜有人忧。其中最高兴的,当属深居后宫的太后她觉得自己又看到了曙光。 太后掌权多年,嫁入皇家后便一直暗地里培养自己势力,先皇极为宠爱她, 先皇病重之际, 她趁势将朝廷内政握于手中。新皇登基后, 她迟迟不愿还政。 那时新皇同她讲, 即使亲政,也一切以她为尊。 新皇向来孝顺,做太子时便有清贵儒雅之君的美称,太后见他一向无欲无求, 对权利并不上心, 前朝又有人拿后宫干政一事胡搅蛮缠, 为了堵住群臣之口, 她便放心让皇帝亲政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 新皇亲政,手段毒辣,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她培养的势力全部拔除,另一边大肆推举科考制度,废掉从前的世家察举制,扶持新贵上位。 太后哪里想得到,她的亲生儿子,竟比毒蛇还要狡黠凶狠。要不是念在母子之情,只怕她连颐养天年的机会都不会有。 但太后根本不想要这机会。 她要的,是从前的权力。只要世家贵族不倒,她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大宫女进殿来,轻声禀报“太后娘娘,苏相到了。” 太后往前看去,望见熟悉的少年身影,当即喜笑颜开,亲自走过去迎人。 如今已是开春,冬寒却仍未褪尽,太后捧了小香炉鼎,送到南姒跟前,“丞相身子弱,怎穿得如此单薄。”她挥手,转头吩咐宫女“快,取哀家前日新得的那件金雀大氅来。” 南姒端正而坐,“多谢太后娘娘厚爱。” 太后屏退宫人,上下打量眼前气定神闲的瘦弱少年,苏家向来忠心,一股浩然之气,忠于皇家忠于世家,尤其传到苏承欢这代,比祖辈更为出彩。人虽聪慧,但难得并不浮躁,做事说话,比之八十长者还要沉稳。 南姒放下茶,直截了当“太后娘娘今日召见微臣,可有要事” 太后微笑,开门见山“听说皇儿最近很是宠信苏相。” 南姒笑道“宠信谈不上,只不过是皇上见微臣为朝事尽心竭力,故此赏赐嘉奖而已。” 她说着话,目光自太后脸上扫过。 今日来此,早就知道太后的意图。 太后专政弄权,在皇帝誓要铲除世家力量后,迟迟不肯收手,不但利用苏承欢与皇帝周旋,而且还在之后试图与邻国窜通,晋国公主进宫后,她和晋公主达成协议,她助晋公主登上后位,晋公主助她保住世家势力。 旧贵与新贵长达多年的斗争,令大周国力大幅衰减,民不聊生,在最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晋公主里应外合,邻国趁势发兵,大周朝自此破国。 大周朝的破亡有很多原因,除了晋公主,还有太后贪恋权利的野心。 南姒并不打算与她多费口舌。 她站起来,悠悠然拢袖笑道“太后娘娘是否想让微臣尽力保住世家势力,甚至,趁势重新扶持世家,压住新贵” 太后笑道“苏相果然是个聪明人,不愧是世家第一名公子。” 南姒眼波流转,唇角轻笑,丢下一句“微臣恕难从命。” 太后的春秋大梦,她不感兴趣,多听一句都嫌烦。 苏承欢心中装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做起事来束手束脚。但她可没有什么所谓的世家之光家门荣幸。 与其被人两头利用,助纣为孽,不如断个干净。 太后诧异“你” 南姒行礼告辞,“娘娘以后没事不要传召微臣,后宫之地,男女有别,娘娘下次要想见微臣,请先将皇上请来。” 太后几近气晕。 不多时,此事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听后龙颜大悦,问“苏相当真这么说的” 回话的宫人道“千真万确,太后娘娘气得现在都没缓过劲。” 皇帝单手扶额,目中含笑,若有所思,“难道真转性了” 从前的苏承欢,就算忠君为主,也绝不会与太后作对,苏承欢心中的理与义,从来都不是他。 苏家做事,只做自己认为对的,而不会为君主所变。 他一直在等,等苏承欢向他彻底屈服那天,他要苏承欢全身心地追随,不是因为他坐在皇位上而追随,而是因为他这个人而追随。 皇帝一高兴,便道“翰林院大学士空缺未补,拟旨下去,让丞相兼任。” 如今翰林院里的,全是皇帝看重的新贵,皇帝此意,是要让身为世家出身的丞相,统领大局。 老太监掩住目中讶异,“是。” 宫里的事并未传出来,且说南姒自太后处出来后,没几天便被毫不知情的世家之臣们拦住。 身为世家之首,苏承欢年纪虽轻,但在这群白胡子老者里,却有着举足若轻的分量。 皇帝前几日刚下一道命令,责户部审查历年税收账目,世家之臣们战战兢兢,担心这是皇帝为了惩治找的另一个理由,故而全都都来找南姒拿主意。 天子之威,他们已经见识过,轻则性命堪忧,重则连累九族。 南姒任由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安慰,她静静听着,一言未发。 有人注意到南姒的神情,见她手指轻轻晃动,好像在数数。 众人停下来,问“苏相,你为何数数” 南姒负手在背,“数你们离死还有多久。”众人一吓,听得她继续道“刚才你们不是问我要主意吗依我看,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你们明日就主动辞官。” 众人愣住。 南姒道“以此示弱尚能保住性命,反正皇上决心要扶持新贵,你们一个个占着位子不肯松手,最后下场只有一个死。如今大势已去,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放手,尚能保住性命,再晚一步,恐怕” 世家与新贵两派,决不能像苏承欢在时那样,无休无止地斗下去。不说其他,但就在朝政立场上,她欣赏皇帝的果决与野心。 与其拖着一具陈旧腐坏之躯,不如痛下狠手,重迎新生。 众人完全没有料到身为世家之首的苏相竟会劝他们辞官,待回过神,哪里还有苏相的影子。 此行一别,此后凡有世家再找苏承欢,她一律不见,全部回绝。 一个月后,耐不住性子的世臣递上辞官书,有一就有二,渐渐地,太后遗留的部分势力彻底瓦解,连苏相都不愿出头,少了这个顶梁柱,他们就更不敢继续闹下去。 皇帝命苏承欢兼任翰林院大学士的旨意下达后,南姒并未第一时间接旨。准确来说,她抗旨了。 此事传到苏远山耳里,令他欢喜不已。 此时他正在吏部与新晋臣子议事,神采飞扬,侃侃而谈“我这位小四叔,出身世家,表面再如何迎合皇上新政,骨子里却改不了的清傲,哪里真愿意与新贵共事” 他正说着话,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清泉过石般的声音,“侄儿,背后说四叔什么好话呢” 苏远山一僵。 众人回过头,只见一位彩襕袖衫的贵公子款步而来,气质如兰,姿态高雅,待瞧清楚那张雪白如玉的脸,纷纷起身行礼“丞相大人。” 南姒抱着猫,一边轻轻抚摸,一边瞥眼睨跪在地上的苏远山,从他身边走过时,她停下脚步。 “我的好侄儿,看来你是真不长记性。” 尾调拖长的笑意,听得苏远山浑身发冷。 如今的苏承欢,再不是从前的苏承欢。 南姒落座,立即就有人上前奉茶,她身后侍从无数,拥得一派雍贵之象。 她说“苏远山,自今日起,你被罢官了。” 轻柔一句,令人胆战心惊。 苏远山猛地抬头“丞相凭什么罢我的官皇上可曾同意” 南姒往旁使了个眼色,立即便有人站出来宣旨。 旨意上说,自从今日,翰林院学士与吏部尚书皆属苏相兼任。 那天她不接旨,是为讨价还价,一个翰林院不够,她还要苏远山的吏部。 “如今吏部皆归我管,我要罢你,罢就罢了,难道还要事先向你通报一声么” 苏远山大惊失色,喃喃道“不这不可能” 他痴呆几秒后,回过神后当即匍匐前行,跪至南姒脚边,试图抱住南姒的腿求饶,“四叔恕罪,是侄儿错了,侄儿再也不敢冒犯四叔,求四叔再给侄儿一次机会。” 南姒嫌弃地挪脚,侍者上前拉住痛哭嚎啕的苏远山。 通灵玉看着被拖出去的苏远山,暗中报告“主人,从你下令罢黜苏远山的那一刻起,在场所有人的畏惧值直线上升。” 南姒笑道“怕才好,就担心他们不怕。一群后起之辈,一个个都做着争权夺利的美梦,此时若不杀杀他们的威风,日后还不知该如何嚣张。苏远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待苏远山的声音消失不见,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叩头补上参拜大礼。 南姒悠然自在地受了他们的礼,并未让人起身。 数刻后,待人跪得腿脚酸麻,南姒轻挽袖袍,亲自上前扶起众臣“何必行如此大礼,本相受之不起。” 与方才阴柔狠决的模样不同,此刻她一笑,众人只觉得如沐春风,却依旧不敢懈怠。 南姒道”过几日本相在金玉楼摆酒,还请各位大人赏脸光临。” 众人受宠若惊,苏相从不亲近生人,更别提他们这些出身卑微的布衣之臣。能与苏相同饮,那是莫大的荣幸。 众人应下,无人提起刚才罢官之事,仿佛苏远山从不存在过。 如此这般恩威并济,阳谋阴谋并用,朝中布衣新贵皆慑于苏府之威,谈及苏相,又惧又敬。 敬仰丞相风流才华,畏惧丞相心狠手辣。 如今的丞相苏承欢,当得起大周权相四字。 五 看着自家主人嬉笑弄权的样子,通灵玉很是佩服。 狠快准。 三个字完美形容神尊大人。 托神尊大人的福,它的化身如今地位高涨,人人都知道苏相府里有只黑猫,贵不可言,乃是祥瑞之兆。 和刚开始来到这里时的情况相比,通灵玉过得不要太快活。 天天有鱼吃,天天有人伺候,走到哪被夸到哪,横行霸道没问题,京城御街它开场。 潇洒至此,免不得有人跑出来砸场子。 通灵玉看着一脸愤愤不平的燕王,丝毫不为所动,慵懒地舔了舔他的脸。 来了这么久,主人竟然都没提过这个以后将会暗杀苏承欢的男人。 一嘴的口水全糊上去了。 燕王揪住它的脖子道“你这只臭猫,猫仗人势,方才在宴席上,你弄得本王一身狼狈,如今被我逮到,看我如何惩治你” 他想到猫的主人,那个病秧子最近越发讨厌,要是病秧子发现自己的爱猫不见,指不定得急成什么样。 冲这个,他也得好好对付这只猫。 通灵玉回想刚才的情形,主人带它来赴宴,它猫性大发,根本控制不住想要挠一挠燕王那身浮金袍子的冲动。 谁让这人穿得如此浮夸,连一只猫都看不下去了。 燕王抱起它就准备往轿子里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王爷,您这是要去哪”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他不敢回身,用袖子藏住通灵玉,道“本王准备回府,丞相不必相送。” 南姒缓步至前,微微眯起眼睛,指着燕王的袖子道“王爷藏了什么宝物可否让微臣看看” 燕王想起以前御书房背书作弊被苏承欢逮住时的情形。 三十戒尺抽在手心的痛,怎么也忘不了。 他下意识捏了捏手,避开她的目光,底气不足“没藏什么。” 通灵玉忍不住从他宽大的袖袍里跳出来。 再不挣开,它就要被捂死了。 它跳到南姒脚边,委屈地喵喵叫。南姒弯腰将它抱住,转眸问燕王“原来王爷藏的宝物,是微臣的猫,想不到高贵的燕王爷,竟还是个偷猫贼。” 燕王羞得连耳朵根都红透,他指着通灵玉,喃喃道“本王的袍子被它弄坏,自然得让它赔罪。” 对面人没有言语。 燕王抬眼快速往前瞥一眼,她站在那看他,神情淡漠,冷若冰霜。 她说“王爷,您是三岁小孩么竟要和只猫计较。” 燕王下意识低头。年少时嚣张跋扈的坏毛病,全折在苏承欢手里,以至于今日他见了这人,竟还是像过去那样准备着听训。 燕王立马反应过来,他生硬地昂起下巴,摆出王爷架子“丞相连自己的猫都管教不好,又有什么资统领文武百官” 他趁势一鼓作气,一心要踩她的痛脚“丞相近来献媚于皇兄,不知在府里藏了什么好东西,竟三番五次引得皇兄做客苏府。过去苏相的骨气哪去了难道也要学那些奸佞之臣,专权擅势,祸害朝政” 他说这些,无非是想看到她脸上气恼的神情。 比起苏承欢冷着对他,他宁愿被她厌恶,至少心里爽快。 他得意地看她,并未得到想象中的回应。 她忽地一下笑了,笑容灿若春光,挨得近了,他闻见她身上的清酒气,掺了几分暗幽香气,仿若胭脂入唇,又甜又清冽。 “王爷,您这是要训斥老师的意思” 燕王气极。这人何时变得如此无赖,说不过就搬出昔日旧师身份压人。他不得不低了一头“学生不敢。” 她的声音越靠越近,似一阵风柔柔吹进他的耳里“王爷若真想知道本相府里藏了什么,亲自来相府一趟便是,臣定当盛宴款待。” 燕王脱口而出“真的” 南姒噗嗤一声轻笑,她看着这个气势汹汹说软就软的男人,忽地觉得自己在逗趣垂髻稚童。 “假的。” 说罢,她抱起通灵玉离去。 燕王气得踢墙。 待回去后,通灵玉装乖“主人,我真不是故意要招惹燕王,我现在是猫,看到新鲜的东西毫无抵抗力,只想搞破坏。” 南姒“哦”地拖长尾音,道“所以这就是你使劲挠我袖袍的理由” 通灵玉立马收回猫爪。 不多时,它凑过去,看着阖眼休息的南姒,问“主人,万一燕王真闹着要来相府做客,你也献美人给他吗毕竟是皇帝亲弟弟,他在朝中势力同样不可小觑。” 南姒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通灵玉“要不我们赶在那个晋国公主来之前,早点用美人计收服燕王罢。” 她缓缓睁开眼,“你觉得我这具身体,受得住两个男人的蹂躏吗” 通灵玉嘴角一抽。主人果然不是一般人,想法与众不同。它眯起猫眼,严肃道“我觉得可以。” 南姒一掌拍过去,通灵玉躲得快,跳到博古架上,“是主人先问的,我不过如实以告而已嘛。” 南姒病歪歪地撑起半边身子,沉吟道“就按你说的做,找个美人,试一试燕王,他若接受,两厢欢喜,若是不接受,那就再做打算,现在我手握大权,他就算想动我,也没那个胆子。” 没几日,燕王接到相府的请帖,邀他赴宴共饮。 燕王换上新做的袍子,出门前照了半时辰铜镜,来到丞相府,见到南姒,问“苏相终于想起给本王赔礼道歉” 南姒“不,我这是老师招待旧学生。” 半点好都讨不了。燕王又急又恼,一杯酒饮尽,再一杯,南姒坐在旁边,笑着看他喝。 燕王喝几杯后,醉眼迷离,问“你为何不喝是不是在酒里下了毒,一心想要毒死我苏承欢,我知道你厌恶我,我” 显然已经醉了。 南姒拿下他手里的酒杯,“我何曾厌恶过你” 他摇摇晃晃地,扶住她的肩膀“苏承欢,自我从政以来,你事事与我作对,只要我犯一丁点错,你就咬着不放,非得扒我一身皮才肯罢休。你说,你为何厌恶我至如此地步,为何” 他想起往事,更加心酸不已“以前在御书房时,你夸别人十句,骂我十句,无论我如何做,你都不曾正眼看过我,没错,我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可你看清楚,如今你的那些好学生,没一个比得上我这个纨绔。” 南姒看向通灵玉。 主仆两人相对而视。 这样看来,苏承欢对燕王,好像确实有点太严厉了。 活脱脱一个跪求老师肯定的无辜学生。 他情绪激动,俯下来倚在她肩头,嘴里依旧嘟嚷着“我这么一个大男人,整天被人训来训去,外面人都在看我笑话。要不是因为你是苏承欢,我早就剐你千万遍。” 南姒摸摸他的头,像摸通灵玉那样,柔声哄道“是老师不对,你切莫放在心上。” 不知是酒性使然,他忽地一把搂住南姒,醉醺醺的俊脸上两团晕红,“那你夸夸我。” “怎么夸” “不知道,只要是你夸的,我都喜欢听。” 南姒想了几秒,刚要开口夸他,面前人已经一头倒地。 完全醉过去了。 南姒端起桌上酒杯一嗅。 拿错烈酒了。怪不得。 燕王醉得一塌糊涂,南姒准备好的美人完全没办法按计划行事,无奈之下,南姒只得临时撤回美人计。 迷奸了他哥哥,总不能再迷奸一个。 第二日燕王醒来,头痛炸裂。待他回想起昨日醉酒之时的情形,当即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张脸涨红指着南姒鼻子说“苏承欢,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就知道你请我赴宴没安好心,故意让我失态,你就是想看我出丑” 他越想越气,以后好了,苏承欢能拿昨日的事笑他千百遍。 他瞪着她,几乎要将她脸上盯出个洞来。 南姒淡定自若,语气温和“王爷放心,昨日的事,我早已忘记,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他心头一松,却又有几分怅然若失,“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别翻出来做文章。” 燕王离去后,通灵玉悄悄和南姒抱怨“这男人咋还有两张面孔呢,昨天不是还嚷着喊委屈嘛。” 南姒摇摇头,抱它进屋,“越是要面子的人越这样,不肯软弱示人,一旦被人发现弱处,比要了他命还难受。” 六 燕王醉宿相府的事很快传开,这日南姒得召入宫陪皇帝下棋,皇帝提起此事,漫不经心地问“你与阿辞一向不合,他竟肯赴你的宴。” 南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皇帝疑心病又犯了。 她神情若常,未有一丝变化,举棋落子,道“微臣与燕王爷确实有些嫌隙,但为了更好地效忠陛下,即使燕王爷对微臣再不满,微臣也会尽力化解。毕竟,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专心替陛下做事才是我们该做的。” 皇帝轻笑起来,他落黑棋吃她数子,“爱卿这张嘴,倒是越来越甜。”他忽地想起什么,抬眸望她“阿辞夜宿相府,如何入的寝” 南姒道“陛下放下,陛下的美人,只愿意也只能伺候陛下一人,旁人连窥其面貌的机会都不会有,燕王,独自一人入寝而眠。” 皇帝本想问,燕王夜宿时,丞相在哪里,听到那句“独自一人入寝而眠”,顿时放松,蓦地又提起心,似乎意识到什么,愁眉不展。 他该忧心美人,而非忧心苏承欢。 他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只瞬间的功夫,却搅得他心头大乱。 他每次前去丞相府,到底是看美人,还是看 南姒轻唤“陛下” 皇帝甩了棋子。 南姒跟过去。 皇帝转身道“你跪下。” 南姒没有犹豫,俯身跪下。 “抬起头看着朕。” 话音刚落,他便已生懊恼。不该自寻烦恼。 那双潺潺春水般的眸,只消轻轻往人身上晃一眼,便晃得人三魂七魄都散尽。 皇帝闭上眼背过身去。 不知过了多久,沉闷的空气传来他的声音“起来罢。” 南姒起身,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皇帝及时搀住。 大手勒住她的腰间,力道越来越紧。 南姒垂眸“谢陛下。” 皇帝回过神,当即放开手,道“让你府里的美人准备好,明日朕将入府。” “遵旨。” 南姒想起今日大鸿胪来报,说邻国使臣即将来周,问该如何接待。 邻国使臣,晋国公主说不定也在其中。苏承欢的记忆有些杂乱,时间线并不清晰。加上现在局势已经扭转,很多事情都有了变化。所有她并不敢肯定,此次邻国来访的队伍里,一定有晋国公主。 南姒抬目,将事情如实回禀,末了,加一句“如今皇上新政刚稳,此时接见邻国使团,恐怕不太合时宜,要不暂时避开,今年暑热难耐,陛下正好前往九成宫避暑。” 皇帝沉吟片刻,薄唇微启“不。” 就一个字,连多余的解释都不肯给。 南姒并不放弃。 就现在这个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能阻止晋国公主来周,自然再好不过,但若不能,她也不担心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如今的京城,已是她的地盘。 皇帝如约而至。 自第一次来相府后,在那之后每次宠幸美人,他都主动要求南姒用药。 不为迷别人,只为迷他自己。 南姒求之不得。 今日的皇帝,外焦躁。 她光是被他搂在怀里,就能感受到他那团炽烈暗火,床笫之间,她喘着气,被弄得盈盈含泪。 鸳鸯交颈秋水涟涟。 美人目泛秋水,难得开口说话“陛下,您一定要接见邻国使团吗” 媚声娇息,玉体柔软似无骨。 她特意选了个好姿势,却忽地被他重新压回去。 他痴痴地看她,动作炽热,“那人昨日也是这样劝朕” 她从唇间闷出一声长而颤的“嗯”。 皇帝附上去。 身下长驱直入,他的吻激烈而霸道,云收雨霁的瞬间,她听见他喃喃地唤“承欢。” 话音落,两人皆是一僵。 皇帝惊慌失措,下意识掐住美人细长脖颈,他发狠道“今日之事,不准透露半句。” 南姒被他捏在手里,几近窒息。 他掐得那样紧,手却抖得那样急。 皇帝急促喘气。 他要杀她的。 可他下不了手,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这张脸。 他痛楚地吻上去,手依旧未松开。 怎么会他怎么会喊出那人的名字 他没有停下动作,越是害怕,就越需要极致的欢愉分散注意力。 一遍遍做,一遍遍问自己。 苏承欢到底有什么好。 不过就是个病秧子罢了。 最后他筋疲力尽,伏在她旁边,看美人娇靥晕红,被折磨得几近昏死。 他伸手抚摸她的侧脸,认命地闭上眼,心中三字泛过。 苏承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第 19 章 皇帝离去后, 第二日早朝,苏承欢便告假了。 一告假就是半个月, 理由身染风寒需静心养病。 众人皆知苏相一向体弱多病,忽然告假也就不足为奇。苏相人虽不在, 但朝中之事, 依旧照常送入相府请示。 皇帝最近有些郁闷。 他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连处理政务都提不起精神。 “苏相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太医去看过了吗”皇帝第三次放下笔, 询问老太监关于苏承欢的事。 老太监道“苏相讳疾忌医, 并不让太医诊治,说是休息几日便会好转, 让陛下不必牵挂。” 皇帝仿佛被人戳中软肋,冷哼一声, “牵挂朕牵挂他作甚,自以为是。” 他眉眼微敛, 嘴里说着这话,心里却做两样想。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如此记挂苏承欢 皇帝沉吟片刻, 起身道“准备一下, 朕想出宫微服私访。” 老太监想起后宫的事, 立马道“陛下好不容易放下政务, 何不先去后宫一趟娘娘们心心盼盼, 个个都等急了。” 皇帝剜他一眼, 老太监立马闭嘴。 算起来, 他已经大半年未曾留寝后宫。从前政事稍松,一个月还会去上两三次,他本就不是个喜好美色的人,对后宫那群莺莺燕燕并无多大兴趣。自从得了苏相进献的美人后,更是再也不曾踏入后宫一步。 皇帝犹豫片刻,最终叹口气“那就先去后宫。” 半个时辰后。 皇帝如坐针毡。 本想着大半年未入后宫,好不容易来一趟,那就将人都聚集起来,也算是全都探望一遍。 结果一群美人到了跟前,却瞧得他兴致全无。 任凭她们怎么笑,怎么献媚,都不及相府美人的半分风情。 食之无味。 皇帝不耐烦地挥袖离去,一刻都不想多做停留,径直换上常服出宫。 老太监跟在后头,小心翼翼地问“陛下,现在这是要去哪还是让人先探路罢。” 皇帝停下脚步,“朕随意逛逛。” 结果一逛就逛到苏相府门前。 相府,门庭若市,探病的人几乎挤破苏府门槛。 皇帝一愣。 苏承欢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受欢迎 视野内出现一方软轿,轿子里下来个风流倜傥的人,手摇折扇面色红润。 正是他的亲弟弟贺兰辞。 侍从拨开人群为其开路,燕王大步走到府门口,还没走进去,就被人拦住。 管家道“苏相已经歇下,不再见客,还请王爷明儿个赶早来探病。” 燕王脸色一变,有些窘迫,“谁来探他本王是来看他死了没有。”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道“王爷怎么能这样说话。”一阵窸窣附和声。 燕王闷着脸,“本王就喜欢这样说话怎么了你们将他当宝,本王可不像你们傻了吧唧。” 话说完,他眼睛却直勾勾地往府里探,瞧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暗处。 皇帝面色铁青。 好一个苏承欢。 惹得如此多人为其牵肠挂肚。就连他的弟弟,竟也在其中。 这人学乖讨好,原来不是对他一人。 老太监轻声问“陛下,是否需要老奴前去通报一声。” 皇帝盯着相府前黑压压的人群,心头堵着块大石一般,越看越糟心。 末了,他冷着脸道“直接回宫。” 相府里。 南姒躺在榻上喂通灵玉,通灵玉摸摸脑袋,对刚才开天眼看到的情况十分满意。 “主人,你这一告假,满京城的人都跑来探望,就连燕王和皇帝都来了。” 南姒神色如常,翻开挤压的公务,淡淡道“我费了这么多时间笼络人心,能不有点成效吗” 通灵玉就喜欢她成竹在胸的样子。 它乖巧地舔舔她的脖子,心疼道“主人,你真的不需要找大夫看看吗” 南姒伸手端起铜镜。 脖子上的勒痕已经消淡,她养了大半个月,身子差不多已经痊愈。 那晚皇帝掐着她的脖子,几乎要将她掐死。 痛楚与愉悦并存的极致欢爱,过程虽享受,但后果却令人忧心。 在窒息和欢愉之间徘徊高潮,她这副病弱身子,受不住那样强烈的刺激。 通灵玉愤愤不满“想不到他看起来斯斯文文,骨子里却是个大变态。” 南姒单手撑住下巴,笑道“你该看看他脱口而出喊我承欢后的样子,那神情该怎么形容呢,痛不欲生” 通灵玉唔一声。 南姒道“下半身如痴如醉,上半身却摧心剖肝,真是有趣极了。” 通灵玉问“主人,你不觉得这样的皇帝很让人恐惧吗喜怒无常,说不定哪天就发狠杀人。” 南姒低眸揉揉它的耳朵,“看来你没见过我以前的样子,我连我自己都不怕,何必怕他一个小皇帝。” 通灵玉想起十界关于南姒的传闻。 嗯,看来确实是它大惊小怪。眼前的人,可是威震十界的南姒神尊。 她发起怒来,毁天灭地,再也没有比她更可怕的存在。通灵玉趴在她臂膀边,使劲想象南姒发怒的样子。 过去它听到的所有传闻,都是别人所说,它并未真眼所见。 他们喊她大魔头,甚至费尽心思将她关在它这里。刚开始,它也很怕她。可是现在,它觉得神尊大人好像也没有传闻里那样恐怖。 通灵玉喵喵两声,撒娇“主人,我想吃鱼。” 南姒伸出手指点点它的鼻头“这么贪吃,早知道让你化成一只老鼠。” 通灵玉“变成老鼠我要吃更多。” 南姒宠溺一笑,只得起身喂它。 歇了大半月,身体稍微好转,她便立刻重新入朝。 朝臣纷纷嘘寒问暖。 刚下朝,被一群人前呼后拥围着的南姒被老太监喊住,“苏相,陛下有请。” 南姒入书房,皇帝早就换上一身盘领窄袖袍常服,无声无息地走到南姒身后,“苏相,身体可已痊愈” 南姒道“谢陛下关心,微臣无恙。” 皇帝目光落下,看她小巧耳垂,尤其那一颈细白长脖,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肌理细腻骨肉匀。 他脑海中蓦地闪过那一天疯狂的欢爱,整个人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床榻与他缠绵的美人,也有这样美丽的细颈。 他特意用药将自己迷得神志不清,忽略一切,只管身下痛快发泄。 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有时候,一个念头若是冒出来,将再也压不下去。所以他从不会在与美人交欢时多想多看,他不愿意,也不能。 一句“承欢”已让他懊恼不已,如今万不能再添烦恼。 皇帝动作僵在半空,硬生生收回。他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心头压抑。想起那日相府门前的情形,嘴上赌气般地丢下一句“今夜将美人准备好。” 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听到利落的回应。 半晌,他回过头,望见她竟有些犹豫。 “苏相” 南姒垂目应下“微臣明白了,这就回去将美人准备好。” 她内心腹诽:当真是一天清净日子都不得闲。 是夜。 他照常将自己迷得半晕。 美人娇娇艾艾,半推半就。 “陛下,轻点。”美人声声求饶,皇帝咬住她道“轻不了。朕半月没来,你该让朕更用力些才是。” 腹背相贴,鱼水正欢。 正如她一向不爱说话,他也难得开口。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只靠肉搏。 他贴着那张诱人的柔唇,饮鸩止渴般探索,她唇间溢出的丝丝呻吟销魂夺魄般令人无法自拔。 她尝试着后退,轻微动作却令他快意大发,血液沸腾。 皇帝道“受不住” 她嘤咛,气若游丝“上次伤着了” 皇帝下意识道“养这些日子,也该养好了” 力道加重的瞬间,他懵懵想起今天见到苏承欢时的情形。 那截玉藕似的脖颈。 皇帝垂目盯着身下备受摧残的美人。 有什么念头重叠起来。 那么巧,苏承欢养病也养了大半月。 他浑身一僵,想要将刚才的念头彻底打消,那个想法却越来越清晰,甚至无法被迷药和身下欢愉麻痹。 皇帝像只发狂的野兽,疯狂地在她身上驰骋,烙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不要再想。 停下来。 他粗喘着气,红着眼,嘴里喃喃念叨。 美人伸出皓腕环住他的脖颈,试图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他一下子捉住她的手,狠狠咬下去。 咬得那般深,留下一圈血痕。 又是一夜不留余力的搓粉团朱锦帏合温。 翌日南姒照常上朝。 通灵玉佩服得五体投地,手被咬成那样,还跟没事人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主人这是燃烧着生命做权相呐。 众人注意到苏相好像行动不便,连猫都不抱了,一应写字盖印杂事,全都交由旁人做。 众人更加小心待之,唯恐唐突冒犯。 但总有心思大咧的人,比如说燕王。 最近燕王又损一枚心腹,不出所料,又是折在苏承欢手里。她干掉他的人,以此腾出位子,安插自己的人,权谋争斗,大多如此,成王败寇,输家只得自认道行浅薄。 燕王不。 他很气。 气得想要殴打苏承欢。 自己辛辛苦苦扶持的人,苏承欢说下手就下手,毫不留情,一点面子都不给,反正他是忍不了。 此时两人正在书房外等候。 燕王睨她“以为就你会告状么本王告起状来不比你差。” 南姒不为所动。 燕王见她当自己不存在,心里更恼火,走近些道“你别得意,皇兄一向疼本王,这一次你不择手段陷害本王的人,皇兄一定会查明真相责罚于你。” 南姒充耳不闻。 燕王最见不得她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忍不住动手,拉扯“苏承欢,本王和你说话呢。” 他手下没个轻重,正好按住她手上的伤痕,南姒皱眉“你放手。” 冰山脸上终于有了神情变化,燕王愈发得意,“我不放。” 她吃痛,试图将手抽出,燕王却不依不饶,以为她总算怕了自己,“你求我。” 话音刚落,忽地后头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做什么,成何体统” 南姒转眸一看,是皇帝。 皇帝沉着脸,径直走过来,拆开她与燕王,一句话不说,拖住她往里屋去。 燕王跟进去。 外里屋之隔,紫檀嵌黄杨木雕云龙围屏阻断视野。 燕王抬脚就要跨过去,一声严厉的呵斥自里屋传来“不准过来” 燕王怏怏地低下头。 南姒看着皇帝,想要从他手里挣脱,“陛下。” 皇帝扼住她的手腕。 他想起刚才随意瞥到的情形。 当着众人面,阿辞竟与这人拉拉扯扯,两人这般玩闹,简直岂有此理。 皇帝的力道比燕王更大,两兄弟都爱拽左臂,那日皇帝发狂死命咬下的一口,几乎将她左臂骨头都咬断。 如今被他擒在手里,碰到伤口,钻心般地疼。 皇帝见她脸色苍白,仿佛饱受疼痛之苦,一愣,问“怎么了” 说话之际,他终于松开手,她忙地整理衣袖,“无事。” 皇帝狐疑地盯着她。 忽地他想到什么,目光停在她的左臂。那个萦绕心头的念头,此时爆炸开来。 皇帝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果敢,就连决定对世家下手时,也无需积攒如此大的决心。 他屏住呼吸,太阳穴一跳一跳,颤着手重新拉住她的手。 南姒好奇抬眸“陛下” 皇帝鼓足勇气,大力一把扯开她的宽袍。 白皙柔软的手臂上,赫然一个结痂的咬痕。 皇帝彻底僵住。 数秒,他低下脑袋,不甘心地张开嘴重新咬上去。 果然、果然是她 这一下,真相大白,再无任何遮掩。 他齿间挤出她的名字“苏、承、欢,你好大的胆子。” 她被他逼到书案边,依旧不慌不忙“陛下说什么,微臣听不懂。” 此时里屋并无其他人,宫人全在殿外等候,只一个燕王,隔着屏风,候在外屋。 皇帝往前逼近,冷峻硬朗的脸写满愤怒。他抬腿,踢中她的脚踝,她腿一软,往后倒在紫檀书案上。 来不及起身,已被人狠狠压住。 她吃痛呼声,“陛下” 皇帝细细看她的眉眼。 他的手在她身上大肆游荡,就像昔日在床榻间那般,攻城略地。 每一处,都和他记忆中熟悉的感觉一样。 他的好爱卿,不但是女子之身,而且还将自己献给了他。 皇帝震怒之余,忽地觉得心中多年绷紧的线一下子松了。 从此再无禁忌。 他看着身下放弃抵抗的人,冷冷问“为什么” 她接住他的视线,见再无盘旋余地,只得承认,声音低吟“没有为什么,反正陛下不也很喜欢吗,只要陛下喜欢,就不必问为什么。” 皇帝咬破她的唇,“苏承欢,你犯的是欺君之罪” 她低低地苦笑起来“我有我的宿命,成为苏相,就是我的命,即便欺君,那也在所不惜。” 皇帝下意识问“那朕呢你将朕置于何处。” 她沉默不语。 皇帝慢慢握紧拳头,明明让自己忍住不要问,却还是情不自禁地逼她。 他捏住她的伤口,威胁“说” 她浅叹一声,“陛下,你认为当时我有的选吗” 皇帝一僵。 前有豺狼后有猛虎,她稍微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除了倚靠他,确实别无选择。 皇帝红着眼,低吼“可你为何将自己送上” 她缓缓伸出手,轻点他的胸膛,像缠绵之时靠在他怀中那样动作“因为微臣穷啊,买不起美人,只能自己来。我这二十年来,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己的女子之身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她直直地看着他,僵持片刻后,她问“陛下,您要杀了我吗” 皇帝浑身都在颤。 许久,他低声怒吼“滚,滚出去” 宫外。 燕王悄悄地往旁边看。今日他特意没有坐轿,一路与苏丞相同行,整个人惴惴不安。 苏承欢从里屋出来后,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他全看在眼里。 他在外屋,听不清皇兄和苏丞相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皇兄似乎发了很大的脾气。 甚至让苏承欢滚出去。 皇兄那样清贵端方的人,从不会大声叱人,今日却对苏承欢那样吼,可见是真动怒了。 燕王忽地有些愧疚,这一路无论他如何激恼苏承欢,苏承欢却始终一言不发。 燕王想,皇兄是不是还动手了,病秧子虽然讨厌,可也不经打呀。 素日他再怎么气恼,都从未动过病秧子一根指头。病秧子生得这般柔弱,皇兄怎能忍心下手 燕王执意送她回相府。 南姒谢绝他的好意。 燕王拉住她,“是因为我告状的缘故,所以才在皇兄面前受了委屈吗” 南姒转眸看他。 这两兄弟,一个冰冷凉薄,一个嚣张任性,但缠起人来,都是一个德行。只不过,一个是在床榻间,一个是在朝堂上。 她问“燕王殿下,您针对我却又心疼我,试问” 燕王将耳朵凑过去。 “殿下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燕王跳开,大骂“无耻,苏承欢你不要脸。” 他骂骂咧咧,头也不回地离开,跑得飞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第 21 章(三更合并)) 天眼所窥情形, 转到此时此刻,夜色深沉,屋内一豆烛灯。 通灵玉恢复如常, 蹭到南姒怀里。 它特意留了个悬念,没告诉南姒皇帝陛下之后的行踪。 “主人, 你猜,皇帝现在在何处”它做出一副得意的样子, 眼巴巴地望着。 南姒并未理它,继续翻开书案上的公文批改。 因着下个月出巡狩猎的事, 各部递上来的事外多, 其中一些要紧的公事必须尽快处理。 通灵玉静静地看她批公文, 对它的发问完全毫无兴趣,不由地有些沮丧,低低喵呜一声。 大概察觉到它的低落情绪, 南姒停笔侧头道“小家伙,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在哪。” 说完, 她倚着身子,将半支的窗棂打下。庭院细雨淅沥,芭蕉扶疏叶飘摇, 有道黑影慌忙闪过, 也不知站了多久, 因为屋内人突然关窗的这一举动, 故而只得躲起来。 通灵玉瞪大眼睛, 看她脸上淡淡微笑,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仿佛皇帝深夜跑到丞相府窗下隔墙思人的行为再正常不过。 “主人,你怎么知道皇帝来这了” 她披衣坐于灯下,一边执笔挥洒一边道“宫里美人无法令他满意,他不来我这,能去哪” 通灵玉往窗外探,窗户已经全部合拢,连风都透不进来,轻薄的松绿软烟罗糊在窗屉上,映出烛光下她柔弱的身影。 皇帝站在窗下,足足看了两个钟头。 看她挑灯夜读,看她秀笔轻晃,美人如花隔云端,万般风情绕眉梢。 微雨淅淅,洗不净他心头烦闷。多日来积压的焦躁不安堵在身体里缓缓流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会从宫里跑出来探她。 就在那间屋子里,他们曾颠龙倒凤共赴巫山,如今他被搅得心头大乱,她却过着一如既往的日常。 他怎么也想不透,明明该乱的那个人,是她,为何成天烦闷的人,却成了他。 夜凉如洗,细雨若丝,风势渐起。 皇帝深深地望一眼,转而负手在背,最终缓步离去。 至狩猎当日。 皇帝携百官出行,作为众臣之首的丞相,南姒自然也要出现。 她穿一身绢布甲,外罩精美袖袍,束发戴帽。英姿勃发,仪态飒爽,清秀俊俏,惹得一众宫女子频频窥探。 燕王瞧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苏承欢身上,很是不满。 今日他为了夺人耳目,特意穿一身大红袍,拉弓射箭,百步穿杨,却无人瞧他一眼。 燕王侧眼看去,苏承欢正骑在马上,潇洒自如,什么都没做,却享受着众人的目光。 不就因为病秧子那张脸好看吗顶什么用,脸又不能当饭吃。 燕王一边抱怨一边止不住地往她那边望,好不容易等到她身边人散去,立马见缝插针地围过去。 “苏相,不背弓不打猎,敢情您是来看风景的呐” 他策马挨近,手里轻转着鞭子,星目剑眉,唇红齿白,眼神肆意,昂着下巴以示气势。 南姒回头见是他,眸里攒了笑意,道“原来是燕王殿下,您穿成这样,我一时之间竟未认出来,还以为是哪位游街的杂耍人混了进来。” 燕王气煞,挥鞭指着她“你” 南姒双眉一蹙,抿唇道“燕王殿下,对老师怎能直呼你我,您该更恭敬些才是。” 只要她一拿老师身份出来,燕王就没办法占口头便宜。此时他恨不得将先皇从墓里掘出来,问一问,当初为何要找苏承欢这样得理不饶人的无赖做他老师 此时周围人影散去,燕王眼眸一转,坏主意冒上心头。 今日非得让苏承欢吃瘪服软。 他乘人不备,扬起手上长鞭,狠狠朝马屁股甩过去。只听得呼呲一声长啸,那马疯狂往前冲,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马带向深林中。 燕王驾马追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她在马上颠得左摇右晃,后头燕王笑声得意,喊“病秧子,快说,服不服本王” 南姒抓住马脖子,整个人倾倒,她并不怎么会骑马,确切来说,这具身体不适合骑快马这么强烈的运动。 燕王见她不说话,又喊“病秧子,只要你求我一声,我立马就救你下来” 他原先是高兴爽快的,如今渐渐地担忧起来,侧眼瞥见她一张脸煞白,大力喘气咳嗽不止,弱得仿佛立马就会被马颠死。 燕王忽地开始懊恼。 万一病秧子摔死了怎么办 他不敢再玩,加快马步往前,大喊“扶住我。” 她朝他伸出手,那只手青葱嫩藕,修长瘦白,弱柳扶风似的,一折就断。 燕王更后悔了。要是能重选一次,他绝不会再犯。 他急急道“再伸过来些,我够不到。” 话音落,她半边身子因为失去平衡,啊地轻呼一声,眼见就要从马上摔落。 说那时迟那时快,燕王纵身飞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两人同时滚落,因他牢牢用手臂扣着她,她并没有受伤,只是擦伤了手和腿而已。 他从地上爬起来,心急如焚,上手就要检查她的身体“你没事吧可有伤着哪里” 南姒往后一退,燕王的动作停在半空。 是了,病秧子向来不喜欢被人触碰。 他抿抿唇,刚要收回视线,余光探及她手上的擦伤,顿时又紧张起来“怎么伤成这样。”他见她衣袍磨破,此时又撑在地上起不来,急道“是不是伤着腿了你别动,我看看。” 南姒拦住他,垂眸道“我自己来。” 她捞起裤脚,一双光滑雪白的修长玉腿露出半截,膝盖以下淤青擦红,全是刚才坠马所致。 燕王愁眉紧锁,内心自责。 都是因为他才会变这样,病秧子女人似的娇弱身子,怎受得住这种伤,指不定又要养多久。 他愧疚道“我” 话没说完,忽地一道严戾的声音劈来“你们躲在这作甚” 燕王抬目,林间小路上,皇帝正骑马晃荡而来,大批侍卫远远地跟在后头。 燕王立马起身,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刚才只顾着看病秧子,完全忘了查看自己的伤势。如今蓦地一动,断骨折筋地发痛。 “皇兄,苏相伤着了。” 皇帝并不看他,问“好好地怎么伤着了” 燕王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我不小心抽了马,那马就疯了似地奔出去” 皇帝高坐在马上,视线冷冷扫过地上躺着的人,触及她那双露在外头的白腿,面色一变,立刻翻身跃下马,提靴朝她走去。 她抬头,仰面见他英俊硬朗的下颔,那一身飞龙祥云袴褶,金光曳曳流转,威严正气,冰冷寒慑,透着高高在上的气度。 他取下披肩覆过去,盖住她的双腿。“还能动吗” 她摇摇头,“能动,就是吃力得紧。” 皇帝伸手,没有任何犹豫,大力一抱,将她放回马背,而后纵身上马,从后面拉住马绁,正好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燕王忙地上马,“皇兄,等等我。” 夏日躁动,人坐在马上,焦灼不安。 她被披肩笼住,全身遮蔽严实,憋得额间涔出细汗,抬手就要撩开。 皇帝面色深沉,压低嗓音“不准动。” 她柔声道“微臣闷得热。” 皇帝视线往下,瞧见她一张粉嫩白皙的娇容,脸颊染就晕红,恍若三月桃花般迷人醉心。 刚才她与阿辞独处,也是这般模样么还有那双腿,她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吗光天化日之下,竟让陌生男子看自己的身子。 他握紧拳头,凑到她耳边,语气嘲讽“闷得热就能随便让人看你的身子么苏相真是豪放,要不要朕将文武百官都喊来,一起看你脱袍露腿的样子” 她低下头,轻轻问“我与燕王殿下之间,并无其他,难道陛下连自己亲弟弟的醋都要吃吗” 他身体一僵,仿佛被人戳中痛点,俯下身道“既然苏相不介意自己的名节,朕又何必在乎,你觉得闷热,那就解开。” 语意让步,语气却充满威胁。 仿佛只要她真的敢解开,他立刻就能将她从马上抛下去。 她不甘不愿,拖长尾音“知道了,微臣闷着便是。” 亲密的互相依偎令人心烦意乱,两人贴在一起,属于她的馨香若有若无地从鼻间飘过,一阵阵地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听她如同小奶猫般轻弱的喘气声,那件厚实的披风闷得她气息短促,一张樱桃小唇如溺水之鱼般张阖。 他双眼迷离地盯着她,心想,她这般作态要被外人瞧了去,指不定惹得多少风流债。 他低声问“除了朕,还有谁知道你的女子之身” 她如实回答“再无他人,微臣的母亲已经去世,这世上唯一知道微臣身份的,就只有陛下您。” 皇帝不信。 他蓦地松开缰绳,单手牵着,另一手悄悄探进披风里。 “真的” 他轻车熟路地闯入,摁住敏感点轻捻慢揉地抚弄。 手心处她颤抖的肌肤湿泽润滑,香软的嫩白几近红肿。 他向前稍倾,语气霸道“回答朕。” 她哪里还有力气说话,越是挣扎,披风下那张苍劲有力的大手便越是放肆。 “陛陛下不可乱来” 热气与男人雄壮的气息迎面压下,他手指合并轻扯摩擦,“嗯” 她抓紧衣袍,唇间喘息更为急切。 他从她脸旁掠过,将她扣近,怀中人的抗拒令人愈发兴奋。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心中郁结该如何解开。 他就是想要她这样服软的神情。 以她苏承欢的身份而非相府美人的身份,无可奈何地在他身下屈服。 皇帝微凉的指腹贴着温热,缓缓滑行。 余光里燕王一刻不曾移开的目光再度闯入,他加大手下力道,问“你和阿辞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何如此关心你” 她娇软的薄唇艰难地挤出字“陛下,微臣与燕王殿下,是政敌呀。” 皇帝抵住,冷酷的面庞隐在树影光斑中“呵,是吗” 燕王侧眼瞥去,望见皇帝半边身子,以及他怀中那个人酣红的面容。 心中很不是滋味。 皇兄与苏承欢共乘一马,靠得那样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大胆出声“皇兄,要不我俩乘一马,让苏相独自御马罢。” 宽大的袖袍下,皇帝动作未停,咬着她的耳朵问“阿辞的提议,爱卿觉得如何” 说话的一瞬间,他手指趁势挤进去。 她吃痛惊呼一声。 燕王急忙问“怎么了” 皇帝放开牵马的手,宽袖一扬,彻底将燕王的视线阻断。 马儿没了阻拦力,蹄脚轻快,跨步的节奏愈发疾快。 他根本不用动,任由马背颠簸,她在身前声声轻咛,以几不可闻的声量,随风扑入他耳。 皇帝兴奋得不能自已,空虚已久的内心被久违的征服欲填满,燥热的血液流淌全身,叫嚣渴望着那一方湿濡。 “停下” 他总算如她的愿,“好。” 抽出的一瞬间,他忍不住蜷缩手指回味,“苏相,朕有要事与你相商。” 她娇喘着气,有种羊入虎穴的感觉,“陛下有何事” 皇帝“朕那里难受得紧,你替朕解忧罢。” 说完,他策马急速奔出去,任凭燕王在后面如何呼喊,依旧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待甩掉所有人,皇帝将她从马上抱下来,走进一处枝叶茂密的丛林,他将她轻轻放下。 “陛下,光天化日切不可行淫秽之事。”她无力地靠在树上,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他含在嘴里。 他吮吸着她唇间甘露,一点点往里伸,做着和刚才马背上一样的幅度进出。 他的声音很是悦耳,登位后再不曾显露的柔软此刻尽显,嘴里琢磨着她刚才的谏言“光天化日那刚才当着阿辞的面,算不算光天化日” 她拿手捶他,被他反手拿住。 他喘着气,爱怜地看着她,“朕已经失态至此,那就干脆做到底,承欢,你向来清楚朕的性子,一旦开始,决不会停下。” 身前人低头沉默。皇帝舔舐她的耳垂,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炙热。 “朕保证,一定会很温柔,绝不弄疼你。” 他卸下阴鸷冷血的外表,缓缓地将柔情奉上,与方才吃味发狠的挑弄不同,这次他是耐心而平和的。 没了其他人的干涉,天地之间再无旁物,他眼里就只一个苏承欢。 他亲她,亲昵蠕动,仿佛对待无价之宝,每一处肌肤都恨不得吻上千万遍。 想听她期期艾艾的娇吟,想看她舒爽享受的羞红,想将她揉进身体里从此再也不放开。 最终她无奈地瘫在他怀里,任由他使尽手段取悦。 不得不说,皇帝的嘴上功夫很好。身上刚才摔马的痛楚被他这么一伺候,全都消失得无影无,只剩酥软湿麻的极致欢愉。 “还要吗”他抬起头,正好窥见她一双雾气氤氲的黑眸,芙蓉羞面飞起团团红霞,娇怯可爱,惹人爱怜。 他高兴地舔舔她的唇,“你真好看。” 她娇媚道“陛下,微臣动不了,无法” 他吞下她未尽的话语,柔声道“朕来,要是碰到伤处,你便喊出来。” 她垂眸。 万种风情,撩人无形。 皇帝想,此刻就算她要他的江山,他也愿意奉上。 就在皇帝准备享受最后的丰收时,不远处蹿出一个急切的声音“皇兄皇兄你在哪啊” 燕王很是郁闷。 这一路回来,皇兄黑着脸,杀气腾腾,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丢去遥远边疆。 他愁苦不堪。 其实,皇兄那么恼他,或许是有原因的。 他回想刚才差点看到的一幕。 皇兄伏在病秧子身上,虽然没确切看清楚,但他心里大致有数。 燕王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撩开了苏相的帐篷。 太医刚开过药,病秧子正低头敷药,细白的手腕柔若无骨,温玉凝脂似的,谁要是能被这双手责打,半分怨言都不会有。 燕王收回视线,清清嗓子。 南姒抬头见是他,笑“殿下,是来向老师赔礼道歉的” 他想起那日在相府,他也问过这么一句。如今她问他,他却只能点头应下。 “今日之事原是本王的错,您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她拍拍榻边,示意他靠近。 燕王听话坐下。 她扬起手,眼见就要掌掴一掌。 燕王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那只细软的手轻轻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半点力道都未使出。 燕王睁开眼,惊讶看着她。 南姒笑道“您是王爷,我哪里敢打,既然知错,下次就不要再犯。” 燕王点点头,觉得仍是不妥,扯她袖子,道“你要什么补偿,本王都给你。” 南姒勾勾手指。 燕王俯身凑过去。 顷刻,他听见她在耳旁说“王爷的兵部,送给微臣可好” 燕王迟疑数秒,摇头吐出两个字“不好。” 南姒没了兴趣,与他挨远,怏怏问“王爷还有其他事吗我要歇息了。” 燕王愤愤看她一眼。 病秧子真是越来越势力,一听得不出好处,连笑都不给了。 他想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话语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 南姒挑眉,“说罢。” 燕王深呼吸一口,眸色深沉,严肃道“苏相,我知道你现在一心争权夺势,但你没必要” 南姒凑近“没必要什么” 燕王呼吸一滞,撇开视线不去看她那张白嫩的脸,闭眼道“没必要勾引皇兄” 南姒一愣。 这呆子看到了 燕王说出心中所想,顿觉轻松不少,他缓缓睁开眼,见眼前人诧异的神情,更加肯定自己的猜疑。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训道“就算你长得好看,那也不能为所欲为啊,那可是我皇兄,大周朝的主人。你身为一国丞相,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竟然想着将我皇兄弄成断袖,简直无法原谅。” 南姒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笑就停不下来。 傻子。 真是个傻子。 燕王又气又急,指着她“你笑什么,不准笑苏承欢,本王警告你,以后不准再靠近皇兄,你要再用这种下作手段,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南姒存心捉弄他,一手伸出去,自他的下颔抚摸而过,“王爷,您要对微臣怎么个不客气法呢现在就让微臣开开眼罢” 燕王浑身一颤跳起来,狠狠剜她“亏你妄为人师,苏承欢,我恨死你了。” 他跺脚甩袖,气嘟嘟地跑了出去。 南姒往榻上一舒展,通灵玉爬出来,“主人,我觉得燕王挺在乎你的。” 南姒托腮“在乎才好呢,就怕他不在乎。” 通灵玉想起什么,问“主人,晋国公主是不是要来了” 南姒点点头“邻国的国书已经送到,使团的名单里,果然有她,不但有她,而且还有她的大哥,敏耳大王子。人已经在路上,半月后抵达。” 通灵玉舔舔猫爪,“主人,你想好怎么对付她了吗” 南姒浅笑一声“对付那也得看她配不配我的手段。” 对于从前的苏承欢而言,晋国公主无异于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现在,大周这匹骆驼,已在她手里日益壮大,即使再来一捆稻草,也闹不出任何动静。他们要来,她便在这候着,请君入瓮,刀刃相见。 通灵玉有些担忧“传说她可是天下第一大美人,你真的不担心” 南姒摸摸它的小脸蛋,“乖乖,有我在这,她能勾得住谁” 通灵玉立即不说话了。 它怎么就忘了,即使神尊大人容颜尽毁的恢复期,也照样能够勾得十界仙尊为她痴迷。 这个人的魅力,镶在骨子里,嵌在元魂里,与生俱来。 论抢男人,还从来没人抢得过她。更何况是这低等的下界呢。 通灵玉依偎在她怀里,满足地蹭了蹭。 商讨迎接晋国使臣的事正式被提上议程。 狩猎一结束,南姒便吩咐大鸿胪准备各项事宜。 来者不善,就更需要昭显大周国力。 皇帝召她觐见。 自那日树林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私下会面。 她一出现,他的视线就彻底凝住,黏在她身上,怎么也移不开眼。 皇帝屏退左右。 诺大的宫殿,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虽然,只有他的。 皇帝张开怀抱,轻轻道“过来。” 南姒挪步至他跟前。 挨得这般近,他看见她如扇长睫微微颤动,琼鼻纤巧精致,恰到好处的翘弧度,仿佛她傲气的心思,不多不少,刚到火候。 皇帝弯臂揽她入怀,一手贴在细腰处,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 他亲她的额头,低低呢喃“朕好久没有这样抱过你了。” 她贴在他硬朗的胸膛上,道“ 不,您从未这样抱过微臣。” 皇帝一怔。 是了,从前在相府,鱼水之欢,他将她当成他人,一个发泄的工具。 除了强势的占有与霸蛮的侵入,他不曾给过她任何关怀和体贴。 皇帝顺着她的眉眼往下亲,“以后会时时刻刻这样抱着你。” 他想,或许他们该有个崭新的开始。 他将她悬空腾起,“抱紧朕。” 她听话地勾住他。 那双细腿缠在腰间,令人血脉泵张。 皇帝激烈地吻她,伸手就要拉扯她的官袍。 殿内摆设七歪八倒,他们背靠巨大的八宝水晶镜。冰凉的镜子映出两具纠缠身躯,他抬头,望见镜里自己的样子。 痴迷陶醉,如兽般渴望着眼前的娇人儿。 他一贯保持着少时多年的隐忍姿态,即使如今身为帝王,也从不轻易表露喜怒。 他担心自己一旦露出端倪,便再无翻身之日。 可现在,他看着自己这个模样,却半点想要遮掩的心思都没有。 他愿意在她面前露出端倪。 皇帝收回视线,全神贯注地俯身爱抚。 待湿透了,他才咬着她道“给朕,做朕的妃子,让朕日日疼爱你。” 她并未应话。 一双小手挡住他的攻势。 她仰头道“殿下,您要微臣的身子,微臣给,但如果您为了得到微臣的身子而要禁锢微臣,恕难从命。” 说完,她起身整理衣袍,情动的晕红已然褪去。 瞬息间,她又成了那个高冷自傲的苏承欢。 皇帝捞住她,“为什么,留在朕身边不好吗” 她缓缓推开他的手,正色道“因为微臣想要皇上将微臣视作一国丞相看待,而非一个后宫女人。” 皇帝愣住,蓦地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喊道“苏承欢,你就不怕朕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吗” 南姒回过身来,她拢袖合起,行朝见大礼。 “微臣告退。” 晦暗的光里,他看见她的脸上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笑他曾见过。 运筹帷幄的苏相,从不会给任何人反击的机会。 她不怕他。 如今众臣皆在她的掌握之中,他亲手养出了一匹豺狼。 皇帝紧掐手心,视野内她的身影越拉越长,最后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宫殿,只剩他一人呆呆伫立。 寂寥落寞迎面涌来。 皇帝低下高贵的头颅,忽地想。 如果刚才问的是让她给心,她会怎么回答 丁未月癸亥日,宜入宅出行。 晋国的使团,即将抵达京城,城门口聚集了围观的人群,使团进城将经之处,道路两旁堵塞,酒楼倚窗之位万金可销。 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响彻六国。没人不想一览芳容。 燕王奉旨前去百里之外的驿站迎接公主。 同行几日,尚未能够窥得公主容颜。燕王气馁地想,他倒要瞧瞧,这个所谓的第一美人,到底能美成什么样。 他想,要是他迎回去个丑八怪,那可就太对不起他下的那些赌注了。 京城有人开局,赌天下第一美人晋国公主是否能够十步迷一人,倾国又倾城。 帷幔八帘轿里,晋国公主幻容闭目养神。 侍女捧茶在旁伺候,道“公主,大周的燕王殿下又悄悄地跑到这边来了,眼巴巴地等着见公主,公主晾了他这么多天,今天不出去见见吗” 幻容用手梳了梳如瀑青丝,笑道“不急,让他先等着。” 侍女欲言又止“毕竟是大周的燕王” 幻容不满地瞪她一眼。 无论是谁,只要是个男子,就没有不对她惊艳臣服的。她再如何无礼傲慢,只要轻轻往那一站,露出绝世容颜,再大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眼见就要到城门口,燕王不耐烦了,喊“晋公主,可否让本王见您一面” 他忧心他的银子呢。 队伍已经停止前进,差不多是时候了,幻容整理仪容,片刻后,款款撩开帘幔,揭下面纱。 燕王一僵。 这张脸,竟与病秧子生得六分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第 22 章(三更合并) 对于燕王的反应,幻容很满意。 第一次看见她的男人, 大多都是这种神情。怔忪, 震惊, 久久无法回神。 她得意地笑了笑,娇态尽显。 幻容自小就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养尊处优的公主生活更是养得她骄纵自傲, 她顶着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 每每行事,必求得惊天动地的效果。 在晋时,她迷得晋国所有男子神魂颠倒,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 没有得不到的。 但这还不够,她野心勃勃, 单纯的操控人心已无法满足她的虚荣心。 有实力颠覆一个国家,才称得上真正的美人。 离开晋国前,母后曾与她商量,是否要嫁去弱小更易控制的国家。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要嫁, 就嫁往大周,唯一能与晋国抗衡的国家。 传闻大周的年轻皇帝冷酷狠决,是位杀伐果断的君主, 各国君王皆视他为最危险的对手。这样的男人, 才值得让她征服。 此次出使大周, 她奔着大周皇后之位而来。只要她能助母国灭掉日益强大的大周, 必将享后世无尽惊叹。 幻容看一眼旁边的燕王, 此人面容俊美,气度不凡,若能为她所用,自是再好不过。 她来之前早就做足准备,不但摸清大周皇帝的喜好,连他身边人的喜好也一清二楚。是以此刻往那一站,连头发丝都透着自信。 幻容垂眸,轻轻唤他一声“燕王殿下。” 如黄莺婉转,似笑非笑,娇态可人。 燕王的视线依旧黏在她脸上。 他甚至围着她转了个圈,好从各个角度看清楚。 乍一看确实挺像病秧子,低头的时候最像,但多看几眼后,倒也不是特别相似。 病秧子比她好看。 幻容羞涩,轻轻撇过脸,面上两坨晕红,娇嗔拖长尾音“殿下” 燕王回过神,立马赔礼道歉“是小王失礼了,还望公主海涵。” 幻容翘起兰花指遮唇浅笑,抛出一个媚眼“不要紧,我面容丑陋,吓着殿下了。” 一个美人说自己貌丑,那便是想要人使劲往死里夸。平日她说完这种自谦的话,听者早就巧舌如簧地说出一大堆赞美之词,今日却不同,她没有等来燕王的阿谀奉承。 燕王皱眉不语。 他压根没有心思听幻容说了什么,他脑子里想的全是病秧子。 片刻,他迟疑问“公主可有亲戚流落在外” 幻容等了半天等来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当即心头不爽,碍于美人优雅姿态,不便发作,只得隐忍笑道“并没有。” 燕王点点头。 看来真的只是和病秧子长得像而已。 幻容见眼前的男人神情奇怪,明显是另有所思。 从来没有谁,能在她面前想着其他人。燕王的行为言语,着实令人生气。 幻容心想,待以后收服他做裙下之臣,再好好整治一番。 此时前来迎接的仪仗已经到城门口,幻容重新回到软轿,华装盛服,准备即将亮相惊艳大周臣民。 大鸿胪领众人前来。 人群簇拥,严阵以待。 燕王坐在马上,伸长了脖子去瞧。 今天病秧子会替皇兄迎公主进城,都这个时候了,人怎么还没来 就在他翘首以待之时,忽地人群中让出一条道,一顶蓝软小轿缓缓而来。 是丞相府的轿子。 燕王下马,兴致勃勃。他迫不及待等着看病秧子见到公主时的神情,这下好了,他以后有话可以打趣这个病秧子了。 他扬起肆意的笑容,伸手就要掀轿帘。 就在他伸过去的一瞬间,轿帘敞开,一只纤纤玉手闯入视野。 白玉似的皓腕上戴着流苏手链,微微晃动,便有铃铛声起。衣衫环佩作响,一双鎏金翘头鞋轻点落地,轿中人缓步而出。 风吹起她的纱衣,极为白净的面庞上一朵桃花钿,婉媚娇俏,仿若百花之仙。腰肢轻折,那一双眉蹙春山,那一对眼若秋水,袅袅婷婷,出尘绝艳,世间无人能与之比肩。 南姒朝他一笑,声音仿若珠玉落盘,清脆悦耳“微臣来迟,望殿下切莫怪罪。” 燕王沉浸在她足以倾倒众生的眼神里,迟迟未能回过劲,整个人呆立原地。 他他是不是看错了 而他身旁的侍卫,此时见了南姒,更是看得两眼发直,四肢酥软,再往前探,那抬着八帘软轿的轿夫更是被她方才露面时的一笑迷得七荤八素,痴痴地松开手,当即摔得八帘软轿里的幻容花容失色。 南姒轻摇曼步,直接朝八帘软轿而去。 幻容正挣扎着准备从软轿下来,忽地一双雪白的手朝她伸过来,“公主,我扶你。” 幻容见这双手生得比她还要细腻白皙,不由地心生妒意,心想肯定是哪个不起眼的奴婢,白瞎一身玉肌。 “不用你扶,我自己来。” 幻容趾高气昂地出了轿子,一仰头,看清来人的相貌,当即愣住。 怎么会 她日日对镜自赏,虽然有时候会觉得还能再美上几分,但总归是满意的。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张和她一样美的容貌,即使是天下第二美的嘉黛公主,与她相比也是差之甚远。 幻容怎么也没想到,她自己竟会有被人比下去的一天。 南姒扫她一眼,就没再继续看,淡淡道“有趣,公主竟真的与我长得有几分相似。” 幻容一愣,嫉妒与失落令她恼怒成羞,完全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对“谁和你这个贱婢相似我可是堂堂的晋国公主。”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底气不足。 再怎么不愿意直面事实,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确实和眼前这个人的容貌有几分相似。 幻容这时想起来刚才燕王的反应。 原来,他问那话,是这个意思。他当着她面,心里想的人,原来是此人。 幻容被打个措手不及,但她很快就淡定下来。 无论如何,她还有高贵的身份衬托,她并没有听说大周有什么令人惊艳的公主,所以这个人的身份,肯定比她低。 幻容重新摆好姿态,昂着头等南姒向她行礼。 她并未等到想象中的跪拜大礼。 因为燕王冲过来了。 他跑得这般急,幻容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粗鲁推开。 燕王跟个傻子一样扯住南姒的衣袖,眼神从她胸前略过,震惊问“你你是病秧子” 南姒抬袖,软薄的轻纱自他面上扫过,留下淡淡的香气。她头也不回往前走,姿态高雅,“殿下,请注意您的言辞,我不叫病秧子。” 燕王追上去,整个人处于痴呆状态,“不,你就是病秧子,你你怎么会是个女” 南姒停下脚步。 她笑道“殿下,文武百官还等着呢,快些动身罢。” 燕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真是病秧子。 天呐,苏承欢竟然是个女人 他甚至开始怀疑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到底是真是假。 幻容忍住刚才被推开的不满,悄声问“殿下,方才那人是谁” 燕王怔怔地盯着前头南姒离去的背影,呆呆道“我大周朝的丞相,苏承欢。” 今日这一场使团进城的仪仗,看得人目瞪口呆。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车队前骑白马的女子吸引,无人注意后面八帘软轿里坐着的晋国公主。 天下竟有此等绝色,当真是倾国又倾城。 燕王凝视队伍最前方的人。 她高高坐在马上,闲雅自若,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惊艳。 嘈杂的街道甚至因此安静下来,众人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着这位美人。 美人静静待着什么都不做,就已足够令人痴狂,偏生骑马的美人笑靥摇曳,偶尔朝道路两旁的人点头示好,当即引起阵阵无声骚乱。 人们用眼神狠瞪对方,下意识以为刚才美人看的,是自己而非他人。 待仪仗队走过,有在赌坊下过赌注的回过神,问“刚才谁瞧见晋公主了长什么样” 众人纷纷摇头,无一人能够作答。 在绝世美人的艳姿衬托下,其他人皆是不起眼的尘土,看美人都看不够眼,哪里分得出心思去瞧公主 想到此处,下了赌注的人纷纷后悔不已。哪里是个倾国倾城的公主,连让人一窥其相貌的兴趣都没有。 这下输惨了。 仪仗队一路入御街。 南姒下马,到八帘轿前请幻容下轿。 为了方便人们瞻仰自己的美貌,幻容特意将八帘软轿四面纱帘全都卷起,刚才游街的时候,她甚至做出平日不会做的倚窗举动,为的就是让人更好地瞧清楚她这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 可是,刚才一路行来,就连街边行乞的乞丐都不曾看她一眼。 平生第一次遭遇这种冷遇,幻容几乎气厥。 苏承欢,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男子怎么会是个女子,不仅如此,她竟然还是大周名相 幻容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迎轿的人。 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一个。 “久闻苏相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华绝代。”幻容恢复如常神色,一边违心地夸赞,一边暗中观察南姒的神情。 美人见面,犹如武林高手过招,气势不可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要她逮住对方的小情绪,就能借题发挥。 她严阵以待,对面却毫不在意,对待她就像对待再寻常不过的客人,除点到为止的礼遇之外,再无其他。 她连被当成对手的机会都没有。 幻容掐得手指乏紫,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 不急,反正她来大周的目的,又不是为了和谁比美,以她的姿色,勾住燕王与大周皇帝,自然不在话下。 苏承欢虽美,但过去皆是作为男子行事,美人空有相貌可不行,论魅惑男人,天底下没人能比得过她幻容。 幻容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整理妆容,朝着宫廷迈进。 待客的宫殿,如今一片慌乱。 皇帝高坐上位,看底下人面容失色小声讨论着什么。 他蹙眉,挥手召来老太监,问“他们在底下说些什么” 老太监欲言又止。 皇帝心中升起不祥预感。 “说,朕恕你无罪。” 老太监趴倒“回回皇上的话苏相她她” 皇帝道“她到底怎么了” 话音刚落,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不是因为皇帝的突然发问,而是因为带头入殿的人。 门口,一身宽袖留仙裙的美人款步姗姗,她身后跟着晋国使团,美人叩首行礼,落落大方“微臣苏承欢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仰面,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蛋,惊才绝艳。 只一眼,足以令见者无不魂牵梦萦。 皇帝面色铁青,手里的酒杯摔落倒地。 她怎么敢 没有他的命令,她竟敢光明正大地以女子之身露面人前 她究竟有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筵席开宴。 除南姒外,无人留心歌舞。所有人的视线,轻轻晃荡一圈,最终仍会回到大殿最右方坐着的人身上。 通灵玉吃着南姒喂来的水果片,周围气氛实在太过紧张,四面八方的目光全都压过来,它一只猫都快受不了,探眼望南姒,她丝毫未受影响,怡然自得地正欣赏着歌舞。 通灵玉扫了扫,高位上的皇帝,忍得都快要疯了,那副模样恨不得立马将主人拆骨入腹。通灵玉很怀疑下一秒他就会下令将在场所有人眼睛都挖掉。 他大概是想将主人永远藏起来,谁也看不见才好。 通灵玉悄悄问“主人,为什么突然恢复女装啊” 南姒一手托腮,姿态慵懒,拈起一颗紫红的葡萄含住嘴里,“因为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说罢,她眼眸微转,挑衅地往高位上一扫,一边冲皇帝笑,一边嚼葡萄。 随意抛出的一个动作却香艳至极,皇帝看在眼里,身下充血,当即就硬挺起来。 短暂的迷情之后,他更加恼怒。 她竟然大胆放肆至如此地步 难道是为了前几日他让她入宫为妃的事今日她当众自曝女子身份,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 通灵玉被皇帝的眼神弄得瑟瑟发抖,它弱弱道“主人,这下怎么收场” 南姒吐出葡萄皮,“不用收场。我在这时恢复女子身份,自有我的考量。” 她望向另一边坐着的幻容,正巧对上幻容打量的目光。 幻容当即移开视线。 刚才她谒见大周皇帝,身姿那般软,神情那般媚,皇帝却始终未曾看她。 大周皇帝眼里冒着火,那火里掺杂太多东西,有爱意有恨意,笼成一团浓浓的火焰,铺天盖地地朝苏承欢涌去。 幻容想,或许她的胜算比想象中大。 只要皇帝能够注意她,她定能让他感受到比苏承欢柔情百倍的娇媚。 幻容回过神,面前站定一人。 正是苏承欢。 她举杯敬她,“公主,愿您在大周玩得舒心爽快。” 此时所有人都随南姒的动作而注视过来。 幻容想要的万众瞩目,终于盼到了,连皇帝都投来目光。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对于享誉天下第一美人的幻容而言,今日无疑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就连旁人的注意力,都是另一个女子带给她的。 虽然沮丧,但是她不愿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在皇帝收回目光之前,至少她得让他对自己留下印象。 幻容这般想着,手中举杯,转而敬向皇帝,“谢皇上悉心周到的照料,幻容感激不尽。” 皇帝点点头,冷漠地举杯一饮而尽,“公主客气。” 幻容眸中一黯。 他注意到她了,他看到了她的脸蛋,却一略而过,再无其他。 回到座位后,通灵玉跳进南姒怀里,笑嘻嘻“主人,你是不是故意选这一天恢复女子身份” 南姒心情很好,耐心地喂它,“有绝美精致的真品在,谁还肯看粗制滥造的赝品呢” 通灵玉低低嗷呜一声。 它忽地想起什么,问“主人决定将自己献给皇帝那天,是不是早就料到今日情形了” 南姒笑而不语。 苏承欢的性太过孤僻倔强,从不曾察觉皇帝和燕王对她的好感,但其实,就算有所察觉,以苏承欢的性子,也绝不会更进一步,她落得那样境地,很大程度是她自己选的。 不懂随机应变,不懂卧薪尝胆,不懂虚与委蛇,本来能利用的东西就不多,不但没有发挥优势,而且还碰上幻容这个心思深沉懂得利用人心的对手。 六分相似的相貌,足以让幻容收获皇帝和燕王别样的关注力,迈开顺利的第一步,以至于后面巧谋筹划,慢慢俘获皇帝与燕王的心。 要不是后来大周覆灭,可能苏承欢根本不会有怨气。她爱她的国家,但这份爱抵不过她自己的原则坚守,她愿意两袖清风而死,做个贤臣,却没想到自己的不闻不问,竟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南姒敛起眸子,轻轻扫过失落沮丧的晋公主。 真可怜,长得那般相貌也妄想出来倾城覆国。 夜风凉凉,吹散一夏闷热。 老太监恭敬递上一方锦帕,“苏相,再等等,皇上一忙完就会立马召见您。” 南姒接过锦帕,额间已热出一层细汗。 等了一个时辰,说是召见,更像是罚站。 她笑道“公公,我站得腿酸,抬张椅子来罢,我坐着等。” 老太监哪里敢,换做平时,他肯定早就殷勤献好,今日陛下特意吩咐,盯着苏相,不准坐只能站,没他的命令,谁都不许私下通融。 就连他递过去这擦汗的帕子,都是胆战心惊掏出来的。 陛下震怒,只怕苏相此行,凶多吉少。 老太监忍不住抬眼再瞧一眼。 想不到,大周朝竟出了个女丞相,苏相本就俊美,如今恢复女装,更是惊为天人。 都说晋公主花容玉貌,比起苏相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单独摘出来看,晋公主确实不错,但若和苏相站一块,便再也入不得眼,不像公主,像丫鬟。 老太监暗搓搓地想,苏相风姿绝代,兴许陛下会网开一面。 正想着,旁边小太监耳语道“皇上说可以让苏相进去了。” 老太监看一眼南姒,忍不住开口道“苏相保重。” 南姒一踏进去,四面门窗立即紧锁。 昏暗的大殿,金漆香鼎细白烟雾袅袅升起,和平日烧的檀香不同,今日的香,透着甜涩。 南姒猛吸一口,差点呛住,俯下身大力咳嗽起来。 一双滚烫的手紧贴过来轻轻拍她的背,声音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关怀“咳死最好,省得看着烦心。” 南姒侧过头,一袭绛色纱袍并金玉带闯入视野。 她抬眸,好不容易缓过气,道“皇上放心好了,微臣一时还咳不死,只是这烟太冲,闻不习惯而已。” 他若有所思地往香鼎方向一扫,“闻着闻着就习惯了。” 她在外面站得久,眼神打量周围,只想寻个地方坐下来。皇帝却不许她坐,自己往榻边一靠,道“要坐可以,这里。” 他拍拍自己的腿,有意羞辱她。 南姒想都没有想,扭着腰坐上去。 皇帝身形一僵。 他道“苏承欢,你简直放荡至极。” 南姒不甘示弱地挪了挪,挨着坚硬的地方重新坐下去,“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血口喷人。” 皇帝手指一紧,抓住袖角,努力压抑身下的雄壮。 今日,他定要让她先行示弱。 那香入鼻间,闻得人内心火热焦躁。皇帝移开视线不看她,道“宴会之事,你作何解释” 南姒道“微臣不想让皇上为难,是以主动站出来恢复女子身份。” 怒火与欲火交加。 皇帝努力平息想要将她压住蹂躏的冲动,狠狠道“朕要免去你的丞相之位,给文武百官一个交待。” 南姒抿唇,嫣红的嘴从他面颊擦拭而过,湿濡的舌尖平缓下滑,绕到耳垂处,她合拢贝齿轻轻磨啃。 力道软绵,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帝握紧手,差点粗喘出声。 上次他在马背上挑逗她的份,这次她全还回来了,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在他耳畔柔柔道“皇上真觉得他们需要这个交待吗” 笼络人心,靠的不止是讨好,还有威逼利诱。 她之所以敢选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地以女装示人,就是因为众臣的把柄已被她悉数握在手中。 今日皇帝敢罢她的官,明日她便能让文武百官跪席示威。 皇帝攫住她的下巴,“你哪来的胆子敢威胁朕” 南姒低头舔住他的手指,香舌灵巧地蠕动。 “皇上给的。” 皇帝再也忍不住,翻身将她推倒。 那香没能令她情动,他自己却被弄得昂扬胀痛。 他眼里满是血丝,恨恨地瞪她,“信不信朕杀了你” 南姒仰起脖子,“要再掐我一次吗” 皇帝颤抖着,声音狠决,“苏承欢,别以为朕真不敢下手。” 她笑起来,伸手摸过他的手,牵着往自己身上放,“我知道你敢,可是你舍不得。” 没有微臣自称,没有称呼他为皇帝。 这一刻,她用的是你我。 皇帝僵住。 她轻巧的一个字眼,就能柔软他所有坚持。 她是毒,剧毒,无药可解。 他也不想解。 皇帝无可奈何地埋下去,三下五除二就扒光身下人的衣裙。 不得不说,比起长裙,还是官袍撕起来更为顺手。 进入的一瞬间,他抱着她,炽热的嘴唇贴着她的,他说“嫁给朕,朕让你做皇后,后宫尽散,只你一人,好不好” 她半坐,身体因为他的侵入而跳动起伏,此时嘴里只有嘤咛声漏出,仿佛并未听到他的话。 皇帝着急起来,动作又快又深,“苏承欢,朕命令你,回答朕。” 南姒摇摇头,“不好。” 他一愣。 疯狂抽送,毫不留情。 是夜,她被抬着送回相府,太医院院首率一众太医在相府待命。 回去的时候,燕王正好在门边等着。 等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见她回来,立马凑上去。 屋子里已收拾完毕,燕王轻步迈进去,绕过屏风,见她柔弱无力地在榻上躺着,书里拿一本书,见是他来,搁书至旁,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听说殿下一直在等我。” 燕王手足无措地停在跟前,不敢再近一步,“我听说皇兄召你入宫,他不让人在外等,我就只能跑来这里候着你你还好吗” 这话刚问出口,他就嫌自己太笨拙。 外面那么多太医,她进宫一趟,能好到哪去 燕王大着胆子往她身上瞄几眼,试图找出她的伤处。 皇兄对她,是鞭打还是廷杖,宫里那么多刑法,无论哪一种,她都受不住的。 欺君之罪,重可诛九族,她现在内心一定很害怕。 燕王想着想着心头一酸,早知道病秧子是个女人,他肯定不再变着法地整治她。 “多谢燕王殿下关心,皇上并未过多责罚。” 燕王“真的” “他只是罢了我的官而已。”南姒想起宫里那位冰冷的君主,不由地轻叹一声。 那男人真麻烦,睡完了还非得摆这么一道示威。 燕王抽张椅子坐下,“还好皇兄没要你的命”他说着话,眼神忽然一滞,瞥到她脖间点点淤红,视线往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上也满是吻痕。 没要她的命,但要了她的身。 他屁股还没挨着椅子,猛地一下站起来,“皇兄对你做什么了” 南姒轻掩住身上那些欢爱的痕迹,“没什么。” 燕王想要上前,动作悬在空中,怕冒犯到她,只能硬生生收回去,愤懑道“皇兄怎能对你做出这种事,实在太过分了。” 他忽地明白外面太医为何而来,不是因为鞭打廷杖,而是因为皇兄用那种事折磨她,折磨得她都下不了床。 燕王想起那日狩猎之时的情形。 心头恍然大悟。 辛酸问“你是被迫的,对不对” 南姒含笑看他“我自愿的。” 燕王苦涩不堪,喃喃问“为什么”三个字说出来,几近无声。 不用她回答,他也知道为什么。 他沙哑着嗓子嘟嚷“我知道你一心为权,多年来不惜假扮男装也要登上丞相之位,你放心,等过阵子风头消退,我会去向皇兄求情,定不叫你满腔热血白费心思。” 他抬眸快速窥她一眼,见她神情郑重,好似在想什么心事。 因为女子之身被罢官,想必她肯定很受打击。 为了不让她心灰意冷,他横下心,声音跟蚊子叫似的,“你不是想要我的兵部吗我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第 23 章 南姒俯身往前, 身姿曼妙, 轻纱下姣好的曲线勾人心魄。她从袖子下伸出手, 小小白嫩的食指中指合拢, 正好夹住他腰间的金玉带。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燕王点点头, “不反悔。” 他全神贯注地看她,那双漆黑的眸子此刻宛若水洗过一样清透, 得了他的话后, 那眼弯弯笑起来,霎时灵光流盼,春山浩瀚, 星辉亦黯淡。 真好看。 病秧子真好看。 她的手指顺着那根金玉带往上摩挲,最终落在他的胸膛处,轻轻点了点“那我先谢过王爷了。” 燕王面红耳赤, 心跳如狂。 他背过身, 头深深埋低“不不用谢” 一直到出了相府,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好几圈,燕王依旧未能平静下来。 他想,得做些更有用的事才行。 深夜, 兵部各官吏的府邸, 众人睡到一半, 被人硬生生叫起来。 他们顶着惺忪睡眼, 看燕王眉飞色舞地交待明日早朝之事。 说来说去, 就只有一个意思为苏相求情, 不留余地地求情。 众人面面相觑燕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说好的与苏相一生为敌呢 翌日。 燕王兴致勃勃,准备领着兵部一众人于金銮殿外跪席奏请皇帝收回罢相的旨意。 刚入太和门,乌压压已跪了一地人,除了他的兵部,众臣皆在此聚集。 燕王一愣,有大臣回头望见是他,问“殿下,您也是来为苏相求情的吗”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目光里有考究之意,有打趣之意,燕王憋红了脸,吐出一句“是是啊” 某大臣指着角落里一块巴掌大的地,“跪那罢,勉强能挤挤。” 燕王“” 金銮殿,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皇帝几乎暴跳如雷。 老太监小心翼翼伺候道“皇上莫气,各位大人也是疼惜苏相治国才能。” 皇帝冷哼一声。 怕不止疼惜这么简单。 她使的什么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今日谁要敢不来跪,明日她就能令谁生不如死。这几年她的狠决他看在眼里,再厉害的男子也比不过她。作为一个君王,他需要这样的臣子,所以从未干涉过,如今回过神才发现,他亲手给自己挖了个坑。 皇帝揉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心烦意乱。 她的示威,他毫无招架之力。 他治不住她。 罢了。 皇帝刚要让老太监去前头宣旨让她官复原职,话刚到嘴边,忽地殿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皇兄苏相贤良方正,乃不世之臣,还望皇兄网开一面,赦免苏相。” 一阵阵附和声。 皇帝认得这个带头喊的声音,他面色一沉,问“燕王也来了” 老太监弱弱道“是,殿下带领兵部众臣,跪在队伍最前面。” 皇帝垂手重捶一下。 好哇,刚恢复女儿身,转头就惹得阿辞都为她求情来了。 再过些日子,是否要勾得全天下的男人都为她倾倒 老太监小心翼翼地问出声“皇上,是否还要前去宣旨” 皇帝挥袖而去。 “不必了。” 既然外头那些人愿意为她跪,那就多跪几天。 总不能让她太得意。 这场浩浩荡荡的百官跪席持续了半个月,最后终于换来皇帝撤回罢相的成命。 别人都是换班轮流钻空子,燕王却结结实实地跪足半月。 大热的天,暑气甚重,晒得他皮都脱了一层。 南姒上王府探他。 他不肯见。 管家问“真不见啊” 王爷这些日子为谁奔波劳累,他可全看在眼里。如今正主来了,竟然说不见。 燕王端起镜子往里瞧,鼓着腮帮子道“我这样,能见人吗” 丑死了,他自己都不肯多看一眼,毒辣的太阳下烤一遍,脸又糙又红,完全找不出一丁点玉树临风的影子。 燕王委屈地摔了镜子。 管家回来后,将南姒的书信奉上。燕王迫不及待拆开来看,信里寥寥几行,大意感谢他此次鼎力相助。 只言片语,一目即可阅完。 他却捧着那信看了又看,从黄昏看到长夜。 管家吩咐人摆膳食,一进屋,看到自家王爷一脸傻笑,怀里贴着苏相的信。 他说“让工匠师傅来一趟,本王要将这信裱起来。” 管家叹气。 不得了。 疯魔了。 晋国使团来周半月,看得一出罢相大戏,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好不容易等到事情结束,皇帝总算想起他们。 派燕王前去招待。 燕王养了大半月,总算恢复往日细皮嫩肉的模样。还没高兴几天,就接到陪伴晋国使团游玩的皇命。 他一心想着上相府瞧人,前阵子他给病秧子写的信,她还没回他呢。 信里没写什么,就写让她好生歇息,不要太过操劳。盼啊盼,怎么都盼不到回信。 他本来今天找个理由上相府瞧人的。 他想得正出神,忽地旁边传来个娇滴滴的声音,“燕王殿下,大周江河秀丽,光是这小小一方湖泊之景,就已令人心旷神怡。” 扭头,旁边晋公主挨近,她垂眸说话,那一抹嫣笑明艳灿烂,却有些生硬,仿佛特意刻出来的。 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公主喜欢就好。” 幻容扯帕轻笑,眼神拿捏得当,抬眸看向燕王,柔柔妩媚“自幻容来周那日,便觉得殿下威武非凡,今日得与殿下泛舟游湖,幻容喜不自胜。” 她说着话,手缓缓地伸过去,张着一双无辜眼,轻轻扯住燕王的衣袖。 燕王蓦地想到那日在相府,南姒冲他莞尔一笑的指尖动作。 她戳着他的胸膛,仿佛将什么灌了进去。 灌得他心口全满。 幻容见他怔怔的,以为是被自己所迷,当即心头一喜,愈更进一步。 燕王回过神,眉头紧蹙,厌恶地甩开她,“公主自重。” 幻容楚楚可怜地重新坐定,她低低道“你们大周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燕王一愣。 皇兄让他招待晋使团,到底不能太含糊。人家毕竟是公主。 他勉强道“方才是小王唐突,还望公主海涵。” 幻容摇摇头,做出乖巧模样“方才幻容见有虫子沾在殿下的衣袖上,伸手想要拂去,哪里晓得竟引得殿下误会。” 燕王低头一看,哪有虫子 分明胡说。 就算有虫子,也轮不到她来拂。男女授受不亲,他们晋国人难道没有一点常识吗 燕王抬眸,幻容一张梨花娇容映入眼帘。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觉得她长这样,简直糟蹋了病秧子的美。这一路游玩,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疼,上船时还险些崴脚扑他怀里,看她样子好好的,比病秧子壮实十倍,怎么就爱装出一副病弱的模样呢 太矫情了。 病秧子就从不这样。再大的苦,她也自己扛。 燕王想起南姒,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公主见他笑,总算松口气。 她想起这些日子的见闻,试图引起燕王的兴趣“听说王爷因为苏相,差点被皇上发配边疆” 燕王摸摸鼻子,“皇兄说说而已。” 幻容继续道“苏相可真了不起,竟引得这么多人为她求情,听说苏相恢复女儿身份前,行事狠辣,对敌对之人从不留情。”她慢悠悠地说着,眼神柔情似水地盯着燕王“王爷也在她手里摔了好几个跟头吧” 燕王敛起笑意,少年漂亮的五官没有神情点缀,似削薄的刀片,淡淡一转,即落得锋利剜削。 幻容未曾察觉这微妙的气氛,以为他是想起过去的怨结,不慌不忙继续道“女子为相,有违伦常,依幻容看,真正应该执掌朝政的,该是王爷才对。” 他看过去,慢吞吞道“公主好像对我大周朝事很是了解。” 幻容笑道“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街边哪有这种话听若不是有意刺探,如何清楚这么多事,且句句带刺,直指苏承欢。 她一个小小的邻国公主,哪来的底气对他们大周朝政品头论足 燕王起身,命船夫靠岸停船。 幻容一怔,迟疑问“幻容惹殿下不高兴了” 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垂眼睨她,有种居高临下的盛气“以如今大周的国力,不出五年,足以令四方俯首称臣,公主今日大放厥词妄议我朝丞相,难道有宣战之意” 幻容喉头发涩,嘴唇翕动,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我” 燕王缓步离去。 待下了船,燕王吩咐身边人“派几个人盯牢晋公主,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鸿胪寺驿馆。 幻容气得摔尽屋内摆设,敏耳王子在旁劝解“你轻点砸,在人家的地盘,行事不要太过张扬。” 幻容紧紧咬住嘴唇,委屈得眼泪簌簌往下掉,“我何曾受过这等冷遇,兄长,再这样下去,我们此行的目的就要泡汤,我不想嫁往其他国家,我就要做大周的皇后。” 敏耳蹙眉,轻轻地拍着她背,“我早就将父皇的意思转达给大周皇帝,无奈他并无此意,每每提起,便立即转移话题。幻容,要么你退而求其次,选燕王罢。” 幻容哭得更大声了。 她啼道“你不知,他对我有多冷淡,我不过在他面前提了几句苏承欢,他竟威胁我。我堂堂天下第一美人,身份尊贵,难道比不过那个病歪歪一心只会争权夺势的女人吗” 敏耳沉默。 他在路上耽搁了几日,并未与幻容同时抵周。后来宫中赴宴,匆忙之间,他有见过传闻中的苏相。 惊鸿一瞥,绝美之貌。 举手抬足间的风流态,别说一个幻容,就是十个幻容也比不上。 敏耳看向怀里的亲妹妹。天下第一美人,只怕要换人了。 “你别急,慢慢筹划,如今你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哪个男子会爱慕你” 幻容擦干眼泪,“兄长,有苏承欢在,我根本无法行事。” 敏耳问“那你想怎样” 幻容眸中闪过一抹狠毒,她撒娇道“既然苏承欢这么碍事,我们杀了她。没了这个阻碍,我就可以成功施展本事,坐上大周皇后宝位。假以时日,幻容定能为母国争夺利益,早日消灭大周。” 她倒在敏耳怀中,用足十成的娇媚功力,纵使亲哥哥,也免不了心猿意马。 数刻,敏耳道“不行。” 幻容推开他,“兄长不疼我。” 敏耳叹气,“她一个丞相,岂是你想杀就能杀的,如今大周朝尽在她的掌握中,你以为是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更何况,杀了她,大周皇帝势必追究到底,事情若败露,你我或许都无法活着离开大周。” 幻容抿唇。 她倒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苏承欢实在可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那兄长觉得该怎么办” 敏耳沉吟,道“既杀不了她,那就将其收为己用。” 他想起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庞,心中一痒,如此美人,就该胯下征服。 幻容听完他的打算,心有不满。那个狠毒的女人哪里配做她兄长的王妃 她道“她未必愿意。” 敏耳道“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幻容即刻明白过来,兄妹俩默契地对视一笑。 窗外,探子隐于黑影中,渐渐消失不见。 天朗气清,太后在朝阳宫设宴款待晋国公主,特宣丞相苏承欢作陪。 幻容来周这些日子,没别的地方可去,天天跑进宫里探望太后。 她惯会讨好献媚,太后被她哄得很是舒心。 自从苏承欢助皇帝彻底铲除世家残旧力量,扶持新贵上位,太后就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得知她是女儿身,更是恨之入骨。 皇帝不愿意亲生母亲执掌朝政,却愿意将大权交给一个病弱女子。 太后不服。 是以幻容提出宴请要求时,她立马就点破幻容的意图。虽然点破,却没有阻拦。 只要苏承欢嫁出去,嫁得远远的,就再也无法对大周朝政有任何影响。那么,或许她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宴会当日,南姒赴宴。 她抱着瘦身成功的通灵玉,袅袅婷婷迈入朝阳宫。 揭破女子身份后,她就一直着女装。没有女子不爱俏,既有绝世容颜,就该大方展露。 太后一看到她,不由地皱紧眉头。 一个年轻貌美有权有势的女子,足以令人发疯嫉妒。 太后刚要开口说话,视野内便闯入一个莽撞的身影。 燕王也来了。 太后不悦道“阿辞,你来作甚” 燕王跟在南姒身后,紧挨着她坐下,“听闻母后设宴招待晋公主,我特意来讨杯酒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三更合并 腊八寒冬, 整个大周朝沉浸在过年的热闹氛围里。到处张灯结彩, 喜庆洋洋。 自太后被送去碧云庵静养,皇宫越发安宁,过年前打发了一批美人姬妾出宫,皇帝勤于政事, 后宫如同虚设。 除夕夜, 皇帝在宫里设宴款待众臣。 歌舞升平, 丝竹不断。 不知是谁, 不合时宜地提起燕王的婚事。 “殿下早该娶亲, 王府需要一位贤良淑德的女主人。” 燕王差点被酒呛着,摔了酒杯站起来,指着刚才说话的人,“多管闲事,本王娶不娶亲, 关你何事” 高位上坐着的人出声“阿辞, 不得无礼。” 燕王往上看去, 皇帝端坐玉椅, 好整以暇,姿态舒展,一双眸子深邃悠远,嘴里喝着酒, 话对下面说, 眼却盯着旁边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皇兄对苏承欢寸步不离。就连年宴, 也为她在旁设座。 挨得那样紧,恨不得将人吞肚里。 袖子下的双手握成拳头,燕王直起脖子,苦呐呐道“皇兄不也没立后吗待皇兄立后那日,我再考虑娶王妃的事。” 他抬眼瞥向一身绣锦祥云的人,她低头逗猫,未曾有半分神情变化。 燕王心里忽地有些失落,掺杂着半分庆幸,连带着热烈的苦酒,全都往肚子里闷。 皇帝不理他。 下面的人知趣地转移话题。 待宴会结束,人都散完了,燕王仍在埋头喝酒。一张脸喝得绯红,双眸迷离惆怅,眉头似蹙非蹙,委屈地盯着上头轻言笑语的两个人。 皇帝挪开案席,准备去牵南姒的手,尚未碰到,燕王便喝道“皇兄,我有话要对你说。” 皇帝寒着脸,“今夜朕要与苏相一起守岁,明日再说罢。” 燕王摇着头不肯,上前“既是如此,我也要一起。” 皇帝朝老太监使个眼色。 老太监忙地带人前去搀扶燕王。燕王挥开他们,抬眸见高位上已无两人的身影,心中一急,脚步踉跄着往外去寻。 雪地里走了好久,一双宝蓝纹锦金丝靴浸湿大半,脚冻得僵硬毫无知觉,寒风凛冽,吹得他鼻头泛红,四处张望,总算望见皇帝携人前往寝殿的队伍。 他忙慌慌追上去,人已经入了大殿,他刚要往里去,便被小黄门拦下“王爷,没有皇上的吩咐,今夜无人能入殿。” 燕王着急地喊起来“皇兄,是我呀,快让我进去。” 老太监呼着气总算寻着他,忙地劝道“王爷,天寒地冻的,您还是早些回王府罢。” 燕王咬住下唇,眼巴巴地往厚重的殿门后望,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甘心地跑开,趁人不备,打算从侧殿进入,哪想侧殿也关紧了门。燕王贴在门边,浑身冻得发抖,实在受不住,缓缓倚着门蹲下来,身子蜷缩成一团。 忽地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像雪花飘旋落地,絮絮不断,却又转瞬即溶。 燕王听着听着,鼻子眼角一酸,豆大的泪扑簌往外掉。 他一边哭一边擦泪,掏出她常挂在腰间的金鱼袋,颤颤巍巍地往胸口处捂。 冬日飞雪,落在檐下玉砖上,彻骨清寒随风刮来。 今年的除夕夜,过得漫长又苦涩。 第二日燕王便病倒了。出了元宵,病还没好。 太医来报,说燕王不肯吃药,前去诊治的大夫全被赶了出去。 皇帝沉吟片刻,当日便动身前去探他。 床前搁着几碗凉透的药,温了不知几遍的饭菜尚冒着几分热气。 皇帝扫一眼,挨着榻沿坐下。 “阿辞。” 床上的人闷在被子里,没有一点动静。 皇帝抬手掀被,燕王挣扎,往墙角躲,背着身,横竖就是不看皇帝。 皇帝重新坐回去,坚毅冷峻的面庞无情无绪。 他说“不要闹脾气,没人会像小时候那样纵着你。” 锦被微微颤动。 压低的抽泣声从被下飘来,他模糊的声音道“我知道。” 皇帝闷叹一声,许久,他涩涩地闭上眼睛,帝王深沉的声线里透着无可奈何“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燕王从床上翻滚起来,哭了不知多久的脸蛋皱成一团,他拉住皇帝的衣角,眼睛里写满渴望“我要苏承欢。” 皇帝眼底并未露出震惊,推开他的手,缓缓道“她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燕王俯身向前,用小时候求人撒娇的眼神看向皇帝“哥哥,我想娶她,让我一回,好不好” 皇帝起身。 燕王哭吼起来,“哥哥,十三岁我第一次为你杀人时,你说以后荣华富贵定会与我一起共享。可如今我不想要荣华富贵,我只要一个苏承欢。” 皇帝眸中一黯。 他记得阿辞执刀全身沾满鲜血的样子。少年稚气的面庞上,满是害怕,饶是如此,依旧毫不犹豫地将刀插入了刺客身上。 没有阿辞,就没有他的今天。过去那些冷酷残忍的岁月,是阿辞陪着他一起走过来的。 皇帝转身,少年抱膝痛哭,因情绪的激动忍不住地发抖。 皇帝上前,将他抱入怀中,一下抚着他的背,道“阿辞,除了苏承欢,哥哥什么都可以给你。” 燕王不再压抑自己的嫉妒“你不娶她,又占着她不放,凭什么不让我娶,凭什么” 皇帝一僵。 顷刻,他退回门边,黯淡的光从窗棂透出,映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皇帝的声音里透出嘶嘶寒气“你以为我不想娶她吗她连皇后之位都不要,难道会看得上燕王府的王妃宝座” 燕王怔愣。 片刻,待皇帝离去后,少年呆呆地拉紧两肩搭着的锦被,带着泪腔嘟嚷道“那是你自己没本事兴许我可以呢” 皇帝回去后就命人将苏相召进宫来。 宫人们心照不宣,在殿里备好一切物什。 大寒的天,他故意选在地龙热气笼不住的角落,将她身上剥个精光,冻得瑟瑟发抖,只能紧紧抱牢他取暖。 “你自己动。” 她柔弱嫩白的身体攀上他的,脸上因为寒冷而生出两种不同的红。 一种是寒冷的僵红。 一种是情欲的晕红。 动了十来下,她喘气停住,“没力气,不做了。” 皇帝大掌抚上去,翻身从后面进入,力道一下比一下深。 他说“今日我去看阿辞了。” 她嗯一声。 “阿辞向我求娶你。” 她又嗯一声。 她背对着他,皇帝俯身压下去,抬手将她的脸转过来,寻着唇颤颤地吻上去。 纵使知道她的答案,他依旧没有自信,嫉恨地重咬一口“我没答应。” 她嘤咛飘出一声。 是欢愉的爱意。 皇帝贴着她的脸,更加卖力,微垂的眸里满是痛楚“他若来招你,你也不许答应他。” 她微喘的呻吟里忽地飘出一句“阿辞似乎很喜欢我呢。” 皇帝发狠地捣鼓,他说“他只是喜欢,又不爱你,你有我爱,还不够吗” 她要什么,他都给了。 她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便将朝政全部奉上。 她要自由身不受拘束,他便再未提起纳后之事。 这世上所有能讨好奉承的活,他都为她做尽。究竟还要怎样,她才愿安心待在他身边。 他做着做着就泄了,南姒勾住他的脖颈吻过去。 她的手很灵巧,轻而易举就让他重振雄风。皇帝得了她的喜,很是愉悦,所有烦恼都抛至九霄云外。 再次高潮时,他听得她道“我给你们贺兰家生个孩子吧。” 开了春,朝中之事越发繁忙。比起之前,众臣肩上的担子不止重了两倍。 苏相发狠逼着他们布防各地练兵以及贸易往来的事。 像是要一口气将大周几十年内做的事全部压在一起,百年基业所需要的大局,已经颇显框架。 在府里待了三个月,燕王总算肯出门走动。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得到相府的书信,责他无所事事不为朝廷分忧。 燕王得到书信后立马就爬起来换衣梳洗,新做的大红袍,招摇爽朗,他蹲在相府门口等。 管家让他进府等,他不肯,进去等就看不到她回府的轿子了。 等啊等,终于盼到。乘着夕阳的金光,她款款而来,一双手纤细柔软扶他起来“等多久了,也不事先说一声。” 燕王笑嘻嘻,“我刚来,没等多久。” 她转眸扫他一眼,“病好了” 燕王不自在地摸摸脑袋,“好了。” 她抬步往里走,手中的折子往他怀里一塞,“边关闹事,没个停歇,烦死了。” 燕王屁颠屁颠地跟进去。 待进了屋,侍从摆好酒菜,南姒屏退左右,歪在榻上将最近朝政的事同他细细说。 他耐心听着,偶尔给出几个建议。 她提笔记下来。 燕王喜上眉梢,觉得自己总算还有点用处。 说了好一会话,他替她斟酒,桃花酒温和,暖身子,两杯喝下去,方才觉得穿得太闷,浑身紧得慌。 她俯身为他解开一颗盘扣。 “穿这么多也不知道松松气。” 他痴痴盯着她,视线从她白净的面庞落至衣袖滑落半截的皓腕。 视线一黯。 她身上,有皇兄的痕迹。 燕王想起皇帝那日说的话,她不愿嫁皇兄,那么,她愿不愿意嫁他呢 总要问问的。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触碰她手臂上的吻痕,温热的指腹贴着那块肌肤,来回摩挲,像是要将那块红渍擦掉一般。 “我给你当夫婿好不好” 南姒一愣,正好通灵玉爬上榻,喵呜着朝燕王叫唤。 燕王搂起它,爱怜地摸摸它的脑袋,对南姒道“我可以入赘,只要你愿意,以后我随你在苏府生活,百年之后,也同你一起入苏家祖坟。” 她脸上恍惚带了点笑意,摇摇头,“小傻瓜。” 燕王抿抿唇,“我不是小傻瓜,我比皇兄更好。” 她笑问“哪里好” 他被问倒,数秒后回过神,声音一虚,急急道“哪里都好。” 对面没了回应,燕王抬眸望过去,见她似乎在想什么,以为有了机会,立马挪步挨近她坐下“我比他俊朗,比他年轻,而且” 他一时想不到什么,脑子一乱,脱口而出“而且我没碰过女人,只要你要我,我就是你一个人的。” 南姒眼睛张大,蓦地俯下身笑出声。 他见她嗤嗤地笑,喜欢得不得了。顾不上一时语快的羞愤,孩子气地拉住她的手,“你就答应我罢。” 她明知故问“答应你什么” 他说“答应嫁给我,不,不对,应该是答应让我入赘给你当夫婿。” 南姒道“可我不需要夫婿。” 燕王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那你需要什么我都做。” 少年英俊的眉眼透着求而不得的烦闷,她伸手轻轻抚上去,自他漂亮的眉毛到他红薄的嘴唇。 她的声音又轻又慢,缓缓荡在他耳边“我要你好好辅佐你的皇兄,守护大周万里山河。” 他攥住她,“山河有你守护,我守护你便行。” 南姒抽出手。 “我不喜欢没有雄心壮志的男人。” 他恨不得将一颗心剖出来,“我有。”停顿半秒后,他想到什么,发狠站起来道“是不是我当皇帝你才肯看我一眼” 通灵玉喵喵跳到南姒怀里,主仆两人的对视,意味深远。 忽地她抬眸,将猫放在地上,扇手轻赶出去。 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南姒勾了勾他的衣袖。 燕王懵懂地转过身,见她媚眼如丝地望着自己,不由地低下头。 南姒拉着他重新坐下。 她的手如藤蔓般攀上他的身体,娇柔的声音在耳畔低吟“以后不准有这种念头,知道吗” 燕王鼓着腮帮子不应话。 南姒搭在他的肩头,将话送进去“当皇帝没什么好的,你看,你皇兄不照样娶不到我吗” 他立马反驳“可他得到了你” 南姒一怔。 这样的情形何曾相似。她也有过如此傻气的时候。 只是她比他好,她至少称心如愿了。 少年低下头埋在她怀里,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愧疚“对不起,是我过分了。” 南姒叹口气。 罢了,反正她也有此打算。折腾了那么久,都没能怀上,换个人兴许可以。 “你皇兄尝过的,你想试试吗” 他僵住。 她牵着他的手往身上引,一张朱唇凑过去。 燕王紧紧闭上眼。 那唇是甜的。 那手是热的。 那温濡的肌肤含在嘴里,是香的。 他明明只喝过两杯桃花酒,却如饮数坛烈酒醉得七昏八晕。 原来,女人的滋味这般好。 他双手撑起,不敢压她,小心翼翼地动作,一边顶一边问“疼不疼,要停下吗,你你喜欢这样吗” 她仰起身子,“嗯。” 简单一个字,他兴高采烈,仿佛得到夸赞的学生,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本领全部拿出。 到底不敢唐突,撞一下就要问一句“我能再快点吗” 南姒哭笑不得,“能。” 他欢喜地往前送,憋不住时,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急得连忙吻住她的唇。 她安慰他“不要紧,在里面可以。” 他问“那皇兄呢皇兄也是在里面吗” 南姒不回答他。 临到顶点的狂潮生生逼回去,他觉得嫉恨,不肯停下,示威一般,宣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末了,他喘着气,将她揽入怀里,赌气一般,道“不要给皇兄生孩子,给我生吧。” 南姒懒懒地往后一仰。 那就要看天命了。 春末,丞相府传出喜讯苏相有身孕了。 文武百官虽震惊,却无人敢说什么。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不重要,反正孩子的母亲是苏相即可。 就在大家猜想着孩子他爹时,有两个人站出来了。 一个是皇帝。 一个是燕王。 兄弟俩同时抵达丞相府。 没了侍从在旁,屋里就只三人一猫,兄弟俩几乎立刻动手打起来。 “贺兰辞,你好大的胆子朕的女人你也敢碰” 燕王驳回去“你只说不让我娶她,又没说不让我碰她,更何况,你凭什么说她是你的女人她是我的。” 剑拔弩张,硝烟弥漫。 南姒头疼得紧,“要吵去外面吵,别惊着我肚子里的孩子。” 兄弟俩立即安静下来,视线看向南姒的肚子。 皇帝再怎么恨,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只能打碎苦楚往肚里吞,红着眼问“谁的” 燕王小声念叨“肯定是我的。” 皇帝回过头,一巴掌就要劈过去,燕王躲开,瞪眼道“反正我也不怕死,你要杀要剐随你。” “好了,都闭嘴。”她无力地吐出一句,倚在榻上道“都坐下。” 兄弟俩看向她。 她吐出一句“我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信,这孩子肯定是我的。” 若是有刀,皇帝只怕当场就要砍人。 他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南姒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不是说,只要我喜欢,怎样都行吗。” 他咬牙问“有过几次” “两次。” 皇帝忽地松口气。惊讶于自己的大度,他久久无法回神。 也不知站了多久,他忽地坐下来,手覆上她的肚子,弯下腰,耳朵贴过去。 听了很久,明明什么都没听出来,他心里却升起异样的喜悦。 那是一种为人父亲的雀跃。 因目前情况的复杂,不由地透出几分心酸。 南姒的手垂下,抚摸着他的头,柔情似水,她说“你会爱护这个孩子吗” 皇帝犹豫数秒,而后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她抬眸,望向一旁手足无措的燕王,“殿下呢会爱护你的侄儿吗” 燕王点点头,“兴许不是我侄儿,是我” 皇帝猛呵“闭嘴” 南姒动了动身,她从未有过身孕,这感觉令她新鲜又好奇。 她让燕王出去。 燕王不肯,见她甚是坚持,只能听话离开。 他走后,南姒抬头同皇帝道“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我没时间抚养他长大成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木已成舟,你若是真心爱我,就请好好养大他。” 皇帝一愣。 她语气里满溢悲伤和绝望。 他说“我又不杀你,怎会没时间” 南姒的手轻轻遮住他的唇,轻巧地吐出一句“我就要死了,活不到明年开春。” 如雷轰顶,皇帝所有的坚忍在此刻烟消云散。他震惊地看着她“怎么会” 他知道她一向体弱多病,可是总以为调养几年就会好起来。 这世上的玲珑宝物,他还没有全部搜罗齐全送给她,那么多想要一起做的事,还没有做尽,她怎么可以死 他面上透出几分焦灼,揽住她的衣袖道“你不要想用这样的手段来逼我就范” 只要她求求他,她和阿辞的事,他可以当做没发生,一切还能像从前一样。 她不该拿生死大事来吓他。 皇帝等着她像平常那样趾高气昂地庆祝胜利,却什么都没等到。 她说“我没骗你,我真要死了。” 皇帝不肯信。 她虚弱地俯身贴过去,像平时欢爱那样,双手从前往后搂住他的肩膀“我这一生,全奉献给了你们贺兰家,临到死,能留下点血脉也是好的,只是我心有遗憾,若不达成,死不瞑目。” 皇帝整个人是僵硬的,他依稀听得自己的声音从胸膛里挤出来“你说。” 她道“一,不能辜负我这些年的努力与抱负,大周朝在你的手里,必须繁华鼎盛。二,不能溺爱我的孩子,你要给他一个强盛的王朝以及撑起王朝的能力。” 她说着,咳嗽起来,咳得那样厉害,甚至咳出血来,腥红的血染上他袍上叠层江涛绣锦,掀起深深血海,一路漾到他的心里。 她这是在交待后事了。 皇帝呆呆地愣着。 她见他不回话,一手抓住他的衣袍,狠狠道“说你答应我。” 皇帝阖上眼,许久,他从被捏得粉碎的五脏六腑里翻出一句“我答应你。” 她嘴角带笑,重新躺回他的怀抱“我与阿辞的事,你不要怪他。阿辞是个治国的好苗子,有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在,他定会全心助你成就霸业。” 皇帝鼻子一酸,忍住蓄势待发的眼泪,“我不需要霸业。” 她说“可我需要。” 皇帝颤抖着。 南姒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仰面亲了亲。 她的唇那样冰凉,所碰之处,几乎要将他冻僵。 她喊他的名字“贺兰瑾,你是帝王,你不该为个女人落泪。” 皇帝低头,呜咽着咬上她的手臂。 南姒任他发泄,抬起另一手抱住他的后脑勺。 许久,她听得他道“苏承欢,我恨你。” 她笑着亲亲他的额头,“没关系,我愿意被你恨。” 自那日之后,相府关门谢客。 春去夏来,夏尽秋至,初冬这天,相府上下乱作一团。皇帝的仪仗被挡在相府外,燕王翻墙失败,只得怏怏地躲在队伍里一起等。 从白天等至黑夜,相府的门终于打开。 管家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走出来。 皇帝和燕王同时上前,是个男婴。 兄弟俩多月以来的隔阂在这一刻瞬时消失,皇帝颤抖地抱着孩子,同燕王道“你从下面托着,我怕摔着他。” 燕王小心翼翼地捧着。 刚出生的孩子看不出什么模样,脸皱巴巴地,丑得像个猴子。 皇帝却看得很是欢喜,直道“真好看,和他母亲一样好看。” 他想起她,迫不及待就要入府探望。 管家却拦住他“皇上,苏相有句话托老奴带给你,她说,等她想见皇上的时候,自然会去见,还请皇上不要强求。” 她在孕中,不肯让人瞧见发肿的模样,一律不见外客。 他多次苦求,她也不肯。 皇帝没有办法,只得抱着孩子离开。 燕王悄悄地折返,他敲相府的门,那管家仿佛知道他会回来一样,打开门什么都没说,将一封信塞过去。 “苏相说,若是燕王殿下折返,便将这信交于殿下。” 燕王捧着信,像皇帝捧着孩子那样,揣在怀里生怕摔了跌了,紧紧用胸口温热,回了府邸关起门来,这才颤颤巍巍掏出来看。 “与君相识,甚是欢喜,来生已许陛下,若有来来生,期与殿下再续前缘。吾之子嗣,托于殿下,大周山河,亦托付于君,百年之后,吾于黄泉碧落静候佳音。” 她要他守护她的江山。 守护她的儿子。 唯独就是不要他守护她。 燕王捧着信,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疼,视线落在那行再续前缘,满眼眶的泪却不敢往下掉,生怕弄脏了她清秀的字迹。 病秧子的无情算计,一如既往。 这个栽,他认了。 小寒之天已做隆冬大雪。 相府。 通灵玉舔舔南姒的手,问“主人,马上就要离开了,你为何穿成这样” 南姒摸摸它,“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完。” 宫里,太子的满月宴,皇帝内心焦灼不安。 他不停地问“苏相呢,苏相人在何处” 她修书给他,答应见他最后一面。 老太监硬着头皮道“苏相说,鼓声起的第三下,陛下就能看到她了。” 皇帝看向不远处的楼台。 鼓声敲响第一声。 第二声。 第三声。 丝竹声起,楼台高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大雪纷飞,她着一袭红衣曼妙而舞,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皇帝愣住。 继而眼泪汹涌。 他想起自己床底之间的戏言“苏相倾城倾国貌,若是舞起佳人曲,该是怎样一番倾倒众生的模样” 那时她笑着说“微臣体弱,不善舞蹈。” 他非要戏弄她“若朕非要看呢” 她道“那就等臣死的那天吧。” 一语成谶。 大周和盛十年壬子月戊辰日,一代传奇女相苏承欢病逝。 后人修碑祭奠,赞其开创大周百年繁华之端。 大周和盛二十年,燕王贺兰辞领十万铁骑,攻下晋国都城,杀王子敏耳。和盛二十五年,大周领土再度扩张。和盛三十五年,大周一统六国。自此延续百年盛世,各方俯首做臣。 大周五十五年,燕王贺兰辞病逝,终身未娶,依遗言所嘱,死后未入皇陵,入棺葬于苏家祖坟。 大周五十六年,周帝贺兰瑾驾崩,未留下只字片语。 虚无缥缈的白雾中,通灵玉揉揉眼睛,“主人,三个条件皆已满足,这次的任务,依旧是满分。” 南姒点点头,快要进入下一个世界之前,她忽然想起什么,问“你能看看这个世界所属的黄泉碧落吗” 通灵玉开天眼。 奈何桥上,贺兰辞龙钟潦倒等在桥头,他问鬼差“可有苏家小姐在此待我我来向她复命,她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 前头贺兰瑾已迈过奈何桥,他回头道“阿辞,我先去来世寻她。” 贺兰辞仿佛没听到一般,蹲在桥头傻傻望着。 南姒怔怔看了一会,片刻,她转身离去,“走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第 26 章 六月的颐州, 天蒙蒙下起淅沥细雨,风吹过道路两排洋梧桐树, 簌簌旋起飘零几片深沉墨绿的叶子。 雨势渐大, 卖报的孩童和街边卖烟的女郎跑起来往廊下躲雨,橱窗前挤满了人,玻璃后摆着的红宝石蛋糕被人影遮住。店里头靠窗的位子,天鹅绒铺就的桌布上一杯暖热咖啡,少女单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老板平日不喜欢与客人太多接触,嫌麻烦怕招惹是非,这时却忍不住走上前。 “小姐,外头的人是否挡着你看风景了需要我赶他们走吗” 少女回眸看他, 干净的脸蛋白璧无瑕, 两弯细细的淡眉仿若笼了层雾, 不笑时如隔远山蹙若西子, 笑起时娇柔纯净,美得令人屏息。 十五六岁的年纪,介于少女与女人的界限,天真稚气与妩媚妖娆转换自如,乍见时像一朵洁白的丁香花,再看时却灿若一株嫣红玫瑰, 带着刺的那种。 她的声音细细柔柔, “不必, 看他们躲雨, 也是一种风景。” 老板点点头,禁不住往少女身上多打量几眼。 少女穿得朴素,一身湖绿竹布及腰短袄过膝裙,七寸倒大袖下一双白白瘦瘦的手,保养极好,仿佛新生婴儿那般娇嫩。虽然衣着简单,但一看就是矜贵人家出来的千金。 少女问“老板,今日陆军署的专车过去了吗” 老板道“还没,就快了。” 新来的督军排场大,听说是南京那位元帅的四儿子,今年刚过二十五就坐上了陆军署总座指挥的位子,到底是本家势力强劲,刚来就镇住了下面一众牛鬼蛇神。 颐州是叶家老家,别处比不得,连出行防范都比旁处松懈,这家店往前几里就是叶公馆,虽是划出来的一片禁区,但未设关卡,只是两排士兵轮流看班,到底没太过分扰民。 老板见她杯底已空,殷勤地准备为其免费续杯,少女莞尔一笑,婉拒他的好意,丢下一个银元,不等找零,缓步离去。 廊外躲雨的人见屋里出来个女学生,撑开一把油纸伞,伞微微抬起,露出张水灵的脸,柔美青涩,眉眼间溢满年轻的纯真。众人一愣,惊叹真是个美人胚子。 路上顶雨而行的人没几个,方才的微雨早已化成狂风暴雨,蒙蒙地竖起雨织成的雾,这样的天气赶路,无异于蜉蝣在水里荡圈,未寻着方向就已被拍落。 少女撑伞往雨中一站,悠悠地前行,与旁边匆忙行进的路人不同,她似乎很享受这一场大雨倾盆。 通灵玉不太满意自己的新身份,它飘进南姒的耳旁问“主人,这次为何不让我化成活物” 南姒低头摸了摸腕间的玉镯,“你做活物时吃太多,我怕养不起你,这次化作玉镯,我成天贴着你不也很好吗” 通灵玉怏怏地缩回玉镯里。 雨飘进来,打湿脑后两条黑辫子,南姒继续前进。 通灵玉重新翻开这次的任务,仿佛发现什么兴奋的东西,道“主人,这次你要扮作纯情女学生咧,能行吗” 在它的脑海里,南姒完全跟纯情二字搭不上边。 南姒拨开额前微卷的留海,“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只要任务达成不就行了吗。” 她翻看起这次的宿主记忆。 身体的主人叫宋幼秾,父亲原是清末的道台,后为生计所迫,做过教书先生,母亲是官宦家的小姐,战乱与家人失去联系,夫妻俩膝下就只这么一个女儿,虽不太富裕,但也无太大烦恼,一家人其乐融融,倒也过得快活。 美好的生活停在宋幼秾十五岁那年,父母意外去世,留下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家里尚有些储蓄,若是俭省度日,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幼秾念着父亲的遗愿,坚持将书读完后再考虑以后的事。 像以前那样上学,日子平淡无奇地过着,在此期间,幼秾经好友许曼春介绍,结识了城中纺织大亨家的二少爷吴似鸿,两人一见钟情,孤女自以为寻到了交托终生的依靠,正准备谈婚论嫁时,却被无情抛弃。许曼春这时站出来告诉她真相,原来她只是被当做许曼春与吴似鸿调情的工具,许与吴立下赌约,若是吴能与幼秾共度春宵,许便答应吴的求婚。 幼秾一病不起,成了颐州的笑话。 就在病中,幼秾消失多年的舅舅舅母寻上门来,以照顾为名,霸占宋府,并吞掉了幼秾的家产,并且要将她嫁给老头子做妾。 幼秾拖着重病的身子出逃,最终一口气没缓过来死在路上。 通灵玉又飘出来,顺着雨丝凑到南姒耳旁,不等它开口说话,南姒问“这次任务达成的条件是什么” 通灵玉道“怨气消减合的必要条件有两个,不再受旁人欺压,以及让报答叶怀南的恩情让他获得幸福。” 叶怀南曾经是宋幼秾父亲的忘年交,宋父很欣赏叶怀南,与其结拜,因叶怀南在家排行老四,所以幼秾小时候曾唤他一声“小四叔。” 得知宋父去世后,叶怀南曾向宋幼秾伸出援手,只是当时宋幼秾心气高傲,受人影响,不愿与军阀来往,所以婉拒了。后来宋幼秾逃难的路上,死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叶怀南,叶怀南给了她临终前的关切,这一点温暖犹如雪中送炭,将饱受摧残的宋幼秾从黑暗中拯救出来,以至于死后宋幼秾依然无法忘怀,想着一定要报恩。 “以叶怀南的身份,应该不稀罕她的报恩吧” “那可不一定,幸福可不是身份高贵就一定就能拥有的东西。主人,这个任务,很多人就跪在了叶怀南身上。” 南姒敛起神色,“知道了。” 越往前人越少,眼见着就快到叶公馆,南姒整整裙角衣襟,同门禁处的士兵道“你好,我是来找叶督军的,能让我在这等等吗” 士兵本来很不耐烦,一看到她那张脸,眸中闪过一抹惊艳,踟蹰片刻后道“那就在这等着吧。” 不多时,一队汽车直直驶来,沉重铁门缓缓打开,车门脚踏边守护的全套武装士兵跳下来,迅速排成方队阵型,士兵们在雨中站得笔直,抬手向车里的人行礼。 副官打扮的人恭敬地打开车门,举一把诺大的黑洋伞,立正敬礼“督军。” 此时隔着门禁处的栅栏,南姒抬头望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迈着腿从车里下来,一身齐整戎装,戴着军帽,黑色呢子披风,飒爽威严,举手抬足利落干净。车灯亮起,从他脸上一晃而过,映出英俊硬朗的侧脸线条。 有一种男人,从内到外透着冷漠,脸上写满生人勿近,人若是敢碰他一下,他当即就能将人的一双手削下来。 叶怀南就是这样的男人,高傲冷寒,连带着他身上那点子小洁癖,一并衬托成了神圣不可冒犯的戒律。 他伸出手。即使隔着手套,也不肯轻易去接旁人碰过的东西,冷眼等着副官将手帕层层包住伞把,这才接过来。 他正要往里去,忽地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四叔” 士兵们下意识举起枪杆子对过去。 门禁处的守卫兵冒出一身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身边柔弱的女学生竟然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叶怀南往后看,看到一方小小瘦弱身影,学生打扮。 在颐州,他认识的人里,就只有一个人还在上学。 叶怀南挥挥手,同副官交待一声后,不愿在雨中多做停留,径直往前。 副官走到南姒身边,“请问是宋小姐吗督军请您进去说话。” 旋转楼梯,脚步声踢踏而起,叶怀南不急不慢地扣紧袖口,边走边往下探。 客厅站着的人,狼狈至极,一边手拎着钱袋一手拎着伞,那伞湿哒哒的往下滴水,一如她湿透的额前碎发,少女并未察觉到他的出现,低着头看地上,双脚不安地挪动。一看,原来鞋也湿透了。 张妈喊出声“四少。” 如今叶家一家人都在南京住,父亲将他放到颐州历练,颐州是老家,他这次回来,老宅子用惯的人一并带过来了。 叶怀南吩咐她“去找套干净的衣服让宋小姐换上。”忽地想到什么,问向南姒“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拿丫鬟的给你穿,介意吗” 她乖巧地摇摇头,“不介意的,谢谢小四叔。” 叶怀南一愣。 她喊他小四叔,他多多少少有几分惊讶。 刚回颐州时,他得知宋氏夫妇逝世,念及过去情分,曾去宋府拜访。宋幼秾半点想要求助与人的念头都没有。 提起来,他算她的长辈,与其父结拜情谊犹在,按道理,他该替宋父照顾她。 可是宋幼秾疏离的模样,很快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不是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留下五百大洋与一封书信,让她以后有困难时,尽管开口。 叶怀南扫了眼玻璃茶几的手袋,大致想到她此行的目的。 以她的性子,大概是来还钱的。 南姒换好衣裳出来,望见叶怀南坐在沙发上,一双穿着军靴的长腿叠合,英气的眉,深邃的眼,干净过头的装束,他姿态慵懒地看报,并没有抬眼瞥她。 南姒看了看周围,选在他身边坐下,小声呢喃“四叔。” 叶怀南放下报纸,不动声色地往旁移了移,精致的唇轻轻吐出一句“不害怕我了” 南姒摇摇头。 叶怀南问“冒这么大的雨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南姒抿唇道“我来谢谢四叔的。” 叶怀南盯着她净白的鹅蛋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受了他的好意,他心安理得,她不受他的好意,他也问心无愧。 “仅仅为了钱的事”他从小跟着父亲东奔西走,看透一个不谙世事女学生的心,绰绰有余。 她将头埋得更深了。 原本宋幼秾确实打算来还钱的,还完钱后她就没再与叶怀南有过交集了,直到死前的短暂相遇。 南姒想,一个孤女,就该有孤女的姿态。 她轻轻道“四叔你前几日的提议还有效吗” 叶怀南僵住。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女孩到底在想什么。之前那么坚决地拒绝了他的好意,现在又主动跑来请求。 叶怀南心里有些烦。 他起身,“过些时候再说,你自己考虑清楚了,我并不强求。外面雨大,等雨停了你再走。”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径直上楼。 通灵玉新奇地道“呀,主人被拒绝了。” 南姒单手抚摸左脸,客厅里挂着的红木雕花镜照出少女上半张脸,她扬起眉眼,纯净的眸里透出异样光彩。 第二日艳阳高照,昨日被暴雨冲洗过的天,蓝得像是要滴下来的琥珀,蝉鸣声起,阳光肆无忌惮地晒着大地。 叶怀南从官邸出来,刚要上车,副官道“督军,宋家小姐又来了。” 叶怀南皱紧眉头,“不理她,走罢。” 他坐上车,车开过拐角时,车窗外闪过一个人影。 她在太阳底下站着,手里不安地缠着辫子,踮起脚往官邸出口的方向眺望。 叶怀南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第三日,第四日照常如此。 他也不好叫人将她撵走,就只能任由她天天在那等着。 终于这天叶怀南耐不住性子,叫人将车停下。 他一身军装神情冷峻,衣肩上的军衔领章在太阳下折射出刺眼的金光。 他垂眸睨向地上蹲着的人,喊了声“幼秾。” 她抬起头,没有起身,看到他,先是眼睛笑,然后嘴角溢出话“小四叔。” 又甜又乖巧。 亲昵得仿佛多年亲人。 叶怀南明知故问“有事吗” 她的手伸过来,捞住他披风一角,语气糯糯的“我考虑清楚了,就依家父的嘱托,以后让四叔照顾我。” 叶怀南盯着她碰过的披风,死气沉沉的目光像被欠了百万大洋。 少女扶着他的衣服缓缓站起来,她柔弱的眼神笼成一束光照向他,洁白的面庞写满期盼。 她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向他展示着自己的孤苦伶仃。 大概今天实在热得慌,不想在日头下多待一刻,许久,叶怀南沉声道“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已更换 叶怀南从没照顾过人, 尤其是照顾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子。 事后回过劲,才发觉做人太讲信用可能是件伤脑筋的事。 女孩子提着皮箱, 不用他说, 她就已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搬过来了。 她当着他面,从箱子里掏出地契和银票,连带着宋父生前写的信,一并奉给他。 低眉顺耳,小心翼翼地说“小四叔,那天你说要照顾我,我便已将宋家家产全部变卖,再无地方可去,只能劳烦您了。”说完又掏出一封信, 是以前叶怀南与宋父书信往来时, 两人提及身后之事, 叶怀南立下誓约, 说定会护宋幼秾周全。 她修长细白的手摸着那封泛黄的信缓缓展开,少女娇憨的声线一字字往外吐着信中所言内容。 发音清晰,音量拿捏恰当,柔柔地将话送进叶怀南的耳朵里。 叶怀南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半点神情。 念完了,她抬眸楚楚可怜地看他, “四叔, 以后幼秾就跟着您了。” 叶怀南瞧了她的模样, 这时内心悔恨不已, 觉得可能要像养女儿一样养着她了。面上眉头却未皱半分,依旧一副冷漠的模样。 “不过多加双碗筷而已,你放心,我会替你父母好好照顾你,待你念完书,再替你找个顺心如意的好人家,到时候四叔会备好嫁妆,风风光光地将你嫁出去。” 她张着水汪汪的眼睛望过来“我也不一定要嫁人,只要四叔不嫌弃,我愿意一直待在叶家。” 叶怀南想,她刚失去双亲,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做依靠也是情理之中。 他点点头,转身同张妈道,“以后这就是我亲侄女,吩咐下去,谁要是敢怠慢小姐,自领责杖赶出府去。” 说完他就往楼上走,走到一半,才发现身后悄无声息地跟着个人。 她咬着下嘴唇问“四叔,您还没收下我的东西呢。” 叶怀南扫一眼她怀里的木盒,全是变卖的宋家财产。他边说边往书房去,“这些你自己留着,我不需要。” 她站在书房门口不敢进去,眼巴巴地望着,双手揉搓衣裙,局促不安。 “我的就是四叔的,总不能白受四叔的恩情。” 他一听,忽然觉得这个小女孩还挺懂事,不像家里那些嚣张跋扈的姊妹,什么好处占了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不帮是本分,帮了是情分。至少她明白这个道理。 叶怀南语气有所松懈,“以后不必这么拘谨,有什么事就跟四叔提,至于你的东西,还是自己拿着更放心。” 她看了他一会,清脆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坚毅“四叔不要,那就扔了。”弯腰将木盒放在门边,转身跑开。 叶怀南一愣,没想到她会这般任性,想了想,最终还是收下,就当暂时替她保管。 日子一晃数月,叶怀南从繁忙的军务中回过神,终于抽出空回想新得了侄女的生活。 虽然叶家大,逛完整栋别墅都需要半天时间,但多个人,即使没怎么占地方,总归有一两处不方便。 更何况他性孤僻,一向不喜欢与人过多来往。本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一切还和从前一样,半点都没有变化。 宋幼秾太没存在感了。 与其说是没有存在感,倒不如说是有意为之。她仿佛知晓他的性情一样,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雷点,从不同桌吃饭,从不多说一个字,每日等在门口和他打个招呼,然后就上楼睡觉。 分寸得当,礼貌周全。 叶怀南想,真好,一点都不费事。 这夜叶怀南在外应酬,比平时都晚,副官问“要派人回去跟小姐说一声吗” 她来了两个月,和他身边四个副官关系熟络,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法子,这时候竟为她冒出句话来。 桌上的人看过去,被话里的小姐挑起了兴趣。 众所周知,叶怀南没有女人,这小子洁癖,二十五了还没成婚,有人猜他下面那根东西有点问题,曾经试过送女人一探究竟,但人家不领情,而且还把送礼的人打了一顿。 颐州叶四少的枪杆子最硬,没人再敢往枪口上碰。如今听到叶府有女人,一个个都竖起耳朵,恨不得副官嘴里能多吐出几句。 叶怀南瞪过去,嫌副官多嘴,转眸见满桌人全往自己身上盯,一时不太自在,闷声道“家里的侄女。” 众人一听是亲戚,八卦的心灭掉大半。有人笑问“四少,您这侄女多大了,许亲没有谁要能攀上您这门亲事,那可真是家里烧高香,回头我就让家里几个小子捋顺条了,您瞧瞧有没有能看上眼的” 叶怀南捏着手里的雪茄,弹钢琴似的弹了几下下,烟灰点点往下落,沾到军靴上。 立马就有人上前讨好地弯腰擦拭,他看都不看一眼,缓缓吐出细白的烟圈,道“我侄女还小,过两年再看。” 回去的时候,车从大门行驶进去,在喷泉旁停下。他下车,张妈照例带着佣人迎来,接过他的披风,道“厨房煲着鸡汤,小姐让备下的,四少要是饿了,我这就去端来。” 他惊讶于她在叶家的如鱼得水,连张妈都心甘情愿被她使唤。 这时候回过神,发觉她的不起眼,或许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他示意自己在外吃过,不必麻烦。说着话,一脚踏入屋里。 瞬间灯火通明,少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欢喜地凑上来,甜甜唤一句“小四叔,你回来啦。” 壁灯刚好指向两点,咚咚塑料鸟跳出来报时。 叶怀南掩住眸底的惊讶,点点头,余光从她身上掠过。 她穿着半新不旧的白色荷叶边真丝睡袍,外面披了件外衣,沉沉乌黑的头发披散肩后,洋娃娃精致的五官透着几分通宵的困倦,此时见了他,眼里的倦怠瞬时化成安心。 不得不说,除了拿工资的佣人,家里有个其他的人等自己,回来时心里头确实是暖的。叶怀南往里走,“这个点了,还不睡” 她跟过去,从张妈递来的热水盆起揉起毛巾,动作自然,拧干了水,折叠成半递到他跟前“我习惯了。” 她说的习惯,当然不是说晚睡。每晚她都会等他回来,他也习惯了。只是今天等到这么晚,倒是出乎意料。 温热的毛巾贴在脸上,每个毛孔都透着舒服。所有的烦闷都化作水汽,被毛巾轻轻一揩,全都消失不见。 他将毛巾丢进盆里,抬眸望见她仍在旁边站着,知道她肯定有话要说,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问出声“怎么了” 她说“明天我想重新回学校上学。” 叶怀南松口气。 宋家的事大致都处理完毕,总是要往前看的,她主动提起想回去念书,也是好事一桩。 叶公馆就他一个,家里又无女眷可带她出席外头那些小姐们的茶会,难为她闷在叶公馆这么久,不吵不闹。 他自以为贴心地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她说“叶公馆离学校远,我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大概是怕他觉得麻烦,话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 灯光打下来,她白皙近乎透明的肌肤似剥壳鸡蛋,小小的唇上下微抿,睫毛又长又浓,未施粉黛,天然去雕饰的美,清纯至极,眉眼那一蹙,仿佛娇嫩芙蕖在雨里被吹得东倒西歪,害怕紧张又迷茫。 叶怀南看着看着就迷了眼。这样的相貌,搁哪儿,都是顶尖的。 意识到自己的过度停留,他收回视线,往旁挪开步子,刻意离她隔了段距离,“我让副官开专车送你。” 她往前,一蹦一跳小跑着跟在他身侧“陆军署的专车太郑重,不适合我一个学生用,普通汽车就好。” 此时两人往楼上走,她的屋子在走廊左侧,上了楼拐进去第一间就是。 泛黄的灯光下,她等着他的回应。 叶怀南点点头,“好。” 她的声音里透出喜悦,用洋文跟他说谢谢。 叶怀南也是留过洋的,流利清晰的发音回她一句不用谢。 多日的冷漠疏离因这简单的两句而磕开口子,仿佛只属于两人的交流模式,她倚在门边,一改之前江南软语的晚安语,用洋文短促地说了句晚安。 叶怀南也照样回她一句。 她单手抬在胸前,又挥了挥手,说明天见。 这种单纯的依依不舍令他觉得温馨又好笑,逗小孩子般似的,看她站在门口还未进去,白色睡袍下露出一双瘦削的脚腕,一只脚微微抬起搭在脚背上,仿佛猫咪一般,眼神怔怔地看他。 叶怀南无可奈何地挥挥手,“睡吧,明天见。” 因这一句,第二天睁眼起来,第一个瞧见的就是她。 她端了早餐,语气诚恳地说道“我怕四叔今夜回来的晚,过了时辰,就不算今天了。” 平素她从不打扰他早起的准备,怕他瞧了她觉得不习惯,连早餐都不曾上桌一起吃,只是在夜里等他回来,说句晚安就算是两人每日必要的叔侄交流了。 叶怀南将军帽往头上一戴,从她手机接过早餐,“今夜没有应酬,不会晚回来。一起吃吧。” 隔着西洋长桌,他漫不经心地往那边探。 她的餐桌礼仪极好,可见宋父平日的费心教导,今天要回学校念书的缘故,穿了学生装,和那天在日头底下等他的装束一样,领口处打了补丁。相同的色系,稍微有点落差,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等吃完饭,他让人开新买的美国小汽车送她,两人站在门边,不远处外头士兵全副武装,等待着履行接送督军的重任。 叶怀南转过头,“过两天我带你去做几身新衣服,一年四季各式各样的全都备下。” 她歪头看他,轻柔道“我衣服够穿,四叔不必费钱。” 他皱了皱眉“你越这么说,我越要带你做贵的,住我这,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是想叫人笑话我吗” 她下意识抬手遮住衣领处的缝补痕迹,低低地应了句,“嗯,我知道了,一切都听四叔的。” 得了乖巧的一句,他心里倒冒出愧疚来,觉得自己语气可能重了些,想补上一句,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 转眸忽地望见她红彤彤的小脸,嘴边还留着喝过的牛奶痕迹。 刻意放柔的话到了嘴边“你这里沾了东西。” 他比划着,她瞪眼照着他说的方向去擦,怎么也擦不对,偏生还不停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问“好了吗” 叶怀南叹口气,只好自己动手替她擦拭。 指腹碰上去,弹性白嫩的肌肤触手生温,脂膏似的,软软滑滑,从唇角滑过去的一瞬间,她忽地笑起来,弧度刚好令他的手指陷入那汪浅浅的梨涡。 他慌张地收回手,面上不动声色,“好了。” 她低下头拿手帕替他擦手指,也不说平时拘谨的话,语气柔顺自然“要我打水来洗手吗” 他爱干净,但也没到这种过分的程度,顺手拿了她的帕子又擦了擦,说“不用。车来了,要我送吗” 说出来,自然是客套话。 他还要赶着去陆军署,哪里有功夫送她去学校。 她贴心地回应“有四叔这句就够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需要人送着上学” 走的时候两人擦肩而过,她轻轻吐出一句晚上见的洋文。 叶怀南来不及回应,她就已经钻进了车里。 等她的车缓缓开走,叶怀南才上车。想起哪里不对劲,低头一看手里还捏着帕子。开了窗,想要丢,动作一半又停住,重新塞回口袋里。 他阖眼,脑海中冒出昨夜她穿睡袍倚在门边的样子,忽地开口问前面开车的副官“宋小姐好看吗” 副官不假思索回答“好看。” 叶怀南不说话了,压了压帽子往下遮,正好挡住脸。 好看是好看,就是年纪太小了。 才十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第 29 章 灯光璀璨照着光鲜锃亮的打蜡地板,轻缓的蓝调音乐覆盖空气, 叶怀南不由自主迈开了步子。 她的左手顺势搭上来, 搁在他的肩膀上, 一张娇艳的美人面颔首含笑, 空闲的右手等着谁的贴合。 他不再犹豫, 伸手握住她的, 调整姿势,搂紧了腰。 跳的慢步四拍狐步舞,如今社交场合最时髦的交际舞。 他惊讶于她的舞姿, 自信大方,不疾不徐,因为穿着旗袍的缘故,腿部动作并不能施展太大, 虽是如此, 妩媚未减半分,反而多了一份从容的优雅。 每一步都跳得极为唯美,从未与人有过如此默契十足的时候。 他想, 若是每个交际场合都有她相伴, 定要羡煞旁人。那些以太太舞姿为荣的将领们, 以后怕再不能以此打趣他这个单身汉了。 一曲毕, 掌声热烈, 为这支舞, 众人惊叹许久。 铁血坚硬的军阀竟会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在场的大多是学生, 虽然家境颇佳, 但到底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除了对权力的敬畏,还有从众的恐惧,总以为掌颐州一方生死的督军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却不想如此斯文精致。连西洋舞都跳得这么好。 南姒将酒递给他,语气懊恼“早知道我就不邀四叔一块跳了。” 他接过酒杯,望见她盈盈素靥,如玉的素手搭在下巴处,红润的嘴唇好像在跟爱人使性子微微撅起,不由地问“怎么啦我跳得不好吗” 她眼波一转,神情严肃,一副愁思的小模样“就是跳得太好,惹得旁人都瞧你,你看看周围的女学生,眼珠子都要趴出来了。” 叶怀南一愣,转而抬头扫了扫,大家立即惊慌失措地假装看旁边风景。 他低头轻声道“我走到哪都是这样,等你跟四叔多出来几趟,就习惯了。” 他认真正经的语气逗得她发笑,半点没有炫耀的口吻,老气横秋,像是个七十岁的老学究。 南姒放下酒杯,正好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子上前邀舞。 第一支由督军领舞跳了,理所应当,第二支舞开始,就该无所谓了。 如果说刚才所有女孩子的心思都在叶怀南身上,那么刚才在场所有男孩子的眼神就全在南姒身上。 吴似鸿盯着那个不怕死的男孩子,心想,如果他能成功开头邀请宋小姐跳舞,那么其他人也就有机会了。 宋幼秾的美,一支舞,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美是足以令人剖心剖腹肝脑涂地的,他忽地庆幸自己对许曼春的追求,得以遇见宋幼秾这样的美人。 吴似鸿盯着那个直率的男孩子,所有男性同他的注意力一样,但很快,随着男孩子的退场,众人视线晦暗。 南姒拒绝了邀舞的请求。 叶怀南说“你若是想跳,不必顾忌我,和你同年纪的男孩子交往,并不过分,只要对方规矩守礼,一支舞大可应下。” 南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软软道“我就想陪着四叔。” 叶怀南目光一怔,不敢回应她热忱的眼神,移开视线,低头抿一口酒。 他喝酒,南姒也喝酒,两人动作出奇地一致,就连最后抬眸的小动作也一模一样。 许曼春推了推吴似鸿,“你光看着作甚,做点什么呀,这是你的舞会。” 吴似鸿看得出神,猛地被她一推搡,不太高兴,说“该做的我都做了,对了,不是说要为我牵线吗,你现在上前将我介绍给她不就行了吗” 许曼春气噎,数秒后,她推推耳后的卷发,“那你随我来。” 她上前,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叶怀南,嘴里的话却是向着南姒说“幼秾,刚才跳得可真好,嗳,不介绍介绍么” 南姒见是她,笑道“有什么好介绍的。” 许曼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她哪里想得到宋幼秾竟会这样待自己,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宋幼秾,最是以她为首,怎地攀上个好亲戚,转眼就忘了昔日好友 她气虽气,面上不敢表现出来,眼巴巴地望着叶怀南,希望他能注意自己,喊了句“叶督军。” 叶怀南眼都没往她脸上瞟,点点头就算回应了。 吴似鸿也跟着喊了句,在背后戳戳许曼春,提醒她别忘记正事。 许曼春镇定神色,继续笑道“你不介绍,那我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喏,吴家二少爷,今日的东家。” 吴似鸿忙地上前,殷勤地伸出手,“宋小姐,我是吴似鸿,口天吴,似是而非的似,鸿运当头的鸿,很高兴认识你。” 叶怀南这时候转过眼来。 吴似鸿悬在半空的手硬生生被逼得缩回去。 南姒梨涡浅笑。 对于许曼春和吴似鸿而言,气氛一度很是尴尬。 正当吴似鸿准备再做些什么时,忽地门口有人涌入,他还没看清楚,脑门就被拍了一巴掌“臭小子,你宴请叶督军也不和人说一声,弄这么寒碜的舞会招待督军你不要命了。” 吴似鸿一看,家里那些老辈大佬们全都回来了,中间还跟着其他几个位高权重的叔叔伯伯,一个个风尘仆仆,大概都是半路闻听消息赶来的。 吴家当家老爷恭维道“督军驾临吴府,吴家蓬荜生辉,小儿不懂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督军海涵。” 叶怀南淡淡地点头。 他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再怎么被人奉承,内心也毫无波澜。 南姒歪头想,即使现在吴家所有的人都跪他面前,只怕他眼都不会眨一下。 吴家老爷见叶怀南刀枪不入,立即将主意打到南姒身上,笑“小姐玩得可还开心您若是待着闷,我让家里那几个丫头出来陪您可好” 吴似鸿下意识要插嘴,“我也能陪” 话说到一半,被吴老爷狠狠瞪回去,满是警告意味。 叶怀南说“你想和她们玩就去吧,我等你。” 南姒这时候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我累了,想回家。” 叶怀南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后来意识到她说的是叶公馆,蓦地有些怔忪。 他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家这个字眼。短暂的惊讶后,取而代之的是满足感。 她说家的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总算称得上一个合的看护人。 “嗯,我们回家。” 一场舞会,南姒成功迈入年轻名流的视野里,从那之后,邀约不断,受尽追捧。 因她的美貌,更因她的督军侄女身份。 那些邀约,她看不上眼,没一次去的。 夜晚南姒躺在席梦思上,试着叶怀南送来的珍珠项链,色泽圆润的珍珠大小均匀,圆圆一圈正好修饰她修长的脖颈。 他渐渐地也会送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了。 意大利小皮鞋,法国长筒丝袜,美国香水,女孩子该购置的物件,应有尽有,全都是上好的。 她享受这样的生活,怡然自得。只是少了点什么。 南姒来了兴致,从床上爬起来,穿上白色蕾丝旗袍,趿一双拖鞋,脚步轻盈地走到书房边。 里头叶怀南正襟危坐,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坚毅。她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通灵玉说大多数任务者都跪在叶怀南身上了。 来这里近半年,他一次都没有对她有过非分之举。就连看她的眼神,也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南姒悄悄问通灵玉“叶怀南现在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通灵玉查看后告诉她“六十。” 只是寻常喜欢的程度,且这份喜欢,不一定是男女之情的那种。 它说“主人,其实给叶怀南当一辈子的侄女也挺好。” 南姒垂目抚摸玉镯“大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既然要给他幸福,当然是自己来实施最稳妥。” 为确保万无一失,通灵玉弱弱问“主人,你知道凡界定义的幸福含义吧” 南姒自信道“我当然知道。” 通灵玉松口气。 她又加了句极有抱负的话“我要让他幸福得欲仙欲死。” 通灵玉一抽。 等等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哎算了,神尊大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通灵玉担忧地看了眼屋里的男人,叹息地摇摇头。 叶怀南忽地抬头,看向门边,昏暗的走廊灯光下空无一人。 他一愣,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看到了幻影。余光里明明出现她穿白色旗袍的模样,一抬头,什么都没了。 叶怀南揉揉眼睛。 大概是累了。 最近状态不对。 老是念着一个人。 叶怀南怔怔地想,或许做家长就是这样,无时无刻都不放心,得将人兜心窝里揣着,才稍稍觉得好受些。 许曼春阴魂不散。 南姒逗她就跟逗猫似的,每天上学最大的乐趣就是作弄许曼春。 蠢而不自知的人,最是好玩。 这天许曼春求她“我一次都没去过你的新家,要不你请我去玩罢。” 南姒问“我请了你,是不是吴家少爷也会跟来” 许曼春一愣,继而道“他可以不来。” 南姒笑,“不,让他一块来。” 许曼春听她这么说,当即来了兴头,喜滋滋地说“其实吴家少爷人长得俊,家境优渥,是颐州有名的美男子,你可以试着和他多来往。” 上次舞会后,吴似鸿变换阵营,跟她说不再延续之前的赌约。 她知道吴似鸿忌惮叶督军,不敢再有玩弄宋幼秾的心。她虽然恼吴似鸿没骨气,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她能继续帮助吴似鸿夺取宋幼秾的芳心,宋幼秾说不定会感激她。 那样好的夫婿,她就送给她了。幼秾总要回礼的。 叶督军就很好。 许曼春肖想着督军夫人的位置,看着南姒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 两个人并肩作战总好过一个人,有吴似鸿这个得力助手在,她便能早日坐上叶家女主人的位子。 南姒回去同叶怀南说“小四叔,这周末,我要请几个同学来做客。” 她从来没带朋友回来过,叶怀南很乐意看到她带人回家招待,道“到时候让张妈布置一下,你第一次邀人做客,得郑重些,四叔带你去做新裙子。” 南姒笑道“我的衣服都快将房间堆满了。” 他说“那就将衣帽间改造扩建,一间不够就两间,两间不够就三间,叶家这么多房间,全拿来给你放衣服都行。” 南姒接茬“全拿来给我放衣服,那我睡哪,睡四叔那么” 彼时他坐在窗边看书,南姒站起来挨在他身边,他一只手搭在书上,一只手自然下垂,手背处碰到绣花蕾丝,隔着薄薄的布料,依稀能感受到旗袍下温热的肌肤。 风里有她的香味。 清可绝尘的金玉桂。 他随口说的一句喜欢桂花香,自那之后,她就只熏金玉桂。 叶怀南假装不经意地收回手臂,她却忽地弯下腰,旗袍上的流苏胸针往下坠,一晃一晃的,荡得人心都酥了。 他瞥开眼,手里的书再也看不进去,“小姑娘不能开这种玩笑,外人听见要说你不检点的。” 她伸手替他拂去随风降落沾衣的秋叶,嘴里糯糯道“可你是我小四叔呀,我才不管外人怎么说。” 她继续说请客的事,“对了,请的客人里,有位男同学。” 叶怀南一怔。 抬眸望见她笑脸盈盈,依旧半弯着腰,似是在等他的回应。 他敛起神色,道“男同学就男同学,四叔又不会拦着你。” 她喃喃道“男同学长得俊,别人都说我和他郎才女貌,四叔替我瞧瞧,看到底怎么样。” 叶怀南心里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像是巨大的欢喜一下子落空,人站在虚无的草原上望不见边际,迷茫又错乱。 他不知道怎么排解,连声音都闷了三分“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第 30 章 叶怀南发现,不知何时开始, 幼秾不再扎辫子, 她将头发挽起, 穿着贴身旗袍, 一双小细跟踩得咚咚响。 当初青涩的小姑娘, 已经初有成熟女子的风范。 她领着客人进门, 他连忙将视线收回来,靠在沙发上看报纸。 “呀,四叔今天不用出门么”她惊奇地看着他, 一边将手里的小洋伞递给张妈,一边朝他走去“难得四叔白天在家,真是稀奇。” 叶怀南轻描淡写“休息一天,不想出去, 待家里挺好。” 他朝她身后看, 看到许曼春和吴似鸿,吴似鸿穿着马甲,梳着油亮的背头, 一双眼直盯着他身旁的小姑娘。叶怀南咳了咳, 许曼春自不用说, 巴不得立马趴上前打招呼, 吴似鸿有些怕他, 赶紧将头低下。 两人拘谨地问好。 叶怀南轻哼一声。 南姒说“四叔, 你要看书上楼去罢, 我怕吵着你。” 叶怀南纹丝不动, “我坐这挺好,你们玩你们的,别管我。” 吴似鸿得了这话,仿佛得了鼓励,大着胆子往南姒身边挪近,轻声道“幼秾,我们去花园散步罢。” 叶怀南耳朵竖起,当即道“刚从外面回来,散什么步” 许曼春附和,“对呀,还是在屋里待着罢,嗳,督军,你喜欢看颐州晚报呀,我也喜欢,哎,你拿反了。” 叶怀南瞪她一眼。 许曼春立马闭嘴。 南姒心情很好,她走几步将叶怀南手里的报纸翻过来摆正,笑道“我和似鸿去散步,曼春你在这坐会,我去去就回来,四叔你替我招待她。” 许曼春欢喜雀跃,求之不得,一双眼巴巴地望着叶怀南,“督军,你分张报纸给我,我们一去看罢。” 叶怀南盯着她坐下的位置,冷冷道“那是幼秾坐的,你坐旁边去。” 南姒抿嘴一笑,不再理身后的人,朝吴似鸿搭了搭手,“喏,你随我来。” 叶怀南忙地喊“张妈,快跟过去,看小姐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花园。 吴似鸿心花怒放。 刚才他唤她“幼秾”,她并未排斥,反而喊他的名字“似鸿”,“宋小姐”和“吴先生”的隔阂瞬时消失,幸福来得太突然,吴似鸿心跳加快,觉得自己是仿佛初次恋爱的小男孩。 彩色花砖铺地的花园,马尼拉式草坪上一个可坐几人的白色雕花镂空秋千,是叶怀南特意为她修的。 南姒坐上去,吴似鸿见势就要挨一块。 腿刚弯,她抬眸一个眼神,并不欢迎他共享秋千。 吴似鸿忙地又伸直腰,知趣地绕到后面,准备替佳人荡秋千。 南姒轻声一句“只有四叔才能碰这个秋千。” 吴似鸿触电般地收回手,只能站在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少女自顾自地荡起来,两条细长的腿搭在空气里,秋日的阳光洒下来照在她薄如蝉翼的丝袜上,光泽流转,碧波氤氲,夺人心魄。 她美得很,既天真又性感,连小腿肚都绷着迷人的曲线。 比起许曼春来讲,她算不得身材好,甚至,有些干瘪。但她的妩媚,并不需要身材去点缀烘托。 一个女人,靠身材塑造的性感,那叫假性感,靠气质塑造的性感,才是真本领。 吴似鸿看女人,先看整体,然后是看胸,最后看脸。而他到了宋幼秾身边,忽地什么都不看了。 他痴痴地盯着她,心头仿佛一湖碧波镜面被石子轻缓搅开,涟漪渐起。 忽地他听到她唤他“吴少爷。” 吴似鸿一怔,因称呼的转换而情绪低落,面上讨好着“嗳,幼秾,有事吩咐我吗” 看,他竟用上吩咐二字。说出来他都有些吃惊。 不过才见几面,她已将他变成奴隶。 “我有事同你说。” 吴似鸿道“什么事” 他想,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的。为宋幼秾这样的佳人,做什么都可以。 她转过脸来,淡白的鹅蛋脸乌浓的笑眼,娇俏之余,沾了几分妖气。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吴似鸿无力招架,一句话一个笑,漾得他四肢发软“是,我喜欢宋小姐。” 话音落,他猛地有些后悔,绕上前,半跪的姿势仰视她“你是否觉得我太唐突,若是这样,我将刚才的话收回。” 南姒笑看他,单手扶着秋千藤蔓,另一手自他的下颔拂过,柔柔道“吴先生,你喜欢我,是我的荣幸,只是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没有魅力的男人。” 吴似鸿七魂丢了三魄,怔怔地凝视她,“我不够有魅力吗” 南姒的手从他面庞往上,最后点了点他的额头,“一个人男人有没有魅力,就要看为他着迷的女人有多少了。” 吴似鸿急得发狂。 难道要他将过去那些情史都一一数出来告诉她么那她肯定会嫌他花心。可是不告诉她,她又要拒绝他。 他说“我知道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有经验的男人,你放心,我不多不少,刚好能够给足一段恋情里应有的体贴和关怀,绝不叫你失望。” 她微微弯下腰,悄声凑到他耳边说“你空口无凭,我上当受骗了怎么办,在我的好友里,曼春在这方面最有经验,这样,你若是能惹得曼春为你着迷,我便服气。” 吴似鸿觉得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忽地想起来,脸上一阵发烫。 “她是不是告诉你什么你莫听她胡言乱语。” 她张着双无辜眼,“什么难道她该跟我说些什么吗吴先生,你若没有诚意,那便作罢,别岔开话逗我。” 眼见佳人就要发怒,吴似鸿脱口而出“好,我做给你看。” 她笑起来,月牙弯弯,薄唇朱红,少女明媚天真的神情仿佛刚得了什么新鲜玩具,“三月为限,我等吴先生的好消息。” 他问“做到什么程度,才算着迷” 她不假思索地吐出一句“一个女人愿意为男人怀孕生子时,才算真正着迷。” 说完她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低低地笑出声,眼儿媚,嘴儿俏。吴似鸿完全痴迷,捂住胸口,怕自己过快的心跳声惊扰佳人,哪里还能考虑其他。 只恨不得现在立即就拉起许曼春,命她为自己着魔。好让他将这份痴情捧上作为礼物献给幼秾。 屋里。 许曼春小鹿乱跳,一直想找机会和叶怀南搭话。 可叶怀南看都不看她,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焦躁不安。 许曼春说“我们都很羡慕幼秾能有您这样的长辈做叔叔呢。” 他听得幼秾二字,总算肯开金口“是吗,她时常在你们面前提起我吗” 许曼春摇摇头“那倒没有。”她巴不得能从宋幼秾那里多套些话,可宋幼秾只要提及叶督军,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句都不肯说,跟珍宝一样藏起来。 他立即恢复冷漠神情。 忽地张妈从花园回来,叶怀南问“怎么不跟着小姐” 张妈幽幽地看他“小姐和吴先生聊得开心,在那荡秋千呢。我瞧着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叶怀南猛地一下站起来。 许曼春跟上去,还没迈开步子,就听得叶怀南甩下一句话“滚远点。” 许曼春面如死灰。 吴似鸿半蹲着身,痴痴地看南姒笑,他正想着再说个什么笑话,忽地望见叶怀南来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军靴往前一踢,径直踢到吴似鸿身上,“离这么近,吃人呐” 吴似鸿吓得赶紧直起身,“不不是督军不要误会“ 叶怀南“和你同来的女伴正嫌无聊,你快去陪她罢。” 吴似鸿依依不舍地柔声同南姒道“幼秾,我待会再来陪你。” 叶怀南眼刀子横地一甩。 吴似鸿吓得屁滚尿流。 吴似鸿走后,花园里就剩他们二人。 叶怀南绕到南姒身后,像平时那样轻轻替她摇起秋千,心中郁闷难以发泄,压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带回来给我看的人,就是吴家那小子” 她开心地荡起秋千,笑声愉悦“怎么,四叔不喜欢” 叶怀南想了半天,沉声道“我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他上不了台面,你瞧,刚才我吼两句就没胆了,长得油头粉面,一看就靠不住。” 停了数秒,他又道“以后还是不要和这种小年轻交往太密切,包括你那个女伴,没地教坏你。” 南姒转过头看他,挽住秋千架的手往他手背上搭,“四叔,可前阵子你不是还说让我多认识些人吗” 叶怀南一时语塞。 她的手缓缓往上滑,小小的手完全覆上去,五指钻着他手指缝隙往里握。 “四叔,我说玩笑话呢,只要四叔说一句话不喜欢,我立即就不和他们来往。四叔说的话,我都听。” 她咬唇加一句“只听你一个人的。” 叶怀南心头大乱。 仿佛有羽毛在胸膛里挠来挠去,五脏六肺又痒又难受,呼吸都不敢用力。 许久,他埋头哑着嗓子道“幼秾真乖巧,四叔没白疼你这个侄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第 31 章 当一个情场老手重新陷入爱情,将比平时痴狂百倍。自那日从叶公馆回去后, 吴似鸿日夜思念幼秾。 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她的爱情。 他想起从前与许曼春的对赌, 简直觉得可笑,他竟然曾经试图为讨取许曼春的好感, 而想要将宋幼秾这样的女子作为贺礼供许曼春玩弄。 太不值了。 许曼春配不上他的费心讨好。只有宋幼秾才配。 在男女之事上,吴似鸿向来没有道德感和羞耻心。如今这个时代崇尚自由开放,始乱终弃也能被美化成浪子潇洒,他做起事来更加肆无忌惮。 花园里宋幼秾同他说的话, 被他当做两人间调情的小秘密,甜蜜地藏于心间。以此为动力, 他准备卯足劲吸引许曼春的注意力。 许曼春自那日在叶公馆受到冷遇后,终日闷闷不乐,她尝试着找机会让南姒帮她在叶怀南面前说话,南姒毫不留情地拒绝她。 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够周围的人听见“我小四叔说了,以后不准和你来往, 他不喜欢行为不检点的女孩子。” 许曼春备受打击,她全部自信被南姒这句话撕得粉碎。 她一向心高气傲, 何曾被人当众这般评价。更何况是被她爱慕的人如此痛斥。 若是寻常男子,她尚能有机会靠近软化,可那是叶督军, 是她无法触及的人物, 就连好不容易见上的一面, 也是百般求宋幼秾换来的。 如今叶怀南对她的评价如此不堪, 甚至直接下令让宋幼秾与她断绝来往。满满的嫌弃,她连为自己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就算她想继续不要脸面地往上贴,可就连这不要脸的机会,人家都不稀罕给。 许曼春的单相思一蹶不振,到此为止。叶太太的美梦也随之一去不返。 学校里宋幼秾果然不再和她往来,没了宋幼秾,无人再搭理她,许曼春在学校待不下去,只能再次休学。 她三番两次的休学,学校决定不再容忍,在她提出休学后,索性直接将其开除。 休学是一回事,开除则是另一回事。许家人这时反应过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苦苦哀求校方,校方坚持不动摇,并且将许曼春被人举报考试作弊的证据拿出来,拒绝为许曼春写校方推荐信。 没有校方推荐信,意味着许曼春将再不能入读任何女子学校。这几年的学费,算是打水漂了,不但没有成功镀金,而且还因此事受人耻笑。 许家人将许曼春骂得狗血淋头,许曼春自己并不在意。她本来就不喜欢念书,现在正好将心思全部集中在社交上。可渐渐地她发现,那些千金小姐的邀约名单上,不再有她,她被圈子排挤在外。 回过神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众人都以宋幼秾马首是瞻,她不愿来往的人,大家全都自动远离。 对于许曼春这种被叶督军点名不让宋幼秾与其来往的人,大家躲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往贴上。更何况,许曼春往日得罪过不少人,现在正好乐得看她笑话。 对于颐州的千金名媛而言,交际圈就是她们的一切。 没有交际圈,跟死了没两样。 许曼春慌了神,她急需重建自己的交际圈。 这时候,吴似鸿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带她参加各种宴会,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对她百般关怀,悉心照料。 刚从单恋阴影中走出的许曼春很是感动,她过去的那些追求者全都被宋幼秾勾走,只剩一个吴似鸿,诚心诚意地陪伴着她。 她问“之前你不是想追求宋幼秾吗怎地这会子又重新转回我身上了” 吴似鸿回答“之前你不是爱慕叶督军吗这会子不还是愿意和我约会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个受伤的人相逢,刚好凑一对。” 许曼春听了他的这番话,觉得他是个知己,只有他才能真正理解自己,是以放心地接受吴似鸿的示好。 对于女人,吴似鸿游刃有余。许曼春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他有财力有时间还有满嘴的甜言蜜语,几乎没有女人能抵挡得住这种汹涌澎湃的攻势。 许曼春很快就向他屈服,交身交心。 吴似鸿每日都要她的身子,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成功怀上孩子。 许曼春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刚开始很是惶恐,后来见吴似鸿欣喜若狂的样子,也就随之高兴起来。 她说“似鸿,你是不是该向我求婚了” 她这时候得意地想,不读书又怎样,她不需要镀这层金,照样能嫁吴似鸿这样的好夫婿。 吴家财力雄壮,做了吴家少奶奶,到时候有的是人恭维奉承她。现在宋幼秾攀着督军府看似风光,但她毕竟不是亲侄女,到时候叶督军调任,说不定随便就在颐州找个人家将她嫁了。 还不一定比她嫁得好呢。 许曼春想着想着就笑起来,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催促吴似鸿“似鸿,你别光顾着笑,倒是回答我呀。” 吴似鸿转过身,脸上露出得偿所愿的笑容,他眼里透着亮光,说出来的话摧人心肝“曼春,我不会娶你。” 许曼春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吴似鸿朝门边去,笑意盎然,“大家都是玩玩而已,何必谈婚论嫁这么认真。” 许曼春如雷轰顶,久久无法回神。 玩玩而已 她可是为他怀了孩子啊 自那天之后,许曼春再也找不到吴似鸿,他对她避而不见。 许曼春又气又急,她不敢告诉家里人有关怀孕的事。这时代再怎么推崇自由风气,也容许不了未婚先孕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她清楚地知道,要是和家里人说,她肯定会被打死。 更何况,许家与吴家,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她家里是有钱,却也无法跟百年大户吴家较劲。 思来想去,许曼春只能去找南姒。她希望她念在以前的同学情分上,能够帮她一回。 摩斯饭店。 南姒端起咖啡,悠闲自若地看向对面的人“说吧,找我什么事” 许曼春畏畏缩缩地抬起头,“幼秾,我想单独跟你说个事,你能不能让他们先退下” 南姒晃了晃手,交待守卫兵去外面等她。 士兵犹豫“督军说了,要时刻保护好小姐。” 南姒笑“她是我同学,没关系的。” 见她坚持,士兵只能提抢退到门后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这一桌的情况,仿佛只要许曼春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当场就能将她一枪崩了。 许曼春既嫉妒又羡慕。三月不见而已,宋幼秾的排场竟这般大,瞧她身上穿的白狐大衣脖间挂的祖母绿项链,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奢华的地方。就连出行,都专门配备了士兵守卫。 她恨起自己的父亲来,嫌他没本事,找不到叶怀南这样的结义兄弟。要是能像宋幼秾好运得个便宜叔叔,别说让她丧父丧母,就是死全家都行。 南姒抚上玉镯,看都不看许曼春一眼,不耐烦道“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 许曼春深呼一口气,为了自己的名声,她猛地跪倒在南姒脚旁,带着哭腔求道“幼秾,你救救我吧。” 在外的士兵立马就要进来,南姒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只能重新退回去。 她扶住许曼春的肩,惊讶问“曼春,你先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慢慢跟我说。” 许曼春将她和吴似鸿的事和盘托出。 南姒笑“原来你被人抛弃了呀,我真替你难过。” 许曼春瞧她,哪里有半点难过的样子,反而意料之中的事,连感叹都不曾有一句。 许曼春纳纳地问“幼秾,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南姒道“我能知道些什么,咱俩许久不曾来往,你怀孕的事,我还是头一回知道呢。” 许曼春生怕旁人听到,慌张地压低声音,“幼秾你小声些。” 南姒懒得瞧她,看了看腕表,正好到了回家和叶怀南喝下午茶的时间,提起手袋起身准备离开。 许曼春一愣,连忙扑倒在地“幼秾,你帮帮我,你去劝劝吴似鸿,让他娶我你现在是督军府的小姐,他们吴家不敢不听你的话,只要你” 话未说完,南姒打断她“我为什么要帮你” 许曼春嘴唇颤抖,“因为你曾是我知心好友。” 南姒冷笑。 在宿主的记忆里,吴似鸿玩弄抛弃宋幼秾后,宋幼秾心灰意冷地去去找许曼春,许曼春不但没有安慰她,反而得意洋洋地将真相挑明,笑话宋幼秾太将感情当回事被人玩弄纯属活该。 许曼春设局打压欺辱宋幼秾时,可没有想过自己曾是她的知心好友。 像许曼这种优越感十足随意戏弄别人人生的人,怎么惨都不为过。 南姒依稀能感受到宿主此刻一雪前耻的快感,她嫌弃地踢开许曼春,语气冷漠“曼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有什么资做我的朋友”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许曼春作势就要拦住她,还没碰到,就已经被守卫兵拉开。 士兵恭敬地拉开车门,南姒交待“以后不要让这个人靠近我,她是个疯子,我不喜欢。” 士兵应下“谨记小姐吩咐。” 吴似鸿得知许曼春去找南姒,有些慌张。慌张的同时,又兴奋起来。 许曼春主动上门向她倾诉对他的迷恋,不正好能让她感受到他的魅力吗 千方百计找到机会接近南姒,吴似鸿看着她,比三个月前更为痴狂。 他说“你看,许曼春已经彻底为我着迷,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诚意了。” 本以为会得到她的嘉许,却不想她听完后敛起神色,轻轻晃荡手里的红酒,说“你该听听她在我面前的哭喊声,听到我心都碎了。吴少爷,或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错了。” 吴似鸿僵住,他见她要走,忙慌慌地补救“幼秾,你且不要下定论,是我不好,没有收拾好残局,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再让她烦你。” 他还要说些什么,忽地望见叶怀南往这边而来。 叶怀南快步上前,挡在南姒跟前,警惕地盯着吴似鸿“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众人看过来。 南姒扯了扯叶怀南的衣角,轻声道“四叔,他没对我怎样,我们就是说几句话而已。” 吴似鸿见她为自己说话,免不得又是一阵心神荡漾。 叶怀南紧蹙眉头。 他说“幼秾,你去旁边玩,我有几句话要和吴少爷说。” 南姒听话地离去。 角落里,吴似鸿瑟瑟发抖低着头。 叶怀南道“长话短说,幼秾心思单纯,我不希望看到你再出现在她面前。” 吴似鸿猛地抬起头,“督军,我” 叶怀南“话我只说一次,记清楚了。” 吴似鸿看到他腰间亮出的枪套,所有为自己辩解的话语当即全都吞回肚里。 这一刻他清楚地明白,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今天就会交待在这。 叶督军杀个人,轻而易举,理直气壮。 宴会结束,叶怀南坐进车里,闷闷不乐。 南姒挨着坐近。 她挪一寸,他也跟着挪一寸。 最后紧贴车门,再无地方可挪。 她赌气似的,身体黏着他的,右侧大腿依稀能感受到俏臀的曲线,叶怀南双腿叠起,尽可能为自己争取宽松的空间。 她俯上半身凑到他的胸前,一张脸正好对上他的。 路旁一晃而过的霓虹灯映在少女脸上,丁香花瓣似柔嫩的肌肤,透出娇蕊易摧的脆弱感,她鼓着腮帮子,朱红小嘴微微撅起,离得这样近,他往下一磕,就能碰到。 “小四叔,从刚才起你就不和我说话。” 叶怀南撇开脸,“没有。” 她伸手揪住他军装两排整齐的扣子,闷气道“就有。” 酒气和她身上的香气混在一起,扑到鼻间,轻飘飘的暧昧。 叶怀南喉头一动,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说出来“那天你明明答应我,说不再和吴家少爷来往。” 她唇间含笑,“原来四叔是为了这个呀。” 他见她毫不在意,心里头的火气更大,转过脸就要训人,“我说过,吴家小子不行,你” 话说到一半,转眸望见她热烈的眼神,天真明媚,又黑又亮的眸子,眼里全是他。 她软糯糯地说“我怎会不听四叔的话呢是他非要凑上来和我说话。” 叶怀南盯着少女的两瓣红唇,语气蓦地柔了下去“他和你说话,你完全可以躲开。” 她点点头“嗯,下次我一定躲开。” 叶怀南内心冷哼,没有下次了。除非吴似鸿那小子不怕死。 话说开了,气氛不再紧张,他回过神,忽地觉得自己反应似乎激烈了点,下意识替自己找借口“四叔会替你挑更好的” 身旁人重新端坐回去,没听他说话,娇嗔着伸了个懒腰“好困呀。” 肩膀一重,她的小脑袋靠过来了。 叶怀南身体僵硬。 少女极为亲昵的依靠姿势令人无法拒绝,他甚至不敢抽开手,只能任由她将自己当做枕头。 他不由自主地听她浅浅的呼吸声,每一声都像是要刻进他的心里,软软绵绵,娇憨可爱。 忽地她搂得更紧了。两团柔软牢牢地贴在他的胳膊上。 叶怀南闭上眼,薄唇紧抿。 开始背泰戈尔的长诗。 默背大半。 依旧缓不了全身沸腾的血液。 没几天城里传来消息,吴家出人命了。 原来许曼春走投无路,她不愿放弃吴似鸿,怕许家压着自己去打胎,于是独自找上吴家要说法。正巧遇上刚要出门的吴似鸿。 吴似鸿不愿承认自己做过的风流债,他一心想着尚未到手的宋幼秾,哪里肯娶嚼之无味死缠烂打的许曼春。如今见许曼春不顾一切地找上门来,更加火大,恨她不知轻重,厌她不知廉耻,趁人不备,将她拽到房间里狠打发泄。 许曼春挣扎搏斗时,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捅进吴似鸿身体里。 一刀致命。 许曼春被抓紧巡捕房的时候,孩子也没了,吴老爷痛失爱子,誓要让许曼春以命换命。 通灵玉随时报告宿主怨气消减值,“瞬间消减三十。” 南姒点点头。 在原身那一世,她没有亲人没有任何人为她撑腰,即使被许曼春吴似鸿无情戏弄,也做不了什么。宿主的必要条件之一是不再受人欺压,虽然她现在有叶怀南做靠山,无人敢欺,可是这不代表她不需要报仇。 受过的气,总得还回去 世间哪有以德报怨的事,傻子才会那么干。 她想起什么,问“历经许曼春吴似鸿之后,宋幼秾的亲戚是不是马上就要找上门了” 通灵玉翻看记录,“是的。” 南姒往床上一歪,“那我们就等着吧,来一对,杀一双。” 通灵玉打个冷颤,它翻看到叶怀南的好感度,“咦”地一声,说“几天没看,叶怀南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有65。” 南姒枕着自己雪白的手臂“达到70就是爱上的程度,对吗” 通灵玉点头。 她低头看自己亮红的指甲,笑道“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通灵玉弱弱问“主人,你想做什么” 她笑得魅惑,“过了年,我就十六,该为自己找个初恋情人了。” 城里这几天很热闹。督军家的宋小姐开始频繁出入各种交际场合,城里各家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得知消息,争前恐后,随影而至。 众人皆使出浑身解数,只为讨佳人一笑。 叶督军对这位侄女的宠爱,全城皆知。 但逢重大场合,身边女伴皆是这位宋小姐。 宋小姐年轻美貌,知分寸懂进退,身后又有督军这位叔叔撑腰,说是颐州第一名媛,也不为过。 谁要能获取她的芳心,那就是撞大运了。 断断续续有人向叶怀南打听亲事,约人都约到叶怀南面前来了。 席间,有人大着胆子道“督军,可否请您家那位小姐赏脸入府做客,小儿心悦佳人已久,特托我向督军求这个人情。” 叶怀南当即摔了酒杯,语气阴沉“这种人情我给不了。” 众人面面相觑,打哈哈缓和气氛“是啊,宋小姐还小,等十八了,再请人去做客,督军肯定答应你。” 叶怀南仿佛被人戳中心尖,重重道“十八了也不应。” 众人噤声。 一场酒宴,喝得无声无息。 夜晚叶怀南回去的时候,刚走到喷泉边,便听到里头歌舞笙箫的动静。 叶怀南喝得半醉,摘下军帽,松开领口纽扣,站在大门的台阶上迟迟未踏进去。 她又在开舞会了。 一连半月,她每晚都请人回家玩乐。她的交际能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好,那些千金小姐公子哥都乐意围着她转。 他和她有约定,舞会可以开,但不能太晚,夜晚八点前需结束,且不能留客。 低头看腕表,还没有八点。 是他回来得早了。 叶怀南犹豫半晌,没从大门进,从花园的侧门拐入。 他尽量低调地不打扰她的舞会,一进去还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督军。” 他点头示意,目光止不住地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 到处都没有。 他失望地收回视线,吩咐佣人煮杯咖啡送到书房,转身就往楼上去。 和别家开舞会不同,叶家的舞会,禁止区域一律不得擅入。一楼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能往楼上去。 他定下这个规矩,倒不是怕军事泄露,他一向不在家办公。只是因为她的房间在楼上,他下意识将那视作禁区。 刚走到楼上,走廊比平时灰暗,只亮了一半的灯。 有谁在窃窃私语。 叶怀南放轻脚步,踏入走廊拐角的一瞬间,心蓦地一揪。 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站在她房间门口,少女倚在门边,娇媚地和他说着话。 她低头,唇红齿白,眼眸水亮。 不知说了些什么,她捂嘴笑起来,一只手随意地拍打少年的胸膛。 叶怀南震怒。 太阳穴突突地往外跳。 他吼道“宋幼秾,你在干什么” 少女见到他,小兔子一般跳了下,脸上并未慌乱的神情,反而勾住了少年的手,两人往他跟前凑。 她羞涩地笑道“四叔,你回来啦。” 叶怀南上前就是一巴掌拍落他们勾着的手。 他狠狠瞪着她身旁俏生生的少年,冷寒吐出一个字“滚。” 少年明显比吴似鸿有胆量。他转头看向南姒,动作快速地在她额前印下一吻,这吻清纯甜蜜,逗得她缩了缩肩膀。 “幼秾,明天见。”少年看向叶怀南,“督军,初次见面,多有不当之处,我下次再正式登门拜访致歉。” 说完,他踏着脚步转身离开。一步一回头,朝幼秾做飞吻的姿势。 叶怀南差一点就掏出枪。 少女明显没有察觉他的怒气,她甚至得寸进尺地往他跟前凑,怨他吓到了自己的小情人“四叔,你刚刚太凶了啦。” 叶怀南反手将她拖进书房。 她越是挣扎,他越拽得紧,这时候她知道怕了,慌张地喊“四叔,你怎么了。” 叶怀南将她压在门边,红着眼问“那是谁,你们刚才想做什么” 少女抿唇,眼神闪躲,“我正要告诉四叔的可巧你就回来了那是那是我的” 叶怀南扣紧她的手,死死盯着她的唇,“你的什么” 少女鼓起勇气,“四叔,我恋爱了,那是我的男友。” 一句话,击得叶怀南如坠冰窖。 短暂的失神后,他听到自己冷静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宋幼秾,你才十六,该专心学业,而不是谈情说爱。” 少女反驳“可是她们都有男友,我这个年纪谈恋爱,也是应该的。再过两年,我就能嫁人了。” 叶怀南蓦地松开她。 少女怔怔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脑子里有什么往外炸,炸得他头晕目眩。 谈恋爱。 嫁人。 这几个词不停在耳边徘徊。 他一时无法接受。 多年的军事训练在这时发挥效用,即使内心波澜四起,濒临爆发,也依然能够强迫地压住自己。 许久,叶怀南缓缓说道“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谈恋爱。” 她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他“没有为什么,你说过会听我的话,只要是我说的,你都听。” 她带了哭腔,“可是这次我不想听。” 叶怀南握紧拳头,极大的情绪波动使得他微微颤抖起来,他尽量以沉稳平和的声音说“宋幼秾,这里没有你还价的余地,现在立马出去,送走你的客人们,然后上床睡觉。” 她低低地哭起来。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 他听到风里传来她泣不成声的怨念。 “小四叔,我讨厌你。” 这一夜,叶怀南做了个梦。 梦里,他和幼秾在车里坐着,她穿着初见时的过膝学生裙,两根辫子垂在脑后,羞涩地冲他笑。 她同他说那日的话“以后就劳烦四叔照顾我了。” 他痴痴地问“怎么照顾” 他一眨眼,回过神,她已经坐到他的膝盖上。 她的身子很软,两条调皮的腿分开弯曲,摆成洋文字母形状。 他应该推开她的。 可是他不仅没有,反而看着她攀上他的脖子,越靠越近。 他一身军装穿着整齐,任由她在身上游荡动作。她跟妖精似的,轻车熟路地解开一切阻拦物,黑色的学生裙很长,足以遮盖腰下的动静。 她扭着臀急得满头大汗,娇娇地求他“四叔,你帮帮我呀。” 他不知哪里来的狠决,忽地一把擒住她的腰往下按。 她哭着喊着,收紧颤抖。 他问她“还讨不讨厌我了” 她脸上挂着欢愉的泪痕,乖巧地点头“不讨厌。” 他觉得不满足,掐上去,狠狠问“还谈恋爱吗” 她哭着摇头,“不谈。” 这时候他终于满意,心里所有的忧愁消失殆尽,畅快淋漓地动起来。 天亮的时候,叶怀南从梦中发醒,一丝晨光从窗户缝隙照进来,打在他大汗淋漓的脸上。 梦里的情形犹在脑海,冷峻精致的面庞,一瞬间苍白呆滞。 他跳起来,仓促地换下弄脏的裤子,回头看到床单上的痕迹,又是一吓,大力将床单扯下来。 被单揉成一团,他到处找地方试图将其藏起来。 最后塞到床底下。 他呆呆地坐在床沿边,整个人都是虚脱的。 好不容易恢复点意识,掏出根烟,手颤得连火都打不着。 完了。 他恨得牙痒痒,一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待,痛骂。 叶怀南。 你简直不是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一更 叶怀南面色一变,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久,他回过神, 盯着周志明, 语气阴沉可怖,冷冷道“阁下说要带谁走” 周志明往后缩了缩。 叶督军的反应比他想象中更为激烈。他这话还没说完呢,督军就急起来了。 “带带我外甥女走” 他害怕之余, 往少女躲藏的方向看去。因为忌讳叶怀南的眼神,声音有些颤抖,笑“幼秾, 到舅舅这来” 叶怀南感受到身后人的紧张。她一双柔嫩的小手揪住他的外套, 摇晃着小脑袋,不肯往前走一步。 她低低地同他道“四叔我不要跟他走。” 她的反应, 让他再无所避讳。叶怀南心中瞬间下了决定。 说好要守护她照顾她, 当然不可以让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亲戚带走她。 他紧盯周志明, 目光打量,越看越嫌弃。 此人贼眉鼠眼,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一看就是亡命江湖的混混。拿什么照顾他的小姑娘 叶怀南反手牵住少女的手,轻轻捏了捏, 示意她安心。他恢复往日如常神情, 无情无绪地对周志明道“阁下, 请随我来。” 周志明看向李春华, 夫妻俩交换眼神。 其实他们不是真的想带走宋幼秾, 谁稀罕养个孤女,他们自身难保,哪有功夫照顾这个小姑娘。他们原本打算投靠宋府,但宋家已经不在,宋家的地产已被宋幼秾变卖,他们只是想从宋幼秾身上捞点好处。 没想到,宋幼秾有叶督军这座大山。 事情就更好办了。 周志明一边随叶怀南上楼,一边口是心非地说“叶督军,感谢您这几年对幼秾的照顾,但您毕竟是外人,顾得了她一时,顾不了她一世,还是由我这个亲舅舅” 叶怀南停下脚步。 顾得了她一时,顾不了她一世 谁说的 他淡淡道“我顾得过来。” 周志明抬扛“她总得嫁人,您管不了一辈子。再说了,以后她嫁人,在夫家受委屈,还是得由我这个家里人出面帮衬。” 叶怀南薄唇轻启,“叶家有钱,养得起她一辈子。” 周志明欣喜若狂,如此这般,那就更好了。 他刚刚说那番话,为的就是探一探幼秾在叶家的地位。 现在看来,督军很是在意幼秾。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道理他很明白。 周志明正想着通过幼秾向叶怀南讨要什么好处,脚刚踏进书房,太阳穴处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上来。 周志明的笑容渐渐僵硬。 叶督军不知何时掏出了枪,此刻这把枪正对准他的脑袋。 男人显然很不满,但他的不满未曾表现在脸上,而是透过低沉的声音,丝丝寒气逼人“你算什么东西,敢上我叶家要人” 初夏的天,风最是柔和,此刻吹在人身上,却犹如寒冬刀锋,冰雪割身,从里到外都冻得直打哆嗦。 周志明额间直冒冷汗,颤颤巍巍道“督督军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手指扳动上膛的声音响起,男人英俊硬朗的侧脸隐于阴影中,儒雅斯文褪尽,嗜血冷酷显于人前,毫无遮掩之意。 周志明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下,使劲地往自我掌掴。 一边甩巴掌一边求饶“我我不是东西我胆大妄为幼秾幼秾就留在您这我不带她走了” 得到满意回复,叶怀南收起枪,动作利落,转身打开抽屉。 周志明松口气,瘫软成泥,跪在地上起不来。 叶怀南提笔签名,将支票扔给周志明,看都不看他一眼,发号施令“拿了钱,滚出颐州,再也不要回来。以后你就当没幼秾这个外甥女,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 周志明看清上面的数额,倒吸一口冷气。 呀,五万大洋。 花到下辈子都花不完咧。 刚才的胆战心惊此刻全都化成手舞足蹈,他眉开眼笑地将支票收起来,攀着墙缓缓站起来,“谢谢督军。” 兴奋之余,忽地有些后悔。 刚才匆匆一面,他这个便宜外甥女,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瞧那怯怯弱弱的小模样,灵动美艳,哪个男人瞧了不心动。说不定督军也 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了,还想要更多。他嘿嘿一笑,得寸进尺地问“督军,依我外甥女的样貌,以后嫁出去,说不定可不止五万聘礼” 叶怀南如刀目光削过去。 周志明立马改嘴“那我就将幼秾卖托付给您了”他说着话,往前找笔,想表现自己的诚心,立下契约为证,签下大名按下手指印。 叶怀南皱眉震怒“你干什么” 周志明惊讶“契书呀,从今往后,宋幼秾就归您了,与我这个亲舅舅再无瓜葛。” 叶怀南怒火中烧,撕碎字条,咬牙切齿道“她是人,不是物品。” 周志明一愣,赶紧赔笑“是是是,我说错话,您想怎样就怎样。” 叶怀南握紧拳头,完全不能想象若是没有他在,幼秾会受到怎样非人的对待。 亲舅舅尚且如此,那外人呢 她一个单纯柔弱的小姑娘,又长了一张那样绝色出众的脸,人间险恶,她根本无力招架。 他想到刚才周志明的话。 她总要嫁人的。 他也说过会为她挑选良婿。 可嫁人以后呢 别人要是欺负她,他根本无法第一时间保护她。 叶怀南从未考虑过将来的事,这一刻所有的思绪涌上心头,恼得他晕头转向。 余光瞥见未关紧的门,门缝后一个小小的身影。 叶怀南一惊,下意识想到刚才自己拿枪威胁周志明的画面,她会不会被吓到 在她面前,他向来都只表现温柔儒雅的一面。 周志明注意到他的视线,顺着目光看去,“呀,幼秾,快来快来。”他刚伸出手想去碰她,身后人大步上前,比他先一步挡在少女面前。 叶怀南担忧地看过去,少女低着嫩白的小脸,一双黑眸清纯无辜地盯着地板。 他柔声问“什么时候来的” 少女说“一直都在。” 叶怀南大惊失色,她果然看到了。 她见了他残暴凶狠的模样,会不会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亲近他 她会不会害怕他 周志明不合时宜地笑道“幼秾,以后你好好跟着督军,舅舅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还想说什么,抬眸望见叶怀南阴沉的脸色,吓得赶紧溜走。 叶怀南关上门,上前想要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他想,总能编个借口出来的,好让她明白,他只有特殊情况下才会那样待人。 他绝不会对她那样的。 不等他开口,少女小声问“四叔,舅舅是不是将我卖给你了” 一个卖字,听得他肝肠寸断。 他抬手揽住她瘦削的肩膀,不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不,他没有那样做。” 少女说“可我看到你给他钱了。” 他一怔。 缓缓道“因为是你的舅舅,所以四叔救济他而已。幼秾是无价之宝,谁都买不起。” 少女反身扑进他的怀里。 叶怀南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少女香香的身体柔软细腻,他忍不住低头抵住她的如瀑乌发。 担心她会留下心理阴影,犹豫半晌后,小心翼翼地问“幼秾,刚才还看见什么了” 她抱紧他,声音糯糯“看见四叔掏枪对着舅舅。” 意料之中的回答,却还是忍不住慌神。他定神数秒,问“幼秾害怕看见这样的四叔吗” 他屏住呼吸。 静静等候她的回应。 少女仰头,忽地伸直手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无论四叔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他心头一动。 甜蜜又慌乱。 害怕她看破自己的欲望,他急忙掩藏不该流露的爱恋,以长辈疼爱小辈的语气说道“幼秾乖。” 少女安心地躺在他怀里,享受呵护备至的温柔。 他抱得手都麻了,舍不得放开,怕自己一抽手,就再也鼓不起勇气感受她的体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4章 二更三更合并 自那日过后, 叶怀南命副官加紧巡逻,增派守卫兵人数。 在周志明离开时, 他曾动过杀念想要一劳永逸, 思前想后,终是顾及幼秾,怕她日后得知真相, 将他视作杀人狂魔。 毕竟是她的亲舅舅,他不能杀她的亲人。 若是为此失了她的依赖与信任,代价太大, 他不敢冒险。 倒是幼秾, 一反常态,忽地向他提出要求“四叔, 我想要把枪护身。” 叶怀南惊异, 短暂的犹豫后, 他拒绝了她“那玩意危险,不是小姑娘能玩的。” 她软软地靠过去,“可是我怕,这几天总做噩梦,梦见有人要带我走。” “别怕,你舅舅已经离开, 没人能带你走。”叶怀南下意识张开怀抱迎接她, 双手抚摸她的鬓发。 她每次一感到不安, 就需要他这样安慰。 动作要轻, 顺着耳廓往后挽, 一下一下,她很快就能平静下来。 他想到自己即将离开颐州半月回南京复命,本就忧愁的心更加惆怅,山高路远,他想带她一起,却又怕她受不住旅途奔波。 “四叔是想带我一起去南京吗”仿佛看透他的心思,少女直言不讳地点出。 他一愣,而后点点头“幼秾想一起去吗” 少女摇头,“我在颐州等你回来,反正也就半月而已。” 她本该跟着他一块去的,旅途中定有另一番风情,可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又求他“四叔,就给我配把枪吧,求求你了。” 少女垂眸,从沙发上坐起来,半边身子都靠在他胸膛,眉尖若蹙,娇红的脸蛋仿若白雪里一株梅花,明媚动人,令他无法抵抗。 他无可奈何地应下“好。” 找了意大利工匠特意定的女士专用左轮小手枪。轻巧方便,威力巨大。 配了枪,又手把手地教她用枪。 少女贴在他的身前,因为开出的第一枪,吓得浑身一震,丢了手枪直往他怀里钻。 叶怀南笑着抚拍她后背,“瞧你这样,还说要配枪呢。” 少女轻轻捶他,“四叔坏,就知道笑我。” 叶怀南立马憋住笑意,做出正经严肃的模样,“幼秾真棒,四叔从没见过比幼秾更勇敢的女孩子。” 她得了这话,又羞又恼,拿小脑袋顶他。 叶怀南宠溺地任她闹。 离开颐州前夕,叶怀南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尤其是幼秾的衣食住行。 他乘专机离开那天,她去送他。 哭得眼睛都肿了,依依不舍地拽着他的外套,怎么说都不肯放手。 叶怀南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恨不能立马将她抱上飞机一起走。 副官催他,“督军,该走了。”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女,狠下心掰开她的手,“幼秾乖,四叔很快就回来。” 少女张着双水汪汪的眼睛,哭得一抽一抽的,泣不成声“四叔一定要尽快回来。” 她泪眼朦胧,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听话地弯下腰凑过去。 少女在他额间轻啄一吻。 叶怀南僵住。 她说“这是我新学的外国礼节,离别时要亲吻对方的额面。”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四叔也要回礼。” 叶怀南俊脸红涩。 周围人自动将视线移开。 叶家的叔侄亲昵异常,众人已经见怪不怪。 顷刻,他俯身准备印下自己的回礼。 眼见那吻就要落下,少女忽地一躲,用自己半边脸颊迎上去。 叶怀南神色慌乱,急忙想要解释“我” 她捂着刚才被他亲过的地方,仿佛要将这吻藏起来,委屈巴巴的小脸总算露出笑容,乖巧道“四叔快去快回,幼秾在家里等你。” 他点点头,不敢再看,怕多看一眼,就要错过定下的重要会面时间。 登上专机,螺旋桨和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大,透过小小的窗户,他恋恋不舍地盯着地面上的人。 随着专机起飞,她忽地往前跑,两条瘦白的小腿不停地往前追着,嘴里喊着什么,大概又哭了,就算看不清她的脸听不清她的声音,他依旧能够想象到她现在伤心欲绝的样子。 叶怀南闭上沉重的眼皮。 不过暂别,已如此摧人心肝。日后送她出嫁,又该经历怎样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揉揉紧皱的眉头,长长地叹口气。 情字头上一把刀。 但愿只他一人被凌迟宰割,保她永远天真灿烂不受其害。 叶怀南人离了颐州,但势力依旧,宋幼秾地位一如从前,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叶怀南离开的第二日,她约见方春山。 方春山受宠若惊,心花怒放。 少年意气风发,当即就在咖啡馆下跪“幼秾,你是不是想与我和好不必问,我答应。” 他掏出第一次见面后买好的宝石戒指,“宋幼秾,我方春山正式向你提亲,求你嫁给我,成为我独一无二的妻子。” 她捂嘴轻笑,指着门外严阵以待的守卫兵以及虎视眈眈的副官,“春山,你胆子真大。” 方春山热血沸腾“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伸出手接过丝绒戒指盒,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鲜艳欲滴,世上再找不到第二枚更通透的。 方春山紧张地盯着她,随她手上的动作心跳加速。 少女随意套上戒指,比着灯线照了照,“挺好看的。” 方春山欣喜若狂。 当初他偷卖了父亲的珍贵古玩,买下这枚红宝石戒指。虽然事后被父亲揍个半死,但终究是值得的。 只要能讨她欢喜,他就是再被凑上十回,也无怨无悔。 “幼秾,我能先起来吗地板硬,硌得我膝盖痛。”少年心情很好,为自己拥有美丽绝伦的未婚妻而喜不自胜。 她点点头,将戒指褪下,轻巧地丢进戒指盒。 方春山忙地又跪下。 “我不起来,你别恼,求婚下跪确实该跪久点的,是我疏忽了。”少年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少女扶他,嘴里说着无情的话“你的戒指虽好看,但这样的戒指,四叔送过我无数个,我戴都戴腻了。” 方春山不肯起,“那我的求婚呢” 少女道“我还小,不想嫁人。” 方春山“那我等你。” 她娇笑看他,手指在他额间一点,“别等,等不到的。” 方春山委屈至极,怏怏地坐回位子上,“我乐意,你管不着。” 少女端起咖啡低头微抿,数秒后,她说出此行的目的“春山,你能帮我个忙吗” 方家在颐州做的生意,人尽皆知。作为方家最受宠的小少爷,方春山要想找个人,轻而易举。 少年义无反顾地表示“只要是你吩咐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行。” 她凑近,在他耳边悄悄说出自己的请求。 香香甜甜的气息喷在耳畔,他哪里有心思询问前因后果,整个人都软了,痴痴应下“行,我帮你。” 没几天,方春山打电话来“幼秾,事情办好了。” 她高兴地笑道“哎呀,你真好,那我们下午就去看电影。” 张妈在旁边悄悄地听,转眸望见少女挂了电话往楼上走,她轻哼着歌,心情很是愉悦。 张妈急得不行,立马拉过副官,要他赶紧给南京那边发电报。 “再晚点,人就要被撬走了。” 副官二丈摸不着脑袋,“谁被撬走啊” 张妈恨铁不成钢,“还有谁,幼秾小姐呀你仔细着,要是真被撬走,别说督军,我头一个不饶你,以后叶公馆的红烧排骨,你再也别想吃。” 副官想了想,然后决定,为了自己的前途和胃,还是去发电报吧。 电报发了,人照样要跟。 下午电影院,方春山等候多时,陆军署的专车缓缓驶来。 副官带领士兵准备贴身守护,少女很是不满,“你们在外面等,有春山在,他会护着我。” 方春山得了这话,喜笑颜开,当即拍拍胸膛“是啊,有我就行了。” 副官拗不过她,也不敢拗,只能命令士兵在外面等。 他自己要跟过去,也被少女拦下。“今天的电影,我只想和春山一起看。” 副官内心一怔。 完了,方家少爷果然又要卷土重来。 虽然无奈,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随少年而去。 副官默默期待。 保佑电报快点送到吧。 待走出副官的视野范围,少女停下脚步,笑容渐消,“我不想引人怀疑,动作快点吧。” 方春山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拉起她的手,“你随我来。” 电影院是方家产业之一,他们从鲜有人知的侧门离开,搭上早就备好的小汽车,一路奔驰,来到偏僻的荒地。 蓝帮的成员见到方春山,立即排成一列向他问候“少爷” 方春山忙地道“你们声音小点,别吓着我女朋友。”他转过头对她说“我平时不跟他们来往,幼秾,你可千万别将我想成作威作福的恶霸。” 少女根本不在意他话里的讨好,她挽着镶满宝石的手袋,朝前望去,不耐地问“人呢” 方春山连忙做手势。 两个被装在麻布袋的人捆了上来。 少女说“让你的人都退下。” 方春山朝旁使眼色,回头同她道“我跟着你,好不好” 少女指着麻布袋“你将袋子拿下来,我要验货。” 方春山没干过这种脏活,费了好大劲才将麻布袋扯下,里头分别露出一男一女,眼蒙黑布嘴塞稻草。 方春山吓一跳,回头说“你要找的人,是他们吗” 少女不理他,踩着小高跟缓步轻移,她低头扯开他们的蒙眼布,笑道“舅舅,舅妈,好久不见。” 周志明和李春华受了好几天的折磨,重见天日,猛地一下瞧见面前明眸皓齿的少女,下意识就要求助。 少女嗤嗤笑起来,“是我让人抓你们来的。” 以叶怀南的性子,为了顾及她,他肯定不会痛下杀手。这样正好,她也不愿让他手上沾上这种人的血。 不值当。 更何况,有些事,亲力亲为才能倾泻愤怒。宿主身体里的记忆不停在叫嚣,自这两人出现在叶公馆那天起,愤怒仇恨的情绪就一直咆哮。她压都压不下去。 联想到宋幼秾的遭遇,她眼神一黯,敛起神色,问“从他们身上搜到的钱呢” 方春山立马将东西奉上。少了一万,他自己添了整。 她没要,说“就当请你帮忙的辛苦费。” 方春山不肯,硬是往她怀里塞,气嘟嘟“我又不差钱。” 她也就不再坚持,转头看向被迫跪在地上的人。 周志明和李春华脸色巨变。 他们惊恐地瞪着她,嘴里发出呜呜的挣扎声。 少女显然没有心思与他们耗下去,她吩咐方春山“你将他们转过去,我不想看到他们的脸。” 方春山呆呆地照做,他好奇地问;“幼秾,原来你还有舅舅舅妈,我以为你就一个四叔。” 她朝他笑,笑靥如花,媚眼如丝“我是只有一个四叔呀。” 少女说着话,手伸进手袋,一把女士手枪轻巧上膛。 她将枪对准周志明的后脑勺,嘴里说着俏皮的话“舅舅,你不该来颐州找我,更不该拿四叔的钱。” 周志明使劲挣扎,他嘟嚷着想要为自己辩解。 只可惜,他面对的人,并不是从前那些被蒙骗的老实人。 只听见“嘭”的一声,少女没有任何犹豫,扳动手枪。 一枪爆头。 她满足地笑了笑。 叶怀南教她的枪法,她学得很好。只可惜,他远在南京,看不见丰硕的教学成果。 旁边李春华吓得面容惨白。 她完全不能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少女与督军府那个柔弱的娇小姐联系起来。 少女动作优雅地走到李春华跟前,嘴角微扬。 在宋幼秾的记忆里,李春华帮衬着周志明骗取了她的信任和家产,并做主将她卖给了老地主做小妾。 物以类聚,有什么样的丈夫,就有什么样的妻子。 她举起枪,避开要害处,往她腹部开了一枪。 “处理好尸体。这个女人要是没死,就将她拔掉舌头卖进窑子,最低等的那种。” 少女收起手枪,面色从容,取出帕子擦了擦手。 方春山呆若木鸡。 许久,他听到少女哀怨的声音“手上沾到血了,真烦。” 回去的路上,方春山依旧处于呆滞的状态。 少女哼着歌看窗外风景。 许久,她觉得无聊,转过脸看他,低低凑近,娇俏的声音软糯糯“春山,你是不是怕了你们家常做这种勾当,没道理你会怕呀。” 他抓紧衣袖,“我我不怕” 少女调皮地往他耳旁吹了口气,“春山,你真好,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方春山猛地抓住她的手,眼里写满渴望“幼秾,那你以身相许好不好” 她推开他的手,惊讶道“你还喜欢我呀” 方春山点点头。 她轻笑出声,江南软语浅浅地说“侬脑子有毛病伐” 方春山低下脑袋,嘟嚷“我没毛病。” 她主动去勾他的小拇指,“春山,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就当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行吗” 方春山不自觉收紧拇指,将她的小手指留住,“行。” 她眉欢眼笑,气息如兰,凑得更近了,娇嗔“你要是敢告诉别人,我会杀了你哦。” 方春山一愣。 数秒,他发狠一般扣紧她的手,强硬地与她十指相扣,“你放心,我要是泄露一个字,不用你动手,我自己送上脑袋给你当板凳。” 少女如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 方春山拽着她的手搁在胸口,因目睹杀人现场而慌张迷茫的思绪此刻缓缓平静下来。 没关系,他不怕。真的不怕。 他痴痴地盯着她的侧脸,内心疯狂更胜从前。 他期待地问“幼秾,我们还去看电影吗” 她摇摇头“不了,时间太晚,我们下次再去。” 他听到还有下次,兴奋地亲了亲她的手,立马被甩开。少年腆着脸凑过去“那你可别忘了。” 她点点头“嗯。” 车窗外夕阳渐拢,通灵玉的元魂飘出来,赖在她耳旁,道“主人,宿主的怨气值又减了四十。接下来,只要叶怀南得到他想要的幸福,任务就能圆满完成。” 南姒遥望窗外风景。 深仇大恨已尽。 接下来就是甜蜜的幸福了。 她耐心培养两年的感情。 是时候收割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5章 两更合并 一封电报发到南京, 原定半月的行程,缩减至十天,处理完事情的第二天, 叶怀南便匆匆赶回颐州。 他回来的消息并未提前告知人, 刚下飞机,连陆军署都顾不上去,一路风尘仆仆直奔叶公馆。 只有佣人和张妈出来迎接, 叶怀南往人群中扫了一眼,有些失望, 问“小姐呢” 张妈笑容凝住,吞吞吐吐道“小姐小姐看电影去了。” 他往客厅走, 脱下大檐帽, “和谁一起” 张妈轻声道“我要是说了, 督军可别生气。小姐是和方家小少爷去的, 中午方少爷来叶公馆接人, 算算时间, 大概走了一小时,估计这会子已经到电影院了。” 叶怀南闷头解袖扣,脱下满是泥泞的长筒皮鞋换上家居鞋, 讪讪道“你这话说的怪, 我为什么会生气,她出去看个电影有什么要紧的, 况且方春山又不是生人。” 张妈小声嘟嚷“是啊, 不是生人, 是旧情人。” 叶怀南身体一僵,而后敛起神色,往楼上去。 等他从房间出来,已经换了西装长裤,他是挺秀飒爽的身形,穿军装也好,穿西装也罢,都有股英武肃然的气质。 张妈问“嗳,刚回来又要出去” 叶怀南重新换上皮鞋,单手插在裤兜,一手拿着车钥匙,姿态闲雅,淡淡道“我去外面透透气。” 难得低调出行,自己开车,后面缓缓跟着满载便衣守卫兵的车。 一条街道,绕了两圈。 副官在电影院门口守着,恍惚看见叶督军,但又不确定。直到那车再一次从电影院门口晃过。 副官连忙上前,敲了车窗一看,嘿,果然是督军,这么快就从南京回来啦。 他即刻就领着士兵敬礼,叶怀南降下车窗,皱眉道“带着你的人该干嘛干嘛,就当没见过我。” 副官道“小姐在里头看电影呢,督军要一起吗” 叶怀南一噎。 他何尝不知道她在里头。身边还坐着方春山。 接到电报时,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想着一心赶回来。等回来了,又觉得自己大题小做。 他急着回来做什么,阻止她和男孩子接触交往吗 她有谈恋爱的自由。 他必须控制自己的感情。 想得正出神,忽地听得副官幽幽一句“今天上映的,是美国爱情片,好像有亲嘴戏份呢,方少爷包了场。” 叶怀南一怔。 副官还想说些什么,话未出口,就见车门猛地打开,叶怀南急匆匆朝电影院迈进,嘴里抛出句蹩脚的借口“正好闲得无聊,那就看部电影解闷吧。” 黑白银屏下。 少女专心致志看电影,方春山一心一意看她。 他特意吩咐人将所有电灯拉下,此刻室内只有一闪一闪的电影光,半昏半暗,微弱的光偶尔洒下来,从少女娇俏的眉眼一掠而过。 他仔细瞅她的唇。红艳艳的水唇,像是擦了薄薄一层胭脂,她大概是渴了,舌头不自觉舔了舔唇,而后又轻微抿起来。 方春山魔怔地凑过去。 在遇见她之前,他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可遇见她之后,他忽地全都懂了。 像一下子长大了十岁,成长为有欲望的男人,再也不是过去那个逞强好胜的莽撞少年,他今年十八,却已经开始遥想八十。一夜发醒,白头偕老。 她既漂亮又狠心,他所欠缺的那点子胆量和残酷,她都有,夫妻讲究取长补短,他想,他们肯定会百年好合。 电影里正好放到高大的男主角搂住女主角,他们的唇越靠越近。 方春山的嘴也越撅越高。 她正好转过头来。 两人隔着一公分,他稍微努力,就能碰到那张朝思暮想的唇。 她眼角弯弯,目光里透着慑人的笑意,鼻间闷出一声娇俏的质问“嗯” 方春山立马怂了。 就在他缩回去的一瞬间,电灯忽地大亮,背后传来男人柔和的声音“幼秾。” 她站起来,惊喜地朝门口奔去“四叔。” 少女猛地扑进怀里,兴奋地靠在他胸口处蹭来蹭去,叶怀南低头瞧她艳若桃李的脸蛋,忍不住伸手抱牢她软绵绵的身子。 多日来的空虚与不安瞬间消失。原来他不习惯的不是南京,而是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她抬头,眸似琉璃,笑若灿星,问“四叔,你怎么就回来啦,是不是想我,所以才提前回来的” 叶怀南咳了咳,神情正经,手却照常抚上她乌黑的头发,“事情办完了,南京待着没意思,提前回来正好处理这边的军务。” 方春山羡慕地看着叶怀南。 幼秾一次都没有这样抱过他。 他委屈地出声“电影还在放呢,不看了吗说好这次要和我看完整场的” 她回过头看他“我又没说不看。”她勾住叶怀南的手,“四叔,我们一起。” 灯光重新熄灭。 电影的亲吻画面已经一去不回。 方春山闷闷不乐地看向旁边和幼秾换座的男人,以及幼秾那只瓷白的手。 她挽着她的四叔,欢喜雀跃。 一场电影。 有的人看在眼里,是爱情电影。 有的人看在眼里,是悲情电影。 方春山揉了揉眼睛。 他想起自己刚才缩回的唇。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一念之差,追悔莫及。 回去的时候,他们站在电影院门口,方春山殷勤地说“天色已晚,我正好定了西餐馆,一起去吃吧。” 他期待地看向幼秾,她却看向她的四叔。 叶怀南淡淡道“下次。” 他们往车里去,方春山追上来,拍打着车窗,“幼秾,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敷衍地点点头,转而高兴对叶怀南说“我们快回家吧。” 叶怀南扫了扫车外的方春山。 刚才迈入电影院撞破的一幕,像根刺一样搁在心头。 车子缓缓发动。 依稀能听见方春山洪亮的嗓音“千万记得啊,我等你电话” 少年英姿蓬发,青春热血。 叶怀南视线一黯。 他也曾年少过。只是不如方春山这般好运。将心比心,若是让他在十八岁的时候,遇见幼秾,他定会比方春山还要疯狂百倍。 世间万物,抵不过一个恰到好处的相逢。 权势滔天机关算尽又如何,他补不了十年的光阴。 少女像往常那般贴过来,她亲了亲他的额头,又将自己的额头主动往上凑。 给了见面礼,顺便收了回礼。 一举两得。 她正要重新靠回去的时候,手臂忽地被扼住。 叶怀南反常地低下头,重新亲上她的额头。 就像那日叶家舞会,方春山与她离别时当着他面,印下的大胆一吻。 他虽不再年轻,但也想试试冲动放肆的举动。 要是能年轻十岁该多好。 要是他能早点遇见她,该多好。 此刻,他不想做叶怀南,只想做一回胆大妄为的方春山。 亲亲的一个额面吻,惊得她目中满是错愕。叶怀南苦涩地挤出一个笑,撇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窗外。 半晌,她乖巧地靠在他肩头,问“四叔,你真的不介意我和春山来往啦” 他依旧看车外夜景。 隔了很久。 久到她快要睡着。 他忽然开口道“不介意。” 她不高兴了,拉扯他的胳膊,“为什么不介意你该介意的。” 少女娇憨的声线透着苦闷,他转眸看她,一双黑眸幽深似海,精致的薄唇缓缓张开。 一句“我没有介意的资”,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摇晃他,“你说呀。” 他叹口气,转而用自己最擅长的伪装,道“只要你别让人占便宜,四叔怎样都无所谓的。” 她赌气问“要是春山在电影院亲我,也无所谓吗” 叶怀南面色一白。 他垂眸,听见自己口是心非的声音在空气里飘荡“情投意合,亲吻是必然的。但是切记,不要越雷池一步。四叔不希望你做个未婚先孕的少女母亲。” 她狠狠地捶他一拳,撒气似的,远远地挪开。 吃晚饭的时候,张妈见气氛不对,站在旁边同叶怀南道“这几天督军不在,没人给小姐夹菜,小姐就不爱吃饭了。” 叶怀南回过神,赶紧往少女碗里夹菜,他夹什么,她就往外拣。拣到最后,她放下碗筷“不要你夹,你再夹我就不吃了。” 叶怀南赶紧收回动作,“好好好,你自己吃。” 吃完饭散步,他招手喊她,她窝在沙发里,横竖就是不理他。 叶怀南硬着头皮走过去,“怎么,四叔惹你不高兴了” 她这时终于肯看他,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瞪着,眸中带怒,看了他一会,又渐渐地蔫下去。 “没什么。” 叶怀南想,肯定是刚才在车里说的那句“未婚先孕”惹着她了。 话虽直白,但他也是为她好。他做好养她一辈子的准备,如果她与别人有了孩子,他当然也会养她的孩子。只是常听家里生育过的姊妹说,女人怀孕,就像是鬼门关走一圈。 他舍不得她受那个苦。 他希望她永远开开心心做个小姑娘,想和人谈恋爱就谈,尽情享受爱情的滋润,而不是反过来被绊住。 叶怀南耐心哄她“无论刚才四叔说过什么,你都当没听见,不要往心里去。” 她扭过身伏在沙发把手上。 叶怀南凑到跟前,蹲下身,使出自己的王牌招数“四叔背你去荡秋千,就当是给你赔罪。” 她果然吃这套。 慢悠悠地攀上去,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咬着耳朵说“荡到我玩够为止,待会还要唱睡眠曲给我听。” 他稳稳地背着她,“好。” 她想起什么,忽地问“你知道下下个月初八是什么日子吗” 叶怀南笑道“当然知道,你的生日。” 过了这个生日,她就满十七,上十八。 真正算是个大姑娘了。 她满足地躺在他后背,嘴唇自他的脖颈轻轻滑过,收紧嗓子,娇媚道“今年,我想额外向四叔要份礼物。” 他一口应下“好。” 她充满贪欲地隔着衣料亲他,双腿不安分地往上蹭。 “无论我要什么,都给我吗” “嗯。” 她的手不经意自他喉头掠过,娇娇道“四叔真好。” 叶怀南笑了笑,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四叔不对你好,对谁好” 为了给少女一个隆重的成人礼,叶怀南耗费心力,不辞辛劳亲自操办生日宴。其实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为了给她惊喜,他一直瞒着没说。 全颐州上下瞩目,这场生日宴,无疑将成为颐州近年来最盛大的宴会。 至生日当天,各界名流纷纷到场,众人皆以能参加这场生日宴为荣。 到南姒正式登场亮相的时候,人群鼎沸,忽地她一出现,全场鸦雀无声。 叶怀南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小姑娘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 她穿着深红曳地礼服,脖间一串珍珠项链,烫了卷的头发自然垂在脑后,雪肤浓鬓,艳光四射。 他想起自己读过的一篇外国小说。 小说里公主仗美纵凶,对自己的俘虏们毫不留情残忍处决,在她身后,永远站着一个忠诚的骑士。 他忽地理解那个助纣为孽为公主递刀的骑士。 现在他的小姑娘近在眼前,别说让他递刀,就是让他杀人,他也义无反顾。 宴会上叶怀南很高兴,他甚至主动献艺,弹起钢琴曲,请西洋乐队在旁伴奏。 他之前练了很久的曲子,今天终于得以献给她。 一首极为小众的曲子,十八世纪钢琴诗人为心爱之人所做。当年听老师弹起,惊为天人,要了曲谱,闲时无聊打发时间,从未想过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时间证明,我将等待,一如既往。” 这时候他庆幸自己内敛的疯狂。小心翼翼地当众表达心意,却无人能体会其意。 小姑娘明显很喜欢他的曲子。 她满目崇拜地同他说“四叔,以后我要天天听你弹它。” 他自然应下,带她去拆礼物。 宾客送的礼物,堆满屋子。 她一个都不看。 他好奇问“这些礼物不合你心意吗” 她摇摇头,“不是,只是我有更想要的礼物。” 他哪里肯让她失望,说“是什么四叔立马买来。” 少女咯咯地笑起来,踩着轻盈的步伐转而往前招待宾客,她回头,眼波流转,媚媚地朝他抛一眼“等晚上告诉你。” 笙歌鼎沸,全颐州最盛大的宴会于夜晚十二点落下帷幕。 满屋子的狼藉未来得及收拾,她将所有佣人全部打发出去。 诺大的叶公馆,只剩热闹过后的寂寥,以及依旧处于狂欢状态的两人。 叶怀南喝了不少酒。 她递来的酒,他一杯不剩,全灌进肚里。 少女光脚盘坐在沙发上,玻璃茶几上几瓶高度烈酒东倒西歪。 叶怀南高兴啊。 他的姑娘,十八了。 十八的姑娘,好嫁人。 可他自私,根本不想她嫁人。 叶怀南两颊醉红,痴痴地看着她,整个人意识不清“幼秾,你永远留在四叔身边好不好” 她爬到他身上,“好。” 他开心地笑起来,任由她吩咐,将她抱起来,一步步往楼上去。 她不肯下地走路,指着席梦思大床,道“四叔抱我上床。” 叶怀南醉得迷迷糊糊,生怕一个不小心踉跄摔着她,将她整个身子往上抬了抬,摇摇晃晃地往床边去。 他轻轻将她放下,她却不肯从他身上离去。 少女这时凑到他耳边,索要自己的礼物“四叔,我的生日礼物呢” 叶怀南傻傻地回想,“我记得自己送了呀。” 她伸出舌头,温柔打湿他的耳垂,“不是说答应送我一份额外的礼物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到底要什么。” 叶怀南感受着耳边传来的温热,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分不清东西。 忽地少女拽着他的衣领往前,他失去平衡,两个人同时滚落床上。 叶怀南躺在床上,一时忘了起身。 他耳边回荡着她刚才的那句话,怔怔地重复下午问过的话“那你要什么” 丁香般纯洁的少女将头靠在他身上,并未急着告诉他答案。 她天真烂漫地揽过他的手,笑道“小四叔,我胸口疼,你揉揉。” 酒精麻痹他的神经,也麻痹了他的坚忍。欲望没了看守,似烟般缓缓飘出,随时准备反客为主。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疼哪儿疼我带你去看医生。” 手掌传来的触感缓缓蔓延,少女指导带领他的手大胆探索。 那么柔软,那么细滑,他屏住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指腹间。 他不敢肖想的神圣领域,此刻全是他的掌中之物。 不等他回味,手心忽地一空,巨大的空虚席卷身体。 他忍不住喊她的名字“幼秾” 少女媚眼娇俏,起身跨坐在他身上。 她轻缓地摩挲着,以自己的柔软为饵,试图诱出庞大坚硬的野兽。 他醉眼迷离,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由她为所欲为。 她俯下身,这一动作令他更加焦灼煎熬。 他哑着嗓子出声“幼秾别闹” 她浓黑的长睫因为身下的努力而微微颤动,甜美的声音柔柔道“我没闹,我在拆我的生日礼物呢。” 少女开始解开他腰间的武装带,因为急切,扯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被徽章割到了手。 他心疼的同时松口气。 然而少女的攻势很快卷土重来。 她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小剪子,重新骑在他身上,一点点地将碍事的衣服剪破划开。 她伏在他身上,慢慢地品尝,待他回过神,那张诱人的唇已经递到嘴边。 她渴望地看着他,娇纵地发号施令“亲亲我。” 欲望灼烧理智。 他如痴如醉地吻上去。 耳鬓厮磨,她喘着气说“我一直都替你留着,这张嘴,这个身子,只有你能碰。” 他急切又轻柔地吻着,捞起软滑一遍遍舔舐,痴迷地喊着她的名字“幼秾我的幼秾” 她蠕动着迎合他,弓着身体任他贪婪吮吸。 他感受到她的敏感,按住她的背往下压,整个地控制住她酥软的半圆。 她生得这样娇小,雪白的身体催生让他急速占有蹂躏的兽性。 他抱住她翻身,两个人的位置对调。 少女的手勾上去,被凌辱后的湿濡红唇更显鲜艳,她问“四叔,你爱不爱我呀” 他更为用力地吻上她“爱,我只爱你。” 她娇娇喘喘“我也只爱四叔。” 他被她的媚态冲击得不能思考,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动作。 她的身,她的心,他都想要。 他要独占她,谁都不能夺走。 少女张开腿,主动勾住他的腰,“痒。” 一个字,勾得他溃不成军,不管不顾地将她仅剩的衣物扒掉。 想撞击她的身体。 想给她欢愉的快感。 想让她容纳他的一切。 一秒也不想等,想立刻与她合二为一。 如胶似漆,情迷意乱,眼见就要进行最后一步。女孩子的呻吟声低低地飘荡,掺杂其中的是男人无处安放的急切。 但若是仔细听,便会听到第三种声音。 压抑而惊恐的哭泣声。 军人的敏锐与谨慎使得叶怀南即使酩酊大醉,依旧下意识停下动作,往角落里而去。 少女不开心地支起身子,撒娇道“四叔” 叶怀南猛地挥开厚重的窗帘。 方春山一脸眼泪地缩在墙角。 他颤抖地哭出声“叶怀南,你这个禽兽那可是你侄女” 夜风从窗户透起来,凉风吹散酒意,叶怀南猛地一震,被欲望支配的大脑恢复清醒意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7章 第 37 章 方家小少爷与督军家小姐定亲的事很快传遍颐州。 天天都有人上门道喜。 叶怀南咬牙切齿, 将所有道贺的人全赶了出去, 吩咐副官, 以后再有庆贺的宾客上门, 一律不予接见。 他越是抗拒, 少女越是高兴,她喊住副官, 下达与他完全相反的吩咐。不但要见,而且要欢欢喜喜地见,来的人越多越好, 送的礼越多越好。 副官为难地看向叶怀南。 叶怀南只能闷声收回自己的命令。 张妈得知订婚的事,哭得眼睛都肿了,同她道“幼秾小姐,你作甚要嫁去方家, 留在叶家好不好啦, 督军离不开你。” 少女瞪眼看向躲在一旁不敢出声的叶怀南, 怨怨道“张妈你错了,四叔才不需要我。” 叶怀南埋着脑袋不说话。 与随时剑拔弩张的叶家不同, 方家热闹似过年。 方春山很高兴, 只要一有交际场合,就带南姒出席。 他恨不能告诉全世界的人, 他方春山,有未婚妻了。 方老爷很是满意这门亲事, 将家里一半的财政大权交到方春山手上, 命他好好对待未来媳妇。 方春山有了钱, 比从前更大手笔,什么都给南姒买最好的,她不要也硬塞。 他从小在男人堆里打转,学的一身豪气。认定向女人表达爱意的最好办法,就是给她花钱。为此,只差没修座金屋送她。 他们补了订婚宴,他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为了样样齐全,特意跑去问家里女亲戚的建议,婚礼所需的所有流程,他背得滚瓜烂熟,甚至主动向方母提出要求,想要亲自操办这场婚礼。 家里的长辈笑他,办完婚礼,他都可以靠着替别人张罗婚礼讨饭吃了。 现在流行西式婚礼,不兴过门磕头那一套,方春山决心策划一个当下最为时髦的婚礼。 去店里选样式做婚纱那天,方春山紧张地坐在沙发上等待,里头裁缝正在为她量尺寸。 他朝里面喊“幼秾,待会我们去选戒指,上次的红宝石你不喜欢,我们另外挑个。” 她回应他“春山,你不需要这样做。我们明明” 他不让她说下去“我做事,从来没有只做一半的道理,你就让我随心一回。” 数秒,里头传来裁缝与她的对话,大概在问衣服上的事,不一会裁缝出来了,冲方春山道“夫人在里面试样衣。” 方春山忍不住扬起嘴角。 夫人。 多好听的称呼。 脚步声缓缓靠近,是她从里间走出。方春山抬头,满目惊艳。 她穿着纯白的西式婚纱,对他微微一笑,美得像是掉落人间的天使。 方春山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放肆地喊道“方夫人。” 少女低头羞涩,“春山,别闹。” 方春山既兴奋又心酸,他凑近,柔柔道“幼秾,我真幸运,能做第一个见到你穿婚纱的人。” 他想起什么,忽地往外跑,回头交待“幼秾,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片刻。 他拉着个照相的人过来,期盼地请求她“难得今天高兴,我们合张影。” 她当然不会拒绝他。 两人并肩而立,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握。少年稚气的面庞神采飞扬,像是刚历经世上最开心的事,白牙晃晃,笑得又傻又天真。 她劝他“春山,我们闹得这么大,以后怎么收场” 她是怕他赌输了,伤心难堪。 他贪心地牵紧她,不舍得放手,怕一松开,以后就再没有机会。 “我来收场。幼秾,难道你没听过外面关于我的传说么,颐州方家春山少爷,天不怕地不怕,阎罗王见他也要退让三分。” 他得意地笑道“谁敢说闲话,我让蓝帮砍死他。” 说完,下意识一怔,立马就要维护自己正气的形象,忽地想要她那日杀人的狠决,心里顿时松口气。 她不怕这些的。 她和外面那些小姑娘不一样。 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宋幼秾。 方春山满足地看她被自己逗笑,心里喜欢得不行,亲亲她的手背,“幼秾,我们去选戒指。” 他让她选两对。 “反正我家有钱,你就多选一对,我付得起。” 他很是坚持,她没办法,只能多选了一对。 一对是椭圆形鸽蛋般大的粉钻,周围两层白钻衬托。与之相配的男戒,简单大方。 另一对是五克拉的钻石,没有任何点缀,色泽纯净,与之相配的男戒,同样款式素净。 他问“幼秾,非让你选的话,你选哪对” 她想了想,指了指粉钻。 待选完戒指,他送她回车里,自己又返回珠宝店,同洋人老板交代戒指大小。 他指着那枚粉钻说“我想在戒指环内刻句洋文,用你们那表白的话,再刻上我夫人的名字缩写。” 交代完话,他送她回家。到叶公馆,车开到喷泉边,张妈出来迎接,身后叶怀南也缓缓迈步而出。 方春山抓住她的手,“幼秾,我们再多待一会好不好” 她收回眺望车窗的视线,点点头“嗯。” 张妈上前问“小姐,还不下车呐” 她降下车窗,指指方春山“我陪陪他,你们先进屋,不必等我。” 张妈回身和叶怀南说了些什么,带着佣人离开,只剩叶怀南一人站在喷泉边,百无聊赖地看看天,赏赏花。 方春山凑到少女耳旁,“你看,他站在那,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眼睛却直勾勾地往这边瞧,我最瞧不起这样的男人了,亏他比我年长那么多,做起事来一点都不利索。” 他见她不说话,又道“幼秾,要不我们捉弄下你四叔吧” 她好奇地问“怎么捉弄” 他舔舔嘴角,自以为聪明地笑道“你亲亲我。” 她毫不犹豫亲他的额头。 他握紧她的手,急道“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少年指了指嘴唇,害羞地说“亲这。”他红着脸,大胆说出自己的愿望“像那晚你亲你四叔”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我也想要被那样亲一次”几近无声。 少女想了想,吩咐司机“你先下去,我和少爷有事要做。” 司机忙地离开。 叶怀南见司机下了车,匆忙往前走几步,不敢太近,怕太明显,做贼一般窥探。 方春山随时报告敌情“你四叔走过来了。” 他撅起嘴,心砰砰跳,一双黑亮的眼睛满是期待。 少女指挥他“你靠我近些。” 他挪动一寸。 她嫌不够,教他将手放在自己腰间,少年怯生生地抱住她,低着脑袋问“这样可以吗” 少女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上去。 他尝到她唇间的滋味。 又软又甜。 湿漉漉的。 这一刻,方春山想,他应该死在这里,死在她怀里,以生命为代价,永远封存这个吻。 车外传来咚咚的敲窗声。 叶怀南几乎要将车窗拍碎,愤然地瞪着身在温柔乡的少年。 方春山回味地舔舔唇,心跳如雷,抬眸与车窗外的男人视线相对。 真好,叶怀南也有嫉妒他的这天。 他拉拉少女的手,认真道“你记着,到婚礼那天,他要没能抢走你,你就是我的了。” 她点点头,挽起手袋下车。 方春山趴在车窗边遥望。 少女昂着脑袋往屋里去,在她身后,高大挺拔的督军一言不发,默默跟随。忽地她走到门口了,转身朝这边挥手。 她像是和老朋友挥手致意那样,同他告别。 方春山半边身子伸出车外,大力挥手回应她难得的热情。 她站在那,一身浅粉缎面花枝秀刺绣旗袍,亭亭似幽兰空谷,夕阳洒满金辉在她身后拢成一层薄纱。 方春山想起那首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她是他生命中昙花一现的佳人。 为佳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时间一晃而过。 婚礼前一日,通灵玉看着新娘子装扮整齐的南姒,问“真嫁啊” 她为自己点上口红,“嫁。” 通灵玉看了看叶怀南好感度为99的高分值,“你这不是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爱的人出嫁吗这哪叫报恩,改叫报仇还差不多。” 她说“我已尽力,至于报恩还是报仇,就得看他自己选了。” 通灵玉问“万一任务失败呢不是说好要拿满分的吗” 她整理自己的头纱,“通灵玉,我是来玩的,要真完不成,那就没办法。你知道,我向来不会委屈为难自己。” 通灵玉“不主人你得有点任务节操呀” 她褪下玉镯,“信不信我现在摔碎你” 通灵玉瑟瑟发抖。 主仆二人正在对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叶怀南。 他说“幼秾,宾客都到了。” 方春山主张将婚礼放在叶公馆举行,在花园里布置露天婚礼。 她没好气地回到“知道了。” 门外没了动静。 她以为他走了,收拾好一切后,打开门,却发现叶怀南并未离开。 他靠在墙边,一张俊脸憔悴狼狈,下巴满布胡茬,不知抽了多久的烟,脚边全是烟头灰。 熬了一个月,犹如老去二十岁,她望见他眼里深深的忧郁。 自她回家那天起,他们就没再说过话。 他不敢。 她不肯。 即使那天目睹她在车里与春山接吻后,他也只是远远地跟着,一边喝酒一边看她。 喝得酩酊大醉,梦中再无旖旎交缠。 叶怀南无数次问自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不该变成这样。 如今她出现在面前,穿着婚纱,美丽漂亮,即将嫁给与她相配的方春山。 他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叶怀南苦涩地挤出一个笑容,依旧不敢张嘴同她搭话。 只是一味盯着,贪婪痛楚地盯着。 她抬头,多日来第一次对他说话“四叔,以后我就是方夫人,再不劳烦你照顾了。” “我” 她继续道“你有你要守的道德原则,好,我成全你。我不怕告诉你,小四叔,我爱过你,这份爱持续多久才会消失,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我这辈子,都只能做方夫人了。” 她在他身边停下脚步,动作轻柔地握起他的手,笑得心酸,一双泪眼水盈盈。 她凑过去,欣赏他脸上伤心欲绝的神情。少女梨涡甜美,学着那日在床底的软糯呢喃“小四叔,侬是不是胸口疼噻,我帮侬揉揉好伐” 叶怀南面色惨白,心如刀绞。 少女轻扭腰肢,提起纯白的婚纱裙,咚咚地踩着高跟往前去。 她哼起小调。 是那日生日宴会上,他献给她的钢琴曲旋律。 胆小懦弱的钢琴诗人没能鼓足勇气挽回爱人。他盼着他的爱人主动回头。 只可惜,到死都没能等到。 他的爱人随风而逝,一去不回。 “时间证明,我将等待,一如既往。” 有什么用 时间能证明什么,证明他的可笑与胆怯吗 为了一个名义上的叔侄关系,为了掩盖他不再年轻的自卑,他像那个可悲的钢琴诗人一样,亲手将爱人送到别人怀抱。 叶怀南摔了烟头,抬起军靴狠狠踩踏。 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 畏手畏脚,竟连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都不如。 他猛地抬头,站在楼梯边看向外面热闹非凡的人群。 他叶怀南,从来就没怕过什么,人生苦短,痛快做回禽兽又何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8章 第 38 章 仪式设在花园, 时髦新鲜, 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奢华, 来参加婚礼的宾客皆被惊艳。 傧相请了新人入场。礼炮声起, 空中飘起无数气球。 万众瞩目下,南姒穿一袭及地婚纱曼步而来, 轻盈珠绣头纱遮面,犹如银河星辰铺地而下,她一步步朝前而去,莹白而纯净的光融融散在周身 众人屏住呼吸。 艳羡方家少爷,竟有幸娶得此等绝世美人为妻。 证婚人问“方春山, 你是否愿意娶宋幼秾为妻,无论生老病死, 贫穷富贵, 都将永远爱她护她, 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吗” 方春山洪亮地应道“我愿意” 证婚人转向新娘子。 方春山手都在抖,他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急切地想要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恨不能一眨眼已将她娶回家。 一分一秒, 犹如数年煎熬。 证婚人开口重复问话。 方春山紧张地盯着她的唇,生怕她说出三个字“不愿意。” “我愿” 方春山心头一揪。 话音未落, 一个利落的男声如刀般狠戾劈来“她不愿意” 叶怀南端起军帽, 迈上铺满玫瑰花瓣的红地毯, 他一身硬朗军装, 步伐坚毅,朝红毯尽头的新娘子而去。 世界万物仿若消失不见,他眼中只一个宋幼秾。 既然要错,那就一错到底。 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要他的幼秾。 叶怀南大步走上前,毫不犹豫地掀起她的头纱,牵过她的手,单膝下跪,虔诚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宋幼秾,不要做方夫人,请你做我的叶夫人。” 少女欣喜地看着他,却并未急着点头。 她下意识望向旁边神情奔溃的新郎。 她等着他的首肯。 现场已经大乱,方老爷上前就要为儿子讨公道,方春山拦住他,“父亲,你别管,我自己来。” 少年擦干眼泪,他重新走到少女身边,往她额上印下一吻,泪中带笑“恭喜你,终于等到了心上人。” 他转而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叶怀南。 即使是这样卑微的动作,男人依旧透出股威严沉稳的气质。 他和叶怀南之间,隔了十年的历练,与滔天的权势。 更重要的是,他没能先一步遇到她。 方春山掏出那天在珠宝店选的戒指。 选了两对。他私心留下她喜欢的粉钻,希望能为她戴上。 只是他运气差了点,终是没这福分。 他将她选的另一对递给叶怀南,“尺寸我量好的,正好合适你们。求婚不能没有戒指,你用这个吧。” 少女惊愕地看向他。 少年满目是泪,却还是强忍,他笑“我说过,我做事从不只做一半,既然决定要给你最好的婚礼,当然得万事俱全。无论是和我结婚,还是和你的四叔结婚,这个婚礼都能办下去。” 少女上前抱住他,“春山,谢谢你。” 少年鼻间一抽一抽的,哑着嗓子道“谢什么,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选在叶公馆举行婚礼还不是怕你的四叔找不到路。” 她贴着他,静静地听他伏在她肩头哭得泣不成声。 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少年,未曾历经太多沧桑,再如何想要控制自己,也无法压抑住痛失最爱的心情。 他说“幼秾,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先遇到你,你选我好不好” 她一怔,而后点点头,“好。” 他紧紧抱着她,一边哭一边和旁边的叶怀南道“你好好照顾她,等我长大十岁,我不比你差,你若对她不好,我不管你是督军还是总统,我都拿命跟你博。” 叶怀南应下“你放心。” 少年终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他再也不能回去的怀抱,他颤着手,亲自将她交到叶怀南身边,转身对满堂宾客喊道“不好意思各位,我方春山玩闹一场,还望海涵。今日的新郎不是我,而是叶督军,请大家重新入座观礼。” 他又对证婚人说“我来。” 叶怀南不忍心,他看着强装镇定的少年,说“不要勉强自己,我” 方春山打断他的话,“这本该是我的婚礼,我打包送给了你,你该感谢我,而不是指挥我。” 叶怀南惊讶于他的气度,不再相劝,退回去挽住少女的手。 他说“过去我执迷不悟,耽误你许多时间,从现在开始,我将用一生弥补你。”他顿了顿,扫向台上的少年,愧疚道“连带着方春山的那份爱,一同献给你。” 少女垂下长睫,轻声道“我拭目以待。” 一场婚礼,几经波折,新娘依旧,新郎却换了人,先新郎变成证婚人,气氛毫无违和,顺利礼成。很多年后,颐州的老人谈起此事,依旧咦嘘不已。 叶怀南抱着他的新娘子,全场敬酒。无人敢有异议。 张妈高兴得直拍腿,喊来副官,让他将自己做的红烧排骨端出去给士兵吃。说是普天同庆。 她凑到叶怀南身前,看着乖巧安静躺在男人怀里的新娘子,喊“四少奶奶。” 她微笑道“嗳。” 婚宴举办七天七夜。叶怀南高兴得脚不着地,他像是要将自己的欣喜告知所有人,给南京打电话,给自己所有的旧友打电话。 第八天送走宾客,他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地抱着自己的小姑娘入洞房。 他抚摸着她嫩白的手。 她戴了两个戒指。 他亲她,像梦中想过千百遍那样,每一处都不放过。 按捺已久的欲望此刻再无禁锢,他吻她的嫩白,手上动作轻盈耐心。 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他们做那天未完成的事。 只是这一次,角落里没有方春山。 他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忽地有些吃醋,咬住她的耳朵问“如果我不来,你真的要嫁方春山吗” 她并不忌惮这个话题。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男人撕破她纯洁的婚纱,他狠狠说“就算你嫁了他,我也是要抢回来的。” 一想到自己差点失去她,他就悔不当初。 要是他能早点正视自己的感情,抛却那些无所谓的世俗之见,或许他们早已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感叹“我一个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人,遇到你,一头栽了。活了二十八年,到头来活成个傻子。” 她抚上他冷峻的面庞,慢慢亲吻。 他继续在她耳旁说情话,像是憋了好几年,一句又一句地往外蹦。 “那天你冒着大雨来找我,浑身湿透站在客厅中央,我下楼看见你,你喊我小四叔,那一声软绵绵的小四叔听进耳里,从此再难忘记。后来你住进叶家,我想一定要替你父亲好好照顾你,你那么乖那么听话,又长得这样一幅好模样,我那时候想,以后谁娶了你,肯定会十分感激我。现如今我自己娶了你,我恨不能给自己磕一百个头。” 他低下头看她,神情严肃。 “不瞒你说,我常常在梦里遇见你,白天见了不够,得晚上梦中的加在一起才算圆满。今天这样的事,我肖想过千万遍,可我不敢,我怕一沾了你,就无法再停下来。” “我是个军人,我的生死不由我,我时常觉得自己不够资爱你,爱你的人,该给你全部的生命,可我做不到。当你说要嫁给我的时候,我吓傻了,我总觉得你会碰上比我好十万倍,能给你安稳一生的人。我本就比你大十岁,以后我要死在你前头,谁来照顾你” 他埋进她的肩膀里,低低呢喃“我想过那么多的事,唯独没想过的就是你对我的感情。幼秾,这次是我自私,可我不后悔,我会竭尽全力,也不让你后悔,反正人就活这一辈子,该潇潇洒洒的才是,不对吗” 她吻住他的唇。 在颤栗呻吟中,他缓缓进入,少女的紧致几乎令人发狂。 她绯红着小脸,习惯性地喊他“小四叔。” 他喘息着”喊我的名字。” “怀南。” “你记着,从今往后我再不是你的四叔,我是你的丈夫。” 说完,他不再忍耐,确认少女的身体已经能够完全容纳自己,整个地全根挺入。 少女痛苦又愉悦地发出细碎的呻吟声。 做了三天。整整三天没下过床。 张妈早就提前备好干粮,他在床上喂她。 她打趣他“叶怀南,你真的像个禽兽。” 他满足地吻上去,身下动作未曾停下“不是像,我就是。” 她喘着气任由他摆弄。 原来收割的成果如此丰硕,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有白费心思。 或许是这具身体太敏感,但不管怎样,能让她做到失禁,他还是第一个。 没有猛烈的攻势,没有粗暴的花样,仅仅只是寻常姿势,他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除了第一次时,没有任何不适感。 在叶家的生活一如从前,多添了欢愉的夜生活。 他对她是真好。 再多养两年,估计她连怎么穿衣都忘记。 叶家规矩多,婚后他带她回过南京,不舍得她受桎梏,匆忙拜过父母就辞别。 顶着叶太太的名号,她在颐州无所畏惧。叶怀南娶了她之后,凡是社交场合和应酬,需得问过她才肯应。 一时间,颐州只知叶夫人,不知叶督军。 因为婚礼的事,叶怀南大力补偿方家,方家势力更胜从前。方春山留学海外,每逢过节,他便会往督军府寄一封问候信。 就这样过了五年好日子,至第六年的时候,前方沦陷,颐州在劫难逃。 叶怀南早就料到有这一天。 这一晚,他问她“要我和你一起走吗” 她并没有急着回答他。 她想起婚后第二年,通灵玉同她道“咦,叶怀南的好感度明明已经满一百,为何任务显示却没有达成一百。他娶了你,明明应该得到一百分的幸福了呀。” 那时候她想,通灵玉真是傻。 叶怀南首先是个军人,其次才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的幸福,娶妻生子事业宏发。 而一个军人的幸福,则是得到他该有的归宿。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残酷,她问“如果没有我,你会怎么决定” 叶怀南沉默。 而后他说出八个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她知道他的心愿。 她的叶怀南,不单单是个贪恋儿女情长的小男人。 这些年他没让她生育,一是不舍得她受苦,二是不舍得连累她。 娶她那年,他就已经写下遗书。他给方春山写的信,她都知道。那一张前往大西洋彼岸的船票,他已经准备多年。 她最后一次亲吻他的面庞,落下泪来“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跪在她面前,两个人长吻诀别。 走的时候,他说“不要等我。” 她笑道“我知道的,我不等你,所以你也不要挂记我。” 他穿上一身飒爽军装,站在门口与她告别,像当年她第一次遇到他那样,她看着他离去的车,喊了句“小四叔。”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喊出声,叶怀南也没有回头。 送走他,她回屋里将那张船票拣出来,剪得稀碎。 她问通灵玉“这个世界的劫点,你一直都没告诉我。” 通灵玉欲言又止“我以为主人早就知道了。” 她叹口气“我就是不喜欢做寡妇,所以才犹豫那天在婚礼上要不要干脆嫁给方春山得了。”她转过眸子问“他还有多久的命” 通灵玉弱弱道“一天。” “怎么死的” “被炸死的。” 她苦笑出声“明知道去了就是死,他还是走了。” 通灵玉连忙道“因为主人没有阻止他,所以他走得很安心。” 她叹口气,找出当年叶怀南送她的那把枪,“我知道了。准备下一个世界吧。” 翌日。 叶怀南死讯传来前夕,其夫人宋幼秾殉情而亡。世人叹惜。 走之前,南姒恢复元魂状态。她难得发回善心,同通灵玉说“我去引领他的魂魄。” 千疮百孔的战场,到处都是硝烟与炮弹。尸横遍野,她总算在塌陷的堡垒中找到他。 他躺在那,手里紧紧握着怀表。怀表镶嵌的照片里,少女的笑容灿烂明媚。 他明明看不见她,却在这一瞬间与她对上视线。 使出全部力气,他对着空气喊出心爱小姑娘的名字“幼秾” 她一愣。 短暂的呆滞后,她拂上他的眼睛。 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9章 春山番外 一 太阳从印度洋上缓缓升起, 混沌夜色与酡红搅拌, 整个海面像半透明的鸡蛋清,从中国开来的子爵号邮轮正向法国驶进。 一大早, 还没六点, 方春山已经出门。 街上彻夜未眠的路灯在晨雾中照出一方天地,路上只有加夜班下班回家的困倦白领。法国的冬天外寒冷,十一月的雪像是要赶着即将来临的圣诞节,下了一场又一场,大有将整座城市掩埋的趋势。 他刚来这里时,很不习惯, 颐州的四季如春已将他养刁,法国的冬天尤为难熬。一到冬天, 他就要将自己裹成粽子才愿出门。 金发碧眼的法国教授时常用蹩脚英文笑话他“春山,街上的儿童都比你坚强耐冻。” 当年叶怀南读过的学校,一起念过研究生的同学, 如今成为了他的教授。教授提起叶怀南, 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多说些话。大多是叹惜叶怀南当年没能继续念博士。 每当提及此, 教授就会问“你以后也要回中国去吗” 方春山坚定地告诉他“我会读完博士再走。” 海岸那头有让他惦念的人,他必然是要回去的。 他每年给她寄一张节日贺卡, 每次都得等半年才能托人收到。她的回信,上面总有叶怀南的字迹。即便如此,他依旧很开心。 后来叶怀南有单独给他写信, 大意是托他以后照顾幼秾。收到信的时候, 他既高兴又生气。 这人才刚和幼秾结婚, 转头就让别的男人照顾自己新婚妻子。就算是未雨绸缪,那也不应该。为了幼秾,叶怀南拖着一口气都必须活到百年。 可他生完气,又暗暗地庆幸起来。 庆幸叶怀南写信的对象是他,而不是幼秾的其他追求者。 从读完信的那天起,他每天都活在幸福的矛盾中。每日一天天地盼着,盼头刚起,却又不得不压下去。 说不想照顾幼秾,那是假话。可他知道,如果真有这一天的到来,那一定是建立在她伤心欲绝的基础上。他要她幸福,不要她伤心。 父亲雇了人照顾他的起居。负责出行的法国小老头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他上了车,将热腾腾的早餐包在大衣下。 小老头看他不吃,好奇问“大老远让我带这个来,买来你又不吃” 他笑了笑,“我不爱吃甜食。给别人吃的。” 小老头又问“你今天好像特别开心,因为即将到来的客人吗” 他难得有兴致和人闲聊,掏出皮夹,指着上面的照片说“不是客人,是家人。” 小老头恍然大悟,笑着同他说“团圆,难怪你高兴。” 一路开车往前,大雪天出行,路面状况堪忧。好在小老头车技熟练,在他的再三催促下,两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他交待小老头在路边等,自己下了车,街上全是等着招揽游客的司机和贩物商人,比城里热闹多了。 春山呼口气,一张脸冻得通红。 今日为显潇洒风度,特意脱减两件衣物,出门前在家里对着镜子照了许久,觉得很是英俊。但风雪无情,不管美丑,一律飒飒地往身上招待。冻得他直哆嗦。 顶着风雪,强行挺直腰杆,走了许久,终于来到码头。 以前放假的时候,他时常来这里打发时间看风景,看邮轮下来的游客,奢侈地允许自己幻想片刻。幻想她在其中。 想象了千万遍的情景,竟有实现的一天。提起来他自己都感觉不太真实。 鸣笛呜呜的声音渐渐扩大,春山心砰砰地跳,看着停靠的邮轮,确认再三,是她所乘坐的那艘。 他在海关有熟人,此时应该立马上船去接,迈出步子,又停下。逮了旁边一个陌生的法国姑娘,害羞地问“请问,你觉得我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如何” 法国姑娘热情地回答“ beausse” 春山不是没被人这么夸过,今天得了这话外高兴。笑得合不拢嘴,重新拾起自信,往船上去接人。 甲板上挤满人,他急急地往人群中寻找,忽地一个回头,望见她在不远处。 恍然隔世,仿佛自己又回到那年与她初见的美妙夜晚。一眼定终身。 春山下意识屏住呼吸。风声与人声蓦地全部消失,他贪婪地将她刻进眼里。 她站在那,装扮得袅袅婷婷,容颜未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当年颐州城风华绝代的少女。 她看到他,手里拿张方帕含笑朝他招手,软软地喊“春山。” 他回过神,急急冲过去,激动得要掉下泪来,到底怕唐突,动作悬在半空又收回去,小心翼翼地将大衣里藏着的食物递给她。 仿佛从未分别过,他用当年追求她时堵在学校门口送吃食的语气说道“饿坏了吧,我买了你爱吃的甜食,还热着呢。” 她接过他的好意,自然地揪着他的大衣下扶梯,他回过头,望见她脸上的淡胭脂,腼腆动人,晕红染上眼皮,他心头一滞,忍不住抬手去碰她红肿的眼睛。 她这时敛起苦涩的笑意,终于肯袒露忧伤,低低道“劳烦你来接我,谢谢。” 风簌簌袭来,他脱下大衣罩住她,替她拢紧领子,严肃道“往后别说这种客套话,一切像从前那样,你该怎么指使我就怎么指使,否则我要跟你翻脸的。” 她紧挨着他,打量许久,“你果真长大许久,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五年,总该成熟些,哦对了,你在这里等我。” 他替她去拿行李,就一个小箱子,连衣物都没多少。 上了车,小老头认出她来,笑问春山“这就是你照片里那位美丽的妻子吗” 他将和她试婚纱时的照片搁在皮夹随身携带,别人看见都以为是他的中国妻子,每次提起,他也不否认。 她坐在旁边好奇问“他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法语。” 春山连忙羞涩道“没说什么,就说你好看。” 她害羞地点点头,不再相问。 车里比外头暖和,他悄悄瞥过目光望她。 她应该没看过这么大的雪,趴在车窗边好奇地盯着一晃而过的街景。大概还是冷,一双小手不停地搓着,时不时地抽鼻。 他想为她暖手,犹豫半晌,最终没敢伸出手,只能不停地催促小老头开快点。 一路很安静,等到达公寓时,她已经睡过去。 春山这时才敢挨近,望见她两颊全是湿泪。他慌张心疼,懊恼自己刚才未发现,竟让她无声哭了许久。 小老头打开车门,风从前座钻进来,她这时醒来,正好对上他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她忙地擦掉眼泪,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笑道“风大,吹得我眼睛疼。” 春山忙地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到家了,我们下去吧。” 她点点头。 雪地里滑,她小心翼翼扶着他的后背,他大力往深雪里踩,印出脚印,好接纳她的前行道路。 他住独栋的公寓,家里有佣人与管家。为此,他曾向父亲抗议过,认为出来学习新事物,就要连生活的酸甜苦辣一并尝尽,才算得上一个合的留学生。 现在想来,幸好当初父亲强硬坚持,他才能在这里给她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不至于太过受苦受累。 叶怀南将她照顾得很好,他决心不能比他差。 佣人和管家都说法语,她用英文问候,听不懂她们喊她“夫人。” 春山既兴奋又紧张,享受此刻的虚荣,担心她听出来,忙地打发佣人,亲自提着箱子带她去房间。 从叶怀南写信给他那天起,他就开始着手布置房间。依照记忆里的样子,尽可能地将叶公馆她住的房间比对照搬,虽然有些细节上的差距,但乍一看没什么两样。 她站在房间门口,果然吃惊,回头望他,道“春山,这都是你弄的吗” 他骄傲地点点头。 她走进去,环视一周,呆坐床上,怔怔地想起什么,眼泪簌簌往下掉。 他急于展示的高兴劲消失殆尽。 这时候想起来,她定是触景生情。恨自己太自私,只顾着显摆关心,竟忘记她刚经历丧夫的痛楚。 他心急如焚,半跪在她脚边“你且不要哭,我们明天搬出去,住到新房子去好不好” 她张着泪眼抽泣道“不,不必,就住这。” 豆大的眼泪掉到他手背,他心里一阵阵地揪着痛,脱口而出想叫她莫伤心,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哪能不伤心 她失去最爱的丈夫。 他不能强逼着她立马振作起来。 他拿出手帕默默地替她擦泪,任由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也不出声,只安静地坐在旁边,低头闷着呼吸。 感同身受这回事,从来就不存在。他无法感受因叶怀南之死带来的痛苦,他只能看着她,因她的哭泣而心痛。 虽然不是一种痛,但至少他能陪着她一起。 她终于哭累了,伏在枕头上浅浅而眠。 他轻轻唤了声“幼秾” 她没有回应,应该已身在梦里。 他这时才敢伸出手,动作小心地将她拇指勾住。悄悄在她身旁躺下,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地张着嘴。 原来,与她同床共枕的感觉,是这样。 他侧过脸瞧她。 这几年,他遇见过很多漂亮女孩子,她们或清纯或美艳,但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万分之一。 宋幼秾就是宋幼秾,无人可以替代。 如今见到她,他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以前怨天尤人,嫌老天爷不公平。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的福分,在后头。 他大着胆子亲亲她的手,而后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手往胸膛处搁,安心又兴奋地盯着天花板。 叶怀南未完成的事,他来做。 他还很年轻,活得小心又谨慎,足够陪她走完余生。 他轻轻挪动身体,凑到她耳边,无声地说“幼秾,以后我来照顾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 第 41 章 惊蛰已过, 春寒未散。 今年的雨期外长,白亮亮的雨点说来就来,淅淅沥沥,腾起蒙蒙雾气。庭院两边的花刚露出骨朵, 被连日绵延的雨水压得抬不起瓣。只墙边一株桃花陡然而立, 开得湿润艳丽,稍许弥补王府缺失的生机勃勃。 屋檐飞角的水珠一滴滴往下掉,敞开的堂门前一张黄木梨贵妃椅,上面躺着个姿态闲雅的贵族女子, 她伸出雪白柔软的手, 示意跪在青花石阶上的婢女靠前些。 婢女不以为然,起身就要上前, 刚抬头,就被人压下去。 女子清冷典雅的声音缓缓响起“没说让你走过来, 用爬的。” 婢女一怔,惊讶地看向贵妃椅上的代王妃,下意识提醒道“王妃,我可是灵羽小姐身边的大丫鬟红月,你” 话未说完,但听得女子不耐烦地吩咐旁边侍女“掌嘴三十。” 众人愣住,迟疑着半秒, 立马有人上前执行命令。 打完了还不算, 又让人将其绑起来堵住嘴, 取来鞭子, 竟是要亲自动手。 代王妃乃是将门之后,她这一鞭子下去,寻常男子都受不住,更别提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婢女。 众人纷纷纳闷,往日从不插手后院的王妃,今日为何一反常态。好奇归好奇,无人敢上前相劝。 红月得罪过不少人,仗着自己在灵羽小姐跟前得宠,在后院作威作福。如今王妃有兴致惩治她,众人自然等着看热闹。 代王妃款款而立,娇艳的面容上无情无绪,她一手执鞭,一手拾起新鲜欲滴的樱桃,甩一鞭吃一颗,动作有条不紊。 她做着狠戾的事,却无法令人生厌。 众人悄悄地瞧过去,望得她英姿飒爽气势如虹,哪里还有半点平日在王爷面前唯唯诺诺失魂落魄的样子 大家这时忽地记起,他们的王妃,在成为备受冷落的代王妃之前,可曾是南朝最得宠最风光的第一女将德音郡主。 抽了十来下,德音收回鞭子,地上跪着的人已经血肉模糊。 她并未有半点神情变化,轻描淡写一句“拉出去,卖了。” 侍女立马跟随,担忧地问“王妃,万一灵羽小姐回来发现红月被卖” 德音皮笑面不笑,取下书架上一本兵书,斜斜地歪在榻上,丝毫不在意侍女的话,“出去吧,待会灵羽要是过来,你再进来禀告。” 待四下无人,德音抚了抚鬓边的金丝珠玉花枝步摇,怨怨道“你这次搞的什么鬼,瞧这个宿主憋屈的记忆,我都不想给她做任务了。” 化作步摇的通灵玉恢复元魂状态,趴在南姒肩上,哄道“主人不要介意这些小事,她怎么憋屈是她的事,主人得了她的身子,自然不会活成她那样。” 南姒道“我要活成她那样,一头撞死得了。” 说着话,她缓缓展开宿主的记忆,重新拾掇。 这具宿主的原身叫做霍德音,乃是大将军霍昭的女儿,自小在边疆长大,能文能武,随军生活,袭得一身豪迈作风,曾随父兄一起上阵杀敌,立下汗马功劳。 五年前边关一战,霍家军损失惨重,霍昭为国捐躯,其妻哀痛欲绝殉情而亡。十八岁的霍德音独当一面,赢下最终的战役,自此南朝边疆安稳,再无外敌敢扰。 当时的女帝如今的太上皇萧氏下旨召归,加封其为郡主,宠爱有加,一时建康城内,风头无两。 德音二十一岁那年,由太上皇萧氏赐婚,嫁给代王崔清和,以德音的身份与地位,按理说本该与代王举案齐眉,再不济,也该相敬如宾。 崔清和其人,俊朗文雅,处事极有分寸,府中只德音一个,未纳任何妻妾。他虽对德音没什么感情,但娶个妻子回家供着,没什么大问题。更何况德音颇受太上皇宠爱,人人得以巴结。 坏就坏在一个情字上面。 德音嫁入王府时,怜惜自己同父异母的庶妹灵羽,霍家就只剩她们两个,抱着相依为命的念头,霍德音为了方便照顾妹妹,带着她一起住进王府。 崔清和与灵羽日久生情,背着德音暗度陈仓私定终身。崔清和借着德音的爱慕争权夺势,最后成功博得太上皇的信任,太上皇已废掉两个儿子,再废一个也不是罕事。 年少的睿宗帝被废,太上皇萧氏改立代王崔清和为新皇,下达旨意后,萧氏殡天。崔清和再无任何担忧。 就在德音拥戴着自己的夫君登上权势之首时,崔清和告诉她自己与灵羽的私情,并请求她让出皇后之位,接受皇贵妃的称号。 德音一病不起,病中灵羽来探,告知她,自己早在与崔清和定情的那一日起,就给她下慢性毒药,为的就是取代她光明正大地成为崔清和的妻子。 就算她不让出皇后之位,也活不了几天。 德音当即吐血而亡,死后被追封为皇贵妃。 崔清和登上帝位,霍灵羽成为皇后,两人伉俪情深百年好合。 南姒一个白眼翻过去,“你瞧瞧,这都叫什么事,硬生生将自己活成了窝囊废。既然要死,那就逮一个陪葬的呀,吐人家一身血有什么用,拿刀捅死她啊。” 通灵玉连忙讨好“所以宿主不甘心才有怨气嘛,现在宿主就指望主人您给她出气了。” 南姒舒畅气息,问“消除怨气的任务要求呢是杀崔清和还是杀霍灵羽还是两个绑一起全都杀了” 通灵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不是。” 南姒瞪眼,“那是什么” 通灵玉弱弱道“一,让崔清和爱上自己” 南姒不满地瞪看它,“让他爱,不嫌脏吗” 通灵急急道“主人你别生气,先听我说完。一,让崔清和爱上自己的同时,并让他成为全天下最绿的男人。” 霍德音到死都是处子之身,她恨自己年轻美貌却守了一辈子的活寡,对此执念很深。 南姒顺口气,点点头“这个不错,我喜欢给男人戴绿帽。” 通灵玉语塞,继续道“二,阻止睿宗帝被废。” 睿宗帝不被废,崔清和也就成为不了皇帝。 南姒问“就这些难道她不想向自己的丈夫和妹妹复仇吗” 通灵玉愣了愣,道“这个就随主人你喜欢了。而且如果要满足第三个条件,报仇应该是必要的。” 她问“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通灵玉道“活得飒爽肆意,再不受任何世俗羁绊。” 原主受情所害,活得唯唯诺诺,受霍家正气影响,处事瞻前顾后,再来一次,她想尝试完全不同的人生。 任性点,自私点。 只是人活在世上,哪能真正不受约束呢,只要活得够长,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事绊住脚。 通灵玉看向南姒,忽然觉得这个任务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 论没心没肺,十界内无人能拼过南姒神尊。让她来做这个任务简直再合适不过。 她果然露出笑容,“不错,看来这次能玩的开心点。” 通灵玉也跟着高兴起来,重新飘回步摇。 下午近黄昏时,霍灵羽搭乘大学士夫人的马车回府。 德音在军队中长大,不懂后宅前院之事,自从霍灵羽随德音一起入住王府,代王府在外一切交际皆由她这个妹妹出面,料理内宅的事也一并由她接管。 她每每想到此处,就为自己感到骄傲。 她一个庶女,从未有过如此风光的时候,整个王府皆是她的囊中物,姐姐忙着讨好王爷,时常因为劳烦她帮忙处理内宅的事而愧疚,更是对她百倍疼惜。 未出嫁前,姐姐是建康城内万众瞩目的贵女,而如今,城内第一闺秀,当属她霍灵羽。 灵羽轻挪曼步往府里而去,刚到门边,就看到自己院里的婆子惊慌失措地跪在跟前“小姐,红月被王妃卖了。” 屋内。 南姒端起花茶,一双染了蔻丹的手嫩白细腻。 霍德音本是极好看的女子,五官大气明艳,刚与柔恰到好处,端庄不失妩媚,清秀不失典雅,只是因为她常年待在军营,不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美,直来直往,大大咧咧,这本是好事,但是过了头,就成了被人利用的草包。 灵羽已经进屋半个时辰,全程南姒没正眼瞧过她,拿着手上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姐姐。”灵羽再一次抹泪。 素日只要她一有哭腔,眼泪还没掉下来,姐姐就会心软,今天她坐在这,哭了几遍,姐姐愣是没看她一眼。 灵羽越想越觉得委屈,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姐姐为何发卖我屋里的红月她从小就跟着我,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地伺候,姐姐不在的时候,全靠她照顾我,我原想着给她许门好亲事报答她,哪想到姐姐竟然” 她顿了顿,看到对面的人神情如常,并未像以前那样露出愧疚疼惜的神情。 姐姐向来宠她,别说动她身边的大丫鬟,就是对待她身边的粗使丫鬟也是客气周到,生怕她在王府受人白眼,半点委屈都不会让她受的。 如今,怎么 灵羽轻咬下唇,心头一跳。 难道她想要勾引姐夫的事被姐姐知道了 不对呀,她还没来得及勾住姐夫,姐姐这么大条的人,不应该会发现才对。 而且,她只是想要和姐姐永远在一起而已。 她正想得出神,忽地听到德音说“奴才冲撞主子,我没打死她已是仁慈,她是你调教出来的人,你来我屋里半个时辰,不但一句道歉都没有,而且张嘴就是指责,霍灵羽,你是不是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灵羽一吓,“姐姐,你” 德音放下书,冷冷地看着柔弱含泪的灵羽。 她发现自己这具身体对崔灵羽竟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自己爱护了一辈子的妹妹,到头来竟为个男人将自己算计成那样。换做是谁,都恨不得一把掐死对方的。 霍德音没有。 难怪她许下第三个条件,想要活得肆意。都这种时候了,竟还惦念着姐妹之情。 南姒轻轻叹口气,恨铁不成钢。 “别喊我姐姐,听着心烦,你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歌姬爬床所诞下的庶女,我收留你在王府已是仁至义尽,以后你随那些奴才一起,唤我王妃。” 灵羽脸色苍白。 她最忌讳别人拿她的身世说事,从前为了维护她,姐姐将嘲笑她的贵女用鞭子抽打,狠狠地为她出了气,从此建康再无人敢提她的出身。 今天竟然 灵羽眼中泪水汹涌而出,她早已被德音宠坏,此时还未回过劲,仗着自己是德音唯一的妹妹,以为德音只是一时气闷,将在代王那受到的冷遇发泄到她身上,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出。 她跺跺脚,捂嘴抽泣哭着跑出去,丢下一句“姐姐我讨厌你。” 南姒望着她发脾气离去的身影,嘴里振振有词“光讨厌哪够,只怕你以后会恨死我。” 想起灵羽下毒的事,算算时间,现如今她还没有得手。德音的记忆并未清晰显示灵羽和崔清和勾搭上的准确时间,但是应该不远了。 她心想,还好这次来的时机不错,赶在中毒之前,不然又要拖着副病怏怏的身子。 有健康硬朗的身体,才有给人戴绿帽的体力呀。 通灵玉感知到她兴奋的元魂状态,不由地浑身一震。 神尊大人好像在想什么了不得的事 屋外待命的婆子得到吩咐,即日起,后院大小事务皆交由周妈妈料理。 周妈妈乃是德音的奶娘,跟随她一同来到建康,灵羽为了独揽王府大权,借机将对德音忠心耿耿的周妈妈打发去庄子。 她不打算在这种后宅琐碎上浪费时间,交给周妈妈正好。 灵羽得到消息后,当即伏床痛哭。德音不但给她脸色瞧,而且还夺她后宅大权,她们可是姐妹啊。 德音姐姐说好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的,这才几年,她就已经反悔。 她哭了好几天,不见德音屋里来人哄她,只得自己悄悄地往德音院子去。 拱花门下,德音正在和周妈妈说笑。 灵羽咬住帕子,恨恨地盯着她们。 心想肯定是周妈妈在德音姐姐面前装神弄鬼,不知使得什么法子,竟哄得姐姐将她的后宅大权奉上。 她想起此事就觉得委屈,忍不住又哭起来,眼巴巴地望着德音,希望她回眸瞧她一眼。 忽地德音注意到她。 灵羽一喜,忙地转过身去,做出孤冷痛楚等待人安慰的模样。 等了许久,身后始终没有动静。 她回过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德音的身影。 灵羽心头一揪,抓着衣袖手微微颤抖。没走两步,忽然哇地一身俯下身大哭。 姐姐不要她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2章 第 42 章 霍灵羽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连着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期间德音未曾来瞧过她一次。 她问大夫,是否有将自己的病情告诉王妃。 大夫说“有去禀报,但是王妃好像不是很关心,吩咐人出来说用药抓药找周妈妈就行,别再拿这种小事到屋里去烦她。” 灵羽听了,又是一阵痛哭。 那之后灵羽再如何闹幺蛾子,南姒一律不管,待着无聊了偶尔让通灵玉开天眼, 见得灵羽在屋里扎小人,将她身边周妈妈一干人等的名字全都写上去, 每日里哭完就扎, 扎完接着哭。 通灵玉纳闷“她怎么这么爱哭啊” 南姒哼一声,懒懒道“让她哭,眼泪哗哗地流干才好。懒得管。我又不是霍德音, 被人害死了还要捧出颗心去疼人。” 这日天朗气清,花丛丛地凑一堆开得热闹, 仿佛要将先前萎靡的花期全都补回来,争先恐后地盛放。 南姒在花园晒太阳, 身后跟着家仆变着花样地逗乐。 周妈妈看在眼里, 很是欣慰,难得大小姐高兴, 肯出来逛逛园子。 大小姐自嫁入王府, 每日里心心念念的都是王爷, 偏偏王爷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百般冷落不说,两人连圆房都不曾有。亏得大小姐在外面为王爷掩饰,外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只有府内的人才知道,小姐活得有多憋屈。 周妈妈道“这几日城里来了个唱昆曲的戏班子,小姐不是爱听昆曲吗,明日我就去请戏班的花旦来教府里的小戏子。” 她刚说完,德音就道“不是我爱听昆曲,是王爷爱听。” 周妈妈连忙称是,“等府里的小丫头学会腔调,正好可以请王爷过来陪着王妃一起听。” 德音不以为然,嫌弃道“谁稀罕和他一起听。” 说曹操曹操就到。 树丛阴影里走出个人,宽衫大袖,褒衣博带,风神秀逸。 阳光斑驳,自叠叠树叶间透下,落在他身后,衬出白璧无瑕的一张俊脸,似阳春白雪又似高寒之山,让人不由地想起周敦颐爱莲说所作“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他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花剪,屏退左右,四周无人,这才开口道“你又想怎样” 犹若林籁泉韵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这般伤人。 德音重新抢过他手里的花剪,懒得瞧他,“王爷说什么胡话” 崔清和一愣。 平日霍德音从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她向来是卑微小心的,同他说一个字都要在舌尖打转千百回,百般讨好的态度,只他一个眼神,她就能低到尘埃里。 他不喜欢这样的爱慕。 难受得呼不过气来。 “我是指灵羽的事,她生病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妹妹你自己照顾,别拿来烦我。” 在外清贵端方的代王,对自己的妻子却腾不出一丝耐心。他连看她一眼都嫌多,又怎肯悉心奉出自己的感情。 崔清和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尤其是在霍德音面前的自己。 他总是忍不住发火。 她没有回应,大概又是像过去那样焦急措辞,等着他的问责之后,担心受怕地说出他想听的话。 对不起。 我错了。 你别生气。 横竖都是这三句,再没有别的了。 崔清和想起灵羽让人来请他,他才刚从外面回来,忙了一个月的差事,脚还没落地就又被卷进她们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 有一个霍德音不够,还要捎上她的妹妹霍灵羽。 崔清和想到这里不由地皱起眉头。转眸望见对面人正举着花剪修剪枝叶,兴致颇高地摘下几朵带茎叶的花,眉眼带笑,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崔清和一愣,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的不同。 她额间贴了花钿,唇上点了胭脂,素日高高盘起做妇人发髻的青丝此刻垂垂地散在肩后,粉绸缎带束发,鬓间只一支花枝步摇,似笑非笑,妩媚含春。 一如他当年初见时的惊艳。 他忍不住停留,目光愣愣地盯着她,不由地想,当初他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容貌,只是为何后来就看厌了 大概是她卑躬屈膝,日日往他跟前奉承。再好看的模样,也经不住她自己糟蹋。 她注意到他的视线,回过头眼角弯弯“王爷,你说完了吗” 崔清和忙地移开,看地上虽风晃动的花影,来不及细嚼她话里的冷漠,微张薄唇,声音里透出几分柔和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你有空就去看看她。” 她直截了当“我知道了。” 他停顿数秒,不习惯她疏离的态度,主动拣话往外问“还有什么话吗我替你捎给她,姊妹间闹矛盾很正常,你向来疼爱她,不要拖久了生嫌隙。” 他难得的好意,却并未引起她的欢喜。 “不用你管。”说完,德音提起花篮往前走。满满铺了一篮的花,馥郁芬香。 风势渐大,不知是花的气息,还是她身上熏香的气息,那一袭纱袍罩衣暖暖凑着阳光半腾空中,挨着他的广袖宽袍轻盈飘过,他闻见香甜清冽的香气。 等他回过神,手已经捞住她的衣袖,“明日进宫,你想一起去吗” 她抬眸看他,眼里没有狂热的爱慕,静得像银镜,眼里装的东西是什么样,照出来就是什么样,不带半点情感涂抹。 “去。” 连说出来的话都简单利落,不舍得多吐一个字。 崔清和愣在原地。 他离开王府一个月,霍德音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成亲两年,她竟也有恼他的时候。 是因为她妹妹的事他又没碰,兜着不说也是顾及她的面子和感受。她这是要找他撒气 崔清和往回走,走了两步下意识往回看,以为她会从前那样躲在暗处瞧他,视线扫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霍德音这回是真生气了。 崔清和刚回书房,门口就有人来报“灵羽姑娘身旁的侍女来请王爷。” 崔清和蹙眉,回道“同她说本王忙得很,没有时间去她那,让她好好养病,别再折腾。” 这话兜回灵羽耳里,她当即关上门来,一巴掌扇过去,“没用的废物,连个人都请不来” 回话的侍女被打得呜呜哭。 灵羽心头不痛快,往侍女身上掐,恨道“那人也是个没用的废物,肯定是在姐姐那里碰钉子才不敢来见我,亏他平时占得姐姐那么多的爱,关键时候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她掩面坐下,哭得比侍女还要大声,“完了,以后我可怎么办。”她一抽一抽地,红着眼问地上的侍女“瞧你素日机灵,这会子怎么屁都不放一个,你倒是说说呀。” 侍女捂着红肿的脸,又惊又怕,弱弱说道“王妃对小姐这样态度,肯定事出有因,小姐不妨想想,哪里得罪了王妃。好好地磕个头赔个罪,兴许还能挽回。” 灵羽眨着眼睛想了许久。 这时候回过神猛地一下站起来。 姐姐肯定知道了自己的打算,不然怎会连王爷都劝不动她。 她想着忽地觉得悲伤。 不就是个男人吗代王哪里比得过她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 她想到自己的另一个打算,现在大概是无法实现了,姐姐已经收回她执掌后院的权力,整个王府都在姐姐的掌握中,她不可能再在吃食中做手脚。 她眼神一黯。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她必须重新获得姐姐的信任。 听着屋外传来的哭声,南姒很是头疼。 三更半夜的,硬是将人闹起来,外面那么大的雨声都没能将她的哭声盖过去。 周妈妈急急披衣进来,道“二小姐跪在雨里不肯起来。” 她讥笑“这个时辰,哭天抢地的,不知道还以为王府办丧事呢。” 周妈妈轻声道“用过晚膳就来跪了,我拦在外面没让进,哪想她一跪就是几个钟头,大概是看门的婆子打盹睡死过去,这才让她得了机会跑进内院来哭。王妃您看,该怎么办” 榻上的人翻个身,“寻棉花来让我塞耳朵,至于外面那个,她爱哭就哭,爱跪就跪,别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3章 已更换 次日崔清和见着她, 开口第一句就是“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德音上了马车, 懒得理他。 崔清和跟上去, “我和你妹妹没什么, 你何必这般拈酸吃醋要是闹出人命如何是好, 霍德音,你怎能连姐妹之情都不顾” 德音扶了扶鬓边的步摇, 转过眸子瞧他,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探了又探, 最后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实不相瞒,你要真喜欢灵羽, 我也不介意,今儿个我就在太上皇跟前替你纳了她, 可好” 他皱起眉头, 似要探究她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最后慢吞吞说出一句“我不喜欢你妹妹, 你别在太上皇跟前乱说话。” 素日她是殷勤讨好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降服她, 但如今她这般姿态, 他竟一时无法应对。 这才是霍德音的本来面貌吗蛮横无理,冷血残酷。 他娶了她两年, 得她疯狂爱慕, 自觉虚幻荒唐, 以她霍家贵女的身份, 要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会看上他一个不得宠的皇子 崔清和从小只有奶娘陪伴长大,他的母亲是先皇一个不起眼的才人,皇后善妒,他们母子俩终日惶惶不可度日,总以为哪天就会突然死去。 没成想,皇后变成了皇上,又从皇上变成了太上皇,这些年来陆续死了那么多的皇子,他竟得以存活。 崔清和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就是因为他毫无威胁力,才能夹缝中求生。 太上皇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手,又怎会放过有才能有野心的庶皇子。 还好他没用。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马车缓缓行进,崔清和快速往旁边人瞥一眼。余光里她怡然自得闭目养神,完全没有平日里小心阿谀的姿态。 他想,她怎么就爱上他了呢 他什么都没做,她怎能轻易献出自己的爱,她能在他身上求到什么 他不需要这样的施舍。 入了宫门,太上皇宫里的内侍早早地就候着。仪仗齐全隆重,只为迎接她最喜欢的外甥女。 兰陵萧氏,门第显赫,南朝历任皇后必是萧家之女,本就传奇,不想到了这一代,更是厉害,竟出了南朝第一个女帝。 女帝掌权三十年,如今退了位,将皇位还给崔家,依旧大权在握。 无论更换多少个皇帝,只要女帝还在,南朝真正的掌舵人就只会是她。 萧帝手段狠戾,对外人毫不留情,但对自己萧家人却是呵护备至。霍德音的母亲乃是萧帝的小妹妹,在萧帝杀出权利的一条血路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原本霍家是不支持女子登位的,但自霍德音母亲嫁入霍家,霍家就慢慢改变了态度。由坚定的皇室变成忠实的女帝。 萧帝很喜欢这个妹妹,爱屋及乌,对霍德音很是宠惜。霍德音嫁人前,就连皇室公主见到她,也得礼遇三分,说是建康城内真正的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以往每次进宫,霍德音都会问崔清和,问他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只要他开口,她就去求太上皇。官职也好,金银也好,凡是她求的,太上皇必会应允。 崔清和却一次都没有提过,他只是让她不要在太上皇跟前提及府内的夫妻生活。 她一直等他,自然不舍得因为自己而让他受到责罚。 她以为自己能等到。 德音下了马车,望见崔清和身后踟蹰,她问“你到底走不走” 崔清和看着她冷傲的面庞,忽地觉得心里一空。 今天霍德音没有问他想要什么。 太上皇在长安殿接见他们夫妻。 德音刚要跪拜行礼,便被人搀住。抬头,一个姿容雍贵气势威严的中年女子,满目慈爱地望过来,她唤她的小名“阿音,快让姨母瞧瞧。” 萧帝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往上头坐,德音笑“姨母,你看我最近是不是消瘦了些” 崔清和心头一紧。 萧帝打量她,“是消瘦了些。”她扫向下面清冷文雅的崔清和,问“你竟没有好好照顾阿音。” 崔清和忙地撩袍跪下,“母亲息怒,儿子” 话未说完,就听得德音娇俏的嗓音“姨母,不怪清和,要怪就怪姨母。” 众人噤声。 没有人敢在太上皇这般说话。 萧帝不怒反笑,“怎么怪起姨母了” 德音贴过去,小女孩作态贴在萧帝肩头,以女儿向母亲撒娇的语气,说道“因为阿音总是想姨母,想得都消瘦了。” 萧帝大笑,轻拍着她的后背,“阿音,姨母让你进宫,你总是不来,天天守着清和,这会子又说想姨母,姨母才不信。” 德音笑“因为阿音怕打扰姨母,姨母日理万机,南朝的江山一刻也离不开姨母,阿音要是天天进宫来打扰姨母,岂不成了南朝的罪人” 萧帝开怀,点了点德音的脸蛋,“就属你嘴甜。” 她将德音拥在怀里,仿佛回到五年前,那时候德音刚从边关回来,一身盔甲满是伤痕,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姨母,我替父亲打了胜战,霍家没有让你失望。” 别的姑娘十八岁拈花涂脂,她的德音十八岁已能守卫江山。 这一众儿女里,没有比德音更贴心的,也没有比德音更有本事的。她的妹妹生了个好女儿。 萧帝重新将德音搂入怀中,心想,要是德音姓崔,该有多好。 她柔声道“阿音,以后多进宫陪陪姨母,姨母老了,走不动了,你现在要是不多瞧瞧姨母,等姨母百年,你就瞧不到了。” 德音说“不许姨母说这话,阿音要生气的。” 她话虽这样讲,内心却明白。 萧帝没有几年寿命了。她死后,南朝的江山就落到崔清和手里。 说好的要放荡不羁,当然不能让自己丈夫做皇帝。他要当上皇帝,谁还敢给他戴绿帽子 她一想到这个事,忽地扯扯萧帝的衣袖,“姨母,我想求你一件事。” 萧帝早已习惯,“说吧,又想为清和求什么你总是为他求东西,也不问问他要不要。” 崔清和低下头。 德音问“姨母,你说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那么反过来,女子要是三夫四宠呢” 萧帝瞪大眼。 许久,她笑出声,指着崔清和同德音道“他不能让你满意” 崔清和紧张地看过去。 要是萧帝知道他们没有圆房,一定不会放过他。 比起霍德音这个宝贝外甥女,他一个小小才人的儿子,不足为提。萧帝杀人,向来不问亲疏。 他盯着德音,德音也在看他。 仿佛存心捉弄他,眼神轻轻地在他身上荡一圈,未来得及激起涟漪,就已收回。 她说“不,清和很让我满意,但我总觉得不够。” 贵族女子养男宠并非稀奇事,就连萧帝,也有好几个年轻英俊的男宠。 崔清和一颗心提起又放下,数秒后回过神,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地看向萧帝怀里撒娇的女子。 不够她这是什么意思 萧帝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阿音,你不喜欢他了” 当初德音死去活来都要嫁清和的样子,她印象尤新。 情爱是毒药,就连她的阿音也免不了深受其害。 她可以将清和送到阿音身边,却无法命令他一定要爱上阿音。阿音乐意守着他,她也不好说什么。 德音并未直接回答,她用正常大小的声音清脆说道“姨母,你送几个男宠给我吧。” 内侍将头埋得更低。 崔清和一张脸铁青。 殿内气氛微妙。不等萧帝回话,忽地殿外内侍通传,“陛下到。” 德音往殿门口望去。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一双乌舄踏入视野,头戴白纱帽,着朱衣,绛纱袍,在殿门前三尺的地方站定,朝宝座揖手,单寒声线透出少年独有的阴郁“母亲。” 萧帝道“还不见过你表姐。” 睿宗帝转了腔调,语气略轻快“表姐。” 德音起身,抬眸望见睿宗帝一张精致完美的脸。 五官漂亮,无懈可击,就是眉眼间忧郁太盛。这种忧郁,乍一看令人疼惜,可要是处久了,等人放下戒备沦为猎物,回过神才会发觉,少年纯真无害的伪装下,藏着怎样狠决的深沉心机。 崔清和起身“陛下。” 睿宗帝不看他,径直从他跟前走过,往宝座而去。待他舒袖端坐,转过头来瞧,嘴里的话同萧帝讲,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德音。 他问“母亲,朕能留下来用午膳吗” 萧帝不是很喜欢这个清瘦的帝王,她的亲生儿子死的死,疯的疯,余下几个非亲生的皇子,也就崔空龄最好拿捏。 虽然他性喜怒无常,但好在他年轻,没有母家势力扶持,不会想着与她争权夺势。 萧帝道“你早些回去,今日我要同你表姐叙旧,午膳就不留你了。” 崔空龄眼眸一黯。 “是。” 忽地德音说“姨母,我许久未见表弟,就留他一起罢。” 萧帝一愣,哪能拒绝她的请求,改口道“好。” 等吃完饭,萧帝提及刚才的男宠一事,仿佛崔清和不在场一般,认真问德音“你要真想,我明日就派人给你送几个。” 德音看了看面色煞白的崔清和,笑道“不了,我说玩笑话呢,姨母莫当真。” 睿宗帝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安静地听着,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什么,他挨着德音坐,趁萧帝吩咐侍女说话的空隙,低头凑近,问“表姐,御花园的花开了,你要去看看吗” 德音应下,面对这位寡言少语的帝王,宿主愧疚的情绪几乎翻涌而出。 要不是霍德音一心为自己的夫君谋事,兴许睿宗帝不会被废。 “好。” 他得了她的话,高兴异常,浓黑眉眼透出难得的欢喜,拉起她就要往外去。 崔清和看过去。 德音并不在意他,同萧帝道“我与陛下去御花园散步,许久未曾进宫,也不知道宫里有没有什么大变化,姨母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路过崔清和旁,她无情无绪地丢下一句“你先回府吧。” 说完,看都不看他,步履轻盈往外而去。 崔清和攥紧衣袖下微微发抖的手,迟迟未能回过劲。 御花园。 睿宗帝屏退左右,跟在德音身侧。十九岁的少年,挺拔如松,殷切的眼神火热似骄阳,他问“表姐,你下次什么时候进宫” 德音停下脚步。 宿主的记忆里,并无太多关于睿宗帝的事。准确来说,宿主根本没关心过她的这位皇帝表弟。 然而在宿主死后,被废的睿宗帝却是唯一请旨为她守陵墓的人。 她笑道“不知道,也许几天后,也许几个月后,说不好的。” 睿宗帝愣住,许久,他蹙起好看的眉头,“表姐,你什么时候与九哥和离” 她一怔,问“怎么陛下要为我另外指派亲事” 睿宗帝低下幽深似海的眸子,怨怨道“九哥配不上你,你该配更好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5章 已更新 少年闷闷地爬起来盘腿而坐, 气自己无用。 黑暗中呆坐许久, 最后重新平躺回去。 他压住炙热的欲望,双手环住她的身体, 以依靠的姿势蜷缩在她怀里。 不急, 这样就好。 至少如愿以偿得到了想要的拥抱。 “你说好要保护我的。”他满足地蹭了蹭, 像是为自己今晚的行为找借口,同她说, 也同自己说“我需要的保护, 就是你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 黑夜沉沉,风过竹林, 偌大的宫殿回归寂静。 少年安心地闭眼睡去。 梦里再无冰冷与孤寂,他躺在他的阿音身边, 仿佛又回到当年寐城热闹非凡的除夕夜。 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夜晚。 第二日醒来,床榻边已无人影,德音懒懒地唤侍女进殿来,视线从殿中央博古架上的小香炉掠过。 痕迹全无,根本看不出昨夜的焚香迹象。 她斜躺在引枕上, 任由侍女伺候穿衣。梳妆完毕, 往萧帝的太和殿而去。 刚走没几步, 便遇到睿宗帝。 少年玄衣朱袍,心情极好, 俊朗的面容浮起一层浅浅笑意, 挥手屏退其后伺候的宫人, 托起她及地飘逸的折裥裙, “我来为表姐挽裙。” 她回头一笑,没有推却他的好意,“谢过陛下。” 华袿飞髾,风吹荡她鬓边的花玉步摇,尖角敝屣画帛飘带随风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指尖轻捻,弯下腰轻嗅女子华裙沾染的熏香。 她余光瞥见他痴迷的模样,想起昨晚床榻间纯真急促的亲吻,问“陛下觉得我香吗” 他喃喃道“香,表姐又甜又香。” 她曼步踏上长安殿前的丹陛,裙角随动作从空中缓缓腾起,语气柔艳“今早起来,觉得身上香得很,也不知沾了什么,以为是昨夜香炉未燃尽的余香,后来一想不对呀,晚上明明没有焚香。” 少年脸上并未出现想象中的惊慌失措,他淡定得很,连眉眼都未曾动一下,伸手捞起她身上垂下的饰带,绕在指间玩弄,“许是表姐与生俱来的香气,好闻就行,表姐莫要多虑。” 她收回视线。 两人向萧帝请安问好,萧帝惊讶于睿宗帝的殷勤,从前他惧怕,很少迈进长安殿,即使来问安,也是隔一个月才来。连着两日来探好,倒叫人受宠若惊。 入夜,德音照常屏退宫人。 她褪去衣衫,比昨日穿得少,身上只着轻纱裲裆,侧倚榻围。 头上步摇轻晃,通灵玉听得她问“你说小皇帝今夜还会来吗” 通灵玉想了想,“我赌他不会来,白日你敲打他,他哪里还有胆子来。” 她轻笑“要是你赌输了,怎么办” 通灵玉道“要是我赌输了,以后给主人当牛做马,即使出了这司命轮回,我也将永远伺候主人。” 主仆两人的对话刚结束,殿里便有了动静。 一如昨夜,檀香燃起,比昨夜的剂量更重,少年隐在黑暗中,耐心等候,直至确认床榻上的人陷入昏沉状态,这才敢上前。 他不但来了,而且还带着一本春宫图。 他亲她,怕留下印记,不敢太用力。昨晚第一夜是浅尝唇角,今夜则是探索摸寻。 通灵玉输得一塌糊涂,它显然估错了睿宗帝的心性。 少年久居深宫,常年的孤苦伶仃,早已将他养成一头凶猛的豺狼,猛然得了救赎的机会,哪里肯放过。 德音就是他的救赎。光是靠近她,他就能得到内心的安宁。 自这晚之后,少年夜夜前来,将春宫图摊开来摆在榻头前,照上面的步骤,每晚更进一步。 先是口齿交缠。 他不懂亲吻,怕自己的口水弄脏她,舌头伸出去舔舐,舔一下,就要往回咽唾液。 刚开始他还贴着丝帕,后来亲得急了,就将帕子移开。 这一移开,完全贴上她的肌肤,就再也停不下来。 他没有男女交欢的经验,不敢太急,不想自己的鲁莽破坏这美好的一切。 少年偏执地想要最完美的床笫之欢。比起得到,他更倾向于慢慢占有。像甜食摆在跟前,不舍得一口吃掉,担心吃掉就再也没有了。 每夜都有期盼。她的身体,像巨大的宝藏,每一次的触碰都能带给他极大的惊喜。 这一晚他碰她的身体,光是这一步,就用了三夜。 先是指尖抚摸,而后整个地手掌覆上去,最后才低下头亲吻探索。 他听她梦中发出细碎的声音,紧张得不行,既兴奋又懊恼。 是不是弄痛她了姑娘家的这个地方,是不是不能碰 他悄悄找到的春宫图太含蓄,而且还缺页短图,很多时候热血上头,却只能停下。 通灵玉第一次看南姒被人撩成这样。而且对方还不是故意的。 留宿的最后一夜,少年大着胆子更进一步。 起初他很是犹豫,简单的抚弄后,以为她在梦中便溺,吓得连忙用自己的衣袍垫住,闷闷地看了许久,惊慌失措。 南姒这时后悔起来。 不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欣赏少年求而不得的笨拙。 这回是真的惹火烧身。 情不自禁地想要将身体往外挪一些,却又动弹不得,只能盼着他再进一步,不要停下指间的动作。 少年却在这时收住攻势。 他细心地替她擦干净,气喘吁吁地躺回去,满脸酣红,缩在她怀里,喃喃自语。 “表姐,你等着我,待我精益些,定会让你大吃一惊。”他像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片刻后继续道“古有以色侍君,如果我能让你满意,你肯定不会再惦念崔清和。” 连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母亲都会迷恋男人身体。表姐肯定也不例外。 他年轻体壮,足以给她想要的欢愉。 通灵玉轻轻旋落伏在南姒耳旁,幸灾乐祸地问“主人,现在感受如何” 南姒不回话。 通灵玉扫了眼窝在南姒怀中的少年,他并不知道自己撩起了怎样的欲火烧原。 它叹口气,重新回到步摇里。 因为即将离宫的缘故,萧帝召她整日作陪,特意吩咐让人下午再备车马。 德音靠在萧帝身边,享受着萧帝的慈爱,“姨母,我又不是不来了,您这样大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送女出嫁呢。” 萧帝抚摸她柔顺黑亮的乌发,“姨母舍不得阿音,阿音难得进宫陪姨母,下次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德音反握住萧帝的手,“姨母,我过两天会重新入宫探望,以后再不会像从前那样自私,等上半年才进宫瞧姨母一回。先说好了,日后我天天来,姨母可不许嫌我烦。” 萧帝听到她说这话,很是高兴,“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哪里会嫌烦”顿了顿,继续道“以后鸾殿就专门腾出来给你住,我让人重新再装饰一番,保准让我的小阿音住得更舒心。” 德音乖巧“嗯”一声。 因为事务繁忙,萧帝抽不出身送她,命自己最心爱的男宠替代,前去相送。 萧帝的男宠里,属这个安冉最为出众。只是性子有些浮躁,仗着萧帝宠信,在宫中横行霸道,飘飘然认为自己假以时日,定能左右女皇。 安冉见德音姿容艳美,比年老色衰的萧帝动人百倍,且萧帝极为宠信这个外甥女,暗暗想若是能获得其欢心,定可以一飞冲天。 他向来对自己的手段极为自信,随意的一个小动作,即能震人心魄。 伸出手扶德音,自然又暧昧,水到渠成。 他那只手微微往下按,不轻不重的力道,却刚好够引起她的注意力。 德音抬眸,望见男人隽秀的面容,隐隐透出几分春意。 真是令人恶心。 她未来及开口训斥,便听得后方一个冷寒的声音,“表姐,朕来送送你。” 少年清冽的声线里漫出不悦,他走到德音跟前,视线触及安冉殷勤相扶的那只手,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陛下何必亲自赶来。”她趁势甩开安冉的手,莲步轻移,踮起脚为少年擦去额间汗珠。 他应该是一路匆忙赶来,气息未平,胸膛微微起伏,见了她,此刻喘得更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为自己擦汗。 “表姐,你早些回来。”他拽着她的手帕,小孩子一般任性地将被汗水弄脏的手帕藏进袖中,“王府不如宫里好玩,下次你再来,朕有极大的惊喜要赠予你。” 她也不问到底是什么惊喜,仰头一笑,明眸善睐,“好呀。” 他大概是怕她不来,伸出手捞住她的袖子,问“表姐,要是朕等得急了,能不能去王府探你” 她反手覆上他的手,指腹摩挲,轻柔笑道“若是陛下能多向姨母请教,在姨母的指引下勤于政事,我自然欢迎陛下来府里游玩。” 他想也不想,一口应下“好。” 她上了马车,掀起窗帘往后瞧,清癯的少年迟迟未曾离去,他站在宫门下,随她的离去而露出从前哀伤忧郁的神情。 许久,待德音的马车消失不见,睿宗帝转过身,看向一直在旁等候的安冉。 安冉被他盯得浑身冷汗。 年少帝王的阴毒狠决,宫中众人皆知。凡是被指派到帝王身边伺候的宫人们,惶惶不可度日,每多活一天,都觉庆幸。 “刚才你用哪只手碰的表姐” 少年抬袖掐住安冉的手,神情疑惑,仿佛真的只是虚心向人请教。 安冉不由地颤抖起来,拿出萧帝做噱头“陛下太上皇还等着我回去复命我” 话未说完,少年轻笑起来,放开他的手,回身准备往前走。 安冉松口气。 下一秒。 少年冷淡的声音传来“将他拖下去,斩掉双手。” 这厢德音回到王府,周妈妈得知她要回来,早早地就领着人在府门前等候。 德音下了马车,望见灵羽与崔清和也在府门口等她。 两人同时迈开步子上前迎接。 灵羽那夜在雨中哭跪一夜后,再次大病一场。如今初愈,身体虚弱得很,饶是如此,依旧不知哪里来的劲,挤开崔清和,先一步凑到德音跟前。 乖巧地唤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德音点点头,并不看她,转头同周妈妈说话,问及府里这些日子的近况。 崔清和一愣,不敢相信地看着德音就那样从自己跟前走过去,仿佛他不存在一般,她一眼未瞥,在奴仆的簇拥下进了王府。 他惊讶至极,下意识问灵羽“你姐姐刚才有同我打招呼吗” 灵羽哪里有心思听他讲话,沉浸在方才德音的淡漠回应里,跺跺脚连忙跟过去。 入里屋,德音听周妈妈禀报王府的事,大多是琐事,听完了,准备歇会,转眸望见帘后躲了个人。 霍灵羽小声抽泣,梨花带雨地望着她。 德音揉揉眉间,“我最烦看见你这副模样。” 灵羽见她终于注意到自己,忙地扑上前,擦干泪眼,讨好道“姐姐,我不哭,以后都不哭了,你别烦我。” 德音终于舍得抬眼看她。 灵羽半跪在她脚边,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膝盖,试探地问“姐姐,为何在宫里待那么久” 她冷冷道“因为不想看见你。” 灵羽浑身一震,失魂落魄地抬起小脸,“姐姐,你怎么可以不想看见我,以前你最喜欢我的呀,就算现在有王爷,我也应该是你第二喜欢的人呀。” 德音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 灵羽不肯,抱住她的腿,“姐姐,以后不许丢下我不管,我不要一个人留在王府。” 德音道“留你和王爷待在府里,不刚好遂你的心愿吗你喜欢他,以后更会爱惨他,我不介意,正好成全你们。” 灵羽咬住下唇,死命地摇头“我错了,我不该动那种心思,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和姐姐待在一起,我怕姐姐以后将我嫁给别人,我不要和姐姐分开。” 德音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力道狠重,无半点怜惜之意。 她不知道为何霍德音对这个妹妹无半点恨意,或许霍灵羽说的是真心话,但不管怎样,最后害死霍德音的,是霍灵羽。为情也好为爱也好,结论只有一个霍灵羽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人的心总是在变,今天重视的东西,明日就能为了新宠将其摒弃。 她不是霍德音,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姐妹情。 她手下动作加重,几乎在少女嫩白的肌肤上掐出紫痕“你说要我相信你” 霍灵羽仿佛感知不到任何痛楚,欢喜得很,一双眸子期盼地看过去,“是,想要姐姐像从前那样喜欢我。” “信任一旦失去,就很难重新建立。” 少女急忙恳求“只要能让姐姐原谅我,我愿意做任何事。” 德音动作一顿。 她忽地想起上辈子霍灵羽给霍德音下的慢性毒药,每月都会发病一次,发作起来意识不清,需要掺了解药的人血来安抚。吃完解药,便不会记得当时发病的情景。 王府尽在霍灵羽掌控中,她算好霍德音发病的时机,支开所有人,陪在跟前。 少女用自己的血入药,每月未曾间断。 通灵玉开天眼细查此事时,评价四个字“丧心病狂。” 可不就是丧心病狂么。霍灵羽此人,不能用正常人的角度看待。 她定定神,转身从宝匣里取出一件东西,递到霍灵羽跟前“这是断魂丹,我特意让人寻来的,服用者不会立即死去,毒效每月发作一次,发作时痛苦难耐,生不如死,无药可解,熬两年后再吃下解药,方能解毒。其间服用任何解药都无用。但若两年后未吃解药,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纯粹拿来折磨人的慢性毒药。 很适合拿来回报霍灵羽给吃德音吃的毒药,只是更为利落,无需人血也无需每月解药。 霍灵羽一怔。 许久,她仰起头问“我吃了这个,姐姐就会相信我吗” 德音“看你表现吧,总不能你吃下去,我便立即信任你。你若不想吃,那就算了。” 不等她收回去,霍灵羽扑上前,将断魂丹夺过来。 生怕德音看不清楚,她凑过去,一点点将毒药嚼进去。 吃完,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姐姐,这药很好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6章 三更合一 崔清和心烦意冗。 他不习惯这样的霍德音。 先是在宫里时拜见太上皇的语出惊人, 再是一反常态的留宿宫中半月, 如今回府,她竟对他不闻不问。 他犹豫几日,终是忍不住迈进她的院子。 自她嫁入王府,他一次都没有主动来过这里。刚到院门口, 就看见一个侍女穿着的人正在和人争执。 “这盆水我来端,我去伺候姐姐。” 小丫鬟为难“不,不能这样,王妃有过交待, 凡是起居衣食, 一律不让二小姐插手。二小姐实在闲得无聊,就扫扫院子罢。” 崔清和走近了才发现,拿着扫帚的侍女竟是霍灵羽。她挽起青丝做双髻,身上一袭粗布衫,失魂落魄地扫院子。 崔清和惊讶道“灵羽你这是做什么” 灵羽抬头见到是他,无惊无喜,全无从前的殷勤,淡淡道“我自愿做姐姐的侍女伺候她。” 崔清和一听, 当即上前夺过她手里的扫帚, 道“你怎能做这样的事成何体统。” 他的好意并未得到感激,相反,灵羽听了他的话, 很不高兴, 急急地重新捡起扫帚, “要你管,我乐意。”她想到什么,神情凶狠,褪尽柔弱,同他道“你不要自以为是地去姐姐面前提起我的事,我不需要,你别再连累我,听懂了吗” 哪里有半点平日里乖巧讨好的姿态。崔清和倒吸一口冷气,往后退半步,嚼着她的话,问“连累你这是什么意思。” 灵羽恨恨地看过去。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她就满肚子气。 “如果不是那天你同别人提起我的亲事,我怎会慌张至极想要靠近你,不靠近你,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破事,崔清和,一切都是你的错。” 崔清和看着眼前神情扭曲的少女,完全无法将其与印象中贴心娇俏的霍灵羽联系起来。 多日来的烦闷埋在胸膛,几乎要让人窒息,他忍不住卸下平日的谦和,怒道“你还好意思提起旧事,公然勾引姐夫你很有理我怜你孤苦伶仃,又见你姐姐那样爱护你,所以才对你百般退让,如今倒好,你自己做出的事,竟怪到我头上。” 灵羽瞪着他,破罐子破摔,讥笑“你要不是我姐夫,我会看得上你再说了,你有让我得手吗我在你身上,不但没有得到回报,而且还差点因此失去姐姐,想想我就觉得委屈。” 说完,少女捧面而泣。 就是这个男人,破坏她的一切,而且还害她现在失去姐姐的信任。 从前她是家中最不起眼的庶女,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只有姐姐愿意同她讲话。可是姐姐太优秀,身边总是围了许多人,等到寐城一战后,老天爷终于听见她的心声,姐姐身边,只剩她一人了。 她得偿所愿能与姐姐相依为命。但命运弄人,崔清和出现了。 姐姐有了心爱的男人,她注定将成为累赘负担。 女人大多都是这样,有了丈夫就奉出所有的爱,等有孩子后,更了不得,连自己的生命都能奉出。 她不希望姐姐活成这样。 她的德音姐姐,应该活成天底下最耀眼的明珠。 少女抬起嫩白的脸,目光触及跟前面如冠玉的崔清和。褪下所有不必要的伪装,她的视线又冷又冰,像是要将他冻僵。 崔清和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又气又笑“你委屈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哪来的这么多心思,罢,我不同你说,再说下去,指不定你连恨死我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少女皱紧眉头,轻吐一句“恨你你配让我恨吗” 说完,她重新拿起扫帚往树下清理落叶,再不看他一眼。 崔清和气得脑门疼,在原地站了许久,长叹一口气,整理好仪容,转身朝屋里去。 院里的一切皆被南姒看在眼里,她不急不忙地将步摇重新插入鬓边,拢了茶盏,静候崔清和的到来。 崔清和伸手撩开珠帘,上一次迈进霍德音的屋里,还是半年前。 他扫量屋里的摆设,与半年前大相径庭。 她为了讨好他,特意打听他的爱好,满屋子全挂上他喜欢的字画古董,这一招确实有用。 刚开始她邀他,他偶尔也会到她屋里坐坐,后来渐渐地没了兴趣,她再如何邀,他十回里也就应上一回。 如今环视一圈,屋里哪里还有旧物的影子,全是奢侈新奇的物件,大概都是太上皇赏的。 朦胧的丝质屏风后,她瞧见他,却没有起身来迎。 崔清和咳了咳,绕过屏风,端得满脸清冷,问“我来要个交待。” 她懒懒地倚在榻围,放下茶盏,手肘撑在小几上,“你要什么交待” 他也不知自己要什么交待,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她让他不安。 他坐下来,拣了借口往外丢“那天你在宫里向母亲要男宠,是为何意霍德音,你若想和离,我便给你一纸休书,不要这样羞辱人。” 她转过眸子,斜睨他“我为何要同你和离” 崔清和诧异地发现自己听到她的答案时,竟然莫名地松口气。 他没少提过和离的事,以往心中不愉快时,拿来激她,有恃无恐。刚才却着实紧张了一把。 他不应该在意她的。 “那你最好解释清楚。” 德音伸出细长的手指,示意他往跟前来。 他迟疑数秒,而后俯下身。 她凑到他耳朵边,牵唇浅笑,“崔清和,守好你的本分,能做我霍德音名义上的夫君,已是你三生之幸,不要得寸进尺,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一个小小的代王,哪来的底气朝我讨要解释” 崔清和陡然一惊,“你” 她往后一靠,目光里透出睥睨众生的高傲,“怎么,不服气” 他脸色煞白,试图从她神情里抠出爱意,“霍德音,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的赐婚,可是你死缠烂打求来的。” 她笑起来,“那又如何当初你要是不愿意,完全可以一头撞死,何必装出一副被强迫的姿态娶我回来” 他掐紧十指,不敢相信地瞪向她“你说什么” 她不耐烦“我话说得不清楚吗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趣出去吧,和你说话我累得慌。” 崔清和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他颤着手指她“好哇,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就知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今日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记清楚,不要返过来又拿你虚伪的爱慕恶心人。” 她懒得理他“滚出去。” 崔清和差点气绝身亡,他喘着气,扶住屏风,好不容易缓过来,咬牙切齿地盯看她数秒后,这才甩袖离去。 通灵玉飘出来,问“主人,你别忘了,宿主的心愿之一是让崔清和爱上自己。” 南姒道“我知道,你别急,过两天你再看他的好感值。” 过了五日,通灵玉惊奇地发现崔清和的好感值果然慢慢回升。 “这种就叫贱胚子。别人越对他好,他越觉得不踏实,他一个备受冷落的皇子,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的腥风血雨里,哪里会有健全的人提心吊胆了一辈子,忽然天上掉馅饼,这馅饼还直往他嘴边送,你说,他敢放心吃吗” 通灵玉点点头“主人说的有道理。” 南姒“不管他,他好感值再高,对我而言,也没什么用处,我又不能吃他。” 通灵玉“主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南姒笑道“自然是瞧瞧建康城内年轻美貌的男子。” 德音郡主重新出现在贵族男女的视野里,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恢复嫁人前的风采,出席各种场合。她备受太上皇宠爱,又生得一副好模样,家世人品样样出众,很快,城内出现新的风潮,众人皆以追随德音郡主的妆容衣饰为美。 她的一举一动万众瞩目,一次早起接见外客时,眼下不小心蹭上的一点胭脂,被人瞧了去,第二日城内立即兴起新妆面,并起名为“花醉”。 代王府越来越热闹,成堆的人跑来想要得见德音一面,由于她从不在人前提及代王,众人与她相处,时常忘记她是个已婚女子,代王毫无存在感。 王府不再是崔清和的王府,而是她霍德音的府邸。 甚至有一次,崔清和与一新调任上来的官员闲聊,走至王府前,官员指着代王府道“哟,王爷住这里呐,这可是德音郡主的住所” 话未说完,崔清和面色铁青。 不知从什么开始,他这个丈夫,竟沦落至如斯狼狈地步。人们仿佛不再记得,霍德音,先是他崔清和的代王妃,而后才是郡主。 他们唤她“德音郡主”而不是“代王妃”。 崔清和觉得糟心极了。 整个王府与他有同等心情的,只有霍灵羽。 所以当萧帝的旨意下达时,这两人几乎同时跳起来。 崔清和眼皮直跳,望着跪了一地的俊美素衣男子,瞠目结舌。 那日霍德音的玩笑话,竟被当了真。十几个男子,全是太上皇精心挑选的男宠。 崔清和不敢置信地看向德音,青筋暴露,怒斥“不准接旨” 德音笑盈盈伸出手接过明黄的懿旨,同小黄门道“麻烦大人回去同姨母说,我很喜欢她送来的礼物,过两天便亲自进宫谢她。” 崔清和作势就要上前,“霍德音” 不等他挨近,她猛地回头一个眼神。 崔清和一怔,往后退两步。 这时候他才清楚地意识到,他在她跟前,根本毫无筹码。 以前的一切,不过是他仗着她喜欢而已。 送走小黄门,德音开始细细欣赏她的男宠们,让他们一个个上前跪拜。 上手一摸,细皮嫩肉,各式各样的都有。 霍灵羽怔怔地看着她,问“姐姐,这些人你都要喜欢吗” 德音语气随意,“不一定,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男子们得了话,纷纷讨好,像一群乖巧的猫咪。 德音被逗笑,皓腕微伸,修长的手指刚要碰到男子俊秀的脸,忽然旁边崔清和将人推开,“霍德音,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德音指着崔清和,同地上跪着的男人们道“还不见过王爷,以后你们在府里生活,免不得要向他请安问好。” 男人们齐声喊道“见过代王爷。” 崔清和拉起他们,“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他狼狈至极,将人全赶出去,回头望见德音唇间含笑,俏俏嗑着瓜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崔清和怏怏坐下来。 “今晚我要留宿,你让人准备一下。” 她轻轻往前一吐,吐出的瓜子壳正好黏在他眉间。 “不行。” 干净利落,拒绝得理直气壮。 崔清和一急,“你到底要怎样,要是为了灵羽的事,我给你磕头赔罪还不行吗” 她来了兴趣,往地上一指“那你先磕个头我瞧瞧。” 崔清和愣住。 许久,他意识到她是认真的,终是起身,撩起袍子,缓缓往地上跪去。 冰凉的地砖,头磕上去,一下又一下,寒得令人浑身发抖。 磕完了,抬头望见她眼底无情笑意。 她说“崔清和,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清醒点,我不爱你了。” 像是被雷劈中,崔清和跪在地上迟迟未起身。 她说什么 她不爱他了 霍德音这句话比那天的争吵更令人胆战心惊。 先前他可以理解为她心里有气,同他撒过脾气也就好了。 可是现在怎么回事她为何平白无故地冒出这么一句 崔清和挤出一句“那正好,我根本不需要你的爱,叫人恶心了两年。” 她满意地点点头,“以后你不用再恶心了,咱俩各自心里有数,做对人前夫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谁也别管谁。” 他捶案而起,“你就不怕我休了你” 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崔清和,咱俩若是和离,也只会是我休你,你没有资也没有胆子休我。” 似被凉水泼头,他张开嘴想要反驳,却又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他被她的爱溺久了,渐渐地忘记今时今日的地位,全是她带给他的。 没了霍德音,他什么都不是。 崔清和怔怔地问“你是在报复我过去对你的冷遇吗” 她冷冷地睨他一眼,“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只一点,你记清楚了,以后别在我跟前摆你的王爷架子,我不介意当个寡妇。” 脸皮彻底撕破,毫无任何保留。 崔清和恍惚觉得从前的日子做梦一般,自娶了霍德音那天起,他就一直想着这一日的到来。 她这样的非凡人物,怎么会心甘情愿对他好 她越往他跟前凑,他越觉得自卑。除了这张脸,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他从小在其他兄弟姐妹的羞辱中隐忍着长大成人,她和那些人一样受尽宠爱,她应该像那些人一样对他百般折辱才对。 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忽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片刻,崔清和微抿薄唇,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她“很好。” 他失落地往门边去,抬脚就要迈出去,想起男宠的事,忍不住回头道“你能暂时不要留人夜宿吗你放心,我自己的面子我自己挽留,不会劳烦你,过两日我去求太上皇,请她收回成命。” 她饶有兴趣地问“若是姨母坚持如此呢” 他心头一滞,低下头道“不会的,我会跪到母亲收回成命为止。” 然而不等到他进宫,萧帝送来的那些男宠们就已经全军覆灭。 一夜之间,死得透透的。 周妈妈来禀报的时候,被吓得瑟瑟发抖,“找人验过,全是中毒身亡。” 德音问“昨夜都有谁进过他们住的院子” 周妈妈细细说来,说到最后,德音打住她“我知道了,不必再说。交待下去,谁要敢往外泄露一个字,杀无赦。” 周妈妈应下“是。” 梨香小院。 灵羽收拾好自己,准备像平日那样到德音院里伺候。 现在姐姐偶尔会看她两眼,心情好还会同她说笑。狂风暴雨已经过去。 刚迈出屋子,远远望见有人正朝这边而来。 灵羽喜不自胜,小跑过去“姐姐,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德音屏退左右。 “你跪下。” 灵羽怔住,“姐姐” 打磨圆滑的鹅卵石凹凸参差,她跪下去,膝盖硌得疼。 德音说“太上皇送来的人都死了。” 灵羽声音一低,嗫嗫道“真的看来他们都是些短命鬼呢” 德音“代王府必须给出一个说法。” 灵羽“那姐姐快让周妈妈去查,一定会查到凶手。” 德音俯下身,视线淡漠,“霍灵羽,我知道是你干的。想必你早已经找好替死鬼。” 灵羽神情慌乱,“不,不是我,姐姐凭什么怀疑是我难道就不能是王爷干的吗” 德音一笑,“崔清和没这胆子。” 少女不安地揪住衣裙,她下意识想要用眼泪打动人心,泪目盈眶的一瞬间,忽地望见德音厌恶的神情。 姐姐说过,不喜欢看见她哭泣的样子。 少女只能硬生生将眼泪逼回去,挤出一个天真美好的笑容,柔柔道“姐姐,如果真是我干的,你要将我交出去吗” 德音摇摇头。 刚喂她吃过断魂丸,怎能轻易让她死去。 少女欣喜若狂,她抱住德音的腿,“姐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德音抚上少女娇艳的面容,“没有下一次,收好你的利爪,不要再给我惹麻烦,听懂了吗” 少女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她乖巧地贴着德音裙面上的金线刺绣,轻声道“姐姐真好,每次都肯为灵羽挺身而出。” 德音喃喃道“我好么” 少女“好,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德音问“若是以后我不对你好呢” 少女一懵,而后道“那就让灵羽对姐姐好,灵羽会爱护姐姐一辈子。” 德音冷笑一声。 少女紧张“姐姐笑什么难道是怀疑灵羽的决心吗姐姐等着看好了,说好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 德音没有回应。 男宠中毒而亡的事被瞒下来,德音上书恳求萧帝谅解,说自己有负萧帝好意,怜惜侍人身世可叹,现已将其全部放回原籍,还望萧帝海涵。 萧帝疼惜她,连句训斥都不曾有。 男宠的事,本就是她偶然回想起德音那日同她说过的事,一时兴起,没有提前问过德音意愿,便将人送了过去。年轻男子是最好的滋养品,如今德音想通不再受拘束,她自然乐意成全她。 大概是她太心急。情爱的事,需要慢慢过渡才能放下。这次的事,是她鲁莽。 萧帝将一切归于自己好心办坏事,事后还赐下金银珠宝,让德音切莫介怀。 男宠的事刚过没几天,王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又立马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睿宗帝驾临王府。 少年算准了崔清和不在,怡然自得地享受德音的迎接。 “表姐。” 德音施施然行礼,刚弯下去,便被他一把扶住,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搭过来,轻握住她的手腕。 “表姐何必多礼。”他有意挨近,像是要将自己往她怀里送。 德音轻笑,并未闪躲。 直到迈入屋子,少年的手都没有离开过她的手臂。 德音屏退左右,亲自为他侍茶。 两人隔着小几,面对面坐在榻上。她一边将茶捧过去,一边笑问“陛下,怎么想起来府里探我了” 少年接她的茶,指尖从她的指尖轻掠而过,“因为朕总是等不到表姐入宫。而且表姐说过,若是朕能得母亲的褒奖,便可以来王府探你。” 她笑道“我也有所耳闻,姨母对陛下,是比从前亲近些了,朝中也有大臣称赞殿下励精图治。” 少年抿一口茶,放下茶杯,小孩般的语气讨要“既然如此,表姐是否应该对朕施以嘉奖” 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哦陛下想要什么嘉奖” 少年往前一凑,捞起她宽大的衣袖往怀里卷,他语气坚定,道“朕想做表姐的枕边人。” 风从窗棂吹进,几案上的书哗哗翻开。德音道“陛下莫要说笑。” 他抬起头,“我没说笑,母亲给你送男宠的事我都知道,既然如此,倒不如我给你做男宠,我比他们都好看,表姐你要了我,不亏。” 德音起身,走到屋外,吩咐周妈妈将人都带出去,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她回了屋,将门窗紧闭,事情做完,这才辗转来到少年身侧。 她低眸望他。 少年坐在榻上,双手搁在膝盖,因为她的默不作声而无精打采,闷着脑袋不说话。 “空龄。” 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睿宗帝惊喜抬眸,“表姐,你再唤一次。” 她又喊一次。 少年贴过去,将她抱紧“表姐,我喜欢你这样唤我。” 德音抬起手,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拢,“如果表姐遂了你的心愿,以后你都会听表姐的话吗” 少年连连点头“会,就算表姐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她抚摸他,“傻孩子,表姐怎么会让你去死表姐希望你活得好好的,比所有人都要健康长寿。” 他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好。” 她感受到少年蠢蠢欲动的欲望,他的脑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那些留宿宫中的夜晚,他也是这样挨着她的身体。 她继续道“表姐还要你坐稳帝位,长长久久地当这个皇帝。” 少年犹豫半晌。 数秒,他诚实地回答“表姐,我” 皓白的手指轻覆薄唇,她说“别担心,以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表姐会永远保护你。有表姐在,你不需要担心姨母。” 少年张着明亮的眼睛,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表姐你竟然记得我们的约定” 心愿成真,他眼里鞠了泪,眼泪沾睫,她温柔地替他抹去泪水,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表姐当然记得。表姐不但记得这个,而且还记得你在鸾殿做过的事。” 少年一震,随即愧疚地低下脑袋。 他蜷缩手指,轻声问“那你喜欢吗” “不喜欢,你太青涩。”她弯下身,抬手抵住他的下巴,少年养尊处优的面容白玉无瑕,此刻他正因她的回应而懊恼沮丧。 少年嗫嗫道“我会学的,我会让表姐满意,这些日子我看过很多春宫图,肯定比以前更为长进,表姐,我” 不等他说完,德音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去“表姐教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7章 第 47 章 睿宗帝做过很多梦。 大多数梦都是晦暗血腥的, 只有漫无尽头的黑暗与死亡。 即使在他最美好的梦和想象中,也没能出现过今时今日这样的场景。 他想,如果这是梦, 那么他愿意用噩梦缠身一辈子的代价, 来换取此时此刻的美梦。 表姐的唇吻着他的,她香甜的舌亲着他的,她嫩白的双手捧着他的脸。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妙的梦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少年闭着双眼,长睫微颤,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一睁开, 这个梦哐当一声就碎了。 耳边德音的笑声空灵暧昧, 发号施令“张嘴呼吸。” 少年立马微张嘴。 她又道“睁开眼看着我, 不许闭上。” 他犹豫半晌,绞着手指缓缓睁开眼, 望见她瓷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因为刚才的亲吻而浮现诱人的红晕。她微微喘着气,一颦一笑皆是为他而动。 没有迷香,没有心急如焚的紧张感, 醒着的表姐就近在咫尺。 他感受到比鸾殿那些禁忌夜晚冲动百倍的欲望。 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德音低下身, 一双手软绵无力地挂在他脖颈间, 声音蛊惑“照刚才表姐教的, 做一遍。” 他听话地俯过去。 舌尖她留下的触感依旧还在, 他依葫芦画瓢地敲开她的贝齿。 一阵轻柔试探后, 他渐渐不受控制, 变得越来越急切热烈。 想吻得更深,还要再深点。 她教他的唇间缠绵,成了他索取欢愉的利器。 像是求助般无助痛苦,少年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黏软,“表姐原来这才叫亲吻” 他将她吻得朱唇红肿,到头来说出这样一句话。 德音喘着气,换了姿势,软软坐在榻上,指了指自己身上叠重繁拢的衣裙。 “伺候我。” 他当即明白她的意思,手忙脚乱地替她宽衣,不知该从哪里开始,鸾殿那些夜里,表姐不曾穿这么多,他一撩开,就能碰到她温热的肌肤。 少年眼巴巴地望过去,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她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吐出三个字“自己弄。” 少年被逼得煎熬难耐,发狠上手一把撕破,撕完了,抬起一双黑亮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她的神情。 试探地问“我明日重新赔你一身新的好不好” 她捞起他的手笑靥如花“嗯。” 他总算松口气,愣愣地看着她,心里有想要做的事,但是怕她不乐意,只得停下,咬唇问“表姐,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双手抚过他的面庞,往后微仰,白里带一点红送过去,“轻拢慢捻抹复挑。” 少年脸一红,乖巧照做。 她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声音。 少年紧张地问“我弄疼表姐了吗” 她脸上晕红娇俏,“傻瓜,这不叫疼,叫快慰。” 他问“那是不是表姐声音越大,就越能代表我让表姐满意” “对。”她从他身上滑下去,半躺榻间,笑容妩媚动人,声音又软又柔“陛下还想知道其他能让表姐满意的方法吗” 他迫不及待地贴过去,“想。” 少年求学心切,将自己精壮的身体展示出来,趴过去虚心请教“表姐快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让表姐满意。”他顿了顿,继续道“一定要是特别特别满意的程度,我肯定比其他人做得更好。” 她不急着告诉他,曲起双膝,将话引到他身上“陛下的身体某处,是不是好像要爆炸一样” 他点点头,害羞道“嗯,每次我见到表姐,都会这样。” 她挑眉问“每次” 少年唇角抿得紧紧的,并不羞于将自己的心声说出来,声音清亮“嗯,每一次。” 她噗嗤笑出声,眼神往下一扫,双手在他脸颊边摩挲打圈。 他几乎哼出声,死命咬着唇,迷茫无助地看着她。 终是忍不住求饶“表姐” 她抬起柔弱无骨的双臂,重新勾上他的脖子,笑容灵动美艳“表姐现在就来帮陛下。” 他怔住,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少年未来得及回过神,已经被压在榻上。 她低头的一瞬间,笑道“陛下好好躺着。” 少年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都说死之前会闪现走马观灯的一生,他躺在那,任由她拨弄,脑海一片空白,只有无意识的回忆碎片快速闪过。 他活到现在,开心的时候不多,所有值得回味的片段,全是与她有关。 而现在,这些回忆全部翻起来,将他身体各处填满。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快乐。纯粹的身体需求得到满足,一阵又一阵汹涌澎湃的酥麻袭来。短暂的空白后,他意识到现在让他满足的那个人,是她,强烈的欢愉瞬间又卷土重来,比先前还要强上百倍。 理智消失殆尽,他回过神,望见她脸上的狼狈,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表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手足无措地拿帕子替她擦干净,声音里带了哭腔“表姐,你不要因此讨厌我好不好,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我” 她并没有生气。她的眼神如此温柔,双手摸着他的脸颊,柔柔问“喜欢吗” 他痴痴地点头“喜欢。” 就是因为太喜欢,所以才没能忍住。 他想着想着就低下脑袋,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自己。 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真该死。 察觉到他的愧疚,她握住他的手,十指交叉,“陛下想要补偿我吗” 他抬头“嗯。” 她重新躺回去。 “刚才表姐做的事,陛下照着做一遍。”她的声音温柔又耐心。 少年因为能亡羊补牢而喜不自胜,当即俯下身去。 他依靠她的声音大小来确定自己的动作对错。 末了,他像是发现什么新奇事物,兴高采烈。 鸾殿最后一晚的疑惑得到解答。 原来这叫欢慰。 德音已经彻底瘫软。 他蓄势待发。 她耐心教他如何铁骑突出刀枪鸣。 少年匍匐前进,几经周折,终于顺利闯入。 “表姐,你流血了。” “嗯,不要紧。” 若是之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停下来。他不想弄疼她。 可现在,他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他整个人激动得不成样,兴奋地伏到她耳边,很是高兴。 “表姐,你竟然没有和崔清和圆房。” 少年脸上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隐着狂喜,暗暗涌动。 她禁不住往后退,“小傻瓜,你不是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吗” 他微怔,“这个我还是懂的。”而后更为迅猛,发疯一般喃喃念叨“表姐的第一个男人是我” 巨大的惊喜蓦地一下在脑海炸开,他搂住她,青涩的少年毫无任何技巧可言,纯粹以蛮力索取。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今日探府请求的勇气。换做以前,他绝不敢同表姐说那样放肆的话。即使她待他比过去亲近,他也只敢悄悄地用迷香满足自己。 他第一次发自肺腑地感谢萧帝。多亏了母亲的男宠,他才有胆子闯进王府恳求做她的枕边人。 如果她想要男宠,那么他完全可以充当。他的身体,只要她能看上,任由摆弄。 德音醒来时,外面已是黄昏。 少年伏在身上,不知疲倦地索取欢愉的快感。 这一下午,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遍。 他学得极快,她教会他之后才发现,他比豺狼更凶猛。 吃了那么多,却永远感受不到饱腹感。 他见她醒来,骄傲地亲她的唇,自信问道“表姐,你满意吗” 德音几乎快要累脱气。 “满意。” 他翻过身,期待地看着她“表姐,你上来动好不好我们再来一个钟头。” 她往旁挪开,身子发软,靠着榻沿才站定。 “时辰不早,陛下该回宫了。” 睿宗帝满脸失落,“我不要回去,我要跟表姐待一起。” 她耐心哄他“不是说好乖乖听话的吗” 他垂下眼睫毛,怏怏地起身,“知道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9章 第 49 章 翠竹绿影婆娑,夏日的风与光滤过来, 热燥尽散, 只剩清凉, 咻咻往人身上飘。 他往她那边瞧去, 她半倚栏杆, 手里一柄团扇懒懒地扇着。宽大的门襟随风微微晃荡起伏, 白嫩细长的脖颈线条极美。当年初见,惊鸿一瞥,她也是这样侧着身往旁看,纤细的身形穿起戎装,柔与刚并济,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很多年以前,他就开始在脑海中描她红妆云鬓为人妻妇的模样,后来念想成真, 果然如他想的一模一样, 佳人脱下战时袍,换上蕙带荷裳, 光彩艳丽, 盈盈娇俏。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她的对镜贴花黄, 为的不是他, 而是为别人。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就能如愿以偿。 这些年, 他想要的权势都已到手,以为早该满足,却还是觉得不够。 午夜梦回,梦里,他总是看见她一身嫁衣上了别人的八抬大轿。他拼尽所有换来的婚约,却博不过老天爷的无情安排。 造化弄人。 旧事似刀自心头割过,萧泽紧捏玉扳指,平静的嗓音如泉水缓缓流淌“怎么不说话难道我戳中郡主心头痛了” 她转过脸来,问“原来你也觉得崔清和配不上我么” 他静静地看着她,试图探究她话里的情绪,良久,压住欢喜的情绪,轻启唇齿道“你为崔清和死心塌地,全南朝人尽皆知。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德音郡主,甘为人妇退居府宅,任是谁听了此事都会觉得惋惜。” 她莞尔一笑“萧大人说话果然含蓄。” 她摇弄团扇,示意他坐下说话。他正要往石凳上坐,听得她道“坐这。” 他顺着她手下动作看去,竟是让他挨着栏杆一处坐。 萧泽嘴角抿得更紧,思忖数秒后,终是撩袍施施然与她并面而坐。 她一手靠在栏杆上,渐渐挨近,一手摇着扇子给他吹风,扇面轻腾,风里有她的香气,不知是唇间朱红的气息还是华彩曳裙的熏香,香甜酥软,缓缓送至他的鼻间。 她说“萧大人,从前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你了,你大人大量,莫要怪罪我,可好” 她靠得更近,香气扑面,软软地往他身边挨,萧泽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面上从容不迫,内心却已动荡不安。 因着这个前未婚夫的身份,他特意避嫌,鲜与她有正面往来。今日入府相见,也是百般思虑后,为了讨个说法,这才递了帖子。 她早就忘记他这个陌路人,从未在意从前的婚约。是他自己一心记着这个身份不肯放下。 他帮衬她的夫君,到头来还要为了顾及她的夫妻感情,从不敢在人前与其搭话。 萧泽敛起眸子,“我哪里敢怪罪郡主。” 她不经意地拂过他的衣袖,捞一截搓在指腹摩挲,“萧大人今日不是要我的交待吗我这就给你个交待。” 他凝着眉,等候回应。 她曼声道“萧大人,实不相瞒,我不想当这个代王妃了,所以从前咱俩的盟约,就此作废。如今我是陛下那边的人,自然帮衬着他,我知道,朝中很多人都等着看陛下重蹈其兄覆辙,但只要我霍德音在一日,皇位上坐着的人,就只能是陛下。” 她的手顺着袖角团花刺绣缓缓往上,隔着单薄的衣料,将他的手臂摁住。 她的笑容妩媚多娇,声音却无情无绪。 “萧大人,这个交待,你满意吗” 萧泽斜斜一缕视线飘过去,仿佛并未听到似的,道“你将刚才的第一句话再说一遍。”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问“哪句” 他道“你说不想当代王妃那句。” 她怏怏地往后坐,“懒得说。” 他猛地一下扼住她往回抽的手,平白无故地冒出句话“霍德音,如果没有当年寐城那一战,你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她凝视他的眼睛。和崔空龄天真下掩饰的狠戾不同,萧泽的狠写在明面上。他看着人时,笑意是温和的,眼睛却是寒冷的。 而此时此刻他看着她,眼中寒光尽褪,只余迟疑不决与小心翼翼。 萧泽嘴唇阖动,后半句迟迟未能说出,犹豫许久,最后化成浅浅一声叹息,“没什么。” 凡事没有如果,何必旧事重提。更何况,在意这段过往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 德音并未挣扎,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另一手摇着团扇覆上去,正好挡住两人相连的手。“萧大人有话直言便是,何必遮掩。” 俊朗男子的深情目光,望在眼里总是赏心悦目的,更何况,这目光里还带了几分隐忍,糅在一起,外有趣。 她见他不说话,声音愈发软糯,笑道“萧大人,我知道你因为我临时变卦而心有不快,这样,我补偿你可好” 他被她的亲昵冲得头昏脑涨,呐呐问“什么补偿” 她道“萧大人至今尚未娶妻成家,我正好让姨母赐下一门好亲事” 话未说完,他站起来,“我不需要。” 她轻扯他的衣袖,“别生气嘛,我说说而已,你不要,那就作罢,我重新想法子弥补你。” 他低眸望她。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霍德音,何时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她那专属于崔清和一人的娇甜语气,此刻却是对着他。 他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覆她皙白的手,“这一次,你既然选定陛下,那就莫要再反悔。” 竟然是要再次和她同坐一条船。德音急忙道“不反悔,陛下根基不稳,日后还请大人多多在朝中周旋。” 上头有姨母,下头有萧泽,睿宗帝的帝位定能固若金汤。 他无奈问“那代王怎么办” 她将代王捧到高位,如今却要转头去做保皇派。代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已经走到这一步,绝不会轻易放手。立场不和的两个人凑一起,说是夫妻,不如说是仇人。 他想她是因爱生恨。 崔清和命好得很,得了她的爱,还能得她的恨。 “管他作甚。”德音话音刚落,抬眸眼前人忽然一阵风似地晃过,待她回过神,他已迈入竹林。 数秒,他重新走出来,手里拎着个人,往她跟前一摔,冷笑“你未免太松懈,在自己的府里,竟还让人偷着听墙角。” 德音定晴一瞧,地上的人竟是霍灵羽,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此刻正可怜兮兮地喊她“姐姐。” 德音蹙眉,语气疑惑同萧泽道“不对呀,我明明让人在外把守,没道理她能进来。” 萧泽低下腰,从袖里缓缓掏出把匕首,“霍德音,你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你竟然不清楚吗外面那个望风的小厮,被她杀了。” 德音觉得头疼,看向霍灵羽“当真” 灵羽咬紧下嘴唇,她戒备地扫了眼萧泽,回眸朝德音道“姐姐,你别相信他,他不是好人。”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瞒不过去,停顿片刻后,她又继续道“我只是不小心掏出了刀,那个小厮不知怎地,迷了眼,不小心往刀上撞,就这样死了。” 蹩脚至极的借口,亏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德音叹口气,“说罢,为何不惜杀人也要跟过来,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萧泽没有她这样的好耐心,取下刀鞘,刀尖锐利,直抵少女喉咙。 他像是在看一件死物,沉静的眼神波澜不惊。 霍灵羽倒也不怕,她昂起头,将嫩白的脖颈往他刀下送,说出的话让人大吃一惊“萧泽,有我在,你别想靠近姐姐一步。” 萧泽毫不客气。 刀划开一道血痕,渐渐加大劲往里抵。 德音伸出手,移开他的匕首,“萧泽,她是我亲妹妹。” 良久。 萧泽收回匕首,他擦拭刀上的血迹,唇角抿出凉薄的弧度,“霍德音,你的妹妹,可不是寻常人。你好自为之。” 德音一愣。 离开的时候,萧泽将匕首塞到她手心,说是让她防身。 没了萧泽,姐妹俩并肩往回走。 霍灵羽脖间流着血,鲜红的血顺着脖颈往下,浸透衣襟。她顾不上自己的伤口,乖巧地去捞德音的手,“姐姐。” 德音停下脚步,训道“霍灵羽,上一次我怎么说的你竟又在府里杀人。” 仅仅为了窥探她与萧泽的对话。 疯了吗 灵羽带了哭腔,“姐姐我错了,可是我听到萧泽找你,所以一时情急犯下错误,姐姐,你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可怕。” 德音“我不知道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灵羽急得跺脚,“反正我就是知道。” 德音想起刚才萧泽的杀意,如果没有她在跟前拦着,他铁定会杀了霍灵羽。 她好奇问“你和萧泽有仇” 灵羽擦掉眼泪,提到萧泽,她便满脸不自在,声音弱了下去,“大概是因为当年姐姐退婚,所以他记恨我吧。” 德音道“他记恨你作甚” 灵羽一惊,随即释然,“姐姐不记得也是情理之中,当年是我劝姐姐退婚的。”她想起什么,怔怔地盯着德音。 她现在还记得萧泽第一次来寐城时的情景。 他躲在暗处看着德音姐姐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一双眸子里全是占有欲。 原以为他不过一个小小的萧家庶子,却没想到他竟能使通关系将婚书递到父亲跟前。 如果让他娶了德音姐姐,她肯定再无机会待在姐姐身边。 还好老天有眼,及时降下祸事,又让她成为姐姐的眼中宠,她哭天抢地地求了姐姐退亲。 思及此,灵羽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很快又黯淡下去。 赶走一个萧泽,又来一个崔清和。但不管怎样,与萧泽相比,崔清和显然好得多。 傻得跟个愣头青似的。至少不会主动跟她抢夺姐姐的爱。 灵羽回过神,见德音丢下自己已走远,忙地跟上去。 她迫不及待地引起她的注意力“姐姐,你知道吗除了退亲的事,还有一件事。” 德音问“什么事” 灵羽煞有介事地靠近,“我知道他的秘密。” 德音回头,望见少女衣裳上满是血迹,但少女却毫不在意,仿佛不知道自己受了伤,瓷白的鹅蛋脸泛起诡异的笑容。 少女说“姐姐,萧泽和姐夫有过协议,只要他日后能助姐夫成大事,姐夫便将你送于他。你看,这两个男人都不是真心爱你,他们有所图谋,只有我才是真心对姐姐好的人。” 德音恍惚觉得这话好像在哪听过。 宿主死前受到极大的刺激神志不清,甚至有意隐去一段记忆。 这时候隐约想起来,原来是霍灵羽将几年后要说的话提前递到她耳边。 只可惜,她不是霍德音,她不在乎这些真心不真心的。更何况,现在崔清和就是想送,也没那个筹码了。 她淡淡地回一句“你知道他的秘密,他怎么没杀了你” 少女始料未及,她原以为这番话说出来,姐姐肯定会震惊,怎么 灵羽掩住眸中的失望,低低道“因为他知道姐姐疼爱我,若是贸然杀了我,姐姐肯定会伤心欲绝。”后面的话不敢再说出来。 她想起萧泽将她拖到花园准备勒死的情景,忽地一阵喘不过气。 要不是她说的话合他心意,说不定她那日真的就会死在那。 “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让王爷和姐姐一直无法圆房,我会替你看着崔清和,绝不会让他碰姐姐一根手指。” 男人真好骗,萧泽果然动心。之后她说想要勾搭崔清和,也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 但是现在计划全乱了。 姐姐不再痴迷崔清和,甚至转头支持小皇帝。以萧泽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在崔清和身上得不到想要的,来找姐姐肯定会有所动作。 她怎么可以让这种男人直接靠近姐姐。 别说杀一个小厮,就是刚才直接杀了萧泽,她也不怕的。只可惜,没等到她动手,萧泽已经先一步划破她的喉咙。 这时候她感知到疼痛,趁势往德音身上一倒,上演一开始就该拿出来的戏份“姐姐,我不行了好像要死了”特意抹一把沾满血的手,楚楚可怜“灵羽流了好多血姐姐你看” 里屋。 大夫开了药,周妈妈好奇问“二小姐怎么伤到脖颈了还好伤口不深。” 德音随意搪塞个理由,吩咐她处理好竹林的小厮尸体,好好安葬。 周妈妈猜到始作俑者是谁,加上上次男宠的事,她终是忍不住劝道“郡主,二小姐从小就不正常,虽然你现在不再惯着她,可我还是怕她会对小姐不利” 十八岁的姑娘,杀人不眨眼。周妈妈想,灵羽小姐就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德音“你忘记了我杀过的人,比她多。” 周妈妈“那不一样,郡主是为国为民。杀的全是该杀之人。” 周妈妈还要再说什么,忽地屋里闯进一个人。 崔清和一身月白大袖衫衫,行步顾影,冷声吩咐“全退下,本王有话要与王妃说。” 周妈妈看向德音,德音点点头。 他并不急着上前,确认侍人皆退后,从袖里掏出什么,窸窣一阵声响。 德音探身往前一瞧,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把大铜锁,将门从里紧紧锁死。 她一愣,问“你要做什么” 崔清和回过身,一双黑眸似深潭深不见底,眉间隐隐氤氲怒气。 待他走近,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禁不住往后退。 崔清和上前一把扼住她的手腕,问“刚才萧泽找你说什么了”他勒得这般紧,力道极大,与平时清贵温儒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崔清和,既紧张又生气,没有半点往日假惺惺的作态与懦弱,甚觉有趣“怎么你担心他同我说什么” 崔清和往前逼近,“都已经这种时候,我不在意他和你说什么,我只知道,他曾与你有过婚约,你不该与他私下会面。” 她笑起来“我该不该做什么事,与你何干再说,我就算与他有什么,你也管不着。” 崔清和低吼“霍德音我是你丈夫只要咱俩一日是夫妻,我爱怎么管就怎么管” 她凑近,两人咫尺相隔,她盯着他,毫不示弱“崔清和,你忘性真大,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话,你这么快就不记得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趁我发怒前,松开你的脏手。”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松手。 他红着眼,“你无非就是弄死我,你来啊,往这刺,刺死我。” 他将几案上的匕首拿起来,“我认得,这是萧泽贴身携带的宝石匕首,好哇,这才见上一面,就已经互赠定情物,霍德音,你可真厉害,先是男宠,而后又是萧泽,你干脆勾尽全天下的男人得了,不就是要报复我吗你尽管来,我受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0章 已更新 他大概是气极了, 不管不顾就往她身上扑。从前百般厌恶不肯触碰的人, 如今却恨不得立即将其压在身下。 男人的欲望炽烈而纯粹, 带着征服的念头, 上手便要扯开她的衣襟。 她踢开他, 被他拦住, “我是你的夫君, 我若想与你欢爱,天经地义。” 文弱的男人此时犹如恶鬼附身,不等德音回过神, 他已经撕掉她的外裳, 白嫩肌肤露出来, 犹如强烈迷药,迷得他心神荡漾。 德音下意识去拿匕首, 他立即将她手绑住。 短短数秒, 趁她不备,他已建立绝对优势。 她问“崔清和,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崔清和一愣, 继而覆上去, “我爱你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当初你请旨赐婚的时候, 可没问过我爱不爱你。” 他作势就要亲她, 脑袋低下去, 寻着双唇, 忽地闷声一痛,动作戛然而止。 德音望着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脸上神情惊愕,似痛苦不堪,再往下看,不知何时,他的身体里竟多出一把刀。 她这时忽然想起来。 屋里除了她和崔清和,还有另一个人。 霍灵羽一直昏迷,现在竟然站起来,摇晃着虚弱的身子。她拣到德音未来得及拿到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将刀刺进崔清和身体里。 崔清和不敢相信地往回看,少女一张脸惨白,怒吼“不准你碰我姐姐” 王府上下乱成一团。 德音看向床上的人。 福大命大,说的就是崔清和。被霍灵羽那样捅一刀都没事,大夫说刀伤刚好避开要害,只要静养数月,便能痊愈。 德音松口气。 还好没死绝。 折腾到半夜,全府手忙脚乱,德音让周妈妈领着人出去,吩咐今日的事不可外漏。 崔清和已经醒来。 灵羽挨着德音,少女此刻已经完全清醒,庆幸自己的失误,没有一刀毙命,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崔清和毕竟是皇子,不是那些可以任意宰杀的庶民。她不是姐姐,没有太上皇绝对的庇护。 她的庇护只有姐姐。 崔清和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看向床边的姐妹。 少女瑟瑟发抖挨着自己姐姐,一脸无助地恳求道“姐姐,我不想死,我不想被当成刺客处死” 她没有封号没有权势,若是崔清和告她一状,肯定难逃死罪。虽然姐姐现在对崔清和不理不睬,但毕竟是姐姐喜欢的男人,过去她还可以仗着姐姐的宠爱有恃无恐,但如今 她要是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姐姐。 灵羽急忙晃动德音的手臂,眼泪刷刷往下掉,“姐姐,不要将我交出去,我以后肯定更加听话,你别抛弃我好不好。” 德音紧蹙眉头,少女的哭诉没完没了,她听得耳边嗡嗡作响。 大概是怕她不应允,少女将刀递到崔清和手里,梨花带雨“姐夫,我错了,我让你捅一刀,不,捅两刀,这件事就此掀过去,行吗” 德音上手夺过匕首,语气平常,同少女道“你出去,回自己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少女抹掉眼泪才敢往她跟前凑,心里头欢喜,姐姐这是要护着她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要和姐夫单独待在一起吗还是我来陪你罢。” 德音转眸看她,“霍灵羽,不要得寸进尺。” 少女站起来赶紧往外走,步伐踉跄,回过头甜甜道“姐姐,谢谢你。” 再次得到想象中温暖的庇护,她整个人似重新活过来,刚才的恐慌全被丢到九霄云外。想到什么,朝床上的人说道“姐夫,你该有些骨气,说好不碰姐姐,就不要碰,你是个男人,得对得起自己的原则。” 崔清和气得直咳嗽,一咳胸口更疼。 一张俊脸血色褪尽,他抬眸,望见德音正在看自己,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打量。 她道“崔清和,让你不老实,吃苦头了吧活该。” 他好不容易压下情绪,喘着气瞪她“我要真死了,定拉着你妹妹陪葬。” 她神色不变,“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你,你也不要追究灵羽,咱俩就当两清。” 他知道她是要为霍灵羽求情,嘴角浮起讥讽的笑意,“霍德音,你的夫君差点让人捅死,你竟然这般冷静。果然今时不同往日,好,好得很。” 她不说话。 崔清和支撑着上前,一双手捧起她的脸,“你就如此恨我” 她拂开他的手,“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我不是恨你,我是压根不在乎你。” 他咳出血,怔怔地躺回去,头仰着发呆,良久,他抬起眸子瞧她,“你不是想让我不要追究灵羽吗好,你求我,像以前那样求我。” 她笑起来,眉眼娇媚。 崔清和心中舒畅几分。 她还是肯向他服软的。 他以为她会立马讨好她,却不想等来的却是嘲笑。 德音抽出一直抚弄的匕首,握住刀柄,刀尖径直对着他刚包扎好的伤口处,动作优雅地往里戳。 “就冲你今日闯进我屋里的放肆举动,我就能杀了你。” 他痛得全身痉挛,却还是忍不住抓住她的手,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坚持己见,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求我。” 她将刀抽出来。 他使出全部力气捞住她的衣袖。 “求我一次,只要你开口像以前那样唤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她转过身来。 他惊喜。 一巴掌无情掴过来,冷冷扇在他脸上,扇得他心灰意冷。 她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开。 “下贱。” 直到德音的身影消失不见,崔清和依旧没能回过神。 身体裂开的伤口处血汩汩往外冒,他望着床牙上的浮雕螭虎,忽地想起当年刚与霍德音成亲时,她娇羞地坐在这张拔步床上,轻声细语地问他能否共寝。 那个时候,他敷衍她“等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 再没有以后了。 许久,崔清和捂着伤口颤抖躺下,有什么顺着眼角滑落鬓边,他一抹,竟是眼泪。 指缝的血与泪混在一起。又腥又苦。 崔清和鼻头一酸。 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霍德音了。 自那日萧泽回去后,果然有所行动,朝中风头渐转,睿宗帝处事也比从前沉稳许多,萧帝经常当众夸他。 每次得了萧帝的夸赞,睿宗帝便要写信给德音,自从她上次提醒他不要写太露骨的话引人怀疑后,他便简洁叙述,将萧帝于何时何地夸的什么话,一点名,信尾再提醒一句,告诉她切莫忘记两人约定。 他静候她前来施恩。 霍灵羽见他总是与德音书信往来,心痒难耐,有一次大着胆子将信翻出来,问德音“陛下为何总是给姐姐写信,太上皇夸他的话,他为何要告诉姐姐,跟个小孩子似的,这种话也要拿出来炫耀。” 德音盯着她,“你以后再窥我的事,就直接滚出王府。” 灵羽忙地半跪下,趴在她膝盖头,“姐姐原谅我,我刚发过病,疼得死去活来,理智全无,这才起了贼胆窥姐姐的事,以后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断魂丹的效用,霍灵羽已承受三次。 少女很能忍,一次都没有抱怨。 她抬起头,试探地问“姐姐,今天能陪灵羽一同用午膳吗” 德音拒绝。 少女又问“那么晚上呢,我发病后夜里总是睡不好,能让我今夜宿在姐姐这里吗” 德音“不能。” 少女正欲再说些什么,转眸望见窗棂外崔清和的身影。 睿宗帝精力实在太过旺盛,为了暂时躲他,德音以照顾崔清和为由,已经两月未往宫里去。崔清和倒也知趣,主动瞒下霍灵羽捅他一刀的事,静心在府里养伤。 刚开始一个月,他躺在床上要死不活,后来慢慢地好转,逐渐下床走动,走着走着就往德音院子来。 德音一次也没有让他进屋。 他就在院子里晃荡,有时间坐上一天,什么都不干,就对着屋门发呆。 德音同灵羽道“你去将他请进来。” 少女一愣,不太情愿。 崔清和进屋来,刚开始端得欢喜模样,后来下意识捂住伤口,装得一瘸一拐的样子往前来,“找我何事” 德音道“过几日姨母寿宴,你与我一同出席。” 他早就知道此事,一直等着她开口。如今等到,立马应下,多说了一句“今年宫里不兴穿冠袍,你要再裁件新衣裳么,我与你做件同样式的,到时候好一块穿进宫去。” 她想了想,“随意。” 他坐下来,“寿礼备好了吗今年不同往年,需得多费些心思,前几日有人来探我,送了一尊双鱼兆瑞玛瑙花插,用一整块玛瑙雕刻而成,极为壮观精致,你添进九九寿礼中,正好增几分气势。” 她当即吩咐人去拿。 崔清和见她肯收下,心中不由地放轻松,拣了最新得的趣事,聊起家常来。 “不知你听说了没有,庆北候的二儿媳和三儿媳打起来都告到应天府去了,你猜是为了什么”不等德音回应,他自顾自地说起来“说起来也是荒唐,弟弟睡了嫂嫂,哥哥睡了弟媳,这样的丑事竟然往外挑。” 他说得来劲,回眸望见德音脸上淡漠的神情,根本就没有用心听他说话。 这样的情景何曾相似,从前德音与他话起家常,他也是这般姿态。 他问出她在他跟前说过千百遍的话“你是嫌我烦么那我不说了。” 他作势就要走出去,每一个动作都外缓慢。从起身到踱步至门帘下,至少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忽地她开口喊住他“伤好了点吗” 他忙地回头,“好多了。” 她说“你好好养着,过几日进宫莫要让人瞧出端倪。” 他应下“好。” 说完她就没有回话了。 崔清和脚步踟蹰,走到屋门边又重新返回去,并不挨近,隔着屏风,同她道“那日的事,是我孟浪,挨你妹妹那一刀,确实是我活该。” 她总算肯抬头看他。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他低眸。 对于她的冷嘲热讽,他已经习以为常。总比不理睬要好得多。 他继续往下说“上次我问你,是否要和离,你说不和离,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从前很多事是我不对,你要怎样我都随你,老话说得好,夫妻没有隔夜仇,我不求你什么,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德音扶了扶鬓边步摇。 通灵玉这时适当地飘出来,凑在她耳边说“是这样的,主人,我一直忘记告诉你,崔清和养病期间,顺便将自己对你的好感养到了70分真爱值。” 男人,再一次让它见识到什么叫上赶着犯贱。通灵玉重新附回去。 德音道“别在我跟前说这些令人恶心的话,我不爱听,快回去罢,门边风大,站久了小心染风寒。” 她的语气不耐烦,话听在他耳里却很是令人欢喜。 她这是在关心他。 崔清和笑道“我这就回去。” 至萧帝寿辰当日,崔清和早早地整理好仪容,迈进德音院里静候。 他站在门边,伸长脖子往里面瞧,瞧见她腰若流纨素,纤纤作细步,挨得近了,瞧清楚,更是惊艳。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此等绝色佳人,乃是他崔清和的妻子。 他以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上前扶她,没来得及碰到,便被一旁跟随的霍灵羽拍落。 少女殷勤地笑道“我来扶姐姐。” 等到了宫门口,刚下马车,便望见皇帝仪仗簇拥而上,原来是睿宗帝特意在此等候。 “表姐。” 两月不见,少年长高许多,殷切目光深沉渴望,他自然地从取代霍灵羽,一双手搭上她的臂膀。 “陛下。”她弯腰施礼,正好被他抱在怀里,隔着宽大的衣衫,少年不安分地摩挲皙白肌肤。 他说着免礼的话,动作却未曾停下,“表姐何须多礼。” 人群之中,一身销金刺绣的紫袍男子踱步而出,从威严仪仗旁走过,气势如山。 他低声唤了声“郡主。” 德音抬起头,正好对上萧泽的目光,如火光滔天,漾得人面上灼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1章 第 51 章 太上皇寿宴, 本该由中宫皇后掌事, 但睿宗帝未立后, 且萧帝非一般妇人,并不拘泥寻常宫规, 下旨让萧泽承办这门差事。 萧泽最擅讨好恭维,此等机会落在跟前,自是鞠躬尽瘁,样样精细。 德音先入长安殿,与萧帝问好,行叩拜大礼。萧帝甚至高兴, 拉着她说了会话, 不多时小黄门来禀, 说殿外各公主与各府夫人们等候多时。 德音主动寻个理由先行告退, 走到殿外, 小黄门道“郡主,萧大人有事寻您。” 德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五亭桥上站了个人,身形修长,负手在背。似乎有意想拢住她的视线, 颔首点了点头。 德音走过去, 萧泽仍站在原地, 并不往前相迎, 只等着她缓步靠近。 她提裙而上,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因他站在高处,她只得仰起头望,日光照下来,映得他一张薄脸雪白,光线太强烈,反而看不清他面容神色。 德音抬手搭在额头上,这时候再去瞧,瞻见他眉眼神情恍惚,像隔着淡云的月。 直至只有一步之遥,萧泽才伸出手来扶。 德音犹豫数秒,悬而未决的手已被他握在手心。他手很暖,衬得她指尖冰凉,渐渐收紧的掌心,温厚细腻,炙热至极,同他的灼灼目光一起,要将人融化。 她低眸问“萧大人特意至长安殿寻我,可有要事”说着话,手往回抽。他下意识攥紧,续了数秒,而后放开。 他寻了借口,问她九九寿礼的事。两人缓行,顺桥而下,过垂花门,至人迹稀少处,萧泽忽地停下脚步,声音里鞠了一缕失望“我原以为今日你会独自进宫祝寿。” 墙边一排桂花树,生得高大,灰白枝干蕊黄花瓣。她走得累了,懒懒往树上一靠,嘴里答道“总不能丢下他一人在府里。” 风簌簌吹落金黄细小的花,香气馥郁。他静静端详她,她眉间沾了花瓣,灵动娇艳,此时微仰头盯着天空看,大概是担心今日的好天气能维持多久。 他伸出手替她拿下细碎花瓣,指腹沾上去,挨着温热的肌肤,双指夹住脆弱的花瓣,轻轻摩挲。 “如今你既然想开,那就早点脱离代王府,日后行事也方便,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受拘束。” 她嘴角含笑,打趣他“萧大人真无情,代王若是知道,不知该作何想法。” 他背着手,指尖依旧捻着刚才从她面上取下的花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即将失势,我另择良主,理所应当。 她问他“仅此而已” 他默不作声。 阳光下木樨树绿叶丛丛,一簇一簇淡黄的花米粒大小,色泽温暖,掺在风里,一朵接着一朵,顺着翩翩袍角落到地上。 她招手,“嗳,你过来。” 萧泽身形高大,此刻俯身,拉长的影子将她罩住。 她学着他刚才捻花的模样,随意替他拂去袍上落花,“萧大人,你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从前替代王办事,他许下诺言重酬以谢,如今替陛下办事,却半点要求都不提,甚是反常呐。” 他愣住,低头瞧她一双小手抚在衣襟处白鹤刺绣上,不是在拂落花,是在拂他的心。 萧泽面容如常,漫不经心地看向花间枝头,“萧某不过为自己前途着想而已,只要能辅佐陛下,哪求什么好处不好处的。” 她凑近,一张花容月貌柔艳明朗,“别装了,以前崔清和许给你什么好处,我知道。” 他眉间微蹙,淡定镇静的眼角扬起波澜,“郡主莫说笑。” 德音往前,石榴裙下露出尖尖的一点,踩住他的宽袍,原本搁在胸前的皓腕来至脖颈,轻巧地将他环住。 他微弓着身,不得不将视线从花枝收回,被迫凝视眼前人的肆意笑容。 “萧泽,你想要我,直说便是,何必白费功夫苦苦向崔清和索求。”她踮起脚,手往下压,压得他溃不成军,气息紊乱。 他有温泽的唇与冷漠的眼,权势斗争下练就的处变不惊,无论何时都是一派清贵恒赫的气象。而现在,他那份疏离淡然的沉稳瓦解崩塌,一双眉眼慌乱不安,视线怔怔地黏在她脸上。 她的一句话,犹似千军万马,自耳边奔腾而过,听得人惊魂不定。 他咽了咽,稳住呼吸,道“郡主说的话,萧某一个字都听不懂。” 德音单手挂在他脖间,另一手顺着男人修长的脖颈往上,所抚之处,触手生温,她捧了他的脸,嗔道“萧大人真是嘴硬。” 萧泽紧抿嘴角。 她用手挑他嫌不够,朱唇递过去,湿润舌尖顺着他的下颔角缓行,舔至耳垂,忽地收住,细细一把小嗓子,贴着他的耳朵,巧笑倩兮“时不我待,机会只有一次,你不要那便作罢。” 他身形一滞。 瞬息,就在她准备抽身而退时,他忽地反手将她抵在树上。 “什么机会” 她莞尔一笑,尽情欣赏他的紧张不安与患得患失。 她笑着不说话,他煎熬难耐,藏至内心深处的情感丝丝缕缕往外冒,终是忍不住低下头,声音暗哑,求道“你说句话。” 她有意和他作对,唇角噙笑,眸中蹙春,姣好净洁的面容神情魅惑,连呼吸声都敛得外动人。 横竖就是不回应。 萧泽垮下肩,用力沉沉地一声叹息,这一声呓语,仿佛将所有拘束都散尽,他缓缓揽住她的腰,脑袋埋得更低,不由自主地寻她的唇。 脸颊边她的舔舐温热湿泽,那一点软嫩的香舌几近令人发狂,刚才用了毕生的忍耐力才没让自己颤出声,这会子得了她的挑弄,理智全无,只想尝尝她唇间的滋味,是否一如他想象中那般香甜。 忽地身后有男声传来,唤的她闺名“阿音。” 萧泽怔忪数秒,她已经推开他,挂着笑意,朝那人而去。 萧泽回过头一看。 是崔清和。 崔清和阴着脸,视线在萧泽脸上扫了几遍,最终沉声道“萧大人,外头到处有人寻你,你倒好,躲在这里清闲度日。” 萧泽从容不迫,揖手回应“臣告退。” 简短三个字,语气并无半点谦和,嘶嘶透出几分不满,目光自德音身上掠过,绵长深远,意味不明。 崔清和气愤地指着萧泽离去的身影,“这人简直放肆至极” 昔日盟友,一朝破裂,互为眼中钉。过去他对萧泽并无多大情绪,如今见了萧泽,只觉得百般厌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分道扬镳是其次,比起这个,他更忌讳萧泽是德音前婚约者的身份。从前拿来做饵的事,现在想起来却犹如糟糠堵心。 他悄悄窥视,见她神情如常,专心走路,没有要与他说话的意思。 崔清和想起刚才瞥见的一幕。 不知她与萧泽在树下聊什么,两人挨得那样近,几乎耳鬓厮磨。 他心里泛酸,恨不得立马质问她,话到嘴边,忆起那日在她屋里发酒疯的情形,怕她又因自己的不当言语而生气,只得将话重新咽回去,搜肠刮肚凑了一句温和的话,漫不经心地问“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想听。” 明明已经刻意带笑冲淡话里的醋意,说出来却不如人愿,反而更加阴阳怪气。 德音淡淡道“没说什么。” 四个字,听得他心里甚是不安。担心她恼怒,不敢再问,只得自己兜着慌乱自我排解。 至开宴时,德音与崔清和一同入殿,众人纷纷看过来。 崔清和想了想,大着胆子伸手捞住她的手,两人穿着同颜色样式花纹的裙袍,相依相偎踏步而来,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德音向萧帝祝寿,崔清和随之一同拜贺。 萧帝笑着点点头,司礼监念出德音献上的贺礼,长长一串名单,念了许久才完毕。 崔清和听小黄门的声音,巴不得他念慢点,好让他能与德音以夫妻姿态牵手而立。 忽地睿宗帝从宝座迈下,脸色阴沉,喝住小黄门的唱礼,走到德音跟前,伸手分开她与崔清和轻牵的手,拉着她往殿前宝座而去,指着自己的位子,同萧帝道“朕与表姐同坐,正好能让表姐离母亲近些。” 萧帝自然应允。 众人看向德音的目光更加热烈。 与皇帝同坐,即便是皇后都没有这个资。可见德音郡主的盛宠程度,不仅是太上皇,就连睿宗帝都对其毕恭毕敬。 睿宗帝今时不同往日,年少的皇帝露出野心来,早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崔家小子。 德音挨着他坐,他手依旧牵着她的,与其说是牵,不如说是掌控。她被他摁在宽袍下,动弹不得,转眸望他,他并不看她。 她轻声笑问,以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怎么了” 少年清朗的声线里透出一抹幽怨,“没怎么。” 她凑近,“下头那么多人看着呢,放开我罢,我要去向姨母敬酒。” 他赌气道“刚才你和九哥不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牵手并行吗,怎么换了我就不行,我偏不放。” 她“我和他是夫妻。” 少年心头被针猛地戳一下,声音扬高“那就不要做夫妻。” 这句话不大不小,正好让靠前面的人听到。众人嚼着话里的意思,纷纷转眸打量崔清和。 崔清和一张脸憋红,无助迷茫地望向德音。 她和皇帝在说什么 皇帝为何说让她不要做夫妻。 不要和谁夫妻 和他吗 崔清和窘迫万分,只得假装喝酒掩盖尴尬。 德音看向睿宗帝,“你又闹什么。” 少年委屈得眉眼挤做一团,她趁势抽出手,起身往萧帝那边去敬酒。他在宝座上端坐数秒,继而怏怏起身跟过去。 萧帝接了德音的酒,笑着指向睿宗帝,“你瞧他,原以为他褪去青涩成熟起来,现在到了你跟前,又变成个孩子,真叫人不省心。” 话里带了训斥,却没有半分指责之意,反而亲昵得很。德音顺势道“陛下毕竟年纪轻,我是他表姐,他在我跟前玩闹打趣,我喜欢得紧。” 睿宗帝将酒敬给萧帝,目光冲着德音,依旧不高兴。 萧帝喝完他的酒,“你那样盯着表姐作甚,吃人呐” 睿宗帝嚅嚅道“儿子不敢。” 萧帝懒得理他,回头对德音道“阿音,今日姨母过生日,想看看你的剑舞。你为姨母舞一曲。” 德音自然不会拒绝,笑道“我许久未练,万一要是人前出丑,姨母可得担责。” 萧帝被她逗笑,吩咐下面的人“一会德音郡主献舞,你们只准说好,谁要是敢说不好,仔细着她拿鞭子抽你们。” 众人笑出声。 德音换了衣裙出来,一身罗袖红裙袅袅婷婷,舞姿飒爽,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萧帝合着拍子朗声念起唐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众人痴痴看着,随金秦之声,齐齐缓唱道“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曤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她这一舞,精彩绝伦,艳丽英气,舞至最后一势,她收了剑,揖剑往萧帝跟前一站,自己接过最后两句,笑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晴光。” 萧帝连连拍手,“好,好” 萧帝高兴至极,不让她坐回去,挪开位,命她与自己同坐。 睿宗帝只能眼巴巴地在旁望着。 德音只顾着与萧帝说笑,未曾抬眸望他一眼。 睿宗帝闷闷地喝酒,扫视殿下的人,不看还好,一看更加郁结生气。 无论男女,一个个全盯着表姐看,尤其是崔清和与萧泽。 恨不得将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不想让任何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表姐。 少年攥紧袖袍下的手,许久,他压下嫉恨的情绪,闷头一杯烈酒灌进肚里。 开宴两个钟头后,随着萧帝的醉倒,众人慢慢松下紧绷神经,真正开始寻欢作乐起来。德音陪着萧帝喝了不少,此时颇有乏意,踉跄着步伐准备随萧帝一起往殿后歇息。 刚走出人群视野,旁边便有人扶上来,一双手擒住她的手。 德音抬头一看,是睿宗帝。 少年同宫人道“朕扶郡主去歇息,你们好好伺候太上皇。” 不等她开口说话,他已经拖着她往旁边侧殿而去。 “陛下。”她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娇嗔“下次。”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神情严肃“不等下次,表姐欠了很多债,朕现在就要追债。” 她醉晕晕的,整个人瘫在他怀里无力抵抗,偶有秋风吹来,隐约带起一股若有似无的龙涎香,是他身上的气息,她双眸迷离,半推半就,张嘴嘟囔,“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 他吮住她的唇瓣,火热的身躯将她整个环抱,他的吻急切而渴望,探进她毫无防备的嘴里,极力搜刮,吻得她意乱情迷眉眼含春。 他低吟她的名字“阿音。” 她轻呻一声“唤我表姐。” 少年挥开书案的摆件,小心翼翼将她放上去,“不,今日我偏要唤你阿音。” 她娇娇软软地看着他。 少年被她这么一盯,只得服软,糯糯应下“那就表姐好了。” 大概是两月的分离,他比从前胆大,在她跟前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比如说现在,他连绯色纱袍都不褪,直接将她的身子握在手心,温柔不失热烈地亲吻。 他学会反客为主了。 等她回过神,他已经就着湿润快活起来。 她攀上他的身子,见他衣裳整齐,与她形成鲜明对比。 她不悦地问“陛下为何不褪衣。” 少年乌黑的眼眸里星光璀璨,稚气道“这样能保持神秘,好让表姐对我有所期待。” 她笑出声,“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歪理。” 少年道“我自己悟出来的。”他轻喘一声,模样极为隐忍,“你一笑,便更紧了,一阵一阵,弄得我快要发疯。” 他将她抱起来,双手揽住背往自己怀里送,全部都占有了,他这才安心。 少年又问“表姐我忍得好辛苦,现在开始可以让我随心所欲吗” 她认命地闷哼一声,“嗯。” 憋了两个月,他的势头比从前更甚,几乎要将她的身体折断,不知疲倦地索取。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喘着粗气搂紧她。 极大的欢愉过后,脑中一片空白,忽地他想到她与崔清和携手进殿的样子,伸手去握她的手,霸道地十指相握,不甘心地凑到她耳边说“表姐,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属于我” 少年与生俱来的阴郁这时候冒出来。 不等她回话,他就将自己定为贪心的人。 从前只盼着能够让表姐看到自己,哪里想过能有今日拥她入怀的一天。他现在明明已经如愿以偿,却还是觉得不够。 他想要独占她。 不想让任何人看她,想将她藏起来,只有他才能看。 她的目光她的笑容她的身体,通通只属于他一人才好。 他一做出这种神情,她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主动勾住他亲过去,以温柔耐心的吻抚慰他,“不是说好了吗,等到陛下完全掌权那天,我便是陛下的了。” 少年不说话。 他还是害怕。 他怕她突然又像从前那样爱上崔清和,或者爱上其他人。 世事多变,他不相信老天爷会厚待他。 殿外有动静,德音推推他“陛下,我们快些回去罢。” 少年不愿意。 他张着无辜的眼看她“表姐,我不想回去,我还有好多话要与你说。” 隔着窗棂,她听到屋外有人在寻她,是萧泽与霍灵羽。 她没来得及起身,少年已经卷土重来。 他趴在她身上,像猛兽出笼,横冲直撞地往她身体里去。他说“表姐,你不要喜欢九哥了,也不要喜欢其他人,以后就爱我一个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3章 第三更 崔清和从朦胧的痛意中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面色一红。 他的正前方,德音身着单薄,轻纱下半遮半掩的美好身体, 雪白细嫩, 肤如凝脂。 见他醒来, 她俯下身, 笑声带媚,语气轻快道“你醒啦。” 崔清和俊脸绯红,只觉得身体血脉贲张, 一双眼移不开,盯着眼前的绝色,嗓音嘶哑“德音, 你为何将我绑起来, 快松开。” 他想到什么, 脸红道“你要想玩新鲜花招, 我们以后再玩,毕竟是第一次,我们慎重些” 话未说完, 他忽地愣住,眼睛瞪大。 她的身后, 有一双男人的手。 而此时此刻, 那双手正肆无忌惮地搁在德音身上 他大惊失色地往后探, 正好与她身后那个男人对上视线。 少年一双风流灵巧的眼, 透出几分不耐“表姐,一定要让他看着吗” 是睿宗帝。 崔清和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他恍惚明白过来,霍德音接下来要做的事。 崔清和下意识怒吼“停下霍德音你疯了吗” 怎么可能德音怎么可能想要做这样的事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崔清和疯狂安慰自己,对,这肯定是梦,他得尽快醒来。 饶是将自己沉浸在梦里,也无法控制脱口而出的愤慨,他喊得撕心裂肺,德音却始终没有瞧他一眼。 她柔弱无骨的身子趴在睿宗帝心口处前,娇媚的声音软软糯糯“陛下,替我将他的嘴堵上。” 睿宗帝迟疑数秒,而后走到崔清和跟前,拿东西将他的嘴堵上。 少年半蹲着,仔细端详男人脸上的神情。 暴怒,痛苦,绝望。 以前他在宫中一个人待着时,时常会有这种神情,但现在他有表姐,再也不会回到过去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表姐是他的光。 睿宗帝轻声道“九哥,对不起。” 他说着愧疚的话,语气与表情却丝毫未有歉意。 崔清和瞪红眼,嘴里的声音全部堵回去。 少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丢下一句,“从现在开始,你瞧清楚,表姐是我的了。” 话音落,少年将德音抱起来,他一边亲吻她的身体,一边往床边去。 德音莫名兴奋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舒爽的欢愉感,大概是崔清和在旁观望的缘故,少年每一个吻都外炙热,激得她每一寸肌肤都外敏感。 她忍不住发出娇软畅快的声音,比平时更渴望少年的闯入。 睿宗帝却在这时慢下动作来,他们本是对着床外,崔清和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两个的欢好,长久绵延的亲吻之后,少年有意将她抱到靠里的位子。 她好奇问“怎么了” 他埋在她耳边,幽怨地说“我不想让别的男人看见你身体。” 说完,他整个将她覆盖住,只留自己的后背向着崔清和。 德音难得软柔温顺一回,环抱住他的脖子,刺激他的热情,“表姐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少年亲吻她“喜欢。” 他虽说喜欢,她却能感受出来他并不欢喜的情绪。没有想象中的情绪高涨,他伏在她身上,完全不带任何征服感。 她以为在崔清和跟前,他会更为迅猛。却没想到他竟温柔至极。 进入的时候,他咬着她的耳朵,小心颤颤地喘着气,“我要让九哥知道,表姐值得天底下最好的呵护。” 男人天生的争强好胜完全被压制,他捧着他的爱悉心伺候她。 她搂着他尽情享受,像是要在他的怀抱中融化,轻而易举地沦陷。上下晃动时,余光自少年健壮的身体掠过,落在正前方的崔清和身上。 男人的脸极其扭曲,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大概是仇恨。 她看惯仇恨的眼神了,崔清和的目光里掺杂着其他东西。 有悔恨。 有爱意。 德音蓦地收回视线,专心对待情迷意乱的少年。 她的欢愉在崔空龄身上,不在崔清和那里。 男女欢爱的声音越来越大,崔清和怔怔地死盯着,他发出痛苦的叫声,试图掩盖女子的娇美湿哒哒的声音。 巨大的震怒过去后,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身体里只剩绝望与痛楚。 那是德音。 是他的妻子。 现在她躺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娇软求欢。 他想起这些天的快活日子。 假的。 全是假的。 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与他和好的意思。 所有他曾幻想的美好未来,都在这一刻毁灭殆尽。 崔清和呜咽哭出声,眼泪不受控制地嗒嗒往下掉,不知哭了多久,他眼泪都流尽了,床上的人依旧缠绵悱恻。 崔清和已经痛到发不出声音,只能麻木地闭上眼睛。 德音沉浸在一波又一波的快慰中,忽地通灵玉浮下来,向她报喜“主人,宿主的第二个心愿达成,怨气值瞬间消减百分之六十。” 她笑了笑,抚上少年的身体。 看来她猜得没错,宿主最大的怨,便是怨崔清和。其他两个心愿加起来,都只占到了一半不到的分量。 但不管怎样,目标达成总是值得令人高兴。她被困在司命轮回里,也就指望着这点子快感打发无聊时间了。 做完后,少年替她穿衣,整个地穿戴整齐,才肯放她下床。 德音走到崔清和跟前,拍了拍他装死的脸。 崔清和一动不动。 她道“我写好休书了,你准备和离吧。” 崔清和猛地一下睁开眼。 他哭肿的眼布满红血丝,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德音取下他嘴里的东西。 崔清和喊出声“霍德音,我告诉你,我死都不和离” 睿宗帝从后面抱住德音,仿佛崔清和不存在一般,少年温柔地说“表姐,别再待王府了,和我一起进宫住吧。” 崔清和呸地一声,还好睿宗帝抱着德音躲得快。 崔清和道“崔空龄你个小王八蛋,你想都别想带走她” 睿宗帝支吾一声,声线清灵,像是在诵什么高雅诗词“九哥,你还不明白吗,表姐现在爱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没有资留她,也不该留她。” 崔清和还要说什么,睿宗帝上前一步将他的嘴再次堵上。 德音抱肩而立,欢爱后的滋润喜色衬得她越发灵动美艳。 年少的帝王转过身来,缓缓靠近,一双黑亮的眸子天真无邪,语气坚定“表姐,以后就由朕代你的夫君替你暖床。” 德音笑着搭上他的手,“好。” 自这天起,德音果然随睿宗帝一块住进宫里。鸾殿,正式成为她的寝殿。 萧帝听说她给崔清和递了休书,先是大吃一惊,而后长叹一声。 “前些日子你进宫,我便知道你与他肯定有不合的地方,只是为何现在突然提出和离” 德音为她捶背,“因为不再喜欢了。” 她哪里会说,是因为现在崔清和已经对她毫无用处。 萧帝拍拍她的手背,“孩子,姨母没什么好说的,一句话,只要你开心,姨母就开心。只是现在有一件事,姨母需得告诉你。” 德音一愣,“什么事” 萧帝“清和在宫门外长跪不起,他将你留的那份休书撕得粉碎,说自己不愿意与你和离。” 德音不说话。 她原以为那天崔清和在屋里说的话是一时气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愿和离。 他都当面看见她和崔空龄做那样的事,竟然还不愿放手 通灵玉适时飘出来,告诉她崔清和的好感度。 “那一日,他的好感度由100跌至50,等你与小皇帝离开后,他在你的院子里痛哭流涕,大概是回想以前的事,好感度慢慢地又回升,现在又重新到达” “到达多少” “满分” “真是贱。” 主仆两人的对话瞬间回到现实,时间刚好过去一秒钟。 萧帝继续道“还有你妹妹,那个叫灵羽的,她也在宫门外跪着,但不是为了崔清和,而是想让你带她一同入宫。” 德音乖巧地问“姨母怎么看” 萧帝见她向自己要主意,思忖片刻,道“姨母知道你心意已决,清和若是不愿意离,自有姨母出面。至于你的妹妹,我向来不喜欢她,就继续留她在代王府,姨母都想好了,下旨将她赐婚给清和,也算是补偿他了。” 少女楚楚可怜的脸浮现眼前。德音垂下眼眸。 霍灵羽现在已经离不开她。 这样正好。 反正她不是霍德音,她不需要霍灵羽这样的陪伴。 德音点点头“一切就依姨母所言。” 萧帝爱怜地将德音抱入怀中,“阿音,姨母会替你找一个更好的夫君。” 德音笑道“阿音有姨母和表弟就行,不需要其他人。” 和离的事,由萧帝亲自下旨,崔清和拒不接旨。而至于那道赐婚的旨意,霍灵羽也不接受。 两人以死相博,求萧帝收回成命。 萧帝顾及德音的面子,只得慎重行事,甚是头疼,命萧泽收拾好这个烂摊子。 萧泽往代王府去的时候,面色喜润,一派顾盼自得的气势。 一月不见,崔清和颓然浑噩,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清贵端方的模样,衣衫不整,下巴满是胡茬,踉踉跄跄跑出来,以为是谁来了,一抬头见是他带人前来,欢喜的脸色立即蔫下去。 萧泽单手负在背后,“我以为是哪个叫花子,原来是代王爷。” 崔清和狠瞪过去,“大老远便闻到畜生的气息,凑近一瞧,原来是萧大人。” 萧泽不怒反笑,转眸打量崔清和,语气讥讽“啧啧,瞧你这副样子,真不知当初德音是如何看上你的,大概是你给她灌了迷魂汤,迷了她两年,现在好了,药效已过,她也就不再受你欺骗。” 他提起德音,崔清和颤抖咳嗽起来。 萧泽拿出一张纸,不由分说拽住他的手就要浸红印上指纹。 崔清和挣扎“你敢” 萧泽冷哼一声“现在我有什么不敢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丧家之犬罢了,老实签下这份和离书,留着你的小命,好好地与你的新王妃过日子。” 白纸一张,什么都没有。 显然是想先得了他的画押,然后再呈上去写休书。 崔清和喊道“除非你让她亲自来,她来了我就乖乖应下” 萧泽颔首示意,立马就有人将崔清和擒住,侍卫掰开他紧攥的拳头,几乎将手指折断,这才顺利摁下一个指印。 萧泽弹了弹手里的沅纸,笑意弥漫,回头望见崔清和瘫在地上,濒临崩溃。 签下这份和离书,从此以后,代王府与德音,再无任何瓜葛。 萧泽蹲下身,语气冰冷,警告“不是你的不要强求,人要学会认命。享了两年好日子,是时候让别人尝尝享清福的滋味了。”他的笑容似毒蛇一般,缓缓地将话往崔清和耳里递“你知道吗太上皇已经着手准备替德音另择夫婿。” 崔清和激动伸出手,还没来及触碰萧泽,便被侍卫拉开。 萧泽挥挥衣袍上的灰尘,影影绰绰的一点得意映在脸上,“说不定以后你再见到她,得唤她萧夫人了。” 崔清和倒在地上,一张哭丧的脸忽地鞠起笑容,笑着笑着连眼泪都笑出了。 他说“萧泽,你以为她离开我,便会转投你的怀抱吗你做梦。你知道她为何要与我和离吗” 萧泽眉间微蹙。良久,他问“为何” 崔清和笑得更为疯狂,“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萧泽大怒,甩袖离去。走出王府的时候,他吩咐人“择日准备代王大婚的事,就是绑,也得将他绑入洞房。” 侍卫有些担忧,问“若是代王以死相逼” 萧泽哼一声,“那就让他死。活人也好,死人也罢,王府的喜事,照常进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4章 第四更 一场亲事,差点变成丧事。新郎官与新娘子自称要服毒自尽, 主婚人萧泽听后, 不但没有阻止, 而且将毒药亲自送上, 递到跟前,连茶水都一并倒好。 新郎官与新娘子端了毒药,颤了半天, 怎么也没能喝下去。没勇气死,便只能硬着头皮将亲事办下去。 拜堂成亲, 送入洞房, 顺利礼成。 赶赴喜宴的宾客皆目瞪口呆。头一回见这么热闹折腾的喜宴,全程不闻笑声,只有新郎官与新娘子的嚎啕大哭。 代王府又迎来新的代王妃。与上一个相比,虽无可比之处, 但却有相似之处王爷的冷漠一如既往。 周妈妈已经随德音入宫,王府彻底交到霍灵羽手上,可是没有德音的王府,她根本不想要。 王府上下每天胆战心惊, 不但要防着王爷耍酒疯醉死池塘,而且还要防着王妃发脾气拿刀乱捅人。 很多次王府彻夜难眠。仔细一听,便能听到新王妃声嘶力竭的哭吼控诉。 她说“崔清和你这个没用的孬种, 我姐姐那么好的女子你都守不住” 每当这个时候, 崔清和便会任由她打骂, 身边的侍从则会更加小心地伺候。 新王妃疯起来, 那可是连王爷都能捅的。新婚半月,已经被拦下五次,方圆十里所有能伤害人的东西皆被收起来。 王府亲事刚过一月,萧帝便下旨,遣代王入岭南,特命其携家眷一起。 明摆着要将其流放边远地区。 睿宗帝下朝准备往鸾殿而去。自从德音住进宫里,他除了在金殿接见大臣外,其他所有时间都在鸾殿度过。萧帝并不忌讳德音参与政事,相反,她很乐意让睿宗帝向德音请教朝政上的事。 德音才智过人,政见独到,若不是她姓霍,萧帝早就下旨封她为太女。 睿宗帝想着今日得了邻国进献的夜明珠,正好送给德音。自她入住鸾殿,他每天都有新的期待,从前像是白活一样,她到了身边,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活着的滋味。 刚下殿门,便见丹陛前站了个人。 娉婷婀娜,云髻娥娥。 睿宗帝忙忙上前,亲自搀扶她,高兴道“来接我的吗” 德音莞尔一笑,将他伸进袖里不安分的那只手挥掉,“姨母唤我过去用膳,我正好走到这,想着你也该饿了,便在此候你一块过去。” 睿宗帝心头甜滋滋,重新伸进她宽大的袖衫下,霸道地牵住她的手,“早知你在殿外候我,我便不与那群臣子多说话了,害你白等这么久。” 她训他“朝政大事重要,陛下切不可敷衍。” 他捏捏她细白的手,笑得跟个小孩似的,“表姐更重要。” 两人往长安殿而去,用过午膳,萧帝嘱咐睿宗帝不要打扰德音午歇。 “你总是缠着你表姐,她一天十二个钟头,除了夜里入眠的时间,其他大部时间都耗在你身上,你也不觉得羞。” 睿宗帝咧嘴嘻嘻一笑。 母亲哪里知道,就连夜晚寝寐,表姐也都是他的。要不是她不愿意,他真想连上朝都带着她一起去。 他转过脸来瞧德音。 心中欢喜满溢而出。 夜里宫灯熄燃,德音在床上躺着,睿宗帝悄悄爬上她的床。 外面已是寒冬天,眼见就要下雪,今日入了夜,更是冷彻入骨。他冒风雨而来,罩一袭拢星披风,此时已褪外衣,并不急着入被窝,低下头往手上哈气。 德音起身,身上锦被半落,“快进来罢。” 他忙地为她压住被角,“外头冷,你别动,好好躺着,我沾染一身的寒气,没地冻着你,待暖和些我再入被伴你。”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果然一双手冷僵如冰。 “傻瓜,光在外面搓手怎么搓得暖。”她轻挪到榻沿边,将他的手往自己怀里塞,“这样暖得快些。” 少年作势就要往外抽,“会冻坏你的” 她低下头亲了亲,舌头从他的手背亲吻而过,“我心疼你。” 少年低下头笑,“表姐对我越来越好。” 德音整个地直起身,从后面为他褪衣,两人在被里相拥着,她用自己的体温热他。“你是我的情郎,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少年依偎在她身前,“表姐再说一遍,我是你的什么” “情郎。” 少年咯咯笑起来,她拿手捂住他,他便亲她的手,有来有往,最后褪尽衣裳身躯紧贴。 他想起今日该和她交待的事,糯糯地窝在她耳边,不慌不忙地说道“九哥外调的事,你听说了吗不瞒你说,是我劝母亲下的旨。” 她并不感到奇怪,淡淡应下一声“嗯。” 他凝视她,觉得她该有些反应,不至于这般漠然。 她不会觉得他小气吗 少年敛起眸子,沿着她的面庞从下往上吻,“你为何总不让我唤你阿音” 她被他的动作讨好,发出一声轻欢,软软道“因为太多人唤我阿音。” “我也想唤你阿音。” 她翻过身趴在他的胸膛上,好让自己靠近些。 她捧了他的嘴亲上去“空龄,从始至终能唤我表姐的,只有你一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少年仿佛明白什么,眼中一点光亮熠熠生辉,“所以说,对于表姐而言,我是最特别的那个,是不是” 她犹豫半秒,而后将舌头伸进他的嘴里,“是。” 他高兴至极,恨不得立马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转圈,短暂的兴奋后,少年重新覆上去。 他想着过去的事。 将心里的话翻出来。 “表姐,那天在王府,我知道你是故意拿我气九哥。” 她一愣,张嘴就要解释。 他抚上她的唇,继续道“可是没关系,表姐,我愿意做你的工具被你利用,只要让我知道我对表姐有点用处,我就很开心了。” 他平时不爱说这些话,在她面前,他总是竭尽全力地想要表现最开朗灿烂的一面。 他害怕自己给她造成负担。 就连日益强烈的占有欲也一并收起,偶尔收不住,便躲起来谴责自己。 对于他而言,得到她,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他不想让这份幸福受到任何破损。 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刚才他来时忘了关上,怕她夜里受凉,抽身下床趿鞋往黑暗里而去。 德音垫在玉枕上,看少年的身影在月光下拖成长长一道,他大概含了笑,声音里透出几分惬意“权力真是个好东西,果然如表姐所言,我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 她打趣他“看来你当初一心想着自荐枕席,当真是有所图谋,现在知道做男宠的好处了,若是你让我怀上孩子,说不定姨母一高兴,便直接将江山送与你,陛下,日后大权在握可别抛弃我这个旧人。” 少年身形一愣。 片刻,她朝外望去,望见他在殿里寻什么,到榻边,才瞧清楚他手里拿了把剪子。 她吓住,“你做什么” 少年抬起头,一双眸子痛楚沮丧,“我要阉了自己。我不要这劳什子。” 她忙忙地将他手里剪子夺下,少年倔强,手里划出血,僵持着好一阵才肯松开。 她光脚去找止血的药,金砖玉瓦冰凉侵骨,寒意从脚底心直往上钻。刚走没几步,腰间便多出一双手。少年强而有力地将她抱起,声音怏怏地,明明兜着许多委屈,这时候却只有一句“地上凉。” 他们重新回到榻间。 她替他包扎好,埋怨“以后不许再这样。” 少年垂下视线。 “那你以后也不许说那样的话。” 她明白过来,他将她刚才那句戏言当了真。顿时哭笑不得,指着他下面那根东西道“你要没它,不等你抛弃我,我早就不要你了。” 少年天真地问一句“真的吗表姐很喜欢我的这个东西吗” 德音吻了吻他的额头,“喜欢。特别喜欢,喜欢到你要是没它,我就再也不跟你待一块了。” 少年破泣为笑,一扫刚才的阴霾,他蹭着她,语气自豪“那我以后可要好好保护它。” 德音被他逗笑。 良久,两人欢爱过后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 少年忽地道“表姐,要么我将皇位让给你罢,你来做皇帝,我天天伺候你。” 德音不为所动。 做皇帝有什么好。 做了皇帝,她还怎么活得肆意。全南朝的担子都挑在肩上,就连日常起居,也只能窝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宿主的心愿里没有这一项,她不会没事找事干。 “不要。” “为何不要,我想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皇位便是全天下最好的,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其他。” 德音贴过去,像他平时依偎她那样,这一次,她主动往他怀里钻。 “只要你当稳这个皇帝,然后永远爱着我,我便心满意足。” 少年“我崔空龄发誓,我若不能永远爱着霍德音,便叫我不得好死永不超生。” 她环抱住他,“嗯,我记下了。” 过了除夕,萧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渐渐地不再插手朝中事务,而是将事情全部交由睿宗帝处理。 朝中众臣私下讨论着萧帝的病情,“不知道还能熬多久,家里有喜事的赶紧办起来,不然国丧压身,又等再等一年。” 萧泽凑过去听了会,群臣发现是他,忙地揖礼。 如今建康城内,谁不知道萧大人的名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宫里最受宠的德音郡主,几乎无人能与其对抗。睿宗帝皇位渐稳,不出意外,萧大人的权势将更上一层楼。 众人见了他又俱又怕,知他心狠手辣冷厉无情,生怕不小心说出话,便会得罪他。 萧泽双手一晃,负在身后缓步踱去。 临到宫门口,他忽地又转过去。递了折子求见睿宗帝,又往萧帝那里递了贴说有要事相商。 他先去见的睿宗帝,直接了当,“禀陛下,臣想求娶德音郡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5章 三更合并 天一暖, 黄昏越发浓稠, 夕阳从飞檐翘角下渐渐晕开, 放眼望去,巍峨宫墙拢红而立, 有种悲壮的孤凉感。 睿宗帝迟迟未来,德音站在丹陛前等,打发到御前问话的小宫女此时躬身回禀“陛下同萧大人去了长安殿,说是让郡主今日不用等,早些用膳。” 德音“咦”一声。 难得见他不到鸾殿用膳。 上次她撇下他单独用晚膳, 他一整晚都没有进过食。平时一起用膳,他比谁都来得积极,今日不但晚了时辰, 而且还让她不用等。 稀奇事。 她好奇问一句“你从陛下那里回来的时候, 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 小宫女想起刚才在殿门口探到的情形,小声回道“陛下和萧大人好像在争执, 屋里有摔东西的声音,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德音挥手禀退她, 甚觉疑惑。 争执 君臣意见不合, 吵起来了萧泽一向圆滑, 即使坚持己见,也从不会公然顶撞空龄。他有自己的处事方法, 既达目的又不伤和气。 她想起萧泽, 心里不由地多想了几句。萧泽有谋略有耐心有手段, 纵观朝廷上下, 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适合辅佐君王的臣子。 今日怎会与空龄正面冲突 德音将膳食撤下,习惯了被崔空龄黏着,他不在,她没什么胃口。 等了半个时辰,殿门口有了动静。 德音往前一瞧,少年满脸怒气,气势冲冲而来,小黄门跪在地上迎接,被他一脚踢开,殿内宫人吓得不敢吱声。 德音将人屏退,诺大的宫殿,就只剩他们两人。 德音伸手替他取下冠冕,明知故问“谁惹着你了,生这么大气” 少年气呼呼鼓着腮帮子,“还不是那个萧泽胆大妄为,以下犯上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她惊讶,捂住他的嘴,“我从前没瞧出来,你竟有当暴君的潜质。贤明君王怎能滥杀无辜,尤其是萧泽这样的能臣,你说这样的话叫外人听了去,传到人耳朵里,岂不是叫人寒心” 少年气急败坏,“表姐,不准你替他说话。” 她一愣。 崔空龄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脾气,更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看来今天是真的气坏了。 她坐到他身上去,低下头吻开他紧抿的唇。香甜的交缠令人愉悦,暴戾的少年渐渐平静下来。 深吻结束的时候,他将她抱住,眸中恢复往日光彩。 少年视若珍宝地看着她,一字一字认真道“表姐,无论母亲和你说什么,你决不能答应嫁给萧泽。” 德音一听,瞬间明白过来。 “萧泽向姨母求娶我” “嗯。”睿宗帝闷一声捶在榻沿,“他先来向我求的亲,见我不答应,又向母亲求一遍。”他想起刚才在长安殿时的情形,顿时气打不出一处来。 母亲竟觉得萧泽是良婿,哪里好 少年攥紧拳头。萧泽不如他年轻不如他好看,母亲想过将表姐嫁给萧泽,为何就没想过将表姐嫁给他呢只有他才可以给表姐幸福。别人都不行。 德音细细抚上他的眉眼,少年紧皱的眉头在她指腹下缓缓舒展。 “你为这个生什么气,没地白气坏了身子,我又不会嫁给他。” “我就知道表姐不喜欢他。”少年得了这一句,将她抱得更紧,几乎要勒坏,“我去和母亲说清楚,说你是我的人,我绝不会将你让给任何人。” 德音拦住他“不行,不能和姨母说。” 少年犹豫半晌,最终选择乖乖听话。 他抱着她,“我现在就给萧泽赐婚,随便给他配个闺秀,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德音想了想,“如今形势敏感微妙,你不要擅自行事。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管。” 少年担忧“表姐若他坚持要娶你” 这时候他恨起自己来,要是自己早些年能够奋力谋划,也不至于现在被人胁迫。德音表姐看中萧泽的能力与权势,如今萧泽站在他们这一边固然是好,可万一他反水,他们不但少了个得力助手,而且多了个虎视眈眈的对家。 表姐为了他的皇位,花费太多心思和精力,他不想让她失望。但如果坐稳皇位的代价是失去表姐,他宁可不当这个皇帝,大不了以后隐居山林,表姐在哪,他的天地就在哪。 德音捧住他的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他若坚持,我便杀了他。” 少年怔住,“表姐” 德音笑道“不过一个臣子而已,没了他,我再给你找第二个能臣,你是皇帝,谁都不该也不能威胁你。” 少年咧嘴笑起来。 是了,他的德音表姐,看重的从来都不是皇位,而是皇位上的他。 他早该想到的。 第二日萧府迎来贵客。 德音郡主突然登门拜访。 听到消息的时候,萧泽正在书房与人谈事,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立即冲出去,临到正厅停下脚步,整理衣袍,稍稳气息,这才迈步踏入。 佳人转过脸,笑靥如花“萧大人。” 他们在小园林里并行踱步。 萧泽低垂视线,余光瞥见她缕金梅花纹纱裙下一点墨绿云履,鞋面边缘的水纹叠层荡漾,每挪动一步,就从裙下露出尖尖一点,荡得人心微澜泛泛。 他低吟一句“你既要来,何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来得这般匆忙,我都来不及让人准备。” 德音道“我待一会就走,无需大费周章。” 他们过石拱桥,梯阶不陡,他伸出手扶她,一双手衬在她的身上,黏住便再也放不开。 她笑了笑,并未拂开他。 萧府也有竹林,比代王府那片更广更密,绿油油地随风飘荡,身在其中,像是处在碧波里赏景。 他们走得越远,她身上那只手便搂得更紧,至竹林中央,那只手索性往里一揽,她被迫贴上他的胸膛。 萧泽垂头看向怀里的人,她细白的脖颈催生出令人吮吸啃咬的冲动,微敞衣领下依稀能看出山峦起伏。 他心里满是欲望,面上却端得一派淡定。 除了手臂微微加重的力道,几乎感觉不出任何端倪。 他想靠她近点,再近点,恨不得将她柔弱无骨的娇嫩揉进身体里。 “你弄疼我了。”她的手撑在他身前,试图往外推。 萧泽犹豫半晌,并未松手,反而抬起另一只手,整个地将她环进臂膀里。 他一直都想这样抱着她,想了近八年。 今天总算如愿以偿。 她推搡几下,他却抱得更紧,“不要动。” 德音叹口气,“你也不怕人瞧见。” 他抚上她的身体,一下下摩挲,心中焦虑至极,只能这样缓解。“这是我的府邸,我不怕人瞧见,更何况,你就要嫁给我了,别说是抱一下,日后我就是与你在这竹林交合,也无人敢说半个字。” 德音淡淡道“我不会嫁给你。” 他身形一僵,“为什么” 她撇开视线,“我以为你知道原因。” 萧泽低下头,“不过是些流言蜚语罢了,外头那些乱说话的,我已将其拔掉舌头。德音,你莫要拿这个来搪塞我。” 德音“我没有搪塞你,我和陛下的事” 他猛地打断她,“即使是事实又如何,反正你已经有过一个崔清和,再多一个崔空龄也无妨。” “可我不愿意,我今日来,便是要与你说清楚,好让你早些放手,另觅良缘。” 他不愿听她讲话,埋头就将她的唇堵上。两弯漂亮的朱红含在嘴里,连带着她惊呼的娇软声一并被他掠夺。 唇齿之间的争斗势均力敌,舌尖尝到淡淡的血腥味,他一愣,停下看,还好不是她破了唇。 她将他咬成那样,他依旧甘之如饴地覆上去。 “不准说不愿意,从一开始,你该是我的。” 两个人纠缠争执,他不管不顾地压制她,手段极为下作阴损,疯了一样,什么都抛却脑后,争斗良久后,最终以萧泽的胜利为尾声。 她被他牢牢制住。 萧泽喘着气,将她推倒在竹林石桌上,身子压上去,不知疲倦地亲吻她的唇,近乎于绝对占有,肆意挑弄她的唇舌。 他霸道又偏执,连她呼进去的气息都要控制,迫使她只能依靠他渡进的空气,才不至于窒息。 “阿音,阿音” 魂颠梦倒之际,他忽地瞥见她的眼神,冰冷寒慑,无情无绪。 仿佛她面前的人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疯子。 萧泽停下来。 她得了唇间自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萧泽,错过就是错过,算上宫里那次,你已经错过我两次,何必继续苦苦强求呢” 他想起她上次在木樨树下说的话。 时不我待。 她好狠的心。 “上次不算,你那时尚未与崔清和和离,即使给出机会,我也不能怎样。” 她笑“这就是你和空龄的区别。他比你会把握机会。” 他惊愕,不甘心地问“是从那次开始跟的陛下还是” 未说完,她打断他“萧泽,论时机,你与空龄相比,占尽先机。你有心思与崔清和达成协议,却没有心思直接打动我,你若真的这么想要我,何不直接将一颗真心摆出,躲在暗处算计来算计去,说到底还不是将我当成可随意赠人的物件” 他下意识就要辩驳。 德音继续道“连偷情这种小事都不敢做,你有什么资说爱我。在你心中,始终最重视的东西,只有一个,就是权势。至于我,我不过是你取得滔天权势后的一个赏赐品,何必说什么爱不爱呢。” 字字戳心,句句无情。 胸膛里像扎了千万根针,他怔怔地盯着她。 看着看着,他眼里泛红,问“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她接住他的目光,从容不迫“是。” 他眉间蹙起怒意,重新压上去,她索性也不挣扎了,尽情享受即将到来的一切。 做到最后一步,他停下来,一双眼满是绝望,“阿音,你为何喊都不喊一声,我在对你做禽兽不如的事,难道你这么不在乎我,就连恨都不肯施舍” 她抬起被他压得麻木的手,不耐烦地问“你到底做不做” 简短几个字,一击致命。 萧泽颤颤地闭上双眼,良久,他拾起掉落一地的衣衫,低头垂眸,替她重新穿戴好。 他问“崔空龄爱你吗” 她“除了我,他什么都不爱。” 他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我明白了。” 她半坐在石桌上,细细地看他的脸。忽地她伸出手,“抱我下去。” 萧泽一怔,顺从伺候。 她凑在他耳边说“萧泽,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爱,但我可以给你我的在乎。” 他明知道她在诱他,却还是忍不住问“要我拿什么来换” 她“忠心。” 不是对她的忠心。 而是对睿宗帝的。 她要他,忠心耿耿地辅佐她的帝王。 胸前里泛起排天倒海的辛酸,短暂的怔忪后,他沉声应下“好。” 入夏的时候,萧帝的病情愈发严重,熬至秋分,终是熬不过去,不过几天的功夫,眨眼便要油尽灯枯。 南姒反复翻看宿主的记忆,最终忍不住问通灵玉“按道理,她应该还有两年寿命。” 萧帝对她极好,宿主身体产生的情绪偶尔也会影响她,虽然只是一时的感动,但她依旧会有一闪而过的触念。 通灵玉道“事情不会一成不变,你改变了宿主原本的命,其他不相干的事情偶尔也会随之而改变。萧帝本就身有旧疾,在宿主那一世,之所以能多活几年,是因为她心有所忧强撑着一口气想将事情做完再走。” 南姒默不作声。 她知道,萧帝已经心无牵挂。 这一年来,萧帝将朝政彻底交到睿宗帝手里,完全退隐,每日里寻欢作乐,也不再为她的事操劳。 她总是对她说“我这一生,享尽荣华富贵,登顶权力巅峰,不管后世如何作评,我都甚觉满意。等死后入地府见到阎罗王,我定要向他鞠三躬,以谢他予我坎坷命运,使得种种艰难,成就我辉煌人生。待下世再生为人,我仍不惧他天降苦难,我定要比这一世活得更为痛快,搅他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萧帝仙逝那天,德音和睿宗帝在跟前守候。 她低声唤睿宗帝的名字“空龄。” 睿宗帝凑过去。 萧帝道“你照顾好你阿音,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人的欺负。”她又喊德音的名字“阿音。” 德音握住她的手。 萧帝“你和空龄的事,我都知道,你怕我起疑心,所以从不肯告诉我,傻孩子,姨母想的,从来都只是你的幸福,你不是我的女儿,却胜似我的亲女儿,天底下哪有做母亲的会防备自己最爱的女儿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她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德音的手和空龄的手握在一起,“你们,好好的。” 丰庆七年,一代传奇女帝驾崩,举国痛哀居丧。 诸王回国都建康奔丧,蠢蠢欲动,各方虎视眈眈。 早在萧帝驾崩之前,德音就提醒睿宗帝布好各地城防,国丧期间,最易动荡作乱。 严防布阵下,大部分人望而却步,形势未起便已被压下去,然而总会有几个亡命之徒。 崔清和反了。 他领着他东拼西凑的两万起义军,以奔丧为借口,直逼建康城。 众人始料未及。大家都没想到,第一个趁乱造反的,竟是当年狼狈被逐的代王。 他哪来的勇气和胆子 睿宗帝并不放在心上,以崔清和的军队,未过渭水便会被扫荡干净,他的九哥,根本连建康城的墙都摸不到。 崔清和送来的战书里,点名让昔日的霍家女将霍德音迎战。 睿宗帝将其当笑话讲给德音听,没想到德音竟应下了。 他不乐意“随意派一两个武臣就能将其压制,何必你亲自出马。” 德音接过他手里崔清和的战书,“他一心求死,我怎能不满足他的心愿” 睿宗帝拦不住,翌日德音便领军出发。 高高的马背上,她一身铠甲英姿飒爽,崔空龄抬头仰望,仿佛回到当年寐城的时光。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躲起来,而是光明正大地握住她的手,叮嘱“表姐,朕等你回来。” 德音笑了笑,驾马离去。 两军对阵,崔清和夺了一方小城池作为驻扎点。 兵临城下,不等德音喊话,崔清和已经打开城门。 他纵马而来,满脸沧桑,两年的时候,似乎一下子苍老二十岁,她差点没能认出他。 他寒暄得不像是在对战,而是在和旧友问好“许久不见,你终于肯来见我。” 德音未有回应。 崔清和笑着打量她,道“原来你穿铠甲也一样好看,霍灵羽果然没骗我。” 德音冷漠道“崔清和,你若投降,可保性命,我只问一次,降还是不降” 崔清和摇头“不降。” 她一愣,“你孤身一人出城,我现在就可擒住你。” 崔清和道“我知道。”他停顿半秒,问“士兵无辜,可否留他们一命” 德音唇角紧闭。 崔清和笑道“罢,我不让你为难。” 良久,德音看向他,问“何必送死,值得吗” “值得。”崔清和跃下马,每走一步便将身上利器扔掉,最后连外衣都褪去,他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将领作势就要拦截,德音挥手“退下。” 她纵身一跃,与他相隔而望。 崔清和唇角带笑,凝视她“动手吧。” 他是真的一心求死,甚至张开手臂迎接她。 城墙后兵将怒吼,为领将的主动送死而感到愤慨。千里之行,血肉拼搏,倒头来竟只为一死。 她说“你听,你的士兵们都在骂你。” 崔清和“我听到了。” 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她将剑刺进崔清和的身体。他迎着剑朝她迈进,直到彻底被剑贯穿身体,他终于停下脚步。 “阿音,若有来生,能再给我个机会吗” 德音放开剑柄,丢下两个字“不能。” 崔清和再无力支撑,缓缓倒下来,他半跪着,望她决绝离去的背影,忽地扬起唇角,笑容惨淡,眼泪夺眶。 他想起新婚那夜德音悄悄递给他的书笺。 她羞涩着脸同他念上面的两句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恩爱。 两不疑。 他终是错负了她。 这一场犹如儿戏般的战事很快平息下来,不费一兵一卒,成功取得胜利。入城的时候,德音在崔清和下榻的府邸找到霍灵羽。 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含泪喊她“姐姐,我是在做梦吗,你竟真的来看我。” 断魂丹药期已到,德音曾提前给她寄过解药。但看她如今这样,应该没有服下解药。 “为什么不吃解药”德音想了想,终是伸出手回应霍灵羽悬在半空的手。 灵羽握了她的手揽在怀里,眼泪涕泗滂沱“我吃不吃解药,又有什么区别。” 德音皱眉,“难道你和崔清和一样,一心求死” 灵羽笑道“没有姐姐,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少女张着一双水亮的泪眼,怔怔道“我知道你不是我姐姐。” 德音一愣。 少女继续道“我从小仰仗着姐姐而活,她脸上每一个细小的神情我都了如指掌,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我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她。自从你拿出毒药让我吃下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德音姐姐。” 南姒没有否认,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被人认出来,霍灵羽是第一个。 少女就要死了,她没有后顾之忧。 “既然认出来,为什么还要吃下断魂丹” 少女将脸贴过去,以恳求的姿势艰难地挪到南姒怀里。 她想要一个拥抱。 南姒犹豫片刻,最终满足少女的心愿,将她揽入怀中。 少女脸上扬起久违的明媚笑容,“我不知道我的德音姐姐去哪了,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她,却又不是她,我很害怕,我怕要是杀了你,我的德音姐姐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说着话,咳出血来,殷红的血染红少女苍白的唇角。 大概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少女强撑着爬起来,她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南姒的脸。 南姒往后一避。 霍灵羽苦涩笑道“真好,我的德音姐姐,就该活成你这样。” 南姒扶着她重新躺回去。 少女问“我死后,能见到姐姐吗” 南姒“能。” 少女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离开屋子后,南姒想起什么,问通灵玉“这个世界的劫点是什么” 通灵玉道“霍灵羽。” 南姒想起少女死前悲伤渴望的神情,问“在我之前,有多少任务者跪在霍灵羽身上” 通灵玉道“毫无例外,全被反杀。” 南姒一怔。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通灵玉却忍不住补充道“或许是主人最像她想象中的霍德音,所以她才没有下手。” 南姒淡淡地“嗯”一声。 胜仗而归,队伍里却没有领军。 德音给睿宗帝写信道,说她将云游四方,不定时归来。 睿宗帝立即派人去寻,却哪里还有德音的身影。 通灵玉问“主人是否早在一开始就想好借这次的战事离开皇宫” 德音一身男装,风流倜傥,笑道“要想实现宿主的第三个心愿,自然不能永远被囚在皇宫,天大地大,看尽万里山河才算得上真正的恣意人生。” 通灵玉想起皇宫里的睿宗帝,惋惜“那崔空龄呢” 德音撩袍往花船上而去,“我又不是不回去,等个两三年,我自然会回去,况且我答应他,每个月都会给他写信。如今朝政已稳,有萧泽看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船上花枝招展的女子们扭着腰肢上前问,“公子好生俊俏,不知尊姓大名” 德音施施然揖手作礼。 翩翩公子,玉树临风。 她飒朗一笑“在下霍龄音。” 君生我未生正文完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7章 第一更 南姒睁开眼。 身体上一阵阵的快感汹涌澎湃而来。 她忍不住轻轻叫唤出声。 趴在她身上的这位男士显然很不满意她的配合, 加快速度, 比之前更为凶猛。 得偿所愿化成一只哈士奇的通灵玉开始汪汪叫,“主人,对不起,一来就让你承受这个, 我现在马上就用我的狗爪赶跑他。” “既来之则安之, 做都做了, 何必停下。”南姒往后伸展身子, 好让自己以更舒服的姿态迎接男人的闯入。 透过床正上方的天花板镜子, 她能够清楚地看到躺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如何以最传统的传教士姿势让她一遍遍攀上顶点。 全身上下都忙碌着, 眼睛自然也不例外。南姒开始认真观察这个器大活好的男人。 英俊。这种英俊是那种安静内敛,长眼薄唇的禁欲感,像刚还俗的得道高僧, 从云端降至滚滚凡尘。 要不是他身上那股子与高冷外表完全相悖的雄性荷尔蒙气质,和他做这种尘世凡俗的事, 真会让人生出亵渎的愧疚感。 又一波惊涛骇浪。 南姒将身体缠上去,直言不讳地要求“再来一次。” “不做了。”男人的声音清朗低沉, 极为撩人。只可惜他没有继续与她交缠的欲望,抽身离去, 进了沐浴间冲澡。 南姒靠在床上, 这时候才发现, 除了天花板上的镜子, 房里四面都是镜子。 这次的宿主显然不一般。南姒站起来, 透过房里的镜子, 她可以从各个角度欣赏到自己。 这具身体大概一米七的身高,皮肤白嫩得像新生婴儿一样弹滑细腻,腿长腰细,比例堪称完美。 南姒凑近,仔细看自己的脸。 不错。 漂亮。 美艳妩媚。果然有自恋的资本。 从身材到脸蛋,都是男人无法抵抗的类型,可惜没有正室范,标准的狐狸精气质。 宿主的记忆慢慢舒展开来。南姒觉得很不错,嘴角扬起笑意。 原来是个已婚少妇。 宿主白茉,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典型懒癌晚期不学无术小白美。 短暂的人生谈不上精彩,也不能说乏味。至少她自己很善于找乐子。 白茉此生最大的成就是嫁入季家,婚后纸醉金迷奢侈度日,因为是政治婚姻,所以夫妻俩对彼此的私生活互不干涉。在白家破产后,白茉为了避免季家的羞辱,抢先提出离婚,一分赡养费都不要,净身出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白茉挂掉了。 死在奔赴与某位塑料姐妹花争夺小鲜肉的路上,死因车内系统突然失灵,冲下高速防护栏而死。 通灵玉摇着狗尾巴前肢攀上床沿,由于它这次化为巨型犬,无法像过去那样趴在南姒怀里,所以一时间有些伤感。好在它体型变大,可以肆无忌惮地吃更多东西。 这点让它很兴奋。通灵玉舔舔她的手,“主人,什么时候喂我吃高级五分熟牛肉狗粮” 南姒“这时候你应该向我说明任务目标而不是要狗粮吃吧” 通灵玉对高级狗粮执念很深,“那等我说完,主人就立刻喂我吃狗罐头。” 南姒忽然有些后悔,或许她不该顺应通灵玉的恳求,让它这次化作活物。 好在这次的宿主是个豪门金丝雀,养条巨能吃的狗应该没什么负担。 “嗯,你快说这次的宿主怨气消除条件。” 通灵玉得到想要的答案,很是高兴“宿主总共有三个心愿。第一个,查清杀害自己的凶手。第二个,健康养生活到九十九。第三个,永远做季仲的季太太。” 南姒觉得哪里不对,大概因为刚进入这具身体的缘故,记忆不是特别鲜明,每次进入宿主身体时,她们死前的记忆与情绪都很模糊。 与其费力等待记忆的复苏,不如直接问通灵玉“不是她提出的离婚吗怎么心愿里又不愿意离婚了” 通灵玉问“白茉死前,她的前夫季仲要求复婚,并且试图在高速上拦截她,由于白茉车内系统的失灵,季仲为了救她,驱车追赶,结果人没救回,自己也跟着死了。” 记忆与情绪缓缓回过劲,此时她彻底成为白茉。 死前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她哭着和季仲说她不爱他,决不会和他复婚,话刚说完,车内系统失灵,她来不及多说些什么,就已经赶赴黄泉。 白茉很后悔,后悔死前没能真正享受一把。在与季仲的婚姻里,掺杂太多难以逾越的东西,三年的婚姻,她从来没有向他表明过自己的心意。 要是可以重来一次,她想无忧无虑地睡季仲一辈子。 “季仲是我的白月光呀,难怪心愿里会有他。”为了更好地融入角色,她已经用起第一人称。 通灵玉很是欣慰,主人玩得越带劲,它也就越松气。 转眼间淋浴间的男人已经出来,精壮的腹肌恰到好处,腰以下围着白色浴巾,色气满满用在这个男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强烈荷尔蒙,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一双冷漠的眼望过来,就足以让人颅内高潮。 她想,难怪宿主心愿单里要永远做季仲的太太。 在这个低等世界,恐怕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为性感的男人。和这个男人睡过,还怎么睡得下其他男人 白茉光脚向他走去。 欢爱过后的贤者时间无缝对接记忆适应,她没有清洗自己,受宿主的影响,她觉得现在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无比完美,就连涔出的汗水都是香的,迈向男人的步伐自信得像是走大秀。 “老公。”白茉娇娇地喊一声,“你今天表现好棒,人家超级喜欢呢。”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天生狐媚子样。与季仲分分钟就能看得女人高潮的超强性吸引力相比,白茉对于男人的性吸引力显然也毫不逊色。 她光是嗲着嗓子朝男人抛个媚眼,就能让人瞬间硬起来。 季仲淡淡地扫了眼,“三个月一次的例行交媾,难得你满意。” 白茉媚笑,“三个月才一次多没劲,以后我们可以天天来呀。” 要想夫妻感情好,床上功夫少不了。既然要当一个合的季太太,那就得奋进拼搏。她已经想好了,这三个心愿里,最后一个最容易实现。 只要自己不提出离婚,也就不会有复婚的事。 季仲解下浴巾,慢条斯理地穿上衬衫,面对白茉的挑逗,他此刻毫无反应。 激情仿佛如他刚射出的千万子孙,一去不复返。 “怎么,突然换胃口了”他薄唇轻启,显然对她的提议毫无兴趣,“记得吃避孕药。” 他们每次过夫妻生活,白茉都会主动吃避孕药。她不想怀季仲的孩子。 但那是从前。 白茉笑眯眯地靠过去,将他刚穿上的衬衫纽扣一颗颗解开,“老公,时间还早,我们上床再躺会。” 季仲盯着她。 在他跟前,她很少有正经一面,嘻嘻哈哈一切都不在乎。大概是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她观念很开放,刚结婚的时候甚至跟他提出自由式婚姻的协议。 其实细想也不觉得奇怪。他们本就是一夜情误打误撞结的婚,能有什么感情 就在白茉等着季仲被挑逗成功时,对面的男人却突然开口。 他说“白茉,我们离婚。” 如惊天轰雷。打得她措手不及。 数秒微愣后,她恢复该有的神情,可怜兮兮地看向他,浓密长睫微颤,水灵一双眼睛眼神极致无辜,“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做爱做坏脑子了,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在宿主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季仲主动提离婚这码事。 什么情况 季仲重新将她解开的纽扣扣上,穿衣戴表,一丝不苟。 穿戴整齐后,他转身离开。 推开门的一瞬间,季仲回头看了眼屋里站的人。 她浑身赤裸,此时因为他的话而久久无法回神,像被摆弄的精致洋娃娃,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毫无变动。 换做过去,他兴许会尽丈夫的本能,让她小心着凉。 但现在。 一切都过去了。 他冷冷丢下句“我会让律师与你联系,你准备好签字。” 男人出去后,白茉瞬间变脸,低下身问通灵玉“怎么回事” 通灵玉下意识往角落里躲,“主人,忘记告诉你,这个世界的劫点是” “是什么” “季仲是重生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8章 双更合并 与白茉想要恩爱白头的心愿恰恰相反, 重生的季仲,决心远离白茉。 通灵玉吞吞吐吐向南姒说明一切, 南姒捧着它的狗头就是一阵乱揉。 “重生你玩我呢” 通灵玉瑟瑟发抖,幸好神尊大人施展不了法力, 不然它早已被打得元魂尽散。 它施展自己哈士奇的魅力, 尽可能装萌地继续道“主人,正是因为这个任务从来没有人完成过,所以才让主人来试试的呀, 我相信主人一定可以满分完成, 刷新司命系统任务记录, 主人加油哦。” 南姒晃着它的狗头, “我不稀罕刷新什么任务记录, 轻松让我享乐一回不成吗, 非要整这些幺蛾子。” 通灵玉“主人可是十界最厉害的神尊, 不派最厉害的任务给主人,岂不是侮辱主人的智慧与能力。” 南姒若有所思。 确实, 没有挑战性的任务,玩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来都来了, 败兴而归多丢脸。 她重新站起来,更衣室堆满最新季包包与手表,200平的步入式, 不大不小, 刚好够装下白茉一个季节买的奢侈品。 宿主只喜欢买, 不喜欢用。每次买来, 随手一丢,毫不怜惜。 更衣室布置杂乱,她在一堆名牌包包堆积的垃圾山里选出一个稍微能看的,又从衣柜里挑了件香奈儿套裙,踩着黑红底的克里斯提高跟往化妆台前一站。 还是少了点什么。 拿出根正红色口红一抹。 完美。 仿若剥壳般鸡蛋一般的嫩白小脸,五官精致得不需要任何外界修饰。素颜配大红色口红,向来是美人的标配。 白茉牵着通灵玉往楼下去。 佣人为她拉开餐椅,“太太。” 季仲坐在对面,眼皮未抬一下,动作优雅地享受早餐。 “老公。”白茉嗲着嗓子唤他。 季仲淡漠道“离婚协议一签,我就不再是你老公,白小姐,请自重。” 白茉挑眉一晒“你这个拔吊无情的冷血男人。” 季仲动作微怔,他放下刀叉,敛神道“今天睡了你是我不对,以后你可以睡回来,但无论如何,这个婚肯定得离。” 她也不问为什么,直接了当道“我不同意,这个婚我不离。” 这回轮到他发问“为什么” 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脱口而出“因为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他淡然回道“你不爱我,你只是爱季家的钱罢了。” 白茉沉默。 这一次,她竟无力反驳。 和季仲结婚,确实是奔着他家的钱与势。白家的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和季家相比,肯定是比不了的。自从她嫁入季家,白家在季家的投资扶持下,蒸蒸日上,虽然最后经营不善破产,亏了季家一大笔钱,但是季仲从来都没有追究过。 说起来,她现在的一切,都是靠季仲。 包括她在外养小鲜肉的钱。 白茉软了语气,“能不离吗” 季仲“不能。” 他们夫妻之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互相谦让,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但实际上还是由季仲说了算。 他提出的事,向来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 她想起关于季仲的绯闻,娱乐头条上每周换一次女伴的季仲,似乎已经两个月没有换过绯闻对象了。 “你是不是有外遇了” 话一问出来,她就后悔。 立即补充句“抱歉。” 他们两个人之间,压根不存在外遇这种事,这叫生活情趣。当初早就说好,互不打扰彼此的私生活。 但私底下再怎么玩,两人默契配合,回到正面上来,人前他们依旧是恩爱的季先生季太太。哪有现在这种为个小情人闹离婚的情况 她委屈地眨着眼睛,声音越发软糯“外面的女人,玩玩就好了嘛,重新再娶一个,多费事呀。” 季仲面色从容“再怎么费事,也不会比你费事。” 白茉一僵。 季仲这次是下定决心要离婚。 她下意识问通灵玉“重生回来的季仲,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通灵玉“因为他想痛改前非做个好人,拥有一份简单真挚的爱情,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抛却过去那个沉沦欲望的自己。”它想了想,继续道“重生回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奔赴西藏。” 白茉问“去干嘛剃度为僧呐” 通灵玉“是的,但他吃不惯斋饭,住了半个月就又回来了。” 白茉看着对面慢条斯理吃肉的男人,忽地有些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想要和她离婚。 他们俩,实在太般配。两个渣凑在一块,你渣我渣,天作之合。 所以她更不能让季仲出去祸害她人。 “我怀孕了。” 季仲身形一震,好看的眉眼紧紧蹙起,“什么”短暂的沉默后,他问“谁的” 白茉笑嘻嘻“当然是你的呀。” 季仲冷笑一声,“半年来,我就跟你做过今天早上这一次,你怀得可真快的。” 白茉一本正经“刚才不没戴套吗,你一个常青藤的高材生,不会没学过生理吧,和我说话的这会,你的子孙已经开始在我肚里进行胚胎发育了。” 季仲起身吩咐佣人“替太太收拾好行李。” 白茉拍桌而起,“季仲你什么意思” “我们都要离婚了,不合适再住在一起。” 她回他“早上我们俩还一起做爱呢。” 季仲语噎,片刻迟缓后,他重新和佣人交待“不用替太太收拾行李了,替我收拾。” 她不搬,他就自己搬出去。 决心之大,日月可昭。 白茉哇地一声哭出来,冲过去抱住他,哭的时候受宿主影响,总是忍不住调整角度,好让他看到自己最美的侧面。 季仲伸手推开她,“别闹。” 她故意将身体挺起来,v领下露出美妙的曲线,此刻迫不及待地往他跟前送。 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季仲咽了咽,仅一秒,就又恢复刚才的淡漠神情。 他将他最后的热情都埋进早上那场激烈的性爱里了。 “老公。” 饶是她柔情似水喊上一万遍老公,他也没有心思再听。 “你好自为之。” 男人冷淡离去的背影,决绝又干脆。 白茉双手抱肩,脸上挂着眼泪,但神情已经毫无悲伤之色。 通灵玉看了眼桌上的早餐,试探地汪汪叫“主人,什么时候喂我吃狗罐头” 白茉勒住它的狗绳往楼上走,“吃个屁,财神爷没了,你还想着吃,真不该让你化成活物。” 通灵玉嗷呜撒娇。 果然如季仲所言,他当天就搬了出去。 其实搬不搬没什么区别,他在其他地方也有别墅,回她这就跟回宾馆一样,等佣人将他的东西都搬出来时,白茉一惊,竟然比她想象中的分量要多。 季仲的好友程墨来替他拿东西。 “白茉。” 白茉抬头一瞧,门边站了个寸头男,高大身材,糙帅糙帅的,像是拳击选手那种类型,扑面而来男性气息。 和季仲这个活体荷尔蒙不同,程墨的男性气息,男女通杀。 gay也喜欢他这类。 白茉走过去,递了根烟给他,“程医生。” 程墨接过她的烟,没有立即点燃,往悍马上一靠,问“他真要离啊” 白茉也往他悍马上一靠,“我还要问你呢。” 程墨和白茉之间,说熟不熟,说完全够不着那也不是。他们俩之间,除了丈夫友与兄弟妻之外,硬要再揪出点什么,那就是医生与病患。 程墨是白茉的心理医生。 她问“你是不是将我的病情悄悄透露给季仲了他躲我跟躲瘟神一样。” 程墨正经严肃“白小姐,我是医生,基本医德还是有的,咱俩在病室的谈话内容绝对保密,他要跟你离,绝对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其实也就是逗逗他,季仲要离,她当然知道为什么。 重活一次,幡然悔悟呗。 程墨悄悄凑过来,神秘兮兮问“老实说,你是不是将人带回家被他撞见了捉奸在床你要偷情,那也得提前做好准备呀。” 白茉瞪他,“我偷你妈。” 程墨哈哈笑,开了车门指着里面,“走,兜风去。” 江边几个青少年吹起口哨。程墨往旁一瞥。 白茉正单手倚在车窗往外看风景,随随便便一笑,引得过路的行人目不转睛。 不得不说,白茉是他见过最媚最漂亮的女人。柔弱与泼辣兼得,带劲,就是脑子有病,不好处。 他问“以后打算怎么办” 她往后一仰,“什么怎么办,我不离。打死我都不离。” 程墨盯着她看。 白茉抬眸对望。 “没看出来,原来你竟然这么离不开他。”他自问自答“不过想想也是,你一切费用都是他给出,你确实得攀着这根大腿不撒手。” 白茉忽视话里的打趣,搭上他的胳膊,“老程,帮我想想办法呗。” 她这么一凑近,程墨下意识微愣几秒。 她今天穿了低胸装。 乳沟线若隐若现。 加上她脸上这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巨大的视觉冲击感扑面而来。 程墨艰难地转开视线,将车窗降低到底,江面的风呼呼吹进来,她身上涂的宝丽玫瑰香水,每次她来,办公室就都是她的香水味。 她喜欢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说生活里的细事。季仲垫付的昂贵心理咨询费,几乎全部浪费在她的倾诉欲上。 这时候她又伸出手腕递到他鼻间,“好闻吗季仲最喜欢这味道,今早他和我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时,我涂的就是这个。” 温柔,勾人,像含苞待放的玫瑰,透着尚未成熟的妖媚。 季仲说,很适合她。闻到就想上。他难得和她开这么直白的黄腔,可见是真喜欢这香味。 她见程墨没有回应,干巴巴准备挤出几滴泪,结果怎么哭都哭不出来。 和程墨一谈话,她下意识就恢复到心理咨询时的发泄状态。发泄嘛,那自是奔着爽去的,能哭出来才怪。 程墨天生就长着一张不会安慰人的脸。 对他,没有哭的欲望。 “我跟你讲,你那小破心理诊所全靠我这个豪客撑着,季仲要真跟我离了,你就等着倒闭,回家继承银行事业天天数钞票累到死吧。” 程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没了你,我就得老实回家开银行,想想就觉得惨,行,我帮你。” 白茉莞尔一笑,拍拍他的脸,“那就看你的了。” 程墨认真道“你不能光指望我,你自个也得麻溜点,该丢掉的关系都清理掉,比如你那个小情人,差不多就得了,玩这么久还玩不腻。” 说曹操曹操到,小情人打电话来了。 白茉接起来一听,小情人声线清脆明朗,朝气蓬勃“白姐,今天没通告,老地方见” 程墨看向她。 白茉甜甜应一句“老地方见。” 挂完电话,面对程墨的眼神质问,她表示“开车,送我过去,我这就去了结这段孽缘。” 酒店。 白茉这鬼运气,刚好撞见电梯全部维修的时候,无奈,只能爬楼。 定的房间在第29层。 爬到门口的时候,她已经快要累断气。 按了铃,门打开出来个帅小伙青春洋溢,一身机车朋克风,两个字,酷炫。 路易惊讶道“白姐,你咋喘成这样,又得罪谁被追打了” 白茉爱惹事。 输了麻将不认账。 白茉伸出手,“来,快扶你姐进去。” 沙发上,路易给她递水,一口气喝三大杯白开水,总算顺气。 “姐,你别老是赖债,容易得罪人。”路易贴心地替她拍背。 白茉这会子喘过劲,终于有功夫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这就是白茉死前赶着去争场子的小鲜肉。现在还是个三线,半年后就将爆红,成为一线流量担当。 全靠她这个季太太捧的。 不知道以后没了她的包养,还能不能红。 “路易啊,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我来,是有重要事情和你说。” 路易乖巧点头“姐说,我听着呢。” “我以后可能包不起你了。” 路易一愣。 白茉叹口气“不瞒你说,我老公要跟我离婚,作为一个失婚少妇,我没那个精力钱财包你这个档次的。” 他立马道“别啊,姐,我算你便宜点,以后一次就收五万,降一半,你肯定付得起。” 白茉痛心疾首地看着他“路易,做人要有骨气,怎能降价呢,你是明星,必须端点架子,得卖高价点,一次五万多廉价呀。” 路易“姐,我这又不是睡一次五万,点首歌五万,差不多正合适,更何况你以前对我那么好。”他凑近,眼睛又大又亮,试探问“姐,你是不是想升级咱俩的关系你要真想睡我,我就不收费了。” 白茉立马拒绝。 路易很是沮丧。 白茉看着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小伙子,心里恨铁不成钢。 宿主咋这么没出息,说好的小情人呢到来头就是个聊天作陪唱曲的小朋友。 半点肉体关系都没有。 哎。 路易眨着眼睛“白姐,你老公真要和你离啊那你以后怎么办,考虑二婚吗我这样的行不行” 白茉摇摇头,望见玄关处的镜子,不自觉往那里走去。 宿主爱照镜子,特别特别爱。每次一照镜子,就要摆上一百个ose。 路易走过来,“白姐,要不我养你吧,过段时间我接戏,就有钱了。”他说完,心里没底气。 他现在挣的这点钱,给她塞牙缝都不够。 果然她说“你养不起,以后咱俩得各奔东西了。” 路易苦巴巴地凑上来,“姐,你真舍得我啊你不就我一个朋友吗,没了我,以后谁给你解闷。” 小年轻的目光真诚又炙烈,白茉叹道“要不你给我免费唱首歌吧,嗳,以前我都爱听什么来着” 路易咧嘴笑“你不就爱听那一首吗,爱情买卖。” 大概是可怜她即将成为失婚妇女,路易给她唱了五遍的爱情买卖,歌手出身的偶像唱起歌来,自带浪漫气质,土掉渣的旋律从他嘴里一转,瞬间变成冬日小恋歌。 白茉回到家的时候,脑子里都是那句“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通灵玉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刚一凑近,就听到她问“嗳,宿主到底有几个男人,她有间歇性失忆症和严重心理病,我待她这身体里,就跟得了老年痴呆症断片似的,好多事老想不起来。” 通灵玉舔舔她的手,“这也是任务难度之一。宿主的心理健康很不稳定,为了维持良好状况,主人需要按时去进行心理咨询和吃药。” 她问“宿主是不是从没出轨成功过啊” 通灵玉“是的,她很想睡别人,但没人敢睡她。唯一一个有胆量,就是路易,只可惜,你们只是朋友关系。” 她问“为啥没人敢睡” 通灵玉“怕季仲。” 她深深地叹口气。 一点乐趣都没有。 她这边刚想着季仲,那边季仲就给她打电话来了。 不知道程墨说了什么,完全帮倒忙。 季仲冷冷道“白茉,你要是坚持不签离婚协议书,我就立马停掉你所有开销,并且保证让你之后拿不到一分钱。” 白茉潇洒地回了句“随便你。” 然后就再也潇洒不起来。 季仲说到做到,就连别墅的水电都给停掉。 黑暗之中,一人一狗互相依偎。 她难得抱怨“你瞧瞧你选的这破任务。” 通灵玉“主人我错了。” 她“你这种品种的哈士奇能卖多少钱我先卖了你撑两天。” 通灵玉“主人我真的错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9章 第三更 不等卖狗,白茉已经撑不下去。季家的别墅在山腰处,叫个外卖都没人肯来送,停水又停电,简直凄惨至极。 宿主在季家这几年养尊处优,懒癌晚期已经养成懒癌绝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人伺候就只能等着饿死,半点厨艺技巧都没有。开车下山的时候,主仆俩已经饿得头昏脑昏。 白茉掏出手机,手机里寥寥几个电话,唯一一个能打电话求助的,就是路易。 路易家不比季家,整间屋加起来,还没有白茉的更衣室大。话虽然如此,但对于房价昂贵的b市,路易这种刚出道没几年的小明星,能买得起中心地带的三室两厅,已经算很不错的。 对于白茉的到来,路易显然很高兴。 他摸着狼吞虎咽吃狗粮的通灵玉,同白茉道“白姐,现在和你老公怎么样了” 白茉吃着路易刚做的饭菜,“还能怎样,就那样呗,他把我卡都停了,逼着我离。” 路易沉默半晌。 不一会他从房里出来,将几张银行卡递给白茉,在纸上写下密码,“我的全部储蓄,钱不多,你先拿着用。” 她一愣,没接。“你干嘛呀。” 路易拘谨地坐下,“没干嘛,我没地方花钱,正好让你帮帮。” 她继续吃他做的蛋炒饭。 路易挪动椅子往她跟前凑,“姐,我说认真的,你以后总得有个打算。” 她正好吃完最后一口,松口气往后仰,“我想挣钱,你替我想个法子呗。” 作为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三无贵妇,无梦想无技能无人撑腰,除吃喝玩乐,啥都不会。季仲这一招断她后路,下手狠准绝,明摆着等她主动求饶服软。 她偏不。 路易喃喃道“我就见过你花钱,没见过你挣钱。” 白茉问“你觉得我有啥特长” 路易毫不犹豫“长得美。” 白茉打个响指,“就靠这个了。” 路易小心翼翼问“白白姐你别冲动卖身的事咱做不得” 白茉一巴掌甩他脑袋,“想啥呢你。” 路易捂着脑袋笑笑“那你准备做什么” 白茉娇媚地一挽耳后碎发,她双手往前一靠,撑着下巴,及腰的大卷顺着肩膀往前倾。 “靠脸吃饭,顺便重燃下我老公的爱意。” 半个月后。 名为“豪门太太日常生活”的直播在网络上爆红,话题度爆表,短短半个月,迅速靠脸收获千万粉丝。当然了,这其中少不了她季家太太的身份加持。 和别的主播不一样,这位主播直播内容特别小清新,每天事无巨细地直播自己的日常生活,极大地满足了观众对于豪门以及绝世美人的窥探欲,千万观众买账,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欲罢不能。 堪比全民吸猫的程度。 大家亲切为这种行为取名为“云养太太”。 从白茉早上睁眼起床打开直播的时候开始,就有无数人开始打赏。 “啊啊啊啊太太今天也一样美呢要亲亲” “不开心,太太今天晚了两分钟,强烈要求今天加班五分钟” “太太今天穿的衣服好好看,是什么牌子的呀” “dior春季定制款,我等凡人买不起,别想了。” “大家早上好呀。” 白茉慵懒地朝屏幕那头轻轻一个飞吻。 瞬间无数藏宝图密密麻麻刷屏。 通灵玉嘴角一扯。 很好。 很符合主人的作风。 能躺着绝不坐着,做事简单粗暴,誓将宿主所有的优势利用到底,绝不往为难自己的路上走。 它既嫉妒又羡慕。 主人不就往镜头前一坐吗,怎么那么多人买账她是真的没有用任何法力吗 她大概是意识到它的纳闷,笑眼流转,开一瓶高级狗粮罐头放在地上。 “你这破系统,压得住我法力,压得住我元魂自带的气运吗” 通灵玉立马摇起尾巴,兴奋地晃过去,“是是是,主人自带开挂技能,66666。” 下午。 季仲刚走进房间,桌边打扑克的几个人齐齐抬起头。正好打完一局,有人让出位子,季仲坐下,开始拿牌。 他们打的是21点。 季仲翻开暗牌看,是张5,打了个手势准备继续拿牌。 “老季,你可真够淡定的。” 季仲翻开刚拿到的牌,“怎么猜到我牌好了” 众人相对一视。 他们这几个牌友虽然凑一块打牌,偶尔嘴巴上皮两句,但没人敢开嘲讽腔,大家都是生意人,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尤其是对着季仲,真要惹着他,可就得自求多福。 季仲喊了停牌,房间里安静得很,他扫一眼,笑道“今天我手气好,双倍下注。” 恰好程墨进屋,风衣罩着白大衣,刚从诊所来。 他一踏进来,就笑“老季,白茉笑死我了,你快看,哈哈哈哈。” 季仲漫不经心往他手机屏幕一瞧。 继而愣住。 屏幕里,白茉笑得一脸灿烂搓麻将,她手气好,“清一色。” 坐她对面的塑料姐妹花纷纷叹气。 弹幕“6666,一百个藏宝图献给太太做牌资。” “太太不仅人美,牌技也是扛扛的,五百个藏宝图献给太太做牌资。” “啊啊啊看太太赢牌有种自己赢牌的快感,太太加油,一千个藏宝图献给太太做牌资。” “为什么我上课还开流量看太太打麻将qaq,有毒,穷学生没有钱,只能奋力刷弹幕支持。” “太太等一下去做什么呀,今晚想看着太太的直播一起和太太吃晚饭。” 白茉朝屏幕俏皮地眨眼,比心,“感谢大家的藏宝图,么么哒。” 弹幕疯狂刷起又一波藏宝图。 季仲脸色铁青。 程墨捧腹大笑,“亏她想得出,太搞笑了,不行,我得给她刷个藏宝图,哎呦我去,一个藏宝图要1000块,老季,你们家白茉可真会挣钱的。” 季仲“关了。” 程墨笑得停不下来,“关什么关,多有趣啊,哈哈哈你看,她的用户昵称是季先生的小甜饼,瞧不出来嘛,原来你们夫妻爱称这么腻歪。” 房间其他人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全都笑出声。 季仲狠瞪一眼,程墨见他来真的,急忙关掉。 牌局就此散了。 程墨时不时往副驾驶位上看,季仲正在打电话找人把白茉的直播间关掉。 程墨抿抿嘴角,“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啊,人好好地又没干嘛,你何必较真。” 季仲打完电话,“别替她说话。” 程墨将车靠边停下,抽根烟递给季仲,他没接,闭眼靠着椅背往外看。 程墨自己点燃烟,呼出一圈白气,“老季,这回是真想清楚了” 季仲从鼻间懒懒地发出一声嗯。 “舍得” 季仲没说话。 程墨拍拍他的肩,“当初你娶她,嘴上说是为了负责任,除了白茉,又有谁会信咱俩兄弟这么多年,我从没见你为谁负过责任,遇到白茉前你是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考虑清楚。以后,你再遇不到第二个白茉了。” 季仲依旧盯着窗外看,“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娶了她不也照样浪吗,说得跟我得绝症似了,没她我还活不了了” 程墨敛神道“别跟我在这装,这两年除白茉,你睡过谁知不知道外面都传你阳痿,搂了女人不睡觉,中看不中用。” 季仲翻身往车窗靠。 程墨跟过去,“装两年装不下去了你要是心里搁刺,一开始就不该娶她,现在闹离婚,闹得多不好看。她不是不想离吗,你不能顺她一次凑合凑合过得了。” 季仲问“她给你灌迷魂汤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 程墨叹口气,“我就是觉得可惜。” 季仲哼一声,“你可惜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身边的人她都勾遍了,她每周往你那破诊所跑,指不定你俩背着我干出过什么。” 程墨一拳挥过去打在他肩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离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季仲垂下眼眸,唇角紧抿。 良久,他说“我和白茉之间,再这么纠缠下去,注定酿成悲剧。今天就算我不跟她离,以后她也要跟我离的,她心里一直有个人,但那个人不是我。我不想再等了。” 程墨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别想太多,那些旧事早已经是过去式。” 季仲抬起头,语气肯定得不像是在发问“程墨,她在你那谈话时,有说过一次她爱我” 程墨继续沉默。 意料之中的反应。季仲笑了笑。 他回来这些日子,一直没找过人聊过,以为是做梦,老感觉不太真实。直到那天早上没忍住,和白茉做了,猛地一下回过神,比去西藏一趟还管用。 他喉头耸动,话到嘴边,抿了好几遍才说出来“你知道吗,其实我是死过一次的人,直到我死前,都没能等到白茉,我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她说她不爱我。” 程墨以为他开玩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老季,傻了” 季仲没有理会,挥开他的手,语气认真“和她结婚,是我人生中犯过最大的错误,你把这话原样传给她听。以后别再劝我,我要重新开始新生活。” 前世的种种历然在目,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白茉,他主动放手都是件好事。 他向来是个不喜欢强求的人,人生中主动强求的两件事,都没有好下场。 他强求娶了她,婚姻不幸。 他强求挽留她,两人死亡。 对于白茉的爱,上辈子已经耗尽。他下定决心,之后的人生中,再也不会与她任何交集。 爱谁谁,反正他是不爱了。 没多久,白茉的直播间被强行关闭。然而,现代社会,最不缺的就是网络平台。几天后,白茉卷土重来。 季仲头疼至极。 几分钟后。 他憋不住,打开iad进入她的直播间。 白茉坐在阳台晒太阳,她正在和她自己的粉丝说“今天突然好想表白呀,大家一起帮我刷季先生季太太爱你好不好” 屏幕密密麻麻全是“季先生季太太爱你。” 季仲吓得丢了iad。 通灵玉看着笑得甜蜜的白茉,弱弱问“主人,开天眼就是为了捉弄季仲真的好吗” 白茉没理它。 又过一会。 季仲重新捡起iad。 白茉“小甜饼爱你哟。” 季仲手一颤。 iad彻底摔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1章 三更四更合并 白茉坐在副驾驶位上,也不提刚才施碧的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遇见个无关紧要的人。 没一会,她乖巧地问“老公,你换新车了呀,刚买的” 季仲专心开车,更换车内频道,冷淡道“辞旧迎新。正好将过去的一切都换掉。” 他说着话,朝她那边抛了眼,示意她也是旧人之一。 白茉装作没看到,笑容甜美,“谢谢老公送我回家,么么哒。” 大概是为自己送她回家这个事找理由,他立马道“我漏了件衬衫在家里,正好回去拿。” 她嘻嘻一笑,很给面子“明白。” 电台正好放到怀旧金曲,周杰伦的晴天。 他听她跟着调子哼起歌来。 她声音很好听,清亮空灵,明媚的少女感。唱情歌有种外动人的破碎感,没有撕心裂肺的痛楚,却能让人听出纯真的绝望。 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忽然转过脸对他唱。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只唱这两句,唱完停下凝视他。 季仲心跳慢半拍。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好像被人猛地撞了一下心脏,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喉头不自觉耸动,忽然觉得车内空气有些热燥,连忙打下车窗吹风。 白茉问“老公,我唱歌好听吗直播的时候粉丝一直刷屏求我唱歌,我都没唱过呢,因为我只唱给老公一个人听。” 季仲面上端得冷静,无情戳破她的谎言“是吗上周直播做造型时不还唱得挺欢快的吗” 白茉呀一声,伸出手捏捏他的肩膀,丝毫不慌乱,好奇问“老公,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看我直播呀” 季仲一愣,继而握紧方向盘。 “没没有。” 她也没继续问下去,只是扬嘴笑了笑,直到下车,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季仲松口气。 他是真的怕她得了便宜就卖乖。白茉最擅长这个。 两人同时往屋里走,他问“佣人呢你一个人住” 白茉“老公走的时候,不是把佣人都辞了吗,水电都还是我费老大劲才恢复的,我这些日子都是一个人住。”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偶尔路易有通告不能当厨师的时候,她就借着心理治疗的借口让程墨给送外卖来。 还有她的那些塑料姐妹花,通宵凑牌局的最佳拍档。最近她又认识一些牌品超好的贵妇太太们。反正不缺人陪。 当然了,季仲没必要知道这些。 他只需要知道她现在是一个寂寞孤单冷的失婚悔恨少妇就行。 季仲呵一声,狐疑地往屋里扫了扫。 白茉“老公,我真没藏男人。” 季仲“藏了也不关我事。” 等他从房里假装找一圈衬衫下去的时候,白茉问“老公,你的衬衫找到了吗要我帮你吗” 季仲绷着脸,一双大长腿往前迈,“找不到,你要是看见,就替我丢掉。” 白茉喊住他“老公,刚才在外面没吃饭,我现在做饭,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季仲本该立马拒绝她。 可他实在好奇。 白茉竟然也有提出主动做饭的一天 大概是想知道她做的饭有多难吃,抱着嘲讽的心态,季仲鬼使神差地应下了。 果然如他所想 惨不忍睹。 光是看着她手忙脚乱差点将厨房点燃的阵势,就知道即将出炉的饭菜有多难吃。 白茉将黑暗料理端到他面前,“老公,你凑合吃吃。” 她额间汗珠点点,白璧无瑕的脸上沾上几道油烟渍,这时候他该无情嘲笑才对,像她过去但凡逮着他痛脚就往死里踩那样,他们两人之间,谁先示弱,谁就得输。 此刻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内心某处忽然的柔软令他不知所措。 他竟然想上前替她擦擦汗。 就在他不由自主将手伸出去的时候,悬空一半,季仲猛地回过神。 在他面前的这个,是白茉,不是别人。 她有着随时让人心死的奇妙能力。 季仲嘴角紧抿,恢复该有的倨傲冷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一刻都不敢再停留,用近乎冲的速度往外离开。 白茉在他身后嗲着嗓子喊“老公,路上小心。” 通灵玉摇着狗尾巴出来,嫌弃地看了看餐桌上的食物,转眼看见厨房一片狼藉,叹息“主人,白忙活一场呐。” 白茉打电话让钟点工上门收拾,回屋准备洗个澡换套新衣服。 “你看看他的好感值,就知道我没有白活忙。” 通灵玉咦一声,忙地查看。 又涨了五分 可是主人做的饭明明很难吃啊,还有刚才季仲离开时的脸色,简直差到不能看。 它还以为好感度会下降,没想到竟然不降反涨。 白茉不以为然,笑着往楼上去“等着看吧,过两天一口气涨个二十分给你瞧瞧。” 说完,她哼起刚才没唱完的歌,少了求而不得的悲伤,透出几分妖媚。 人间有句俗话,旧情最易死灰复燃。 旧情人恰到好处的温柔,要像潺潺流水,只要一有可乘之机,便能从四面八方围攻进军,堵不住拦不下,缓缓地将人溺死。 她不会给季仲清醒的机会。 他要爱,她给他。 他过去对宿主的爱,她也要全部找回来。 夜晚季仲辗转反侧。 他一闭眼,就是白茉忙得满头大汗,笨拙地将饭菜端给他的样子。 配合这个场景。 他耳边甚至会响起车里她唱过的那两句。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她是说他,还是说她自己 季仲翻个身,将枕头压在手臂下,闷了很久,干脆起身给程墨打电话。 打了三个电话没人接。 第四个终于打通,电话那头很嘈杂。 程墨的声音有些慌张,“怎么这个点打电话” 季仲看下手腕的表,“才十一点半而已,你转性养生了在哪,我过去找你,出去喝一杯。” 程墨“别,我要睡觉了,下次。” 季仲一愣,“你那边吵成那样,你跟我说睡觉在哪个酒吧,我现在就过来。” 程墨拒绝他,问“听你语气,是不是心情不好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我强烈建议你上床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季仲叹口气,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弯下腰脱鞋,“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程墨语气有点急促,像是急着赶场子似的,“为什么” 季仲“还不是因为白茉这个害人精。烦死。我今天见她一面,晚上就失眠睡不着了,你说她不是个害人精是什么。” 程墨随意安慰他几句。 等挂完电话,程墨看向对面的白茉,“别介意,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半点不高兴都没有。 反而一脸得意地杵着下巴。 “我干嘛介意,他不都说想我想得睡不着吗,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她指了指冰箱,“帮我拿瓶冰可乐。” “行啊白茉,越来越会使唤人。”话虽然如此,他依旧拿了可乐打开瓶盖递给她。 担任几次外卖工之后,白茉就将他当佣人使唤了,比如说今天,她和牌友在家里k歌,买一堆吃的需要人搬上去,打着为他介绍对象的幌子,一个电话就把他喊来。 看了看k歌房唱嗨的女人们,程墨问“说好的对象呢你这些牌友都是妈妈级别,事先声明,我对姐弟恋可没什么兴趣。” 白茉笑着看他,“你程少缺女人你随便动根手指头,半个b市的良家少女都得上赶着追,还找我要女人,羞不羞。” 他开瓶啤酒喝,“就半个b市而已啊,在你眼里我这么没魅力” 白茉“剩下半个b市的良家少女属于我老公。” 程墨拍手“大方,大气,大度。” 白茉双手搭在下巴处,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老程,我跟你说件事。” 程墨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有求于人。 不对,说起求,不如说是吩咐。 她比过去开朗不少,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作为她的心理医生,他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她现在脱胎换骨的变化。 是好事。 不得不说,他也松口气。搁以前,他老担心哪天白茉突然崩溃自杀,现在渐渐不再担忧,因为她是真的想要好好生活了。 “你说。” “你这几天找机会和季仲聊我的心理健康状况,就说我因为离婚的事,压力特别大,找你谈话次次泪流满面。” 程墨“” 白茉往他身边靠,肩头顶了顶他的,“老程,我是你病人,难道你不想让我痊愈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帮我嘛。” 她挨得这么近。 他又闻见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季仲好品味。 宝丽的馥郁玫瑰,果然够勾人。 他移开视线,牛头不对马嘴,说了句“三宅一生的一生之水更适合你。” 压得住她身上的艳丽,清冷与高傲下透出的妖冶,更为诱人。 她笑盈盈“好,我明天就买瓶用。季仲的事说定了,你别忘记。” 他淡淡地应下“知道。” 想起什么,他提醒“作用不大你别赖我,季仲不一定会信。” 白茉笑道“我没指望他会信,你别说漏嘴就行。” 程墨无奈地叹口气,“行,今晚唱通宵” 她推开门准备加入嗨歌大队,一双手回身揽他的衣袖,“一起咯。” 一周后。 季仲刚好戒掉看直播上瘾的习惯。 除了他强大的自制力之外,还得益于白茉这阵子没怎么开播的原因。 他就知道,这个好吃懒做的女人,绝对坚持不了几天。 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季仲下意识挂掉。 又响起。 他犹豫接起来。 对面是警察局,问“请问是白茉的丈夫吗麻烦您来局里一趟。” 季仲猛地站起来,“出什么事了” “一时半会说不清,您快来吧。” 季仲脸色刷白,外衣都来不及穿,急匆匆就往外赶。 路上开车,手都是抖的。 他下意识想到上辈子的事。 然后就不敢往下想了。 他虽然不想和她再扯上关系,但也绝对不想看着她出事。 等到了局里,熟人见到他,好奇问“嗳,老季,来局里办事” 他惊慌失措地往里探,“我来找我老婆。” 熟人让下面的人一问,一分钟后就将人领过来了。 白茉看到他,立马奔过去,冲到他怀里,娇娇软软地喊“老公,你终于来了。” 季仲长长舒口气。 差点被她吓死。 他张开冷漠的嘴唇,问“你又惹事” 白茉揪着他胸前的衣料,撅起嘴,小奶猫似地唔一声,“我没有。” 旁边的警察同志表示“白小姐被人跟踪威胁,现在做直播的红人很多都会遇上这种变态跟踪狂,现在还没有抓到人,幸好白小姐报警报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听,看她在怀里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冷脸再也摆不出来。 白茉环住他,“老公,我害怕” 季仲蹙眉,继而无可奈何地顺顺她的背,“别怕。” 离开警察局的时候,熟人表明一定会尽快抓住这个变态跟踪狂。白茉因为害怕而流出的泪水此刻盈盈鞠在眼里,一眨一眨地对那人道“那就拜托了。” 熟人“为安全起见,季太太这几天最好不要单独外出。” 季仲开车送她回去。 一上车,他就打电话给助理,“多找几个保镖。”想起什么停下来问白茉“家里重新雇佣人了吗” 她摇摇头。 季仲“顺便再把调去我那的佣人调回去让太太用。” 挂掉电话,他转眸望她。 她大概是真害怕了,双手绞在一起,刚哭红的双眼仿佛下一刻又要泪水倾涌,“我一个人住好害怕。” 他说“我给你找了保镖和佣人,不需要担心。” 她头埋得更低了。 季仲想起程墨前两天无意间聊起的事。 说她现在心理状态特别脆弱。 他虽然怀疑程墨收了她的贿赂,但现在也顾不上细想。 瞧她可怜兮兮样。 除了他,她还能找谁。 季仲告诉自己,他这是大发善心,不是真的想要保护她。 嘴里的话比脑袋里的想法更先一步抛出来“我暂时收留你几天。” 她抬头,眼眸亮晶晶,“真的可以吗” 季仲咳了咳,躲开她天真无辜的目光,“警察一抓到人你就立马回去。” 她立马破泣为笑,往他肩上软软一靠“谢谢老公。” 季仲哼一声,却没有推开她。 车内重新安静下来。 若是此刻季仲能往车内后视镜看一眼,便能看到白茉此刻脸上嘚瑟的狡黠笑容,以及他自己眉眼间掩不住的笑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2章 双更合并 季仲想,在人抓到之前,让白茉继续留在b市不是个好主意。 为保险起见,当晚季仲就带她上了私人飞机,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他们登上他刚买的小岛。 绝世隔绝,无人打扰。绝对的安全感。 岛上的庄园很漂亮,建在悬崖边,庄园内现代化设施齐全,无需人工,全部采用高科技机器化服务。他刚重生回来时,脑子不清醒,想着花点钱淡定下,就从一个西班牙富商手里买了这座岛的所有权。 前前后后也就来过两次,加上今天带白茉来,是第三次。 白茉跟在他后面,幽幽地问“老公,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座私人岛屿,你是不是经常带别人来呀” 他刚想说,“就带过你一个人”,话到嘴边,觉得不妥,高冷道“问这么多干什么,你不想待那我送你回去。” 她不说话了。 季仲快速瞥一眼,余光望见她牵着狗在屋里四处打量,乖巧里带了点探究,大概是在看有没有其他女人的痕迹。 他嘴角抿了笑意,心满意足,继续带她参观房子里的设备。 其实也不用他来引领,屋内有智能机器人,墙面上也安装了连接整栋房子的电子系统。季仲发号施令,立马就有三张电子椅出现,他们坐上去,沿着设定好的轨迹从一层逛到三层。 庄园内应有尽有,家庭庭院,专业厨房,餐厅等,甚至配备一个大型美容沙龙。 旋转泳池边有瀑布酒吧,从右边望出去,正好能从绝佳的角度欣赏地中海。 季仲将个遥控器丢给她,“按这个键,控制面板就会出现,每个地方的控制面板不同,有什么需要就按键,电子管家会为你一切。” 考虑到她平时不学无术,他多问一句“看得懂吗” 对于他的鄙视,白茉直接反驳“exce 我好歹也是留过学的,老公不要这样瞧不起我嘛。” 通灵玉蹲在椅子上,一脸期待地表示“主人,我们以后就住这,季仲太会享受了,季家别墅和这一比,简直就是个破烂窝。” 它现在非常庆幸离婚就会死这个定律。 离婚多亏啊。 十亿哪比得上季仲这个超级无敌富有豪华大饭票。 不离不离,打死它都不会让主人离婚。 季仲看一眼通灵玉,好奇问白茉,“你新养这狗怎么老对着我流口水啊,公的母的” 白茉“公的,回去我就带它去宠物医院阉割。” 通灵玉知趣地跳到季仲身边,讨好地蹭了蹭。 季仲摸摸它的狗头,“真乖,来,带你去吃东西。” 通灵玉屁颠屁颠地跟着季仲走,经过白茉身边时,它表示“主人,我喜欢这个男人,加油,请不要大意地拿下他。” 白茉投以嫌弃的眼神,“没出息。” 季仲回过头,“你刚才说什么” 白茉鞠起笑脸“我说我爱你。” 季仲丢个白眼,“哼,谁稀罕。”背过身牵狗往前去。 通灵玉随时报告敌情“主人,他现在正在傻笑,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白茉往后一倒,陷入绵软的沙发中,目光重新打量屋内的设施。 原本只想着让季仲带她回家,没想到他竟然将她带到这里。 哪有比荒芜一人的小岛更适合培养感情呢。 正合她心意。 刺激。 看着男人喂狗的背影,她眼中闪过一抹愉悦的笑意。 季仲觉得后背一阵冷寒,回过头,瞥见白茉正在脱衣服。 他一惊,“你你做什么” 白茉继续手下的动作,一边走一边脱,猫步妖娆,到他跟前时,身上只剩内衣内裤。 她穿的是黑色蕾丝前扣胸罩,此时那双细白的手指正轻轻地扣上去,作势要将胸罩解开。再往下看 这个放荡的女人,竟然穿的丁字裤 季仲声色俱厉,嗓子压不住的沙哑,“白茉我告诉你,别想用身体色诱我,我不吃这一套。” 她惊讶地啊一声,胸罩没了前扣支撑,顺着光滑肌肤往下掉,“老公,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色诱你,我只是觉得热,想要去游泳而已。” 季仲一眨不眨地直视前方某个点,眼睛都要瞪红了,声音有些打颤“游泳你脱成这样” “人家没带泳衣嘛,那就只能裸泳咯。”白茉嘴角含笑,中指勾着刚褪下的衣料,双手抚上他的心口处。 她贴上去,听他心跳如雷,明知故问“老公,你心跳得怎么这么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我帮忙吗” 季仲咽了咽。 强行冷漠脸“不用。” 白茉浅笑一声,捧着他的脸亲了亲,“老公,又不是没见过,瞧你脸红的。” 季仲身一僵。 热燥似火,铺天盖地涌来。 不等他回过神,她已经从他身上褪下去,往他手里塞了东西,脚步轻快地往泳池而去。 季仲低下头一看。 是她的丁字裤。 如烈火灼手。 季仲一吓,愤愤地将裤子丢到沙发上,没丢好,落到地上。 他迟疑片刻。 白茉的声音传来“老公,人家没带换洗衣物,这几天就不穿啦。” 季仲一听,缓慢的动作急忙加快,弯下腰迅速拾起刚被自己丢弃的丁字裤,主动表示“我现在替你将衣物丢进洗衣机,你出来时自己去拿。” 白茉“谢谢老公。” 尾调又长又软,简直酥得人耳朵都麻了。 季仲禁不住浑身一个打颤,狠狠地往室外泳池里扑腾的人瞪去。 这个女人。 绝对是故意的。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起身从泳池爬起来朝他招手,“老公,一起游呀。” 阳光下,白茉的完美身材一览无遗,浓密的大卷发湿哒哒地垂在身前,肌肤上水珠点点,比刚才还要性感百倍。 他身下一阵紧绷,“不游” 夜晚季仲做梦。 梦到自己和白茉在泳池里玩。 她还是白天那个样子,什么都没穿,轻咬红唇一双手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 她同他说“老公,我们来双游吧。” 他痴痴地问“什么是双游” 她缠上他,主动往下压,邀请他占有,声音糯糯“就是我们合二为一,你抱着我游泳。” 他再也忍不住,提起她,依照感觉对准往里闯入。 水纹波动。 水声潺潺。 不知道是水引人动,还是人引水晃。 她拍着他的身体,嫌不满足“老公,你倒是游啊。” 季仲将她翻过去,压在光滑的砖石上,“游,我现在就来游。” 她一声声叫出来,抗议“不是这个游,你带我去水里游啊。” 季仲发狠冲击,这个姿态完全贴合,“等我游完这个,我再带你换种游法。” 登上顶点的瞬间。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真想操坏她。 畅快啊。 “老公,起床啦。” 耳边传来她甜美的声音,季仲沉浸在梦里尚未清醒,嘴角带笑,嘟嚷“再做一次。” 她问“做什么” 季仲“做爱。” 话说完,他猛地一下睁开眼,望见白茉一双娇艳的桃花眼,含了盈盈笑意,穿一身围裙,此时正俯身看着他,故作清纯地问“老公,你想和谁做爱呀。” 季仲从床上跳起来,下意识用被子遮住下身。 白茉目光往他身上一扫,意味深长。 季仲试图遮住语气里的慌张,冷冷问“你管我。” 白茉往前,皙白小手将他的被子扯下来,委屈脸“老公,除了我,你决不能和任何人做。”她往下一指,“那个地方只有我能用。” 季仲重新将被子从她手里夺回来。 他习惯裸睡,就只剩被子能遮一遮。 “稀奇,你竟也会说这种肉麻的话,以前不是说随意吗,我带过那么多女人,也没见你发句话。”想到过去的事,他语气多了几分沉稳,余留的情欲缓缓散去。 她往床边走去,“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在意了。更何况,和我结婚后,你不是没碰过别人吗,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所以才没发话的。” 季仲一愣,有种被人看穿的羞耻感,下意识道“谁说我没碰过别人” 她转过头,长睫微颤,说哭就哭,毫不含糊,“难道我一直想错了,你真的背着我” 他急了,连忙道“不是,我” 白茉泪珠盈眶,楚楚可怜,“嗯” 季仲烦乱地揉揉头发,搬出万金油的句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拖着被子往外去。 身后忽然白茉问“老公,你床单怎么湿了咦黏黏的” 季仲脸一红,拔腿就往外跑。 冲了几遍冷水浴,总算恢复理智。 此时后悔万分。 不该带她来这里。 想到白茉,他脑海里浮现昨晚的那个梦,配合外面白茉的娇喊声“老公洗好了没有,快出来吃早餐啦。” 犹如春药入耳。 他恨铁不成钢地一掌拍往身下。 没出息。 这么容易就硬。 等季仲从淋浴间出来,已是半小时以后。 他扫了扫她身上的蕾丝围裙,刚刚没瞧清楚,现在看清楚,顿时屏住呼吸。 裙短及大腿根,脖间细细一根带子挂着,露出细腻如脂的肩头,细细白白的两只手两条腿线条瘦削,极具诱惑力。 她存心不让他好过。 “白茉,你穿这样想干嘛” “给老公做早餐呀。” 季仲察觉到身体的异样,转身又要回去冲澡。 她拦住他,将自己刚做好的吐司端过去,“老公,早上不吃早餐容易得胃病哦。” 她说着话,特意做了个招牌式的眨眼动作。 真是腻人又可爱。 但他是绝不会屈服的。 季仲冷冷道“没带换洗衣物,却记得带围裙,瞧你脸上这妆,涂的什么口红,还有这香水,难闻死了。” 她郁闷地往旁边的镜子一照,抿了抿嘴,唇红齿白。 “dior740,大家都说好看,就你说不好看。”她低头嗅嗅自己身上的香气,纳闷道“程墨推荐的一生之水,说是更适合我,我觉得不难闻啊。” 季仲眼皮一跳。 “程墨说让你用你就用,你怎么不找他做老公” 白茉咬起一块吐司,踮脚,声音含糊“好啦别生气,我以后不用这个,来,张嘴。” 季仲浑身热燥得不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往某个地方集聚,涌得他血气沸腾。 她再在他面前晃荡多一秒,他就要绷不住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新原则,季仲顽强地掐住手指尖,试图用痛楚转移注意力。 白茉咬着的吐司几乎递到他嘴边,擦着他的唇角暧昧地蹭来蹭去。 季仲只能愤恨地从她嘴里接过吐司,无情地表示“难吃死了。” 她将沾了奶酪的手指含住,嗲嗲道“那明天不吃这个,我给你做别的。” 他大步往前迈去,“随便你。” 一天下来。 季仲内心是崩溃的。 他今天已经用手解决五遍了,皮都要磨破。 继又一次白茉假装拿东西从他身上爬过去后,季仲终于忍不住“白茉,你给我适可而止” 她无辜地坐回去,“老公,我又怎么了” 季仲气噎,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不知道拣什么话往外挑。 她做的是妖艳勾人举动,端的却是无辜清纯神情。 他想了半天,指了指下面,抛出句“你这样不嫌难受啊” 正中下怀。 她立马明白过来,眼神往下窥,“可是老公穿了内裤也不见得有多舒服。” 季仲“” 定神,半晌,他吐道“淫荡。” 她哼一声站起来。 许久不见她回来。 今天她黏着他,就没离开过。 因为他刚才说的话,觉得受伤 季仲犹豫片刻,起身去寻。 在旋转泳池边找到她,她脱掉围裙全身赤裸坐在天台边缘,旁边一瓶啤酒,双手往后撑着。 碧蓝的地中海美景尽收眼底。 季仲推下衬衫替她披着,她像前几次那样挥开,“没人看见。” 季仲挨着她坐下。 都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此时却半点感觉都没有。 他余光瞥见她脸上的泪痕,心里很是难受,明知故问“怎么了” 她不看他,喝一口啤酒,“没怎么。” 他夺过她手里的酒,“不就是调情失败吗,哭什么。” 她眼里又涌了泪,使劲往上看,不让泪水掉下来,嘴硬“我觉得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爱我了。” 季仲心头一揪。 他确实有这个打算。 他怏怏道“没我爱,以后还会有其他人爱你。” 她转过脸,泪水夺眶而出“可我不想要别人的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3章 三更四更 季仲愣了很久。 片刻,回过神,他伸出手替她擦眼泪。 滚烫的泪珠滴在手上,每一下都像是灼他心窝,烧得人心烦意乱。 他放柔声音“别哭。” 她哭得更厉害。 季仲手忙脚乱地捧起她的脸,泪水怎么也擦不尽“祖宗,我求求你,别哭了。” 他试图辨识她的哭意是真是假,却怎么也辨不出她的神情真假。 结婚这两年,她在他跟前,永远都只有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无论是笑是哭,目的只有一个提醒他她不需要他的爱。 她有她的傲气,他有他的自尊。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越走越远。回过头看,他已经说不清这段婚姻的意义。 明明当时他那么想要娶她。即使被全家人指责,他依旧娶了她。他以为一辈子很长,时间能够解决一切问题。 可他从来没有想到,人的生命有限,短到他来不及摆正这段婚姻,人生就已经结束。 自那以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他不能再将生命浪费在她身上。 而此时此刻,季仲望着她一张哭皱的小脸,忽地不想再在乎自尊,开口问“为什么” 问出口就已后悔。 想狠狠扇自己两耳光。 他急忙冷冷补充句“别说你爱我,我不信。” 她的眼泪堵回去,茫然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不信” 他低下头,“你别问为什么,现在是我在问你为什么。” 他的手捧着她的脸没有收回来,她主动往他手掌心蹭了蹭,哭泣过后的小嗓子沙沙稠稠“因为,只有你才可以给我家的感觉。” 季仲猛地一震。 她刚刚是说,家的感觉吗 季仲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怔了数秒,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掩盖,淡淡道“你可以回你爸妈那里。” 这话说出来,两个人皆是一滞。 季仲当即悔恨地想扇自己十耳光。 哪壶不提哪壶开。 “我不是那个意思,刚刚一时口无遮拦,你别在意。” 她苦笑“没关系。” 季仲愧疚地收回手,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手足无措,最后烦闷打开瓶啤酒一口气灌。 白茉的家庭,对于她而言,是个禁忌。他们夫妻两年半,再怎么互戳对方痛脚,他也绝不会拿这个事伤害她。 程墨和他说过,白茉之所以会有严重的心理疾病,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源自她的家庭环境。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认为自己生来就是个工具。 为救她哥哥而存在的工具。 白家长子白宇十岁时查出有白血病,虽然查出得早,但由于白宇血型特殊,为以防万一,白家父母又生了一个女儿,为的就是以后能够替哥哥捐献骨髓。 这个女儿就是白茉。 白家所有的事都围绕着白宇展开,白茉从懂事起就被教育,她以后要救哥哥,要为哥哥奉献一切。 白家父母忙着照顾儿子,全球到处飞找名医。 白茉的童年,只有永远不会说话的洋娃娃,以及三个月一换的菲佣。好不容易熬到长大成人,作为一个标准的白富美,她并未从父母那里得到多大支持,连留学的钱也是自己勤工俭学换来的。 “家里的钱都要留给哥哥看病,你现在每多花一分,就是在花哥哥的医药费。” 程墨有次喝醉酒,季仲撬了很久才从他嘴里撬出这么一句话。 那之后,季仲就将白茉的信用卡额度无限度提升,她爱买什么就买什么,就算买回来看都不看一眼,他也觉得值。 他认识她六年,她唯一认真与他谈话,就是结婚前和他谈起自己的家庭。语气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 她说“季仲,我是个不值得被爱的人,结婚我无所谓,但是你别爱我,我回报不了你。” 他那个时候特倔“那你也别爱我,我承受不起。” 后来两个人常吵架,你一句我一句,爱来爱去的也就不值钱。谁也不知道对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的戏不如她好,露出的爱意时常成为她拿来抨击他的利器,刀子朝心窝捅下去,又快又准。 可即使每次都被伤得遍体鳞伤,他依旧想给她一个家。但她并没有这个念头。 她成为他的季太太,却还是将自己当成无依无靠的孤鬼野魂。 他前辈子,最渴望听到的一句话,便是她对他说,“季仲,你就是我的家。” 可惜没能等到。 除了一句“我不爱你”,什么都没等到。 季仲回过神,白茉已经停止哭泣,海风将她脸上的泪痕吹干,光洁的面庞犹如珍珠般嫩白。 她像一朵朝露玫瑰,娇艳美丽,他明知她浑身是刺,一碰就扎,却停不下来想要靠近的心。 他心里流了血,正好拿来浇灌她。 现在因为她的一句话,隔了两世久旷干涸的心蓦地又涌出力量,再次生出想要割肉滴血饲养她的冲动。 白茉转眸盯他,深邃的眼睛像浸在水银的黑玻璃珠。 她问“季仲,你想知道你和我提离婚后,我为什么死都不肯答应吗” 他“为什么” 她的眼神忧伤又惆怅“那天你跟我提离婚,我一下子就懵了,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原来你不是开玩笑。第二天深夜,我睡不着,闭着眼睛想象没有你的生活,想了个开头就不敢再往下想,我怕自己再想下去,就会噩梦缠身。” 季仲垂下眼眸,“是吗” 她笑了声,继续道“其实噩梦缠身也没什么,我活这么大,几乎天天做噩梦,每次都梦见自己被抛弃一个人孤单单地等死,但说来也奇怪,自从我和你结婚,我的噩梦里就多出一条路,坑坑洼洼的泥泞小路,虽然又窄又破,前方还有大雾遮路,但我知道只要我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肯定有人在尽头等我。噩梦也就不再那么可怕。” 她声音有些哽咽,“说实话,我不想和你离婚,是因为我自私,我怕没了你,梦里的路从此消失不见。” 她顿了顿,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意“季仲,你知道在梦里等死的感受有多煎熬吗” 季仲心头一梗,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抱住她,没出息地将底线往后挪“白茉,不管以后我们俩怎样,我永远都在,只要你一句话,季家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她趴在他肩头哭出声。 哭了很久。 她忽然在他耳边哑着嗓子轻轻细细说“以后不管怎样,谢谢你爱过我。” 季仲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使劲将眼泪往回仰,“什么谢不谢,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好谢。” 她亲亲他的侧脸,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我知道过去我做过很多事让你伤心,像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要不是你提出离婚,可能我一辈子都意识不到自己有多离不开你。” 他被她这句话噎得喘不过气,眼泪刷刷往下掉,一边哭一边揩去滴到她背上的泪水,“别说了。” 她搂紧他,“你听我说完。正如我之前在餐馆说过的那样,凡事都有缓冲期,就像过去你等我,现在换我等你,我不会得寸进尺,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她要转过脸看他,他不肯,怕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狼狈样,揽住后背将她往怀里按,“你有耐心等我吗” 她肯定“有。” 他“要是最后没能等到我呢” 白茉愣住。 许久,她挤出一句明媚的话“那我就一直等下去。” 他埋进她浓密的发间,“傻不傻,我要真跟你离了,分你的钱能少吗,到时候你要包哪个明星包哪个,还等我呢,只怕早把我忘了。” 她“你比任何明星都好看。” “真的” “嗯,在我心中,老公是全世界最性感的男人,堪称行走的春药。” 他身形一僵。 感受到她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游走。 “白茉。” “嗯” “别碰那里。” “哎呀我就摸摸而已,不做其他事。” “你再碰一下,我就射给你看。” “好呀。” “” 两人看风景看了许久。悬崖边海风渐大,他松开她起身,白茉重新将围裙穿上,指着后背道“老公,帮我系紧。” 他将衬衫替她披上,语气严厉“穿这个。” 白茉“不要。” “为什么” “因为衣服上有老公的气味,闻到就想要。” 季仲故作淡定“刚才不都说好了吗,慢慢来,你正经点。” 白茉解下围裙,又恢复成一丝不挂的状态,她张开手,“我听老公的,老公帮我穿上吧。” 季仲无奈,只能弯下腰替她穿好衣服,穿完了,她不肯动,“老公,腿坐麻了,走不了路,你抱我呗。” 季仲刚想拒绝,望见她一双迷人水亮的黑眸,蓄足力往他这边发射天真无辜的眸光。 他深呼口气。 腾空将她抱起。 “明天开始,不准穿成这样,不准故意诱惑我,不准” 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在他怀里闹腾,上下晃动,“好啦,我知道了,你好啰嗦哦。” 他下意识想要往她身下打一下以示反击,意识到那里是真空状态后,及时止住念头。 这个女人,一不小心就能让他擦枪走火。 还是谨慎点为好。 自他们约法三章后,她果然不再捉弄他。 衣服整整齐齐地穿好,就连游泳时都穿的保守泳衣,季仲躺在泳池边晒太阳,讪讪地问“原来你有带衣服啊” 她从水里冒出来,“对呀,像我这样精致的女孩子,外出几天怎能不装备齐全呢,晚礼服马术服跑步服我都有带,另外带了二十套小裙子,还有我的护肤品和香水” 不等她说完,他连忙打住,拐着弯说“我瞧你这几天的穿衣风很不一样,特别传统。” 她腼腆一笑“因为来之前我怕老公兽性大发,所以特意选保守一点的。” 季仲“我兽性大发” 这女人真是含血喷人,说起谎话来一点都不含糊。 白茉双手撑在泳池砖石边,湿漉漉的卷发垂在脑后,脸蛋白里透红沾着水珠,樱桃小嘴莞尔一笑,伸手去挠他的脚底心,“老公,我的新泳衣好看吗” 他无情无绪地扫她一眼。 她这哪里是泳衣 明明是潜水服。长衣长裤,遮得严严实实,半点不露。 撒谎不眨眼的季仲点点头“好看。” 得了他这句好看,之后几天,她穿衣服越来越保守。 这一天,他终于忍不住,看向前方穿及地袍对他念心经的白茉,问“你准备在岛上皈依佛门做尼姑呐” 白茉睁开眼,脸上含着春日的光辉,“为你的子孙根着想,我才穿成这样,老公,我不忍心看你老是撸,撸多了不好,伤身。” 季仲嘴角一抽,小声嚷嚷“谁撸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撸了” 白茉“我每天都有看。” 她打开电子控制面板,三下五除二调出他的画面,“老公,你看,通过我的统计,我发现,自从我穿得越多越多,你一天内撸的次数就从五次变成两次,昨天有进步,零次,希望今天继续保持。” 季仲跳起来。 他竟然忘了每个房间都安有监控,从她手里夺过控制器,急匆匆全删掉,恨恨道“我明明没给你设权限,你竟然黑进系统” 太惊讶了,白茉竟然有这个智商。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白茉牵他的手,晃悠“夜晚我悄悄跑进你房里摁了指纹。” 是了,这里的系统管理员权限,就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权限。 他瞥到边上的心经,问“你怎么连这个东西都带来了” 白茉“排除掉老公如狼似虎的情况后,我将自己也考虑进去,为了防止一时冲动强奸你,我特意备了这个清心寡欲。” 季仲内心情绪复杂。 不知道是该自豪,还是该担忧。 良久,他犹豫地问“憋憋得很辛苦” 白茉抿住小嘴唇,眼眸水亮地望着他,像只渴望被拥抱的小白兔,“老公说了,要慢慢来。” 季仲喉头一紧,咳了咳,语速急疾。 “亲亲一下还是可以的。” 白茉惊喜,问“老公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季仲抬头望天,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我说亲一下可以。” 话音刚落,她已经跳上来,要不是他站得稳,只怕两个人都会跌倒。 他明明很想开动,却还是假惺惺地说“就五分钟,亲完后不准闹幺蛾子。” 她点点他的唇,“嗯。” 他以为她会迫不及待地法式长吻。 却只等到她清纯随意的贴面吻。 不急不忙,从他的唇角绵延,肌肤每一寸皆被湿湿舔过,最后绕一圈,终于回到他的唇上。 季仲热血沸腾,呼吸急促。 正期待着她的奋力耕耘,忽地她从身上下去,笑道“老公,时间到了,谢谢你的体贴。” 季仲心神不宁,躁动得想去跑个十圈八圈。 他又没催她。 怎么就不亲了 就算时间到,她不是最擅长耍赖吗 白茉已经走到屋外。 注意到他的眼神,她娇媚一个飞吻。 季仲脸一红。 捡起桌上的心经。 然后开始念经。 静心。 不能胡思乱想,尤其是对这个女人。 阿弥陀佛。 离开小岛这天,白茉就只带了狗,她将自己的行李全都留下来,季仲问起,她说“搬来搬去的好麻烦,说不定我下次还能和老公一起来,就留在这里。” 她顿了顿,语气带了心酸“就算以后没机会和老公来这里,老公带新人过来,我留的东西正好能给那个人用呢。” 季仲蹙眉。 数秒后。 他往回走,“跟过来。” 走了一段路,经过重重视网膜安检,他带她来到屋子的安保系统中心,“伸手。” 她迷茫地伸出去。 他将她的指纹录入。 “朝这里面看,会有一道光扫过,记下你的视网膜信息。” 她乖巧地照做。 “老公,这是干什么呀” 他“将你的信息写进系统控制面板,以后除了我,你也拥有这间庄园的所有使用权。” 她眸中溢出欢喜,吧唧一口亲他脸上“老公真好。” 季仲冷漠脸,“哼。” 他悄悄看她,看她欢腾的小模样,高兴得跟抢到购买全球限量版包包名额一样,他心里跟抹了蜜油似的,抬手故意揉乱她的发型,“飞机在等,再不走,我就将你丢在这。” 坐上直升飞机离开,他转头看,瞧见她趴在窗户边恋恋不舍地挥手。 脸上挂着的神情跟哭丧似的。 他哭笑不得“岛上没人,你和谁告别呢” 白茉“和我美好的十天幸福生活告别。”说完,她去牵他的手,“老公,回去后我们也能像现在这样吗” “哪样” “就是我给你做饭吃,你让我亲亲。” 季仲端坐好,高冷地翘起二郎腿“再说。” 话虽如此,他没有松开她的手,任由她十指紧握,甚至将她往自己怀里扣近。 白茉顺势贴过去,靠在他的胸膛,隔着衣料,亲了亲他的左心口处。 季仲直视前方。 脸红成猪肝。 回去后,确认人已经抓到,季仲还是不放心,派配保镖,增加佣人,叮嘱助理,务必将太太的安全放在要事第一位。 经过谨慎的思考后,他建议她主动关闭直播频道,“我已经将你的卡全部恢复,以后你照常像过去那样,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别玩这个什么直播,又累又不挣钱,随便过个瘾就行。” 她没有立马应下,问“可是万一哪天老公又停我的卡而且你不也说了吗,咱俩现在还算不上和好” 季仲沉吟“我现在就将原本划到你名下财产的归属文件给你,你要没钱用,就随便卖栋古堡,应该够撑一阵子,这样就不用担心我停你卡了。” 白茉趁势问“那我们还离婚吗” 季仲沉默。 她问他这个,他忽然回过神来。 从说离婚到现在,好像还不到两个月 他怎么会连两个月都撑不到就想投降缴械 “再说。” 她脸上出现意料之中的失望神情。 他狠下心让自己不去看。 他们以前不是没吵过,每次都是稀里糊涂地吵起来,然后稀里糊涂地和好。 他不想再稀里糊涂了。 小岛上的日子过得确实很悠哉,可谁也不能保证她以后会不会恢复常态。 他至今还记得她反复无常嘲笑他的样子。 前一秒还是好好的,后一秒就将他送来的礼物全部丢进垃圾桶,哭着喊着让他滚出去。 如果这次他决定继续和她走下去,他必须保证自己已经做好准备,确保自己足以接纳她一切缺点,就算她像以前那样伤害他,他也会一如既往地保护她。 他必须确认自己有将这份爱变好的信心。 他不能让这份婚姻再次失控。上一世,要不是他疯了一样开车去追她,她也就不会冲出栏杆发生车祸。做不到给她一份安稳平和的婚姻,那么他宁愿放手。 他知道自己造作起来有多可怕。 距离他们回到b市,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 白茉不知道季仲躲到哪里去,虽然见不到面,但他依旧每天会接她的电话。 通灵玉比她还急,“这男人怎么回事qaq,好难搞定哦,不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主人你倒是想想办法,放任不理就要凉了。” 她不慌不忙,“你看看他的好感值,有没有降” 通灵玉查看“从岛上回来后,他的好感值直逼真爱70分数线,一直没变。” 白茉“重活一次的男人,考虑事情会更加慎重,就好像女孩子减肥,一个极具诱惑的甜品摆在眼前,她要是吃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她要是不吃,心里肯定会一直惦记,现在季仲就是这个减肥的女孩子,而我就是他的甜品。只要他心甘情愿吃一口,不用我招手,他自己就会放弃抵抗成为俘虏。” 通灵玉“哇。” 白茉“在他眼里,现在我不再是急于甩掉的包袱,而是正式从穷凶极恶的旧情人进化成美滋滋的小甜饼,所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要静静地等他自己爬过来。” 更何况,强行塞到嘴边的小甜饼,与自己动手拿起的小甜饼比起来,天壤之别。 通灵玉“那我们什么都不做” 她想了想,“看情况而定。” 没几天,不知是谁,说漏了季仲要跟白茉离婚的事,两个半月前的消息,忽然铺天盖地地传起来。 白茉出去打麻将都会被人追着问。 白茉每次都是一笑而过,不否定也不承认,外人更加肯定季家夫妇婚变的事实。 这天正好是和程墨约定的日子。 心理健康遗留的问题会影响身体健康,为了实现宿主健康养生活到九十九的心愿,她偶尔也会去程墨那里。 聊聊天,任由他引导自己,顺着感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程墨惊讶于她心理变化之大,开的剂量也慢慢随之变小,高兴道“白茉,要不了多久,我就不用再给你开药辅助了。” “瞧你高兴的。”白茉打个哈欠伸个懒腰,诊治时间结束,她准时拿出手机开机。 一开机,就有电话打进来,陌生号码,海外的。 白茉愣住,下意识问程墨“这谁给我打电话啊” 程墨犹豫地接过她的手机,按下接听键和外放键,“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个女人“你是谁白茉呢让她接电话,我是她妈。” 白茉将电话拿回去,脑海中搜刮一圈白母的事,发现没多少,完全像个陌生人。 她“妈,怎么了” 白母“我和你爸,还有你哥哥,明天下午的飞机,过来接我们。” 她皱眉“突然回来有什么事吗” 白母冷哼一声“你都要和季仲离婚了,我们能不回来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5章 三更四更 白茉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这时候很想问问他,这句话发自真心,还是仅仅为了应对白家父母。 刚刚上车前,他特意拉她到角落说,“我不想让你受伤害,所以在你父母面前我说的任何话,你先不要当真。” 他还没有想清楚就被程墨一个电话叫回来,他怕她之后得了承诺空欢喜。 对此,白茉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和谨慎。 完全抵抗美色诱惑的强大意志力。牛逼。 白父白母得季仲的话,相对一笑,白母“夫妻感情好最重要,有什么矛盾说出来就行,千万不要闹到离婚的地步。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不用再说什么了。” 白父加一句“白茉不懂事,你替我们好好管着她。” 季仲眼角扬起几不可见的不悦,他说“是白茉管我,不是我管她,家里全由她做主。” 白茉转过头看他,他刚刚说话的严肃神情映入眼帘,此刻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立马将笑容递到她眼里。 她蓦地想到一句话。 同仇敌忾。 他将自己当成战友帮衬着她,共同应对她的父母。身体上的战友不可贵,精神上的战友最难得。 不管他如何什么样的心态站出来帮她,是同情也好,是怜惜也好,总归是善意的。 她往前倾,在他脸上印下感激的一个吻,随意又迅速,来不及让人回味,就已经结束。 季仲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 窗外晚霞渐现,原本紧密的车内忽地有风吹进,呼啦啦吹得车前挂件东倒西歪。 白宇的声音飘在风里,他问“小妹,那你呢,你想和季仲离婚吗” 车内人皆是一愣。谁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句话。 尴尬至极。 白茉往后看,白宇倚在车窗边,半个脑袋侧着,正好与她对上视线。 他冲她笑了笑。 这笑和季仲的不同,一眼便能瞧出是伪装。用力过度的那种。 记忆里,白茉与这个哥哥并不亲近,从小到大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因为很难见到面,所以她对这个哥哥的了解还没有对菲佣的了解多。 白宇不爱说话,即使每次和她见面,也是坐在一旁看着。 真要计较起来,白宇对她还算不错。因为每次从外面治病回来,白宇是唯一一个记得给她带礼物的人。 白茉并不移开目光,她眼里的冷漠足以冲淡白宇虚伪的笑意,“我当然不想离,老公就是我的全部。” 白宇喃喃琢磨她话里的意思“全部吗” 白茉这时候才笑起来,眼睛弯弯,“对呀,全部。” 季仲及时打开电台点歌频道,甜蜜的情歌随风晃荡,欢快的曲调融融地往耳朵里送。 白茉跟着哼起来,身体自由摇摆,完全没有平时与白父白母见面时的拘束。 季仲冷静地评价“人来疯。” 白父白母跟着捧场,白宇没说话。透过后视镜,白茉瞥到他往自己这里看,说看也不算,更像是发呆。 而她就是他视野内的模糊焦距点。 白茉继续哼歌,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她让季仲放周杰伦的我的地盘,从头到尾就唱两句“在我的地盘,你就得听我的”,声音嘹亮,咬词清晰,猛地一吼,吓得白父白母往后缩。 “神经” 话未说完,季仲道“好听,唱得好。” 两老立马改口,笑嘻嘻“确实不错。” 白茉唱得更起劲。 等到快下高速的时候,刚停止闹腾的白茉忽然发话“不走这条路,往左边走。” 季仲“走左边得绕一大圈才能回家。” 白茉“我们先把爸妈送到酒店再回家。” 白父白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有放着别墅不住去住酒店的,前两次来都是白茉求着他们去季家住,这次怎么,魔怔了 白母腆着脸说“不用麻烦,住家里挺好的。” 白茉回头咧嘴笑“晚上我要和季仲做爱,你们来了不方便。” 白家父母对白茉这个女儿,从未有过任何期望。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用顾忌。 闹天闹地,管他的呢。 季仲将音乐声开大,一张脸憋得涨红,紧抿唇角始终没有驳她的面子。 白茉更加肆无忌惮,她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国内空气不好。” 白母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季仲替白茉回复“白茉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刚下飞机就催着人回去,换做以前,从来没有的事。 白宇替父母回答“我们要多住一阵子,麻烦妹夫替我们找家合适的酒店。” 季仲客气表示“就住自家酒店,外面的酒店服务态度不好。” 季家旗下产业众多,酒店业也有涉及。开车送到市中心,白茉不下车,任由季仲带领白父白母往大厅去。 她闭着眼,忽地车窗被人敲了下。 白宇站在车外笑,“小妹,我买了礼物刚刚忘记拿给你。” 她一看,是海豚拼图。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还买这个送我” 记忆里,白宇每年都会送她一盒拼图,只有半边,无论他身在何处,都会在年末的时候将拼好的另外半边拼图寄给她。 上面附有白父白母难得的新年祝福,所以白茉每次收到都会特别开心。白茉为了得到父母的爱,虽然很嫉妒厌恶白宇,但从来没有表露过。 可是她不是白茉。她不需要白家父母的爱。 白宇将东西递到她跟前,“这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传统,难道你不喜欢了吗” 白茉犹豫半秒。 就在他以为她会照常收下的时候,拼图却被丢了出去。 “我不喜欢。” 白宇怔怔地看着她。 “小妹” 很难想象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会有如此清澈哀伤的眼神。 白茉皱眉,而后打开车门,从地上重新捡起拼图,尽量将语气放柔“我是真的不喜欢,从今年开始,我不想再维持这个传统。” 黑夜里,他白得发光,病怏怏的,问“那你喜欢什么,我们换个新传统。” 她想了想,问“只要我说喜欢,什么都可以吗” 白宇笑“当然,你是我妹妹,只要你向我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他是个含蓄内敛的人,很少和人说这样直白的话,说完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扯嘴角笑着看她。 依旧是用力过度的笑容。 白茉叹口气,问“你可以让爸妈早点回去吗” 白宇愣住,“你不希望爸妈多留几天吗以前你很喜欢的。” 白茉直言不讳“我希望你们过两天就回去。” “为什么” 她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因为我不想让你们打扰我和季仲的生活。” 夜风微凉,风里掺细沙,吹得人眼里疼。 白宇背过身去,“有季仲疼你,这很好,每个人都需要有个归宿,看到你有幸福的归宿,哥哥就放心了。如你所愿,我过两天就和爸妈回去。” 白茉松口气。 和白家父母多待一刻,她都觉得压抑。这种压抑是身体与生俱来,白茉渴望着得到父母关注,她用白茉的身体与记忆,不喜欢脱离把控的情绪,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她分分钟想拿刀捅死他们以绝后患。 只是,她现在作为一个小甜饼,怎么能随便乱砍人呢。 她看向面前羸弱的男人,忽地脑海中冒出个大胆的想法,只是不敢确认,得回去问过通灵玉再说。 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哥哥,谢谢你的体谅,你照顾好身体。” 他苦笑着点点头,“我知道的。” 等回到家里,季仲想到机场她撒娇的那个吻,下意识保持距离,“现在没有外人了,咱俩得恢复正常关系。对我,你要矜持点。” 换做平时,白茉早就没羞没躁地蹭上去了。 但是今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白茉扭着腰从他身边走过,“老公晚安。” 没有任何过分的亲昵举动。 季仲一愣。 他以为她会借着白家父母回国的借口,利用他的维护,趁机夺取他的肉体,就像之前在机场那样。 没想到竟然这么乖。说什么听什么,没耍任何花样。 神奇。 被称赞神奇的白茉此刻早已回到房间。 她迫不及待地招待通灵玉“过来,我有特别重要的事问你。” 通灵玉连忙爬过去,它已经开天眼看到白茉去机场的情形,不等她发问,它已经开口道“主人,很多任务者进行到这个事件点的时候,都会因为压不住宿主身体的情绪而崩溃。你竟然安然无恙咧。” 她并未在意它话里的殷勤,掐着细点问“白家父母回国这个事件点,是每个任务者都会出现的吗” 通灵玉“是的,每次季仲提出离婚不久之后,白家父母就会从国外赶回来。” 她问“那他们每次都会待多久” 通灵玉“这个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 “因为几乎每个任务者进行到这个事件点的时候,她们都没能修复和季仲的关系,也就是面临任务失败的尾声,任务者死后的所有事情都不能用天眼查看,所以我无法明确地告诉你白家父母每次待多长时间。” 她换个说法“直到任务者死亡前,白家父母都一直待在b市吗” 通灵玉“是的。” 她又问“那能够让季仲到机场接人撑场子的任务者有几个” 通灵玉“就你一个。” 她仿佛明白什么,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你把白宇的好感度数值调出来让我看看。” 通灵玉调出来看,哇地一声,“好高的初始数值哦。” 她往后一仰,继续要求,快速查看了白宇最近半年的身体状况。 通灵玉惊讶“之前怎么没发现,白宇原来快要死了。” 她勾勾手,将通灵玉的狗头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揉着,语气轻快“你说,我要是找出凶手,是不是就能破除离婚就会死这个定律了” 通灵玉“恩恩。” “我要打破离婚就会死这个定律,是不是就能更快地上了季仲”她将它的狗耳朵捏在指间揉搓,“知道我为了维持他的好感度忍得有多辛苦吗” 通灵玉“我看出来了。” 刚刚进屋,季仲碰都不让主人碰一下。 明明在车上还那么亲昵的。 男人心,海底针。 它腆着脸将好消息告诉她“主人,季仲对你的好感值,已经冲破70啦,他现在重新爱上你了。” 她将头发挽到耳后,“这个没什么难度,我要的是他为我发狂发疯,我不喜欢别人爱一半有所保留,要爱就奉上全部的爱,不然就不要爱我。” 通灵玉端坐好,拍着狗爪表示赞赏“6666。” 它想到刚才她说的话,好奇地问“主人,你已经找到凶手了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它的问题,缓缓地往后躺下,一双修长的手指甲透粉,在灯下外皙白。 找不找到凶手又有什么要紧。 要紧的是,她要确保这一次,不再死于非命。 “今晚我要查看所有关于白宇的事,等我看完,兴许我能告诉你答案。” 季仲一大早就被喊起来,白茉在门外有规律地敲门,“老公,起床,起床,起床” 他以为她又要调情,毕竟,以这段时间她的脾性,只要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就会像鼻涕虫一样黏过来。 季仲一边穿衣一边闷闷地想。 他真像个贞洁烈夫。 活两世,就没有比现在更谨慎负责的时候。 白茉比他想象中更为着急,不是指对他的着急,而是对白父白母的着急。平时两个小时才能准备好出门,今天半小时就搞定了,开车的时候一直催促他踩油门。 “怎么回事,昨天不还一脸叛逆少女样吗今天又要当回乖乖女了” 白茉哼一声,“我赶着去跟我哥培养感情,我爸妈那种人,捂不热,我不捂了。” 季仲哟地一下看过去。 她双手叉腰伸长脖子关注前方路况,像是赶着去做什么风风火火的大事。 等到了酒店,白父白母和季仲寒暄,白茉懒得打招呼,看都不看一下,径直走到白宇跟前挽住他的手“哥,昨晚睡得好吗今天我们去游乐园,你陪我好不好” 白宇受宠若惊,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她保持灿烂笑容回应。 他试图确认“你是说去游乐园玩吗” 白茉点点头“嗯。” 一天的时间,兄妹俩将游乐园所有设备玩了三遍以上。白父白母着急地劝阻白宇注意身体,白宇头一回冲他们发脾气“我知道,你们别管。” 白父白母不敢对儿子高声呵斥,趁着季仲去给白茉买冰淇淋吃的时候,悄悄训斥白茉“你别累坏你哥” 话未说完,白宇更暴躁了“她第一次主动说要陪我做些什么,你们能不能让我清净下” 白家父母吓到。 白茉拉着他往前去,“哥,别管他们,我们再去坐一次摩天轮。” 白宇瞬间收起刚才暴怒的情绪,“好。” 他们再次坐进摩天轮。没有白父白母在旁看护,也没有季仲在旁催她,这一次只有兄妹俩。 机器慢慢启动后,白茉起身坐到他身侧。 她抬头,天真烂漫的神情,问“哥哥,你喜欢我这样陪你吗” 白宇点头。 她咧嘴笑,假话说得跟真话一样,“我也喜欢这样陪着哥哥。” 白宇有些慌乱,喃喃道“我以为你讨厌我。” 她接话接得自然又甜蜜“大概是因为我和哥哥见面的时间不多,你一直跟在爸妈身边,而我却是独自长大。所以每次和哥哥见面的时候,我总觉得很陌生。” 白宇低下头。 从他十岁起,他的生命里就只有吃药和看病这两件事。他周围所有人都竭力地想要延长他的寿命,却从没有一个人问过,他累不累,想不想要继续活下去。 白父白母的爱,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包围,勒得他喘不过气。 有时候他挺羡慕白茉,她无忧无虑,完全地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她不用听到父母因为自己而整日无休止的争吵。 他和她是两个极端。 他有太多的爱。 她没有一点爱。 因为他的病,这个家已经彻底畸形。幸好,白茉似乎已经成功逃脱。她不用回到这个家里。 她有她自己的归宿。 白宇看着她唇红齿白的小脸,忽地很是愧疚,鼓起勇气想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嗫嚅道“对不起,一直占着爸妈的爱。连累你出生在这个世上,真的很对不起。” 白茉眨着眼睛,泪水及时涌出来,“哥哥” 白宇颤着手回抱住她,以想象中练习过千万遍的姿态,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他在电视剧里看过,哥哥安慰哭泣的妹妹,每次都是用棉花糖哄她。白茉犟得很,一次都没有在他面前哭过,即使她被父母训斥,回到房里悄悄地躲起来哭,只要他一靠近,她立马就会擦干眼泪,张着发红的眼睛瞪他。 后来白茉十六岁离家,到很远之外的地方独自学习生活,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将棉花糖递出去。 他放柔语气,试探问“等会我买糖给你吃好不好” 她点点头,“好。” 他很是高兴,闷葫芦打开话匣子,什么话都往外抛“你知道吗,我现在还存着你六岁生日那天给你买的游乐园门票,可是爸妈不让我出门,我想带你出去玩,没等我走到你门前,就已经被绑回床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没人绑着我,你也愿意和我一起出来玩。” 白茉擦干眼泪,“哥,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乎我,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故意远着你。” 白宇想要抬手揉揉她松软的头发,动作悬空,终究没敢碰。 良久,白茉忽然道“哥哥,要是没有爸妈,从小只有我们相依为命,该有多好。” 白宇一震,“你对我的需要,多过对于爸妈的需要吗” 白茉“嗯,如果哥哥早一点站出来保护我,我不会每天可怜巴巴地渴望爸妈的爱。他们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不怕告诉哥哥,很多时候,我真的很恨他们,恨他们为什么不能公平一点,为什么不能看到我,为什么要将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语调一转,笑道“还好现在我有季仲。他能给我所有的爱,我不再需要爸妈的爱了。” 白宇呆呆地问“真的不需要他们的爱了吗” 她肯定道“不需要。” 白宇喃喃道“好,我知道了。” 等他们下了摩天轮,他第一件事就是去买棉花糖,等买来,看见她正和季仲说话,笑得比刚才在他面前还要开心。 白宇想了想,将棉花糖递给季仲“给小妹买的,就当你送她的吧。” 季仲接过棉花糖,递到白茉嘴边,“你多大人了,还吃这个。” 不等白茉开口说话,白宇道“不管多大,小妹永远都是需要人保护的小孩子。你要好好爱护她。” 白茉牵起季仲的手,十指紧扣“他很爱我,我们的家庭很幸福,谢谢哥哥关心。” 白宇心酸地笑了笑,“那就好。” 前头白父白母着急地喊“阿宇,快过来” 漫长的游乐园之日终于结束,分道扬镳前,白宇悄声同白茉道“小妹,今天谢谢你,你在摩天轮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你放心,从现在开始,哥哥会站出来保护你。” 白茉含笑看着他离开。 回到家里,通灵玉向她报道“主人,你今天做了什么,白宇的好感值直接飙到满分。” 白茉往沙发上一躺,松气地伸个懒腰。 “让他放心地去死,不要连累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6章 一更 两天后,白家父母与白宇登上返航飞机。 半个月后警方传来消息,白家一家三口死于意外。警方在白宇房里发现手写的遗书,因此怀疑这场所谓的意外是人为,但经过多方勘测调查,始终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只能定案为意外。 遗书由跨国警察带给白茉,遗书上端正的钢笔字,只有短短一行。 “小妹,你找到了你的归宿,哥哥也该去找自己的归宿,愿你幸福健康,长命百岁。” 拿到遗书的一瞬间,通灵玉惊讶地发现宿主想要找到凶手的心愿达成,怨气消散三分之一。 它瞪大它的狗眼,“竟然真是哥哥做的” 白茉将遗书放进抽屉珍藏的宝石匣子里,重重锁好。“是他做的,我已经完成这个心愿,所以你可以开天眼查看了。” 通灵玉迫不及待地开天眼查看。 果然,每一次的任务者都是被哥哥所杀,手段不一,但结果相同。更令人惊讶的是,每次哥哥杀完任务者,就会回过头将父母也杀掉,然后自杀身亡。 它虽然和主人一起查看过白宇死前的人生,隐隐猜到他心理有点问题,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极端。 “可他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妹妹吗既然在乎,为什么还要杀了她” 白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拿起口红缓缓地涂起来,“因为他恨自己的家庭,他觉得活着是件非常折磨人的事,他原本庆幸白茉结婚能够逃离这个家庭,当他发现白茉离婚,她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幸福,他就想带着她一起走。他从小就被教育,白茉是为他而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白茉的人生负责。” 通灵玉狗毛疙瘩都起来了,“爱你就要杀死你的戏码吗” 口红沿着唇线滑过,鲜艳欲滴的红唇妖娆美丽,她抿了抿唇,继续道“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有心理疾病,这么多年他活得辛苦,她也活得辛苦,在他心里,死亡是仅次于家庭幸福美满的第二礼物。” 通灵玉咦嘘,“那这次他为什么没有杀你” 她回过头,朝它勾勾手,通灵玉屁颠屁颠跑过去。 “我有狗有男人,家庭幸福又美满,我已经拥有他想象中最合适的归宿,他为什么还要杀我”她拿起梳子替通灵玉梳毛,“那天我暗示他,我需要哥哥的保护。虽然每次他都会带走自己的父母,但这一次,至少是抱着保护妹妹的使命去做这件事。” 通灵玉听着觉得有些心酸,它弱弱地问“主人有想过阻止他吗” 她“阻止什么阻止他死,还是阻止他杀全家” 通灵玉“唔” 白茉弯下腰,点了点它的狗鼻子,“这是他的命,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坏掉了,正如宿主的人生一样,你看,即使给宿主一个季仲,依旧拯救不了她的人生。无论她重活多少遍,她永远也摆脱不了自己的人生阴影,家庭对于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是会跟随到老的。” 它傻傻地问“那你有想过从白宇手里救白父白母吗” 她哈地一声笑出来,拍了拍它的狗头,“我真该将你剁了做狗肉火锅。我为什么要救他们,巴不得他们早死,你看现在白家一家人死了,我这个身体都轻松不少,由内到外的解脱,我笑都来不及,还救呢,救你个大头鬼。” 通灵玉往后缩了缩,大概是真的怕她将自己做成狗肉火锅。 “主人,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站起来,摆弄卷发,媚眼如丝,“没了离婚就会死这个事,当然是要去放飞自我。” 通灵玉立马提醒她“主人,宿主的心愿单有做季仲老婆一辈子这件事,你悠着点。” 她低腰拍拍它的狗脸,“知道。” 白家的葬礼举办过后,白家所有的财产都归白茉所有,她没有那个心思经营白家产业,更何况白家的破产就是由于经营不善又舍不得撒手导致的,她雷厉风行地处理掉所有高风险产业,只留一两个稳赚不赔的低风险产业,其他固定资产全部交由律师打理。 她现在,就算没有季仲的零花钱,也足以撑起自己奢侈颓靡的生活。虽然,生活水平可能会稍微降那么一点,仔细算起来,不过也就是一口气买十个包和一口气买八个包的区别。 她觉得完全ok。 白家的后事之所以能处理得如此顺利,少不了季仲的帮衬。但他除了安慰她,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 看着季仲雷打不变永远保持在70的好感值,白茉终于忍不住,准备主动出击。 这天,她抹了他最喜欢的馥郁玫瑰香,涂了dior999,一身超性感的真丝情趣内衣,外面只罩了件burberry经典风衣,踩着s过膝长靴,开着新买的法拉利朝他家出发。 季仲正在家里打麻将。 连输了十把之后,他眉头紧锁,下意识捂了捂兜里的东西。 白茉这不是骗人吗,说好的带着吉祥物在身上就能赢呢半点用都没有。 他重新抓牌,心里纳闷,怎么白茉手气就那么好呢,玩什么赢什么,不带输的。要不是他在跟前看着,他真以为她出老千。 季仲摸了手东南西北,漫不经心地想,过两天带白茉去拉斯维加斯,给她个一千万本金,让她赢个一亿回来。 他这边想着白茉,白茉就来了。 佣人将人领进来,恭敬地喊“太太。” 牌桌上的人抬头看见是她,笑着打招呼。程墨本来坐在沙发上玩游戏,见她来,立马上前,笑“怎么,来给老季撑场子啊” 白茉含笑,并不看他,媚媚地朝前方的季仲抛一眼,“对呀,我老公牌技超差,我怕他被欺负惨,一听说你们开牌局就立马赶过来。” 其他人附和“哈哈哈你来的正好,老季都输惨了,差点没把他家郊外那块地也赔上。” 季仲咳了咳,“这不还赔上吗,惨什么惨,我手气在后头。” 白茉在季仲身边坐下,挨得特别紧,余光瞥见他兜里塞了什么,伸手进去一摸,悄声笑“老公,你还真把我的丁字裤当吉祥物带身上啊” 季仲生怕别人听见,慌张地转过脸,“不要干扰我打牌。” 她不以为然,往他耳垂吐热气,声音细细软软“老公,你跟我来一下,等会再打牌嘛。” 季仲冷漠脸“别拿你家丧事当幌子,我已经上当受骗过九十九次了,不会再有第一百次。” 白茉怏怏坐回去。 程墨探了眼,望见白茉一脸委屈。自从白家人出意外后,她的心理状况就越来越好,现在已经不用再吃药稳定,虽然这样想有点不厚道,但他是真的庆幸,白家人死得太是时候了。 除了她的间歇性失忆这个毛病外,她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 程墨站起来,走到季仲身边,踢了踢他,“老季,走开,让我打一局,你去陪你老婆。” 大家也说“是啊你手气太差,还是让程墨顶会。” 其实自从白茉进房间那刻起,季仲就没心思打牌了,一连串抓的全是烂牌,这时候正好得了理由,站起来不情不愿地表示“那就让你替会。” 白茉挽住他的手,“老公,我们进房间说话。” 季仲瞧见她脸上如春花般娇艳的笑容,微抿的大红唇发出诱惑邀请,下意识感叹,尤物啊。 他咽了咽,撇过头高冷地昂起脖子往里走。 季仲特意选了隔壁最近的房间,为了就是提醒她,外面那么多人,不要想着乱来。 他撑很久了。 不能半途而废。 白家的人死了,他不用再担心她离婚以后的归属,回到那个家里,还不如孤身一人。只是,如果真的让她孤身一人漂泊,他真舍得吗但是横在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并没有完全消失,他心里还有根刺。 上辈子自私地觉着,做了就做了,到时候再说,现在想想,才觉得后怕。比起一开始支离破碎的婚姻,修整完好的婚姻忽然被打破,更让人难以接受。万一以后她想起那件事,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他佩服自己上辈子的勇气,明明知道每一步都在走悬崖钢丝,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这辈子要不要继续在她身上跌个粉身碎骨,他得考虑清楚。 季仲觉得戒掉肉欲,才能更进一步看清自己的内心。这两天找的大师念经,效果还不错。 结果一进门,白茉就把衣服脱了,季仲差点破功。 他盯着她魔鬼般惹火的身材,心里碎碎念,告诉自己快点移开视线不要看,但眼睛就是不听使唤。 即使如此,他该装的还是要装出来,惊讶道“好啊,你竟然真空出门” 白茉弯下腰褪长靴,身子一低,波涛汹涌,坠坠欲出。 “我这不是穿了内衣吗,哪里算是真空出门怎么,你喜欢我真空上阵啊好,我下次就试试。” 她是典型的完美s型身材,叉着腰随意往那一站,浑身上下每一寸透着极致的性感。 季仲被推倒床上。 他来不及惊呼一声,白茉已经上手。 “我告诉你,我会反抗的,给你五分钟的时候,快点从我身上下去。” 她扭着身体蹭来蹭去,“好,五分钟零一秒的时候我会准时走开。” 想到什么,又问“老公,你能坚持五分钟吗” 季仲倍感羞耻“老子能坚持一小时” 她捧着他的脸,“太久没做,都忘记你的持久性了。” 季仲想,完了,又中套了。 他开始念佛经,试图让自己软下来,顽强地与白茉的挑逗功夫做抗争。 结果却越来越硬。 妈的。 季仲翻个身,白茉被他压在身下,兴奋地挺起胸“老公,来,不要客气。” 他不知道是在她说还是在跟自己说“你你理智点” 她哭唧唧“你知道每当夜深人静人家有多寂寞嘛。” 季仲忍得青筋突出,“我给你买一箱按摩棒。” 她勾住他的脖子,“按摩棒不如老公的好用,冰冷冷的,一点都不烫。老公明明很想要我,为什么还要憋着” 季仲呼吸粗重,“因为因为” 她猛地哼一声,没了耐心,一脚踢中他的子孙根,季仲疼得嗷嗷叫。 白茉从床上起身,捡起地上的风衣重新穿上,“你不要就算了,我去找其他人。” 季仲“什么” 白茉回过头,“我说我要去偷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7章 二更 愣了十几秒之后,季仲回过神,不慌不忙地表示“你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去吧,我已经习惯了。” 白茉已经重新穿戴好,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外走。 季仲连忙跟出去。 她正在和程墨说话“老程,打完这局送我回去,我们兜风去。” 程墨直接推倒麻将牌,起身表示“不打了,这局算我账上,回头我让人给你们打钱。” 两个人勾肩搭背往外走,程墨问她“咋了,又和季仲吵架” 白茉还没来及回答,身后季仲就大声喊“程墨你给我回来,不准跟那个女人走。” 白茉挽住程墨的手“老程,不准回去,说好和我去兜风的。” 她回头,神气十足地撩了撩卷发。季仲上前抓住程墨的手臂,霸道地表示“走,回去继续打牌。” 白茉娇滴滴地跺脚,向程墨撒娇“不要理他。” 屋里的人看着这一出夫妻争男人的戏码,满脸懵逼,牌也不打了,纷纷停下来要求上瓜子饮料。 有人在旁边起哄“白茉加油,不要输给老季,快把老程抢走” 也有站季仲的“季仲啊,你要连白茉都抢不赢,就别当男人了。” 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明目张胆地下赌注。 打牌多没意思,看他们夫妻吵架又热闹又欢快,还能过把赌瘾。完美。 白茉伸手揽住程墨的脖子,双眸清澈透亮,尾调又酥又软“老程。” 季仲生气地挥开她的手,“碰什么碰,要不要脸,程墨也是你能碰的。” 两人对立而站,刀光剑影,火药味十足。 程墨不干了。 他从左右禁锢中挣扎出来,“要玩你们两个自己玩,别拉上我,搞得我要跟你们3一样,不嫌恶心啊。” 白茉挥起她的birk就往程墨身上丢,“没义气。”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季仲得意地笑,喊“嗳,包不要了” 她头也不回“不要了,留给你和老程做份子钱。” 季仲一巴掌拍到程墨胸肌上,将包塞到他怀里,“听到没,收好,份子钱。” 程墨“” 牌局开到晚上十点,程墨走进房间,听到季仲在给谁打电话“再多派几个保镖,给我盯牢了,任何出入别墅的男人,立马查清楚档案送到我面前,嗳,让那个谁接电话,对对对,就是她现在的管家,立马联线。” 过一会,大概是电话通了。 季仲“我是季仲,太太现在在做什么你不清楚那还不快去看,对了,不要被发现你问那么多干嘛,想不想要工资了。” 时间又过半分钟。 “什么你说她在干什么你再说一次。” 程墨走进去,季仲气炸,挂了电话见到是他,开口就道“程墨,这个女人太过分了你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吗她在家里选鸭子” 程墨“不对啊,这么晚她应该不会想要吃夜宵,她减肥呢。” 季仲鼓着腮帮子瞪他,“鸭那个鸭” 程墨捧腹大笑,“她点鸭你不会点鸡呀,鸡鸭凑一窝呗。” 季仲摔了电话,郁闷地往后一坐,“笑个屁。” 程墨敛起笑意,挨着他坐下,“不是我说你啊老程,你以前兜着白茉的时候,就很过分了,现在人向你低头了,你还将人往外推,有完没完啊,你不尽夫妻义务,她要找鸭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季仲瞪他“滚滚滚。” 程墨懒得理他,起身就往外走,刚起,季仲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是管家打来的。 季仲不小心按了外放键“先生,太太已经回屋休息了。” 季仲脸都气红“什么,她选好男人回屋睡了” 管家“不是,那些人走了,太太一个人回的房。” 季仲长长地吐口气。 程墨笑他“瞧你紧张的,白茉品味没这么差,她要选鸭,也得睡得下去才行。” 季仲拿书摔过去,没砸中,程墨早跑了。 季仲重新对管家说“从现在开始,密切注意太太一切行为,事情办得好,薪酬翻倍。” 管家“好,谢谢先生。” 与其同时,季家别墅里。 通灵玉看着在床上打滚的人,摇着尾巴跑过去安慰“主人,别沮丧,肯定可以找到”话没说完,不对劲,它为什么要安慰主人会找到更好睡的男人 白茉爬起来单手倚在枕头上,正对面的镜子刚好照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她捏了捏自己的柔软,这个size手感特别好,尤其是骑在男人身上前后晃的时候,上下跌宕的幅度正好能够形成恰到好处的线条美。 她起身,拍了拍自己的翘臀。 睡不到男人简直太浪费了。 “现在的牛郎,入行标准太低,啧啧,刚刚瞧的几个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不堪入目。”白茉往镜子边挤了挤胸,惆怅“我不该一开始就睡季仲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通灵玉“主人还真想睡其他人啊我以为主人只是想气一气季仲而已” “气气他,顺便捡个便宜,要是真有好的,睡一个也无所谓咯。” 说完话,她往床上一仰,“深夜寂寞啊。” 通灵玉“” 第二天,有人上门送快递,指明要白茉亲自接收。 白茉签了一看。 一箱按摩棒,各种各样的都有。 附有季仲卡片一张“聊以寄慰。” 通灵玉“66666。” 白茉当即定了个高阶般充气娃娃,同城两小时抵达。 和季仲不同,她不用快递,她自己上门送。 马路上,亮红的法拉利惹人注目,然而最吸引人注意力的,不是豪车,也不是美女,而是后车座绑着的巨大充气娃娃。 通灵玉平时最喜欢伸出它的狗头兜风,今天却羞愧得往车座底下钻。 太他妈丢人了。 就在白茉气势汹汹赶往季仲家时,被季仲遗忘多日的施碧也上门讨债了。 季仲看到她时,有一瞬间的恍神。 施碧委屈至极。 季仲已经好几个月没联系过她,连个电话都没有,她想着这次好不容易由他主动提起要交往的事,那么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总是自己贴上去。 那天在餐馆,他送白茉回去后,也没有跟她道歉。她一直等着他,他却像是已经将她忘了。 要不是这阵子忙着拍戏,她只怕会天天胡思乱想。 施碧泪眼汪汪地看他“季仲,你到底什么意思。” 季仲被问得一脸懵逼,“什么什么意思” 施碧“你是不是把人家给忘了” 季仲犹豫半晌后,“可以这么说” 施碧气得快要吐血。 但她是不会就此被打败的。反正她从小和季仲一起长大,被他拒绝的次数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 金刚铜铁心早已经练出来。 施碧定定神,上前揽住他的手臂,“季仲,你什么时候离婚,怎么离了这么久还没离掉,是不是那个女人缠着不肯放手” 季仲推开她的手,往沙发上坐,“等我想清楚再说。” 施碧跟着坐过去,“这有什么好想的,白茉除了漂亮,还有什么优点,简直一无是处。” 季仲想了想“她挺能花钱的。” 施碧噎住,“我也能挺能花钱的。” 他瞥她一眼,“你们俩花起钱来不是一个档次的。” 施碧一时竟想不到话反驳。 她自认从小到大没缺过钱,品味和审美皆走在潮流前线,可跟白茉一比,这点子功夫就不够看了。 佣人神色匆匆“先生,太太来了,说是给你送东西,让你去门边接一下。” 通灵玉看着在车边凹造型的白茉,“主人,我以为你会闯进去给他个惊喜。” 白茉“东西太重,提不动,妨碍美感。” 主仆俩刚说完,季仲就出来了。 他手插裤兜,迈着笔直的大长腿,悠闲自得地走过来,“有事吗” 白茉揪起充气娃娃往他怀里塞,“送你的,回礼。”说完,她抬起车座上的按摩棒,扑腾一下全往他身上晃,哗啦啦满地都是按摩棒,“来之前都用过一遍了,特意跟你说声感谢。” 季仲感受着全身被按摩棒上润滑剂擦过的痕迹,整个人都不好了。 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场。 季仲酷酷道“不用谢。”他指着怀里的充气娃娃,“等我晚上用完这个明天告诉你感受。” 身后施碧跟出来。 望着满地的按摩棒和季仲怀里的充气娃娃,施碧下意识停住脚步。 但是她很快又重振旗鼓,走到季仲身边,做作地和白茉打招呼,手抬起挥了挥食指和中指“白小姐,你好。” 白茉拿起一个按摩棒就往她手里塞“大吉大利,这个送你,季仲挑的,你肯定喜欢。” 施碧“” 数秒。 施碧微笑着收下“好啊,回去让季仲教我用,谢谢你。” 季仲下意识就要解释施碧的出现,忽地瞥到白茉淡定自若的脸,话到嘴边立马咽回去。 等着她开口问。 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季仲冷冷问“还有什么事吗” 眼睛死盯着她。内心怎么还不问啊。 白茉风情万种地甩了甩头发,从车里拿出个文件袋,拍到他身上,“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给你送这个。” 季仲“什么啊” 白茉“离婚协议书。” 季仲呆立。 白茉继续道“老公,我们离婚。” 直到白茉的法拉利消失不见,施碧笑出来,惊喜地拽着季仲的胳膊“她终于肯跟你离婚了天呐,我终于等到这天了。” 施碧从随身小包里翻来覆去地找,试图找出根笔来,实在找不到,直接拿出根补妆的眉笔,塞到季仲手里“快签了它,签完你就是自由身,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 季仲甩开她的手。 施碧愣住,“季仲。” 季仲“滚开。” 施碧不肯走,“我是你女朋友,我为什么要滚开。” 季仲垂下视线,眼神又冷又寒“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我女朋友了你不要再来烦我,我们永远不可能。” 施碧猛地一下哭出声,她看着季仲沉重离去的身影,心痛欲裂,大喊“你冲我撒什么气不就是因为刚才白茉说要跟你离婚吗那个女人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你和她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幸福我才是能让你幸福的那个人” 季仲转过身,“她要跟我离婚我高兴还不来不及,我为什么要冲你撒气还有,我不知道到底谁能让我幸福,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个人肯定不会是你。” 施碧气极了,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砸,只能从地上捡起刚刚白茉洒下的按摩棒,泄愤地冲季仲砸过去,“季仲,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只可惜季仲早已远走。 施碧蹲下来,捂脸大哭。 佣人在身后问“先生,要请施小姐进屋吗” 季仲脸色如常“将她的包递出去,以后她来,不准放进屋。” 佣人“是。” 季仲拿着文件袋往楼上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等关了门,季仲掏出手机给程墨打电话,“老程,白茉要跟我离婚。” 哇地一声哭出来,眼泪刷刷往下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9章 一更 季仲夫妇离婚的事,第二天迅速传遍整个b市。 之所以消息传得这么快,完全得益于白茉给自己打的广告。 街上拉满横幅,公交地铁广告牌以及市中心的超大广告屏幕,全部都是鲜红的一行字“庆祝白茉小姐恢复单身”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离婚的兴奋快乐。 在那之后,白茉的电话一天到晚响个没停,全是b市顶级钻石王老五单身汉打来问候的电话。 大家都不想放过充当第二春的机会。 在圈子里,白茉的名声虽然不算好,但她漂亮啊,绝世美貌足以碾压一切差评。季仲这么浪的一个人,守着这么个作天作地的老婆,一守就是两年半,最后还被甩,由此可见,白茉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珍宝。 更何况,白茉比以前有趣多了。谁不喜欢又有钱又幽默的美貌小姐姐。 一号种子选手“白小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能请你吃顿饭吗最近在美国刚买下一家高级百货楼,吃完饭我们正好去逛逛散个步。” 白茉“太远,不想飞,你把商场搬到b市我再跟你吃这顿饭。” 二号种子选手“白小姐,我以你的名义向贫困地区捐献了一个亿,过阵子慈善基金会剪彩,不知是否有幸能邀请你一起” 白茉“有爱心,不错,但我的约会日程已经排到下个月,你将剪彩会往后推推。” 三号种子选手“白小姐,你往天上看,看到满天空的飞机表演了吗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能否赏个脸一起喝杯咖啡” 白茉抬头一看,天空上飞机酷炫,不断变化阵型,滑过的痕迹显示大大的心,以及“白茉小姐我爱你”一行字,路人惊呼,纷纷停下来观看这场盛大的天空秀。 白茉“浮夸,不喜欢,你以后别烦我。” 白茉高傲的态度让人欲罢不能。美丽的女人,发起脾气来都是好看的,一时间圈子里皆以能抢到白茉的约会名额为荣。 白茉新雇的生活助理提醒她“您的约会档期已经排满半年,之后打电话过来邀约的人要全部推掉吗” 白茉“看身材看长相,另外家里低于十个亿的不要送到我面前丢人现眼。” 助理“今天是您和程医生约好的日子,记得准时到哦,程医生已经找过您四五回了。” 白茉将通灵玉的狗绳甩给小助理,交待“我现在去程医生那,你替我看好这条狗,不要让它摸东西吃,监督它两小时散步减肥,回来我会给它称体重。” 胖到已经趴在地上走不动的通灵玉“主人你好狠的心。” 白茉戴上墨镜赶赴程墨的场子。 去之前先给他打了电话“季仲不在你那吧,他要在我就不过来了。” 程墨“我以季仲的狗命向你保证,他不在,你快过来。” 白茉“ok。” 等到了程墨的医院,正好看见程墨被人逮着告白。 小护士娇羞地捧一束玫瑰花递给他“程医生,我喜欢你,请问你可以试着喜欢一下我吗” 程墨接下她的玫瑰,“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排个队,等以后我不再喜欢那个人,我会通知你一声。” 小护士红着脸跑出去“好的,谢谢程医生。” 跑到门边的时候正好看见躲墙角偷听的白茉,小护士打招呼“白小姐好。” 白茉哈哈大笑走进去,指着桌上的玫瑰,“程墨,没想到啊,你这么会撩人,还排队呢,你这养备胎的方式别出心裁,我得好好学习。” 程墨将门关上,“你用得着跟我学你的追求者都排到隔壁省去了,论养备胎,谁养得过你白茉,一离婚立马打广告昭告天下,听说现在跟你通个电话要十万块,是不是真的” 白茉往沙发上一坐,“谁跟你说十万的,早涨了,十八万。” 程墨哇地一声感叹牛逼,问“嗳,那我今天跟你打电话,是不是回头得给你补个十八万” 白茉“是的,请和我的助理联系,不要赖债,谢谢。” 程墨笑得直不起身。 白茉踢了高跟往沙发上一躺,慵懒地占据整个沙发空间,“今天聊什么呀,我感觉没什么好聊的,速战速决吧。” 程墨往后坐在沙发正对的茶几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交叉,与她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聊聊你这些天的感受吧,离婚之后感觉如何。” 白茉仰着头,双手扣在脑后,望着天花板,“你不聊季仲啊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他这些日子过得多么多么惨。” 程墨笑“我不早和你打电话说完了吗,他在医院躺了几天也没见你去探个病,我还说什么呀。” 白茉“我没去探,他不立马就出院了吗我要去探了,说不定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程墨从口袋掏出手机,播放他悄悄录制的视频,是季仲在医院高级病房的颓废模样。 “老程,我心痛,你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感受吗,揪着一阵阵疼,我是不是要死了,嗳,你打电话给白茉,让她快点来探我最后一面,来晚就见不到了。” 半分钟后。 “什么,她不来这个女人真无情,前脚刚离婚,后脚就急着撇清关系,我可是她老公啊好好好前夫我可是她前夫,一夜夫妻百夜恩,她太冷血了。” 由闹腾造作到万念俱灰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后的季仲“我真命苦,老程,过来人给你个忠告,以后做什么都好,就是别结婚,婚姻是人生的坟墓啊,踏进坟墓粉身碎骨,再要出来,那就魂飞魄散啊。” 白茉哈哈哈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试图从程墨手机里将视频拷贝一份“我得给他传网上去,名字就叫惊呆,高冷男人离婚后竟然变成这样,保证一堆失婚妇女喜欢看。” 程墨及时将手机拿回去“你看看就得了,别得寸进尺。” 白茉怏怏地躺回去,侧过身正对着程墨,手抚上他的膝盖“老程,我跟你说正经事,我以后不想来你这了。” 程墨一震,随即蛮横地表示“不行,在我没说治疗结束之前,你必须每周按时到我这报到。” 白茉问“为什么我不是都好了吗,上次你给我做那个心理评测,我分数高着呢,比正常人还高。” 程墨下意识抽出根烟,他一抽烟,白茉就知道他肯定有烦心事,她也不问,就盯着他,看他怎么说。 火星子慢慢点燃,他吐一口浓白烟雾。 过去白茉想什么,他都能看出来。但现在白茉想什么,他竟然看不出来了。 这种感觉挺不好受的。 他甚至怀疑自己当初选择做心理医生的初衷。 “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你。” 白茉问“什么事啊。” 程墨转眸看她,“你只要知道自己脑子有病就行,别问那么多。” 白茉想了想,而后问“你是不是说我间歇性失忆的毛病,我觉得自己挺好啊,没忘啥事,上个月我在法国买了三十六个包,每个包的款式颜色我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记性可好了。” 程墨夹烟的手有些颤抖,“没怕你忘事,就怕你想起事。” 她要继续问,他不肯再说,迅速将话题转移,“找到合适的男人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 “没找到,太寒碜,睡不下去。”白茉从沙发上起来。 程墨问“你离个婚就为了睡男人啊” 白茉准备穿鞋,穿的低胸装,不方便弯腰,得捂着穿,“对,我特别饥渴。” 程墨捏熄烟,低下腰去替她拾鞋,细长的高跟套她腿上,离得近了才发现,她穿着薄如蝉翼的丝袜。 白茉晃了晃腿,“你动作快点,当自己王子给灰姑娘穿鞋呢,就你这慢速度,人早跑了。” 她另一条腿搁在手心,细腻温润,程墨下意识紧了紧手,捡起另一只鞋替她穿上,忽然问出一句“你确定以后不会再和季仲好” 白茉“怎么,你想睡我啊” 程墨动作一僵。 数秒后。 他将替她穿好的鞋重新脱掉,双掌一拢,将她两条细腿搁在膝盖上压住,神情严肃“白茉,你要是确定不再和季仲好,那我就下手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0章 双更合并 白茉愣了几秒,而后回过神,上半身往沙发靠,一双眼迷离妖媚,唇角带笑:“看不出来,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意外吗,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程墨松开白大褂下衬衫的领带,起身从茶几挪到沙发边,让她往里面挤挤收收腿,好腾出空间挨着坐。 她皱眉“我穿的裙子,怎么缩腿,你要干嘛” 程墨抬起她的腿腾出块地,顺利挤进沙发坐下,又将她的腿放一边,“不干嘛,就想为你一解饥渴。” 他嘴里说着不正经的话,脸上神情认真,一双眼睛看过来,大有求婚的阵仗。 “白茉,你考虑一下,我有貌有钱身材好,至于你最关心的那方面,季仲脱裤子的时候我和他比过,我比他的长一点,他比我的粗一点,你要是满意季仲那活的话,肯定不会对我失望。” 白茉啧地一声翻个白眼,“王婆卖瓜,自夸自卖。” 程墨伸手就要去揽她细细白白的胳膊,严肃道“你不信自己试探。” 白茉眼角含笑,也不抵抗,程墨自己撑不下去,快要碰的时候放开手,“算了,下次直接看。” 白茉踢了踢他,鄙夷“有贼心没贼胆,怂货。”她想到什么,问“前两年我婚内寂寞到处勾人,怎么没见你送上门啊。” 程墨按住她的脚,双手滚烫,声音低沉,问“我不干撬人墙角这种事,你现在离了,我追求你,光明正大。” 她问“你看上我多久了” 他笑了笑“咱俩认识多久,我就看上你多久。” 白茉哟一声,“行啊老程,你竟然一直都想当隔壁家老王,你对得起季仲吗,你不怕他锤死你” 程墨低下视线,目光自指腹处挨着的温热肌肤扫过,她的腿又长又直,当真腿玩年。很久以前他做春梦,梦见的就全是她挂在他身上双腿扑腾的情形。 他低沉道“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我一没偷二没抢,更何况,要论先后顺序,我比他更早认识你。” 白茉下意识一愣,“嗳,咱俩不是认识才三年吗我跟季仲都认识六年了。” 程墨苦涩笑了笑,他很少提这个事,今天不知怎么了,生出一股较真的劲。 脱口而出“我认识你八年了。” 白茉“咦,我怎么不记得。” 程墨凝视她,终究还是不忍心,怕她想起什么,闷闷道“你说三年就三年。” 白茉看了看腕表,快到约会时间了。 她从他身上下来,抬了抬下巴“重新替我穿个鞋,我赶着去约会,今天就到这。” 程墨恋恋不舍地替她穿鞋,一边穿一边问“那你什么时候跟我约会一次” 白茉从包里掏出张铂金卡片递到他手里,“打电话联系我的助理,她为你安排插队。” 他送她到门口,忽然白茉转过身,正好撞到他胸膛上,痛得她嗷嗷叫两声,程墨抬手为她揉脑袋。 白茉拍他胸脯,“练这么壮干嘛,猛地撞一下疼死我了,不是说力的作用相互吗,你怎么不喊痛” 他们这时候站在门边,没来及开门,程墨笑着看她。 他一米九的身高,即使她穿了高跟鞋也得仰视他,此时一张委屈的小脸愤愤不平地瞪过来,脸上带了责备的凶意,看起来像只发狠的小猫。 很久以前,她和他开玩笑玩闹时,也是这样看着他的。 程墨笑着笑着,忽然脑子一热,放下为她揉脑袋的手,擒住她瘦小的肩膀,往门上一靠。 白茉惊奇看他。 程墨“我不想等插队,就今天吧,你把别人推了,跟我去约会。” 白茉一怔,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反客为主,不慌不忙,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印下一个红唇印,凑在耳边悄声道“今天和我约会的这个,身家百亿,特意从美国赶回来,不能推。” 程墨大手搂住她,“我家开银行的,不比他差,推了他。” 她抿嘴一笑,往前靠,毫不避讳,一点点靠近,“老程,你怎么这么性急,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思春了你就去找个小姑娘睡,睡完冷静一下再来跟我谈。” 程墨感觉身体有团火在烧,顺着血液一路烧,烧得他热血沸腾,面红耳赤。怕自己绷不住,连忙将她放了。 白茉打开门,回头冲他一个飞吻。 “洗白白等我召唤哦。” 程墨一脚将门踢上。 回沙发躺下,她的香味依稀萦绕身侧,程墨闭上眼,回味刚才的接触。 他下意识摸上刚才她碰过的地方。 心里恨。 他一个情场老手,什么时候对女人红过脸。 要不是她是白茉,他早就上了她。 亏得季仲不珍惜。 程墨越想越郁闷,心里堵得慌,掏出手机给季仲打电话,接通第一句话就是“老季,你他妈就是个孬种大傻逼。” 季仲“你发什么疯” 程墨骂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早该发疯了。 晚了八年。 操。 被骂了一脸的季仲此刻正悄悄坐在程墨医院外面的停车场,换平时他早就拨回去问清楚,今天不一样,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天从民政局离开后,他再没能看到过白茉。她忙着到处约会勾人,丝毫没有一点离婚的失落感。 季仲在医院躺着等白茉的时候,从哲学到佛学,世界上下五千年都思考了个遍,最后从床上爬起来,决定不能就此放弃。 他凭什么让她去祸害别人,娶个不贤妻累三代,别人家经不起这么耗,只有他季仲才受得住。 天地良心,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上当受骗。 白茉从医院出来,季仲悄悄地跟过去。他特意买的新车,为的就是方便跟踪。 白茉开车至约定地点,备好的直升飞机等候,高富帅小开优雅地朝她挥手示意。 小开很傻很天真,见她第一面就跪地求婚。好不容易排上号约次会,飞了十几个小时赶过来。 白茉扫了扫面前的约会对象,不错,她喜欢混血儿。 她笑得正荡漾,忽然身后有个扫兴的声音传来“白茉” 白茉认得这个声音。 除了季仲还有谁 她回头一看,季仲开车缓缓驶过来,自信地下了车。 他们夫妻非要找点什么共同点,那就是走路都像走大秀。尤其是在情敌面前,走得更加带劲。 季仲大步流星,停至小开跟前,伸出手,一巴掌挥落小开牵着白茉的手,将她的手接了过来。 他冷峻英气的面容自带捉奸气场,以看奸夫的眼神瞪向帅气小开“初次见面,自我介绍,我是她老公季仲,今天她不和你约了,你找别人吧。” 小开一愣,“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季仲强势地将白茉拉到怀里,高冷地笑了声,“听说过离婚买房吗,我们俩就是这情况。” 说完,不容白茉反抗,他拽着她就往车里塞。 小开想要上前阻拦,季仲回头看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你爸妈没教过你惹什么都不要惹地头蛇这个道理吗要还想飞回美国,就给我知趣点。” 小开怂了。 季仲踩油门往前冲。 白茉气愤道“我车还停那呢” 季仲“回头我赔你一辆。” 他将车开上山,停在悬崖边看风景,回头一瞥,她保持着双手抱肩腮帮子气鼓鼓的状态没变过。 他问“不就约个会吗,至于气成这样,你要嫌少个追求者,我顶上呗。” 白茉“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滚。” 季仲心里一阵难受。 他问“你那天是不是算计好我会上酒店捉奸特意等着我出现,好逮我去民政局签字离婚” 白茉回答得干净利落“是。” 她半点遮掩都没有,他心里更郁闷。 季仲抬眸看她,声音里透着几分服软的意思,柔声问“白茉,咱俩能不能不离婚” 白茉哼一声,“离都离了,你现在问这个有意思” 季仲掏出随身携带的离婚小本本,撕得个稀巴烂,抬手哗啦一下抛向风中“我那天脑子冒泡,不算。”他推推她的肩膀,“而且你自己上次不是说,愿意等我,愿意慢慢来吗” 白茉横着小脑袋就是不看他“女人说的话你也信更何况最开始提出离婚的人是你,既然你一直犹豫要不要继续这段婚姻,那么干脆由我替你决定,咱俩各过各的,谁也别bb。” 季仲一愣。 他蛮力将她扭过来,“我现在已经想清楚,我决定继续这段婚姻。” 白茉翻白眼“我也想清楚了,我要恢复单身逍遥快活。” 季仲急了,“你不是说只有我才能给你家的感觉吗” 白茉“我不需要家了,我要浪荡天涯。” 季仲噎住。 他继续道“我给你十亿,咱俩复婚。” 她这时才舍得转过她高傲的头颅,眯起眼问“十亿” 季仲眉眼带笑“嗯。” 白茉想了想。 而后冷冷吐出三个字“不稀罕。” 季仲如身中数箭,箭箭扎心。 良久,他问“那你要多少,开个价。” 白茉“你神经病啊,当初说离的是你,现在要复婚的也是你,季仲你脑子有病就找程墨治啊,别搁我这整天瞎折腾。” 季仲无比怀念她前几个月娇滴滴求他不要离婚的样子。 现在想来。 肠子悔青。 但是怀念又有什么用,他自己造的孽得自己收回来。 深呼一口气,季仲放下所有的尊严,放下他所有的谨慎,放下他所有的害怕,向她求饶“老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以后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求你和我复婚。” 白茉“不要。” 季仲打开车门,走到悬崖边,做出要翻栏杆的姿势,朝白茉喊道“你要不同意复婚,我今天就从这跳下去。” 白茉哇哦一声看向他,拍拍手鼓掌,“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跳,我现在就打电话预约殡仪馆给你收尸。” 季仲气红眼。 不等他进一步行动,白茉已经坐到他的司机位,果断迅速地将车开下山。 季仲差点没哭出来。 晚上程墨来接人。 季仲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坐在副驾驶上和程墨哭诉“我威胁她,说她要是不跟我复婚,我就去跳崖,结果她真的让我去跳,前几个月还甜甜蜜蜜说爱我呢。” 程墨敛神“她说爱你,你不是不信吗” 季仲“我现在信了。她现在完全是由爱生恨的样子,老程,我真后悔,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我造作起来有多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倒是让我悠着点啊。” 程墨提醒他“你自己说白茉是个作精,你要去找安静温柔的人过美好的幸福生活,还说什么与其找一个自己爱的,不如找一个爱自己的,对了,你还说要选施碧呢。” 季仲“往事不堪回首,以前我还说要跟你搞基呢,破事不要再提,ok” 程墨回他“ojbk。” 季仲懒得跟他斗嘴,心里闷闷的,看向窗外夜景。 离婚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她。他以为他低个头,她就会像过去那样摇旗呐喊着胜利。 可她没有。 她潇洒地向他表明,她是真的要离开。 就像上辈子那样。 唯一不同的是,上辈子她说她不爱他,这辈子她说了爱他却被他推走。 重新活过来时,最初他想要远离她,是因为想要对自己好点。但现在发现,没了她,他活得度日如年。 他现在心甘情愿地承认事实他就喜欢她糟蹋他,无论是身还是心,他愿意被她踩在脚下。 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才有意思。 季仲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程墨,程墨闷了很久。 他想到今天在办公室和白茉说的话。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该再拖拉。 程墨呼口气,缓缓道“季仲,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我要追” 话未说完,季仲打断他,“别说话我想到挽回白茉的方法了。” 程墨“嗯你说。” 季仲“我色诱她。” 季仲求了很久,程墨终于答应帮他。 程墨认真同季仲道“如果这次你没有成功,我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你听完之后不准生气。” 季仲满心思全在白茉身上,哪里有闲心听他说话,“好,你就是说想爆我菊花我都不生气。” 程墨“那倒不至于。” 季仲拿到白茉家的门禁卡,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问“为什么你朝她要门卡,她就给你啊” 程墨“嗯我以后一并告诉你。” 季仲“ok。” 程墨上车的时候,给白茉打电话。 季仲来求他的事,他转头就告诉了白茉。 那天正好白茉给门卡让他晚上上她新买的公寓一起喝酒。 他一听,就知道她发出的是什么讯息。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能干的事也就那么一件。 程墨挠心挠肺,最后挣扎一番,还是决定告诉她他答应季仲的事。 白茉听完,当即表示“那你将门卡给他,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程墨很后悔。 他毁了自己的约会之夜。 电话接通的时候,程墨心酸道“你自己悠着点,别玩出火,我就在不远处,有事就立马通知我。” “好,我知道了。” 程墨小心翼翼问“那咱俩下次什么时候喝酒” “再说。” 程墨扔了手机,揪了揪自己的板寸头。 妈的。 白茉一进屋,刚关门,便被人从身后抱住。 季仲西装革履,特意带上金丝框眼镜,典型的斯文败类,低沉着性感的声音,往她耳边喷热气“老婆,程墨今晚没空,让我来陪你喝酒,你新买的公寓环境不错,我很喜欢。” 白茉挣开他。 他不让,抱得更紧,“老婆,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除非你自己要求。” 白茉“真的呀。” 季仲一喜,他就知道这招有用。 他顺势而为,凑近她的耳垂,煞有其事地又呼口热气,“嗯,你不是好久没睡过男人了吗,我让你睡一次。之前我说离婚的时候,就给过你承诺,无条件让你睡回来,现在你可以兑现了。” 她问“睡完你会让我负责任吗” 季仲“你不用对我负责。” 他知道白茉最喜欢他在床上摆什么样子,半松开领带,一张禁欲脸酷酷地凑过去,“老婆,来,不要客气,尽管享受。” 白茉问“买套了吗” 他笑得含蓄,立马道“买了。” 白茉懒懒伸出手“抱我上床。” 季仲内心狂喜。 面上依旧保持禁欲冷漠感,极大限度地诱惑她,横着将她抱起来。 等她躺在床上,他不急不忙地开始将自己准备的节目摆出来,一件一件,每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 季仲扭着精壮的身材,一步一扭上前,酷酷地问“老婆,你觉得怎么样” 白茉耸耸肩,脸上神情平淡“还行,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些。” 季仲被夸了很开心,伸出手去碰她,动作温柔,笑得荡漾。 “我会的可多了,以后一一展示给你,保准你满意。” 他自己忍得要爆炸,却还是不慌不忙地引她上钩,今晚,他要让她主动求饶服软。 精神上的沉沦从肉体开始,他想过了,可以先从炮友做起。她对男人要求高,世上唯一能满足她条件的,就剩他了。 钱收买不了她,那就用肉体收买。 就在两人吻得头晕脑胀的时候,季仲停下全部动作,安静地看她,他等着她说要他。 她张着迷离的眼,小嘴一张一合,“我要” 季仲咽了咽口水,恨不得立马将她剥干净,语气尽量平稳“说出来,你要什么” 白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电击棒,刷地一下往季仲身上电“我要电死你这个臭流氓” 看着浑身被扒光躺在床上呈八字形状昏过去的季仲,通灵玉艰难地迈开它的狗步“主人,为什么不答应季仲的复婚请求,他都用上色诱这一招了你还嫌不够啊” 白茉拎着birk朝镜子前补了补口红,“只有让他心甘情愿地承受所有折磨,以后复婚,他才不会想着闹幺蛾子。有句话听过没,太容易到手的,往往不值得珍惜。他有过一次和我离婚的念头,就还会有第二次,与其以后再应对,不如一次性全给他收拾好,省得他以后作妖。” 通灵玉似懂非懂“要爱就要爱全部,要么就不要爱。但凡有任何犹豫,就让他滚蛋,是这个意思吗” 白茉“你有进步。” 通灵玉趁机邀宠“晚上有狗罐头吃吗” 白茉无情拒绝“没有。晚上我要和程墨喝酒,你别碍事。” 通灵玉啊地一声,“主人,你晚上要和程墨” 白茉“我得从他嘴里套出间歇性失忆的事,不然老不安心。我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我要在这里活到九十九,就必须对一切事情了如指掌。” 通灵玉嗷呜一声。 白茉瞪它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让你开个天眼看看失忆的事都看不了,明天开始加倍减肥,快爬起来走,不然我剁了你做火锅。” 通灵玉立马直起身,晃悠着尾巴辛苦地迈开步子。 程墨等得焦急,正准备打电话过去试探下,车门被人敲开。 白茉坐到副驾驶,指挥他“开车回别墅。” 程墨问“老季呢” 白茉“在上面躺着呢。” 程墨扫了扫,问“做了” 白茉转过脸看他,净白的脸除了口红,没有任何化妆品的修饰。她开玩笑地笑道“没做,等着和你做呢。” 车内正放着她的睫毛。 她喜欢周杰伦。 他车内所有cd就都是周杰伦的歌。 夜风凉凉,却吹得他热燥情动。情歌轻快,却听得他焦虑不安。 程墨问自己。 他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答案呼之欲出。 “白茉。” 她嗯一声,尾调的声音没来及发出去,就全部被迫咽回嘴里。 程墨霸道地将她揽入怀里,贪恋地舔着她的唇,问“我们做一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1章 一更 不等她回应,他已经长驱而入,缠住她的香舌迫不及待地挑弄吮吸。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 梦里想过千百遍的事,干脆今天一并全做了。 程墨的吻急切而热烈,每一下都极其深入,吻得她喘不过气,声音出不来,全堵在他舌尖,呜呜的喘息声全变成娇媚的低吟声。 他腾出一只手摁掉车内灯,车内空间窄,索吻爱抚间,椅背早被放下。 “真是又软又嫩。” 黑暗之中,他声音低沉沙哑,强势的进攻一如他硬朗英挺的长相,丝毫不容任何抵抗。 和季仲不同,程墨的前戏,直接而霸气,他逮住她的双手压在椅背上,一路披荆斩棘,辗转厮磨。 白茉从他唇间得到解脱,喊道“别在这,回去做。” 程墨粗喘着气,双手恋恋不舍地从她的身体离开,明明已经箭在弦上,却挤出一个字“好。” 一路狂踩油门。 他带她回自己家。 这是白茉第一次进程家,和季家豪华奢侈的装修风完全两样,程墨家黑白鲜明,大量留白风,简洁干净。 虽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挽留暧昧,但从公寓到程家,二十分钟的开车时间,足以消散激情余温。 等关上门,程墨看着白茉在玄关处换鞋,这时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她不是他随随便便带回来的那些小姑娘。 她是白茉。 他喊她一声“白茉。” “干嘛” 程墨不安地揉了揉短发,往客厅走,话瞥了半天,最后想想,还是算了。问“要喝点什么” 她将包往地上一丢,“啤酒,多来几瓶。” 程墨将冰箱里所有的啤酒都拿出来。 他也有将自己灌醉的意思。 回过头,白茉不见,他往楼上看,“人呢” 她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我换衣服,裙子被季仲弄脏了,穿着不舒服。” 程墨想到刚才在车里她被他压在身下娇娇软软溃不成军的样子。 嘟嚷抛出句“你怎么知道是被他弄的,指不定是我弄的。” 说完,他低眸看向自己修长的手,鬼使神差般地嗅了嗅。 还有她的气味。 脸瞬间红个通透。 白茉从楼梯下来,客厅中央没人,往外看,他在天台看夜景,一个人喝闷酒,旁边已经空了三瓶子。 “怎么,有不开心的事啊” 她接过他手里的啤酒,程墨余光一瞥,喉头不自觉耸动,怔怔问“你你哪找出来的” “刚从你房里翻出来的。”她穿着他的白衬衣,一米七的身高,衬衣刚好遮住上半身,换得急,没耐心将纽扣一一扣上,随意紧了几颗,上下都扣错了。 看得程墨这个强迫症很是难受。 他犹豫半晌,最后还是伸出手,准备将她扣错的纽扣松开重新扣上。 白茉一边喝啤酒一边冲他笑“老程,我又不会跑,你没必要这么性急吧。” 手指正好拨开一颗纽扣,挨心口处的位置,衣缝间隐约透出她的波涛汹涌。 真想狠狠揉一把。 刚刚在车上欲望冲头,直往她身下而去,只来得及随意捏了把,手感贼好。 还有那个地方,两个字概括。 水多。 这时候感叹起来,季仲真他妈不会享受。 这要换他,别说白茉作天作地,她就是日天日地,他也由着她来。这样的尤物摆在眼前,季仲竟然没有爆精而亡,还能忍到三个月才做一次,真他娘的奇迹。 白茉踮起身体伸出舌头在他耳垂边打转,“老程,想什么呢” 程墨脱口而出“想天天操你。” 话说完,他窘迫地看她,“不是,我是说想天天看曹操。” 白茉拍了拍他的脸,“得了,装什么小纯情。” 程家天台很大,玻璃桌椅旁一圈沙发绕起来,她往沙发上半躺,单手撑着脑袋,随意慵懒地欣赏夜景。 程墨盯着她白嫩的身体,依稀可见白色衬衫下黑色的内裤布料。 他刚在车上摸过,是带珍珠的纯棉丁字裤。不知道为季仲准备,还是为他准备。 程墨挨着她坐下。和办公室窄小的沙发相比,天台这个显然大得多,足够两个人躺上去。 两个人沉默着看夜景。 气氛有点尴尬。 忽然程墨问“要继续吗” 她将啤酒递给他“先喝酒。” 他又一口气灌了三瓶。 白茉推他健硕的手臂,好奇问“程墨,你怎么喝这么多都喝不醉,千杯不倒啊小伙子。” 程墨从她手里又接过一瓶,“什么小伙子,没大没小,喊哥哥。” 白茉软软唤了声“程墨哥哥。” 程墨红了眼,放下啤酒就往她身上扑。 他一边亲一边说“不是想灌醉我吗,你有点诚意,自个用嘴喂。” 白茉问“用哪张嘴喂,上面这张还是下面那张” 程墨骂句操,从她身上起来,整个人濒临失控边缘,“白茉你别跟我皮,小心我真把你办了。” 白茉盈盈一笑,做出惊讶的神情“敢情你今天逗我,不是真的想办我啊” 程墨快速揉揉板寸头,“不知道。” 白茉爬起来,从后面环住他,声音俏皮“程墨哥哥,我喜欢后入式呢,压墙上那种,听说特别深,要试试吗” 程墨脱了衣服想制她气势,一回头就被她堵住嘴。 她唇间含了啤酒,一点点往他嘴里渡,舌尖从齿龈边柔柔舔过,激得程墨一个颤栗,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想上她。 他忍不住回抱住她,这一次的吻,她是主导,他半点反客为主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在她的温柔乡里缴械投降。 两个人在沙发上躺下来,大力喘着气,她贴上他的胸膛,柔声说“程墨,咱俩要是好了,你必须对我百分百坦诚。” 程墨看天上夜空璀璨,每一颗都像是刚从她眼里望到的星光灿烂。 真美。 他手枕在后脑勺,痴痴地说“你要真和我好,别说坦诚,你就是让我天天套贞操带都行。” 他显然误解了她关于“坦诚”的定义。 白茉没说话,笑着看他。 程墨以为她不信,伸手去摸手机,打开淘宝“说认真的,现在我就买个回来,嗳你看看,你喜欢哪样的,这玩意专门给你看的,必须符合你审美。” “买什么买,我就是天然的人形贞操带,要真和我做一回,你还睡得下谁啊”白茉挥开他的手,爬起来半边身子压他胸膛上,问“老程,告诉我关于失忆的事。” 程墨笑容凝固。 白茉拉住他不让走,程墨挣开,起身去屋里去,“别闹。” 白茉“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好” 程墨停住脚步,回身看她,她站在沙发上,衣衫不整,头发缭乱,万年不变的大红唇因为刚才亲他的缘故,嘴角边染了红红一圈,此时她揽住他的目光,直击人心,咬住嘴唇,可怜兮兮。 程墨内心无比抓狂,理智与情欲艰难斗争,最终没能抵抗,长叹口气,重新走回去。 “我没说不想和你好。” 她站着,比他高出一截,双手软软地悬在他脖间,撒娇“那你就告诉我嘛。” 程墨闷头,“不行。” “你不告诉我我就跳楼给你看。”白茉推开他,往天台边缘爬,后背对着他,毫不掩饰,迈开就往外攀。 程墨怕她真跳,连忙去拦,“你跟季仲学的什么德性,动不动就跳楼跳崖,成熟点行吗” 白茉在他怀里挣扎,死命拍打,“连点小破事都不肯告诉就想上我,我白茉在你程墨心里就这么廉价吗,你走开,别拦我,我没脸,我要跳楼” 程墨抱起她就往客厅走,任由她又掐又咬,她胡乱捶打,猛地一下踢中他下半身,程墨当即痛得蹲下来,没站稳,两个人滚到地上。 白茉迅速压上去,跨坐在他身上,手里挥着啤酒瓶子,一副黑社会女老大的样子“说。” 他痛得紧又被她故意压住,求饶“姑奶奶,你挪挪屁股。” 白茉提起又往下坐,大有威逼利诱的气势“说完了我就挪开。” 程墨宁死不屈。 白茉见来硬的不行,就立马改用软的。瞬间由黑社会化身成为可怜小白菜,眼泪珠子哒哒地往下掉,嘴里也不发出声音,就这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哭。 哭一下抽一下,拿啤酒的手缓缓地擦着眼泪,像是经历什么伤心欲绝的事,哭得人心都碎了。 程墨重重叹口气。 从地上撑起来,她还在身上坐着,他也不催她挪开了,伸手替她揩眼泪。 他内心挺悔的。 要不是那天较真,说漏嘴,兴许她不会追着问。 白茉这人,好奇心极重,不撞南墙不回头,但凡是她想知道的,死缠烂打都得套出来。 他只能认栽。 程墨问“你知道你怎么认识季仲的吗” 白茉“我不小心撞他车,他让我赔,我赔不起,签了张欠条,分期还款。” 程墨苦笑“不,这是你们第二次见面。” 白茉“啊”地一声。 程墨“你和季仲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弟弟的葬礼上。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间歇性失忆吗因为你把季铭给忘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3章 三更合并 这天,季仲是被救护车抬着出了别墅的。 程墨和路易加起来,两个人的围殴,要不是白茉拦着,估计季仲得被打死。 离开前季仲一脸血地冲白茉说“别吃药,怀了算我的。” 程墨一愣,立马开车出去买药。 屋子里就剩路易陪着白茉,他本来想趁虚而入好好安慰白茉,可是她一点悲伤的神情都没有。 柔情似水的慰藉到了唇边,只能改口换成心酸的疑问“小茉莉,你是不是准备和季仲复婚” 白茉好奇地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路易垂下视线,“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爱着他,以前你再怎么在我面前骂他,也从来没想过和他离婚,就连喝醉酒的时候,嘴里喊的也全是他的名字,加上这次的事” 他抬起眸子,眼里满是沮丧,声音里带了哽咽“小茉莉,他强你你都不哭的,跟没事人一样。” 白茉反过来安慰他,摸摸脑袋,“那我现在挤两滴泪给你看看。” 她眨巴眼,挤不出来,索性干嚎,趴在路易身上表演失贞妇女“为什么那个禽兽要对我做这种事我不干净了我要去死不要拦着我” 路易满脸郁闷,“小茉莉你演技真差。” 白茉抬起脸,恢复貌美如花的模样,“比你好点,前两天我看你那新戏,你简直就是个面瘫。” 路易乖巧地端坐好。 过了几秒,他往旁边瞥,瞄到她打开iad在看什么,往前一探,哦,原来是他的新戏。 白茉一边开着弹幕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路易凑过去,“你每天都有追我的剧看呀” 白茉点点头“虽然雷,但是欲罢不能。” 路易开心起来,“嗳,我跟你说,后面我还要失忆的,失忆完就出车祸,出完车祸就得绝症,可精彩了。” 两人开始讨论剧情。 通灵玉不是刚才还在讨论季仲用强的事吗 等程墨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看完一集。白茉虚伪地打上一条弹幕“男主演技真好。” 程墨将水和药端到她面前,“吃药。” 白茉挥开“不吃,吃这个对身体影响大。” 程墨皱紧眉头“我查过,说一年吃一次没事。” 白茉依旧拒绝吃药“刚刚他没射进来。” 程墨下意识道“我检查下。” 路易瞪向他。 程墨将她从沙发上扛起来,不由分说往房里带,路易上来阻拦,程墨一拳将他打倒。 白茉喊“你别打我的小路易啊” 门刚被撞破一扇,估计又要破一扇。 白茉听着路易在门外着急喊佣人的声音,算上刚才季仲那次,他已经哭喊过两回了。 心疼。 程墨将她放下来,蹲在床边,神情颓废,眼睛有点红,应该是刚才在路上哭过了。 他动作轻柔,一边扒开一边说“你放心,我就看看,不做。” 他目光死盯着,看着看着忽然转过头。 白茉弯腰抚上他的脸,“你怎么哭了。” 程墨抬眸望她,眼神里满溢哀痛,忽地一把将她搂入怀里“都是我的错,操他妈的,季仲这个畜生” 她趴在他肩头,感受到他无声的哭泣,笑道“我又不是没跟他做过,没事。” 程墨揽紧她,手牢牢扣着她的后背,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他哑着嗓子问,“痛不痛” 她任由他抱着,“还行。” 程墨擦干眼泪,贴着她的脸,温柔地亲了亲,“别真怀了,我给你抠出来好不好,保证不会弄疼你。” 白茉往下看,他的手指比季仲的粗上一些,同样修长,骨节分明。 她没有抵抗,往后仰躺,问“我要真怀了,那就生出来呗。” 他身形一顿,数秒后,继续道“那我就给你养着。” 她都要睡着了,忽然程墨结束动作,洗了手为她擦拭干净,他躺她身边,问“要不咱俩结婚吧,先婚后爱,正好赶个时髦。” 她闭着眼,双手安详地搁在胸前,“程墨。” “嗯” “八年前你干什么去了” 程墨僵住。 许久,他哀求她“我现在补上行吗” 白茉摇摇头“季铭的事我不记得了,就算你告诉我,我也想不起来对他的感情,我这八年里,认识季仲六年,他切切实实地陪了我六年,我不知道你有多爱我,但我知道季仲有多爱我。” 程墨鼻头一酸,他梗着声没说话。 白茉挪过去,挨着他的身体。他硬汉式的哭泣,眼泪沾到睫毛就戛然而止,不像季仲,一滴接着又一滴没完没了地往外掉。 “你别惦记我了,去找个温柔的小姑娘,养只猫养条狗,好好地过日子。” 程墨紧闭眼睛没敢睁开,怕一睁开眼泪就往外涌。 他抿着唇角,声音沙哑“我就想跟你过日子。” 白茉“我过的日子,一般人受不住,只有季仲受得住。” 他正要反驳,嘴唇一热,她亲了上来。 这个吻绵长而深厚,带着她所有的柔情与包容,以舌尖交缠的形势,同他耐心地说告别。 程墨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算准他不会勉强。 他心酸地想,即使他勉强,她大概也只会一笑而过,皮着脸事后评价他的活。 她的心不在他身上。 他也抢不来。 程墨下意识想要发狠咬住她的唇,犹豫半秒,没舍得,将她的舌推了出去,重新坐起来替她穿衣服。 “我准备移居美国,本来是半年后再走,现在提前,下个月就走。”他低着头,眉眼满是苦涩“原以为能带着你一起走。” 从她正式离婚的第一天起,他就选好了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同床共枕,听潮起潮落。 早上的时候他会用情欲唤醒她,他将大半海滩买了下来,她可以在海边拉着他做爱,等做累了,他们可以躺在海滩上晒太阳,远处会有海鸥忽高忽低地拍浪而过,日光暖融,细沙温软,他低下头,臂弯处她懒懒地睡着。 这样的日子,他过一百年都不嫌腻。 程墨最后一次替她穿鞋,“白茉,你要是和老程过够了,就来找我。” 她问他“不替我治病了吗” 程墨爱怜地抚摸她的脸,“傻瓜,你已经不需要我,有季仲在,他会治好你。” 他往门外去,白茉喊住他。 “老程。” “嗯” “要幸福哦。” 程墨眼一红。 拉开门离开。 路易在门外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他冲进来抱住白茉,“小茉莉,我没用,明天我就上健身房锻炼去。” 白茉替他擦干眼泪,“他没对我怎么样。” 屋外佣人急急忙忙赶过来“警察又来了。” 白茉看向路易,路易低头“我一着急,就又报警了。” 第二次和警察道歉,离开的时候,警察严肃教育路易“就算你是明星,那也不能总是报假警。” 路易再次致歉。 回到屋内,他坐到白茉身边,软绵绵地说“小茉莉,他们都走了,现在就只剩我一个。” 白茉笑着看他“路易,回去好好当你的偶像,别让你的粉丝伤心。” 路易问“你不跟我好啊” 白茉“不了。” 良久。 他问“那我以后还能继续陪你唱歌吗” 白茉“嗯。” 他低下头笑了笑。 知足常乐的人最幸福。 他本来要的也不多。 趁白茉不注意的时候,路易拿出手机发了条微博“以后要做大家一辈子的男朋友了,还请多多关照。” 季仲进了医院就没出来,发了朋友圈病照。 白茉一时手滑,点了个赞。 下一秒有电话打进来“老婆,你来看看我呗。” “强奸犯。” 季仲“我开刀呢。” 她一怔,问“怎么脑子打出血了” 季仲“阑尾炎。” 白茉挂了电话。 季仲的微信随后就到“别让孩子没爸爸。” 白茉回过去“爸你个头。” 季仲“学过生理吗,咱俩说话这会,我的孩子已经在你肚里胚胎发育了。” 通灵玉这话好像在哪听过。 它扭头看向白茉,趴上沙发,减肥效果很好,它现在已经瘦出下巴了。 “主人,去探病吗” 白茉打个哈欠,“没事干,无聊,只能去探个病了。” 等到了医院,白茉没给季仲打电话。 他住的是私人医院,她直接往最贵的病房奔。 敲门一进去,季仲惊喜若狂,“老婆” 白茉扫了扫他病床前的花束,冒着热气的茶,明显刚有人探过。 她将买好的水果篮往他身上一扔,“别喊老婆,喊前妻。” 季仲往她身边挪,半边身子撑着,笑道“我就爱喊老婆,你咬我。” 他知道程墨去美国的事。程墨走前,来看过他,告诉他现在白茉心理状况很健康,让他好好护着她。 季仲听了那叫一个开心,连带着那天被程墨揍的事都一笔勾销,“好兄弟一辈子,以后有事需要我,说一声就是。” 其实他挺能理解程墨的。 白茉这么漂亮,谁不想追啊 他就是气自己蠢。 程墨潜伏三年,他硬是没看出来他的心思。或许曾经怀疑过,但也没有细想。 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他兄弟,就算嘴上开玩笑皮一皮,但心里真没往那方面想过。 季仲拉住白茉的手,“老婆,那天的事是我错,以后我让你强回来行吗” 白茉挥开他的手。 季仲又去抓,“我那天是真急了,我一听你和老程有事,他又把季铭的事跟你说了,简直气得要吐血。”他顿了顿,“你看,后来我不也真吐了吗,你原谅我好不好。” 白茉哼一声。 季仲豁出去,“你不一直想爆我后面吗,我同意了。” 白茉没来得及回应,病房门有人走进来。 说说笑笑,很是开心。 季仲脸色一白。 完了,刚才高兴太过,忘记这茬事了。 白茉站起来,和面前的贵妇打招呼“伯母好。”她看向季母旁边的施碧,“施小姐,好久不见。” 季母没有理她,径直拉着施碧坐下,和季仲说话“我和你爸爸都很喜欢小碧,这次从美国回来,小碧将我们招待得很好,你得多谢谢她。” 施碧羞涩一笑“我应该的。” 白茉起身往外,“我先走了。” 季仲挣扎着下床。 季母拦住他,“你快躺下。” 季仲没听,瘸着腿去追白茉。 季母在后面喊“季仲,你给我回来” 季仲回头吼一声“你就不能对白茉好点吗,我的命在她身上呢少了一个还想再少一个吗” 他踉跄脚步,走得急,差点摔倒,白茉头也不回,走到楼梯处她忽然停下来,季仲从后面及时抱住她。 “我不住院了,你带我回去。” 她声音哑哑的,“我干嘛带你回去,你不会去找施碧照顾你更何况还有你妈,我一个外人没资插手。” 季仲抱得更紧,“不许你这样说,在我心里,你是最有资对我指手画脚的那个人。” 白茉“不怕我把你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啊” 季仲“不怕,就怕你不肯。我自愈能力很强,你弄碎了,我再拼起来。” 他见她不说话,忍不住摇摇她。 白茉推开他。 季仲心一沉。 白茉返过身,“想让我带你去哪养病啊” 季仲笑道“去哪都好,只要是你身边。” 当天他们乘坐专机飞往小岛。 再次踏进这片美丽的领域,通灵玉很是感慨。 上次来的时候,还战战兢兢担心主人能不能成功挽回。 这次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底气十足。 一进庄园,季仲就把衣服脱了,健硕的身材往白茉面前一摆,“最近热,这几天就不穿衣服了。” 通灵玉这话我绝对在哪里听过 白茉扫了扫他,“你这哪像是生病的样子季仲你骗我,我要回去。” 季仲赶忙拉住她“我没骗你,我确实是生病了,但是我身强体壮恢复得快。” 她拍开他的手,“你离我远点,别等会又气急了像那天一样又哭又闹,我可受不起第二次。” 季仲就差没给她跪下了,“我要是再碰你,你就阉了我。”他从行李袋里拿出东西来,全是各式各样的电击棒“怕你不放心,这个给你防身。” 她半信半疑,“电量足吗” 季仲往她面前一搁,“你试试。” 她抬手往他身上一电。 果然。 很有效。 季仲醒来时,已是三个小时之后,白茉坐在泳池边,试图训练她的狗游泳减肥。 季仲扑腾一下跳进水里,钻出来的时候,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他摸一把脸,冲白茉道“一起游” 通灵玉已从水里出来。 它怕自己耽误事。 白茉踢开季仲的手,“走开,谁要跟你一起游。” 季仲想起当时在泳池边她裸泳的情形。 今非昔比。 他返回去仰泳。 忽然白茉问“嗳,你最开始怎么看上我的” 季仲毫不犹豫“一见钟情。” 白茉笑了笑,“这么巧,你弟弟也是。” 季仲愣住,脚抽筋,差点淹在水里没喘过气。白茉看了好一会,以为他装模作样,后来发现不对劲,这才跳进去捞他。 他又重又沉,趴在她背上,神情抑郁“白茉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白茉“没,都老程告诉我的,我自己想不起来。” 季仲松口气。 片刻。 她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心里一直装着你弟弟” 季仲用下巴蹭蹭她的肩头,勉强挤出一个字“没。” 她说“你说实话。” 季仲犹豫半晌,缓缓开口“以前你跟我闹的时候,我就常常会想,要是当初不是我娶了你,而是我弟娶了你,你会不会也这样闹腾。” 头顶夕阳似火。 她仰起脖子看橘红色的云,“你弟弟的死,你不怪我吗” 季仲慌张,将她揽过来,两个人坐到岸边,他一字一句看着她,认真严肃“你听清楚,季铭的死,跟任何人无关,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没必要也不需要感到愧疚,当年你进精神病院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白茉,你不欠他,也不欠我,真要说起来,是我自私,强行娶了你。” 她撇开视线,“照顾我这样的人一辈子,你哪来的勇气。” 季仲眉眼含笑,他替她撩开额前湿哒哒的碎发,“什么叫你这样的人,你好着呢,白茉你别妄自菲薄,还有,别将我想得那么伟大,我也想过后退,不然不会说想要跟你离婚。” 白茉撅嘴“现在呢” 季仲捏住她的嘴,“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连死亡都没能阻止我前进的决心,世上就再没什么能够阻拦我的了。我以前总想着让你回应我的爱,现在我想清楚了,你不回应也没事,肯让我爱你就行。” 他神情真挚又诚恳,抓着她的手往心口处放。 他要让她知道。 他每一下心跳,都是为她而生。 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跳动,微低眼眸忽然开口“季仲你知道吗,我人生中过得最潇洒肆意的日子,就是结婚这两年半。” 季仲一怔。 回过神她已经披起浴巾往屋里去。 夜晚他给她做晚饭。 就穿了内裤,光着上半身,赤裸裸的勾引。 她说想去海边吃,他就布置好一切,两个人吹着海风看夜景。 季仲拿勺喂她。 白茉嫌弃“你做饭怎么这么难吃啊。” 季仲讨好地笑“啊,张嘴。” 她虽然态度鄙夷,但身体很诚实,张嘴吃下他喂来的东西。 她一边吃一边说“你有没有在饭里下药啊,我告诉你,就算你得到我的身,也得不到我的心,你要想靠征服我的肉体从而征服我的心,趁早死心。” 季仲“真没下药。” 她“晚上别诱惑我。” 季仲“嗯。” “那天你时间好短,是不是最近撸多了早泄” 季仲“” 她张开小嘴,“啊,再喂一口。” 季仲连忙舀起一勺。 白茉“错了。” 他茫然地看着她。 她指了指他的嘴。 季仲恍然大悟,欣喜地叼一口,闭上眼就要往她嘴里送。 嘴巴撅了老半天都没碰到,睁开眼一看,她早笑着跑开了,“哈哈哈哈,季仲你这个傻逼。” 季仲哼一声,自己咽了。 这半个月在岛上的生活,对于他而言,既幸福又煎熬。 他每天只睡六小时不到就起床给她做早餐,这女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躺在床上享受完早餐就倒头回去睡大觉,一睡醒来精力特别旺盛,拉着他满庄园跑。 她有时候来了兴趣,想在悬崖处刻字,拿刀刻了半天也只是刻出浅浅一道痕迹。 季仲躲在后面悄悄看。 等她一走开,他就上前,看她刻下的“季仲是大傻逼”。他想着改改,想了半天改不好,只能插几个字进去。最后改成“季仲是白茉的大傻逼”。 两个人的名字都留上面了,他这才感到安心。 白茉是真的坏。 她为了验证他真的不碰她的说法,当他面脱衣服,拿了尺子量,长一厘米就让他到外面海滩罚跑两圈。 一天下来,他都要跑虚脱了。 还好,跟他一起跑的,还有条需要减肥的狗。 那狗跑完累得气喘喘,可怜巴巴地对他呜呜两声,大概是在求他不要再硬起来。 等他们离开小岛的时候,一人一狗,焕然一新。 魔鬼式的“锻炼”很有成效。 通灵玉看着季仲爆满的好感值,想起岛上如地狱般的生活,感叹“主人这么折磨他,他的好感度始终没有下降过,稳稳地保持在满分状态。” 她淡淡哦了一声。 通灵玉问“什么时候复婚呀” 她卸掉大红唇,往镜子里仔细观察自己的肌肤,没有直接回答它的说话,感叹道“果然女人还是需要男人的滋润,皮肤比刚来时那阵差了好多。” 通灵玉一听,ok,明白。 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等白茉过生日这天,程墨是第一个打电话来的,凌晨一过十二点,他像是掐着点似的,给她打越洋电话“生日快乐。” 白茉夹着电话往外走,“谢谢。” 屋里路易召集了她的牌友贵妇太太们提前给她庆祝生日,很是热闹。 程墨听到她那边的声音,笑道“你的小路易又给你唱歌呢” 白茉打开薯片盒,“对啊,他现在越来越红,别人请他去唱一首,登台费要几百万呢,算起来我一晚就赚几千万。” 程墨笑声爽朗,“老季呢他没凑过去” 白茉“不知道他死哪去了。” 程墨笑道“你别老吊着他,他那人傻,而且还喜欢胡思乱想,指不定等急了干出什么傻事。” 白茉透过通灵玉看着另一头的季仲,他正在布置什么,看起来确实又傻又天真。 “我有分寸。” 程墨沉默几秒,又道“你要爱他,你就跟他说,两个人别傲,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但其实他心里特别在意。” 白茉“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搁美国没找妞泡啊,快出去发泄发泄,别待娘了。” 程墨笑了声,“我给你买的礼物,收到没” 白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脖间的钻石项链闪闪发光,一颗颗簇成星空璀璨,“你哪找到的古董,下次别送我这么贵的,我怕被抢。” 程墨笑“有老季罩着你,你在b市哪次不是横着走,还怕这个。” 胡乱又说了几句闲话。 挂电话的时候,他说“你们俩复婚的时候,我就不回来了,份子钱提前给你备好。” 白茉笑“好。等你结婚那天,我双倍给你还回去。” 挂完电话,通灵玉指着程墨的好感值说“主人,他这个满分好感度,你让他怎么跟别人结婚。” 白茉弯下腰用薯片诱惑它,“慢慢地,他会忘记的。凡人的生命很短,一辈子而已。” 通灵玉“可是一辈子对他而言,就已经是全部。” 她愣了愣,继而往里走,轻飘飘丢下一句“我等过万万年,还不照样好好的。” 通灵玉不敢再继续说话,连忙跟过去。 一觉睡醒来,佣人进来喊“季先生来了。” 白茉睡意朦胧“让他等等。” 佣人“等不了,你往窗外看。” 白茉从床上爬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直升飞机,等她走到窗边,无数爱心气球齐齐飘满天空,他将最大的一个爱心绑在机尾,上面写着“白小姐生日快乐”。 她走到正门,他从飞机上下来,穿了军装,笑得她前俯后仰,“你以为你演太阳的后裔啊” 季仲拿出丝巾为她戴上,“最近看你喜欢这个,虽然有点过气,但谁让你现在才追剧,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来一场sy了。” 白茉打量他,“嗯,还行,不比仲基欧巴差。” 季仲自信满满地往里去,“我腿比他长。” 他们走进去,昨晚留宿的人纷纷感叹,“啧啧,这牛逼的出场,老季你可真能折腾。” 季仲抬起他高傲的头颅,“给我们家白小姐过生日,能不牛逼吗” 他一进屋就把人都给赶走了,白茉打开电视机,全是他投放的广告。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复婚广告,而是生日广告。 白茉往沙发上一坐,道“你能不能别广而告之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又老一岁了。” 季仲“好让那些想搞姐弟恋的人考虑清楚,要不要追求你这个大龄二婚妇女。” 她瞪过去。 季仲立马服软,“我嘴贱,你打我。” 他逮着她要扇他的手,忽然道“你收完我的生日礼物再打。” 白茉收回去,“你送什么呀” 季仲将一个文件袋拿出来,“很久以前,咱俩刚认识那会,你装模作样想学文艺女青年,读了本亦舒,跟我说书里有句话写得特别符合你心声你说你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很多很多的钱,健康无所谓,因为你只活在当下。” 他将东西递给她,笑道“我有很多很多的爱,也有很多很多的钱,我的爱你收下,我的钱你也收下。” 白茉打开一看。 他将他所有财产都转移到她的名下。 白茉一愣,“你疯啦” 季仲拿出一颗硕大的钻戒,单膝跪下“感动吗那我这时候求婚是不是特别合适” 白茉哭笑不得,“季仲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钱跟别人跑啦” 季仲“怕,这不立马就求婚了吗,你可怜可怜我这个身无一文的男人,就让我攀个高枝吧。” 白茉捂嘴笑。 他仰头看她,目光小心紧张。 良久。 脖子都快望断了。 白茉点点头。 季仲生怕她反悔,迫不及待地将戒指为她戴上,牵着手放在胸口处,松口气“好了,以后又是我的女人了。” 白茉伸手示意,他兴奋地将她抱起来,埋头问“现在能亲亲吗” 白茉哼地一声,而后环住他的脖子,“来,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他果然很守信用。 五分钟之后。 白茉往下看,忍不住焦急地动了动,“你干嘛呀” 季仲笑“时间到了呀,正好五分钟。” 白茉“哦。” 季仲“你怎么不让我继续动” 她作势就要往后退,他赶紧往前挤,顶到床头,无路可退。 白茉瞪他一眼,“你还想不想结婚了” 季仲立马认栽“老婆,我的错,我不该跟你皮,我这就化身打桩机,你躺着好好享受。” 他一把将她按下去。 畅快啊。 他做了一遍,嫌不够,打电话让别墅所有佣人都放假,十分钟之内离开。 抱着她去了后面的泳池。 全程不舍得离开,走路一颠一颠,所过之处,皆是水渍。 进入游泳池,她好奇地看他“你作什么妖” 季仲开始摆弄起来“我试试双游。” 一小时后。 两人气喘吁吁。 季仲自豪地问“老婆,爽不爽以后我们每天都来游上一回吧。” 白茉往后仰,“你哪里开发的新姿势,找的哪个贱女人练手。” 季仲搂住她,“在梦里,那个贱女人就是你。” 白茉一巴掌甩过去。 他没躲。 结结实实挨一下,笑得外开心。 大概是怕她跑,季仲守着她就没离开过,上厕所都要跟着,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季仲立马逮她去民政局登记。 拿到红本本,刷刷第一件事就是发朋友圈。 季仲笑“我们打个广告牌庆祝一下吧。” 白茉“可以,你拿自己的零花钱去庆祝。” 后面办婚礼,季仲一口气预支了自己未来二十年的零花钱,给了白茉一个盛世婚礼。 婚礼上,白茉第一次对季仲说了那三个字。 她后面补充句“但我的爱很少,希望你不要嫌弃。” 季仲哭得眼泪直往下掉,他得意地抱住她“没关系,有一点点就足够甜我一生了。” 婚后他们去拉斯维加斯度蜜月,季仲心心念念着白茉手气好,能够将自己的零花钱翻倍,结果她全输了。 季仲被迫签下五十年零花钱透支的欠条。 他不甘心,想要预支一百年,她拦住他,说“欠到九十九岁就行,多的我不要。” 他问“为什么” 她笑着牵住他的手,看向远处的大海“因为我只能陪你到九十九岁。” 他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仔细一想。 觉得陪到九十九岁也好。 算是一辈子呢。 “白茉。” “嗯” “我爱你。” 良久,她回道“我也爱你,但只爱到九十九岁。” 豪门盛宠全文完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4章 季家夫妇婚后日常番外 一 今天是季家夫妇再婚后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 早上一起来,白茉觉得哪里不对劲,某个地方有点空虚。往后一摸,原来季仲不在。 稀奇事。 除了她大姨妈造访的日子,每天早上她都是被做醒来的。今天他竟然戒欲了。 她睁着睡意朦胧的眼,喊了声“老公。” 没人回应。 白茉又接着睡了半小时。 再次醒来,他还是没影。白茉喊“季仲你在哪,快出来帮我穿衣服。” 佣人敲门进来,“太太,先生一早就出去了。” 白茉点点头,自己坐起来披件真丝睡衣,发了五分钟的呆。 习惯了早上的活塞运动。 空虚啊。 直到中午吃饭,季仲依旧没回来。白茉这才想起打电话给他,他手机放在家里没带出去。 佣人急匆匆地跑进来,递了封信给白茉,打开一看,上面用报纸拼凑着一行字。 “你老公季仲已被我们绑架,要想他活命,就准备好五千万。敢报警的话,就准备替他收尸。” 她看了好几遍。 确实是五千万没错。 太便宜了。 她第一次发现季仲竟然如此廉价。 手机有陌生号码打进来,用的是变声器,“是季太太吗给你半天时间准备好钱,如果来不及准备,就用你那条鲸星宝石项链抵债,我们查过,你那条古典项链市值五千万,世上绝无仅有,下午五点,你带着项链到指定地点。” 白茉不慌不忙“我要先跟我老公讲话,你们开视频。” 绑匪显然很不熟练。 他们加了微信小号开视频。 季仲搁着屏幕喊“老婆,快来救我。” 白茉“是不是你告诉他们我有那条项链的你知道我有多喜欢那条项链吗,你就不会拣点别的说吗” 季仲“老婆不就是老程送你的吗回头我给你买条更贵的呗” 白茉召唤绑匪“喂,你们是真的绑架吗” 绑匪“是的。” 白茉“那你们揍揍他。” 绑匪“” 很快,屏幕转换画面,那头传来季仲凄惨的声音“啊啊啊啊啊老婆他们要剁我手指快来救我啊” 绑匪“现在相信了吗” 白茉“好的,我相信了,请你们不要冲动,我立马就来赎人。” 绑匪就要挂断,白茉忽然问“对了,你们为什么只要五千万不多要点” 绑匪“现在的小夫妻,感情脆弱,我们做这一行的,有过精确研究,开出的价都是良心价,不要废话,快拿东西来赎人。” 挂断视频,白茉上楼拿起宝石盒子就准备出门。 发了条微信过去“请提前发送地点,我现在过来。” 绑匪回得很快“xxxxxx。” 佣人胆战心惊,“太太,你一个人不要紧吗,真的不用报警吗” 白茉潇洒地拿起宝石盒子,开着她刚买的玛拉莎蒂,“不用,准备好晚餐,我和先生会一起回来吃饭。” 等她到达指定地点,是个广场,按照指示,从喷泉里找到一个装纸条的玻璃瓶子,瓶子上写了下一步的地址。 地址越来越偏僻。 最后在个大厂房前面,白茉停下,那边正好打来电话“季太太,你到了没有” 白茉问“你们不能给个地址让我把东西丢那呢,我人来的话,万一你们把我也绑了怎么办” 绑匪“我们也是有行业道德的,你要是信不过,那就算了。” 白茉“” 等她走进去,里面一片黑,她下意识喊了声“有人吗” 话音刚落,灯光大亮。 哪有半点废弃厂房的样子,到处张灯结彩,俨然婚礼现场。 白茉客气地做出一个惊喜的神情。 几个魁伟大汉跳出来,请白茉上前,前面一个诺大的礼物盒包扎蝴蝶结,她一打开,季仲从里面跳出来。 白色西装,黑色领带。 他抱住白茉,激动兴奋“老婆,我好感动,你竟然肯冒生命危险来救我,我爱你。”说完他就捧住她一顿猛亲。 白茉被亲了个头晕眼花,被季仲抱起来,四周帷幕全都卸下,大家走出来有说有笑,祝他们再婚一周年纪念日快乐。 季仲痴爱地看着她,问“老婆,刺不刺激,惊不惊喜,我的这个周年纪念日很有创意吧。” 白茉拿起宝石盒子就往他头上砸“傻逼。” 被骂傻逼的季仲特别高兴,他亲昵地蹭蹭她,将自己准备好的一切展示给她。 闹腾了一下午,晚上回到家。 季仲迫不及待抱着她往房里去,先去洗澡。 他特意将浴室改造,做成半个游泳池的大小,混着温热的水,两个人舒服地泡澡。 她趴在浴缸边看电视剧,任由季仲在身后自我感动。 他每说一个字,都特别激动,“老婆,我看到你出现的那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攀上顶点的一瞬间,伴随感动的泪水,他咬着她的耳朵,“老婆,你真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她没心思再看电视剧,被他彻底搅乱,“知道我好,那就晚上卖力点。” 季仲为她耐心擦拭,擦了她忘记擦自己,倒头睡到床上,沾湿一片。 她不喜欢,“床单都被水弄湿了晚上怎么睡,又要喊人来换一床,麻烦死了。” 季仲亲亲她“反正迟早都要湿的,晚湿不如早湿。” 他们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季仲依旧没能消停。 因为白茉今天的举动,他想到就开心,觉得自己可以金枪不倒直到天明。 最后一次,他抱着她去窗边。 看月色皎皎,听佳人娇喘。 他将她转过身来,仔细欣赏她脸上每一次动情的微小变化,深深地吻下去,一如他深深的进攻。 “老婆,你今天来的路上不怕吗,对方可是穷凶恶极的绑匪。” 她看他自我陶醉的模样,忽地不忍心再骂他傻逼。 他那点拙劣的小把戏,根本不够她看的,中午找不到人的时候她就让通灵玉开天眼找过了。 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看她发呆,有些着急,伸手晃了晃她。 白茉一个激灵。 季仲扬起狡黠的笑意,“老婆,你认真点听我说话。” 白茉抱住他的脖子,“不怕不怕,我一心想着救我亲爱的老公,怎么会怕呢。” 季仲得到想听的答案,愈发兴奋。 睡过去之前,他贴着她的耳垂,语气甜蜜“明年我会更加努力,给你一个更好的纪念日。” 白茉内心呵呵笑两声。 明年还不一定谁给谁惊喜呢。 二 又到第二年再婚纪念日。 这一回,不等季仲着手准备。 白茉先下手为强。 接到电话的时候,季仲正准备测试从楼顶跳下去的高度。 “季先生,您的太太遭遇车祸,请立即赶往医院。” 季仲脸色煞白,差点没真摔下去。 他急忙忙赶到医院,警察正在交涉,白茉新买的那辆兰博基尼被撞个粉碎,原本他还抱有侥幸的心理,想着有可能是白茉跟他开玩笑来着,一见她车真毁了,脑子里啥想法都没有,立马冲进病房。 她已经醒来,头上包着纱布。 因为这家医院是他们季家的,所以白茉得到的全是最好的治疗待遇。 他一看她身上没有缺胳膊短腿的,连根针都没扎,呼吸器也没戴,当即松口气。 车贵还是有道理的。 至少车毁人没事。 他上前抱住她,“老婆,你吓死我了。” 白茉挣开他,眼神迷茫,“你是谁啊,走开,别碰我。” 季仲一僵,看向医生,医生道“虽然她没有伤到哪里,但由于意外发生的过程中撞击到了头部,所以很可能导致失忆。” 季仲怔怔地望向病床上的白茉。 她戒备地瞪着他,双腿屈膝,抱成一团,明媚的面容此刻满是惊慌失措。 她在害怕。 季仲试图伸手,还没碰到,就被她躲开。 她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声音糯糯的,“我要去上学,不要把我关在这。” 季仲一愣,问“你记得自己是谁” 白茉点点头“嗯,我是白茉,今年十八,耶鲁大一新生,今天应该是我入学的日子。” 季仲听完,既心酸又庆幸。 他牵住她的手,问“那你记得我是谁吗” 她摇摇脑袋。 季仲眼一红,声音哽咽“我是季仲啊。” 她茫然地看着他。 季仲要抱她,她不肯,发起狠来咬他的胳膊,他也不肯放,强势地将她搂在怀里,一字一字道“白茉,我是你老公季仲,你怎么可以不记得” 她委屈地挣扎,声音细细小小“可我真的不记得了啊。” 季仲悄悄抹了把眼泪。 短暂的沉默后。 他语气坚定地表示“没关系,我会让你记起来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夜晚。 她在车上就一直问,“你真的是我老公吗” 无论她问多少遍,他都耐心地回答她,“嗯,我是。” 这次他回答完之后,她打量他,感叹“我一个花季少女,怎么会找个你这么老的男人做老公呢,我应该找小鲜肉才对。” 季仲嘴角一抽。 想起医生的叮嘱。 尽量不要刺激她,要让她慢慢想起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本该说的那句“你一个二十九的女人花季个毛线”改口为“嗯,其实我也不老,才三十几而已。” 她掰着手指头算,“哇,大我十几岁呢,我应该喊你叔叔才对。” 她甜甜喊了声“季叔叔。” 季仲无语凝噎。 进了门,佣人迎上来,“季先生,季太太。” 她不喜欢,当即反驳“请叫我白小姐。” 佣人看向季仲,季仲无奈地点点头。随即又上楼去给所有亲朋好友以及白茉的牌友打电话,告诉他们白茉失忆的事,叮嘱他们请将她暂时视为十八岁的花季少女。 打完电话下楼去,她看向他“季叔叔,你家真好看,装修风特别有品位,就是墙上的画丑了点。” 季仲盯着她。 家里的装修全是白茉弄的,就只有墙上的画是他坚持之下摆出来的,她不止一次嫌弃这副他觉得惊为天人的抽象风景画。 现在失忆了,还要再戳戳他的心窝子。 他刚起怀疑,白茉就凑上来,天真的少女姿态“我饿了,想吃东西。”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凝视她。 目光就没移开过。 看了又看,最后失望地得出结论白茉是真的不记得了。 她完全将自己当做十八岁的青春少女。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下意识跟她走进房间,白茉回过头惊恐地看着他,“季叔叔,你要做什么” 季仲无奈道“这里是我们俩的房间。” 白茉低下头,声音颤颤的,“所以说你是想和我一起睡觉吗” 季仲试探地问“可以吗” 白茉咬着下嘴唇“不可以。” 季仲怕她哭,连忙道“好,我立马就走,你别害怕。” 白茉转身将门关上。 季仲彻夜难眠。 想到白茉把他给忘了,他就觉得委屈难过。 打电话给程墨,一把鼻涕一把泪,“老程,白茉出车祸失忆了,现在她都不记得我是她老公了。” 程墨一听,划出重点“那她还记得我吗” 季仲这会子焦心熬肺的,哪还顾得上警惕,“不记得,她就记得自己是个没入学的大一新生。” 程墨“你别难过。”他顿了顿,“我现在立马买票飞回来。” 季仲听他这语气,完全幸灾乐祸,还带了点欲欲跃试的意思,“不准你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她失忆了也还是我老婆。” 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翻来覆去,决定得尽快让白茉记起来。就算不能让她记起来,那也得先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她招人喜欢,多的是人爱慕,指不定哪天就被哪个野男人勾跑了。 第二天,重新振奋精神的季仲开始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他敲开她的门,白茉穿着碎花小裙子走出来,问“季叔叔,我这身好看吗” 季仲点头“好看。” 白茉郁闷地照了照镜子“是不是有些太老气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穿得更加青春洋溢点才是。” 季仲二话不说“我们重新去买。” 她穿起十八少女的裙子,毫无违和感。 原本妖艳的面庞扎起马尾来,美丽动人。 他站在她身边,有一瞬间的恍神,觉得自己是真老了。 “季叔叔,我要吃冰淇淋。” 他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给她买到心仪的冰淇淋,排队的时候紧紧攥紧她的小裙子,她不让牵手,就只能牵衣服,怕她跟人跑,这一路出来,已经有十几个小伙子向她要微信。 她拒绝人家的时候羞涩腼腆“我不记得自己的微信号了。” 季仲每次都黑着脸丢过去一句“她是我老婆,走一边去,别乱搭讪。” 白茉撅嘴瞪他,“季叔叔,我还没有想起来呢,你不要总跟别人说我结婚了,万一别人真误会了怎么办。” 季仲哼一声“我又没骗你,本来就是我老婆嘛。” 白茉不说话。 他撇过头去看,她很不高兴的样子。 季仲叹口气,服软“好好好,您十八少女,单身未婚。” 她笑起来。 看完电影,他们回家,白茉问“季叔叔,要不你将我们的事说给我听吧,兴许我能想什么。” 他就等着她这句话。 季仲高兴地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白茉问“我平时最喜欢做什么” 季仲脱口而出“你平时最喜欢和我做爱。” 她脸一红,软着声音继续问“我怎么认识你的” 季仲无耻道“你对我一见钟情,死缠烂打。” 她顿了顿,问“那我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季仲一听,机会来了。 他义正言辞地表示“一般都是你伺候我,你一天要对我说上一百遍你爱我,生怕我跟其他的女人跑了,哎呀烦都烦死了。” 白茉小声啊地一声。 她对对手指,“原来我是这样的女孩子呀。” 季仲趁势牵过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是的,你就是这样的女孩子,但是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你这样,以后我们继续幸福地过日子吧。” 白茉认真地看他,眼睛又大又亮,“季叔叔,可我接受不来这样的自己,如果我们真的已经结婚,那我们还是离婚吧,你去找优雅又有品位的女人,我去找鲜嫩的男孩子。” 她掏出手机,指着当红偶像道“我喜欢这样的。” 季仲一看,是路易。 还好他没给路易打电话说她失忆了。 万幸。 他想着想着,猛地一下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 白茉眨着眼睛说“我说离婚呀。” 季仲背过身。 哭丧脸。 这一回,他学聪明了。 没有给程墨打电话。 喝闷酒喝了一夜晚。 她好奇地走到他跟前,看他一边喝酒一边无声掉泪,伸手替他揩眼泪,问“季叔叔,你怎么了” 季仲不说话。 他张着双哭红的眼睛望她。 “你能不能先别提离婚这个事,想起来之后再提好不好” 白茉问“那我要是一辈子想不起来呢。” 他求她“那就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她反驳他“可你不是嫌我死缠烂打烦人吗” 季仲搂住她,“我错了,我刚才骗你的,是我死缠烂打天天烦你,一天要跟你说上一百遍我爱你,求你了,别离,我以后每天将你当成十八岁的小祖宗伺候着,保证让你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她想了想,吐出两个字“再说。” 季仲颓废地坐回去。 她陪着他吹了会夜风,等夜晚入睡的点,他送她到门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娇糯的声音传来“季叔叔,房间太大,我一个人睡着害怕,你能陪陪我吗” 季仲心都快跳出来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 他第一次发现躺在这看天花板是件令人无比享受的事。 两个人盖两床被子。 她严肃交待他“季叔叔,我相信你才让你进来的,你不要对我做那种事哦。” 季仲“不做不做,咱俩就躺着睡觉,啥都不做。” 白茉“那你讲故事给我听,我想听我们俩以前的事,这一次不能再骗我哦。” 季仲开始回忆从前。 他想,就算白茉想不起来,那也没关系。他们俩的回忆,他记得就行。 快要睡着的时候,季仲觉得被子里似乎有动静。 热热的软软的身体,轻车熟路地就让他硬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敢睁开眼。 直到她整个地趴在他身上。 白茉的声音恢复如常,她挑逗地舔着他的耳垂,笑道“季仲你这个大傻逼,我的纪念日礼物喜欢吗” 季仲一怔,脑子里有什么炸开。 瞬间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狠厉冲刺。 “好啊,你敢捉弄我” 她可开心了,将自己从头到尾布置的完美骗局和盘托出,最后问一句“怎么样,我戏不错吧不比你去年假装被绑差吧” 她笑得一抽一抽的,弄得他欲火焚身。 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季仲一心要将她操哭。 最后一波余韵散去,他含着她的嘴唇,狠狠道“明年你给我等着。” 白茉“等着就等着。” 三 又到一年再婚纪念日。 季家夫妇日常番外完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5章 季铭番外 我不相信薛定谔的猫,世上不可能存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比现在的我还要爱你。 季铭 一 季铭见到白茉那天,是入秋的第一天。 她靠在图书馆旁的梧桐树下,白瘦高挑,扎个丸子头,低头看书,一双长腿微微叠拢,抬眼的瞬间,正好与他搭上目光。 那一刻,他脑海里涌过自己挚爱的量子力学,从宇宙坍塌到光子跳跃,紧接着归于平静,一生之中所有感兴趣的事物迅速消逝,他重新看她。 然后确认了自己真正该为之疯狂的下一件事。 他走上前,有生以来,第一次,大胆而直白地向人求爱“你好,我叫季铭,身体健康,智商稍高于常人,今年刚满十八岁,拥有a、hd以及scd,爱好是弦理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希望你能成为我下一个爱好。我发誓,从出生起我就只有过这一次想要更换爱好的想法,你同意的话,我将永恒不变,无论宇宙膨胀以及坍塌,还是黑洞扩散或消失,你将是我的人生中最后一个坚持。” 他语速很快,快得几乎让人听不清再说什么。 白茉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高瘦苍白的俊美少年。 季铭不爱笑,他试图讨好的笑容摆出来看起来外别扭。 他问“请问你现在可以给我一个答复吗我想尽快重新规划之后的人生蓝图。” 白茉蹙起好看的眉眼,“神经病啊你。” 季铭迷茫地看着她离开。 他将自己说的话拣给程墨听,问“虽然你的学术研究很差劲,但在讨好女孩子这一方面,我不得不给予你肯定,所以请你告诉我,我哪句话说错,惹她不高兴了” 程墨瞥他一眼,“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图书馆女孩吗” 季铭点头“是的,正如你所说,方圆一万平的地皮上,就只有她最漂亮,闪闪发光,自带引力。” 程墨笑了笑,“如果是她的话,季铭,你只需按照自己的方式追求她,迟早有一天,她会喜欢的。” 季铭天真地问“真的吗” 程墨肯定回答“真的。” 季铭选择相信他。 遵照能量守恒定律,程墨的智商虽不足,但他的情商还不错。身边所有女性,皆对他赞不绝口。可见程墨在男女交往上的能力很是卓越。 季铭再一次出现在白茉面前。 他将自己熬夜规划的十个人生蓝图奉给她,“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再设计一百种一千种,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白茉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开。 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十天。 她终于受不了,撕碎他画满第二十八百种的人生规划图,厌恶万分地丢下一句话“你不要来烦我了。” 季铭拣起被她撕碎的纸,郁闷地想,到底哪里出差错 她选好了人生规划图,他才可以正式开始献上自己的爱慕。完美的开头,才能带来完美的结局。 她为什么不要 二 季铭不再问程墨的意见。 他将程墨加入自己的人际黑名单。 他被勒令,禁止接近白茉。 季铭很着急,他感受着自己内心的郁闷烦躁,觉得宇宙毁灭也不过如此。 明知前方有令人兴奋的光明答案,他却只能躲在黑暗里望着,现在连看一眼的机会都被剥夺。 放弃程墨后,季铭犹豫半天,决定打电话给自己的哥哥。 他哥哥没什么好的,一个普通常青藤的愚蠢本科生,除了玩女人,没什么在行的。他小时候曾无数次用智商无情碾压他,但现在却无比需要被他碾压一次。 季铭将自己的状况告诉季仲。 末了,他认真加一句“希望你能怀着追求最心爱女人的态度,指导我追求她。” 电话那头明显一顿。 许久,季仲的声音传来“我好像没爱过谁,怎么办” 季铭想了想,勉为其难表示“那就退而求次,教我正常追求女人的手段。” 季仲“这个好说。女人嘛,谁让她感动她就爱谁,她缺什么你就给她送什么,不择手段,瞄准弱点下手,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季铭沉思数秒。 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一点点了。 他第一次跟季仲说“谢谢你。” 季仲受宠若惊。 不等季仲废话,季铭已经将电话挂断。 白茉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昏暗的走廊墙边站着个人。白衣牛仔裤,微微弓着腰,一半侧脸隐在黑暗中,见她出来,缓缓抬起头。 “你的奖学金被取消了,对不对” 没有做作的刻意笑容,没有奇怪的人生蓝图,他的语气很是肯定,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疑问。 白茉继续往前走。 季铭跟上去。 两人始终保持着短暂的距离。 刚好是他一伸手,就能碰到她的距离。 她意识到身后人的跟随,停下脚步,狠狠瞪一眼,“你再靠近我,我就报警了。” 他缩回去。 声音不缓不急,平静道“你的情况,我了如指掌。没有奖学金,你就不能继续念下去。” 她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不甘心低头,高傲道“我家里不差钱。” 他“可你差钱,我有钱,我给你,好不好” 白茉一愣。 数秒,她扬起好看的面庞,趾高气扬地说“我不缺你的追求,我的追求者中,有钱的人,比比皆是。” 他上前一步,清脆的声线很是蛊惑人心“只要你接受我的追求,我立马就将自己成年基金里面的所有钱都转给你,那里面的钱,足以在这里重新建造一所大学,我要的不多,只希望你能待在我身边两年。” 她问“你是在向我提出包养的请求吗” 他怔怔地看着她,“不,不是包养,是供养,你需要的,我有。” 良久。 她走到他跟前,踮起脚,精致笔挺的鼻子挨着他的下巴,她点了点他的胸膛,声音软媚,“那你需要什么” 季铭脱口而出“让我爱你。” 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爱你才见我几次,就说爱,你爱我什么” 季铭痴痴地感受着她温热的气息,说“不知道,希望你能教会我。” 她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皱起清秀的眉眼,长睫颤了颤,坚定道“你会答应。” 三 撩死人不偿命的万人迷忽然宣布有了男朋友。 季铭在学校外面最好的地段,买了独栋公寓。他学着别人谈恋爱的模样,要求她和他住在一起。 除了学术研究外,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她身上。 为了腾出更多的时间观察了解她,他一天只睡四小时。 她问“你在看什么” 他“我在记你肌肤纹理的准确图形。” 她躺回去继续睡。 身边传来动静。他躺了下来。 白茉往里靠,他忽然盖住她的手。 她有些惊讶。 在此之前,他一次也没有对她进行过身体接触。 黑暗之中,他的声音平和缓慢,无情无绪“我要和你做爱。” 他用的是要。 而不是想。 住一起的六个月,他们没有牵手没有亲吻没有拥抱,而现在,他却提出最亲密的请求,哦不对,是命令。 白茉翻过身,问“我能拒绝吗” 他没有犹豫“不能。” 他已经摸清楚她的行为规律。只要他语气肯定,又或是将事情重复,她一定会答应。 衣料窸窣。 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完,躺在那里,“快点,我明天早上有课。” 他将灯打开。 她及时闭上眼。 季铭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哭” 她抹了一把泪,“我没哭。” 他想了想,没有继续纠缠到底哭没哭的话题,问“现在我可以开始了吗” 她不说话。 他又问“现在我可以开始了吗” 她哽咽地发出一个字“嗯”。 他贴上去。 每一个地方都盯着看了很久。从前被衣料包裹住的地方,如今全都一览无遗,他急于补充自己内心的图样。 她都要睡着了。 他依旧停留在观察的步骤。 他不是没看过女人的身体。为了给她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恋爱,他让程墨带他去脱衣舞俱乐部,他看她们的身体,和他在书上以及拿来研究的a片没有什么区别。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花了额外的钱,观看俱乐部特殊的服务。 那家俱乐部很友好,听说他是第一次,给了很多好的建议。 季铭将白茉从睡梦中唤醒,他问她“刚才短短三个小时,我只来得及吻你的上半身,请问明日你是否可以请假,好让我继续未做完的事。” 她这时候才发觉自己身上满是吻痕,他动作虽轻柔,但因为一遍又一遍的亲吻,肌肤遍布红紫。 白茉无奈地叹口气。 “好。” 他开心地笑了笑,俯下身沿着刚才的轨迹一路前进。 白茉睡不着。 大概是看她醒来的缘故,他比刚才放得更开。 她盯着天花板发呆,感受他近乎偏执的爱抚。 他将她每个细微的反应都记录下来刻在心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和她说“我要向曾经被我嘲笑的生物学家们致歉,人体结构学果然很有趣。” 她听着他的话,心想,有一天他就是将她解剖了,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白茉咬着下嘴唇没出声。 直到他做到最后一步。 她忍不住小声喊“你不要一下子全部进来。” 他低头看,“那我能进去多少,你给个具体数字。” 她认命地往后一仰,抓紧床单,“算了。” 不一会,他用学术记录的语气,问“你也是第一次吗” 他说话的间隙,并未停下动作,白茉哭出来,“我不要做了。” 他犹豫片刻,小心地抽出去。 季铭坐在床边,许久之后,问“我吃了药,你能用手帮我吗” 她擦干眼泪爬起来,将他身体掰过来,伸手过去。 季铭盯着她。 “你不喜欢吗” 她声音沙哑,细细小小“还行。” 他凑近舔了舔她眼角的泪,“明天我们做,你还会哭吗” 她顿了顿,委屈道“应该不哭了。” 他见她没有抵抗,顺势去寻她的唇,“恋人做爱之后,对彼此满意,都会互表爱意,你能跟我说句你爱我吗” 白茉声音有些颤抖,她抽了抽鼻子,轻轻地说“我爱你。” 季铭贴着她,“谢谢,我也爱你。” 她用了半小时才帮他解决完毕,结束的时候,手都酸了。 她问“以后能别吃药了吗” 他一愣,“嗯。” 数秒后。 解释道“我怕第一次早泄,所以才吃药的。” 她点点头。 季铭躺好,他张开怀抱,说“从今晚开始,我要抱着你睡觉。” 白茉挪到他怀里。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现在知道爱是什么了,你存在的意义,对于我而言,就是爱。” 她声音里带了嘲讽,“如果我不需要你的爱呢。” 季铭下意识搂紧她,“你会需要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7章 第 77 章 山清水秀的凌云峰下,原本炊烟袅袅的小村庄此刻却了无人迹。 这地方紧挨万佛宗修炼之处,有仙家庇护,村民们生活无忧。而此时此刻,这个祥和的小村庄,却被死亡覆盖。 满眼望去,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 与这场人祸同时出现的,还有身为仙家之尊的凌云殿弟子们。 他们个个法力高强,随便一个即可屠掉低等魔派满门。在玄武三十三天宫里,凌云殿乃是最受人尊崇的门派,普通仙家门派的掌门见了他们,也得躬腰讨好。 三十位凌云殿的高修弟子执剑而立,他们紧盯着被围在法阵中央的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那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小姑娘,身着红衣,钟灵毓秀,桃腮带笑,眼眸含媚,目光一一自面前这些阻拦自己前进的人身上扫过,姿态悠闲。 一个师兄模样的人站出来大声喊话“妖女还不速速投降” 少女轻轻笑出声。 她往前一步,凌云殿的弟子们纷纷胆战心惊,忍不住往后退。 先头说话的人皱眉吼道“运阵” 瞬间,无数道剑气自四面八方凌厉刺来,毫不留情,只为将少女杀之而后快。 只见少女轻轻一挥手,轻易劈断剑气。 凌云殿的弟子们一惊,迅速改变阵法。他们虽然害怕,但并不担心。 魔尊妙银,三界第一女魔头,她杀谁都不会杀凌云殿的弟子。 只因她也曾拜于凌云殿之下,乃是凌云殿凌霄上仙的大弟子。她虽丧心病狂,但从不会杀害昔日的同门。为此,众门派联合起来大举进攻魔门时,第一个邀请的,就是凌云殿。 南姒没来及回味宿主的记忆,她刚一睁开眼,就出现在这里。 通灵玉化作她手上的铜铃法器,道“主人,不好意思,一来就让你被围剿。” 南姒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虽然无法与元魂切实贴合,像飘在空中浮起来的那种,但已经足以令她兴奋。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人无比怀念。 她确认宿主的名字。 妙银。 不错。 虽然暂时无法得知自己的相貌,但这股强大的法力,令她很是满意。就算是个丑八怪,她也认了。 通灵玉跟随她的时间长了,已经生出默契,下意识道“主人,你放心,你现在不丑,妙银在堕入魔道之前,乃是三界第一美人。” 她低下头看自己细白如葱的手,丝毫没有将外面咄咄逼人的对手放在眼里。 “这里的三界,哪里能与我们十界中的三界相提并论,就算是第一美人,只怕也不及我原身的万分之一。” 通灵玉狗腿子地捧着她“是是是,主人说的对。” 对手依旧紧张地运功中。 她将自己彻底融入妙银的记忆中。 妙银本是凡人女子,入道修仙,多年来勤勤恳恳,因天赋异禀,迅速成为凌云殿内最杰出的女弟子,并被百年一出关的凌霄上仙收做徒弟。 她爱上自己的师父,将这份求而不得的爱意藏于心底,潜心修炼,却被华音阁的碧波仙子所嫉妒。碧波有意与凌霄结为仙侣,凌霄殿与华音阁人人皆知。 作为仙家第二门派的华音阁,华音阁赫赫有名,作为阁主的女儿,碧波仙子深受追捧,她使计陷害妙银,妙银求助自己的师父,师父并未给她辩解的机会,当即将她逐出师门并将其从凌云殿除名。 被凌云殿除名,意味着将被所有正派仙宗所拒,妙银空有一身修道奇骨,却无半点施展之地,碧波仙子不依不饶,暗中派人追杀她,妙银无奈之下,只能遁入魔道以求庇护。 凌霄逐她时,并未废其筋骨,她天资聪颖,又有一身奇骨,很快修成魔道第一人,自立门派魔宗,并不与其他魔门教派来往,行迹神秘,除修炼法功外,并无任何出奇举动。 安静得不像是个修魔之人。 其他魔派骇其法力无边,称呼其为魔尊,既惧又怕。 妙银此人,用一句话形容最为贴切干一行爱一行,修仙时就勤勤恳恳地修,炼魔时就扎扎实实地炼,从不惹是生非,就是这样顽强的毅力,使得她从一众打打杀杀的大魔头里脱颖而出,成为魔门各派心中最为敬仰的魔尊。 是以江湖上虽没有她的出没,却始终流传着她的传奇。 比如说干坏事时需要人背锅的时候,妙银当之无愧地成为躺枪第一人。 所以各门各派提及魔界中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妙银,个个咬牙切齿,好像提起这个人不骂上两句就枉为正道之人。此次六大门派围剿魔道,妙银的魔宗道首当其冲,好在她事先将门徒转移,并不打算与人正面起冲突。 她独身一人引敌,被追赶至这万佛宗的领地,还没来及歇脚,便遇上小村庄满村被屠,追上来的凌云殿弟子见此惨状,当即将罪名扣在妙银身上。 南姒看到这,后面的就不想看下去了。 感叹“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蠢。”她低头看向通灵玉“你怎么净挑这种傻不拉几的宿主给我” 妙银虽在魔道,却一心记挂着当年的冤屈,她自愿被凌云殿的弟子降服,准备前往凌云殿为当年的事讨个说法。 各大门派一听说妙银被俘,纷纷赶往凌云殿,打算除掉这个最大的魔道祸害震慑魔界。 妙银顶着所有的杀气,讨到了自己想要的清白。碧波仙子承认当年的不择手段,但有华音阁庇护,除了一声虚伪的道歉,碧波并未付出任何代价。 妙银身负重伤,即使想要杀掉碧波,也有心无力,她以一人之力,制服各大门派掌门以及凌云殿众真人,但却最终却败在了自己的师父手里。 凌霄不忍杀她,命她自裁。 直至死,妙银都没有吐露自己的心声。过去她爱凌霄,现在她恨凌霄,无论是爱是恨,她都不愿向他提及半个字。 南姒找准最关键的问题,“消除宿主怨气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通灵玉“一,毁掉凌霄以及他一直以来守护的凌云殿。二,让碧波生不如死。三,颠覆正道。” 南姒扬眉露出肆意笑意。 此刻她已是妙银。 “成魔,就要成个彻底,死后悔恨,又有什么用。”她深呼吸一口气,感受着凌云殿弟子们美味的道魂气息,“既然她活得不像个魔,那就让我来替她完成心愿。” 话音落,她睁开眼,瞬间破掉凌云殿的法阵,含笑向他们走去,姿态妩媚,伸出细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最前面修为最深厚的弟子。 “就先从你吃起吧。” 魔道修功,摄魂最为简单。宿主身为魔道第一人,自持内心正义,从不以此种方法增长修为。 但现在,她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她想怎样,那就要怎样。 眨眼之间,领阵的人已被她掐在手心。 没有任何犹豫,她将其诛杀摄魂。 其他人吓得纷纷后退,其中一个人喊“妙银你疯了吗你竟敢杀害凌云殿的弟子你对得起凌霄上仙吗” 妙银觉得烦死。 一个个解决,太麻烦。 她抬起右手的铃铛,由通灵玉附身的铃铛得到元魂加持,虽未有直接影响,但却能让其威力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 铃声作响。 杀无赦。 她吸尽所有人的道魂,满足地舔了舔嘴角。 通灵玉郁闷地表示“原来主人让我附身铃铛,打的是这个算盘。” 她笑道“你怕什么,反正我又不能借着这身法力做什么,顶多就是将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对你的司命系统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 通灵玉想想,觉得也是。 主人憋了这么久,就当是让她松松筋骨吧。 它看着满地的尸体,问“主人打算怎么办后面追上来的人肯定会知道这是你做的。” 妙银面无表情地从尸体上踏过去,她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以法力化出一朵妖娆的彼岸花,留下自己的印记。 “我就怕他们不知道呢。”她往前而去,脚步轻盈,问“追赶我的这群人里,谁的道魂最为纯正” 通灵玉只得开天眼为她查看,发现一个意外收获。 此次围剿,凌云殿为聊表意思,派出三十名高修弟子,而与凌云殿齐名的天道宗,也派出了十五名高修弟子与一名低阶弟子。 谁都不知道,这名举动低调的低阶弟子乃是天道宗宗主之子百里善,他是天道宗千年才出一个的修道奇才,经络天赋皆在众人之上。他算是这个世界的半个天定之子。 她好奇问“为什么是半个” 通灵玉“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天定之子,就是凌霄。在他的气运下,无人能出其左右。” 她点破它遮遮掩掩的心虚“这个世界的劫点,就是这个天定之子是吧。我若要完成任务,便要与整个世界的气运相抗衡。” 通灵玉嘻嘻一笑“主人果然聪明。” 她回味自己的记忆,发现一个有趣的事。 在刚才那场大战前,她的模样并不是现在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样子,只因引敌离开的途中,正好遇上自己的突破壳,每个修道之人,都会遇上这个。如果能度过去,就会功力修为大增,并暂时改变相貌。 她醒来的时候,宿主已经度过突破壳。 除刚才那些被她屠尽的凌云殿弟子,世上再无第二人认得她是谁。 妙银轻巧地掩住自己身上的修为,朝着前方而去。 她要上凌云殿,正巧缺个伴。 青山葱葱,绿树郁郁。 一个御剑少年行走在林间,他穿一身雪青宽袍,玉冠束发,端得清隽雅致,温润如玉。 百里善打量周围,心里郁闷。 他的师兄师姐都跑哪去了 他一个路痴,不识路的呀。 发呆之间,忽地望见有人向自己跑来。 他下意识握住剑,去寻腰间的唤符。师兄说,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不可用此符。 当时他傲气地表示,以自己的修为,定能完美应对一切。 这时候心虚起来,不该说大话。 万一遇见传说中的女魔头,他就一命呜呼了。 “不准过来”百里善喊了声,“报上姓名来。” 离得近了,望见是个娇媚灵巧的少女,一袭红衣。没有感知到她身上任何道魂。 不是修道之人。 百里善放下戒备,走过去才发现,少女瑟瑟发抖,哭得满脸是泪。 他一惊,连忙问“小姑娘,你怎么了” 少女害怕地低下头,“我我我们全家被杀了有个有个女魔头在我们村大开杀戒” 百里善一听,这还得了,正义凛然地表示“不要害怕,我乃天道宗门徒,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少女张着水汪汪的泪眼望他,“请问少侠尊姓大名。” “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在下百里善是也。” 他友好地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糯糯地回答“我叫阿银。” 百里善扶起她,“别怕,阿银,我会保护你。” 妙银拉住他的衣袖,“那个女魔头很可怕,少侠千万小心。” 百里善咧嘴一笑“我法力高强,不怕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8章 双更合并 三月春风寒峭,杨柳曼条絮絮飘。 尸横遍野的景象映入眼帘,风里全是血腥味,三十具只剩骨灰的尸体随风扬起尘灰,地上只剩下凌云殿的玉符道袍。 看一眼便知,这些被挫骨扬灰的人,即是之前在讨伐大会上嚣张跋扈的凌云殿弟子们。 百里善愣住,怔怔看了一会,忽地返过身低下头。 妙银跟在他身后,抬眸一望,少年白净的脸上,满是泪水。 她一怔,抬手为他揩去泪水,“少侠,你怎么哭了” 百里善擤擤鼻,“同是修道之人,我为他们感到可惜。” 他看向眼前这个明艳动人的小姑娘,忽地有些不好意思,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在个小姑娘跟前落泪。 百里善摸了摸脑袋,脸有些红,试图挽回自己顶天立地的大男子形象,“风里有沙子,吹得我眼睛疼,我虽为他们感到可惜,但并不爱哭的。” 妙银的手自他脸上的泪痕一一抚过,她踮着脚,气若幽兰,柔声道“少侠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当得起百里善这个好名字。” 百里善羞愧笑了笑,“我爹也时常这样说我,只是他说完之后总会骂上几句,骂我没出息。” 她笑着不说话,准备绕过他往前去,百里善急忙捂住她的眼睛“别看,看了你会做噩梦。” 她攀上他温厚的手,乖巧道“嗯,那我不看。” 他指指外面,“你在那等我,我去去就来。” 妙银坐在村外的青花大石头上,双腿一晃一晃,等了片刻,百里善终于返回来。 她见他脸色铁青,像是刚刚呕吐过,贴心地递上手帕。 百里善下意识道“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尸体,真的太可怕了。”他顿了顿,为眼前这个遭遇不幸的小姑娘感到痛惜,他挨着她坐下来,轻声道“那个女魔头,简直丧心病狂” 妙银点点头“是啊,简直十恶不赦,少侠定要替我将她扒骨抽筋,大卸八块。” 百里善没底气,他不敢告诉她,其实他刚才前去查看的时候,吓得浑身颤抖,生怕女魔头从哪个角落蹿出来。 像他爹说的那样,他很怕死,很怕很怕。 这会子已经后悔起来,不该逞强斗气,非要来跟着参加这次讨伐大会。 百里善小心翼翼问她“你是怎么逃脱的” 妙银眼眸低垂,“我爹是村里的大夫,我替他在外采药,出去三天,今天才刚回来,刚到村口就望见大家倒在地上,我害怕极了,不敢再往前,转身就往外跑,正巧在路上遇见少侠。” 杀完凌云殿弟子后,她随便在村里逛了圈,顺便给自己拟了个新身份。天衣无缝,完美无瑕,任谁都识破不了。 百里善点点头,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是那个女魔头屠的村” 妙银“因为我回来的时候,遇见那些紫衣大侠们正在与那个女魔头斗法,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她干的。”她抬起头,白里透红的脸蛋仿若玉雕一般,“少侠,我胆子小,没敢多听就逃掉了,没能告诉你更多有用的事情,对不起。” 她一双水灵的眸子楚楚动人,百里善忙地安慰她“不要紧,你千万不要自责。” 她眼里含了泪,盈盈氤氲,扑倒在他怀里“少侠,我爹娘都死了,我以后可怎么办” 百里善皱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遇到这种惨绝人寰的事,任谁都无法平静待之。 他弱弱地问“要么你暂时先跟着我我带你回天道宗,你可以修道拜入天道宗门下,待以后学成,说不定还能找那个女魔头报仇雪恨。” 她眨着眼睛问他“少侠不是说好要替我报仇的吗” 他一噎,继续道“待我修为精进,一定替你报仇”像是有意表达自己的决心,他又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放心,在你大仇得报以前,我会保护你的。” 以前从没说过保护人的话,更别提真正保护谁了,他向来是被保护的那一个。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生出种豁然的勇气来。 百里善心虚地说着话,眼神往她身上打量。 这个小姑娘生得极为好看,眉眼若画,气质空灵,光是泪汪汪的一个眼神抛过来,就能看得人心头荡漾。毫不夸张地说,他再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女子。 百里善想,她一个孤女,刚刚遭遇失去双亲之痛,正是需要人保护安慰的时候。身为名门正派,他应当助人为乐。 妙银顺势勾住他的小拇指,轻轻软软说道“那就有劳百里少侠了。”她的声音很是悦耳,即使说着幼稚的话,也令人心旷神怡。 她脆生生地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看着她缠绕攀来的手指,嘴角含了羞涩的笑意,重复她的话“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百里善不识路,他让妙银在前方引路。此处地形险恶,两人一前一后,妙银往后伸手,“百里少侠,你牵着我,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百里善脸一红,“我牵着你的衣袖即可。” 她便将衣袖递过去。 百里善攥紧小小一角,为避免她陷入哀痛胡思乱想,他开始和她说天道宗的事,教她以后如何选师父。 她问“我是凡人,并无所长,天道宗真的会有人愿意收我为徒吗” 百里善安慰她“我听说那个女魔头最初也是个凡人,她不照样混得风生水起法力高强,既然她可以,你也一定可以。” 他刚说完,觉得自己真是嘴笨,哪壶不提哪壶开。 女魔头可是她仇人呢。哪有让人向自己的仇人看齐的。 小姑娘并没有因此难过,她怔怔地点头,抛出一句“如果无人愿意收我为徒,我能拜百里少侠为师吗” 百里善一愣。 他可从没有想过自己能有收徒弟的一天。 虽然很没底气,但他为了不让她伤心,毅然决然地点头“好。” 这一路走过去,没个尽头,因此次正道与魔道的交锋,方圆百里皆是一片混乱,时不时还会遇上别人随手丢的法阵,越往外走,就越要小心。 走了不知多久,远远望见有人成群结队而来,百里善心中一喜,以为定是同来剿魔的正道友人,忙地往前去,“我是天道宗的” 话未说完,百里善脸色一变。 不好,不是同道中人,是混沌人 所谓混沌人,非仙非人非魔,正邪不分,属于这个世界的弃儿,大多都是被三界驱逐又找不到庇护,只能四处流浪。虽然没有魔派之人那样凶恶,但也不是好对付的。 宿主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混沌人,但她果断勇决,很快便坠入魔道重炼修为,不至于落得四处流浪的状态。 百里善忙地将妙银护在身后,他这一举动,反而引起对面的注意。 那几个混沌人笑嘻嘻,痞声痞气地看向妙银,“好漂亮的小姑娘,竟比上界仙子还要美貌今天可算捡个大便宜了” 百里善执剑以对,英气的眉眼微蹙含怒“大胆狂徒,还不速速退下” 混沌人不怕他,为首的那个扫量一眼,笑道“交出这个小姑娘,我们饶你一命。” 妙银躲在百里善身后,颤颤地小声道“百里少侠,我害怕。” 百里善扭头,好看的侧脸正义凛然“莫怕,有我在,无人能伤害你。” 说完,他施出简单的障眼法,在她周围画出一道光晕,试图以法力屏障护卫她。混沌人见了,捧腹大笑“你这障眼法使的,还不如我们兄弟几个的功夫,笑死人了。” 百里善摘下腰间的唤符,时至如今,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了,他不能让阿银受到伤害。 他弄了好一阵,唤符没有任何反应。对面的混沌人笑道“哟,还想着搬救兵呢傻小子,你拿的是个最低等的驱魔符,不是唤符” 百里善嘴角一颤,低下头仔细一看,果然拿错了。 他丢掉手上的符咒,深呼一口气,咬咬牙,“无需救兵,我一人便可对付你们七人。” 他虽修为不够,道行不深,但如今为了阿银,他一定要竭尽全力。 混沌人动起来手来。 招招凶狠,直往妙银所在的方向而来。 百里善挥剑运气,用身体去阻挡敌人的进攻,横竖就是不让他们碰妙银一下。 混沌人招数险恶,出其不意,且他们人多势众,百里善应接不暇,稍一放松,就会被对方趁虚而入。 他挨了一招又一招,使出毕生所学,凭着一股不怕死的蛮力,少年在这场恶斗中终是取得胜利。 百里善喘着气,满身是血,看向地上被打趴的混沌人,吐出一个字“滚。” 混沌人无力再战,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说完纷纷落荒而逃。 百里善强撑着捂住胸口,擦干净嘴角的血,这才肯转身,准备为妙银解开法阵。 他不想让她担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虚弱,一步步朝她而去,挤出笑容“他们都被我打跑啦,你不用再害怕。” 少女皙白的脸伤心沮丧,“你流了好多血。” 他立马拍拍自己的胸膛,“没事,我血多。” 为防止人追上来,他们继续往前赶路,最终在溪水边停下。 百里善怕自己的血弄脏她的衣裙,死活不肯让她扶,此时拄着剑慢慢坐下来。 说来也是运气好,周围都是药草,她采来几株,要为他敷药。 百里善身上的衣袍已破烂不堪,她一双手攀上去,心疼道“肯定很痛,是我连累你了。” 百里善嘻嘻一笑,露出大白牙“我说过要保护你,说到做到,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他悄悄问她,“刚才我是不是看起来超厉害的” 她颔首微笑,“嗯。” 百里善仰着脑袋往石头上靠,“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厉害。” 过去爹爹总说他与别人不同,别人修道靠法器靠秘籍,他修道需要靠顿悟。可是,顿悟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哪里是想有就有的呢 她伸手为他解衣裳,百里善当即明白她要做什么,道“你转过身去,我自己来就行。” 她摇摇头,坚持要为他敷药“少侠救了我,我的命是少侠的,从此你就是我恩人,就让我为恩人做点事吧。” 他刚要拒绝,抬眸望见她含泪的眼微抿的唇,仿佛他说一个不字,她就会伤心欲绝。百里善想了想,红着脸,声音清凉如水“嗯,那就谢谢你了。” 她得偿所愿,他窘迫羞红。 那双娇软的手温柔多情,所过之处,化痛楚为欢愉,待她为他敷完药,他已经面红耳赤,耳根子都羞透。 她低眉嗤嗤笑两声。 百里善鼓起腮帮子吹泡泡,佯装自己淡定自若。 待入夜,他们到山洞里歇息。 百里善不顾自己重伤,坚持用法力为她铺出一方干净的入寝之地,他抱着剑守在洞门口,“你安心歇息,明日我们再继续赶路。” 她担心地问他“你为何不进来一起歇息洞口风大。” 他腼腆地笑了笑,柔声道“不了,我就睡这。况且我怕那群人返回来报仇,还是看着点为好。” 她也就不再继续劝他。 半夜。 洞里传来轻微动静。黑暗之中,面容秀丽的红衣少女弯下腰,视野内这个清隽的少年已经彻底昏睡过去。 她抬起手,指腹自他英气的眉笔挺的鼻薄红的唇轻轻摩挲,一路下滑,最后轻轻捏住他的下巴。 妙银无奈地叹口气,“怎么办,好想吃你呢。” 他的道魂又纯又正,若是吃下去,定是美味无比。 她凑近,挨着他的面庞,贪恋地嗅了嗅,最终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 通灵玉立马飘出来提醒“主人,他是半个天定之子,虽然现在还未成型,但你不能吃他啊。” 它早该想到的,像主人这样简单粗暴的人,用过一次摄魂大法后,肯定不会就此停歇。 她向来不喜欢劳心劳力这种事,更何况是让她像宿主那样勤勤恳恳修炼。 她果然不耐烦,挥开它,命令它老老实实在铜铃里待着,“我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吃他。他对我用处大着呢。” 通灵玉立马想到什么,惊讶问“主人是想” 她笑道“纵使我法力再高强,也干不过这个世界的既定气运,既然如此,那便让天定之子与天定之子相斗,他可是我最后完成心愿的法宝。” 通灵玉为她的奇思妙想表示佩服,从来没有一个任务者想过用围魏救赵的方式完成任务。 它迟疑地问“可是他尚未成型。” 她笑靥如花“那就让我这个女魔头扶持他成为真正的天定之子。” 与天斗,其乐无穷。 妙银笑眼弯弯,曼步往山洞外走,百里善已被她的法力所困,一时半会醒不来,她哼着歌,歌谣诡异轻快,风里掺杂清脆的铜铃声,一步步下山。 山下。 被百里善打跑的几个混沌人正聚在一起骂天骂地,“那小娘们长得是真好看,要没有那个臭小子的阻拦,今晚我们兄弟就可以好好快活一把了” “谁想到那个臭小子修为低浅却有那么深厚的内力,要不是打起来,还真不知道他藏得这么深,怕不是天生自带的内力吧” “嗳,估计他们还没跑远,要是明天能追上,好好地将他剖开看看。还有那个小娘们,啧啧,那脸蛋那身段,想想就觉得酥麻。” 他们几个人笑得猥琐,忽然听见黑暗中有一个空灵的少女声音传来“你们是在说我吗” 混沌人一愣,转头看过去。 少女衣袂翩翩,如火般妖艳的红裙衬得她脸蛋净白胜雪,含笑的眼纤细的腰,亭亭玉立,粉雕玉琢一般惹人爱怜。 混沌人大喜,“哟,小姑娘主动送上门来了” 妙银低眸轻笑。 那人到她跟前三步的距离,动作忽然戛然而止。 她懒懒一抬手,风里有什么凌厉飘过,自这人的腰肢截去。 一分为二。 其他人这时才看清,她眼眸含的明亮,不是笑意,而是嗜血的杀意。 干净利落,纯粹为杀人而杀人。 少女笑声清灵,“你们的道魂太臭,我没有胃口吃,既然如此,就好好当个玩物被我虐杀吧。” 几秒后。 满山谷被无比凄厉的惨叫声充斥。 最后一个混沌人奄奄一息之际,挣扎着问“你到底是谁” 少女从他的躯壳上踩过去,仰着娇媚的脸庞欣赏融融月色,嘴里轻飘飘一句“我乃魔尊妙银。” 魔尊妙银,魔道第一人,怎会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那个人瞪大眼睛,来不及再吐出第二个字,便已灰飞烟灭。 妙银怏怏地看一眼身后七零八落的尸体,摇摇头叹息“真不经玩。” 她重新哼起歌谣,往山洞而去。 那是凌云殿的入派道曲。 “天下苍生系我身,因故业障牵我心,万劫不复入魔道,正道沧桑莫苟安。” 她唱到这,含笑停下来。 从今以后,这世上不再分什么正道魔道,她妙银在哪,道就在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9章 第三更 他们在山里徘徊又走了几天,终于走出迷阵。 百里善当即想要这个好消息告诉阿银,撇过头,这才发现背上的小姑娘已经睡着。 他不忍心叫醒她,含笑继续背着她往前,步伐更加稳健,生怕跌了她的好梦。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阿银真是个惹人喜爱的小姑娘。 她好看又可爱,一点都不矫情做作,天真纯洁得像传说中一尘不染的仙子。 他真开心能遇见她。 百里善已经想好,待他带她回天道宗,一定要求爹将她收入门下,他绝不会看着她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小姑娘居无定所在外飘摇。 他第一次为自己宗门之子的身份感到自豪。在天剑宗,只有几个高修的大弟子以及守派真人认得他,爹将他保护得很好,从不逼他去外历练。 爹说,他人生中将有一次大劫,渡过去便能大彻大悟,飞升成为这天下最厉害的道仙。 他问,那什么时候大劫来临。 爹说,或许等他圆寂才会等来这次大劫,或许一出门就会遇到,无论是那种,总归是好事。 他听完后,觉得他爹真是冷酷无情。 哪有盼自己儿子死的呢,像他这样胆小懦弱的人,别说大劫,就是个小劫,那也难以渡过去。 他没什么好,就只剩点自知之明。 耳边传来声音,小姑娘醒了。 “百里哥哥。” 听到她唤他这个,百里善心头一酥,自从他开玩笑说自己当不起少侠这个称呼时,她就改口喊他这个。 听着特别顺耳。 他高兴地应下“阿银,我们已经走出迷阵,很快就能和我的师兄姐们汇合了。” 她牢牢环住他的脖子,往前蹭了蹭,声音里有几分担心“他们会像百里哥哥这样喜欢我吗万一他们讨厌我不肯与我同路相伴呢” 百里善笑道“阿银别多想,像你这么可爱活泼的小姑娘,大家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会讨厌你” 她侧脸贴着他的后背,缓缓摩挲,像是在沉思什么,半晌又问“以后是不是不能和百里哥哥单独相处了” 百里善羞红脸,悄声道“阿银很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吗” 她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垂处,声音又娇又软“我最喜欢和百里哥哥待在一起了。” 百里心跳加速。 她问“百里哥哥呢,百里哥哥喜欢我吗” 他见她问得急,连忙道“挺喜欢的。” 她失望地啊一声,小声呢喃,声音虽轻,却还是字字清晰送入他的耳朵。 “原来不是最喜欢啊。” 百里善紧张地咳了咳,抿唇微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他们走出迷阵不久,远远望见前头有一青一蓝两队人正往这边而来。 这回,百里善学聪明了,他将妙银放下,拉着她躲进树林里。 “大师兄,周围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师弟的下落。” 穿蓝裙梳飞仙髻的女子耻笑道“不就是个低阶弟子吗,用得着这么费心找你们动作快些,别耽误我们回师门。” 说话的正是紫门谷的谷门之女华紫衣,这次围剿行动以女魔头妙音的消失而告终,各派打道回府,因紫门谷与天道宗关系友好,遂两派一起结伴而行。 此次天道宗带队为首的是袁仑真人座下高修大弟子燕三,他是此次行动中,唯一知晓百里善真正身份的人。 燕三皱眉,“还请紫衣姑娘再给我们一些时间,他既是我们天道宗的弟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需要再耐心找找,定能找到他。” 话音落,后方传开一个清亮的声音“师兄我在这呢” 众人回头一瞧。 一个满面笑容的少年正往这边而来,他衣衫褴褛,显然经过一战生死搏斗,虽有些狼狈,却依稀可见其丰神俊朗的面貌。热血正风华。 若说这位少年让人惊艳,那么跟在他身后的少女,就足以美得令人忘记呼吸停止心跳。 惊心动魄的美,不带一点遮掩,看得人移不开眼。 百里善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自豪地将妙银介绍给他们“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小姑娘,叫阿银,她全家被魔头杀了,没有地方可去,正好她也有修炼之意,我便想着带她回天道宗。” 阿银扬起唇角笑意,明眸皓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一众人看呆了眼,除了燕三,天道宗和紫门谷的男弟子们纷纷围过去,很快将百里善挤到一边。 紫门谷的男弟子说“阿银姑娘,要么你同我们回紫门谷,以后我们定能替你报仇雪恨。” 天道宗的弟子不服气“凭什么跟你们回紫门谷,阿银姑娘本来就说好要去我们天道宗的。” 阿银低低浅笑,俏声道“好啦,你们别吵。”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痴笑着盯她。 百里善看着人群中央的阿银,忽地心头很不是滋味,他觉得胸膛里好像空空的,有什么东西被人夺去一般,心里面不踏实。 他揉揉眼睛,转头望见师兄正盯着阿银看。 “师兄。” 燕三收回目光,严肃道“以后别乱跑了。还有,不要随便在路上乱捡人回来。” 百里善急忙道“我就捡过这一个,再没有别人了。” 燕三板着脸扬长而去。 路上,男弟子们百般殷勤,从刚才就保持着嘲笑神情的华紫衣终于忍不住出声,嗤笑“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不过一个卑贱的寻常女子,也值得你们这般讨好。依我看,若论美貌,当属碧波仙子排第一,这小丫头与碧波仙子相比,完全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啧啧啧。” 妙银听到碧波两字,下意识蹙起眉头,扫了眼面前倨傲美丽的女子。 她想起来了,以前在凌霄殿修炼时,这个叫华紫衣的总是帮着碧波一起向她使绊子。 坠入魔道太久,她从前的记忆开始模糊起来,竟连昔日对家都忘了。 华紫衣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全部人听到。 大家忌惮她谷门之女的身份,并不敢反驳,只笑着看向阿银,希望她不要放在心上。 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阿银才不卑贱,自以为高贵的人才最卑贱。” 众人看过去,是百里善。 华紫衣生气地皱起眉头,“你一个天道宗的低阶弟子,竟敢与我顶嘴。” 百里善懒得理她,他冲阿银笑了笑。 妙银回以微笑。 两人一来一往,眼波流转,看得旁人一愣一愣的。 华紫衣气炸,她向来任性嚣张,仗着自己谷门之女的身份,骄纵跋扈。此刻抽出剑来,嫉妒愤怒地指向妙银,“她不就是这张脸好看吗,我划破了看你们还喜不喜欢” 众人一惊,来不及反应,那剑便直往妙银脸上去,关键时刻,有人义无反顾地挡了过去。 依旧是百里善。 那剑刚刺破百里善的肌肤,便被更强大的剑气冲至一旁,华紫衣瞪向旁边沉默寡言的燕三,恶人先告状“好啊,你们天道宗竟联合起来欺负人” 燕三弯腰,将她的剑捡起来还回去,“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他修为颇深,且为人捉摸不透,华紫衣知趣地收回剑,恶狠狠扫了扫天道宗的男弟子们,最后定在百里善身上,丢下一句话“日后待我成了你们天道宗的宗门夫人,定要好好惩治你们这群不懂礼数的低阶弟子。” 紫门谷早有与天道宗结亲之意,谷门之女与宗门之子成婚,是两门乐得其见的好事。 燕三下意识瞥了眼百里善。 百里善低下头。 心里念叨,他才不要娶这个恶婆娘呢。 他正发呆,手臂处忽地贴过一点温热,余光里阿银细白的手正挽住他,她软软道“百里哥哥,痛吗” 她指的是他胸口处被剑划破的血痕。 百里善得她这一句话,哪里还会痛,连声音都透着笑“不痛。” 妙银抚上去,满脸心疼,低低道“都是我不好。” 说完,她又转向华紫衣“姐姐,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切莫因我迁怒他人。” 众人见她这般姿态,愈发怜惜,就连紫门谷的弟子们都看向华紫衣,希望她不要再生事。 华紫衣呸地一声,“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到我面前丢人现眼。” 妙银低垂目光。 百里善作势就要为她出头,妙银拦住他,摇了摇头。 路上御剑而行七天,华紫衣试图羞辱妙银,每次都被百里善挡回,而百里善又有燕三护着,华紫衣无法得手,越来越气。 这天眼见就要分道扬镳,轮到百里善与其他人与前方探路,百里善怕自己不在,妙银受欺辱,想要将她带在身边,妙银却没有同意。 “我等你回来。” 百里善只得同其他人交待,托他们好好照顾妙银。 百里善与燕三一走,华紫衣便凑过去,瞪着妙银“你跟我过来。” 妙银笑着,压低声音“姐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过去,不怕惹人怀疑吗我知道姐姐心里不喜欢我,我不想让姐姐留下偏见,要么这样,今天入夜以后,我在溪边等姐姐,亲自向姐姐磕头认错。” 华紫衣轻蔑一笑,磕头认错 她一个凡人女子有什么资跟她这个谷门之女磕头认错。 大言不惭。 待入夜,华紫衣先行往溪边而去,起身的时候特意往妙银那边颔首示意,让她不要忘记约定。 妙银点点头。 待华紫衣一走,妙银晃起手上的铃铛,瞬间让进入法阵歇息的众人彻底昏睡过去。 就算现在他们现在被野兽吃掉,也不会有任何知觉。更别提听见谁的呼救声。 妙银迫不及待地舔了舔嘴角。 憋了这么多天,今晚总算可以好好玩玩了。 华紫衣这个女人,真是烦得要死。 溪边,华紫衣笑容肆意,她早就想好待会如何折磨妙银。 先划破她的脸,再将她的手脚砍断,最后将她拿去喂野兽。 身后有人靠近。 华紫衣一听便知道,肯定是阿银。 她欣喜地回过头,望见少女红衣似火,笑容明媚,没有半点平时怯弱的样子。 华紫衣一愣,随即感受到她身上强大的法力气息。 妙银没有遮掩,她摆弄着铜铃曼步走过去,丝毫不介意被人看穿自己的道骨法力。 “紫衣姐姐,我来向你磕头认错了。” 华紫衣被她身上这股气势震住,下意识往后退,“你你不是阿银” 阿银一个凡人女子,绝不会拥有如此浑厚的法力,不,应该说,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这般强大的法力气息。就连她爹,紫衣谷谷主,也不曾达到如斯境地。 华紫衣惊慌失措,不等她回过神,妙银已瞬移至她跟前。 少女努努嘴,语气诚挚“我就是阿银呀。” 华紫衣像是被什么扼住脖子,喘不过气。妙银一动不动,仔细欣赏她脸上的神情。 半刻,少女打探完毕,冷冷丢下一句“姐姐长得这么丑,哪来的勇气出来丢人现眼” 华紫衣脸色铁青,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不敢再斗嘴,低吼出声“我可是紫门谷的谷主之女,你若敢动我半分,紫门谷上下绝不会放过你” 她的话并未起到半分震慑作用。 少女轻轻笑起来。 “别说你一个小小的谷主之女,我便是灭你紫门谷满门又如何。” 她的手往下滑,滑至华紫衣的心口处,像是在回想什么,“那天,你说你要做天道宗的宗主夫人” 华紫衣颤颤巍巍地盯着她,半点抵抗的余地都没有,“对,还有天道宗天道宗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他们宗主将来的道侣” 话未说完,她张大眼睛,不敢相信地低头看向心口处那只手。 少女往里捣鼓,面上神情未变,喃喃道“你想嫁百里善,我可不同意。他现在是我的人。” 华紫衣痛得说不出来话来。 她看见自己一颗心被掏出来。 少女嫌弃地丢在一旁,“谁让你那天用剑伤了他,你刺他一刀,我便剜你一颗心。”她抬眸,嘴角含笑,“好了,说完百里,现在该说我们俩之间的恩怨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 紫门谷的弟子发现华紫衣不见,并未太过惊讶,谷主之女一向我行我素,提前离开队伍自己回紫门谷也是有可能的。 “要不要再去找找,万一紫衣姐姐出什么事” 紫门谷的大弟子看向面前貌美如花的少女,感叹她真是善良,纷纷道“阿银姑娘不必忧心。” 妙银含笑点点头。 他们就是找上一百年一千年,也找不到华紫衣。自昨晚之后,世间再无华紫衣此人。 天道宗的弟子们准备继续前行,与紫门谷的弟子正式告别。 离去前,紫门谷的大弟子捞住阿银的衣袖,悄声说“以后我再来天道宗看你,你切莫将我忘了。” 妙银笑眼盈盈,并未应话。 他们往前赶路,正好与探路完毕的百里善燕三汇合。 前方再无阻碍,一路顺利回到天道宗。 入道门时,燕三特意往妙银这边瞧了眼。 但凡妖魔鬼怪,三教九流,皆入不了这门。 妙银意识到他的目光,大大方方地往里一迈。 没有任何异常。 她这一来,正好遇见天道宗新选拔的徒弟接受历练,历练过后即可正式拜师。 百里善来看她,见她为拜师的事发愁,不忍她受苦,当即道“要么我做你师父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1章 双更合并 不远处, 少年仍处于入魔混沌的状态,他明亮的眸子此时黑幽一片, 没有什么能入他的眼。 萦绕他身的,除了杀气,再无其他。 燕三知道,既然被百里善追上,便再无可逃的机会。 他咬牙回头对妙银说,“等会我拖住他,你往山下跑, 一直跑, 不要回头。” 妙银一愣,问“那你呢” 燕三双手合十,以法力运出剑气来, 他神情淡漠地看向前方嗜血的少年,轻轻丢下一句“我的命,无所谓。” 话音落,他已经瞬移出去,与少年交起手来。 妙银抬眸看向前方交战的两人。 百里善深厚的内力在这一刻爆发极为可怕的力量,他的招式法术毫无章法, 却招招狠决致命。 如果对手不是燕三,只怕早就被他撕碎。 燕三全神贯注, 丝毫不敢分心, 他本以为少年会被他吸引住所有的注意力, 打着打着却发现, 百里善似乎对他不感兴趣。 少年直奔树下的人而去。 燕三竭尽全力拦住他,回头望见妙银倚在树边没有离开,不由地大声喊道“快跑” 少年因为他的阻拦而生出怒火。 一挥手便将燕三打得血肉模糊。 眼见着燕三快要撑不住,少女依旧未曾挪动一步。 燕三又气又急,最后倒在地上,嘴角带血,挣扎地抱住百里善的腿,“阿善,你醒醒,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少年微一眯眼,面容阴沉,抬手便要了结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燕三。 “百里哥哥” 少女空灵清脆的一声呼唤,百里善蓦地停下来,转眸望向正前方。 树下,少女衣衫半露,皎洁月色融融笼在她的周围,细白如玉的娇美身段,盈盈不堪一握。 少年皱眉。 继而一挥手。 瞬间将她吸了过来,掐在手心。 她纤细的脖子只需微微一用力便会被折断,少年歪着头,似乎在与什么做挣扎。 妙银抚上他的脸庞,指尖挨着他的眉眼缓缓滑过,轻轻柔柔地唤了声“师父,我是阿银呀。” 少年松开手。 燕三瞅准时机,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妙银便要御剑往山下跑。 只是他刚来得及牵住妙银的手,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便人吸了过去。 燕三被重重摔到地上。 回过神,手边的少女已经不见,百里善背上扛着人,飞升一跃,跳到树上。 燕三拖着重伤的身子勉强靠近,隔着一层透明的法力罩,朝里面的人喊“阿善你快醒醒” 他试图继续阻止百里善,一遍遍地运气,想要冲破百里善设下的屏障,却没有任何办法打破,只能眼睁睁看着法力罩内,百里善将少女压在粗大的树干上。 少年凑近嗅她,手不安分地游荡。 妙银并不害怕。 她甚至尝试着勾住他的脖子,见他没有感到不悦,主动将身子递过去。 燕三着急地喊“你在做什么他会杀了你的” 少女移过视线,冲外面的燕三莞尔一笑,俏声道“不,师父不会杀我的。” 燕三一愣,忽地想起刚才冲进房里救人时,百里善并未像平时那样直接将人撕成两半,而是在行 欢好之事。 这是前所未有的。 百里善发狂杀人,向来不分男女,见人就杀,从不留情。 燕三惊讶地看过去,望见少年已经就着少女的温柔吻起来,吻得粗鲁急躁,像是迫不及待想将人揉进骨子里。 燕三怔住,喊了声“阿银” 少女注意到他的目光,眼中带了泪,苦笑着同他摇摇头,“我没事的” 她面容凄美,此刻被少年不管不顾地搂在怀里,显出几分被人摧残的柔弱美。燕三不忍再看,撇开视线,攥紧拳头。 他想走开,却又放不下心来,只能煎熬地在旁边看着,更加卖力地运气,希望能早点冲破法力障。 少女一边以凄凉的目光望着外面的燕三,一边不自觉地往百里善身上贴。 刺激啊。 百里善吻到一半,忽然暴躁起来,他咬着少女的身体,像是想要找寻发泄的出口。 妙银收回视线,望向少年俊美的容颜,看了几秒,忽地有些沮丧。 难道又是一个不懂行事的小伙子 燕三见里面的人停了下来,立马喊“阿银,你能找机会自己冲出来吗” 法力障,外面的人闯不进去,但里面的人却可以自行选择走出来。 妙银听到他的喊话,压根不想搭理他。 好事被破坏两次,任谁都不会高兴的。 少年得不到想要的,愈加狂躁,嘴里发出怒意的呜咽声,他猛地又是一口,妙银没个防备,生生被他弄出泪来。 真是可惜。 这股狂躁要是能用在其他地方,定能让人欲仙欲死。 少女的泪水流淌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掉,滴在百里善的手背上,少年猛地一震,迟疑地抬手去抚摸她的脸。 入手皆是湿哒哒的泪。 她咬着下嘴唇,糯糯地喊他“阿善。” 声音又细又软,委屈至极。 百里善停下粗鲁探寻的动作,戾气慢慢平息,重新吻过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吻极为耐心,一点点为她舔干泪水,嘴唇移至她的两瓣朱红时,紧紧贴过去。 少女主动亲他。 敲开他的牙齿,软嫩的舌头伸进去,将他的搅在一起。 他僵住,一动不动,感受着唇间的温热。 哪里还有半点发狂的样子。 她吻得认真,他静得专注,外面的燕三,看得焦心。 忽然亲着亲着,百里善两眼一闭,失去意识,往树下倒去。屏障随着他的昏迷而消失。 少女下意识搂住他,两人一起往下掉。 燕三及时飞出来揽住他们。 她身上衣不蔽体,将少年抱在膝间,担忧地问燕三“阿善这又是怎么了” 燕三下意识想脱下外衣为她披上,却发现刚才遮挡在她身上的外衣早已被百里善撕得粉碎,目光触及少女白嫩的身体,他急忙移开视线,沉声道“阿善发作的时间极短,只要渡过去,待再次醒来,他就会恢复正常。” 妙银垂下眼眸爱怜地抚上百里善的面庞,“原来如此。” 燕三站起来,“我送你们回去。” 他重伤运气,却发现自己因刚才试图冲破法术障的时候消耗太多真气,无法使用瞬移术,只能靠双脚走回去。 妙银指了指百里善“你扶他,不用管我。” 燕三背起百里善,冲妙银道“待我回去替你取衣物。” 她却没有留在此地等待的意思,站起来走在他身边,双手捂住身体,轻声道“我害怕一个人待着这,我能现在就跟你们一起回去吗” 燕三怔住。 他看了看周围。清远阁一向没人来,此时又是深夜,除了他,应该再不会有人看到她的身子。 他点点头,想了数秒,将自己身上仅剩的衣裳扒下来丢过去,虽然沾满血,但总比让她光着身子强。 少女没有接,吐出一句“太脏了。” 燕三一哽。 闷头前行。 莹白月光下,负伤的男子背着昏睡的少年,其后跟着位通体雪白的少女。 她手上脚上皆系着铜铃,婉约莲步间,叮铃作响。 忽然少女停住脚步,往天上望了望。 云端处,一袭青纱身影清冷翩然,居高临下,一切尽收眼底。他明明用了障眼法,却还是被少女的视线捕捉到。 百里无忧蹙眉,盯着面容艳丽的少女,她唇角藏笑,并未多看,只一眼便移开目光。 透过千里耳。 他听到她低声呢喃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少女独有的俏媚灵动,似黄莺婉转啼啼动人。 只是不知,她说的到底是月色美,还是人美。 燕三将人送进清远阁,不多时,少女换好衣裳走出来,她盈盈一弯腰“谢谢燕师叔相救。” 不喊燕三哥哥。 而是燕师叔。 语气正经,透着感激。这是将他当做长辈来对待了。她喊百里善师父,喊他一声师叔,确实没喊错。 燕三面容神情未有变化,“不必,这是我该做的。” 他往屋里看一眼,见百里善已经躺在冰玉床上酣睡,视线重新移到少女净白的脸上,犹豫片刻后,他说“如果你后悔,我现在可以送你离开。” 少女低下头,“我不走,既认了他做师父,便要相随终生。” 燕三惊讶,完全没想到她见过百里善的真面目后,还能如此淡定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忍不住问“你不怕死吗” 她往前挪一步,身姿曼妙,音如泉水“有师叔刚才那样护着我,我为何还要怕死” 燕三心跳漏半拍。 他冷冷道“今晚凑巧才救下你,你下次未必有这般好运气。” 她抬起头,迷茫地望着他,仿佛被他话里的冷漠所刺,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失措,“师叔” 燕三不再看,转身离去。 刚抬脚,想到刚才树上的情形,好心提醒她“师徒之间,当清清白白,今晚的事我不会对外人道,你自己收好心思,你的命若能留下来,便好好修行,切莫妄想其他。” 话音落,手臂被人拉住,余光瞥见少女白嫩修长的手,她悄声道“我知道师叔天天都有在清远阁外盯梢,以后师父心魔发作,还请师叔看着点。” 燕三震住。 良久,他恢复淡漠神情,喉间挤出一个字“好。” 落荒而逃。 他没有告诉她,他之所以在清远阁盯着,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百里善。 宗主有命,不能让任何人伤了阿善。哪怕是阿善发狂,也要盯着人,切不可让人反抗时伤了阿善。 他是为了让阿善大开杀戒时杀得更加顺心如意才出现在此。 她是他第一个出手相救的人。 至于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 燕三不敢回头,深呼吸一口气,跌跌撞撞往山下而去。 妙银倚在门边,确认周围无人后,关上门往床上而去。 通灵玉好奇问“主人,百里善有心魔,你确定还要继续跟在他身边吗万一被他反杀” 妙银躺上去,贴在少年的心口处,懒懒地将他抱住。 她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想到刚才他爆发的狂野。 真是快活极了。 “他的心魔对我没用,刚才不都看到了吗,他不想杀我,他只想” 不等她说完,通灵玉立刻答道“是我多虑了,主人请继续享受你的调教之路。” 妙银直起半边身子,低头吻了吻少年鲜红的唇。 妙啊。 百里善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银越来越离不开她。 她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奇珍异宝。 无论他去哪,她都想跟着。 夜晚他将她抱入怀里,她明明已经习惯睡这冰玉床,却还是往他怀里钻。 他哪里能拒绝,只能佯装不知道,继续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 “阿银,你为何总是这样盯着我”尤其一入夜,她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闪啊闪,仿佛无比期待着什么。 他想了很久,想不到她到底在期盼什么。 只能下意识将她的渴望归为躺在冰玉床上修炼增加修为。 这样一想,他觉得阿银真是个勤奋上进的好徒儿。 妙银往他怀里蹭了蹭,隔着薄薄的衣料,唇贴近他的胸膛,一张一合,呼出热气,弄得他痒痒的。 她说“我在等百里哥哥入睡。” 百里善笑“你等我入睡作甚难不成每次我睡着之后,你想趁机做什么坏事” 她反问他“百里哥哥以为我想做什么坏事” 百里善噎住,继续道“唔,阿银这么善良,应该做不出什么坏事。” 她嗯一声,往他身上趴,故意将衣襟半松,“百里哥哥,我冷,你抱紧点。” 百里善红着脸搂紧她。 她喊“不够,再紧点。” 他羞涩道“我怕压痛你。” 她干脆自己攀上去,静静盯着他。 可他除了越来越红的脸,反应全无。半点心魔发作的迹象都没有。 她失望地褪下来。 百里善望见她沮丧拉远的距离,急忙往前靠,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问“阿银,你来,我这次一定紧紧抱牢你。” 她轻声道,“不要了。” 百里善慌张,“阿银,我说真的,这次你要我抱多紧我就抱多紧,绝不敷衍你。” 她哼一声。 百里善望着她娇小的背影,想要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却又不敢唐突。 他习惯了抱着她睡,突然改变,根本睡不着。 良久,妙银翻个身,望见百里善张着眸子尚未入睡。 她怏怏道“你快睡吧,你不睡,我也睡不着。” 他支吾一声,听话地将眼睛闭上。 片刻。 妙银躺在床上想该怎么触发百里善的心魔时,身边躺着的少年开始有了动静。 她没来及回神,他就压了过来。 少年黑湛的眼眸,虽透出狠戾,但却没有杀气,比那日发作的样子,要淡得多。 他吻得急切,却比上次要温柔,大概想要更多,上手便将她的衣裳撕碎。 她试探地喊“百里善” 他没有回应。 她扭了扭身子,被他大力按住,少年红彤彤的薄唇振振有词,她凑过去听,听到他嘴间呢喃的话。 他在喊她的名字“阿银” 她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挣扎着将他推开,跑到角落里藏起来,仔细盯着他。 少年眼眸变得更深更黑,整个人也更暴躁,挥手就将屋内的摆设全部劈碎。 “阿银阿银” 最终他将她擒住,一把扛在肩上,径直往冰玉床边走。 她试着不再抵触,主动往他唇间送,慢慢地,他也随之平静下来。然后她又开始抵抗,百里善瞬间变得狂躁起来,却并未下手伤害她,而是将浑身的戾气往外使,屋内一片狼狈。 她乐此不疲地试探着。 百里善就处于平静与狂暴的边缘来回徘徊。 最终她笑起来,开心地往那一躺。 真是好玩极了。 这一新奇发现带来的欢愉,甚至足以弥补少年一到关键时刻就停下昏睡的遗憾。 第二晚,妙银试着继续实践自己昨夜冒出来的想法。 她不再往百里善怀里去,而是冷冰冰地背对他。 百里善急啊,白天阿银一整天都没有理她,如今夜晚入眠,也不再像平时那样搂着他睡。 到底怎么了 她为何突然不理他 他喊她“阿银。” 妙银没好气地说“不要喊我。” 百里善委屈地往回一缩。 是不是阿银嫌他没本事,教不了她太多东西算起来他们师徒在一起这些天,他确实没教过她什么。 别人都跟着师父开始学东西,或许她不甘落于人后。 百里善想,等过两日,他就去求爹,让爹来教阿银。有宗主的教诲,阿银学到的东西肯定比外人多。 她一定会重新开心起来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百里善昏昏沉沉入睡。 待他再次醒来,已经压在妙银身上。 妙银兴奋地勾住他的脖子,有种得偿所愿的欢喜。 她似乎明白该怎样引导他的心魔了。 他们坐起来,她攀在他肩上,软声轻唤“百里善,亲我。” 他便亲她。 她说“不要了。” 他便停下,继而往别处发泄破坏。 她高兴极了,捧住他的脸吻起来。 通灵玉飘出来“主人,他这次发起狂来好像和上次不太一样了。” 她一边引导少年一边笑道“他对着我,不叫发狂。” 通灵玉“叫什么” 她嗤嗤笑“叫发春。” 就在她半推半就准备进行最后一步时,少年又昏倒了。 妙银气得当即狠踢他几脚。 她从床上闷闷不乐地爬起来,忍得实在难受极了,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坐上去,怔忪间,屋外一阵风吹进,回过神,她已跌入宽厚的怀抱。 她愣愣地望过去,惊讶地喊出声“宗主。” 那人面冷如玉,俘她往外,飞至云端处,这才垂眸扫了眼,无情无绪“老夫想请姑娘赏月,还望莫要推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2章 一更 百里无忧端的清风朗月之姿, 纵使怀中揽的是个浑身赤裸的女子,也丝毫未有任何触动。 短暂的惊讶后,妙银笼起一弯烟眉,手缓缓顺着青衣往下, 顺其自然地反抱住他。 她面带羞涩, 语气害怕, 弱弱地问“宗主这是要作甚” 她特意往他身上蹭了蹭, 光滑的肌肤如丝绸般柔软, 百里无忧处变不惊,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姑娘别装了,方才你在屋内对我儿做的事, 老夫全都看在眼里。老夫倒要问问姑娘, 你到底想做什么” 妙银含了哭腔“宗主莫要辱我, 师父变成那样, 难道是我的错” 百里无忧“再不说真话,信不信我摔死你” 他们此时在万里之上的云霄, 若是松手,一个刚入门的弟子, 确实没有应对之策。 她听到这句, 便知道百里无忧依旧以为她是个凡人女子。 妙银吓得抓紧他的衣袍, 挨得更近,瑟瑟发抖, 宛若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宗主莫要生气, 我说便是。” 百里无忧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妙银被迫直视他,泪汪汪水灵灵的眼睛宛若幽谷中一汪清泉,她战战兢兢地说“我我喜欢师父所以才动了非分之想” 百里无忧蹙眉未舒,似乎并未相信她的话。 “你既喜欢我儿,为何还要反复引他心魔发作难道你不怕他杀死你吗” 他以前想过很多种抑制阿善心魔的办法,但是都不见成效。阿善发作起来,没有预兆,毫无规律可循,可如今出现这样一个凡人女子,虽说不能压制阿善的心魔,但竟然能够引导他的心魔。 依这几天的情形来看,她似乎还能控制发狂中的阿善。 简直不可思议。 她看出他的心思,当即委屈道“我纯粹觉得好奇而已,并不是有意为之,宗主若不信,干脆现在摔死我罢。”她说着话,趁百里无忧不备,推开他就往下跳。 百里无忧手一挥,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抚上她漂亮的脸蛋,温热的指腹自少女眼角擦拭而过,“急什么,我又没说让你去死。” 她低低啜泣的样子,像水光潋滟中一支蔷薇,清丽中透出三分妖媚,美艳不可方物。 他下意识想到当年名动三界的凌霄座下大弟子,众人皆说她乃三界第一美人,只是后来入了魔道,自甘堕落。那人堕魔之前,他尚在闭关中,未来得及见一面,当真遗憾。 百里无忧看向怀中的少女。 这样美丽的容颜,只可惜是个凡人,注定不能永葆娇艳。待她修成正果之时,只怕早已垂垂老去,不知要过多少年,才有机会恢复如今这般动人之姿。 岁月残酷,从不会对任何人留情。 她轻声唤他“宗主。” 百里无忧回过神,“你记着,我不会杀你,但你以后切莫要轻举妄动,日后我吩咐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听懂了吗” 她问“宗主不介意我对师父的爱慕吗都说师徒相爱乃是三界禁忌” 百里无忧冷哼一声,扬起眉眼,“若你能让我儿喜欢上你,那也是你的本事,只要他喜欢,别说三界禁忌,便是神佛,老夫亦能为他铲平。” 他沉稳的面容总算透出点旁的东西来,是嚣张与不羁。 她在记忆中翻了一圈,这才发现,宿主于凌霄殿被众门派讨伐一战中,唯有与凌霄殿齐名的天道宗没有出现。 他的手指缓缓抚至她红艳的唇,妙银垂眸抿了抿。 百里无忧并未被她这个微妙的动作取悦,眉眼冷淡,直言不讳“怎么,想先伺候老夫,再去伺候我儿刚才不还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儿吗这么快就变心了” 妙银抬眸凝视他。 百里无忧凑近,两人只隔分毫,他淡然自若地自她的唇间滑过,气息平稳,“想勾引人,你的功夫还嫩了点,留着你的那点子心思,好好哄我儿开心,只要你伺候好他,老夫定不会亏待你。” 两人对视数秒。 她一改方才的柔弱,眼里透出狡黠的笑意,“那我就先谢过宗主了。” 他摩挲着她的红唇,“不客气。” 其后几天,在百里无忧的示意下,妙银又演示了几次触发百里无忧心魔后,进一步控制他的行为,百里无忧甚是满意。 为表嘉奖,他赏了妙银许多宝贝。妙银得了赏,百里善比她还要高兴,也不问为什么,纯粹以为是自己常在百里无忧面前夸阿银的效果。 “阿银,你不是一直都很想修行真正的法术吗,我现在就带你去求爹爹。” 他将妙银带到百里无忧面前,百里无忧自然应下。 “阿善,你先出去。” 百里善恋恋不舍,拉了拉妙银的衣袖,悄声道“我待会来接你,你要是觉得苦,就和我说,我们下次就不来了。” 妙银冲他甜甜一笑,“嗯。” 待百里善离开后,百里无忧朝妙银招招手,“过来坐。” 她往他身边探一圈,没有坐的地方,正犹豫着,被人一把拉过去。 妙银坐在他身上,感受着他渐渐逼近的温热,心里头莫名兴奋起来。 天道宗可真好玩。除了一个百里善,还有一个百里无忧。 没白来。 百里无忧嗅了嗅她,问“你身上,全是阿善的气息。和他做到哪一步了” 妙银笑道“我与师父的事,宗主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吗,何必多此一问。” 他往后一仰,松开她,饶有兴趣地打探她“你知道我为何冒险让你继续待在阿善身边吗” 她笑着看他,“因为我是凡人,没什么威胁力。” 百里无忧挑眉,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容“真聪明。”他抚上她的手,细细把玩,“所以阿善让你来跟着我修炼,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没有任何法力的凡人女子,弄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妙银低垂眉眼“知道。” 自那之后,百里善每次带着妙银过去,百里无忧打发百里善之后,就让妙银在旁跟随伺候。不教她任何东西,只是让她老实跟着。 没多久,全天道宗人尽皆知,少主收的徒弟阿银,不但有少主的教诲,而且还得到宗主的真传。 一时间,阿银的名号,在天道宗传得响亮。 人人翘首以待,期待她日后的修炼境界到底能高到什么地步。 只有百里善知道,阿银学了这么久,什么都不会。 这下好了,现在不止他一人顶了虚名,连阿银也跟着一块顶虚名。 百里善急啊,问“阿银,为何你现在连御剑都不会” 妙银委屈地看他,“就是学不会嘛。” 百里善见她这样可怜模样,不敢再接着往下问,怕她又生闷气不理他。说来也奇怪,但凡只要阿银不理他,隔天他就觉得浑身难受,疲乏无力,像是前一天晚上在梦里做过什么极费精力的事。 百里善连忙哄她“不会没事,跟着爹学,总有一天你能开窍的。” 妙银顺势借着腿酸的理由趴在他背上,喃喃道“你总说我,你自己才要多学学呢。” 他现在心魔发作,仿佛形成自有的一套规律,这个傻子,只会用嘴亲她。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 急得她啊。 头疼。 她下意识补充句“你要再不学会,我就去找你爹了。” 百里善听得一头雾水,“啊难道你想让我和一起跟着爹学东西吗可他早就不愿教我了,他不但不教我,而且还不让其他真人教我,说是丢他脸。” 她环住他的脖子,不再继续往下说。 百里善背着她,往百里无忧那里去,临到屋门外才舍得将她放下来,刮了刮她的鼻子,“今天也要认真学哦。” 话音落,屋内传来百里无忧的声音“阿善,你先别走,爹有话要交待。” 百里善拉着妙银一块进去。 百里无忧拿出一道请帖,“这次的云渺大会,就由你代表天道宗参加罢。”他点了点妙银,“阿银跟你一起去。” 云渺大会,凌云殿三百年举行一次的门派大会,三界盛会,所有门派皆会派人前往。 百里善愣住,“爹,你让我去打架啊我会被人打死的。” 百里无忧笑了笑,“傻小子,爹不是让你去打架,爹是让你去找凌霄上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3章 二更 待百里善走后,百里无忧交待妙银, “此次随我儿前去凌云殿, 你注意分寸, 切莫让他人前发狂。若他心魔发作,你就算是死, 也要竭尽全力稳住他。” 恰逢凌霄出关, 三界内唯一知晓他们百里家秘密的,除了天道宗少数几位真人与燕三外,就只有凌霄上仙了。 过去有凌霄上仙的封印,阿善才不至于太过癫狂, 每次发作时间极短。阿善身上的封印,需一百年一换, 如今正好一百年。 他看向面前的少女,手缓缓抚上去, 一向低沉磁性的声音此时极为魅惑,“必要时,用你的身子安抚他。” 少女低下脑袋, “师父不会行欢好之事。” 百里无忧一愣。 继而道“他不会,你教他就行。” 话音落, 他想起什么,嘴角噙笑,双指捏住她的下巴, 反复摩挲, “你若不会, 老夫教你。” 两人正说着话,忽地屋外去而复返的百里善踏进来,“爹,你在做什么” 妙银赶忙从百里无忧身上跳下来,百里无忧神情淡然,镇定自若,看向百里善“爹在教你的好徒儿学东西。” 百里善皱起眉头,他刚刚走到一半,发现阿银掉落在路上的灵牌,捡起来想要回来重新给她系上,一来就看见阿银坐在爹腿上。 挨得那样近,说话都快凑到唇边了。 百里善心中说不出的苦涩与愤怒,他问“学什么,爹到底教阿银什么了,她学到现在,连最简单的御剑都不会” 百里无忧慵懒地往后一仰,仙风道骨的姿态高雅沉稳,“自然是教她该学的。”他视线一转,看向妙银,有让她自己解释的意思。 妙银走到百里善身边,软软道“师父,是我资质浅薄,怎么也悟不透,宗主已经很用心在教我了。” 百里善气鼓鼓牵起她的手,“不学了,以后不准你来爹这。” 他说完,觉得不够,瞪向前方淡然闲雅的百里无忧,“阿银不是爹过去可以随便轻薄的那些女子。她是我徒儿,唯一的徒儿,爹不要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百里无忧呛他一句“万一你的好徒儿对爹有非分之想呢” 百里善气红眼,眼泪涌到长睫处,狠狠逼回去,沙哑一句“她才不会看上你” 少年拽起妙银的手就往外跑,仿佛身后有豺狼猛虎,跑得都快累断气,仍不敢停下来,生怕一停下来,手边的少女就要被人夺去。 等回了清远阁,他将门紧紧关上,这才转过身来和她说话。 少年又悔又恨“我真不该送你去爹那里。”他想到什么,焦急地问“我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妙银摇摇脑袋。 百里善鼓着腮帮子,离开时他爹丢在的那句话依旧萦绕耳畔,他抬眸,小心翼翼盯着面前的人,委屈道“阿银,我告诉你哦,我爹是个花心大萝卜,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坏男人,你别看他道行高深就崇拜他,他对女人很坏很坏的,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她点点头,“嗯。” 百里善语气里含了哭腔,“阿银,总有一天我也能成为很厉害的人,等我顿悟,你想学什么我都能教你。” 她又是一声“嗯。” 百里善还是觉得担心,捞起她的手臂,一字一字问“阿银,所以你不要喜欢我爹好不好” 他苦苦哀求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妙银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我不会喜欢别人,从始至终,我的心里都只装着一个人。” 百里善下意识问“是谁” 妙银不说话。 夜晚百里善果然又心魔发作。 这一次,他学会蹭她了。 除了喊“阿银”,他还呐呐问“是谁”一直不停地问,妙银终于忍不住回答他“是你。” 得到回复后,他慢慢平息下来。 她被弄得又湿又酥,挪着身子渴望他的进入。 他迷茫地贴着她,贴着贴着,果不其然,睡着了。 妙银叹口气。 忽地通灵玉飘出来,提醒她“主人,屋外一直有两个人,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 一个是燕三。 他奉命看守清远阁。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 至于另一个嘛。 妙银娇娇媚媚拉长声音喊了句“宗主。” 百里无忧从黑暗中走出来,宽袍翩翩,负手在背,他走至床头,垂眸睨她一眼。 女子眉目含春,满面晕红。 百里无忧将百里善翻下来,挥手一团白气将百里善周身包裹住,试探完百里善体内的真气后,他不悦地看向妙银“你莫要耗他修为,没有我的允许,日后不许擅自引他发狂。” 她牵住他的衣袖,“是。” 女子美好的胴体摆在眼前,百里无忧犹豫半晌,而后低下身,薄红的唇贴上她的耳垂,有意捉弄“很难受” 她可怜楚楚地低下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凡人女子。 她们的滋味,他都已经忘了。眼前这个,鲜嫩得像是未经撷摘的娇花,他想起她白日说的话。 阿善不会做那档子事。 那她呢 他虽偶尔在暗处观察,但始终未曾见她与阿善做到最后一步。 百里无忧起了兴致,缓缓凑近,将她小巧的耳珠含在齿间研磨,双手将她往上一提,整个地让她攀在身上。 妙银心头一顿。 她本以为百里无忧顾忌她是百里善的徒儿,只是嘴上调戏两句,并不会予以实际行动。 没想到 这男人比她想象中的更要放荡不羁。 对于她的走神,百里无忧显然很不高兴,他恶狠狠攫住她的下巴,冷冷道“老夫现在肯给你机会,莫要错失良机。” 她抿唇道“是。” 百里无忧除了抱住她不至于让她滑下去之外,并未有任何进攻的行为。他高傲地贴着她的面庞,嘲讽“你就是这样伺候我儿的一动不动,半点风情都没有,呆得像个木头。” 妙银一顿。 她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耻。 第一次有人说她像木头。 她压住想要将他榨干的念头,装出她该有的清纯姿态,一点点贴着他的唇吻起来。 百里无忧丝毫未曾动容。 他甚至冷静地睁着眼看她如何亲吻自己。 片刻。 他冷哼一声“果然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连嘴上功夫都不会。” 妙银挑衅地问“宗主要到床上试试吗” 百里无忧舔了舔她的唇,“有什么好试的,难道到了床上,你就有本事勾起老夫的兴趣吗” 忽然床上传来动静。 百里善醒了。 他从梦中发醒,闭着眼混混沌沌喊了声“阿银。” 以前百里善心魔发作昏迷之后,一睡到天明,从来没有睡着后又醒来的。 除非身边有极大的威胁潜伏。 数秒的功夫,妙银已经被重新丢回百里善怀中。 抬眼,屋内空无一人。 百里无忧溜得极快。来无踪去无影。 妙银一秒装睡。 百里善下意识伸出手,摸到妙银在怀里,满足地搂紧,准备就着朦胧的睡意继续做美梦,搂着搂着发现不对劲。 他睁开眼,一吓。 阿银怎么没穿衣服 他大着胆子低下头,仔细看她,少女美丽的面庞上浮现情动后的酣红,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全是吻痕。 百里善眼睛瞪大。 心头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是他在睡梦中对阿银做了什么吗 他爬起来,望见床上皆是她褪尽的衣裳。百里善心跳加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可是她的师父。 师徒之间,是不能相爱的。 他怎么可以对她做这种事要是阿银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师父毁她清白,她会恨死他的 百里善越想越乱,想着想着便愧恨地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替她穿衣,动作轻柔,怕弄醒她,鼻头一抽一抽的,哭都不敢太大声。 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终是颤颤巍巍地替她穿好衣裳。 “阿银,对不起。” 为表悔恨,少年愧疚地将她在床上放好,退到地上磕了三拜。 地上呆坐许久,而后还是爬上床,小心翼翼地将她重新搂入怀里,自我安慰“反正更过分的事都做了,我继续抱着你睡觉应该没关系。” 他大着胆子亲了亲她的额头,小声道“阿银,我会将今晚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的,你放心,我永远都是你的好师父。” 这时候他后悔起来。 早知道当初就不收她为徒了。 他恨恨地想,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定下的规矩,师徒相爱,怎么就成禁忌了 很快就到了动身前往凌云殿的日子。 燕三奉命护送他们二人。 妙银时不时往燕三那边瞥。 这个人,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从未流露出任何情绪。 那天她与百里无忧在房里做的事,他应该也看到了,可是为何,他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路上百里善见她总是盯着燕三看,以为她害怕燕三,悄悄同她道“燕三师兄人很好的,他从小陪我一起长大,整个天道宗,除了我爹,就只有他对我最好。”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对我好,我对你好,以此推断,他肯定也会对你好。” 妙银朝燕三那边投一眼,他捕捉到她的目光,默默地退到一旁。 真是个闷葫芦。 路上御剑而行,全程由百里善背着妙银,偶尔他背累了,就停下歇息。 燕三难得发话“我可以背她。” 百里善连忙拒绝“不用劳烦师兄,我背她就行。反正不急着赶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5章 三更 百里善浑身上下满是伤痕, 妙银连忙走到榻边坐下,将少年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 细细抚摸, 视线全盯着少年身上, 并不看凌霄,嘴里问道“他怎么伤成这样” 她满脸心疼, 自进屋起,目光一粘上榻上的人,就不曾移开过。凌霄扫一眼,沉声道“他在血莲山与人交战, 险些坠入深渊, 恰逢我路过,便顺手救了他。” 妙银这时才转过眸子来,语气生疏客气“谢谢你。” 凌霄并不收她的谢意,他冷冷道“我与百里家乃是旧交,我救他理所应当, 就算要谢, 也轮不到你来谢。” 她道“我是他徒弟,你救了我师父,我自然要谢你。” 话音落。 她已被凌霄俘至怀中。 他带她飞至崖外,灵脉外的血莲山本没有血莲, 因她当年的一句戏言, 后来才种满血莲。 大片鲜红的花朵蔓延盛放, 他们浮在半空悬立, 凌霄问她“喜欢吗” 妙银不为所动。 她拿出刚从百里善手里接过的血莲,虽然已经七零八落,但她却含笑道“我只喜欢这一朵。” 凌霄盯着她手里破败的花朵。 顷刻。 一道白气划过。 花骨朵灰飞烟灭。 她抬眸愤怒地望着他。 凌霄看向远处,姿态清贵,缱绻淡雅地丢下一句“他不配做你的师父。” “他不配,你就配吗你不要我,难道还不许别人要我” 她从他怀中飞开,两人对立而站,脚下是缥缈的仙气,她改不了当年的习惯,所用的御剑术,依旧是他当年所教那套。 凌霄轻轻一挥手,便引领她脚下所踩团云直蹿往前,妙银再次扑入他的怀中。 凌霄的眼很冷,像结冰的湖水,世间万物皆无法撼起半点涟漪。 他的心里装不进任何人。 他只爱他自己。 至少,他以前是这样认为。 凌霄低下头看怀中发怒的少女,手自她的脸缓缓拂过,“阿银,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你是魔,和他不是一路人。” 她狠狠瞪向他,“我为何成魔,你心知肚明。” 凌霄“你做错了事,自当该罚。” 妙银往前而去,重新换过腾云术,不再受他束缚,飞至血莲山山顶,双手合拢,瞬息运出真气,挥手之处,皆燃起熊熊大火。 她要将这满山的血莲全部毁掉。连同当年的师徒情谊,烧个消失殆尽。 凌霄波澜不惊,静静在旁注视她。 她回头冲他道“你有你的正道要守,我有我的魔道要踏,自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若阻我,我定以命相搏。” 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问“你还在为当年的事生气吗” 妙银瞬移到他跟前,她娇小的身量刚到他下巴,少女仰着面庞问“怎么,你现在想还我清白了当年不闻不问便将我逐出师门,我落魄之时,你何曾问过我一句” 凌霄瞥开目光。 他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这番质问。 他本不该在她跟前露面。 可偏生忍不住。自她踏入凌云殿那一刻起,她身上的气息便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他前来。 她是他最心爱的徒弟。她道魂里每一寸地方,他都无比熟悉。 可如今站在她面前,他却无地自容。 凌霄只能死咬一句“你犯了错,受罚天经地义。” 妙银不再同他争辩。她飞回灵脉处,身后凌霄紧紧相随。 她运功便要为百里善疗伤,凌霄道“我已替他疗伤完毕,你不必白费功夫。” 妙银检查一番后果真发现百里善体内气息平稳,她抱住他的脑袋,柔柔地安抚,凌霄上前,将她的手掰开,妙银不肯,瞪向他。 他道“师徒之间,当循规蹈矩,不可逾越。” 她推开他,“你现在不是我师父,没有资训我。这世上唯一有资训我的,只有百里善。” 凌霄眉头紧皱。 两人说话间,百里善已经醒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自己跌在一个香软的怀抱中,这怀抱熟悉得很,他曾拥过千百次。 百里善笑道“阿银” 看见她的那瞬间,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山洞里发狂前害怕到极致的颤栗早已遗忘,少年兴奋地搂着她,仿佛拥有她便拥有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 他下意识去怀里摸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摘的花,“阿银,我看见好多鲜艳的花,你肯定喜欢。”低头转了许久,没找到,“咦”一声,花呢 余光瞥见前头站了个人。 百里善认得他。 是凌霄上仙。每一百年,他就会见他一次,也不知道爹哪来的面子,竟然能哄得凌霄上仙为他摸骨。 其实他觉得自己的道骨没什么好摸的,反正也就那样。如今正好一百年,又到了摸骨的时候。 他恭敬喊了声“凌霄上仙。”想起什么,赶忙去摸少女的手,煞有其事地凑过去说“阿银,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凌霄至尊哦,你多看两眼,以后出去还能和人吹嘘呢。” 妙银凝视他“我不喜欢看陌生人,我就喜欢看你。” 百里善抿唇一笑,低下头去,耳根子发红,暗自窃喜,“那是,我是你师父,你肯定得将我排在第一位。” 妙银往外看,凌霄已经拂袖离去。 他不曾当众挑明她的身份,她也不会傻乎乎地去问为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既来了这凌云峰,自然不怕被人认出来。 师徒俩在屋内待了一会,百里善喋喋不休地将山洞的事告诉她,隐去详细偷情那段,简单两个字带过,气愤道“真是太过分了,他们竟然想杀我,要不是凌霄上仙,只怕我再也见不到阿银。” 他下意识以为是凌霄阻止了那两人。 发狂之后的事,他很难记起来。 妙银柔声叮嘱他“下次你不要再往那种危险的地方去了。” 百里善含笑点头“嗯。” 他迫不及待地想带她去看血莲,不顾自己身上有伤,带她飞往血莲山,入目却再无一朵血莲。只有尚未燃尽的大火。 百里善撅嘴,低声喃喃道“太可惜了,好端端地,怎么就给烧了,好歹让我的阿银瞧上一眼再烧也不迟啊。” 妙银趴在他怀中,任由少年的下巴抵在自己脑袋上,他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待若珍宝。如此亲昵的动作被人看在眼里,哪有半点师徒的模样。 她轻蔑地往旁迅速扫一眼。 云雾缭绕后。 一抹雪白的身影暗自隐去。 因百里善受伤的缘故,妙银想搬去照顾他,师父受伤徒弟在旁伺候,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但不知怎地,看寝的小弟子愣是不肯答应。 被问得急了,小弟子才吐出一句“月霄宫特意传过话,说是不让百里少主与阿银姑娘同住。” 月霄宫,凌霄的住所。 众人皆以为凌霄尚在清修中,突然派人传来这样的吩咐,小弟子也很是震惊。 小弟子又道“上仙有过交待,让我好好服侍百里少主,阿银姑娘不必担忧,请回吧。” 百里善恋恋不舍,转眸望见妙银失望的神情,他既高兴又心疼,高兴她心里有他,心疼她为此忧心。 他本想要抱怨凌云殿这破规矩发泄情绪,旋即到了嘴边却全成了哄她的话“阿银,我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你先和其他门派的弟子去玩,等我伤好,立马就来陪你。” 他顿了顿,觉得不妥,立马补充句“但也不要和他们太亲近。” 妙银应下“嗯。” 妙银回了自己的屋子,召唤通灵玉“你将凌霄的好感值调出来我瞧瞧。” 通灵玉立马报出她想听的数额。 妙银往窗边一倚,杏眼藏媚,桃腮含笑。 真是可惜。 宿主若是知道心心念念的人爱着自己,是否还会许下当初那样的心愿 通灵玉看出她的想法,飘过去“我倒觉得凌霄的爱,对于宿主而言,未尝不是一昧毒药。” 她垂眸浅吟,“你当真有长进了。” 通灵通得了夸赞,很是高兴,将自己的见解一股溜全说出来“他爱着她,却对她那般狠,每一任任务者越是想要吸引凌霄,死得就越快。所以主人没有选择直接从凌霄身上下手,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妙银百无聊赖,指尖缠起垂到腰间的青丝。 曾几何时,凌霄也曾为她束发绑带。 记忆里她跟随他六百年,六百年的相随,是他一手毁掉。但凡当时他肯多问一句,多护一下,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妙银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问“你说我现在出去抓几个弟子吃道魂,他会对我动手吗” 通灵玉“主人不要冲动。” 她浅浅一笑,往屋外而去。 过了不到三天,百里善就已痊愈,他活泼乱跳地前去找妙银。 恰逢望见妙银正和人在前方说话。 是个男子。 紫门谷的大弟子宋秋风,上次和他们同行过的。 宋秋风痴痴地盯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恨不能将自己一颗心奉上,他凑近,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宋师兄。” 就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软绵绵的,吹到耳边,整个人都要酥麻了。 宋秋风咽了咽,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道“阿银,你真美。” 妙银笑起来。 她决定了,今日就拿这个宋秋风做开胃甜点,剿魔一事中,这个人杀了她不少教徒。 算起来,她与所有前来参加云渺大会的人都有仇。 真想将他们一口气全部吞掉。 宋秋风见她往自己身边靠,像是在嗅什么,整个人兴奋又期待,他也跟着高兴起来,情不自禁逮了她的手,道“阿银,我们做道侣,我这就向你师父提亲。” 话音落,身后传来少年暴怒的声音“提什么亲你快放开阿银” 妙银见到是他,立马推开宋秋风,少年大步上前,将她与宋秋风隔开。 百里善怒气冲冲地瞪着宋秋风“我警告你,你别诱拐我的徒弟,她还要在我身边修行数千年的。” 宋秋风抿抿嘴,兴致全无,忌惮他天道宗少主的身份,不敢反驳,怏怏应道“少主训得对,是我为人太过轻薄,待日后阿银姑娘修成正果,我再来向她提亲。” 他说着话就要离去,忍不住回头瞧妙银一眼,笑道“阿银,你等我。” 百里善气嘟嘟地挡住妙银的视线,伸手捂住她的耳朵,“不许看不许听。”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望他。 百里善牵起她的手往幽静地方去,胸膛似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整个人理智全无,只想一味地带她远离那个地方,走到旁人瞧不见她的地方去。 他走起来不管不顾,一阵风似地,妙银轻轻推搡他“我腿疼。” 他哼道“你不就想让我背吗” 妙银不说话。 百里善鼓起腮帮子瞥她几眼,觉得这时候就该端出师父的架子,告诫她不能和登徒浪子来往。 至于哪些是登徒浪子,他也分不出。 所以就干脆一刀切,闷声提醒她“除了我之外,男人都是很坏很坏的,你不要掉以轻心,总和坏男人来往。” 他嘴里吐着严厉的话,悄悄瞧她,觉得差不多了。 他刚才超凶的,她肯定会牢牢记住他的训话。 百里善蹲下身去,昂着脖子,傲气道“上来吧。” 她站着不动。 百里善等了一会不见动静,有些焦急,立马站起来,见她怔怔盯着自己,朱唇轻启“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以后不要和其他人接触,只能和你来往,对吗” 百里善仔细辨认她话里有无生气的意思,他只是想端个架子告诫她,并没有真的想训她的。 他下意识就要恢复天真模样低声哄她,幸好及时止住,板着脸,面上从容,心里打颤,“嗯,就是这个意思。” 数秒的等待。 等得人心都熬化了。 他即将破功的瞬间,她攀过去,“我知道了啦。” 百里善松口气,欢喜地蹲下身,将她背起来。 他心想,偶尔严厉一下还是有用处的,要是能够再严厉些,让她一辈子不和其他男子来往,那就更好了。 百里善想啊想,实在想不出其他更严厉的法子。 他舍不得。 他背着她在山头转悠,师徒俩看山看云看雾,平凡无奇的一切都变得有趣起来。他心里兜着她,满眼皆是美景。 白天想不出的严厉法子,夜晚自然而然就有了。 他不但想了,而且还做了。 妙银任由满身红光萦绕心魔发作的少年将自己掳走。 他将她带到灵脉处。 粗壮的琉璃树干上,他们互相交缠。 少年像平时那样亲她吻她,饥渴地抚摸她。 她睁着眼睛数树上的花叶,静静等待着爱抚与狂吻后的戛然而止。 他每次都是这样,做一半,然后倒头睡大觉,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就在她无聊地伸个懒腰时,忽地身下一颤。 妙银瞪大眼睛看向身上的少年。 他迷茫地动作起来,越来越快,凭借蛮力,在她的身体里驰骋起来。 “阿阿善” 不等她喊第二声,他就已经用近乎狂暴的速度回应她。 她唇边所有的话语悉数化为细碎的嘤咛声。 他嘴里拼凑一句完整的话,“不准和别人亲近阿银是阿善一个人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6章 一更 少年的勇猛令她退无可退, 刚开始僵着身子又惊又愣,后来慢慢地回过神, 开始回应他。 他不知疲倦地紧紧搂住她的身子。 她提心吊胆着,在一波波紧张的快潮中,做好他随时晕过去的准备。幸好,今日他不但有长进, 而且不再半途而废,结束的时机恰到好处。 百里善由贪欢的豺狼重新变为不谙世事的小绵羊,双眼一闭, 晕过去的时候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妙银轻轻抱住他, 以轻纱覆体, 将他放在树干上, 两人肩靠肩并排坐着。她暂时不想回去。 这里景色很美, 五光十色的琉璃仿若星河璀璨。她微曲手指,一道白光自她指尖绕过,飞旋扩散至周围空气,瞬间无数萤火虫出现, 如梦如幻。 她躺到百里善怀中, 仰头看漫天绚烂,才刚看一眼, 视野内的美景便被人悉数遮住。 凌霄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此时浮在半空, 与她面对面相视。 不染一尘的仙人, 发起怒来, 毁天灭地,一挥手,琉璃树瞬间崩毁。他眉眼间的怒意似一把利刃,刀刀劈向她,他问“刚才做了什么” 她不疾不徐揽着百里善旋落,指了指满地掉落的衣裳,笑道“你觉得呢” 他扫了眼她薄纱下的身子,尽是欢爱后的痕迹,处处沾满百里善的气息。 是他来晚了一步。 凌霄怒不可遏剜向她“孽障” 妙银腾空而起,居高临下看着他“我与我师父做爱做的事,与你凌霄上仙有何干系,多管闲事的老东西。” 说话间,他们已经交起手来。 这一次,凌霄没有再退让。他拿出从前做师父的那套,严厉狠决,毫不留情,两人纠缠数百招,从灵脉一路打到天山池,他忽然改变招数,纵身靠近,揽住她往湖中而去。 两人堕入深不见底的水渊。入水的那瞬间,他就以自身道魂为契,封印整汪湖泊,她想往外蹿,蹿不出去。 呼吸困难间,有人从身后抱住她。 她作势又要动手,被他先一步擒住。妙银下意识推开他往前游,裹在身上的轻纱随水波浮荡,他按住她的脚腕,猛地往怀中一扯,水波彻底漾走轻纱,她重新跌入他的怀抱。 妙银索性不再挣扎,回身环住他的脖子。 他怕什么,她心知肚明。 少女吻住他的唇。 凌霄果然浑身一震,立马将她推出去。少女露出狡黠的笑意,趁他不备,双手合十就要往冲破水面上设下的阻碍。 只是她未能高兴太久。 凌霄转过她的肩膀,她挑衅地含笑看着他,不知廉耻地将身子往他手边送。 他凝视她数秒。 随即低下头吻住她。 他的吻深情迫切,带着相隔三百年的相思,一并往她唇间送。 这一次,轮到她推开他了。可他哪里肯放她走,反而贴得越来越紧,不管不顾地亲吻她。 纠缠许久,他终于舍得放开她。 两人一前一后自水中而出,凌霄一挥手,以花为衣,为她披上。 妙银嘲笑地看着他“好一个正人君子,好一个绝世无双的凌霄上仙,端的满嘴虚伪道义,行的全是小人之事。” 凌霄皱眉。 不等他开口,她已经先发制人“今日的事,你不要对外说,尤其是不要对阿善说。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以为她说的是刚才琉璃树上的事。 她却又道“我是说水中的事,我不想让阿善误会。如今我心里头只有他一个,念在昔日师徒一场,今日的事,我不跟你计较。” 凌霄怒道“你竟还要执迷不悟。” 妙银回他“执迷不悟又如何,你不也错得离谱吗” 他一愣。 良久,他问“你当真爱他” 她毫不犹豫“爱。” “不怕被三界谴责” “不怕。” 他苦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在她脚下划下一道云团,“你随我来。” 他带她回灵脉处。 百里善依旧昏迷未醒。 凌霄指着百里善看向她“你知道自己爱的,是个什么东西吗” 他话语里满是轻蔑,妙银下意识反驳他“他是百里善,是阿善,是人,是天道宗最尊贵的少主。” 凌霄冷哼一声。 他单手施法,使的是上古秘法,百里善腾空悬浮,周身渐渐散发红光。 妙银望见从未见过的百里善。 不,不能说是他。因为算不得人。他体内,没有修真之人的内丹,本该是内丹存在的地方,只有一团红色的混沌。 “你知道他为何生来自带心魔吗” 她蹙眉。 凌霄笑道“因为他就是心魔本身,心魔修成道魂,你想想,多么可笑的事。” 妙银咬牙道“我不信。” 凌霄瞬移至她跟前,捏住她的下巴,问“你为何不信” 她瞪向他“既然你说他是心魔本身,那你告诉我,他是谁的心魔,又为何能修成如今这副道魂” 凌霄面容淡漠。 他回忆起从前。 千年前,仙魔大战,魔界至尊与仙界至尊交战过后,最终只余两名幸存者。一个是他,一个则是百里无忧。自那之后,他开创凌霄殿,百里无忧则开创天道宗。 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哪有人想得到,浴血重生的,不是仙尊,而是魔尊。 做魔做腻了,当回上仙也不错。 他比无忧有天赋,懂得如今驾驭自己的心魔,早已与之融为一体。心魔虽坏,但却蕴藏巨大力量,他得以比无忧先一步成为至尊,全得益于他将心魔吞化。 无忧则不行,为了避免被人看出端倪,只能忍痛将藏有浑厚内力的心魔从自己身上剔出去。 他以前时常感叹,无忧做魔不够狠,做仙也不够正。竟将千年前剔除的心魔留在身边,孵化成型,光明正大地当成儿子养。 凌霄往前迈一步,深呼吸,嗅到百里善体内纯正浑厚的道魂。 就连他,也没有此等纯正的道魂。难怪百里无忧不舍得。 他好心提醒她“百里家的秘密,我只能点到为止。你自己好好斟酌,回头是岸。” 凌霄不愿意说的,她旋即全让通灵玉开天眼探个究竟。 包括数千年那场大战,以及百里无忧的打算。 天眼所窥情形,是上个一百年的事。 百里无忧正与凌霄对话。 “待日后我渡劫,便将他的道魂与力量吞掉,让他替我受天劫,我则成为新的百里善,有我的法力与他的道魂,我便可以做第二个至尊。” 通灵玉关掉天眼,怏怏地趴她腿上,“主人,这个世界好黑暗啊,魔不是魔,仙不是仙。” 她不以为然“所谓是非黑白,从来都是胜利者说了算。他们赢得了战役,天下便是他们的,想成魔便成魔,想成仙便成仙,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哪里真有什么正道魔道。” 通灵玉弱弱问“宿主不是要颠覆正道吗,主人只要挑明凌霄的身份,不就可以了吗” 妙银笑起来,不知是该笑它天真还是笑它愚笨,“你还不明白吗,他代表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他说的话,才是人们想听的真话。” 通灵玉唔一声,忽地又想到什么,感叹“从前我以为凌霄只是害怕触犯清规,可他既然是上古魔神,又为何要怕这个,眼巴巴地将心爱的徒弟赶走” 妙银往后一躺,玩弄手腕间的铜铃,“做了上千年的至尊上仙,天下皆归他所有,拥有的东西多了,担负的重任也会随之增多。他应该是害怕我会引发他体内吞化千年的心魔吧。” 通灵玉恍然大悟“所有历代任务者越是想要从他身上下手,就死得越快。” 妙银轻轻一笑,“他只爱自己。但凡成为阻碍的,皆能痛下杀手。不说爱他还好,一旦说爱,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通灵玉一怔,问“刚刚在水里,他明明已经情不自禁,为何没有杀主人” 妙银媚眼如丝“因为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心有所涟漪,却不允许外人搅乱。” 通灵玉似懂非懂,索性不再问。 主仆俩待了一会,通灵玉想起什么,“主人,我这边显示百里善确实是半个天定之子,但依情形来看,貌似日后的天定之子是百里无忧” 妙银“估计等凌霄圆寂,百里无忧渡劫,便夺了百里善的道魂与力量,顺理成章做第二个至尊,也就是接下来的天定之子。百里善是从百里无忧身上剔下来的,所以他们算得上一人。” 通灵玉啊一声,问“那怎么办,主人不是白忙一场了吗” 妙银笑道“你觉得我可能让自己白忙活吗” 通灵玉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遂乖巧地飘回去。 她又轻哼起凌云殿的入门道曲。 “天下苍生系我身,因故业障牵我心,万劫不复入魔道,正道沧桑莫苟安。” 荒诞啊。 正义邪恶,全是笑话一场。 云渺大会终于正式开始。 凌霄出现的瞬间,众人沸腾。 妙银挨在百里善身边,朝最前方的仙人望一眼。 他端的清姿雅态,若不是她开天眼相看,还真看不出,这人数千年前做过魔。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回以眺望,妙银忙地躲开,斜倚在百里善肩头,娇嗔“师父,我要吃玉葡萄。” 少年立马端起玉葡萄喂到她唇边,怜爱道“阿银,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回去啦。” 妙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指间的葡萄,少年满脸羞红,赶忙低下脑袋。 凌霄一双眼几乎瞪红。 妙银笑得更为开心,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眼里只装一个百里善。 “此次云渺大会,由我先来领个头。”场上飞下一个碧绿身影,风姿卓越。 众人惊呼,是华音阁的碧波仙子。 碧波早在暗中观察许久,她好不容易见凌霄一面,他却未看她一眼,目光盯着天道宗的小徒弟,至少看了五六次。 冷若冰霜的至尊上仙,何曾对一个女子如此上过心 除了三百年前被赶走的妙银,她再没能从他眸中窥得如此眼神。 碧波等了三百年,近乎快要发狂,她不择手段地对妙银赶尽杀绝,决不会容许第二个妙银走进凌霄心中。 不等众人回过神,碧波已经将妙银从座位上吸到手边,望见少女明媚娇艳的面庞,她心里更是嫉恨,大掌一挥,将她摔倒在地。 执剑挥过去,抵住少女的下巴“我们切磋一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妙银敛起神色,准备摇铃施法,露出真实身份。忽地后方有人冲过来“不准伤害我徒弟” 妙银目光触及百里善,想到什么,即刻重新掩住自己的道魂。 不等百里善冲到跟前,已经有其他人更快一步。 碧波怔怔地望着眼前如兰枝玉树般的仙人,不敢相信地问“凌霄,你竟护她” 凌霄没有看她,转眸去望身侧的少女。 “你坐回去。” 这话是对妙银说的。 无情无绪,却透出不容抵抗的关切来。 碧波哪里肯让她走,迈步便要上前抓她回来,招数全被凌霄挡回去。他冷淡地丢下一句“碧波,你若再胡闹,便请自行离开。” 碧波气得发抖。 妙银回眸冲她妩媚一笑。 碧波执剑便要杀她。剑气刚出,便被打散,朝妙银那边使的法术悉数回冲,碧波捂住心口,吐出血来。 凌霄自她身边踱步而过。 碧波伤心欲绝,忍不住拉住他的袍角,苦涩喊道“凌霄,我不闹了,你别生我气。” 他犹豫片刻,弯腰将她扶起。 碧波得了他这一下短暂的温柔,脸上即刻露出笑容来,擦干净嘴角的血,重新飞回自己的位子。 百里善气愤地收回目光,触及怀中的少女,愧疚至极“阿银,都怪我没本事,才让你被人欺负。” 他气鼓鼓地瞪向高位上的碧波,这个女人,实在太过分了枉她身为上仙,竟然无理取闹,平白无故地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女子。 百里善抚上妙银的手,见她手掌擦破了皮,心疼得当即要落下泪来,他气恼道“等我顿悟那天,我要将所有欺负过阿银的人通通暴打一顿。” 他眼睛红红的,妙银柔声道“我没事的。” 她抬眸的瞬间,正好对上碧波的目光。 妙银甜甜一笑。 碧波狠毒一剜。 少女云淡风轻地移开目光,手抚上刚才擦破皮的地方。 本来她还想着解决完百里善的事情之后,再找碧波算账,现在看来,是她太过大度,竟容忍碧波潇洒至今。 云渺大会结束后,燕三来接人。 百里善一刻都不想多待,拉着妙银就往外跑,恨不得早点回到天道宗,回到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清远阁。 路上,妙银算准时机,趁燕三与百里善昏迷之际,重返回去。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当年碧波如何待她,她今日就要百倍奉还。 这厢,碧波在月霄阁外等候数日,不见凌霄身影,伤心之际,准备返回华音阁。飞到一半,忽然发现身后跟了个人。 她回头一看,是昨日被凌霄看在眼里的天道宗小徒弟。叫阿银的小丫头。 碧波正愁没地方发泄,笑着看向妙银“小贱人,你竟有胆子尾随我那日当众勾引凌霄上仙,惹得他为你出手,今日没了他,我看还有谁能护你” 妙银笑着使出当日凌霄所教的绕指柔情法术往她身上招待,“碧波,你怎么连我都认不出了,我是妙银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7章 二更 风萧萧而动, 铜铃声清脆空灵,不等碧波反应过来, 她已被妙银掐在手心。 少女的声音婉转悠扬“你不是最喜欢凌霄吗,那我就用他教的法术对付你。” 话音落,碧波被白色灵力化成的金绳捆绑,少女一跃而起, 双手合十念起凌云殿最高法咒,周围空气中腾起无数绿叶,簌簌化为利刃, 直往碧波而去。 碧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浑身上下犹如被割了无数道, 肌肤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所有的叶刃自她身体穿过, 几乎将她五脏六腑毁个透彻。 少女缓缓落在她跟前,手里多出一根灵力所化的鞭子,每一鞭抽下去,都准确无误地抽在碧波的道魂上。 一个人的道魂被毁的痛楚, 相比肉体被毁的煎熬, 要痛苦千倍。 碧波这时终于回过神,明白她确实是当日被自己陷害追杀的妙银。恨恨道“当初就该让凌霄收回你的法力。” 少女轻笑起来, 她挨过去,细细贴着碧波的脸, “他爱我, 他舍不得, 你以为他真是为了你才将我驱逐师门的吗不,是因为他知道,他再不赶我走,他便会无法自拔地爱上我。” 碧波瞪大双眼,“不,你撒谎” 妙银捏住她的下巴,“你信不信,都无所谓,因为我不在乎,不管是你还是凌霄,我通通不在乎。” 碧波以为她还是当时那个一心坚持正义的妙银,特意拣话激她“反正你已成魔,再多杀我一个又何妨,你是人尽皆知的女魔头,我死后,人们定当为我讨回公道,纵使你再如何厉害,也无法改变人们对你的看法,妙银,你永远都将是我的手下败将。” 妙银停下动作。 碧波松口气。 忽地少女笑起来,她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收回捆绑碧波的灵绳,碧波想要逃想要去找救兵,才刚飞出数秒,便被人捞回去狠狠甩在地上。 妙银抬脚踩在碧波身上,似在回想往事,“当年你是怎么陷害我来着哦对了,你将你的侍女杀尽,然后偷了我的玉牌,栽赃给我,说是我杀的。”她一点点用力,“碧波,当年你尚会模仿我的法术,那么现在呢我三百年来悉心修炼,习尽天下法术,为的就是今天。” 她抽出灵鞭,重新往碧波身上招呼,嘲笑道“你瞧瞧你,三百年前尚可与我过手几招,如今却一招都使不出。你守着凌霄,守到他了吗” 碧波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昂起脖子“我只恨当年没能趁势杀死你这个祸害。如今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少女啧啧两声,“死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她使出化魔咒,一掌拍向碧波的天灵盖。碧波被迫直视前方,感受身体里汹涌沸腾的真气,随着血液快速流淌,重塑她每一寸道魂。 “停下快停下”碧波挣扎着,逃无可逃。 妙银竟习得上古秘术化魔咒化魔咒属于禁术,可将人化为丧失心智的魔物。这种法咒,只存在于凌霄的藏书阁内,别说翻阅,就是瞧上一眼,那也是不可能的。 少女仿佛看出她的疑问,好心解答“现在你知道当年凌霄有多疼爱我了吧他将他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全都教给我,只有我不想要的,没有他不肯给的。” 碧波这时才终于知道害怕,恳求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求你快停下” 少女的手缓缓抚上碧波被血魔侵蚀的脸,“好戏才刚刚开始呢,怎么就此停下。” 说完,她重新用灵绳将碧波捆住,腾云而起,像训狗一样,勒住碧波的脖子往前方而去。 碧波已经被折磨地痛楚不堪,“你杀我快杀了我” 妙银甩了甩手里的灵鞭,“乖,别急,总有你死的时候。” 华音阁。 碧波万万没想到她竟有胆子来此,转念想到什么,嘴里直呼“不不可能” 妙银捂嘴一笑,“没瞧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说话间,已有华音阁的低阶弟子出来查探,妙银一边牵着碧波往前,一边大开杀戒。 少女娇艳的面容透出嗜血的狠戾,铜铃起,杀意落,一步杀一片,所过之路,皆血流成河。 华音阁遭此意外,毫无防备,她们急忙就要去搬救兵,却被少女以道魂设的屏障挡回去。 高高的殿宇上,少女翩然而立,沉声道“自今日起,世上再无华音阁弟子。” 碧波挣扎着喊“你敢” 少女将她丢至一旁,“好好瞧清楚,我如何屠你满门。” 自宿主被驱逐起那日,华音阁便对她下了杀勿论的命令,所有华音阁的弟子,皆以追杀她为乐趣,若不是她及早舍弃心中正义堕入魔道,只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三百年日夜不休的修炼,终于派上用场。 既然成魔,何必讨什么清白。她向来不信奉以理服人这种歪歪唧唧的蠢笨方法。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才是强者该有的态度。如果不能这样,做强者又有什么乐趣。 妙银飞至半空,尽情释放自己的力量,铜铃声起,声声骇人。 众人群起攻之,却连她的身都无法靠近,只有华音阁阁主最后方能与她一战。 阁主死前求她“你放过其他人” 妙银不为所动,“你们华音阁何曾放过我我今时今日才来找你们算账,已是宽宏大量。” 话音落,她一挥手,阁主灰飞烟灭,为制造魔物发狂杀人的假象,她将阁内数位真人悉数碾成灰烬。 一切都做完了,妙银朝角落里奄奄一息即将化成魔物的碧波走去。 碧波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妙银将她往血海中一丢,笑道“你说,几个时辰后其他门派的人赶来相助,见到你彻底癫狂的样子,会怎样想呢背上屠尽同门的罪名,你说世人将如何看待你这个超凡脱俗的碧波仙子” 少女说完后不再回头,设下定时法术,腾云驾雾离去。 没过多久,消息传到天道宗,人人皆震惊,当初清冷孤傲的第一仙子碧波竟偷学禁术化成魔物,不但如此,而且她还屠杀满门,前后赶去华音阁的其他门派弟子皆被她所杀,六大门派掌门齐齐出手,这才将化为魔物的碧波制住。 她被压在九鸾山下,六大门派觊觎她化作魔物后道魂蕴含的力量,将她制成炉鼎,日夜刮熬。 燕三说起此事时,百里善连忙将妙银的耳朵捂住,抱怨道“师兄,你会吓到阿银的,她夜晚要是做噩梦怎么办” 妙银轻轻推开他的手,“我才没你想象中那么柔弱呢。” 百里善嘻嘻笑一声,跟在她身后,“是是是,阿银最坚强了。” 百里善有事要去见真人,等进了殿,他扫了扫周围,嗯,男人不是很多,长得都不如他俊俏。他朝妙银道“阿银,乖乖等我,不要和陌生师兄弟搭话哦。” 妙银点点头。 待百里善走后,妙银百无聊赖往周围逛去,路过的弟子皆冲她颔首示好。 走到拐角处,燕三忽然冒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周围静无一人。 燕三皱眉“宗主尚未出关,待他出关,定会问起阿善的事。”他顿了顿,憋出一句话“这几日你对阿善做的事,我都知道,你是存心的吗” 妙银一听便明白他的意思。她懒得遮掩,反正这人听墙角听惯了,她也没想过要避开他。 少女笑道“师叔是指我与阿善欢爱的事吗对,我就是存心的,白天不理他,引他夜里发狂,正好与他做那档子事。” 她说得直白,燕三噎住,许久才问出一句“你很喜欢和他做那种事” 少女点头“嗯,很喜欢。” 她见他迟迟不说话,忍不住走上前,几乎贴着他的胸膛问,“师叔,难道你没和人做过那种事吗,每夜你淡定从容地隔墙守望,我还以为你见多识广早就司空见惯了。” 燕三皱眉垂眸,握紧手中剑柄,声音里透出一丝慌张,移开话题“我奉命行事而已,并不是故意要窥探你与阿善。” 她嗤嗤地笑两声,眼角弯弯,嘴儿微翘,“师叔,真难为你了,从今夜起,我会小声点,尽量不让你听到。” 妙银坏笑着凝视他,或许是他脸皮厚,硬是没红脸。 燕三咳了咳,抬眸望见妙银往前去,忙地拦住她,她正好一转身,宽大的衣袍被风一吹,细白修长的脖颈下,被风漾起袍内山峦饱满。 燕三一失神,拉住了她的衣袖。 轻薄的纱衣捏在指间,他下意识想到衣料撕开的清脆声,正如她每夜与阿善欢好那样,从头到尾,所有细碎的声音都满满地往他耳边送。 他几乎能完整地描出她床底承欢的每一副样子。 “师叔” 燕三低下头,闷声道“何必如此牺牲,就算你想为你的家人报仇,也无需这般委屈自己。” 妙银捂嘴笑,“师叔,你是在心疼我吗” 他没答话。 妙银伸手揽过他的衣袍,已被磨白的衣袖边几缕飘摇的线头。 这人朴素无华,死板克制,活得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被百里家牵在手里,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妙银拉着他往清远阁去,“你跟我来。” 他蹙眉,问“你不等阿善吗” 少女脚步轻快,“回去等。” 清远阁。燕三挺直腰杆端坐,余光朝对面的人瞥去。 妙银取来针线,为他缝补外衣的破洞。她没做过这活,兴致上头,拿了针线一段乱缝,好不容易补好了,得意往他跟前递“缝好了。” 燕三凝视被她缝补过的地方,针脚扭捏,丑得不堪入目。他抚上去,指腹一点点自针脚凸起处摩挲而过,面无表情,心却大乱。 他漠然道了声谢。 妙银双手杵着下巴,俏皮地抛了个眨眼“不客气。” 夜晚燕三蹲在墙角守望。 他穿着白天妙银缝补的外衣,仰头望天上一轮白玉月。他很久没有注意过周围的景色事物了,今天难得好心情,所看之处,皆是爽心悦目之景。 忽地屋内传来女子的嘤咛声。 还有阿善断断续续的声音“阿银不乖说好要乖乖等阿善的” 她大概是用身体主动取悦少年,阿善的声音慢慢低下去。 忽地少年又道“不准不准和别人在一起燕师兄也不行” 燕三怔愣片刻。 他以为阿善今夜不会发狂,却没想到还是为了白日妙银没有在殿外等他的事郁结。阿善的占有欲,一天胜过一天。 燕三闭上眼。 她果然没有像前些日子那样,肆无忌惮地叫出来,声音有了隐忍,压抑的欢愉声却更令人心疼。 他没有和女子欢好过。他知道交欢时女子又痛又快活,只是不知道她是痛多一点,还是快活多一点。 燕三埋头,手捏住衣袍上她缝补过的地方,太过用力,以至于掐得手指泛白。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你不认真盯着,在这发什么呆” 燕三一惊,忙地起身,恭敬“宗主。” 百里无忧作势就要往屋里去。 燕三下意识拦道“宗主不是在闭关吗,怎么这么快就出关了” 百里无忧冷笑着瞪他一眼,“燕三,你出息了,敢拦老夫的路。” 燕三“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少主他正在” 未说完,面前人已不见踪影。 屋里多了个人。 妙银满足地叹口气。 少年刚攀上高潮便一头栽倒,虽然不是很尽兴,但总算是有始有终。 她慵懒地躺在那,任由少年伏在自己身上,刚睁开眼,一阵风吹过,少年被人一手提起倒在旁边,百里无忧对上她的眼,笑意盎然,唇角微扬。 他将她抱起来,往屋外飞去,贴着她的耳垂道“妙银魔尊大驾光临,怎地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儿的床底功夫,可还让你满意” 妙银并未惊讶,笑道“还行。” 从凌云殿回到天道宗那日起,她便知道,自己的身份掩不了多久。 她明知故问“宗主从何得知我的身份,是我那负心的师父告诉你的” 百里无忧爱怜地抚上她的脸蛋,如此尤物,当真有趣至极。 凌霄成了至尊,还拥有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徒弟,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他揽紧她的身子,滚烫的双唇贴过去,“亏得凌霄不懂珍惜,我若有你这么个徒弟,定当藏在闺中每日床底缠绵,哪里舍得赶出去。” 他本该七日后才出关,得到凌霄传信,信中简单一行字,挑明阿银的身份,并告诫他注意分寸。他这才知晓,原来貌美如花的凡人女子阿银,竟是昔日的凌云殿大弟子如今的魔尊妙银。 好玩,真是好玩。 眼见就要吻上那抹朱唇,忽地怀中女子跃然而起,她浑身赤裸,月下皎白如玉,挥手一化,周身浮动银白色的光。 以盈盈月光为衣,仙气凛然。 百里无忧感叹,难怪众人皆称她为三界第一美人,果真美得不同凡响。 少女悬空而立,冲对面的人笑道“宗主现在对我有兴趣了” 百里无忧飞身上前,“岂止有兴趣,老夫恨不得现在就与你共赴巫山云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9章 双更合并 百里无忧凝视她, 少女神情认真, 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看了片刻, 他牵着她往花间飞去,一挥手,腾起仙昙万朵, 天地间皆是粉白花瓣。 他问她“你想嫁我,还是嫁我儿” 少女想了想, “都行。” 百里无忧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你既这样说,那我就要劝劝你,莫要对我儿动嫁娶的心思, 还是专心想着嫁我更好。” 妙银笑问他“阿善比宗主年轻, 我更喜欢年轻人。”她往下一探, 红唇微启“年轻人腰好。” 百里无忧擒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放,“我腰好不好, 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他觉得自己不是很老,也才两千岁而已。与他同床共枕过的女子,哪个不是对他啧啧称赞。小姑娘太嚣张,日后定要好生教训一番。 妙银贴在他的胸膛处,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她几乎能闻见他雄厚的道魂。 饿。 她轻轻问“宗主打算何时迎娶我” 百里无忧低头亲吻她, 道“待日后我成至尊那日, 便是正式迎娶你的日子。” 妙银没有再躲, 迎着他的唇送过去, 明知故问“至尊不是阿善吗宗主怕不是老糊涂了,这种事情也能记错。” 他吻得痴狂,浑身血液沸腾,香软的身子搂在怀里,真恨不能立即占有。 “不,阿善成不了至尊。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他舔了舔她的嘴角,“包括你。” 少女见他尝到了滋味,及时推开,吊足胃口,“我可不想守寡。你定会比阿善早死,莫要拿这话来诓我。” 他重新将她拉入怀中,“得了你这个宝贝,便是天劫,我拖着一口气也得渡过去。” “至尊上仙迎娶魔尊,你莫不是疯了。” 百里无忧抬起眸来,一惯以沉稳示人的面容此刻透出疯狂不羁“我与凌霄不同,我若成至尊,定要享尽天下快活事。” “如果三界不服你” “那就杀之后快。” 她一愣,继而抚上他冷峻的脸。 这个男人,很符合她的胃口。 张狂是件好事,比起凌霄那副半死不活的仙人样,她还是更喜欢这样飞扬跋扈的男人。 只可惜,他与百里善之间,只能存活一个。 她一向更偏爱于能够掌握在手心的那个。 妙银捧住他的脸亲过去,她的舌尖功夫很好,吻得他情生意动,双眼迷离。 百里无忧头一次被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她比他想象中更会撩拨人心。 每一次舔舐与抚摸,都恰到好处,他尚未与她正式欢爱,便已拥有合欢时才能攀到的潮涌。 真是个小妖精。 百里无忧给凌霄传信,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他要留着妙银,驯服她困住她占有她。 凌霄的回信极短,只有四个字“好自为之。” 百里无忧看了信,感叹凌霄真是个千年老狐狸,任何时刻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当年凌霄赶走这个徒弟,其中因由,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从未对任何人心动的至尊上仙,爱上自己养了六百年的徒弟。 凌霄胆子小。 无论是做魔还是做仙,因着他拘谨自制的性子,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 这就是胆小的好处了。永远不会犯错。 可人就活这一回,兜着不准许任何差错,还不得将人憋死。有时候,还是冒点险更刺激。 百里无忧想起身处清远阁的少女,心头痒痒的。 凌霄自己养的徒弟不敢动,正好便宜他。 百里无忧吩咐燕三“去抓几个紫门谷的徒弟来。” 燕三一愣。 继而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宗主又想讨好妙银了。 他心头荡起涟漪,面上端的淡漠“禀宗主,妙银姑娘说,她挑食得很,不吃低等修为的道魂。” 百里无忧点点头,继而想起什么,笑着扫量他,“你修为不低,正好送给她当点心,只是不知为何,她上次竟不吃你。” 燕三眼角一跳,埋头不再说话。 百里无忧语气一转,问“这几日,她与阿善做了几次” 燕三喉头苦涩,闷出几个字“七次。” 百里无忧往后一仰,脑袋搁在红木椅斜眼,余光望见博古架上插着的仙昙,是那日她笑着送他的。 磨人啊。 他吻得她娇喘吁吁,转头她便去找阿善发泄欲望。 七次,若他与她做上七次,她哪里还会想着去找旁人。 这时候羡慕起来,恨不能早日吞了百里善,待他吃掉他,小姑娘便只能从他身上索欢了。 百里无忧起身,吩咐燕三“走,同我去紫门谷走一趟。” 当百里无忧抓着人往回走的时候,燕三大惊失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宗主为了哄妙银开心,竟亲自抓了紫门谷的三大真人。 百里无忧搂着少女坐下,指向地上被捆住死命挣扎的人,道“今夜的晚饭,可还满意” 她微微一笑,“宗主真会打算,借别人家的道魂来哄人开心,你倒是将自己门下的真人捣腾出来让我吃呀。” 他摩挲她的唇,她生着温润的白与极致的红,眼眸黑亮,三种颜色鲜明印在脸上,美得令人惊艳。从前她爱做柔弱可怜模样,如今露出真面目来,眉眼皆透着盛气凌人。 他仿佛从她身上看到当年那个刚成魔的自己。 只是现在时运不好,做魔都做不安稳,皆是一群乌合之众,未有能成大事者。像当年他和凌霄那样,斗个天翻地覆,由魔成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思及此,他看向少女的眼神更加炙热。 亏得她天分高,竟修得如此境界。 百里无忧一挥手,隔空将三大真人掐断脖子,取出道魂来,引至她跟前。 体贴细微至这种地步,三界内唯有她享这独一份。 他欣赏她吸魂后闭眼回味的模样,怜爱地贴着面庞问“好吃吗” 少女睁开眼,双眸顾盼生姿,轻咬住他的下嘴唇,“好吃。” 嘴边的柔软温热令人发狂,他怔怔地道“明日我再抓几个给你吃。” 她双手抚住他的脑袋,亲昵地蹭了又蹭,语气轻佻“宗主这是打算养着我了。” 她的唇一移开,空虚感瞬间席卷而来,他覆上她的身子,将她往自己唇间扣,如痴如醉,重新吻上去“养你一个小妖女而已,有何不可。” 她咯咯地笑起来,“你养得起吗”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回道“我堂堂天道宗宗主,怎会养不起你。” 妙银“我日日要吸魂吃人的。” 百里无忧“天下正道这么多门派,可供你吃上数千年。”他吻得动情,“待我渡劫成至尊,你可与我一道做仙。” 她含笑不语。 做仙有什么好。 还是当魔好。百无忌惮。 一连数月,与天道宗相邻的几大门派皆损失惨重。 高修为的真人接连离奇失踪。 妙银吃了许多的道魂,体内力量越发强大。 燕三在旁默默打下手,每次妙银吸完魂,他便负责处理尸体。 他刚开始是怕的,可后来见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这日妙银闲得无聊,问他“那日你得知我身份,立刻拔剑与我打斗,是故意做给百里无忧看的罢” 燕三奋力挖坑填土。 最近天道宗的花开得越发鲜艳,全得益于地下掩埋着的无数具尸体。 他淡淡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她跃身飞到树上,施法故意将他刚辛苦掩的土全翻出来,泥土溅了他一身。 燕三皱眉,重新填土。 妙银问“嗳,以后我要统领魔界,你来不来,我让你做大护法。” 燕三闷头将尸体搬进坑里。 妙银见他老不理人,干脆飞下去,浮在半空,一张脸与他贴近,“我说认真的,你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奔头,还不如跟我出去闯一闯。” 燕三垂眸,“魔尊莫要说笑。”他想起什么,嘴唇阖动,最终说出来“宗主不会让你离开天道宗的。” 她双手抱肩,学他平时靠在窗下的样子,“我若想做什么,没有人拦得住。” 他一愣,问“那你为何还要继续留在这” 她嘻嘻一笑,明眸皓齿“你们宗主每日好吃好喝地招待我,夜晚还有阿善替我暖床,我自然要多留些时日。” 他点点头,继续埋尸体。 她一眨不眨地凝视他。 被望久了,他呼吸急促起来,铲土的速度越来越快。 妙银轻轻朝他耳垂吹口气,“燕三,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要是喜欢我,得像你们宗主和少主那样花心思讨好我才行。女人不哄不行的。” 燕三将又一具尸体踢进坑里,“你有宗主和少主,该知足了。” 她想起什么,问“你这么忠心,以后要是让你在百里无忧和百里善之间选一个,你选谁” 他蹙眉,下意识问“那你呢,你选谁” 她将话递到他耳畔“我选你好不好。” 他身形一顿。 抬眸少女已经笑着飞走。燕三攥紧拳头,吐出两个字“妖女。” 恶狠狠的话说出来却透出一抹柔软。 燕三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卖力埋尸。 很快到百里无忧再次闭关的时候。 妙银却在这时提出要与他欢好。 听到消息的时候,百里无忧呆立数秒,而后恢复如常神情,“我想想。” 她作势便要离开。 百里无忧赶忙拉住她,细腰搂在手边,他低声哄她“急什么,我又没说不行。” 他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为何忽然愿意与我交欢” 妙银靠在他胸膛前,把玩手腕间的铜铃。 华音阁一战之后,她损耗不少精力,如今已经全部养好,加上百里无忧每日源源不断的滋补,她已经做好准备实施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你到底要不要我不要就算了。” 百里无忧急急道“要,怎会不要” 他觉得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清楚好,端正仪容道“有件事你需得记住,你若与我欢好,以后便不能再与阿善做那档子事。” 她有些犹豫。 百里无忧抓紧她的手,“我们父子俩,你只能选一个。” 良久,少女无奈地叹口气,“嗯。” 百里无忧欢喜地亲吻她,“你放心,我以后定不会让你失望,阿善没什么好,只能夜里与你做那事,我就不一样了,你就是想与我从早做到晚,我也吃得消。” 少女言笑晏晏“那我明天夜里来找你。” 待妙银走后,百里无忧怀着激动的心情立马给凌霄传信,将他终于能将妙银征服于胯下的事洋洋洒洒写了一整封信,信尾央他,切莫追究近日各大门派真人失踪一事,思及妙银胃口大,又添了几句,问他是否能够允许自己另辟一派,养一万弟子,专供妙银吸魂。 他知道凌霄的底线在哪。凡事不触及凌云殿与凌霄自身,凌霄便不会管太多。 他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故友,他该给几分面子。 傍晚妙银傅粉点唇,美人芙蓉面,粉白黛绿。 百里善修炼回来,满头大汗,一眼望见她仰抚云髻,媚态如风。 他一惊,害羞问道“阿银,你这是要作甚” 妙银起身,桃腮微晕红潮,“师父,今夜我要去见宗主。” 百里善心头一滞,语气严厉“不准去。” 她抬眸,双瞳盈盈秋水,咬唇道“过了今晚,或许你该唤我一声娘。” 好似晴天霹雳一道劈,百里善全身麻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良久,他颤抖着问“你说什么” 妙银呼唤外面等候的燕三,转眸望向脸色苍白的少年,柔声道“我说我可能要做你后娘了。” 少年浑身颤栗,下意识将她的话忽略,怒吼“我说了,不准去” 他上前就要搂住她往屋里去,她挣扎着往外跑,百里善急忙抓住她,眼里有了泪,“你说过,不会和其他人往来,只留在我一人身边的。” 她怯怯地低下头。 少年哭出声,强硬地将她抱在怀里“我不要你做我后娘。” 她娇娇柔柔地问“那你要我做你什么” 少年委屈脸,“我我要你做” “做什么” 少年擦干眼泪,他心里无数个声音嘶鸣,他想要她做他的妻子。 他想娶她。 想要和她做一辈子的道侣。 燕三及时冲出来,“少主,宗主让我来接人。” 少年勃然大怒,挡在妙银身前“你回去告诉那个大淫贼,阿银不会去他那里的。” 妙银推开他“不,我想去。” 少年打不过燕三。 追着跑着,哭喊她的名字“阿银你回来我以师父的身份命令你,不准去” 她最终没有回头。 他怔怔地望着,浑身不自主地颤抖。 初次尝到被人横刀夺爱的滋味,又痛又苦,像是被人撕成千万块,每一块都刻上她的名字。 燕三望了眼身后哭得眼睛发肿发红的少年,沉声道“何必告诉他,今夜他定会发狂。” 妙银懒得回应。 她朝前看去,任由燕三御剑带她飞往百里无忧的住所。 通灵玉飘出来,凑到她耳边问“主人,今晚你是想要做什么大事吗” 直觉告诉它,今夜主人打算彻底解决百里家的事。 妙银唇角微扬。算是对它的回应了。 它为少年而叹息“看起来好可伶的样子。” 她将话递到它的元魂里“人总要学着成长。” 百里无忧等候多时。 他施法将花海搬到自己的院子来。 少女踏花而来,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他换了一身宽袖白袍,他知道她在凌霄身边六百年,多多少少会生出爱慕之心。 凌霄爱穿月白色。 他不爱穿。嫌低调。 今夜花好月圆,为她穿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女很是主动。 他们在花海里翻滚,她坐在他身上,同他道“我今天还没进食,饿得紧。” 百里无忧被她弄得浑身酥麻,微微喘着气道“待我们做完这事,我立马去抓人,今天抓个掌门让你开开胃。” 她俯下身去,“可我现在就想吃。” 百里无忧翻身将她压住,爱怜地抚摸她的脸,“乖,让我做完。” 她勾住他,“宗主忍不住了” 他揽住她就要往里发起攻势,“不想忍了。” 少女抚上他的身子,嘴里阵阵有词,“都说男人与女人欢爱之时,即使天塌下来,也要照做不误,看来这话说的没错。” 百里无忧身形一顿。 少女笑声幽幽,一双乌沉沉的眼眸凝望身上的人,贴心地问“宗主,痛吗” 百里无忧体内一阵真气翻滚,当即吐出血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0章 一更 百里无忧从未想过自己的死法。 事实上, 他觉得自己不会死。从魔做到仙,再从仙做到至尊, 死亡对于他而言, 是遥不可及的一件事。 除了凌霄,他不认为有谁能够杀死他。 当妙银一双手抵在他胸膛前, 百里无忧并未留神, 她的手似水波荡漾, 一点点在他身上拂开,他沉醉在美妙的温柔乡中,甚至将自己的弱穴坦然而露。 凌霄知道他的弱穴, 可他没想过妙银也会知道。 她狠得厉害, 攥紧他的体内真气往外拽时,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五脏六腑翻起剧烈的痛楚, 百里无忧下意识想要使出法术回击,怀中的少女从榻上跃起, 立于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百里无忧根本动弹不得。 一场欢爱,他投入的是情,她投入的是毒。 百里无忧嘴角溢出鲜血, 笑问她“不喜欢我所以要杀死我” 妙银面上无情无绪, 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映得她如玉般洁白的脸庞越发清寒。 她开口道“我喜欢你, 可我更喜欢阿善。” 无情无义, 残酷冷血。 百里无忧冷笑一声“你连阿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说喜欢他, 你” 话未说完,妙银淡淡回应他“我知道,他是你上千年前由魔转仙时剔除出来的心魔。” 百里无忧震住,他脸色苍白地看着跟前娇小玲珑的少女。 怎么会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少女显然并不打算解释。 她上前查看他,他胸前被她种下的曼陀罗此刻已经深入他的身体血液,很快就会蔓延至他的道魂。 他会被慢慢绞杀而死。 就在她凑近的一瞬间,预想中毫无还击之力的百里无忧却忽然腾空而起,一把抓住她往外去。 他苦笑着看向怀里的少女,“你以为我就这么点本事任人宰割” 短暂的惊讶之后,她很快恢复如常神情,从容不怕地趴在他胸前,主动抱住他,柔情似水“反正迟早是要死的,何必挣扎。” 他怔怔看了她一会,喃喃道“你像极了当年的我。” 妙银不以为然“可我比当年的你更厉害更心狠。” 百里无忧笑出声,他笑着笑着又吐出血来,满手沾了自己的血,抚上她的脸庞,半开玩笑问“你真残忍,就不能让我做完再动手吗好歹也养了你这么多天,一点感恩回报的念头都没有。” “不做了,怕做了之后怀念。”她一边为他擦干净嘴角的血,一边变幻法术,挪起仙昙万朵,两人所过之处,皆是花海涌动。 百里无忧推开她,两人悬空对立,他问“为了阿善” 她没有否认,伸出手指指了指他身体处内丹的方向“我要让他成为真正的人,需得借你这个原身的内丹一用。” 百里无忧双手合拢,变幻出无上法术来,“好糊涂的小姑娘,他一个心魔变成的四不像,你竟想着让他成人呢,老夫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送到手边你却不要,当真愚笨。” 话毕,他已动手,招招狠戾,妙银并不出招,避让躲闪。 他气喘吁吁,恨道“不是要杀我吗,为何还不动手,你以为你能躲我几招” 她凝视他,“我在等阿善。” 话音落,身后有风袭来,风里传来少年的呼唤“阿银阿银” 妙银下意识回头,“阿善。” 就在这时,百里无忧忽然转变方向,集中所有力量直奔百里善而去。 他今天注定是要死的。 既然要死,那就死个完整。 百里善是他身上剔出来的,该跟着他一起死。 他知道阿银的打算,她想让百里善做至尊。他绝不甘心被自己的心魔取而代之。 发狂中的少年下意识回击。 可百里无忧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大有与他同归于尽的阵势,少年在这时听到妙银的呼喊“阿善,快躲开” 少年听到她的声音,抬眸去寻,“阿银” 百里无忧以自身肉体为契,一掌拍过去。 时间仿佛凝固。 所有的一切归于虚无,连呼吸都停止。 空气里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是道魂四分五裂的崩声。 不是百里善的道魂。 也不是百里无忧的。 从身体深处往外传出的破碎声,是属于燕三的。 他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执剑而立,结结实实地替少年挡了这一掌。 妙银飞过去。 燕三再也撑不住,倒在她的怀里。 她乌黑的眸子凝视他,嘴唇阖动,不等她说出话来,他已经替她开口。 燕三笑道“不用谢。” 她问“为什么” 他指了指身后依旧处于混沌状态的少年,“我的命,无所谓。他的命,更重要。” 他就要魂飞烟灭了,平生第一回放下淡漠的伪装,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庞。 她将自己送到他手心边。 他心里记挂着那日她为自己拿针缝衣的情形,呆呆问“如若做了你的大护法,能得你一世缝衣补裳的好处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如若做了我的大护法,我定日日让你穿新衣,哪用得着穿旧衣打补丁。” 他倚在她怀里,呼出最后一口气“你不懂,我就爱穿旧衣。” 她愣住,风一吹,抬眸怀中已无燕三。 他消失得干干净净,连气魂都不曾留下。 旁边传来百里无忧的笑声,他讥讽道“到头来,我养的狗,竟成了你们二人的狗。” 她站起来,冷若冰霜,一步步朝他而去。 百里无忧所有法力都化在刚才那一掌中,挥掌之后,再无力气使出法术,他伏在地上,笑看着妙银朝自己而来。 她身后的少年紧紧相随。 他笑得更为大声。 稀奇。心魔化成的人形,竟也有听命与人的一天。 他冲她道“你要让他吞了我,可是你知不知道,他若吞了我,便会失去所有记忆,他将不再是你的阿善。” 妙银恍若罔闻,她牵住百里善的手,在百里无忧身边蹲下来。 取出内丹的一瞬间,百里无忧忽地攥住她的手腕。 她好心提醒他“你已再无挣扎的余地。” 百里无忧笑“我知道。”内丹一取,容颜将随修为一起缓缓消逝。他闭上眼睛,求她:“我不想看见自己老去的样子,请你尽快杀了我。” 她手里捧着他的内丹,想了数秒,低下身柔情地问“你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百里无忧嘴角扬起苦涩的笑意,“我最想要的死法,是在你身下精尽人亡,你能满足我吗” 她无情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奸尸。” 百里无忧咳出血来,他强撑着支起身来,与她挨得更近,一张被鲜血染红的唇递到她跟前,“阿银,你不是饿了吗,今晚就吃我的道魂吧。” 她客气地问“可以吗” 百里无忧再一次抚上她的脸,“当然可以。” 清远阁的花树上,发狂中的少年紧紧抱着妙银,她哄他张开嘴“乖,听话。” 他仿佛察觉到什么,第一次对她的话有所抵抗。 她爱怜地亲亲他的脸颊,“你是不是怕忘记我” 少年喉头呜咽,一味地喊她的名字“阿银阿银” 她安抚他,“别怕,你会想起我的。” 说话间,她将内丹喂进去,内丹入体的一瞬间,少年控制不住地嘶吼起来,他浑身的红光更加强烈焦灼,飞身往四处乱窜。 所到之处,皆是毁灭后的灰烬。 他们曾经停留过的所有地方都被他毁灭。 少女不得不跃到半空,身后是一轮弯月,她静静地看着地上正式成人的少年。 忽地一刹那,天地间安静下来。 少年僵立不动,他身上的红光渐渐化成白光。 妙银旋旋落在他跟前,铜铃声声清脆,她笑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百里善,踮脚吻了吻他的唇。 “阿善。” 少年睁开眼,一双眸子似清水般透澈。 他的语气陌生疏离,“你是谁” 众人皆知,天道宗最近换了新的宗主。 新宗主年轻俊俏,法力无边,就是有一点不好,待人太过冷漠。 众人惧他修为高深莫测,敬他处事一丝不苟,爱他相貌美如冠玉,纷纷感慨,不愧是要成为第二位至尊的上仙。比凌霄上仙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们已奉他为三界新的主宰。 天道宗的弟子得了新的宗主,很是高兴,少主顿悟之后,比原宗主更要厉害。 有人好奇,新宗主之前的徒弟哪去了 风华绝代的小师妹,是天道宗各位弟子心中的白月光。有胆大的,悄悄打探,硬是没探出来什么。 他们只好将小师妹的失踪推到燕三身上。 阿银定是和燕三师兄私奔了。 大家想到这,不仅有些同情新宗主。 新宗主对小师妹的喜爱,胜过世间万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甚至有人猜测,新宗主接任宗主之后,会不惜一切,斩断与小师妹的师徒关系,然后迎娶她。 然而,这样的流言仅仅传了半月,就不攻自破。 沉寂了几百年的魔道卷土重来。浩浩荡荡,势如破竹。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乌合之众,他们有了新的领头人。 魔尊妙银。 嗜血残忍的女魔头,一出手便统领了魔道上下,自此,魔道再无杂七杂八的门派。 魔教中人热血沸腾,他们将不再被正道之人追赶,这一次,轮到他们主动出手。 消息传回天道宗,人人震惊。 第一次有人在百里善面前提到妙银“小师妹怎么会是女魔头定是看错了。” “没看错,确实是阿银。” 百里善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不自觉地颤动,他好奇地问“你们在说谁” 四大真人面面相觑。 有人弱弱道“我们在说阿银,宗主的徒弟阿银。” 他蹙眉道“我何时有过徒弟” 四大真人不再言语。 修道之人顿悟,失去先前的部分记忆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惊讶的。更何况如今阿银成了女魔头,宗主忘记她也是件好事。 他们不说,他也就没再继续问。 夜晚他走到已被夷为平地的清远阁,满目皆是废墟,他停在原本开满花的千年大树前,那里只剩一根树桩。 他使劲在脑海中描绘出这棵树该有的形状。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他曾经应该在这里和谁做过什么。 百里善抬头望月,月光皎皎,满目盈白,记忆里似乎有人指着月亮同他道,“阿善,你说是月色美,还是我更美。” 他记得自己毫不犹豫地说了句“你更美。” 可是他不记得那人是谁了。 如今也没有人唤他阿善,他们都称他为“百里宗主”。 百里善不再回想,负手踱步离去。 魔道的队伍越发壮大,他们齐心协力,目标明确,誓以颠覆正道为己任。 他们中,大多数都是被名门正派驱逐的人,因为走投无路不甘心落为混沌人,这才选择入魔道继续修炼。 所有人都曾想着有朝一日报仇雪恨,妙银的出现,给了他们希望的曙光。 她法力高强,心狠手辣,是魔道中唯一能与仙界至尊凌霄抗衡的人。 过去她潜心修炼不理世事,如今她重出人世说要讨伐正道,他们自然愿意跟随。 凭什么他们修炼就是罪大恶极,而正道之人杀他们取魂魄以玩乐就是匡扶正义 不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1章 双更合并 天道好轮回。 当日于凌云殿围剿宿主凑热闹的门派, 一个个悉数被铲除。 妙银坐于九转莲座上,前后无数教徒簇拥。她一挥手,便有大把教徒冲出去卖命。 厮杀成群, 你死我活。 红衣少女面无表情,仿佛眼前激烈的争斗与她毫无干系。原先的门派手下长了张冷峻的脸, 他殷勤讨好, “此次魔尊归来,吾等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少女看着眼前这张脸,忽地想起天道宗那个总是抱剑立于窗边的人。 她捏住他的下巴, 问“想做我的大护法吗” 男子喜不自胜“想。” 少女道“那你以后就改名叫燕三。” 男子好奇, 下意识问“燕三是谁” 少女没有回答他。男子赶忙道“从今日起,属下就叫燕三。” 她拍拍他的脸,“以后别笑, 燕三不喜欢笑。” 男子一怔,“是。” 又一正道门派从世间消失。只剩一个掌门。依规矩, 掌门皆留给魔尊。 少女从莲座上曼步而下,被教徒围在中央的掌门惊恐地看着她,他认得她,她是天道宗那个容貌出众的小弟子, 凡人阿银。 他喊道“妖女为何要灭我满门” 少女嫣然巧笑“我要灭的, 何止你满门,我要灭掉所有正道门派。” 她飞身上前, 轻轻巧巧就将掌门脖子掐断。一甩手, 连他的道魂都懒得吸, 便丢给周围饥渴的教徒。 宿主死前的记忆扑面而来。 谈起来,凌霄命她自裁,也算是一种仁慈。当日所有围剿她的名门正派,哪一个不是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将她带回自己门派中做成炉鼎炼魂。 她光明正大讨要公道,到头来却成了他们顺势消灭她的理由。 她心眼小得很,不知道宽容两字如何作写,所有曾让她难受的人,她将还以百倍痛楚。 斩草要除根,她从不任何活口。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妙银重新飞回她的莲座上,通灵玉飘出来道“主人,我还以为你会像当日灭掉华音阁满门那样,以一己之力屠掉所有正道门派。” 她斜斜歪在坐榻上,“那要杀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蠢吗,一个个去杀,有人为我效命,我为何不用统一魔道,本就在我的计划中。” 通灵玉晃来晃去,“主人,那为何不一开始就这样做” 她无奈地看了眼它,“有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总得先摸清楚对手的实力。”她想到天道宗的俊俏少年,“更何况,我得确保自己有后路可退。” 通灵玉道“主人是指百里善吗主人一开始打算扶持百里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凌霄有气运加身,确实只有他才能挑战凌霄这个天定之子。” 它忽地感到悲伤,“可是他已经将主人忘了。说不定,他以后还会帮着凌霄反过来对付主人。” 她自信得很“如果是百里无忧,那么很有可能。但如果是百里善,他不会的。” 通灵玉怀疑地“咦”一声。 妙银笑“你不信那我现在就让你瞧瞧。” 说完,她飞出去,随意丢下一句话“我去去就来,接下来你们全部听命于燕护法。” 众人一脸懵呆。 魔尊大人行事随性,想法捉摸不透,众人又惧又怕。 他们平日游荡惯了,忽然被人召集起来做件大事,对未来充满憧憬,连带着对无上威严的自我臣服。在他们眼里,魔尊妙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是整个魔道最厉害的人,他们希望她能成为整个世间最厉害的人。 人总是对自己所处的阵营有所偏爱。 众人看向刚被魔尊新封的燕护法。 大护法想了想,决定拿出气势来,他指了指山脚下一处宽敞的地,“兄弟们累了吧,我们歇会,安静等魔尊大人归来。” 漫山遍野尽是魔道中人。 有人提议“闲着也是闲着,我们给魔尊大人建座宫殿吧。” 大护法一听,这个建议好,正好方便他拍马屁。 于是,在妙银离开后的一个钟头,漫山遍野的魔道中人开始实施建造宫殿的大计。 有人问“建到什么时候” 大护法“建到魔尊大人归来为止。” 另一边,妙银已经重新飞上天道宗。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暴露,正道门派皆贴满她的画像,她不得不以轻纱遮面。 一路上天道宗,撕了无数画像。 清远阁已不复存在。她寻了许久,终于在天阶前寻到百里善的身影。 他着一袭青衣道袍,正襟危坐,一张俊美的少年脸,却端得老气沉沉,正在对受戒的入门弟子训话。 当初稚嫩青涩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宗门之主。 百里善训完话,回身往灵仙谷练功。 少年一招一式,动作灵巧,仙气逸然,练到关键时刻,忽地收住,腾空而起。 绛红花树,枝叶茂密,他挥动手指,轻轻拨开绿叶红花,里面藏着的少女露出脸来,笑道“你怎知我在这里。” 他淡然道“大胆狂徒,竟敢窥我练功。” 少女蹙眉,自花叶间走出,铜铃响起,清脆空灵。她没有穿鞋,嫩白的玉足缓缓往前,蓦地踩住他的宽袍,踮起脚问“百里宗主好暴躁的脾气。” 他往外扯,扯不出来。 换做平时,他早就施法打过去,可是今日不知为何,他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心中有块地方竟不由自主地软下来,几乎出于本能,他凑近问“你是谁” 少女趁势勾住他的脖子,“不告诉你。” 隔着轻纱,他们鼻尖相触,挨得这样近,他竟忘了将她推开。 一瞬间,出于本能,他搂住她的腰。 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他微微迟疑,继而又将她扣入怀中。 “别动。” 她贴在他胸前。 少年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送入耳畔。噗通,噗通,亦如昔日床笫间交缠欢爱后,她聆听他的心跳声入睡。 他忍不住低下头嗅她脖间幽兰香气,有什么在脑海一闪而过。 趁他不备,她抬头快速亲了亲他的唇。虽然隔着轻纱,但少女温热香软的唇却让他浑身一颤。 百里善推开她,满脸严肃,“好轻浮的女子” 他这猛然一推,刮落她脸上的轻纱,她往后一旋,藏在袖中的画像全部飘出来。 妙银嗔道“百里善,你推我干嘛。” 女子娇俏的容颜近在咫尺,他下意识抬手,像是曾经做过千万遍,他竟想要低声哄她。 百里善急忙收回,负手在背,扫了眼漫天飞舞的画像,对上眼前的人,大惊失色“你是魔道妖女妙银” 他哪能想到,凶穷恶极的女魔头,竟敢独自一人上天道宗来。 妙银不躲不闪,她仿佛算准他不会出手,学他老气横秋的样子,双手负在背后,“阿善,你当初那副爱哭的模样哪去了。” 少年皱起清秀的眉头,他好奇地盯着她,“你刚喊我什么” 她声音清亮地又唤他一次“阿善。”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笑声,甚至耳熟。 百里善往后退一步。 他堂堂天道宗的宗主,根正苗红,怎会认识她一介魔道妖女。 百里善低下眼眸。 可是为什么,他一看见她,内心就翻起欢喜的情绪,这股欣喜的气流在身体四处横冲直撞,他根本压制不住,也不想压住。 良久,他抬头问“你不怕我杀了你” 她伸出手,敬请恭候“来。” 百里善双手合十,一道白光直朝妙银而去。她站在那,不躲不闪。 明明狠戾急速的仙法,却在触及她面庞的一瞬间,重新被人收回去。 少年怔怔地看向她“为何不躲” 她笑靥如花“因为我的阿善不会杀我。” 百里善作势又要出招。 数秒后,他无奈地放下手。 她说得对。 他对她没有杀心。 身为正道之首的天道宗宗主,他理应和她势不两立,见到她,就该杀之后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别说杀她,他就是出招打她,也有心无力。 他控制不住体内那股汹涌澎湃的气息。 百里善掀袍坐在树干上。 少女挨着他一块,两人肩并肩而坐。 她问“你为何叹气” 他板着脸,“不关你事。不要得寸进尺,你这个丧心病狂的魔道妖女。” 她撅嘴,绛唇微启,“以前我可是你徒儿,我要是丧心病狂,你作为我的师父,岂不比我更要冷酷无情” 他一噎。 良久,冷冷吐出句“我一个即将修成至尊上仙的正派人士,怎会收你这种人做徒弟。” 话说出来,他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他知道自己确实忘了很重要的事。她可能真是他徒弟。 她凑过去,“你要做仙呀” 他回道“我不能做仙吗难道要和你一样,做个大魔头” 她说“至尊也可以是魔,没谁规定至尊一定要是仙。” 他瞪她一眼。 软绵绵的,没什么威力。完全和平时严厉的感觉不一样。 百里善气恼“你是不是使了什么妖法” 她眼波微漾,修长皙白的手指按了按他的心口处,“很久以前,在你心里,我使了法。” 他愣住。 片刻后反应过来,羞红脸道“我警告你,你若再这样轻浮,我真的会杀你。” 她一双大眼睛凝视他,“做了宗主就是不一样,脸红起来也比从前更添几分气势。” 他忍着不去触碰自己滚烫的脸,故作冷淡闷出个字“哼。” 少女伸出手去摸他的,娇小的手指勾住他,她敛起笑意,语气满是哀怨,“阿善,你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 百里善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与她交缠在一起,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他也曾和人这样指间相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许变。 有什么不许变 他向谁许了承诺 少年满目疑惑,不敢再想,冷漠地抽出手,“妖女,莫要使计迷惑我,我不会上你的当。” 他觉得有必要和她划分清楚界限,在她试图往前凑近的时候,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说,你来天道宗,到底有何目的” 她眸中溢出悲伤。 少年猛然一震。 仿佛有什么刺入心头,五脏六腑被搅得粉碎。 她一个眼神,胜过无上法术,轻而易举就让他毫无还击之力。 百里善收回手,闷声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她怏怏道“阿善。” 百里善“也不要用这种语气唤我。” 少女唔一声,“知道了。” 她起身就要飞下去,百里善忽地扯住她的衣裙,少女惊喜回头,却望见他冷冰冰的脸。 他问“你这就想走” 她星眸微嗔,“你又不想看见我。” 百里善咳了咳,指着自己身旁,“坐下。” 她笑“你求我,我就坐下。” 少年蹙起剑眉。 怔忪间,她已经俯身亲过来,毫无羞耻心地伏进他的怀中,他抵抗挣扎,两人在花树间搏斗,纯粹使蛮力,最后以她的胜利为结束。 少女坐在他身上,抬起高傲的头颅,笑道“百里善,快求饶。” 他气呼呼地剜向她。 忽地外面不远处传来四大真人的呼唤声。 “宗主宗主你在哪啊” 少年一惊,连忙翻身将她压住,两人抱做一团,往茂密的枝叶下躲藏。 他挥手使了障眼法。 树下真人们好奇“咦,明明瞧见往这边来了,怎么不见人影” 他们望见满地的画像,讶然道“不会是那个女魔头擒走宗主了吧” 话刚说完,就有人反驳“怎么可能,依修为法力,那个女魔头再怎么厉害,也顶多和宗主打个平手。要知道,宗主顿悟之后,只有凌霄上仙尚可与他分个胜负。” 有人弱弱问“要是他自愿被擒走呢” 百里善很是气愤。 怎么可以这样污蔑他 他作势就要出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却被人拦住。 百里善瞪大眼睛,感受唇间的挑逗,她挨得这样紧,娇软的身子几乎全往他怀里送。 她恬不知耻地舔了舔他的舌头,轻轻巧巧就闯入他的嘴里,一双手四处游荡,撩得他浑身火热。 他应该大发雷霆才对。 清清白白的天道宗宗主,怎可被魔道妖女玷污。 可他不但没有,而且还回应了她的吻。 少年心头大乱。 她脸上扬起狡黠笑意。 真人一走,他当即推开她往外去,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他呵斥“不准过来” 她腾空而起,笑盈盈地看着他,“阿善,你果真是长大了,被气成这样也不带落泪的。” 百里善身形一僵。 怎么,他以前很爱哭吗 百里善语无伦次,驳道“胡说八道” 他这时想到自己身为正派掌门该有的态度,横眉怒对“我知道你正想办法铲除正道门派,你若有胆子,便来我天道宗一试,我定让你的魔道大军有去无回。” 她舔了舔鲜艳的红唇,那里还有他留下的痕迹。 “你放心,我不屠你天道宗,不久之后,我将直奔凌云殿而去。” 说完,不等他回过神,她已经消失在视野内。 百里善愣愣望了许久。 风里掺着花瓣飘到鼻间。 花香不如人香。 少年缓缓抚上自己的胸膛。 那里,一颗心,跳得极快。 久久无法平息。 魔尊妙银将踏平凌云殿的消息一放出,正道人士纷纷震惊。 她出其不意地屠杀各大门派,如今竟还要挑战三界最大的权威凌云殿。 本来就打算向凌云殿请求援助的门派纷纷赶至凌云殿。 妙银无所畏惧,她指挥她的大军在山下扎营驻扎。她发现她的魔道大军,不仅杀人有干劲,建起瓦屋来也是一把好手。她走到哪,都有舒适的居所,不至于风餐露宿,这点让她很满意。 偶尔有不知死活想要前来挑战的门派,还没到跟前,就已经被碾压成灰。 她笑问通灵玉“待日后我出了你这破司命系统,回到十界,一声令下,你说会有多少人愿意追随我” 通灵玉想了想,认真答“应该有很多吧” 她撑起下巴,笑容天真明媚“过去我总喜欢单打独斗,以后是该变通一下了。” 通灵玉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那个它好像一不小心启发了神尊大人什么危险的念头 通灵玉咽了咽,幸好幸好,虽然神尊大人到目前为止都是百分百完成每个世界的任务,但它这司命系统,有的是让神尊大人玩乐的地方。 外面的十界仙尊们,应该有时间做他们想做的事。 夜晚,被层层围起来保护的妙银安然进入梦乡。 她的护法与教徒们很是小心翼翼,恨不能将她供起来。每晚有人轮流值守,似乎都忘了,她压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朦胧中,有人唤她的名字。 妙银睁开眼,她已从宽敞的大床离开,抬头月朗星稀,身边人的怀抱温暖强势。 于魔道大军中,不惊动一兵一卒,便能带离她的,只有一人。 她抬头,冷冷看着跟前丰神俊逸的男子,喊出他的名字“凌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3章 双更合并 他按住她娇小的身体, 炙热的吻一点点落下, 她抵抗着,却因为被铁链拷住而无法动弹。 忽地她开始回应他“凌霄, 吻我, 含住我的唇。” 凌霄抬起头, 俯身低下去,她的舌在唇间交缠,他退出来,嘴角扬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 “阿银,你动的什么心思,为师一清二楚。” 她想趁他不备, 吸他的道魂。 他大掌覆上去, 将她完全控制在手心,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两颊,以近乎强迫的姿态, 他重新吻上去。 她越是挣扎,他内心的情欲就越是膨胀。 少女哭着喊着,他却丝毫未有动容。 他擦拭她的眼泪, 冷冷道“阿银, 你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尊, 怎能轻易哭泣。不过是与我做欢爱之事而已, 有什么大不了。” 她望见他眼中透出暗红的眸光。 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她怯怯弱弱地摇头“比起与你欢爱, 我更愿意被你杀死。” 他紧蹙眉头。 继而一挥手, 他抱着她跃到半空, 铁链随之晃动,系在金笼四处。 她悬在空中,身体被铁链扯着舒展开来。 凌霄回到地上,仰头看她,“阿银,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我再放你下来。” 她不再看他,视线定在虚无处,嘴里喃喃地喊什么。 他本已往外走,听到她低声的呼唤。 猛地一震。继而大怒。 少女满怀希望地喊着“阿善,救我。” 凌霄纵身一飞,擒住她的下巴,目光里满是嫉妒,他警告她“不准喊别人的名字。” 她不理他,痴痴地喊“百里善,快来救我。” 凌霄恶狠狠吻住她,将她的声音堵回去“闭嘴。” 他要惩罚她。 他要她求饶。 近乎凌辱的爱抚中,少女长睫沾泪,她嘴里声声嘤咛,眼里却大放异彩。 她看到凌霄身体上心魔蔓延的痕迹。 快了。 就快了。 她要他恢复成本来面貌。要让外面的人都知道,高傲的凌霄上仙,原来也是魔。 他问“喊我的名字。” 她咬牙不肯。 凌霄心烦意乱,她越是抵触,他就越是狂躁。 “不出一天,你定会愿意喊出我的名字。” 她杀了无忧,他可以不计较。 她颠覆正道,他可以不追究。 但她怎么能在他回心转意的时候,喊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与她师徒六百年,抵不过她与百里善短短一年 少女微微喘着气,刚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此刻明亮又倔强,即使被他控在手心,她依旧高傲地昂起下巴。 “我不会愿意的。” 心魔的痕迹又往外挪一寸。 凌霄面容暴戾,一挥手,将什么打入她的身体。 “我等着你求我。” 话毕,他挥袖离去。 妙银僵住。 通灵玉见她许久未有动静,禁不住好奇飘出来问“主人怎么了” 妙银紧皱眉头,“他刚才给我种了合欢符。” 通灵玉“”听名字就知道,这个符咒很销魂。 它弱弱地问“要不求求他” 妙银“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 通灵玉委屈道“我这不是为主人好嘛。” 她深呼一口气,合欢符刚刚渗入身体,她尚能忍得住。 “再等等。” “等什么” 她期盼地往外望,“等百里善。” 那晚杀百里无忧取内丹时,她便忍痛将自己的一部分道魂割出来,融入内丹中喂百里善吃下。 凌霄虽囚禁她,使得她无法使出法力脱离金笼,但这不影响她以道魂的力量牵动另一边的百里善。 她喊他的名字,是在召唤他。 几个时辰过去后。 凌霄再次出现。 他换了身绯红衣袍,与她素日爱穿的红色相似。 长身而立,闲雅从容。 他负手在背,抬头看半空中被铁链困住的少女。 她洁白的身体涔出点点汗珠,一头青丝已被汗水打湿,少女口舌干燥,不安地扭动身体。 她明明已经双眼迷离,却还是死命抵抗着。 凌霄腾空而去,悠闲地浮在她面前。像是有意给一个久经干旱的人送上甘露,他缓缓靠近。 她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忍不住咽了咽。 凌霄的声音极具诱惑,“喊出我的名字,就不用再受煎熬。” 她摇摇头。 他一手揽住她,一手细细摩挲她的脸。滚烫的手心抚上肌肤的一瞬间,她忍不住一个颤栗。 凌霄贴着她的唇,“想要吗” 她被情欲驱使,下意识道“想” “那就臣服于我。” 她微张朱唇“凌” 凌霄“喊出来。” “凌霄” 他的名字被人喊出来,却不是出自少女之口。 金光闪闪中,少年踏云而来,不知何时,笼子已被打开,他速度极快,不等凌霄反应过来,已斩断束缚笼中的铁链,少女轻飘飘往下落,正好落入少年怀中。 她含了泪腔,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嗔道“你怎么才来” 少年化出轻纱为她蔽体,羞红脸“我已经尽快赶来了。” 凌霄雷霆震怒,他化出仙气便要将金笼关闭,少年快他一步,抱着妙银往笼外而去。 动作迅速,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身后凌霄被困在金笼里,少年看都不看一眼,一直往前飞,也不知道要飞到何处,不敢停下,生怕人追上来。 金笼困得了凌霄一时,困不了他一世。 至幽闭山谷瀑布旁,怀中的人有了动静,他低下头,望见她脸颊泛红,极为难受的样子。 她顾不得自己的异样,抬眸欢喜问他“阿善,你想起我了吗” 百里善埋头“没没有” 她从他怀里起来,大失所望“那你为何赶来救我。” 百里善“我也不知道为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想起刚才见到的情形,如今才反应过来,内心惊起惊涛骇浪。 凌霄上仙与魔尊妙银 他看着往瀑布下而去的少女,她身上的轻纱已被水拍落,她整个人沉入水中,似是想要缓解什么。 百里善问“我知道你与凌霄上仙曾是师徒,你们既是师徒,为何要做出那样的事,他对你” 她愤愤不平地从水里出来,眺望他“我与你也曾是师徒,他想对我做的事,你早就做过千百遍了。” 他一张脸羞红,“胡说” 他想起刚才她语气里的颤抖,下意识迈入水中,一步步朝她走近。 她推开他,“别靠近我,我中了合欢符。” 百里善大惊失色。 “是凌霄做的” 她委屈地点点头。 百里善愣住,“那怎么办” 她轻咬下唇,秀眸惺忪,“你能救人救到底吗” 山谷间轻风拂过。 良久。 少年深呼一口气,低身捧住她的脸。 他语气坚定“你记着,我只是为了救人而已。” 灼铁凿洞,水涌浪高,滋林润山。 她嫩脸红唇,眼风妩媚锐利,一声声唤他的名“阿善我的阿善” 少年觉得这感觉甚是熟悉,随着狂潮的到来,有什么重新回到他的记忆中。 她确实没有胡说。 这样的事,他曾与她做过无数遍。 她是他的阿银。 百里善愁颜赧色,一张脸涨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她高兴地望着他,“阿善,你想起了是不是” 少年面红耳赤,弱弱地点点头,“嗯。” 她上前搂住他,两人挨得更近,少女的声音满是欢喜“继续,不要停。” 百里善脑子一片混乱,顾不得理清自己的思绪,立马听话地讨好她。 越做脸越红。 做到最后,他几乎怀疑自己要窒息而亡。 不知过了多久,合欢符总算解掉。 她声音都喊得嘶哑了。 百里善怜爱地将她放下来,问“阿银,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勾住他的脖子,“不难受了。” 他松口气,“那就好。” 他们像以前那样拥在一起。少女贴在他胸膛处,问“阿善,你后悔遇见我吗” 百里善一怔。 他如实回答“不知道。” 如果没有遇见她,他依旧会是那个不谙世事的百里少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物,可能直到被百里无忧杀死,才会得知一切真相。 他作为一个正道弟子,发起狂来杀人如麻,并且无法自拔地爱上一个心狠手辣的魔道妖女。 他所想起的一切记忆,都与他过去对自己的认识相悖。 他整个世界都被颠覆。说不慌张,那是假的。 妙银看出少年的慌乱,她温柔地吻了吻他,“阿善,我们各自走的路不同,我不怪你,只求日后相见,你不要恨我。” 话音落,她飞身离开。 百里善忙地去寻,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刚才所有的事都仿佛梦一场。 少年这时回过神,浩浩天地间,唯有孤寂相随。 他再也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眼。 泪水夺眶而出。 魔尊妙银再次归来,这一次,她不再等待,而是领着魔道大军直接杀上凌云殿。 硝烟四起,战火熊熊。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于千万人之中,忽地有人旋旋降落,一把抓住莲座上的妙银。 魔道教徒瞬间扑过去。 那人一挥掌,便将方圆百里的小喽啰碾压成灰。 正道人士喜不自胜,高呼“凌霄至尊凌霄至尊” 魔道大肆屠杀各大门派时,众人曾对凌霄生出怨言,怨他隔岸观火置之不理,如今终于等到他出手,一出手就擒住匪首,众人又惊又喜。 可渐渐地,他们再也喊不出声。 那个人是凌霄至尊 分明是魔,哪有半点仙的模样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凌霄一掌挥过去,无论正道还是魔道,皆被他所斩杀。 所有人都愣住。 到底怎么回事 妙银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她讥笑地冲他道“凌霄,你看到了吗,他们一个个都怕你怕得要死,如今得知你是魔,只怕他们下一个要讨伐的,就是你。” 她想起什么,故意道“你说,你这个至尊魔头的道魂若是炼做炉鼎,可供他们吸食多少年上千年还是上万年” 凌霄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目光始终未移开半寸。 底下的凌云殿弟子纷纷喊道“何方妖孽,竟敢冒充凌霄至尊” 一时间,战火转移,凌云殿的弟子将矛头直指凌霄。 他们的至尊,怎么能是魔 不,绝不可能。 凌霄眉头蹙起,甚是不悦,指尖一点,便在脚下燃起七味真火,随风送去,将御剑追来的弟子烧个干净。 他抱住妙银,问她“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吗” 她并不怕他,直视他的目光,“不,不满意。” 他一抬手,将火往她的魔道大军引去。瞬间燃起尸骨万千。 他傲然凝视她,嘴角扬起笑意“阿银,你以为你有资和我斗吗要不是我放任你玩乐,你哪能如此潇洒。” 没了凌云殿,那就再建一个。 他亲手扶持这个世界的一切,那么就能再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不管怎样,他都将是世间的主宰。 她不甘心,使出浑身解数与他斗法。化魔后的他,法力远是之前的两倍,有心魔的加持,他几乎所向披靡。 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至少,以她一人的力量,无法打败他。更何况,除了高深的法力外,他还有整个世界的气运加持。 凌霄将她掐在手心里,冷酷道“我为你成魔,你该高兴才是。除了臣服,你别无他选。” 她痛得流下眼泪来,“我不服” 他紧紧箍着她,侧脸自她的脖颈轻嗅而过,猛然一咬,“不服也得服。任你将这世道搅得天翻地覆,我也无所谓。只要你喜欢,灭多少个门派都行。” 话音落,他睨向下面乌压压的人,挥袖,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全部杀光。 “烦死了。” 她想推开他,他却咬得更紧,牙尖磨磨,话音一转,狠戾道“那日你中的合欢符,是百里善给你解的” 她挣扎抵抗。 凌霄又是一口咬,“你的百里善呢,怎么还没出现这一次,他不来救你了” 妙银恨恨地瞪着他。 凌霄笑道“阿银,你看看你多没用,爱一个男人,便被抛弃一次。乖乖地待在我身边,不要再闹,你想要的爱,我会给你。” 她冷漠地回应“我不需要你的爱。” 凌霄深呼吸一口气。 “阿银” 少年熟悉的声音响起,妙银寻着方向望去。 火光滔天中,一人御剑而来。 凌霄冷哼一声,将她摔至一旁,端的傲然姿态,“你瞧好了,看我如何将你的阿善撕成碎片。” 天地间卷起狂风阵阵,一刹那,黑云遮天,唯有一白一红两道光交错。 白的是百里善。红的是凌霄。 红光逐渐压过白光。 少年暂时败下阵来,倒在地上。 妙银飞过去,为他擦拭嘴角鲜血。百里善颤抖着同她道“阿银,那日是我糊涂,我不该犹豫的。” 少年满是愧疚,“阿银,今日就要死了,才对你说出这话,真是可惜。你听着,无论你是凡人阿银也好,是魔道妖女妙银也好,你永远都是我的阿银。” 她浅浅一笑,“嗯。” 少年抚上她的脸,“阿银,我想清楚了,你要做什么,我都随你去,我不要做至尊,也不要做宗主,我只想做你的阿善。” 他知道她不喜欢这世道,没关系,他会为她将它掰过来。 他以为他还有机会哄她开心。 百里善眼一红,落下泪来“我真是没用。”他哭着抱住她,以为这就是诀别“阿银,待我死后,你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他已经存了拼死护住她的心。 妙银轻声道“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凌霄,“我要让你杀死他,成为这个世间新的至尊。” 百里善擦干眼泪,“可是他现在的实力比从前强上百倍,我打不过他。” 妙银吻住他,“不,你一个人不行,但是加上我的力量,你肯定能够杀死他。” 说话间,少年感到她将什么喂进身体,待他反应过来,那东西已经被他的道魂所萦绕。 他瞪大眼。 是她的内丹。 妙银苦笑着躺在他怀里,“百里善,快去替我完成心愿,杀了凌霄。” 少年惊慌地就要将她的内丹抠出来,可哪里还弄得出来,她有意牺牲自己,怎会留给他反悔的余地。 少年哭得满脸是泪。 她抚上他的眼角,缓缓擦拭眼泪“阿善,听话。” 不远处传来凌霄的怒吼“妙银” 她竟然不惜做到这个地步,也要反抗他 凌霄冲过去就要将她抢过来,少年避开。 凌霄眼眸微敛,望着悬空而立的少年,沉声吩咐“把她给我。 百里善没有回应。 凌霄没了耐心,出手就要夺。 这一回,他却连少年的身都没能近。 少年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人,感受着时光在指间缓缓流逝。 凌霄彻底发狂,弹指间地动山摇,他一双眼红透,重新往少年身侧而去,“妙银,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 红光即将触碰到少女的一瞬间,忽地一道白光乍然亮起,快速席卷一切。 百里善抬起头,眉眼坚毅,满是杀气。 他冷冷地看着凌霄,“你没有资喊她的名字。” 话音落。 红光与白光再次交缠。 电闪雷鸣,天崩地裂。 片刻后。 一切归于寂静。乌云散开,太阳重新照耀大地。 人们抬头,金光普照中,一人飘然而来,仙气逸然,额间一点朱红。 新的至尊,降世了。 众人欢呼。 至尊却并未瞧他们一眼,他冷漠地挥挥衣袖,抱着怀里的人往前飞去。 一路飞至清远阁,他用幻术还原从前清远阁该有的模样。 他们坐在花树上,少女贴在他胸前,有气无力地笑道“阿善,你真厉害。” 百里善颤抖着勾住她的小拇指。 他说“阿银,你答应过我,要让我保护你,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还没到一百年,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少女“我骗过你很多次,不在乎多这一次。” 他哭出声,“可我在乎。” 少女温柔地搂紧他,低声哄道“阿善,你别伤心,待我死后,我的道魂将化成一颗花籽,你将我种下去,万年之后,花开之际,我便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他哭道“真的吗” 她点点头“真的。” 他浑身都在颤,勾紧她的小拇指,“阿银,我不想等一万年,我替你完成了心愿,你现在就嫁给我好不好” 她没有拒绝他“好啊。” 她刚说完,忽地又摇头“不,不行。” 他问“为什么” 她按住他,不让他起身,两人相拥而抱,她的声音不再空灵清脆,略显沧桑“阿善,你闭上眼,不要看。我们抱着,就当成过亲了好不好。” 他一愣。 怀中人身体渐渐变化。 内丹一无,人便会迅速苍老。 他望见她乌黑青丝变成莹莹白发,她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布满皱纹,她佝偻着缩在他怀里。 她拖着最后一口气恳求他“阿善求你不要看” 他哭得泣不成声,紧紧闭上眼睛,一下下地顺着她的白发,强忍内心痛楚“阿银,这样也挺好,我们成过亲,立即便能白头偕老。世上再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她听得糊涂,猛然间发现他身体开始发光。 是突破壳的来临。 她大概意识到他要作甚,喊道“阿善,不要” 话音落,他却已经完成容貌的改变。 一瞬白头。 百里善抚摸她的脸,笑道“我说过,如果能有改变容颜的这一天,我定要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与你白头偕老,便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她吐出最后一口气,“傻阿善。” 他来不及回应她,怀中一空,只有白烟袅袅腾起。 百里善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拾起道魂所化的花籽。 她没骗他。 只要一万年,花开的时候,她便会再次归来,陪他一生一世。 三界恢复以往的平静。 凌云殿不复存在,天道宗重新建立三界秩序。 世间再无魔道。 天道宗引领下的门派,不许任何道貌岸然的行为存在。 新的至尊法力无边,仙风道骨,严厉肃寒,人人敬之。 数千年过去,天道宗又迎来新的弟子。 小弟子顽皮,偷溜到一处幽静的地方。抬头望见清远阁三字。 高高的花树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弯腰对着地上刚发芽的种子自言自语。 小弟子好奇走过去问,“你在干什么” 百里善抬眸见是个刚入门的小弟子,收回目光,道“我在等我的娘子。” 小弟子“你娘子是谁” 百里善笑道“魔尊妙银。” 小弟子咦一声,没听过。小弟子见他怪可怜的,往树下一靠,抱肩而立“那我陪你一起等,嗳,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善。” 小弟子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一时想不起来,干脆不想了,朗朗报上自己的大名“我叫燕三。” 百里善一愣。 数秒,他恢复如常神情,继续盯着地上的芽叶。 小弟子问“你还要等多久” 百里善掐指一算。 “快了,再有九千年,她就归来了。” 不疯魔不成活正式完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4章 一更 六月的夏风略显燥热, 阳光从树叶缝斑驳漏下。下课铃声刚响起,楼梯脚步声咚咚, 这节课下课时间长, 是上午做广播体操的时间。 伴随着第八套广播体操的音乐,邵水一中的学子们开始了一天中惯例的机械运动。 离操场台阶近的班级, 男生时不时朝前面瞥。 “哪班的没见过啊。” “新转学的吧,我们学校要有这么漂亮的妞,没道理不认识。你看她背着书包,又不用做操, 肯定是转学生。” 有胆大的男同学, 朝台阶边挥手吹口哨。 可惜广播体操音乐声太大, 直接盖过去。 南姒吃完最后一口冰棍,往垃圾牌一扔,收回观察全校学子有气无力做操的目光,不耐烦地往另外的地方去。 太阳炙热,蝉鸣不断。 路旁停着一辆路虎。是刚刚送她过来的人所开。 车窗倒映出她现在的样子。 齐肩黑长直, 棉布小白裙。 她往下一看, 脚踩一双帆布鞋。 南姒叹口气。 这都什么事。完全不符合她的审美。 太清纯了。纯得她都不好意思使出妖媚的眼神。 通灵玉飘出来“主人, 你现在是十八岁的少女一朵花,可美了。这个世界最美的高中生,非您莫属。” 南姒翻个白眼, 习惯性地以元魂形态与它对话“所以这就是你主动提出化作一朵发夹的理由吗” 而且还是草莓发夹。 啧啧啧。 通灵玉飘在她身后晃来晃去, “为了符合我们的行动, 我可自觉了, 没有提出要做猫做狗。” 南姒呵一声,“所以我应该夸你咯” 通灵玉羞羞道“如果您愿意的话。” 南姒懒得跟它废话,开始翻看宿主的记忆。 宿主徐妙,家境优良,今年十八岁,因为遭遇车祸休学一年,复学后转学至s市最有名私立高中的邵水一中,邵水一中的学生背景雄厚,有权有势,普通人根本进不了这所学校。就连老师,也都是大有来头。 徐妙转入这所高中后,刚开始适应得不错,后来有人传谣言,将徐妙以前学校的事拿来诋毁她,有意排挤她。 青春时代,除了纯真的热情外,还有拉帮结派闹着玩的恶意。在遭遇严重的校园冷暴力后,徐妙抑郁症复发,最后被逼跳楼。 她死后,事情迅速被掩盖下去,欺负她的那些人照常上学生活,并考入名校一路扶摇直上。 南姒问“这次的宿主怨气消除任务是什么” 通灵玉立马查看,“宿主有两个心愿。第一个是让欺负过自己的人受到该有惩罚。第二个是活得幸福自信,永不向苦难低头。” 南姒“这很难吗” 通灵玉“对于没能熬过去的宿主而言,确实很难。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心愿。”它又加了句“提醒主人,在这个世界不能肆意杀人哦,不然你将在监狱度过一生。” 南姒“你觉得我待在你这破系统,和待监狱有什么区别” 通灵玉下意识反驳“区别可大了,监狱能玩角色扮演吗我这里任何角色应有尽有,主人不也玩得很开心吗”为了尽快让南姒入戏,它咳了咳,喊她这次的名字“徐妙主人,期待你的任务完成度哦。” “哦。” 她恢复如常神情,刚才对话的功夫,已经完全适应这具身体。 再去吃个冰淇淋吧。 她挑个巧克力蛋筒,正要付钱的时候,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嗓子怎么坏了 她将话递到通灵玉元魂里,质问它“怎么回事” 通灵玉战战兢兢“忘了告诉主人,这次的宿主,是个小哑巴。” 因为之前的车祸导致大脑语言中枢暂时受损,她以后可能一辈子都要当个哑巴。 仅仅用了三秒。她很快接受这一事实。 还能怎么着,哑巴就哑巴。不说话又不会死。 送她来的人还在办入学手续。徐妙百无聊赖,只能四处逛逛。 走到图书馆后面的空地,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通灵玉“我既然要在校园待一年,那么以后这就是我的主场了。学校老大是谁” 她这么快就进入奋起状态。通灵玉很是欣慰,感叹,不愧是神尊大人,能屈能伸,一句废话都不带的。 它一边问一边查看,“主人想做学校老大吗” 她一口吞掉手里的冰淇淋,往树下靠,淡然地点点头。 风吹过少女额前的碎发,斑驳碎光映在脸上,有点晒人。 忽地不远处传来动静。 徐妙好奇地看过去。 几个男生勾肩搭背,一边走一边猜拳,发出爆笑声。离她只有几步距离时,忽地有人拍了拍中间穿白t恤的男生,说了些什么,然后又朝她在的方向指了指。 陈诺低声骂了句“我操。” 有人笑“愿赌服输,你诺哥可不能食言。上吧。” 徐妙看着眼前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他一手插在兜里,一手快速搓了搓头发,视线不安地往她脸上瞥了两眼,随即撇开“喂,你哪班的” 她眨着眼不说话。 身后男生笑得前俯后仰。 “阿诺,你继续啊” 陈诺一记眼刀剜过去,“催什么催都给我安静点。” 他说完话,转过头扫了扫面前瘦小白净的女孩子,伸出手,无赖语气“身上有钱吗,交点保护费。” 陈诺面上端得淡定从容,内心却无比抓狂。 妈的。 倒血霉。 早知道就不跟他们猜拳打赌。 操。 上课铃声及时响起。翘掉课间操,不代表可以翘掉英语课。 陈诺松口气,准备离开时,望见女孩子清澈的眼眸,跟雪山泉水似的,水灵灵的两瓢。 陈诺想了想,重新走回去,停在徐妙跟前,声音清亮,没有刚才人前装出来的飞扬跋扈“嗳,我不缺钱,刚才闹着玩的,不要当真。” 他嫌丢人,又加了句“你别和人说啊。” 朋友在前面喊他“老赵的课,动作快点。” 男生三步两跨,跑得飞快。 通灵玉这时飘出来,“主人,你不是想知道谁是地盘老大吗就刚才那个长得最好看朝你收保护费的。陈诺,他爷爷省里的,整个学校的人都得让着他。” 转学的事很快就搞定,班主任领着徐妙往里走。 班主任姓章,是个年轻小伙子,毕业没多久,靠家里的关系,进了学校当老师。一上来就是接手毕业班。 章老师热情似火地说“你的事,我听教导主任说了,希望你早日康复。” 说的是她暂时失声的事。 徐妙点点头,唇语说了谢谢。 章老师扫了眼面前白白净净的女生,有意活跃气氛“你要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就告诉我,我也是第一次当人老师,刚来学校没多久,和你一样。”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教室门口。 自习课,却吵得很。 章老师拍了拍门,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今天新来一位转学生,大家鼓掌欢迎她加入我们三年二班的大家庭。” 徐妙已经领了校服,没来及穿,一身小白裙站在那,外扎眼。 讲台下陆续有人起哄。 徐妙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有人喊“妙啊” 章老师当即镇压骚动,咳了咳,解释徐妙的情况,“徐同学因为车祸,暂时说不了话,大家以后多多照顾她。” 有人笑道“原来是小哑巴呀。” 三年二班的同学,分班时是从每个班剔出来的“毒瘤”,大部分都是不好好念书,仗着家里背景胡作非为的。一个刚毕业的年轻班主任,根本压不住场子。 章老师喊了会话,好不容易才让人重新安静下来。 他转过头对徐妙说“我们班同学热情,慢慢地你就会习惯了。”他想到座位的事,下意识指了指女生里的翘楚,“你和王梦坐一块吧。” 徐妙摇摇头,毫不在意讲台下无数双打探的目光。 她比划着,示意她想坐最后面。 章老师差不多明白她的意思,“那你自己选。” 众目睽睽之下,徐妙往靠后门的位子走过去。 大家脸上扬起玩味的表情。 门靠窗最后面有两个位子,但永远都只有一个人坐那。一个位子坐人,一个位子放书包杂物。 少女拍了拍趴在桌上埋头睡大觉的人。 陈诺不耐烦地睁开眼。 阳光照在女孩子白净的脸庞上,晃得人心头一漾。 是刚才被他挑中恶作剧的女孩子。 她将书包往他旁边座位一放,大大方方地坐下。 前桌的男同学坏笑,小声道“阿诺,恭喜你,终于有同桌了。” 陈诺皱起眉头。 他快速往邻座瞥一眼。女孩子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专心整理课桌。 她将他的东西都挪到地上。将他的杂物桌占为己有。 陈诺郁闷地支起臂膀,踢了踢地上堆着的东西。 徐妙抬眸看他,正好与他对上视线。他黑着脸凝视她。 不到五秒。 他主动移开。 一节课上下来,极为煎熬。睡不着,听不进去。烦得要死。 快要下课的时候,邻桌传来动静。 有什么夹在纸里递过来。 陈诺翻开一看,纸条上写着“保护费。” 入目一张百元大钞。 他皱眉看向她,女孩子甜甜一笑,分不清是挑衅还是讨好。 铃声响起。 不等他反应过来,徐妙已经背起书包离开教室挤入汹涌的人群中。 朋友凑过来,“阿诺,泡酒吧去” 陈诺赶忙将百元大钞和纸条一起,揉成一团,胡乱地塞入兜里。 今天周五,放风日。下午上完第二节课,连同周六周日,高三半个月一次的假期。 车里,徐妙同屏幕那边的人视频完,看向旁边的女人,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以后就麻烦窦阿姨了。” 她没有选择住学校宿舍。 宿主所受的校园暴力,就是从宿舍开始。她不会那么傻,在没有摸清环境前,主动递过去送人头。 徐妙父母是考古学家,两人已经离异,常年出差的原因,并不能陪在徐妙身边,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尽可能地补偿徐妙。 窦燕是徐妙母亲的闺蜜,也是单身母亲。今天来接人,正好带徐妙去吃饭。 恰好碰见徐母拜托让她照顾自己女儿,窦燕当即就答应下来了。 她家没什么好的,就是房子多。 司机问“夫人,还要继续等吗” 窦燕虽然离了婚,但还是继续享受着前夫的优待。这车牌往马路上一开,没人敢堵。 “不管他了,我们走吧。”窦燕握着徐妙白白嫩嫩的手,女孩乖巧纯真的脸蛋看着让人心生疼爱,这时候感叹起来。 还是生女儿好。 窦燕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饭店定了位子,老板亲自出来迎接,“陈夫人。” 窦燕笑着说“这个是我干女儿,你把你们家那专属的贵宾银卡给她一张,以后她带同学来玩,都算我账上。” 老板立即找人去拿。 徐妙揣着卡,窦燕又问老板“我家兔崽子来没,你下次见着他,把他那贵宾卡收了,省得他一放假就上你们这胡吃海喝,不专心学习,尽学他爸那套呼朋唤友。” 老板赔笑着。 没敢把话往下说。 一楼酒吧,人正嗨着呢。 吃完饭,车在饭店前面等着。司机打开车门,徐妙先坐进去,窦燕站在车门外,弯腰交待“还是住学校附近好,方便上下学。我儿子和你一样,也在邵水念书,他住学校旁边,三层的小别墅,家里有佣人厨师,房间多的是,你搬过去住,起居衣食都有人照料。” 话音刚落,侧门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 笑声爽朗,醉眼微酣。 窦燕朝最中间的那个喊了声“陈诺” 夜风习习,旁边喷泉闪起的璀璨灯光洒开,少年白t恤牛仔裤,眉眼清秀,两手插在兜里,不自在地喊了声“妈。” 窦燕哼一声,揪着他往车里去。 “一放假皮都松了,仔细着我跟你爷爷说去。看你爸教的好儿子,好样不学尽挑坏的学” 陈诺懒得顶嘴。 怏怏地弯腰坐进车里。 目光触及车内人的一瞬间,下意识愣住。 徐妙抬手挥了挥,微笑友好真诚。 窦燕将他一屁股踢进去,“这是你干妹妹,以后跟你一块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5章 三更合并 后车座没开灯。 窦燕坐在前面和牌友姐妹煲电话粥。 陈诺将车窗降下, 风呼啦啦吹进来,吹起身旁人的长发飘飘, 发梢自他的脖颈掠过,陈诺不安地往外再靠远些。 他一手撑在下巴,假装看夜景,转着眼角余光往身旁女孩子那边瞥。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双手放松地放在身体两侧,一双腿合拢, 窗外路灯闪过,映出裙下那双腿白嫩修长。 大概意识到他的目光,女孩子挪了挪腿,扯住裙角往下拉。 陈诺连忙收回视线, 咳了咳, 掩饰自己的不安。 “你叫徐妙是吧” 车厢后座的人开始交流,窦燕往后面瞥一眼, 交待陈诺“你说话怎么这么冲,语气温柔点以后你就是她哥了, 好好照顾着。” 陈诺不耐烦地揉了揉鼻子, 低声嘟嚷“还哥啊妹啊的, 都什么年代了, 土死了。” 窦燕“陈诺” 陈诺翻个白眼, 痞里痞气地冲女孩子重新喊了声“徐妙妹妹” 徐妙保持友好的微笑。 等回到别墅, 窦燕赶着去打牌, 从包里掏出张银行卡, 递到徐妙手里“你妈刚给我转了生活费,几年不见,她一如既往地吝啬,那点钱哪够用,还没我家兔崽子一天的零花钱多。” 徐妙作势要推掉。 窦燕“女孩子要富养,你妈既然把你托付给我,以后我就是你妈了,我没啥本事,就是钱多,收下,别客气。” 徐妙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行字“谢谢阿姨。” 窦燕揉揉徐妙顺滑的黑发,“喊干妈。” 徐妙腼腆笑了笑,唇语喊了两个字“干妈”。 窦燕踢了踢沙发上瘫着的陈诺,“带你妹妹去参观一下。” 陈诺哼一声。 莫名其妙多了个妹妹,烦躁。 数秒后,少年起身,双手抱肩,高大的身形几乎能够盖住女孩子娇小的影子,他垂下眼帘,没好气地喊了句“跟我来吧。” 他敷衍地带她参观厨房餐厅小花园,最后来到三楼的起居室,问“你自己随便挑一间。” 徐妙指了一间。 正好挨着他隔壁。陈家这座小别墅的设计很别致,三楼起居室全部都是相通的,隔壁房的衣帽间正好与他房里的衣帽间相通。隔了一扇门,双向反锁。 陈诺皱了皱眉头。 女孩子一脸天真纯洁的神情,歪头看着他,仿佛在问“有什么问题吗” 陈诺刻意避开她的目光,替她打开门后就要往外走。 胳臂被人拉住。 走廊暖黄的灯照下来,融融光线里,她眼眸澈亮,嘴唇朱红,小脸皙白,长发黑幽。 她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谢谢。” 陈诺“哦”一声,面无表情继续往外走,走出几步,鬼使神差般地想要回头看一眼。 她依旧站在门边,捕捉到他回眸的视线,梨涡浅笑。 靠,笑那么甜干嘛。想甜死人啊。 陈诺闷哼一声,急匆匆往楼下去。 早晨上学,车在外面等。 虽然住得离学校近,但依陈诺懒到极致的性子,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他也要坐车上学。 陈家就他一颗独苗,从小养得无法无天,陈诺他爸陈景敬小时候没少吃苦挨训,发誓绝不按老爷子的方法养儿子,陈老爷子年纪大了,虽然平时端的严厉,但也心疼孙子。 所以只要陈诺没杀人放火,其他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诺叼着面包片,佣人将刚运过来的新鲜牛奶盛在玻璃瓶递过去,他随意扯了扯校服拉链,问司机“李叔,走吧。” 司机“还有人没来呢。” 大清早的,陈诺没睡够,脑子不太清醒,“谁啊。” 刚说完,就有人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徐妙今天穿了校服,及膝的粉蓝色裤裙,白色短袖,左胸口处印着邵水一中的校徽。 简单一把马尾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纯得像清水。 陈诺猛然一下回过神。 差点忘了,从昨天起,他多了个干妹妹。 干。妹妹。 青春期的男生,脑子里就两件事。 玩乐。以及女生。 陈诺下意识远离她,指了指前面,“你别跟我一起坐。” 窦燕不在,他不用再拘着。立即拿出小霸王的气势来。 可惜司机并不给面子,已经发动车子往外驶去。 总不能让她从后座钻到前面去。她要真钻过去,屁股都得撅起来。 陈诺闷闷地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他刚这样想,便有人靠了过来。 他“干嘛” 徐妙指了指他手里温热的牛奶。 陈诺“想喝” 她点点头。 陈诺递过去,就在她要拿到的一瞬间,忽地又收回来。 他一贯最喜欢捉弄人。此时坏笑着打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下去。喝了剩一半,又递到她跟前,男生嘴角边一圈乳白色,笑得狡黠“还喝不喝了” 她接过去。毫不犹豫地喝完剩下的一半,将空瓶子丢回给他。 陈诺一愣。 这他妈他喝过的她也敢喝 间接接吻懂不懂 徐妙慢条斯理地拿出纸巾擦嘴,顺便体贴地抽出一张放到他腿上,示意他也擦擦。 陈诺胡乱一顿擦,心里更郁闷了。 车里很是安静。他余光望见她从书包里拿出英语单词本,一边吃面包一边翻页。 专心致志地背单词呢。 陈诺冲司机道“李叔,我要听音乐,声音开大点。” 她丝毫未受影响。 一首歌没放完,车已经开到学校正门口。 陈诺想起什么,“李叔,你重新倒回去。” 徐妙这时终于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 陈诺指着外面“你先下去,免得被人看到你和我一起上学。” 她犹豫片刻,而后收好书,背起书包,听话地打开车门。 陈诺坐在车里往后望,看见她背着书包混进人群中,迈开腿重新往校门口走。 司机忍不住开口“何必让她多走一程。” 陈诺哼一声,“李叔,你不懂,我们学校禁止早恋。这要被别人看见,还不得认为我和她是一对啊。” 司机笑“违纪的事你也没少干。” 陈诺耸耸肩,老气沉沉“这不一样,我打架归打架,但从来没乱搞过男女关系,我长这么俊的脸,得留着供全校女生遐想崇拜。” 说话间车又开到校门口。 陈诺单肩背起书包迈开大长腿。倒也不急着进去。在外面晃荡了一圈,假装在地上找什么丢失的东西。 等到徐妙走到门口,陈诺忽然就找到刚丢的东西了。 他双手扣在脑后,悠闲自在地跟在女孩子身后。 女孩子混在人群中,别人都成群结队地说笑,她一个人默默地往教学楼走。 陈诺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马尾发呆。 小哑巴看起来似乎有点忧郁。十八少女就该活泼开朗,哪有像她这样,阴气沉沉的。 明明长着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走进教室的时候,他特意在外等了几分钟,正好铃声响起,他才踩着点进去。 英语课代表已经开始布置早自习的内容。早上第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老赵凶得很,大家有点怕他,背后喊他疯狗。 陈诺趴在课桌上,听着大家背单词的声音,昏昏欲睡。 他埋在臂膀里,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人。她嘴唇未动,一遍又一遍地在纸上写单词。 都说背单词,要听说写三项结合效率才更高。 陈诺想了想,忽然来了兴致,拿起英语书,找到她正在默背的单词,开始念起来。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传到她耳边。 大概是老天爷想要回报他难得做善事,第一节课老赵抽中他上台在黑板上默单词。 全对。 底下人起哄,“哎呦喂。” 老赵抽了抽教鞭,“喊什么喊,背个单词有什么得不了。”话虽然这样讲,但他还是忍不住夸了句“陈诺,不错,继续保持。” 陈诺云淡风轻地坐回去。 朝小哑巴那边一瞧。她未有任何情绪流露。 陈诺踢了踢椅子。 操,不会假装震惊一下吗 徐妙看他一眼,像是在问什么事。 陈诺怏怏地坐回去,“没什么。” 体育课一向是所有人最喜欢的课。高三默认的休息课。 全教室的人早就飞跑到操场了。只有徐妙不紧不慢地做着课堂作业。 通灵玉飘出来,看她工整的字迹,啧啧称叹“主人,没想到你还有勤奋学习的一天。” 徐妙“学校嘛,要不打架牛逼,要么成绩牛逼,总得占一样。入乡随俗,我很ok的。” 她虽然是这个意思,但是通灵玉听在耳里忍不住一阵颤栗。 它觉得主人这话,阴森森的,还好它没有化成猫狗,不然现在就被揉成肉团了。 教室里除了她,还有几个女生没离开。 “喂,听说你申请在学校外面住搞特权啊” 邵水一中算得上是封闭式管理,整个学校不住宿的,没几个。当然了,这个严的管理教学,仅限于对其他学生。像陈诺这样的,学校也不敢管。 徐妙坐在课桌上,抬头望过去。 说话的女生,是昨天章老师让她一起坐的王梦,成绩中等,班上人缘不错,男生女生两边都吃得开。 画了极细的眼线,校裙比别人短一寸,及脖短头发,发质略显粗糙,蓬蓬的有点像杂草。 宿主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个王梦,所以被她的小团体带头排挤。 徐妙懒得理她。 王梦作势就要坐下,挨着陈诺的位置,犹豫几秒,不敢坐,绕到徐妙前桌。 她压低声音,笑道“你一个哑巴,干嘛不去聋哑学校啊,非要往正常学校扎,你跟得上功课吗” 徐妙起身。 王梦手一挥,将徐妙课桌上摆好的书全部摔到地上。 她故意踩上去,“装什么逼。先是跟陈诺坐一块,而后又申请不住校,你以为你谁啊。” 其他几个女生笑起来。 徐妙看了眼被王梦踩在脚底下的书。 封面上全是脚印。 王梦察觉到她的目光,抬手从桌子上拿起一瓶水,扭开盖子就要往书上浇。 教室后门传来男生的质问声“你们干什么” 王梦一惊,没有想到会有人返回教室。 她连忙移开脚步,语气三百六十度转变,弯腰捡书,笑道“徐同学的书掉地上了,我正要帮她捡起来呢。” 陈诺皱眉。地上一堆书。全是徐妙早上整理堆好的。 他静静地看着王梦一本本捡起来,重新摆好放在桌上。 王梦冲徐妙道“刚刚忘记说了,我叫王梦,希望以后我们俩能成为好朋友哈。” 说完,王梦就要往外面去。 陈诺喊住她,“她书都脏了,你擦干净,回头我来检查。” 王梦愣住。 她以为陈诺对于这个冒失闯入他地盘的转学生只有厌恶,没想到他会替她说话 陈诺没看她,冲徐妙招招手,“快走啊,要迟到了。” 徐妙埋头跟过去。 他们走到教学楼下面,阳光刺眼得很。 他抿抿嘴,想问刚才的事,犹豫半刻,终是没把话说出来。 算了,她们女生的事,一向复杂得很。 体育老师点完名,就让他们自由活动。 陈诺手里转着篮球,在散开的人群中扫了扫,一眼看到最左边白得发光的女孩子。 他假装往篮球场那边走,碰了碰她的肩膀,丢下句“别乱跑,去那边坐着吹风。” 绿树阴凉,徐妙坐在石头长椅上。 正好能将场上刚开始的篮球赛尽收眼帘。 一场不太正式的篮球赛。三年二班和三年一班的男生比拼。 陈诺发挥失常。 朋友骂他“阿诺你专心点别老看美女,看球” 陈诺回骂“看个屁,哪有美女看,你传球走点心我就能投进去。” 隔壁班的男生笑“嗳,台上坐着的那个小妞,是不是你们班新转来的,还没有人下手吧” 陈诺瞪他一眼,“丑成那样的,你也想下手” 男生哈哈大笑,“要是我们班的女生能有她一半丑,那我早就烧高香谢天谢地了。”说完男生就要下场换替补,作势往台上去。 陈诺一个篮球砸过去,“不准溜,继续打球。” 体育课结束的时候,人热得浑身是汗,其他人都晒得又黑又黄,陈诺脱了衣服打球都没晒黑。 只留下淡淡一层红晕。 教室里开了空调,但温度不够低,陈诺一走进去,刚开始觉得凉快,坐下便又觉得热燥起来。 他刚在更衣室换过衣服,身上白色的校服渐渐又被汗映出印子来。 邻桌空着。 陈诺皱眉,人呢 下课的时候明明瞧见往教学楼这边走了。 他刚想着,女孩子便出现了。 她坐下,从小卖部的塑料袋里掏出罐冰可乐,自然而然地放到他课桌上。 她拿起黑色水性笔,035的细度,字体清秀。 干哥哥,请你喝可乐。 中央空调的风正好转到后门角落。 凉凉的,舒爽极了。 陈诺伸在课桌里的手停住,数秒,他将自己刚买好的可乐往课桌里一推。 “没想到你还挺懂事的。” 男孩子酷酷地吐出一句,打开桌上的可乐,背过身灌了一口。 够劲。 众所周知,陈诺是不上晚自习的。 但是从今天开始,他竟老老实实地来上自习了。 不过来了也是睡大觉。 朋友笑他“阿诺,难得啊,不去外面睡,特意跑到教室睡。” 陈诺翻了个身,脸正好对着旁边的人。 她端正坐着,认真地在算数学题。 陈诺想,要不是怕她去他妈面前告状,他才懒得来上自习课。 牺牲他夜晚玩乐的时间,就为了等她一起回家。 妈的。 烦死了。 他头埋在臂弯里,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课晚自习下课。 女孩子推推他。 陈诺伸个懒腰,忽地发现桌上有什么不对。摊开的作业本,原本空白一片,现在全被填满。 她替他把作业给写了。 女孩子站在那,似乎有意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陈诺被盯得不自在,草草将作业本塞回课桌里,没好气地将话扔给她“谁让你帮我写作业的,自作主张。” 女孩子眼眸一黯。 陈诺抿抿嘴,心头更加烦闷,推了推她往前“走吧,回家。” 他们并不一起走。 像早晨上学那样,她在前面开路,他在后面晃悠悠地跟着。 像个尾随少女的流氓一样。 徐妙在校门口张望,早上坐车来,忘记记车牌了。 陈诺加快了步子,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这一次,并未假装陌生人直接走过去。 他一把抓住她细白的胳膊,“傻瓜,这边。” 回到家里。 窦燕的电话正好打过来。问他今天有没有照顾好徐妙。 他说“有。” 窦燕不信,“你把电话给妙妙。” 陈诺啧一声。 这才多久,就喊起“妙妙”来了。 他看他妈是想生女儿想疯了。 陈诺在客厅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佣人指了指楼上。 陈诺只好去敲她房门,不耐烦地喊“开门,快开门。” 窦燕的声音响起“兔崽子吼什么吼,温柔点” 陈诺捏着嗓子恶作剧“妙妙,快开门呀,我是你窦干妈。” 门打开。 陈诺一怔。 徐妙刚洗过澡,身上穿的白色睡裙,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耳朵两侧。 他几乎能闻见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 她没穿内衣。 陈诺往上抬眼,手机递过去,“呐,我妈要跟你说话。” 窦燕想起什么,立马把锅盖到陈诺身上,“要死啊,我什么时候说要和妙妙说话了,你转视频,我和她视频。” 陈诺不管不顾将手机贴到徐妙嘴边,有意捉弄她“小哑巴,快和我妈说今天我对你可好了。” “兔崽子你等着。”窦燕不想助纣为孽,立马把电话挂了。 徐妙作势就要将门关上。 陈诺倚在门边,伸脚出去抵住门,不让她关。 她要在他家住一年,总得让她乖乖听话才行。 他勾勾手指。 徐妙挪动脚步。 少女婀娜的身姿,足以让人分心。 陈诺立马看向门外,视线并不在她身上停留。 他坏笑道“你认了我妈做干娘,但是我这个干哥哥,可不是你想认就能认的。你得先喊一声让我听听。” 她哪里喊得出来。 陈诺继续道“喊不出来,以后就别想在我家住。” 说完,他低了身子将耳朵往她嘴边送。 又坏又嘚瑟。 迫不及待想看她被气哭的小模样。 他甚至开始猜,她要是哭起来,是会喘着气哭,还是会默默嘀嗒往下落泪 少年的趾高气扬三秒后消失殆尽。 耳垂边传来温柔的气息,女孩子柔软的双唇沿着耳珠缓缓蠕动。 她贴着他的耳朵。 一字一字地,让他感受到双唇的力量。 干。哥。哥。 湿哒哒,娇软软。 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将这三个字直接递到他心里。 陈诺一吓,推开她落荒而逃。 三年二班的人渐渐习惯了新转学生的存在。尤其是徐妙前桌的男生们。 徐妙肤白貌美,性安静,最重要的是,她人特别好。 肯主动将作业给他们抄。 她字迹工整,解题过程详细,每次提前将作业写完供他们抄阅。 简直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周围几桌的男生每天翘楚以盼,就等着排队抄她的作业。 陈诺嘲笑他们没出息。 这次徐妙的作业本递回来时,正好递到他手里。他无聊地翻开一看,好家伙,一堆纸条夹里面。 陈诺拿起来念“妙妙,我喜欢你,么么哒。” “徐妙,你人美心善,爱死你了。” 念着念着,陈诺就念不下去了,狠狠瞪向徐妙,“迟早有天你会被人吃了” 徐妙从他手里拿过作业本,打开桌上的一个铁盒,将纸条挥进去。 陈诺一看,铁盒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告白纸条。 沉默三秒后。 陈诺将她的铁盒夺过来,压低声音“徐妙我警告你,你好好学习不要分心,我妈要是因为你早恋找我麻烦,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徐妙点点头。 有人来问徐妙“徐同学,帮我写个作业呗,我给你酬金。一千块一张卷子,行不” 一听就是来泡妞的。 陈诺将刚发下来的理综卷子往徐妙面前一搁,昂起脑袋冲那人说“我的作业,她包了,没空替你写。” 徐妙低头在纸上写什么。 “不,我要挣那一千块。” 陈诺气恼道“老子给你一万块。” 他觉得不够,从包里掏出钱包,银行卡往她面前一丢,“包年” 徐妙想了想,重新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陈诺拿起一看“你卡里多少钱,我很贵的,你包得起吗” 他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别说包年,老子就是包你这个人,也包得起。” 陈诺命好。 父亲家有权有势,母亲家家财万贯。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说的就是他。 徐妙收下他的两张银行卡,不再废话,低头开始写他的理综卷子。 陈诺得意地翘起二郎腿。 他看她灯下勤勤恳恳,白嫩的小脸,婴儿肥尚未完全褪去。 真想掐一把。 他想着想着,真的也就这样做了。 徐妙转过脸来,不悦地盯着他。 陈诺骂自己一句丢了魂,趁势又捏一把。 极其无耻地为自己找理由“总得赠送点免费服务,我没啥嗜好,就喜欢掐人脸。尤其是你这种肥嘟嘟的脸。” 他说假话不带脸红的,字字摘出来都是假。 其实他不喜欢碰女孩子。 从小他爸他妈就喜欢在外面乱搞,搞完一个又一个,两人跟竞赛似的,情人到处都是。 还好两人双向结扎,结扎得早,没搞出过事。 陈诺时常想,他爸妈要是敢在外面弄私生子私生女,他就从他爷爷那里弄枪崩了野种。 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放荡不羁,但内心守的却是大清律规。 男女大防嘛。 他回过神,小哑巴的脸已经被他捏红了。 陈诺赶紧收回手。 她脸上也没什么委屈的表情,没事人一样继续低头写卷子。 陈诺心里有点愧疚,凑过去快速问一句“被捏痛了吗” 她摇摇头。 陈诺豁出去“我让你捏回来。” 她又摇摇头。 陈诺眉头都皱出川字了,索性自己上手往脸捏一把,“呐,现在行了吧” 她撇过余光瞧他。 伸出手指,指了指他的右脸。 陈诺翻个白眼。无奈地又往自己右脸上捏一把。 两边脸都捏红了,她终于点点头。 陈诺骂了句“得寸进尺,哼。” 她抿嘴笑起来。 笑得他眼都直了。 妈的。 真甜。 他鬼使神差地碰了碰她的手臂,语气霸道“晚上我带你出去玩。” 这是承认她了。 他最不喜欢和陌生人混一块玩。好友圈,全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弟。 第一次有女生出现在他的圈子里。 陈家大院隔壁的两兄弟问“哟,阿诺,女朋友啊” 他们在酒店包了场子。 闹得很。 陈诺笑道“不是,我干妹妹,和我一个班的。” 有人笑起来“干妹妹呀。” 陈诺捶了捶那人,“别闹,正经点。我妈认的女儿,真是我妹。” “好好好。”那人走到徐妙跟前,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小妹妹,喊哥哥。” 陈诺一掌拍开他,低头和徐妙道“这是姜晗,比我大一岁,老男人了,别理他。” 徐妙礼貌地做出手语。 这些日子,她学了几句手语。 姜晗一愣,看向陈诺“敢情是个小哑巴啊” 陈诺“哑巴你妹,怎么说话的。” 姜晗来了兴致,揉了揉徐妙的脑袋,“我还没交过小哑巴类型的女朋友呢,要不咱俩试试” 陈诺骂他一句不要脸,拉徐妙往旁边的桌球室去。 他自己打开罐啤酒喝,见她舔舔唇,“渴了” 她点点头。 陈诺下意识将啤酒递给她,想到什么,立马收回来。 她皱紧眉头。 陈诺往冰柜去,“别作出那副表情,我不是想捉弄你,女孩子别喝这个。”他拿出瓶果汁打开递给她“你喝这个。” 她一边喝果汁一边站在旁边看他打桌球。 陈诺进一个球,就要抬头看她一眼。 她大概是觉得无聊,开始东张西望。 陈诺随手抽出根烟,叼着烟往她走过去,“不好玩” 她眨着眼,目光定在他脸上。 几秒后,她抬手捏住他嘴里的眼,唇语慢慢说出一句话“不能抽烟。” 他逗她“为什么不能” 她向他表达,窦燕交待过,让她盯着点,不要让他抽烟。 陈诺抽得更带劲,笑道“你以为你管家婆啊。” 他看她乖巧懂事的模样,愈发起了想要破坏蹂躏的心。 正好姜晗过来,说要换场子玩。 陈诺去牵她的手,“嗳,谈过恋爱没” 她摇摇头。 陈诺扔了烟,踩上去碾了碾,“走,我带你酒吧泡男人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7章 一更 当一个女孩子长相好看成绩牛逼的时候, 是什么感受 三年二班的徐妙, 迅速成为全校热点。 这次的月考, 理综与数学试卷贼难, 全校第三名与第二名的分数总差, 超过一百分。 而徐妙的理综与数学, 全满分。 至于第一名,第一名的名字大家都已经看腻了,他考什么样的高分都不足为奇。 大家纷纷跑到三年二班瞻仰新登位的学霸女神。而当他们发现徐妙是个小哑巴时,纷纷哇地一声, 简直恨不得将她捧上神坛。 陈诺啪地一声将后门关紧。平时他喜欢开着教室后门看风景,这几天不一样,凡是要从后门过的人, 都被他挡回去。为的就是不让外面的人从后门偷窥徐妙。 他甚至拿报纸把窗户都给贴上了。贴得严严实实, 不带一丝缝隙,成功阻拦其他班级男生的灼灼视线。 每节课下课,都有人在教室外面喊“徐妙, 有人找你。” 这时候,充当门神的陈诺就会大步流星走出去,要是男生, 他直接就替徐妙回绝“找什么找啊, 她忙着学习呢,没空理你, 滚滚滚。” 要是女生, 陈诺就会特意查看一圈, “是不是收钱给人替情书啊,手里拿的什么,我帮你送。” 送,当然是不可能的。他一骗到手里转头就撕个稀巴烂。 到后面陈诺应付烦了,干脆在三年二班的教室门口贴上告示“徐妙同学已转班,查无此人,请发春的同志们另寻目标。” 每个进门上课的老师猛地看见这样一张告示,很是无语。 他们告状告到章老师那里,章老师撕完之后,第二天陈诺又贴上去。 章老师找陈诺问话,“你这样不好吧,公然将徐妙同学的名字贴在教室门上,会让她很难堪的。” 陈诺转头就把徐妙找来,递了白纸和水性笔,“你和章老师说,我贴告示贴得对不对” 他盯着徐妙,仿佛她敢不点头,晚上回去就吃了她。 徐妙点点头。陈诺得意地笑了笑,心里甜滋滋。 章老师叹口气。 陈诺说“章老师,我这样做,对徐妙同学有益无害,你看看每天在教室门外嚷着找徐妙的男同学,都扎成堆了。” 他说着话,越说越激昂“老师,你倒是管管啊,我们班就这么个好苗子,她要是下次没考好,老师得担全部责任。” 小年轻章老师一脸懵呆“为为什么啊” 陈诺义正言辞“你是老师,必须杜绝学生早恋的一切苗头。” 章老师看向徐妙。 女孩子娇娇小小,白白嫩嫩,漂亮清纯。加上她成绩优异,简直浑身上下都是闪光点。 他也是从青春期过来的,知道像徐妙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对男生的吸引力有多致命。 章老师无奈地看向陈诺“那以后还是继续拜托陈同学好好照顾徐同学。” 陈诺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朝徐妙喊“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徐妙不紧不慢地跟过去。 办公室其他老师笑“章老师,你们班这个陈诺有意思啊,以前打架生事无恶不作,现在转性了还说要保护新同学” 又一个老师笑“小章,我劝你别管陈诺的事,他爷爷是谁,大家都知道,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去,不就贴个告示吗,也没贴错,我们班那群兔崽子听说我在你们班代课,求情都求到我这来了。安稳度过这一年,送走这尊大佛,以后你就可以安心了。” 英语老师老赵扫了扫办公室其他人,轻蔑地哼了声。 “老赵你冷笑什么啊。” 老赵点了点章老师“你们光顾着打听陈诺家的事,怎么没人打听小章家的事啊,章老师他爸是谁,你们不知道吧” 章老师连忙示意老赵不要说,为了避开话头,他拿起书就往办公室外面走。 别人凑过去悄声问“小章他爸是谁” 老赵笑“你们数数上头那群人的名字里,有谁姓章的不然你们以为,一个刚出校门的毛头小子,校长敢让他带陈诺的班” 大家恍然大悟,忍不住爆粗口“卧槽,不会吧” 老赵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 在陈诺狂风暴雨式的无情摧残下,这几天三年二班教室外面的拥挤情况总算有所好转。 陈诺心累得慌。 为了防止上下学徐妙被人拦住告白,他甚至找出另一条小道,每天不辞辛苦绕远路,就为了拉着徐妙避开人群。 他恨不得将她遮个严严实实。为此,他给校长信箱提交建议信,提议重新制作校服,女生的校裙必须长至脚踝。 以前陈诺每天的日常就是翘课打架玩乐泡吧,现在他每天的日常变成盯人盯人盯人,顺便撕情书撕情书撕情书。 他在外面战斗得累,但是一回教室,往徐妙身边一坐,整个人都酥了。 陈诺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地看她认真刷题,偶尔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脸,她要是停下来瞪他一眼,他就笑得贼开心。 他给她写纸条,“小哑巴,我对你不错吧,记得在我妈面前多夸夸我,让她给我涨零花钱。” 她给他回纸条“干哥哥,你好像忘记什么重要的事了。” 陈诺傻眼,在她的字迹下面写“什么事啊” 徐妙在纸上回道“你答应过我,我考得好,你就去裸奔。” 陈诺满脸涨红。 他一向无赖,这回也想着不认账。等回到家里,徐妙敲开他的门,将那天她录的视频放给他看。 陈诺立马抢过来删除。 等他删完了,回头一望,徐妙的目光失望沮丧,静静地将手机收到兜里,低头往回走。 陈诺心头堵得慌。 小哑巴那眼神,看得他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妈的。 徐妙走出不到三步,胳臂被人拉住,陈诺在身后说“好啦,裸奔就裸奔,你挑个日子。” 她转过头来,眼睛澈亮,唇语说道“明天。” 陈诺认命地闭上眼“嗯。” 陈诺之所以能做学校老大,除了牛逼的家世外,离不开他四肢发达,脑子也好使。 凌晨十二点的邵水。 徐妙站在空旷的操场上,郁闷地看了眼旁边一脸嘚瑟的陈诺。 少年兴奋地抖了抖肩,向她扮鬼脸,“我只答应你裸奔,没说一定要当着全校人的面裸奔。” 他说着话,将上衣脱掉,扔到她怀里,“我就跑一圈,跑完了咱们就回家。” 徐妙翻个白眼。 少年捏她一把“哎呦呦,生气了哦,笑一个。” 她推开他的手,怏怏地指了指他的裤子。 既然要裸奔,就要裸个彻底。 少年脸一红,“徐妙,你好重口味啊” 徐妙作势上前就要帮他脱。 陈诺吓得倒退两步,赶忙自己下手脱,指挥她“你背过身去,我脱完了你再回头。” 少年脱得很迅速。 “呐,现在开始,请尽情欣赏陈大爷我的裸奔秀。” 他一手捂着要害处,一手准备将脱下来的裤子内裤往她怀里塞,想到什么,拣出内裤,挂到旁边的栏杆上去。 陈诺开始疯狂裸奔。 刚跑几步就回头看一下徐妙,问她“怕不怕黑啊,小心有鬼在你背后哦” 他两只手捂得特别好。 光溜溜的屁股也捂紧了,跑起来姿势特别怪异。 徐妙笑得合不拢嘴。 陈诺见她笑了,自己也特别开心,羞耻感啥的全都抛到脑后,跑得特别欢快,还唱起啦啦啦啦逗她。 跑完一圈,他喘着气到她跟前,问“要不要我再跑一圈” 徐妙往他下面扫了眼。 陈诺这才意识到什么,夹紧背过身去吼“不准看,你快闭上眼不准看” 太大,捂不全。 陈诺一张脸红成猴子屁股,急慌慌把裤子衣服穿上。 穿好后,回头一看,徐妙背着身,他上前伸手试了试她的脸颊。 一点都不烫。 没脸红,应该没看到什么。天黑,操场没开灯,她也看不清楚。 陈诺凑到她耳边,呼呼地吹口气,“好玩吗” 她点点头。动作轻微,将刚录完视频的手机往兜里塞。 通灵玉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忍不住叹口气。 小伙子终究太年轻。裸奔这个梗,主人可以玩一辈子都不腻的。 毫不知情的陈诺嘻嘻一笑,他现在想要“报仇雪恨”,起了捉弄的心,跑开“徐妙,今晚你一个人留这吧我明天再来接你。” 说完他就冲出去,跑出好长一段距离。坏笑着回头,黑暗里哪还有徐妙的身影。 陈诺急了,“徐妙徐妙” 他赶紧跑回去,急得不行,走到拐角处,忽然一个人跳出来。 陈诺吓得大叫一声。 入眼徐妙笑得灿烂。 他一把扛起她就往外跑,男孩子力大无穷,徐妙拍他的肩,越拍他冲得越快,嘴里道“让你跟我皮还皮不皮了” 徐妙索性不再挣扎,趴他肩上。 两个人偷偷摸摸出了校门。陈诺贿赂了守门的大爷,大爷知道他是陈诺,为了自己的养老着想,也没敢拦。 陈诺还没考驾照,开了辆红色的山地车。就昨天买的,为了今天带徐妙回家。 他拍了拍特意加上去的后车座,叉腰咧嘴笑“上来吧,我的好妹妹。” 深夜的街道,安静孤寂,只有泛黄的路灯矗立两旁。 少年迎风往前,身后女孩子轻轻靠在背上。 他哼起歌来。 她仔细一听。 是简单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8章 三更合并 月考过后一段时间, 窦燕照例来巡察。她带了一堆礼物给徐妙,当做是这次月考第二的奖赏。 陈诺看徐妙拆礼物的高兴模样, 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目光触及窦燕, 很不满意, 嫌她这份礼物来得慢,抱怨“妈,你怎么才来,我老早就给你打电话了。” 徐妙月考成绩刚出那天,陈诺比谁都要高兴, 立马给窦燕打电话,说徐妙考了全校第二。 窦燕解释“我这不出国刚回来吗。” 窦燕看向徐妙, 竖起大拇指,“妙妙,你真厉害, 干妈为你感到骄傲。” 陈诺笑嘻嘻上前, 献宝一样的语气说道:“那当然了,你知道吗,她和第一名就差了05分” 窦燕哇地一声,“那下次说不定能考第一名” 陈诺问徐妙“嗳,想不想考第一名” 徐妙点点头。 窦燕当即表示“要是能考到第一名, 干妈就把陈诺的零花钱全都交给你管” 陈诺起先笑得乐呵,笑着笑着发现哪里不对劲, “嗳, 妈, 你这什么奖励法她考第一,凭什么要替你儿子管零花钱啊” 窦燕不理他,拍了拍徐妙的手,“妙妙,加油,干妈看好你。” 陈诺一个头两个大。 等窦燕一走,他回头一瞧,小哑巴已经回房间念书了。 陈诺可算是瞧出来了,他妈搞阴谋一把手,当初就该从政。 他不愿意臣服于窦燕的淫威下,可他偏偏又忍不住去问徐妙。 “你是真的想考第一吗” 徐妙写下一行字“就差05,不甘心。” 陈诺想想,觉得也是,换做是他,他也不乐意被个05分压下去。 陈诺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零花钱不重要。 第二天他就去跟章老师申请,主动说要做纪律委员。 办公室的老师纷纷看过去。 哪有比校霸做班委更省心的事谁都怕他,他要做纪律委员,三年二班的班纪就完全不用操心了。 章老师受宠若惊,推了推细框眼镜,问“真的吗” 陈诺“老师你都问第三遍了,到底同不同意嘛。” 章老师一张儒雅白净的脸立马喜笑颜开,“同意,当然同意” 上课的时候,陈诺跟在章老师后面,少年昂首挺胸站在讲台上,章老师介绍“从今天起,由陈诺同学担任班里的纪律委员。” 底下人暴动。有人吹起口哨。 陈诺清清嗓子咳了咳,“闹什么闹,都安静点,以后都好好学习,不要吵。” 最重要的事,是不要吵到小哑巴学习。 大家都以为陈诺只是说笑而已,当他正儿八经往讲台上一坐,监督自习课学习环境时,大家都懵了。 来真的啊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只有奋笔疾书的声音。 陈诺满意地走下讲台,巡视一周,路过徐妙座位旁,刻意放慢脚步。 他们的位子在最后一排,大家都埋头写作业或者埋头睡觉,没人注意这边。 陈诺大着胆子弯下腰,贴在她的耳朵旁,悄声道“小哑巴,喊声干哥哥来听。” 他挨得近,嘴唇几乎都碰到她粉粉白白的耳垂。 徐妙转头瞪他。 他迅速上手捏了一把,舔了舔嘴角,笑容肆意。 三年二班的学习气氛,前所未有的浓厚。 大家纳闷,陈诺最近发什么疯,怎么想起管班里纪律来了他们甚至怀疑是章老师以不可告人的方式贿赂了陈诺。 班里腐女多,传得有声有色。 陈诺懒得理他们,一门心思扑在徐妙的成绩上。 他厚着脸皮逗她“我替你营造了良好的学习环境,你下次要是考第一,想怎么感谢我” 徐妙写“你想怎样” 陈诺笑着凑近,“你打个欠条,以后我想要怎样就怎样。” 她撅嘴撇开视线。 陈诺硬是逼她写,“你不写,今晚我就不让你睡觉。” 事实上他连她房间都没进去过。每次都远远站在门口喊她起床上学。 他发现作息规律一好,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徐妙写完,陈诺捧着纸条当宝贝一样藏起来。 她狠狠点了点他的额头,少年极为无耻地笑开花。 不远处有人一直往这边盯着,徐妙察觉到那人的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第二天徐妙去另一栋教学楼拿小考试卷。章老师信得过她,像分发小考试卷这样的事,都拜托给她。 徐妙特意放慢脚步,转入楼梯间时,身后的人迅速追上来。 徐妙抱着试卷,不慌不忙地走出来。 王梦一愣。 她本来就不喜欢徐妙,说不出为什么,看到徐妙这张脸就想吐,徐妙仗着成绩好,现在更是嚣张,从来不跟女生玩一块的。就连体育课,都是一个人待着看篮球赛。 真他妈装逼。 长得好看了不起成绩好了不起 她懂不懂什么叫做人际交往 上次没让她吃到教训,这次肯定要好好警告她。 不要老是和男生混一块,摆出一副清纯女神的样子。 王梦今天出来拦徐妙,其实心里有点慌张。她怕陈诺。 虽然不知道陈诺现在对徐妙是个什么态度,但是看他们两个人好像还挺亲密的。 想到这,王梦更气了。 瞪向徐妙的眼几乎能冒出火来。 她抬手挥了挥徐妙怀里抱着的纸袋,“喂,你这什么,给我看看。” 徐妙无动于衷。 王梦为了示威,抢过她手里的纸袋就往地上摔,一脚踩上去,昂头道“不好意思,你自己捡起来吧。” 徐妙脸上神情淡淡的,她指了指地上包着卷子的纸袋,又指了指王梦,示意让王梦立马捡起来。 王梦笑“你个死哑巴敢指使我” 徐妙有恃无恐。 因为陈诺来了。 少年从楼梯上走下来,手插裤兜,面容阴沉,他冷冷看向王梦“你喊谁死哑巴” 王梦下意识就要故技重施,“不是,徐同学的东西掉地上了,我” 少年压根不听她解释,他问“我再问一遍,你刚才喊谁死哑巴” 王梦身后几个女生拉拉她。 王梦将纸袋捡起来,拍干净,恭恭敬敬递给徐妙“徐同学,给你。” 少年没有像上次那样息事宁人。 女生之间的事,男生不该管。 可他这次,管定了。 陈诺走到王梦跟前,高壮的身形生出逼迫感,语气寒戾“向她道歉。” 王梦深呼吸一口气,快速向徐妙低头“徐同学,对不起。” 陈诺“对不起什么你把话说清楚点。” 王梦“徐同学,我不该喊你哑巴,也不该摔你的东西,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陈诺回头看徐妙,“你想原谅她吗” 徐妙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 游戏刚刚开始,当然要继续玩下去才有意思。 王梦松口气。 转身正要离开,被陈诺喊住。 少年一字一字警告道“徐妙,是我干妹妹,是我陈诺罩着的人,你以后要敢动她,就做好转学的准备。” 都说跟女生计较的男孩子心眼小。 可他顾不得那么多,现在就只想当个小心眼的人。 王梦眼睛都红了,忍着愣是没哭出声,点点头不敢停留,一股烟往外跑。 少年眉头紧皱,视线触及楼梯上站着的女孩子,目光一瞬间变温柔。 他低声问“刚刚有被吓到吗” 徐妙摇摇头。 他自然而然拿过她手里的纸袋,嘟嚷“章老师也真是,干嘛老是吩咐你做这种事。” 他们并肩往楼上去。 女孩子心思敏感,被人排挤肯定不好受。 陈诺抬手揉揉徐妙的头发,安慰道“你看你,老是这么优秀,别人哪能不嫉妒羡慕恨。” 她眼里含了笑,抬眸望他,仿佛在问她到底哪里优秀。 他难得夸人,一开口就停不住“我陈诺的干妹妹,能不优秀吗,浑身上下都是优点。” 她捂嘴笑,往前小跑。 陈诺急忙追上去,一把抓住她,低下头问“现在开心了” 她踮起脚。 陈诺知趣地将耳朵递过去。 她蜻蜓点水,快速亲了亲他的耳朵。 陈诺整个人红透。 耳朵痒,心里更痒。 回过神,她已经跑开。 少年捂住耳朵,心怦怦怦怦直跳。 刚才,她是亲了他一下,没错吧 没几天,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徐妙是陈诺的干妹妹。 陈诺让人在全校放话,就是为了避免哪个不长眼的,以为徐妙好欺负。 班里同学起哄,“干妹妹,妙啊” 陈诺一边不让人闹,一边返过头看徐妙反应。 她依然在看书,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陈诺瞧她不生气,心里有点失落,他还是挺想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转念又想,这样也好,以后他不用藏着掖着了。 之前他觉得自己认个干妹妹,有损他邵水一霸的颜面。现在不这样想了。 有徐妙做干妹妹,多有面子啊。 人美成绩也好。外面一堆野狼追。以后谁要想追徐妙,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陈诺嘴角带笑,趴在课桌上盯着她看。 他细心地发现她手里的笔快要没墨了,习惯性地接过她的笔,重新换上笔芯递回去。 全程徐妙一动未动,始终关注手里的数学书。 他瞧了瞧,发现她看的不是高中数学,好像是大学的高等数学。 心里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正好下课铃声响起,他替她去盛热水。回头发现,座位上没人了。 他问“徐妙呢” 前桌男生指了指外面“刚刚王梦喊她出去了。” 陈诺放下水就往外面去。 走廊上,王梦正诚挚地向徐妙赔礼道歉,陈诺走过去问“干嘛呀” 徐妙摆摆手,示意她想和王梦聊一会。 陈诺只好走开。 王梦“前两次的事,确实是我不对,是我小心眼,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我觉得你人特别好,徐同学你能重新接受我这个朋友吗” 记忆中的事汹涌而来。 表面上装朋友,私底下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人。 刚开始宿主被排挤的时候,王梦被老师谈话,那之后,在老师和其他人面前,王梦就成了“改邪归正”一心想要弥补宿主的好朋友。 宿主性懦弱,又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每每被欺负,都想着忍下来。结果越是忍让,王梦就越是嚣张。 被扇耳光扯头发,宿主在宿舍过的日子,简直犹如生活在地狱。 青春时代的恶意,足以摧毁一个人。 徐妙笑着伸出手。 王梦装出惊讶的样子,连忙握住她的手,“徐同学你真的太善良了。”她笑得开心,语气亲昵“以后我喊你妙妙,好不好” 徐妙点点头。 王梦当即将自己的姐妹团叫过来,特意当着陈诺的面,大声说“以后妙妙就是我王梦的好朋友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王梦果然一改以前的作风。 每天下课就跑到徐妙课桌前,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都献到她跟前。 连上厕所都要拉着她一起去。 陈诺不是很高兴,他完全无法理解女生这种上厕所都要手拉手的情谊,提醒王梦“你自己去就行了,别耽误她学习。” 马上就要第二次月考了。 他知道徐妙想考全校第一的决心有多坚定。 王梦被提醒了之后,只好怏怏地走开。徐妙也没留她。 背过身,王梦收起笑意,斜瞪一眼,往教室外面去。 姐妹团跟过去。 偏僻的角落里,王梦叼根烟抽起来。 有人问“梦姐,干嘛这么委曲求全,不就一哑巴吗” 王梦冷哼“懂什么,她现在有阿诺罩着,我除了假装跟她做朋友,还能怎么样再说了,她不成绩挺好的吗,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梦姐真能忍。” 王梦想起徐妙,呸一声,“操他妈这个死哑巴,总有一天我得治死她。” 到月考这天。 陈诺记下徐妙的考场号,特意送她过去,叮嘱“不要紧张,照常发挥就行,考不考第一无所谓。” 王梦凑过来,“妙妙,好巧呀,咱俩一个考场。” 陈诺见她来了,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挥手和徐妙告别“考完第一场我来找你,待考场别动,乖乖等我。” 陈诺走后,王梦心里嫉妒得都快发疯,面上笑道“妙妙,陈诺对你挺好的啊。” 徐妙含笑不语。 王梦又说“你知道他家什么背景吧,一般人进不去,别说我作为朋友没提醒你,你最好别对他有那种心思,就当正常哥哥相处得了,别往恋爱方面想。” 徐妙眨眨眼。 王梦趁势道“就算你们俩有什么,也迟早得断,他爸他妈可不是普通人,对儿子的恋爱对象要求肯定特别高。你可别往枪口上撞。” 徐妙笑了笑,往教室里面走。 按照临时分的座位号,王梦正好坐徐妙旁边。 王梦又惊又喜。 徐妙淡定得很。记忆里有这么一件事。 第二次月考的时候,王梦让当时成绩中等的宿主作弊传考试答案,王梦抄了宿主的答案,但是比宿主分数低一分,因此怀恨在心,事后将宿主带到小树林,辱骂扇耳光。 这件事对宿主伤害很大,以至于后来宿主每次月考都有阴影,生怕和王梦一个考场。 考试开始前,徐妙写纸条问王梦“要不要抄我试卷” 王梦正琢磨着怎么开这个口,徐妙就自己把话说出来了,她高兴地点头“妙妙你真好,爱死你了。” 两天考下来,王梦心里美滋滋的。 徐妙每次都会及时传选择题的答案给她,以触摸课桌四周边角的方式,来告诉她是什么答案。 碰上多选题,就用手势传递。 王梦一出考场,就听到人说这次理综和数学的选择题特别难,她胸有成竹,提前给父母打了电话,说这次月考肯定考得好,名次会前进很多,让准备着嘉奖礼物。 她想,徐妙成绩这么好,这次肯定也不会失手。 结果没几天月考成绩下来,王梦傻眼了。 她所有的选择题,没有一个填对的。 但徐妙却照常拿了满分。 这一次,没有05的差距。她终于和人并列全校第一。 王梦简直气疯了。 冲过去就要质问徐妙,目光触及陈诺,这才冷静下来。 不急,等陈诺不在的时候再找徐妙算账也不迟。 盼啊盼,终于盼到陈诺课间去厕所的时候。王梦笑脸盈盈走上去,语气亲昵“妙妙恭喜你啊,等会晚上我们一起去散步吧。” 她倒要听听,徐妙到底会怎样解释。 王梦攥紧拳头,静静等着徐妙回应,生怕她不答应。 本来以为还要继续说好话哄骗迷惑徐妙,没想到她刚说完,徐妙就毫不犹豫点头了。 王梦憋着的一肚子火恨不能立马发泄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夜晚,徐妙主动挥手示意王梦出去。 陈诺以为她们又要手拉手上厕所,也就没在意。 王梦看了眼自己的姐妹团,大家齐齐围过去。 徐妙脚步轻快,在前面走,王梦和其他人跟在后头。走啊啊,她们走到操场一处偏僻的地方。 王梦看了看周围,不由地冷笑出声。 这可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挑这么个地。 “徐妙,你什么意思啊月考故意害我” 没了外人,王梦恢复往日的嚣张跋扈,语气凶狠,十足的小太妹。 黑暗中,少女抬起头,笑容瘆人,她完全没有被王梦的气势压下去,反而一步步往王梦跟前走。 王梦一愣。 这哪里还是平时那个娇娇怯怯的小哑巴 她的眼神,比自己更为凶戾,像是要吃人一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看得人不寒而栗。 王梦皱眉,作势又要开口,“你他妈” 话未说完,空气里一记耳光刮过来。 又快又狠。 大家呆住。 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徐妙抬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王梦挨了两巴掌,简直不敢相信,几秒后她尖叫起来,作势就要反击,徐妙动作比她更快,扼住她的手,按住手腕的弱势穴往下压,不费功夫就让王梦没了力气。 跟陈诺请教的打架秘籍不是白学的。 王梦疯叫“你们还看着干什么,上啊” 徐妙一记眼刀扫过去。 几个女孩有些犹豫。 徐妙背后是谁撑腰,她们很清楚。从前以为徐妙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欺负就欺负了,算准她不会告状说出去。 现在看徐妙这样凶狠,她们哪里还敢上前帮王梦。 徐妙张开嘴唇,无声地说了一个字。 她们瞬间看懂她的唇语。 她说的是“滚。” 女生们连忙跑开,“梦姐,我们先走了哈。” 王梦整个人快要气得爆炸。 她发疯一样往徐妙身上扑,徐妙也不躲,快准狠一把扯住王梦的头发往下揪。 痛得王梦嗷嗷叫。 忽然一道手电筒的光照过来。 徐妙立即松开王梦。 王梦揪着她的衣服就要打,几秒后发现哪里不对劲。 徐妙弄松头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刀,没有任何犹豫就往手臂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身后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王梦一愣。 徐妙已经丢开刀,说哭就哭,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加上刚才被王梦扯皱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无助极了。 教导主任看见地上的刀以及满手鲜血的徐妙,脸色大变,立刻冲过来,“同学你还好吗” 刚问完话,徐妙就昏过去了。 教导主任手忙脚乱,立马打电话喊人过来,顺便拨了112急救电话。 教导主任看向王梦“同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竟然持刀伤人” 王梦如坠冰窖。她作势就要跑。 被教导主任抓住。 他一手抓着王梦,一手扶着徐妙,急得不行。 就在教导主任无力应付眼前情况的时候,忽然黑暗中有人从绿丛后面走出来。 “老师,我来背她吧。” 教导主任一怔,“齐同学你怎么在这” 从入校就保持全校第一的齐临,没人不认识他。 齐临蹲下身,语气淡淡的,“我刚好走到这边散步。” 王梦立刻喊“同学你快和主任说说,徐妙的伤口是她自己弄的” 教导主任立马看过去。 品学兼优的齐临,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齐临惊讶“我听主任的声音才赶过来的,什么都没看到。” 教导主任懒得再听王梦狡辩。立马将徐妙抱到齐临肩上,“那就麻烦齐同学了,送她到校门口,急救车来了你就立马送她上去,我问处理完这边的事立马就过来。” 齐临应下“知道了。” 走出操场,他的脚步渐渐慢下来。 “三年二班的徐妙同学是吧”男孩子的声音慵懒至极,透出一抹嘲讽“别装了,自己下来走吧。” 徐妙没有动静。 齐临笑了笑,懒得继续再说。 等走到校门口,急救车已经来了。不远处就有家医院,因为是邵水的求助电话,所以来得快。 女孩子被送上担架床。 医护人员看齐临衣服有血,急忙问“同学,你伤到哪里了吗” 齐临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徐妙“她沾上来的血。 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 衣服忽然被人拉住。 女孩子乌沉沉的眸子比寒夜更冷。 齐临几乎瞬间明白她眼神里蕴含的深意。 他勾起唇角,淡漠一笑“不用担心,我对你的事没有兴趣。” 女孩子重新闭上眼睛。 章老师接完教导主任的电话,转头吩咐陈诺,让他好好盯着今晚的自习课。 “徐妙被人刺伤,现在正在人民医院,我得去看看。” 话音落,面前哪里还有人影,早一股烟冲出去了。 章老师急忙喊住他“陈诺你去哪啊,快回来,等会你还要管纪律呢。” 陈诺丢下句“管个屁,你自己管” 他心急如焚赶到医院,骑的自行车,比章老师开的车还要快。 一进医院,看到窦燕也在。 陈诺立刻赶过去问“妈,徐妙呢,徐妙在哪里” 窦燕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怎么照顾的人” 还要再骂,入眼望见陈诺脸上的神情,窦燕愣住,“哭什么啊,我都还没开始骂你” 陈诺随意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沙哑着问“徐妙怎么样了” 窦燕指了指“人在那边上药包扎伤口,没啥事,就是划破了皮流了点血。” 陈诺火烧火燎地跑过去。 窦燕跟在后头,念叨“你三岁后,妈头一回看你掉眼泪,小时候你爷爷拿藤条抽你你都不带哭的。” 陈诺站在门口,把眼泪擦干净了,这才走进去。 徐妙躺在病床上,护士刚好为她包扎好。 她一抬头,望见陈诺,挥手朝他示意。 陈诺坐下,一言不发,盯着她手上的绷带发呆。 徐妙推推他,他不理,埋头不说话。 章老师过来将事情简单交待一遍,最后好奇地问窦燕“您是徐妙家属啊我记得您好像是陈诺的妈妈。” 窦燕“都是。妙妙是我干女儿,住我们家,章老师以后有事就找我。” 章老师扫了眼病床上躺着的徐妙和旁边坐着的陈诺,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住一块啊。 他看了眼窦燕,忍不住想,这家长心真大。 “这件事弄清楚之后,学校肯定会给您一个交待,请您稍安勿躁。” “好。” 窦燕见徐妙没啥大事,关心了几句,就让陈诺带着徐妙回去。 司机在外等候多时。 从上车到回到家里,陈诺全程牵着徐妙的手没放开过。 送她到房间门口,沉默多时的少年终于开口。 他压住情绪,问“痛吗” 她摇摇头。 他愧疚至极,呼吸不过来,一字一字道“以后在学校,没我的同意,无论是谁喊你出去,你都不准去。” 她看着他,无声地问“上厕所呢” 陈诺“我陪你去。” 她点点头。 他喊她的名字“徐妙,对不起。” 她抬头看他。 少年将她抱住,一时没能忍住,豆大的眼泪往下掉“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9章 三更合并 陈诺的怀抱又暖又紧, 他比她高出许多,搂着她自顾自地哭起来,整个身子都压她身上, 差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应该推开他的,一双手抵在少年精壮的胸膛前,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传到她的掌心处。 徐妙犹豫数秒, 缓缓垂下手, 侧脸贴在他心口处, 安静地任由他抱着。 哭了一会,情绪过去了,陈诺擦擦鼻子,生怕鼻涕掉下来,慌张地揩了揩她头发上被他沾湿的泪水, 低下头在兜里翻纸巾。 他糙得很, 从来不会随身携带纸巾。 眼看鼻涕就要混着未干透的泪水一起流下来, 一张纸巾递过来。 少年狼狈地背过身擤鼻涕。 “再再来一张” 徐妙将整包纸巾递过去。 陈诺一边擦鼻涕眼泪, 一边瓮着声音说“不许笑我啊。” 这时候方才回过神来, 为自己的哭包样感到羞耻。 女孩子从身后绕过去, 停在他跟前,踮起脚伸出手,柔软的指腹摩挲他的眼角。 她在替他揉眼睛。 佯装他眼睛进了沙子, 替他吹吹。 她的体贴, 让人心头一暖。陈诺破泣为笑。 她皙白的面庞近在咫尺, 被他刚才抱在怀里后喘不过气来泛起一层粉红, 她娇小又可爱,整个人就像一颗香甜诱人的草莓。 陈诺咽了咽。 他配合地弯下腰,下意识往前凑得更近,“你再吹吹我右边眼睛,也进了沙子。” 她仰起脸。 陈诺抿抿唇,鬼使神差地想要趁势亲她一口。 她越来越近。 陈诺心跳得越快。 眼见着就要碰到,女孩子一掌拍在他额头上将他推开。陈诺的心思,落了个空。 还好,只有他自己知道。 陈诺呼口气,抬眸,徐妙已往房间里去。 他想起学校的事,拉住她,“徐妙,我说认真的,以后你要牢牢跟着我,不许跑开,要乖乖待着让我保护你。” 这话说出来有点肉麻,可这是真话,他自己说着不觉得,就怕她听着嫌恶心。草草加了句“谁让我收了你一百块保护费,没办法,只能尽职尽责了。” 徐妙低头在他手心描一行字“你好便宜。” 她第一次在他手心写字。动作又轻又柔,像羽毛挠似的,弄得他浑身上下都痒。陈诺舔舔嘴角,单手插兜,“谁让你运气好到爆,撞上我这么个物美价廉的保镖。” 徐妙笑着跑开,将门关上。 陈诺呆呆地看着她紧闭的房间门。 良久。 少年抬起刚才被她写下字的手,往脸颊处捂了捂。 真烫。 王梦执刀伤人的事在学校迅速传开。王梦的家长立马反应过来,打听清楚徐妙的家庭背景,看她家里只是个普通高知家庭,遂放下心来,求学校务必将这件事压下去。 学校也不想闹大,准备给王梦记个小过,但是第二天下午,一个电话直接打到校长办公室。 王梦被直接送进警察局,留下案底。学校那边改成记大过,作退学处分。 王梦家长想去捞人,捞不出来。只好退一步,托关系到教育局,暂时解决王梦上学的事,问了一圈,办法都使完了,没人敢应下来。 放学的时候,陈诺主动替徐妙收拾书包,一边收拾一边抱怨“你伤还没好,就多休息下,不要老是抱着题库刷。”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示意自己伤的是左手又不是右手,依旧能够照常拿笔写字。 陈诺往旁边看了看,见没啥什么人,捞起她的右手,按摩捏了捏,“伤的是左手那也得休息啊,手酸不酸,我给你按按。” 她笑着抽出来。 陈诺又拉回来“羞什么,反正没人看见。” 刚说完,就有人闯进教室。章老师问“你们还没走啊。” 陈诺赶紧放开徐妙的手,揉揉头发,“马上就走。” 他们三个一起下楼。 陈诺背着徐妙的书包,和她肩并肩走着,章老师走在最后面。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年低头和女孩子说笑的讨好模样,忽然开口道“陈诺啊” 陈诺回头“怎么了,章老师” 章老师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你们注意点,不要搞出事。” 陈诺听得稀里糊涂“章老师你说什么啊” 章老师停下脚步,撇过侧脸,白净的脸在灯光下微微泛红,声音特别轻,快速丢下一句“做好保护措施,别让女孩子吃亏。” 陈诺秒懂,窘得不行,反驳“我才不早恋呢,章老师你这人怎么这样” 章老师已经走远。 陈诺返过头看徐妙,正好撞见她投来的视线。 陈诺面红耳赤,骂骂咧咧“现在当老师的,越来越不正经。” 他们接着往前走。 几秒后。 陈诺“跟你说清楚啊,我不早恋的。” 她点点头。 陈诺“你也不许早恋啊” 她没应。 陈诺一急,捞住她的右手,“你干嘛不点头。” 他还要再说什么,徐妙指了指前方。 窦燕来接他们了。 坐进车里。 窦燕将刚从市中心买的甜点布丁递给徐妙,陈诺自己的那份不吃,留着给徐妙,他馋得很,替徐妙端着布丁,“你喂我一口。” 徐妙舀起塑料勺子往他嘴里喂一口。 陈诺盯着她瞧。 她自然而然地用刚喂过他的勺子继续吃布丁,没有嫌弃他的口水。 陈诺心里甜滋滋的,“你再喂一口。” 窦燕转过脸来“你没手没脚,不会自己吃啊,妙妙又不是家里的佣人。” 陈诺示威地咬住徐妙刚递过来的勺子,朝窦燕翻了个白眼。 窦燕懒得理他,吩咐司机往市中心开。 “不回家啊徐妙还要复习,你搞到太晚她等会又要熬夜。” 窦燕看向徐妙,“妙妙,我们先去个地方,今晚不急着学习。” 徐妙乖巧地点头。 车开到窦家名下的酒店,进了一楼贵宾厅包厢,陈诺愣住,继而将徐妙护在身后,不悦地问窦燕“他们怎么也在” 王父王母押着王梦上前,朝他身后的女孩子讨好道“是徐妙同学吧你好,我们是王梦的家长,这次的事,是王梦不对,我们特意带她来向你赔礼道歉。” 陈诺皱紧眉头,直接替徐妙回应“不接受。” 王父王母看向窦燕。 窦燕双手抱肩,“听到没,我儿子都嫌你们没诚意。” 陈诺一愣,他本来以为他妈是喊人来和解的,听这语气,原来不是和解,而是兴师问罪的。 王父王母对看一眼,继而恨恨地呵斥王梦“跪下” 王梦不肯。 王父一脚踢过去,“在局子里待了十几天还没待够还想再进去”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养坏了,从小到大欺负同学的事没少干,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战战兢兢捧在手心,看她成绩过得去,也就没怎么管。 哪晓得这次竟惹到尊大佛。 恨啊。 之前明明打听清楚,说是个家世普通的小哑巴,想着她哑巴说不出话,掀不起什么波澜来,没想到 徐妙静静地看着跪在自己跟前满脸不甘心的王梦。 宿主也曾像这样被强迫着下跪,只为了供以王梦为首的女生小团体玩乐取笑。 宿主远离父母,没有像她这样主动利用父母的关系,攀上窦燕这个干妈。宿主入读邵水一中的时候,窦燕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闺蜜的女儿也在邵水念书。 宿主的母亲脸皮薄,除非是宿主主动要求,否则她也没想过麻烦别人。 邵水全封闭式管理,作为普通学生的宿主,被王梦她们控制,根本没有机会求助。直到最后不堪受辱跳楼自杀,宿主的父母这才反应过来,上学校想要讨个公道。 内敛的知识分子,求助无门,最后还是由窦燕出面,强压着学校交待事情原委。可那时,罪魁祸首们早已经毕业各奔东西,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王梦一边哭一边磕头道歉“徐妙对不起,求你原谅我。” 徐妙往陈诺身后躲。 她面上端的害怕胆怯。内心却烦躁至极。 既然知道错了,怎么还不去死。 通灵玉飘出来,它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弱弱地看向面前的王梦。 要不是这个世界杀人犯法的话,主人可能真的会一刀捅死这个王梦。 陈诺护住徐妙,不耐烦地朝窦燕喊“妈,我们走,妙妙根本就不想看见他们。” 窦燕走到徐妙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妙妙,是干妈考虑不周到,光想着让她给你道歉,没想过你的心情,我们现在就回家。” 转身的瞬间,徐妙回过头。 正好对上王梦焦急的视线。 少女狡黠一笑,眼里满是挑衅与得意。 被诬陷欺辱的滋味,怎么样 王梦僵住。 只半秒的功夫,徐妙已经收回目光,在陈诺与窦燕的双重护卫下,朝门外而去。 王父一巴掌甩到王梦脸上“让你平时不学好” 王梦捂住脸,哭得浑身颤。 一如曾经被她欺负过的那些女孩子。 只是这一次,她成了那个被打的对象。 夜风徐徐吹来,如今已是十一月初,风吹进车里,有点凉飕飕的。 陈诺抱怨“妈,你干嘛多此一举,那种人的道歉,有什么好接受的,又不能替妙妙出口恶气。” 窦燕拿出粉饼补妆,“恶气都被你出完了,我哪还有表现的余地。” 陈诺连忙道“妈你说什么呢,别胡说。” 他看向徐妙。 她正趴在窗户上看夜景。 刚才见了王梦,想必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陈诺打开还没有吃的布丁,喂一口到她嘴边,悄声道“来吃这个,甜一下。” 少女张开嘴怏怏地吃进去。 车里没开灯,偶尔路灯晃地闪进来,窦燕透过粉饼的小镜子,将后排的情形尽收眼底。 她笑了笑。 哼,这个臭小子。 等回到家,刚进门,陈诺喊刘妈煮点宵夜送到徐妙房里,窦燕躺在沙发上,“怎么不说给你妈做点东西吃啊。” 陈诺“你晚上又不要学习。” 窦燕看了眼楼梯上的少女,目光重新转到陈诺身上,“你是不是给你爷爷打电话了” 陈诺下意识否认“没有。” 窦燕拍拍沙发,示意陈诺坐过去。 “装什么装,告状都告到你爷爷那里去了,编的什么理由” 陈诺见瞒不住,也就不瞒了,“我我就说我也老被她欺负,严重影响我的学习心情。” 窦燕捧腹大笑。 陈诺哎呀一声,“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 窦燕点点他“你好意思。” 陈诺耸耸肩“我为什么不好意思,难道有做错吗” 窦燕拍拍他的手,“没做错。做得对,即使你不给你爷爷打电话,我也会出手的。”她顿了顿,继续道“权势若不能拿来保护自己想要爱护的人,那么也就没什么争夺的意义了。” 陈诺哇地一声,“妈,你这么教儿子,不怕教坏我啊” 窦燕嫌弃地睨他一眼,“不早就教坏了吗,破罐子破摔呗。” 两个人说着话,徐妙已经重新从楼上下来。 她换了睡衣睡裤,小白兔图案的,窦燕给买的。 窦燕爱怜地摸摸徐妙柔顺的头发,叹道“我要是有个妙妙这样的女儿就好了,不但漂亮可爱,而且懂事听话,以后长大了,还能一起讨论男人的事。” 陈诺脸一黑,“徐妙,你坐过来。” 窦燕搂住徐妙,朝陈诺道“你凶死了哦,妙妙,他是不是老对你这样凶” 徐妙笑了笑,往窦燕怀里钻。 “嗳,上次我说过,要是妙妙考第一,就让她管你的零花钱。”窦燕说着话,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徐妙手里,“我已经把这小子其他几张卡都冻结了,他现在要用钱,就只能从你手里拿。” 陈诺瞪大眼,“妈,我是你亲生的吗” 窦燕点点头“是。就是因为亲生的,所以更加郁闷,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混世魔王呢。” 徐妙捂嘴笑。 陈诺长长叹口气。 夜晚窦燕约了牌局,挥手让陈诺送自己出门。 母子俩走到车旁边,陈诺不解地看向她,“妈,有话你就直说。” 窦燕朝三楼指了指,“陈诺,你是从妈肚子里蹦出来的,你心里想什么,妈全知道。妈警告你,不要对徐妙硬来啊,我不想有个强奸犯儿子。” 陈诺气得抓狂,“妈” 窦燕点燃根女士细烟,缓缓吹出口白烟“早恋没好下场,看看我和你爸就知道了。” 陈诺哼一声,“你俩不是十六岁就搞一起了吗,我今年都快十八了,比你们当年成熟。”他声音一低,语气别扭“而且,谁说要早恋了,我和她纯洁着呢。” 窦燕弹弹烟灰,笑着看陈诺“行,纯洁,你别耽误人家学习,你的前途有人护着,但她的前途需要自己去挣。” 陈诺皱眉问“不能一块护着吗” 窦燕往他脸上吐口细烟,陈诺呛住,咳个不停。 她丢了烟头,高跟踩上去碾了火星子,“那也得人家愿意才行。” 陈诺一愣,抬眸窦燕已经坐进车里,只车窗边露出支手来,随意地挥手一摆。 “好好学习,妈改天再来看你们。” 陈诺送上自己诚挚的祝福“手气红火,多赢点钱,下次来给我加零花钱啊” “想要零花钱,你自个管徐妙要。” 陈诺撅撅嘴,还没来及回应,车咻地一下开出去了。 他转身,碰见出门探视的徐妙。 女孩子刚洗过澡,身上香喷喷的。少年欣喜地牵起她的手,“走,我陪你刷题去。” 她刷题。 他在旁边看。 给予精神力量的支持。 一目十行,眼神刷题。 王梦退学的事很快平息下来,王梦的姐妹团又惊又怕,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毕竟,她们曾跟王梦站在一边,试图欺负过徐妙。 几个女生思来想后,决定主动向徐妙示弱。 出乎意料,徐妙竟然提出要去她们宿舍接受道歉。 晚自习下课前,徐妙给陈诺递纸条“今天我想去参观下女生宿舍,你能在车里等我吗” 陈诺皱眉“我陪你去。” 他怕她又被人欺负。 自从经历上次的事情后,他就对她寸步不离。就连上厕所,他也跟着,叮嘱她“要是五分钟不出来,我就闯进去。” 邵水一霸说要闯女厕,前所未有的事。 好在徐妙以零花钱的事要挟,他才有所收敛,慢慢地放她一个人行动。 少年抬眸望见女孩子郁郁寡欢的脸,便知道她大概又嫌他管太紧。当即道“半个小时够吗” 徐妙想了想,伸出四个手指头。 “四十分钟啊” 陈诺勉强点头,从储物柜取出手机塞到她手里,“我已经把1改成我的号码,有什么事,立马给我打电话。” 徐妙点点头。 他送她到女生宿舍门口,扫了扫站成一行的女生们,“她从你们宿舍出来要是少根头发” 徐妙拍拍他,不让他说下去。 女生们友好地挽住徐妙,浩浩荡荡往宿舍去。 陈诺望了一会,想起她的吩咐,只好闷着头往校门外去。 邵水的宿舍配置很豪华,五室一厅,小房间内应有尽有。五楼101室,加上王梦,四个女生住,空出一间房。 宿主来之后,住的就是这间寝室。 王梦退学后,就只有三个女生了。 徐妙扫了眼这三个原本会成为她室友的女生们。 目光阴冷,一改刚才的亲和。 她一进门,就把门给关上,双手抱肩,在房间内踱步。 女生们一愣,原本以为徐妙为了以防万一,会将房门大开,但是她现在不但关门,而且还将门反锁。 她们下意识想起那晚操场上徐妙的凶狠模样。 确实,徐妙完全没必要怕她们。 是她们该害怕她才对。 环视一周后,徐妙懒懒坐下,朝三个僵硬站着的女生勾勾手指。 女生们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没一个敢上前。 徐妙笑了笑。 像这些随波逐流助纣为孽的人,她打心底眼瞧不上。 她往地上指了指,无声吐出一个字“跪。” 女生们怔住。 她们没想到徐妙一上来就给她们这么大的下马威。 望过去,徐妙的神情冷淡狠戾,仿佛她们不跪,她立即就能摁死她们。 王梦的事,她们都知道。虽然半信半疑,但一想到面前这个娇娇小小的女孩子,能狠下心拿刀割自己,她们就觉得不寒而栗。 王梦退学后,无法再入读其他高中。她家里的生意,也受到了牵连。 徐妙的手段,不是她们可以应付的。 片刻后。 平时里最追捧王梦的一个女生咬牙跪了下去。其他两个女生也只好跪下去。 三个女生齐齐跪在徐妙面前。徐妙神情未变,拿起桌上的水壶,朝着她们头上浇下去。 宿主也曾被这样对待过。 大冷的天,被人从头浇到脚。 眼前这群女生,为了所谓的从众,跟着王梦一起欺负宿主。从来没有想过给予宿主半点善意。 女生们跪在那,瑟瑟发抖,狼狈不堪。 她们不敢反抗。就王梦都斗不过的人,她们怎么可能斗得过 徐妙站起来,走进她们的房里,将床单扯下来,将所有的一切都砸烂砸碎,最后重新站到她们跟前,伸手扼住最中间那个稍微有点主见的女生。 她指了指被搅得一团的房间,唇角勾起笑。 女生立马明白她的意思“是我们玩闹弄的,不关你的事。” 徐妙满意地放开她。 女生们跪着不敢起来,生怕徐妙从哪里掏出刀子来,中间那个女生喊“妙姐,你原谅我们了吗以后我们都跟着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个女生交换眼神,自己掌掴起来。 徐妙嫌弃地扫一眼。 仿佛在说,做跟班,你们也配 女生们不敢再说。 徐妙翻个白眼,重重地将门关上。 她走后,女生们又跪了几分钟,确认她不再回来,这才起身,腿都跪麻了。回顾满室狼狈,所有的东西都被砸个稀巴烂,心头更是一惊。 徐妙,好像是个特别记仇的人。 完了。 这边,徐妙出了女生宿舍,往外走了没几步,忽然发现走廊拐角处站了两个人。 没开灯,视线一片昏暗。 这个点,大家基本都回宿舍了,路上没几个人。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继续从这边走,懒得绕远路。 放慢脚步,走近了,听到女生的声音“齐同学,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写情书,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 徐妙一下子认出靠墙站着的男生是谁。 那天晚上,忽然从花圃后面走出的齐临。 她想到他那双冷漠的黑眸。 这个人,果然很守信用。从始至终,都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闲话。 徐妙饶有兴趣地躲到墙后面窥听。 告白啊,刚才匆匆一扫,这个女生身材不错,说不定能成就一段校园情缘。 短暂的沉默后。 窸窣的声音传来。 是情书被撕碎的声音。 少年清冷的声线响起“你这样的,凭什么喜欢我你所谓的喜欢,就是指像现在这样,给我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吗” 女生哭泣的声音响起。 少年无情冷酷“喜欢人也是需要付出努力的,请你变优秀后再来和我说话,我不喜欢笨蛋。” 女生哭着跑出去。 徐妙摇摇头。 想了想,还是绕远路好了。 刚迈出一步,身后有人喊住她“徐同学,听人墙角好玩吗” 徐妙索性转过身,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 少年一步步走近,清癯的身形,高瘦的个头,他一手撑在墙上,将徐妙圈在里面,低下头问“徐同学,你笑什么,当年你向人告白被拒的时候,哭得可比刚才那个女生惨多了。” 徐妙蹙眉。 齐临饶有兴趣地抛出一句“小学六年级,你向我告过白,不记得了” 徐妙就算记得,那也只能装不记得。 黑暗中,少年的脸干净白皙,他的眼神沉静淡漠,“现在长大了,比以前变好看了,也变得更狠毒了,只可惜,成了哑巴。” 他伸手,温热的指腹摩挲她的额头,缓缓将她蹙起的眉头舒展开。 “不必用这种目光看我,那晚我说过,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 不等徐妙推开他,他已经抽身离去。 通灵玉飘出来,跟在徐妙后头,晃来晃去,欲言又止。 她嫌烦,将话传到它的元魂里“有话说,有屁放。” 通灵玉想了想,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主人,这个齐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一个嚣张扮酷的小男孩。” “可是这个小男孩以后将成为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哦。”话都已经说到这地步了,它干脆将齐临的背景一口气交待出来“他是齐家的私生子,从小背负着野种的称呼长大,他事事努力,必争第一,为的就是得到齐家的承认。三十年后,他将气运加身,成为这个世界最成功的人。” 徐妙一愣,下意识问“陈诺呢” 通灵玉看了看,“陈诺也不错。” 她不再继续问,“不错就行。你跟我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又没问你。” 通灵玉吃力不讨好,委屈死了“哼。” 校门口,陈诺算准时间,一到四十分钟,就要冲进去。刚迈开步子,就看见女孩子往这边而来。 他松口气。 “宿舍有什么好参观的。”他替她打开车门。 她嘻嘻一笑。 两人坐进车里,陈诺凑近检查,看她的脸,再看她的手,问“没被人欺负吧” 她摇摇头。 陈诺放开她,蓦地想到什么,瞥过眼瞧她。 她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心一紧,小心翼翼问“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参观女生宿舍” 徐妙在手机屏幕上打下一行字“随便看看。” 陈诺闷头坐回去。 越想心越不安。 她会不会是想搬回宿舍住 这个念头一出,他再也无法镇定下来。 车开到别墅门口,陈诺堵在车门口,一字一字同她道“徐妙,你既然住进我们家,就要住到底。想都别想搬出去的事,听到没” 徐妙眨眨眼。 陈诺哼一声,“就算搬出去了我也会把你揪回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1章 三更合并 房间内很安静, 陈诺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深深埋着头, 脑袋上仿佛压了千斤重, 连转个眼珠子撇余光瞧人都费劲。 犹如身处炼狱,每一秒掰成千万份碎开, 时间过得特别慢。 无比煎熬。 长久的沉默后,他鼓起勇气朝她那边瞥一眼。 床边,女孩子坐姿端正, 神情好奇,俨然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她一眨不眨地望着正前方, 让人不禁好奇她此刻全神贯注观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竟能让人目不转睛。 陈诺肠子都悔青了。 怎么就答应下来了呢。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傻逼。 小黄片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他重启时不小心关掉了, 她没说让他调大音量,他也就没问。 这时候急于找点话调节尴尬气氛,陈诺慌慌张张问“要要开声音吗” 一问出来,他就想抽自己两耳光。 哪壶不提哪壶开 她没看他, 一心盯着前方,随意点了点头。 陈诺到处找遥控器。最后在她坐着的被子下面找到,他拿出遥控器, 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屏住呼吸, 一双眼往她那边瞧。 她半点害羞的样子都没有。 亏他还愧疚, 生怕把她带坏了。 陈诺咳了咳, 轻声说“说好就看十分钟的, 十分钟一到,你就不准再看。” 他刚才看片的时候有过模糊印象,正片从十分钟之后才开始。所以不必担心她看到很露骨的画面。 女孩子转眸凝视他,陈诺连忙将头撇开,视线移到正前方的幕布上男主角开始撕女主角的衣服了。 他一吓,忙地看向地上。 有徐妙坐旁边,任何画面都变得色情起来,光是男女主角靠在一起,他就忍不住脑补一场大戏。他甚至觉得撕衣服这种事尺度太大。 徐妙拍拍他的肩,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屏幕。 上面写着“我上过生理课,性是很正常的事,不必谈性色变。” 她拿起他手里的遥控,正儿八经地调大声音。 陈诺一怔。 她这认真严肃的神情,搞得他好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短暂的懵逼后,陈诺回过神,双手抱肩,痞声痞气说“确实挺正常,做个爱而已,男女正常需求。” 他语气拽得很,刚说完,立马就怂了。 眯着眼看视频进度条,稍稍往上瞄几眼都不敢。 马上就要十分钟以后。 妈的。 男主角该掏家伙了。 陈诺慌神问“那个徐徐妙啊你看窗边那是什么” 徐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回眸,面前多了个人。陈诺蹦来蹦去,正好挡在她跟前。 他伸个懒腰,“哎呀,坐久了腰酸腿疼,我做个广播体操放松下。” 徐妙皱眉。 她伸手让他走开点。 陈诺偏不,他跳上跳下,正好完美地遮住她的视野。 她作势就要起身,陈诺立马去拦。一个不小心,勾到地上的圆矮凳,两人齐齐往床上倒去。 他应该立马起身才对。 陈诺看着身下的女孩子,她娇小的身体又软又香,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往下压了压。 女孩子拍开他想要起身。 陈诺按住她的手腕。 少年缓缓靠近,几乎挨着她的鼻尖,他怔怔地看着她颤抖的长睫,内心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跟得了脑震荡一样,整个人都不太清醒,所有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就连他自己也是模糊的,唯有她最清晰。 他要说的,本来是一句感人肺腑的小情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极其无耻的发问“徐妙,你看小黄片,会不会有生理反应” fuck 为了面子着想,陈诺嘴硬死撑“我好奇而已,没其他的意思。” 她眨着大眼睛望他。 陈诺喉头一耸,咽了咽口水。 他想起片子里的调情剧情来。男主角抚摸女主的脸,手指从她的脸颊一路轻滑至她的小嘴,而后伸进去问,想要吗 现在这个气氛,好像特别合适做这个事。 陈诺伸出手,还没碰到她脸,自己没出息地开始颤抖。 徐妙躺在那不动,眉眼满是清纯,不带任何情欲,天真地凝视他。 身后幕布上演的视频声音虽剧情的进行而变大。 不用看,就知道片子已经演到哪一步。 都他妈有啪啪水声了。 陈诺进退两难。不继续压着她吧,她一起身就会看到那种画面。继续压着她吧,他自个难受。 刚还犯蠢问她有没有生理反应。 结果他自个就现场示范了。 操。 内心刚冒出这个字,小心翼翼又收回去。 不能操。 陈诺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挪动身体,尽量让自己挨得不那么紧,脸红道“我脚抽筋,一时半会起不来,你别动,我歇口气立马就移开。” 小黄片女主角的求饶一声胜过一声高,伴随着交欢的声音,听得人热血沸腾。 陈诺又咽了咽口水。 嗓子眼冒火一样。 渴得很。 他看向徐妙。 少女愣愣地望着他,仿佛有些害怕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陈诺暗自骂一句。 挖坑给自己跳,说的就是他这种蠢货。 “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是个有思想有梦想的三好青年,不是什么流氓。” 他想起他妈那天晚上说的话。 脑海里冒出强奸犯三个字。 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他现在这副样子,确实挺像那啥啥的。 陈诺实在熬不住。 真要等到片子放完,他今天搞不好就真的得进局子了。 他叹口气,服软“徐妙,咱俩商量一下” 少女往后缩了缩。 陈诺噎住,装出嫌弃的眼神,扫了扫“就你这样的,胸还没我大,怕什么啊。” 她皱眉,大概为了回应他的话,不甘心地挺起胸。 陈诺羞红脸,语无伦次“行,你胸大,你牛逼。” 少女动了动被他扼住的手腕。 陈诺想起正事,语气立马柔和,低声下气哄道“算我求你,咱们今天别看小黄片了,你回去好好学习,行不” 少女无动于衷,眼神仿佛在责备他说话不算数。 陈诺“只要你今天乖乖听话,从明天起我给你当牛做马。” 她点点头。 陈诺松口气,放开她,以百米急冲的速度跑出去将电插头一把拔掉,确保她起身后看不到任何邪恶画面。 徐妙准备从衣帽间的门回自己房里。 陈诺一手叉腰,一手撑在墙上,口是心非地交待“以后不准随便进我房间啊。” 少女举起手机屏幕,打下一行字“你脸好红。” 陈诺捂住自己的脸,“没有。” 少女又打下一行字“以后还一起看片吗我想学习一下男女交往的事。” 陈诺明白她是在捉弄自己,立即将她推回去,“看个屁。” 门一关,他闷闷地转过身,哼一声,低声道“学什么学。” 他想起少女那张清纯可人的脸,下意识抿抿嘴,喃喃吐出一句“大不了以后我教呗。” 房间另一头。 原本天真无邪的少女忽地俯下身笑起来。 别人听不到,但是通灵玉却可以听到她的笑声。 “主人,你好坏啊。” 徐妙抬起眼看它,“不就逗个小男生玩吗,我都还没开始弄他呢。” 通灵玉弱弱地问“主人,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弄他啊” 弄这个字,说出来,它竟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徐妙摊开桌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没想过。我这青春才刚开始呢,急什么。” 通灵玉点点头。 元旦节的时候,学校将举行文艺汇演,每班出一个节目。 章老师找上徐妙。 “徐同学,听说你弹钢琴很厉害啊,高一时就办过个人钢琴音乐会。”章老师翻着徐妙的个人档案表,笑问“这次的文艺汇演,陈诺递了你的名字,三年二班的节目,就由你们两个代表演出吧。” 徐妙一愣。 陈诺什么时候干的这事 回到教室,陈诺一脸坏笑,“让你上次耍坏心眼捉弄我。” 徐妙瞪着他。 陈诺伸手捏了把她的小脸,“别不高兴嘛,上台演出多酷炫啊。”他凑近,“而且我也想听你弹钢琴,家里的钢琴,你一次都没弹过。要不是我妈前几天无意提起这事,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会钢琴。” 徐妙皱眉。 很久以前,宿主曾被称为钢琴天才少女,但那是转学之前的事了。发生车祸后,宿主就再也没弹过了。 她不打算靠弹钢琴吃饭,所以也没在意过。 少女写下纸条“我弹钢琴,那你做什么站旁边鼓掌” 陈诺笑容得意“瞧不起我啊我既然敢报节目,就有足够的实力,你等着看我亮瞎全场。” “哦。” 自习课的时候,章老师喊徐妙和陈诺出去,到了音乐教室,章老师指了指钢琴“徐同学,你不介意弹一曲吧正好我也对音乐有点研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担任你们这次的节目指导。” 陈诺一脸期待地看向徐妙。 徐妙落落大方地坐下,伸手放在琴键上。 身体里熟悉的感觉翻涌而来。 她能感受到这双手对于琴键的渴望有多迫切。 徐妙跟随记忆弹奏起来。 音乐教室的灯柔柔照下来,优美的钢琴曲行云流水,气势如云。 贝多芬月光鸣奏曲。 这首曲子难度中等,但她弹得极快,每个音乐点都像是踩在人心里,听得人莫名激动起来。 陈诺整个人听傻了。 他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一刻感受到她小小身体里爆发出来的力量,像是巨人一般,令人无法忽视。 一曲毕。章老师鼓掌。 章老师惊讶地看向安静站在钢琴前的少女,第一句话就是“这次的汇演,我们班肯定能拿第一。” 徐妙脸上淡淡的,指了指前面傻站着的陈诺。 章老师一拍脑袋,“对,我差点把陈诺忘了。报的是你们两人的名字,他也得参与。” 其实他是不愿意将陈诺的名字交上去的 无奈,陈诺死缠烂打,他只得应下。 章老师看向陈诺“陈同学,你打算怎么办” 陈诺回过神,嘻嘻一笑“我啊,我早就想好了,徐妙弹钢琴,我拉二胡给她伴奏。” 章老师愣住,好奇“你会拉二胡” 陈诺走到摆放乐器的橱窗前,随手挑起一把二胡,他嘚瑟地将弓轻搁弦上,眼神直接略过章老师,挑衅地朝徐妙耸了耸眉,“你听好了。” 陈诺小时候被强逼着学过很多东西。 没一样坚持下来。 唯独二胡,他爷爷手把手教的,老爷子就爱倒腾这些民族乐器,说来也怪,他拉二胡还挺有天赋,后来请的国宝级大师当老师,也夸他拉得不错。 陈诺唯一能拿出手的才艺,就这个了。 他以前除了拉给老爷子听,没在人前卖弄过。嫌做作,现在在徐妙跟前,却急于想要证明些什么。 他要她知道,他才不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看黄片的小无赖。 这次的文艺汇演,时机正好。 章老师问“你想拉什么曲子” 陈诺没有回应。 周围没有椅子,他懒得再去墙角边搬椅子,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腿端正身子。 平时大大咧咧的少年,拉起赛马,朝气蓬勃,热血飞扬。 章老师哇地一声表示赞叹“陈同学,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才艺。” 陈诺压根不稀罕他的夸奖,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徐妙。 他问“怎么样牛不牛逼” 少女捂嘴笑,走到他跟前,她掏出一枚硬币,恰好扔到他怀里。 陈诺跳起来,满教室追着徐妙跑,“好呀徐妙,你把我当乞讨的啊” 经过商议,演出的曲子最终定下来,风居住的街道,钢琴与二胡协奏。 走柔情路线。 章老师暗搓搓地打听过,其他班也有乐器演奏,但基本都是单人演出。不像他们三年二班,是双人合奏。 为了不耽误学习,排练时间定在晚自习结束前半小时,匀半小时出来到音乐教室排练。 徐妙成绩好,缩短半小时学习时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章老师默默观察过,他发现徐妙已经开始自学大学课程。与班上其他人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其他人在地上,她在天上。 至于陈诺。陈诺的字典里,压根没有学习这两个字。所以也就不用担心占用他的学习时间了。 隔壁有人在拉小提琴。 章老师笑道“三年五班的齐临同学,也会在这次文艺汇演中演出。” 琴声悠扬,完美得找不出任何差错。 徐妙听了一会,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 齐临这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散发魅力的机会。 章老师小声道“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他,徐同学加油。” 陈诺挤过来,“我和徐妙,双璧合一天下无敌,章老师你别瞎担心。” 章老师一走,陈诺立马松下来,凑到徐妙面前,求她“我要听梦中的婚礼,你弹这个给我听。” 自从那天徐妙炫技后,无论他怎么恳求,她就是不肯单独弹给他听。 他想,梦中的婚礼,她应该提前练习下的。 陈诺低着头,贴得近,嘴唇几乎挨到她脸颊,厚颜无耻地威胁“你不弹给我听,我就亲你。” 徐妙转过头来,肌肤从他的唇缓缓擦过,吓得陈诺赶紧收回嘴巴子,瞪大眼睛看她“我给你最后五秒,数到五你还不弹,我就” 话未完,音乐教室门被人推开,是齐瑶。 陈诺若有所思地扫了眼忙前忙后端茶递水的齐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妙突然就和齐瑶好上了。 他暗中观察过一段时间,就怕齐瑶使什么坏心眼。自从上次王梦那件事情后,他看谁都觉得危险。 这个齐瑶,太殷勤了。她甚至主动要求换位置,坐到徐妙前桌。 女生之间亲昵起来,腻歪程度简直令人咋舌。 他一听要齐瑶喊无数遍“妙妙”。 这不,现在又喊起来了。“妙妙,你手酸不酸呀,我给你揉揉。” 陈诺皱眉,大步迈上前,“哪酸我来揉。” 徐妙摇摇头。 中途休息的时候,徐妙要去上厕所,陈诺自然而然地跟过去,被徐妙一把拦住。她指了指身旁的齐瑶,示意有齐瑶陪伴就行。 陈诺翻个白眼,“那你快点回来,最后再练一次就回家了。” 齐瑶笑着看向徐妙“妙妙,今晚我送你回家吧。” 陈诺“大晚上的你一个女生送什么送,徐妙每天上下学都是由我接送,你别掺和。”他说到这,忽然觉得有了底气,昂首挺胸看向齐瑶。 齐瑶好奇问“你是在追妙妙吗” 陈诺脸一红,“追什么追,要追也是她追我。” 徐妙懒得理他,拉着齐瑶往外面去。 上完厕所出来,齐瑶勾紧徐妙的胳膊,徐妙想到什么,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昨天有受欺负吗” 齐瑶笑着摇摇头。 每天徐妙都会问她一句。在寝室有没有被人欺负。 真好。 徐妙真好。 她一副求表扬的神情,笑道“前天有人又拿我的胸说事,我当即就骂回去了呢。” 徐妙点点头,屏幕上快速一行字“不错,有进步。” 齐瑶乐滋滋,“跟着你妙姐,能不有进步吗,我骂得可凶可狠了,她们都被我骂懵了,后来还跑来跟我道歉呢。” 她正等着徐妙的夸奖,忽地望见前方走廊站了个人。 齐瑶一眼就认出那是谁。 平时这种时候,她会装作陌生人,尽量不给哥哥添麻烦。可是今天不一样,徐妙在这里,她想将徐妙介绍给哥哥。不,不对,是将哥哥介绍给徐妙。 因为,她人生中唯一值得骄傲的事,就是拥有齐临这个哥哥。 齐临半靠在墙边,双手垂在身侧,一手拿弦,一手拿小提琴。 黑发白衣少年,神情冷淡,仿佛对周遭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 齐瑶兴奋地同徐妙道“妙妙,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哦,齐临是我亲哥哥。” 第一次,她当着外人面,停下来和齐临打招呼“哥哥。” 齐临没有回避“嗯。” 齐瑶高兴地将徐妙介绍给齐临“哥哥,这是我的好朋友,我唯一的好朋友,徐妙。” 齐临看都没有看徐妙,嘴里淡淡地应道“嗯。” 齐瑶生怕徐妙被齐临的态度刺道,连忙压低声音解释“我哥哥就是这个性子,他对所有人都这样,你别在意。” 话音落,身后的少年发号施令“齐瑶,去小卖部帮我买瓶水。” 齐瑶立马应下,不忘问徐妙“妙妙,你想喝饮料吗我顺便买回来。” 徐妙摇摇头。 等齐瑶走后,徐妙准备继续往前走。 被人拦住去路。 齐临拉住她的手,嗓音悦耳却冰凉“跟我来一下。”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走廊传来陈诺的呼唤“徐妙徐妙” 没开灯的房间,徐妙被压在门上,少年双手撑在门边,恰好将她围住。 陈诺的声音越来越近“奇怪,刚才还听到声音,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黑暗中,齐临英俊干净的侧脸令人胆寒。 他贴在她耳边,语气含笑“陈诺喊你呢,你怎么不回应他。”唇间极为暧昧地挤出一个“嗯”字,继续说“小哑巴真可怜,想说句话都喊不出来。” 她作势要出去。 被他一把拖回去。 齐临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将她双手高举过头。 他逗她,就跟逗只小猫小狗似的。 “有一个陈诺供你使唤还不够,非得又勾上我妹妹”少年一掌即可将她瘦弱的双手攥在一起,腾出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攫住徐妙的下巴。 他想要欣赏她脸上惊慌的神情,却什么都没收获到。 少年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失望,缓缓低下头靠近,与她对视,语气满是玩味“徐妙,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关心也不在意,如果你想动什么坏心思,我劝你还是省省。” 他的手指缓缓挨上她白嫩润滑的肌肤,指腹沿着纹理摩挲,“抱牢陈诺这棵大树,不要来招惹我们齐家的人,听懂了吗” 走廊外齐瑶已经回来,她喊徐妙的名字。 少年松开她的手,亲自为她打开门,态度虽有所缓和,但说出来的话却一如既往地冰冷“你虽然狠,但终究是个女孩子。我不介意让你大开眼界。” 说完,他先一步走出去。 神情恢复如常,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他从齐瑶手里接过水,一句招呼都没打,就往练习室去。 齐瑶好奇地走上来,将饮料递给徐妙,她皱眉问“咦,妙妙,你下巴怎么红了一块” 徐妙笑了笑。 通灵玉飘出来,悠闲地晃过来晃过去,“主人,我觉得你笑得好恐怖哦。” 她瞪向它。 它立马改口“不,不是恐怖,是漂亮,主人笑得特别美丽动人。” 晚上回到家,通灵玉识趣地主动提出开天眼“主人,是不是对齐临有兴趣了呀我给你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 她慵懒地往后一躺,没有回应。 沉默就代表承认。 通灵玉立马打开天眼。 全校第一的五好少年,本该坐在家里好好温习功课顺便准备洗漱,但现在他却出现在一个人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学校隔着两条街的地方有不少小混混。 白衬衫的齐临扎在人群中,外显眼。 一个手臂纹龙的人将烟递到齐临面前“上次你教我们那方法,特别有用,追债都轻松不少。” 齐临推开他。 纹龙大哥笑“瞧我这记性,老忘了你是学生,不抽烟。” 少年微启冷漠的唇“上次我让你放出去的那批债,不要拖,月底全部讨回来。” 纹龙大哥连忙点头“好好好,没问题,一切您吩咐。” 大哥打量眼前的人。 虽然已经混熟很久了,但是每次看到齐临,他都忍不住感叹。 娘的,明明一样的脑袋瓜,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 谁能想到,他青街一哥拿来放债的本金,竟然是从一个十八岁少年的手里讨来的。 这娃,聪明有心计,炒股赚的钱,转头就拿来放出去。 他实在太好奇了,忍不住问“以你的本事,干啥不好,为啥非和我们扯上关系” “因为其他的资源我暂时够不着。” 少年朝路边走去。 那里停着一辆自行车。 大哥郁闷,这小子明明很有钱,赚钱的本事也是一流,但从来不见他穿好的用好的。朴素节省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养他的。 他要有这么个儿子,铁定吃香的喝辣的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大哥喊“嗳,我开车送你回去呗” 少年摆摆手,骑上自行车,迅速消失在风里。 通灵玉关闭天眼,啧啧叹道“果然是天之骄子标配,行为处事令人咋舌。毫不夸张地说,这个齐临,是我见过最上进最努力的天之骄子了,就算没有气运加身,他以后肯定也会成为一个超级厉害的人。” 躺在床上的人伸手摸了摸下巴。 他那一掐,力道重得很。 通灵玉本以为她会回应两句,没想到她翻个身,拿起手机按下1号键。 从上次看完小黄片之后,陈诺就提出要求,让徐妙每晚睡前给他打电话。 当然了,她打,他接,全程就他一个人说晚安。 明明每晚进房间时,他都会跑着来当面跟她道晚安,但他就是不满足,非要让她闭眼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他的。 电话铃声响一下,立马就被人接起来。 陈诺捏着嗓子作怪喊“妙妙,我是齐瑶呀,手酸不酸,我给你揉揉,口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他看不到她的脸,只好自己脑补她此刻的神情。 她应该在笑。笑中带点气。 陈诺哼一声,“徐妙我跟你讲,你不要太和齐瑶亲近了,小心她找你百合。” 电话那头传来敲屏幕的声音。 陈诺笑“明天早上见,晚安么么哒。”最后三个字,特别轻,跟蚊子叫似的。 挂完电话,通灵玉正准备飘回发夹里,忽然听到她将话递到它元魂里。 “天之骄子能换人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2章 双更合并 想要更换天之骄子 通灵玉只懵呆了一秒, 随即表示“很遗憾, 不能。” 她并未觉得意外,躺回去慵懒地抱住枕头。反而通灵玉一直追问“主人,你干嘛突然问这个呀” 她戴好真丝眼罩, 翻个身,腿夹住枕头,保持最舒适的入睡姿势,“随口一问。” 通灵玉飘到她左侧,“主人,这个世界不存在半个天之骄子的说法, 唯一的天之骄子,只有齐临。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成为天之骄子,就算是主人, 也不行哦。” 她挥开它,“知道啦, 你讨厌死了。” 通灵玉第一次被她说讨厌,玻璃心碎了一地, 偏不晃开, 反而飘到她跟前,斜斜地躺着“主人, 请尽量和齐临保持友好的关系, 如果被这个天之骄子拍死, 任务也会失败哦。” 她闭眼闷出一个字“哦。” 通灵玉黏上去, ”主人不要说我讨厌, 我可是主人的得力助手。” 她没有回应。 通灵玉心酸地浮在半空,黑暗中盯了许久,最后怏怏地飘回她头发上别着的草莓发夹里。 她都快睡着了,听到耳畔幽幽传来一句“我才不讨厌,我是十界最可爱的通灵玉” 离元旦汇演的日子越来越近,徐妙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焦躁。这种焦躁不是她自己生出来的,而是这具身体根据原本记忆将会发生的事而生出的情绪。 算算日子,马上就到宿主抑郁症复发跳楼自杀的时候了。 宿主的自杀,除了王梦日复一日的欺凌外,还有其他的原因。这个原因,才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通灵玉及时向她报告这个世界的劫点。“这个世界比较特殊,有两个劫点哦,一个是宿主原有寿命前的劫点,还有一个则是任务者安然度过高中生活后才会发生的劫点。” 她一听它说这话,立马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即将到来的劫点,是和宿主以前的事有关系吗” 通灵玉“是的,是关于宿主车祸的事。” 徐妙重新翻开之前的记忆。 车祸是发生在她开个人钢琴演奏会的路上,当时和她一起的,还有她的好朋友丁嘉。 发生车祸这天,本来丁嘉是不该出现的,但他想着给她捧场,翘课非要跟着她一起去。 每个女生的青春时代,基本都会有这么一个男生,友谊以上爱情以下。丁嘉就是这样的存在。 发生车祸的时候,丁嘉死命护住徐妙,徐妙大脑受到损伤成为哑巴,但丁嘉却连成为哑巴的机会都没有。 宿主自杀前,正是因为之前学校的事被传成丑闻,承受不住,所以才想着一了百了。 徐妙问“我不能提前阻止吗不想被人传丑闻咧。” 通灵玉“不能哦。” 她冷漠脸“要你有何用。” 通灵玉委屈至极“我用处多着呢。” 三年五班新转来一位转校生。起初大家对他没怎么在意,后来他自我介绍的时候,特意说是徐妙以前学校的同学。 徐妙现在可是邵水的大红人,大家一听是她以前的同学,好奇心当即涌上来,希望能多了解一些关于徐妙的事。 “徐妙一直都是这么厉害的吗她是不是你们学校的校花肯定很多人追吧” 转校生叫丁俊,长相人如其名,眼睛亮亮的,看人时满含笑意,刚开始会觉得如沐春风,看久了莫名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丁俊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铁盒,盒子里装的是一沓照片。 有人一边笑一边去拿照片“这年头,还有人印照片啊。” 照片上全是丁俊以前学校的同学,徐妙出现的次数最多,而她每次出现,旁边站着的都是同一个男生。 “这男的谁啊,看着跟徐妙挺亲近的。” 有女生走过来八卦,“是不是徐妙前男友呀,她长那么漂亮,只要想谈恋爱,肯定一抓一大把,咦,照片上这个男生长得好帅哦” 一直笑嘻嘻的转校生忽然开口,他没有回答他们任何问题,而是神秘兮兮地吐出一句“你们知道徐妙为什么要休学一年吗” “不是说她以前出了车祸吗” 丁俊脸上笑容不减“休学加转学,要不是出了丑闻,她怎么可能转到其他学校。” 丑闻这两个字,极大地挑起中二少男少女们的八卦心。 他们不停追问,但丁俊就是不肯说,最后做了个富含深意的动作他指了指肚子。 堕胎。 留白是种极为讨巧的文学创作手段,对于谣言亦是如此。像是结茧一样,给出开端最为细微的丝线,然后任由其他人一点点缠绕上去。 徐妙怀孕堕胎的事,第二天迅速在学校传开,传得有鼻子有眼,剧情堪比芒果台八点钟狗血档。 高中女生误入歧途的事不少见,没什么好惊讶的,但这种事放在全校第一的学霸女神身上,就足以引爆大家的眼球了。 他们也不管到底是真是假,偶尔有人随口发问,“不可能吧”便立即有人蹿出来说“有照片为证,我亲眼瞧见,两人可亲密了。” 三年五班的班主任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将新来的转校生丁俊喊进办公室问话。 “丁同学,你不要乱说话。” “老师,我没有啊,我只是一时兴起,让大家看以前学校的照片而已,并没有说任何闲话。” 五班班主任眉头紧蹙,对面前这个笑容温和的男生毫无办法。 确实,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外面那些谣言,也不是他传开的。 流言之所以可恨,就在于人们往往只记得那些坏的事情,无论澄清与否,对当事人造成的影响都无法磨灭。 主人公要是别人也还好,慢慢等事情过去,用不了多久大家自然会遗忘。但偏偏主人公是徐妙,是全校第一,校领导已经发话,让他尽快解决这件事。 班主任叹口气,随口道“你以后不要再带照片来学校。” 男生应下“我早就不带照片来学校了。” 班主任想起什么,喊住男生“以后别人再问起徐妙以前学校的事,你就说不知道。” 男生点点头。 班主任觉得不放心,干脆说“丁同学,要不这样,明天升旗仪式上,你上台做个澄清,毕竟谣言是因你而起,如果可以,希望你能联系下照片里的男同学。” 丁俊停下脚步,回头笑“老师,上台的事没问题,但是联系这位同学的事,我办不到。” 班主任发愁“为什么” 丁俊“因为他已经死了。” 冬日的云压得很低,操场上风很大,呼呼地从四面八方刮过来。 陈诺将徐妙护在后面,扫了扫旁边的人。 昨天上午听到传闻的事之后,他第一时间让他妈致电校领导。 学校以前不是没传过谣言,大家全当八卦乐呵说完也就算了,但这次,事件的主人公是徐妙。 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幸好,事情还没有传到徐妙耳里。看她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 陈诺狠狠瞪了眼左右窃窃私语讨论的人。 徐妙看过去。 他立刻挡住,低声哄她“等会升旗一结束,我就去买草莓冰淇淋给你吃。” 昨晚他也买了两个给她吃。大冬天吃冰淇淋,特别带感。 她笑得开心吃得也开心。 国歌奏完后,三年五班的班主任百般叮嘱即将上台发言的男生“就按照我写好的稿子念,不要念错。念完之后,务必要对徐妙道歉,懂了吗” 男生微笑着点头。 大家看着走上台发言的男生。 陈诺紧紧盯着他。 学校说会给出一个交待。 原来就是这个人。 台上的男生清清嗓子,“大家好,我是三年五班的丁俊,也就是传闻中徐妙同学的前同校生。” 睡眼惺忪的众人齐刷刷抬起头。 丁俊“我想在此特地澄清下这几天关于徐妙同学的谣言” 台下的班主任松口气。 丁俊敛起笑容,语气一转,尖酸刻薄“徐妙同学堕胎的事,是真的。” 底下一片哗然。 台上的人还在继续说“徐妙的前男友,是我的亲哥哥,所以我所说的话,字字属实。”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慌了神,连忙上台想将丁俊拉下来。 男生不肯,抱着麦克风,声嘶力竭地喊“徐妙,你这个臭婊子,你” 人群中有谁冲了上去。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丁俊已经被人一拳打在地上。 高壮的少年疯了一样逮住丁俊就往死里揍,旁边两个劝架的老师没拉住,急得大喊“陈诺停下快停下” 少年充耳不闻,一拳又一拳地打下去,打得人满脸是血,他仍然没有停下动作,反而越来越凶狠。 两分钟后学校保安出现,这才制住发狂的少年。 他双手被人往后拉,不甘心地伸出腿,狠狠地又往丁俊身上踹一脚,眼睛发红,恨不得将人剜下一块肉来。 丁俊嘴角带血,满身伤痕,笑着对围上来的人说“你们看到了吧,徐妙就是个婊子,勾得人前仆后继为她抓狂,我哥哥就是被她害死的” 五班班主任连忙堵住他的嘴。 陈诺作势就要挣脱束缚奔过去“我他妈今天砍死你” 丁俊不怕死地喊回去“你急什么,难道她也怀上你的孩子了” 保安没想到少年爆发起来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等他们回过神,少年已经推开他们,拿起石头往丁俊头上砸了过去。 这一次,丁俊没有再开口喊话。 地上一片血泊。 警察局。 陈诺埋头跟在窦燕后面。 窦燕手里夹根烟,“都年末了,还不让人省心。” 冷风吹进来,昏暗的光线里,少年一身狼狈,沾满血和灰尘。 沉默数秒后,他问“妈,徐妙呢,你有记得接她回去吗” 窦燕斜眼瞥他。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人呢。 她往外吐口白烟,手指弹了弹烟灰,朝前一指。 陈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走廊尽头,娇小的女生背着双肩包站在门口。 陈诺奔过去。 “徐妙” 女孩子转过身来。 陈诺愣住。 她满脸是泪。 少女张着嘴,仿佛要说什么。 刚才在铁栏后面待着的镇定从容瞬间消失殆尽,少年惊慌失措,颤抖着双手为她揩泪,“你哭什么,我没事,有我爷爷罩着,没人敢动我。” 她哭得更厉害,嘴唇阖动,无声地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少年终于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傻瓜,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声音哽咽“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他想,别说为她揍个人,就算以后让他杀人,他也在所不辞。 又或者说,今天冲出去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瞬间的念头,想要杀了那个满嘴谎话的男生。 怎么可以伤害她。 怎么可以伤害他的徐妙。 简直不可原谅。 大概是察觉到他此刻情绪的激动,少女伸出手,第一次回应他的怀抱。 她抱住他的腰。 陈诺又惊又喜,胸膛里的怒气与愧疚交加,数种情绪叠在一起,一股脑冲到泪腺,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他哑着嗓子说“徐妙,以后别来警察局接我,好好地在家等我。” 徐妙点点头。 窦燕在旁看了一会,等两人抱在一团哭得差不多了,她上前将人拉开。 “妙妙,你先上车。” 徐妙一走,窦燕拉住陈诺。少年眼里全是徐妙,一心想着跟她一起上车。 “妈” 窦燕抽出另一根烟,递到他跟前,“陈诺,我们谈谈。” 花坛。 母子俩半蹲在地上,手上夹着烟,吐烟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陈诺挺意外的,他妈头一回邀他抽烟。 稀奇事。 窦燕被他看得不自在,“我不让你抽,你也背着我抽,装什么装。” 陈诺反驳“自从徐妙住进我们家后,我就戒了。她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 窦燕缓缓地往他脸上吐气,细白的烟腾腾而起。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完全一个徐妙主义至上者。儿大不中留。” 陈诺笑了笑,猛抽几口烟就碾掉火星子,咳起来“好久没抽,现在抽一根,反而不习惯了。” 窦燕也跟着扔了烟,重重地吐出最后一口白烟。 “陈诺,妈跟你说认真的,以前你进局子,妈来捞你,都捞习惯了。但你以后想让徐妙也过这样的日子吗天天来局子里捞人” 陈诺愣住。 窦燕拍拍他的肩,“这次的事,你确实没做错,那样的人是该揍,可是你想过没有,除了动拳头,你还会其他什么别的法子替徐妙出气吗” 窦燕看着前方发呆,“我们可以护你一世,但是无法替你护别人一世,你若想护别人一世,就得自己拿出真本事来。” 她顿了顿,加了句“如果你对徐妙是认真的话,那就听妈一句劝,好好想清楚以后的路。” 陈诺低下头去。 他确实没想过以后的事。 窦燕起身,不等陈诺回过神,就拽着他往前去“走吧,要想回去想,妙妙还等着呢。” 回到车上,徐妙已经擦干眼泪。 陈诺挨着她坐,伸手戳戳她的小脸,“笑一个。” 徐妙抿嘴笑了笑。 半苦半甜。 她主动捞起他的手,掏出一包湿纸巾,动作温柔地替他擦拭手上的污渍和血渍。一遍遍,耐心仔细。 陈诺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忽地鼻头一酸。 他不敢想象以后徐妙再被人欺负的样子。出生到现在,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特没用。 他妈说的没错。 他确实得拿出真本事来。 足以保护她的真本事。 晚上回到家,窦燕将徐妙拉到房间,柔声安慰了一番,大意是让她不要分心好好学习,其他事情自会有人解决。 徐妙点点头。 窦燕揉揉她的额前碎发,“你干妈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没啥大不了的事,别管他们。那个丁俊,我查清楚了,他哥哥死后,他很长一段时间没上学,转学到邵水,也是故意奔着你来的。” 她犹豫数秒,“他将他哥哥的死怪在你头上。” 徐妙低下头。 窦燕轻轻抱住她的脑袋,“妙妙,人活在世上,总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恶意,你只要记住,但凡杀不死你的,必将使你更加强大,熬过去就好。只要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坚定信心,便无需在意别人的眼光。” 她替她整好床被,拍了拍枕头“睡一觉,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我们妙妙每天都要更开心才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3章 三更四更合并 第二天早上, 徐妙照常去上学,走到门口, 身后有人喊住她。 少年动作艰难地走过来。 昨天打架之后留下的后遗症,睡醒之后腰酸背痛。他被抓进局子的时候, 手差点被人折断,窦燕千叮嘱万交待, 让他在家休息几天。 可他哪里能安心休息。 陈诺伸手帮她拿书包, 打开车门“我陪你去学校。” 他不放心放徐妙一个人去学校。谁知道他不在跟前, 别人会对她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他必须时刻保护着她。 徐妙指了指他脸上挂彩的伤口。 陈诺语气酷酷的, “学习更重要, 这点伤不算什么, 别废话, 快上车。” 等到校门口,陈诺忽地没了底气,他拉住徐妙“要不今天你别上学了,在家陪我几天。” 他终究还是怕她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 少年正担忧着该如何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忽地手上一热。 她反握住他的手。 女孩子细细白白的手指,与他十指紧握, 她眨着大眼睛,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他盯着她粉嘟嘟的唇, 她微微张开嘴, 试图说出两个字 “不怕。” 有他在, 她不怕。 陈诺一怔, 低下头揉揉眼睛。 徐妙这个傻瓜。她干嘛这么相信他。 他都没能护好她。 再抬眸,少年脸上已换上温柔的笑容。 他捏捏她的脸,“嗯,你说得对,没什么好怕的。” 他深呼一口气,打开车门。 这个点,从校门口到教学楼,到处都是人。 昨日大闹升旗仪式的主人公一出现,立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陈诺取下围巾给徐妙戴上,她本来戴着白色的围巾,和他戴着的是一对,现在又戴上他的,半张脸都遮没了。 她知道他的打算。他是怕她难为情,遮着脸就没那么难堪了。 徐妙重新取下围巾,递到他手上,笑着摇摇头。 陈诺一愣。 他往她那边一看,女孩子昂首挺胸,自信地对路边投以注目礼的人点点头。 那些偷窥的人触电一般立刻收回视线。 谁看她,她就看过去。 一路走过去,跟走红地毯一样。 毫不露怯。 他将她想得太过胆小懦弱。 陈诺松口气,进教室前笑着低下头凑到她跟前,竖起大拇指“有范。” 他做出有请女王进门的姿势,徐妙捂嘴笑,推了推他。 徐妙和陈诺坐下后,大家时不时往后瞥。 前桌的齐瑶拉住同桌,“你往这边挡点。”试图为徐妙挡住所有目光。 她转过头问徐妙,“妙妙,你没事吧” 徐妙在纸条上写下“没事。” 齐瑶恨恨道“那个丁俊真是太过分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她急切地看着徐妙,“妙妙你放心,没人会相信他说的话。” 昨天一发生那样的事,她就跑去找哥哥了。 哥哥也是三年五班的人,他一定有办法教训那个丁俊。 或许是她昨天表现得太过凶狠,哥哥被吓到了,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瑶瑶,丁俊人都已经进医院了,你为什么还要抓着不放” 她记得自己那时说“真可惜,陈诺竟然没能砸死他。” 其实说完她自己也惊住了。 齐瑶回过神,弱弱地问徐妙“妙妙,要是以后我变得很凶,你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徐妙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齐瑶一颗心放回胸腔。 章老师走进教室里,喊了徐妙和陈诺去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章老师关上门,朝徐妙鞠躬“徐同学,老师对不起你。” 徐妙连忙扶起他。 章老师满脸愧疚“对不起,是老师无能,本以为事情交给五班的班主任就行,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徐妙摇摇手。 她没带纸笔,推了推陈诺。 陈诺当即明白她的意思,开口说“老师,不怪你,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你别自责。” 章老师叹口气。 他担忧地看向徐妙“徐同学你真的没事吗” 徐妙咧嘴一笑,指了指陈诺。 陈诺立刻翻译她的意思“她说,她没事,有我这个同桌的保护,万事俱全。” 章老师被他逗笑,拍了拍陈诺的肩“陈同学,以前没瞧出来,想不到你这么有担当。”他压低声音,“但以后不能再这么动手,你差点就把人给打死了,操场上那滩血还没干” 陈诺连忙捂住徐妙的耳朵。 “老师,你别说那么血腥的事,会吓到她的。” 章老师“” 昨天当面揍人怎么没想到会吓到徐妙 章老师无奈地收回视线,“好,我不说昨天的事了。” 陈诺这才将手放下。 徐妙的耳朵都被他捂红了。 章老师问“下周一就是元旦文艺汇演,考虑到你们现在的状态,我建议取消节目。” 陈诺皱眉,他看向徐妙。 反正一切都听徐妙的。 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徐妙摇摇头,婉拒了章老师的好意。 章老师一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真的可以吗” 台下肯定会有起哄的。况且她是和陈诺一起演出,别人只会更加添油加醋。 学校虽然出了通告,但仍然无法阻拦同学之间的八卦。 女孩子点点头,又指了指陈诺。 陈诺抿嘴笑“她说可以的。” 上刀山下火海,路途总有他相伴。 章老师苦笑“好吧,既然你们坚持,那我也就不再劝。老师会一直为你们加油打气,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就来找老师,老师一定竭尽全力帮你们。” 他顿了顿,看向陈诺“只要别打架,一切都好说。” 陈诺笑了笑,没应他。 章老师回教室将陈诺徐妙照常演出的事一说,大家哇地一声。 有勇气。 风口浪尖,不躲不闪。 牛逼。 陈诺大大咧咧笑道“希望我们拉弹唱组合能为班争光,拿到第一名。” 角落里响起鼓掌声。 是齐瑶。 有了第一声鼓掌,紧接着就有第二声,第三声。 渐渐地,全班人都鼓起掌来,“加油” 章老师头一回觉得三年二班的吵闹声不刺耳,跟着喊了句“加油。” 等到元旦文艺汇演正式演出这天,下午一过第四节课,铃声响起,大家准备着往大礼堂而去。 窦燕推了牌局,到场支持。 她拿来一套白色长裙礼服,特意为徐妙准备的。 等徐妙换好长裙出来,在外等候的陈诺抬眼看去,心头猛地一跳。 女孩子黑发倾泻而下,一袭白色裙,仿若月光女神。 他痴痴地盯了三秒。 而后冲上去,用羽绒服包裹住她,同窦燕抱怨“妈,这个太薄了,她会冻感冒的。” 他低下头哄她“徐妙,咱们不穿这个,就穿校服,够暖和。” 徐妙撅嘴表示抗议。 窦燕推开陈诺,“你懂个屁,女孩子上台演出,就得漂漂亮亮的。” 陈诺皱眉,抬眸望见徐妙在前面转圈照镜子。 少年叹口气。 算了。 他走到徐妙跟前,重新替她穿上羽绒服,拉紧拉链,“那就穿一下下,下台后立马换了,从现在到上台演出前,不准脱掉外面的羽绒服。” 她吐吐舌头。 陈诺作势就要捏她脸。 窦燕又挤了过来,“你走开,我要替妙妙化妆了。” 陈诺不肯“化妆又不是换衣服,我为什么要走开。” 窦燕懒得理她,拉着徐妙坐下,开始替她化妆。一边画一边感叹,“年轻就是好,瞧着皮肤细腻的,都不用上粉底。” 简单地画了眉毛之后,窦燕想来想去,最后挑出一只口红和眼影,“提提气色就行,不用再画其他的。我们妙妙天生丽质,无需额外的修饰。” 徐妙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配番茄色系的口红自然又复古,加上粉粉一层闪光眼影,简单的一个妆容,抬头的瞬间,令人甚是惊艳。 徐妙转过脸来看陈诺。 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仿佛在问他好不好看。 陈诺红着脸,低低一声“好看。特别好看。” 窦燕笑道“王子殿下,请上前迎接你的公主殿下出发吧。” 陈诺脸更红了“我才不是什么王子殿下,听着怪别扭的。” 他嘴上这样说着,身体却很诚实,朝徐妙伸出手。 上台演出前,陈诺一直为她搓手,生怕她手冷。 主持人开始介绍下一个节目,喊道“有请三年二班徐妙同学和陈诺同学为我们演奏风居住的街道。” 陈诺深呼吸一口,目光坚定地看向徐妙“公主殿下,准备好了吗” 她笑了笑,眼里仿佛有群星闪烁,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陈诺大步迈上前。 台下一片哄闹。 “卧槽是前几天那个当众被讽堕胎的女生” “心态真他妈好。” “不是说她和陈诺搞一起了吗陈诺那天疯了一样冲出去打人,两个人也太他妈有勇气了吧,还敢当众一起表演。” 黑暗的舞台上,灯光亮起,闪光灯打到舞台中央。 女孩子安静地坐在那,她又瘦又白,气质清纯出尘,淡淡一层白光笼下来,仿佛仙气围绕。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女孩子微微仰着修长的脖颈,灵巧的手指在琴键上演奏起来。 悠长的调子,略显悲伤。 开头一段简单的钢琴独奏后,二胡声随后加入。 钢琴的空灵清亮与二胡的悲怆沧桑互相交织,仿佛在诉说一个令人咦嘘的故事。 开头美好,无奈抵不住世事蹉跎,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消逝在时光里。 直击人心。勾起无数回忆。 前面几个闹腾欢快的节目过后,猛然听到这么一首煽情的纯音乐,台下有不少人开始偷偷擦眼泪。 表演结束后,陈诺握住徐妙的手,弯腰谢幕。 台下爆发雷霆般的掌声。 “超他妈好听。” “再来一次” 台下开始有人喊返场enre。 主持人连忙压住场子,介绍下一个节目。 三年五班的齐临同学,很悲催地紧随其后。大家第一次觉得学霸的颜值和小提琴比不上刚才三年二班的双人合奏。 结束的时候,三年二班的节目当之无愧成为第一名。 上台发表得奖感言的时候,陈诺和徐妙一起。 少年一米九的身高,不得不弯下腰对着话筒说话。 “谢谢大家的厚爱。”陈诺笑了笑,“借此机会,我想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最重要的,是给我们班徐妙同学,也就是向我旁边这位公主殿下道歉。” 台下八卦心瞬间点燃。 少年清朗的声线很是悦耳“事情是这样,因为丁俊同学和我曾有口舌纠纷,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横着走,得罪其他学校的人很正常。这次的事,纯粹是因为丁俊同学想要报复我,所以才弄出这么一出戏,徐妙同学是我好朋友,纯属被误伤。” 大家一愣。 细细想,其实陈诺的说法,也不是不可能。邵水一霸的名声,谁不知道。 徐妙和陈诺一向亲近,别人想要报复他,对他身边的人下手,也挺符合逻辑的。 况且徐妙又是个哑巴,即使想要澄清,也有心无力。 少年继续道“反正一句话,都是因为我嚣张,因为我傻逼,所以才惹到别人弄我,大家可以骂我,可以随便说我,但是希望大家不要再牵扯徐妙。” 徐妙抬眸看去。 少年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他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停止谣言对她的中伤。 真傻。 台下安静了一会。 短暂的静谧,代表大家的默认态度。 少年松口气。 就在他准备道谢下台时,忽地下面有人问“陈诺,你和徐妙到底是不是一对” 其他人瞬间爆发笑声。 刚才的严肃气氛消失殆尽。 少男少女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刻还在为欺负个哑巴而感到自责,下一刻就为青春的那点子暧昧感到激动。 陈诺一愣。 他看向徐妙。 数秒后。 少年大大方方牵住女孩子的手,向台下的观众表示“很遗憾,暂时还不是。如果有一天,我和徐同学成了一对,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请大家静候我的好消息。” 学校早恋的人比比皆是,但当着全校人以及学校领导的面说这种话,陈诺是第一个。 众人沸腾起来,吹口哨的吹口哨,起哄的起哄。 台下坐着的老师和校领导连忙让主持人出去打圆场。 回去的路上。 窦燕接完章老师的电话,回头对陈诺说“你们班章老师说,让你明天将锦旗还回去,这是班级荣誉,不能私藏。” 陈诺抱紧锦旗,恋恋不舍。 这是他和徐妙一起赢下的荣誉,值得永生纪念,他要永远珍藏。 徐妙推推他。 陈诺怏怏道“知道了啦。” 少年鬼点子多,当即吩咐司机往市中心的印刷店去。 今晚因为文艺汇演的缘故,晚上放学得早,现在才九点半。 陈诺甩了一沓百元钞票,让老板立马照样赶做一个山寨锦旗。 他要留着真的锦旗,归还假的锦旗。 窦燕摇摇头,和徐妙同时站在门边,她说“生了这么个儿子,造孽。” 徐妙笑了笑。 窦燕上前为徐妙拉紧领口的拉链,外面风大,她为她戴上帽子,“妙妙,丁俊那边,因为陈诺动手打人的缘故,所以我不好插手,只能过阵子风头过去了,再治他。” 徐妙贴心地将窦燕的手往口袋里捂。 窦燕摸摸她的脑袋,“妙妙,你放心,我已经交代学校那边,丁俊不会再在邵水上学,等他从医院出来,就会立马转学。” 徐妙点点头,她举起手机屏幕“没关系,我不会受影响的,干妈不用为我费神。” 窦燕抱了抱她,“我们妙妙真坚强。” 窦燕将人送回家,离开的时候,眼神复杂地看着客厅正中央晃来晃去的锦旗。 陈诺叉腰往下面一站,光拣最下面一行小字念“三年二班徐妙同学和陈诺同学。” 他们两个的名字,第一次被印在一起。 真好看。 越看越顺眼。 窦燕忍不住发话“你能挂到你房间去吗,你这面锦旗挂出来,完全毁了我这房子的装修风。” 少年扭扭屁股,大咧咧朝楼上奔去“徐妙,快下来欣赏我们的锦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5章 一更 风从黑暗中吹过来,绿灯亮起, 汹涌的车流迅速消失在光线里。 一瞬间, 脑海里像是起了巨大的潮汐, 天翻地覆。 少年死死盯着前方, 整个人一动不动,血液里仿佛堵了棉絮一样, 声音僵沉“姜晗, 往右边转。” 他们要走的是左边道路, 往右边拐,是逆行。 姜晗一懵,少年已经扑上前握住方向盘往右转。 姜晗吓住, 大骂“陈诺你他妈傻逼” 少年不管不顾,径直朝右边道路的男生女生奔去。 车猛地停下, 差点没能刹住。 “卧槽陈诺你发什么疯” 不等姜晗解开车锁, 陈诺已经从敞篷的车门跳出去。 身后有人急急地大喊。 “徐妙徐妙” 徐妙回头一看, 昏黄的灯线下, 高壮的少年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他紧紧盯着她, 像是要吃人一样,俊朗阳光的面庞显出一抹阴沉来。 徐妙有些吃惊。旁边齐临嘴角一勾,神情镇定。 刚才他就望见了,陈诺在对面。 齐临轻声道“哟, 你家小情人来了。” 徐妙瞪他一眼。 陈诺冲到跟前, 气鼓鼓地刚要发问, 见女孩子脸上没有任何慌张的神情, 甚至就在刚才他喊她的那一瞬间,她还在看着齐临。虽然,眼神不是很友善。 但不管怎样,这种时候,她不应该再看齐临。 她应该看他才对。 陈诺怔怔地定在那。 像喝了一杯由百颗朝天椒和百颗柠檬混在一起榨成的果汁,又辣又酸,难受得他胸膛起伏,眼眶泛红,只能死死地握紧拳头。 明明已经气血冲头,话到嘴边,却忽地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软趴趴,“你为什么在这里。”连问话的势头都平成肯定句。 不等徐妙打字解释,旁边齐临已经先一步站出去,朝陈诺点点头,喊了声“陈同学。” 陈诺眉头皱得老高。 数秒后。 陈诺大力推开齐临,差点将人推倒在地。齐临往后退了几步,笑道“陈同学刚吃炸药了火气这么重。” 陈诺恨恨地剜向他“关你屁事。” 齐临淡然地笑了笑,看向旁边的女孩子“徐妙,还走吗,我时间紧,你别磨蹭。” 陈诺气得发抖,拽起徐妙就往保时捷里塞,“有车坐,谁他妈要跟你走路。” 他转过身对徐妙说“上车。”语气不容抵抗。 徐妙指了指路旁停着的自行车。 陈诺愣了愣。 这他妈骑的还是他的自行车。 少年气冲冲走回去,扛起自行车往保时捷后座扔。 姜晗喊“你轻点放,别蹭坏我车。” 陈诺回头低吼一句“蹭坏了我赔辆新的” 车外,齐临身姿挺拔,朝里挥挥手,恶趣味十足“徐同学,下次见。” 徐妙随意地摆摆手。 陈诺立马将她的手压下去,眼神愤懑,不让她和人互动。 他朝前面喊“姜晗,把车窗都升上去。” 即使从发动到离开视野,只有短短几秒的时间,他都要坚持彻底阻断外面人的视线。 姜晗骂骂咧咧“妈的陈诺你这个事儿精” 开出好一段距离。 少年气怏怏地扭头看窗外风景。 看到她和齐临站一起的瞬间,他已经脑补完所有的情况,而后彻底被最讨厌的一种情况萦绕心头。 这个点,大夜晚的,孤男寡女,同时出现在热闹街头。 他们学校里有句早恋行话,叫做轧马路。 可不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么 陈诺又气又悔,气她和别的男生待在一起,悔自己今晚不该出来浪。他要不出去,她也没机会跑到大街上和齐临暧昧不明。 操。 徐妙推推他。 他双手抱肩,依旧看着外面。 忽地徐妙手机一响,她刚要拿起看,屏幕刚亮,旁边僵持不动的人忽地一双手伸过来,以雷霆之速将手机夺走。 是齐临发来的微信“我围巾还在你那呢。” 陈诺往徐妙那边一瞥,深灰色的围巾。 不是他送她的白色围巾。 少年气得嘴唇直哆嗦,一把将她的围巾扯下来,打开车窗就往外面扔。 姜晗骂“我草你妈啊陈诺,别乱往外面丢东西啊” 姜晗作势就要开起车内灯回头训人。 暖黄的灯光照亮车厢,只来得及看到陈诺乌黑的短发。 姜晗愣住,问“咋了” 陈诺保持着埋下头捂住眼睛的姿势,声音哽咽“姜晗,把灯关了。” 姜晗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瞬间安静下来,默默地关灯往前开车。 车厢内气氛凝重。 徐妙往陈诺那边挨近些,她仰着上半身凑到他耳边缓缓往外吹口热气。 他挠挠耳朵,没说话。 徐妙重新端坐回去。 姜晗知趣地将车开到陈家小别墅外的花圃公园。 “改天再约你。” “别约了,没时间。” 姜晗翻个白眼,他看了看对面昂着脑袋一脸情绪的陈诺,随即转眸望向徐妙“你教训教训你诺哥,让他好好说话。” 陈诺“你以为她是谁,凭什么教训我。” 姜晗懒得理他,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寒风呼呼吹来。 女孩子推着车,旁边少年犹豫半秒,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她戴上。 徐妙捧了笑意看向他。 少年嘴巴撅得老高。 这时候终于开口问“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吗” 徐妙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临时有事,所以就出去了。” 陈诺语气酸溜溜“能有什么事” 她低头正要打字,忽然又响起微信消息。 少年反应迅猛拿起一看。 齐临“晚安。” 手机白白一层柔和亮光,烫得人眼皮痛。 晚安 为什么要和她说晚安 他们什么关系 齐临知不知道,她的晚安,早就由他承包。 陈诺胸口堵得疼,整个人几乎要炸开。 数秒后。 少年从她手里接过自行车,一把扛起就往小路边的垃圾桶走,没有任何犹豫,哐地一声将自行车狠狠摔进垃圾桶。 让她跑出去轧马路,没了自行车,看她以后怎么出去和人轧马路。他就不信,她能走断腿跑过去 他走回她身边,牵紧她的手。 少年的力道又紧又重,像是溺水的人,急于抓住些什么。 她停下来看他,指了指垃圾箱。 少年没好气地丢下一句“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车。” 他径直回了房间,关门的时候,她正站在斜对面,少年故意将门关得重重的,啪地一声,声音大得连楼下都能听到。 陈诺躺回床上。 房间里没开灯,他打开手机,关了又亮起,手指戳着徐妙的微信头像。 这时候稍微缓过点劲。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反反复复打了无数句话,却没有一次按下发送键。 标点符号由气恼的惊叹号到委屈的疑问号,渐渐过渡到伤心的句号,无数的话与符号,最后全被省略号取代。 他看一眼时间。 十一点。 到了该给她打电话道晚安的时候。 陈诺将手机丢开,埋头闷进柔软的枕头里。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声音全都被枕头堵住。 也不知吼了多久,到最后吼得精疲力竭,嘴边仍挂着她的名字“徐妙” 带着哭声。眼眶一滴泪,硬生生逼回去。 这一夜,噩梦缠身。 梦里,那双只有他才可以牵可以亲的细白双手,搭在另一个男孩子的心口前。 女孩子娇羞地踮起脚,准备接受别人的亲吻。 “不行” 陈诺从梦里发醒,满头大汗。 外面天刚亮,窗户外面蒙蒙一层虾蟹青。天边月亮尚未完全褪去,浅浅一轮,像打赌输了去操场裸奔那晚他载着徐妙从学校回来时的月亮。 楼下不远处,早起的环卫工人拖着垃圾箱准备清理。 垃圾箱内红红的车把手露在外头。 陈诺忽然想到什么,拔腿就往外跑。 日。差点忘记了 那辆自行车,是他买给她的。专门为了接她。 他在车头偏下的位置,刻了她的名字缩写。 不能丢。 徐妙睡到八点钟起床,被门外敲门声吵醒来的。本来她以为是佣人喊吃早餐,在床上又赖了十分钟。后来敲门声里多了呼唤声。 是男孩子的声音。 徐妙睡眼惺忪,无精打采地打开门。 陈诺气喘吁吁地站在跟前。 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像一口气跑了八千里。 他喘了三分钟才停下来。 她伸个懒腰。差不多已经清醒。 陈诺傻傻地望着她,快速地说了句什么。 “我把自行车找回来了。” 跟在垃圾车后面跑了三条街,最后终于在一堆垃圾中将红色的山地车拽了出来。 她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侧过耳朵,示意他再说一次。 少年凝视眼前的女孩子。 她穿着他挑的粉色桃心丝绒睡衣,白皙肌肤吹弹可破,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漂亮更可爱的女孩子了。 她是他的徐妙。不该是别人的。 他要和她说清楚。 徐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抱入怀里。 少年赌气地说“我说过,你不准早恋,无论和谁,都不行。” 她动了动。 他抱得更紧,“没有我的同意,以后不能和男生单独出去。”他等着她的回应“听到没有” 她作势要将他推开。 陈诺搂紧她不放,“你先答应我。” 她点点头。 陈诺不甘不愿地松开她。 女孩子返回去在书桌上拿起纸笔,白纸摆开,上面写着“陈诺,你身上好臭” 陈诺一愣,转眸看见女孩子嫌弃的眼神。 他哼了声,伸手又将她拉了回来,故意往她身上蹭,最后一手抱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抱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身上扣“臭死你算了,省得别的男生惦记。” 她捶他胸口。 陈诺逮住她的手腕,做出要咬的姿势,到唇边却只是嘟起嘴轻轻地往她手背上啄一口。 他看着她笑。笑得可真甜。 昨晚的闷气睡一觉起来早就消失殆尽,唯有噩梦的余威仍让人颤栗。 少年弯腰低头,两人面对面。 他眼眸黑亮,声音温柔“喂,徐妙,我先排队的,你要公平点。” 她装作听不懂,好奇地盯着他。 少年揉揉鼻子,嘴角微抿,低垂的眼睫一颤一颤。 他说,“徐妙,我闷了一句话,一直没敢告诉你。” 她迅速在纸上回复他“你说。” 陈诺盯着粉红色魔卡少女樱的地毯,“我喜欢你。” 她瞪大眼睛。 陈诺深呼吸一口气,刚刚脱口而出的四个字,用尽他所有力气。 可他还有好多话没说给她听。 昨晚想了一整夜的话,他全部都想告诉她。 少年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纸和笔。 写字的时候,手在发抖。 一笔一画,因为太过紧张认真,写出来完全就是小学生的字迹。 “徐妙,我警告你,我第一个来的,就算你不公平偏心别人,也不能赶我离开。你同不同意” “嗯。” 陈诺第一次少年老成,想着世事多变,她以后可能会喜欢很多很多人。 他虽然霸蛮,但是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他说怎样,就一定能怎样的。 “你同意的话,我就放心啦。你记好了,无论你以后喜欢谁,我都一样喜欢你。” “为什么” 他停下手里的笔,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问为什么笨蛋,当然是因为,承诺陈诺只给你一人。一百块,一辈子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6章 二更 他信誓旦旦说着心里话, 真话到了嘴边, 说成情话, 一张脸又烫又红, 这次, 少年没有再退缩。 陈诺诚恳地望着她,将自己的爱意递过去“徐妙, 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那么我会让你变得更加喜欢我。如果你现在还没有喜欢上我, 那么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因为他自己有答案。 他走到门边,背着身对她说“昨晚的事, 对不起啦, 一时没忍住,冲你发了脾气。” 他是男孩子, 男孩子就应该争取女孩子的喜欢,他是吃醋没错,可吃醋也该有意义。 他得对她更好才行,像他妈说过的, 凭自己本事坦坦荡荡追女孩的人, 才有资获得幸福。 陈诺瓮声瓮气地问“如果你昨晚有被我吓到, 请赶紧忘掉,我不希望你以为我是个只会争风吃醋的人。”他顿了顿, 声音明朗起来“高考之后, 我会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在这之前,请你等等我。” 说完,他大步往前走,全身紧绷得厉害,走到楼梯口,差点摔下去。 通灵玉飘出来,看着少年同手同脚并行的愚笨模样,不由地感叹一声“傻孩子。” 它返回来,正好听见她问“宿主的第一个心愿已经完成,她第二个心愿是什么来着” 通灵玉翻了翻,“第二个心愿,是活得幸福自信,永不向苦难低头。” 她点点头,将门关上,走到卫生间洗漱。 温热的水泼在脸上,她忽地问“之前你说这个世界会有两个劫点,那么第二个劫点是什么” 通灵玉欲言又止“第二个劫点与其说是劫点,不如说是这个世界对任务者的恶意。主人先不要急着问,以后就会知道啦。” 她也不是很在意,冷漠脸“哦。” 寒假接下来的日子,陈诺一天都没有离开过,生怕被别人逮住可乘之机。 她虽人在跟前,但如今网络发达,无数种联系方式,她完全可以和人在网上聊。 陈诺想过偷偷拿到她的手机删掉齐临的微信。事实上,他想过删除她微信里所有男性好友的号。 但仅仅是想过而已。 真要这么做,不等徐妙瞧不起他,他头一个瞧不起自己。 大男子主义要不得。要大度,要宽容,要公平竞争。 仔细对比,其实他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 陈诺最擅长安慰自己,他从小到大没别的本事,心态那是杠杠得好。 临近过年的时候,徐妙要出门挑礼物,陈诺屁颠屁颠地跟着去。 他捏着嗓子喊“妙妙,给谁挑礼物呢” 那天告白后,起初几天他面对她,有些不好意思,想着矜持点,后来慢慢地本性暴露,又恢复成以前痞里痞气的样子。 爱在心里搁着,嘴上不必时常复述。 怪难为情的。 徐妙挑了两份礼物,让人精心包装起来。直接往齐瑶家去。 陈诺不高兴了,他早就已经摸清敌情,齐瑶是齐临的妹妹,在他眼里,完全就是奸细一般的存在。 齐家两兄妹住在郊区,他们平时住学校,只有放假时才回齐家郊区别墅。 齐家别墅是陈家那小别墅的三倍大。 陈诺拉着徐妙说“改天我带你去住我妈家,比这大上十倍。”他越说越来劲,“我们家房子超级多,全世界各地都有房产,光是欧洲就有七八座古堡,以后全是我的。” 少年骄傲地昂起头,摆出一副“跟着老子有肉吃”的嘚瑟模样。 齐瑶从门口走出来,欣喜地奔到徐妙面前,一把抱住她“妙妙,你终于来看我啦我超想你的。” 她看了眼徐妙身后的陈诺,好奇道“陈同学,你怎么老是跟着妙妙啊。放假了你不出去玩吗” 以前陈诺一放假,朋友圈里就全是出去游玩的照片。妙妙基本不更新朋友圈,她为了能时时关注妙妙的动态,随手也翻了陈诺的朋友圈。 陈诺虽然不再晒他出去玩的那些搞笑照片,但是最近发的朋友圈很是引人怀疑。 字词简单,配张生活照。傻子都知道他要突出自己的照片。照片拍得很有心计,每次边边角角就露出半个人影来。 别人看不出来,但她一眼就看出来,是徐妙。 她觉得陈诺这种行为完全就像是暗搓搓地秀恩爱。 可是,徐妙明明没有和陈诺恋爱啊。齐瑶有些泄气,拉住徐妙,低声交待“妙妙,要是你有了男朋友,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无论是谁,我都会祝福你。” 她闷了闷,又道“当然,你不恋爱就更好啦。” 外面风大,她应该请人进去坐坐的。可是她担心哥哥不喜欢。 齐瑶正想着齐临,齐临正好出现。 他倚在二楼的阳台,冷漠地朝下面喊“齐瑶,愣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赶快进来。” 齐瑶咬住下嘴唇。 她多想和妙妙再待一会。 齐临又喊“别让客人在外面吹冷风。” 齐瑶目光惊喜,不敢相信地往回一看,阳台上早已没了身影。 等进了门,徐妙和陈诺皆是一愣。 外面和里面,完全是两个样。从外面看是光鲜亮丽高大上的别墅,从里面瞧,跟个狗窝没啥区别。 陈诺忍不住问“你们家这么大,没雇个佣人管家” 齐瑶低下头,声音细细的,“爸爸说要让我们学会吃苦,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陈诺一听,当即识趣地闭嘴。 他不傻,不会闲着没事干专门戳人家痛点。 楼梯上,齐临迈开长腿,悠闲自在地走下来,他直接略过陈诺,目光定在徐妙身上。 眼神刚沾上去,就立刻被人阻断。 一米九的陈诺,昂首挺胸,叉腰挡在徐妙跟前。 齐临笑了笑,索性走到徐妙跟前,问“来做什么” 陈诺立马抢答“当然是来看你妹妹的咯,不然你以为来看谁啊。” 齐临饶有兴趣地丢下一句“这里不止住着我妹妹一人。还有我呢。” 陈诺往前一步。 齐临比他矮一点,才一米八七的个头。气势瞬间被压住。 男生之间的暗自较量,比女生间的相互比较还要微妙。只可惜,齐临并没有和他较量的意思。 “买给我的吗谢谢了。” 齐临绕过陈诺,从女孩子手里接过礼物。嘴里说着感谢,面上却依旧冷冷淡淡。 他往厨房而去,问“要留下来吃饭吗” 齐瑶愣住。 哥哥第一次说要留客吃饭。 陈诺大声说“不吃” 齐瑶连忙摇晃徐妙的胳臂“妙妙” 她想求徐妙留下来。 陈诺瞪着徐妙,他现在学聪明了,特意学了无辜天真惹人爱的眼神,就为了应付现在这种场合。 长得好看就是牛,连他妈都被他这眼神给迷住了。徐妙这种小女生,肯定更加无法阻挡啦。 徐妙看了看他,完全一副心机boy的阴险样。 她扫了眼齐瑶,又看了下不远处准备下厨做饭的齐临,最后收回目光,无可奈何地瞥了瞥陈诺。 出门的时候,陈诺背对着高抬起手。 胜利的v字。 齐瑶喃喃道“妙妙为什么这么听陈诺的,难道陈诺比我还重要吗”她这话说得轻,只有自己能听到。 齐瑶转过头,正好望见齐临往垃圾桶里丢东西。 他们家不吃辣。 哥哥特意买的辣椒。 是因为知道妙妙要来吗可是,她明明没有告诉哥哥,今天徐妙会过来呀。 齐临神情如常,下手切菜的动作并未受丝毫影响。 片刻后。 电饭煲亮起灯。 齐瑶打开一看,齐临煮了平时两倍多的饭量。 齐瑶好奇看过去。 齐临无情无绪地拿起勺子盛放,“今天特别饿而已。” 齐瑶余光瞥见沙发上放着的礼物,忽地沉声问“哥哥,你也喜欢徐妙吗” 齐临将电饭煲盖上,冷漠地吐出两个字“吃饭。” 因为那天徐妙送齐家兄妹礼物的缘故,陈诺心里头老不高兴了。 但他又不能和徐妙闹,就只能暗搓搓地盯着她瞧,时不时就蹦出一句“啧,好久没收礼物了。” 念叨好几天,终于这天徐妙听得不耐烦了。 “给你礼物。” 陈诺笑嘻嘻地伸出手,“拿来。” “你闭上眼。” 陈诺听话地闭上眼。 忽然脸上一热。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陈诺一秒都不敢耽搁,急于确认,瞬间将眼睛睁开。 女孩子的唇还搁在他脸上没挪开。 亲了他左脸,又亲了亲他右脸。 双倍甜蜜。 陈诺捧住自己的脸,懵逼三秒后。 少年夺门而出。 不一会。 跑完十圈回来的陈诺已经恢复淡定,他往沙发上一瘫,尽量以平常的语气问“徐妙,下次我还能要这种礼物吗” 徐妙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继续低头看书。 因为两个脸颊吻,陈诺一直傻笑到除夕夜。 窦燕开车过来接人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你中邪了” 陈诺娇羞地对对手指。 确实是中邪没错。 中了徐妙的邪。 “妈,你跟爷爷说了没有。” 窦燕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没有,你自己说去。” 陈诺有些紧张“我我说啥呀” 窦燕一口气喝完水,“想说啥说啥。” 陈诺试探问“你能跟爷爷说这次带回去的是未来儿媳妇不” 窦燕嗤之以鼻,“人都没捞到手呢,还媳妇。” 陈诺犟起来“那我不管,我从不对爷爷说假话的,他要问起来,我就说这是我未来媳妇。” 窦燕一巴掌打他脑袋上,“你要敢说,看老爷子不打死你。” 正好徐妙收拾好换洗衣物从楼上下来。 陈诺当即坐端正,朝徐妙笑了笑,“准备好收压岁钱了吗,收完记得孝敬我。” 窦燕又是一巴掌拍他额头上。 三个人出发往陈家大院去。 进了大铁门,圆台上值班的人军装挺拔,仿若松树一般,朝车内敬礼。 车缓缓驶入,大老远就望见几个人在花坛边散步,手里拿着保温杯。 陈诺还没下车呢,就喊“爷爷” 陈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并不显老态,走路带风,说话声如洪钟,气势十足“陈诺,好一阵子没见,你好像又长高了点。” 陈诺比了比,“一米九啦。”说完,他贴心地接过陈老爷子手里的保温杯,“爷爷,等会我有事跟你说。” 陈老爷子下意识皱眉头“你又闯祸了” 陈诺摸摸后脑勺,“没有。” 陈老爷子看向窦燕,目光触及旁边的女孩子,一惊“怎么带回来个女娃娃,窦燕,你什么时候生了个私生女。” 窦燕笑道“爸真会说笑,我哪敢呐,这是我认的干女儿徐妙。” 她将徐妙往前一推。 陈老爷子笑了笑,“你好啊。” 徐妙拿出手机屏幕“爷爷好。” 陈老爷子愣住,随即看向窦燕,窦燕将徐妙出车祸的事一说,陈老爷子眼里满是怜惜,“等会爷爷给你包个大红包。这几天好好玩,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全让陈诺给你买。” 徐妙乖巧地点点头。 人一进屋,陈诺将徐妙交到窦燕手里“妈,你带徐妙先逛逛,我和爷爷说会话。” 陈家其他人都还没来,家里的佣人忙前忙后。大家庭,琐碎事外多。一个没照看好,就成了破事。 窦燕交待“你别惹你爷爷不高兴。” 陈诺“知道。” 没一会,外面花园陆续有车开进来。等到陈诺和陈老爷子从书房出来,人正好来了一波。 陈诺连忙去找徐妙,将她拉下去,挨个喊“大伯,大伯母。”转过头来“姑姑,姑父。”最后喊“叔叔。” 他夸张地一鞠躬“陈诺给您们拜年啦” 陈家的这些后代,每一个都是混得风生水起,随便一个拿出来就能吓死人,就陈家老三这趟从b市飞回来,迎接的人直接就将机场大半区域戒严,上下皆战战巍巍,生怕哪里出差错被挑出来毁了前途。 传闻中“姓陈的”这三个字,分量重于泰山。 大家笑道“陈诺又在动什么歪心思,今年怎么这么殷勤,刚到门口就给鞠躬拜年。” 陈诺露出大白牙,笑嘻嘻。 大家向老爷子问好。 陈家老爷子心情好,“你们猜刚刚陈诺干啥了。” 窦燕一手牵一个陈家的侄子侄女,抬头一瞧陈老爷子笑容满面,当即放下心来。 不用猜,也知道刚才陈诺进书房说了些什么。 这臭小子,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陈家老爷子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陈诺刚立了军令状,说要以我为目标,以后好好奋斗,再也不混了。” 陈家和外面不同。 陈家的军令状,不能乱立。 立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有后悔路。就连陈诺他爸都没敢在陈老爷子面前立过军令状。 陈家老三心眼多,问“他立这个肯定有条件,又闯啥大祸了,拿这个当救命草” 陈老爷子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往人群里一招手“徐妙,来,到爷爷身边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7章 三更合并 大家纷纷好奇望过去。刚才一进门就瞧见了, 家里多了个女孩子, 长相漂亮, 气质清纯,有几分像已去世的陈老太太,但是比陈老太太年轻时更加惊艳。 大家最开始看见徐妙时, 还以为是陈老太太那边的亲戚, 没顾上问。 陈老爷子这么一开口, 陈老三顺理成章地问“爸, 这谁家孩子” 陈老爷子往陈诺那边看一眼, 少年腼腆地舔了舔下嘴唇。 陈老爷子笑道“别管是谁家孩子, 反正以后迟早是我们家的孩子。” 爷孙俩对个眼神。陈诺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大家听得云里雾里, 旁边窦燕及时站出来“徐妙,我认的干女儿,喊她妙妙就好。” 徐妙坐到陈老爷子身边,陈老爷子掏出准备好的大红包塞她手里,笑容慈祥, 随即和其他人交待“你们手也别空着, 晚上把红包都准备好。人小女孩第一次来我们家做客, 得周到点。” 陈老爷子发话,大家自然记在心里。 等晚上吃除夕饭,除在外执行任务的陈诺他爸,其他人基本都到齐了。大家一看饭桌上陈诺对徐妙那个殷勤劲, 就什么都明白了。 陈老三拉窦燕到一旁, “你们家可真会算计, 陈诺还没满十八岁呢,就张罗着给他找媳妇来蹭压岁钱了。” 窦燕“他自个算计的,我可没帮衬他。话说回来,就算是我给他找的,你也别想着赖账,大红包备好,没现金就直接给卡。” 陈老三抽根烟“嫂嫂,我不赖债,那你也别赖债,咱俩的事,是时候说清楚了。” 窦燕瞪他一眼。 陈老三笑“反正离都离了这么久,我也挺想给陈诺当爸的。我要给他当爸,你认的那小女孩,我给她双倍红包。” 正好陈诺走过来,就光听见后面那句话,当即笑着往前讨要红包“叔叔,双倍红包拿来。” 陈老三笑了笑,从钱包里掏出张卡,甩他手里,“密码是你妈生日。” 陈诺好奇问“为啥是我妈生日啊” 陈老三“原本准备交给你妈的,怕你乱花。现在来了个小姑娘,那就给她好了。” 陈诺咧嘴一笑,贪心地问“这个给徐妙,那我的那份呢” 陈老三点点银行卡,“都在里面,你和她一人一半不就行了吗” 陈诺嗤之以鼻“小气。” 他虽然嘴里说着小气,但心里很是窃喜。他叔叔一向出手大方,每年给压岁钱,他叔叔给的,是别人的五倍,比爷爷给的还要多。 陈诺高高兴兴揣着卡,又往其他人那边逛一圈,手伸出来,用意很明显了。 徐妙收了一堆红包。 大人们开始凑牌局。徐妙坐谁身后,谁就赢牌,大家都争着让徐妙坐自己身边,最后的赢家窦燕得意地看了看身边嗑瓜子的徐妙,笑着和大家道“这是我们家的人,你们抢什么呀。” 大家一边打牌,一边开始话家常,话聊到徐妙身上。 “嗓子还能治吗” 窦燕摸一张牌,喜滋滋“不知道,医生说,有可能会自我痊愈。” 聊着聊着,说到生孩子的事。 “那你们家以后就只能陈诺来带孩子了。” 陈诺正好走到面前,一张脸羞红,“姑姑,你乱说什么呢,我才多大,带什么孩子。” 大家笑起来。 陈诺拉起徐妙往外走,“我带你别处玩去。” 窦燕喊“嗳,别把我福星带走,我要输牌了,就拿你压岁钱抵啊” 陈诺跑得更快。 等到了外面,他神秘兮兮地将自己刚收的压岁钱全塞给徐妙,揉揉鼻子,笑道“给你。” 徐妙含笑看着他。 陈诺凑近,“知道这叫什么吗” 她摆出疑问的表情。 陈诺“这叫用钱砸。总裁文看过没,都用这招。”他一张俊脸笑得傻乎乎,“现在钱是少了点,等以后我挣更多钱,你就等着被我用钱砸死吧。” 正好十二点,天空升起烟花秀,烟花在耳朵边炸开的瞬间,陈诺牵起徐妙的手,兴奋地对天空大喊“陈诺超级超级喜欢徐妙希望新的一年里,徐妙也会超级超级喜欢陈诺” 话刚喊完,对面楼上开了窗,窦燕一边抓牌一边往窗外探身“喊什么喊,都能听到,你也不嫌臊” 陈诺脸一红。 第二天初一拜年,陈诺最是积极,拉着徐妙跑这家跑那家,连姜晗家都去了。 “这是徐妙,我替她向大家问个新年好。” 一天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陈诺身边多了个漂亮小姑娘。电话打到陈老爷子家拜年的时候,都不忘提一句。 “你们家陈诺交女朋友了呀” 陈老爷子幽默感十足“你明年再打电话来问,我肯定告诉你答案。” 陈诺在房间逗家里的几个小孩,旁边徐妙低头玩手机。 他凑过去一看,在和齐临聊天。他瞬间警惕起来,躲在她身后,悄悄地窥探。 在聊开学后参加国际数学竞赛的事。 这个事他知道,这次两个代表名额全落在邵水一中,一个是徐妙,一个就是齐临。 在后面站了几分钟,看到的全是关于数学题的讨论内容。 陈诺暗搓搓地退回去。 虽然松了口气,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回头问自家两个上小学的堂妹们,“哥问你们个事。” 大堂妹精得很,指着自己正在玩的暖暖手游,“问事可以,先帮我齐集套装。” 陈诺“好好好,给钱,都给。” 大堂妹满意地表示“问吧。” 陈诺小心翼翼地问“如果,哥是问如果,如果你们班上同时有男生追求你,长得同样好看,一个会打架,一个成绩好,你选哪个” 大堂妹皱眉“我才小学四年级咧。”她双手抱肩,佯装思考的样子,紧接着毫不犹豫地说“我选成绩好的。” 玩彩泥小学二年级的小堂妹这时候奶声奶气地开口说话“我也选成绩好的。” 陈诺内心受到十万点伤害“为什么” 大堂妹“同样好看,当然选聪明的那个。” 小堂妹“是的,考试一百分的人看起来超级可爱,和我一样可爱的男孩子,才能和我一起玩。” 陈诺返过头去看正在聊微信做数学题的徐妙。 她神情专注,认真地在纸上比划着齐临故意抛过来的难题。 少年心头猛地一撞。 他也想被徐妙这样对待,要比对齐临更多他想让她用崇拜的目光看自己。 经过一个寒假的大吃大喝,等到开学时,大家纷纷调侃“看你样子变化很大嘛。” 这其中,变化最大的,是陈诺。 曾经的邵水一霸,打架逃课,如今却成了走路都抱着英语书背单词的三好学生。 “陈诺脑子进水了” “估计闹着玩的,是不是和别人打赌赌输了” 大家都等着看他能坚持几天,结果等了一个月,目瞪口呆。 陈诺这回来真的了。比上次他要做纪律委员还较真。 上车的时候,陈诺让单词卡递给徐妙,让她抽单词,背对了他再上车。 走火入魔一样。 司机李叔忍不住笑“这是怎么了头一回见你刻苦学习。” 陈诺快速背完单词,往徐妙那边瞥一眼,眸光灼灼,紧盯着她不放,嘴角含着笑意,说“做校霸做久了没意思,想当回学霸。” 他不像以前那样,做出点什么事,就急着想在她面前表现。 他知道,真正拿出成果了,才能有表现的底气。 月考前一天,陈诺学习到两点,觉都没睡好,梦里全是考试的事。 他想考个好成绩,让徐妙瞧瞧。至少,离她的名字更近一点。 等考试成绩出来,陈诺自己不敢去看公告栏。前几次月考,成绩一发放,他为了能第一眼看到徐妙的名字,跑得比谁都快。这次,却胆怯了。 托朋友去看成绩,朋友将成绩名次一说,陈诺不说话了。 一整天,闷闷不乐。埋头写作业,将自己错了的题写了一遍又一遍。 晚上回家的时候,窦燕亲自来接,一见面就高兴地笑“你们章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这次考了学校第三百名,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了两遍才敢相信。” 常年挂车尾的学校倒数第一,忽然前进四百名,成为班里的中等生,算是上是突飞猛进不可思议了。 窦燕犹豫两秒,问“你没作弊吧” 陈诺声音低沉“没有。” 窦燕想想觉得也是,她儿子可是坚持考零分的人,就算被训斥得狗血淋头,也从不违背原则。 不会做就是不会做,偷来的成绩终究不是自己的陈诺十岁时的考试座右铭。 等回到家,陈诺直接钻进房里。 窦燕满脸好奇“他考得这么好,应该早就跳起来炫耀才对。”她看向徐妙,“妙妙,陈诺在学校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妙摇摇头。 窦燕从包里掏出张银行卡给她,“我先走了,你把这个给他,当这次成绩进步的奖励。” 徐妙接下。 等晚上洗漱完毕后,徐妙躺在床上,让通灵玉开天眼。 不等她说,通灵玉默契地将天眼视角对准陈诺房间。 房间内,陈诺捧着卷子,看着上面鲜红的叉叉,看着看着忽然眼睛就红了。 他以为自己这次能考得更好才对。 明明已经那么努力。 陈诺嘴里说着不着急,心里却总是紧张。 三百名,和第一名,隔着三百个人呢。而齐临,却和她的名字紧挨着。 他想成为足以和她力均势敌的人。 她那么聪明,肯定会更喜欢聪明的人。 床上,徐妙看得差不多了,吩咐通灵玉关掉天眼。起床披了件外套,从衣帽间走过去。 他没有上锁,她一打开自己这边的把手,便进到了他的房间。 少年伏在书桌上,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因为哭泣的原因,他整个人一抖一抖的。 他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忽地眼睛被人捂住,空气里传来女孩子身上香甜的气息。 她一捂,手上全是泪。 陈诺立马擦干眼泪,找借口“我眼睛进沙子了。” 她含笑看着他。 陈诺被她盯着不好意思,脸红红的,一半是刚哭红的,一半是羞红的,他故作淡定地问“怎么从衣帽间过来,又想看黄片我都删了,看不成。” 徐妙挥了挥手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唇语无声地说出两个字“补课。” 除夕后陈诺就开始奋力学习,一改之前题做满就算完成的作风,大概是为了拿出好成绩让她大吃一惊,他硬是没向她请教过,自个拿着书钻研。 他不愿麻烦她,她也就懒得问。 这次,她没有顺着他的心意,假装他眼里真进了沙子。 他坐着,她站着,重新伸手为他擦干余泪。 陈诺死咬住嘴角。 他觉得自己真没出息。不就是没考到理想中的好成绩吗,有什么好落泪的。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女孩子弯下腰,轻快地在他唇上点了点。 陈诺瞪大眼。 “徐徐妙” 徐妙恢复如常,在他身边坐下,摊开辅导书,将重点全部圈出来,用笔在白纸上耐心地写下解答思路。 陈诺脑子里嗡嗡的,胸腔里一颗心扑腾扑腾,像是一百只小鹿同外撞,撞得他头晕眼花。 “等一会。” 徐妙停下来看他。 少年怔怔地问“刚才,你是用嘴亲的我,没错吧” 徐妙笑了笑,往前凑近。 她重新又亲了亲他,以此证明,刚才确实是用嘴亲的他。 陈诺呆若木鸡。 所有的沮丧与不安瞬间消失殆尽,考试也好,成绩也好,烦心的事全都抛到九霄云外。 片刻后。 徐妙看着身旁的少年。 他已经将头埋进臂弯里长达十分钟。和刚才她进来时的模样一样,此时他也在抖。 只不过,之前是哭着发抖,现在却是笑着发抖。 也不知笑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眼尾眉梢满溢欣喜。 她在纸上写“不难过了” 他摇摇头“不难过。”他咧着牙笑“超开心咧。” 她“那就开始学习吧,我教你。” 他拉住她的衣服袖子,撒娇地问“你是为了安慰我,才亲的我吗这可是初吻,徐妙,你把初吻给了我耶。” 她淡然地点点头。 陈诺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那以后是不是我每次难过,你都会这样安慰我” 她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赖。 陈诺撅起嘴,“再亲一下,一下就好,求求你嘛。” 她用笔甩了甩他的嘴巴子。 陈诺笑得傻乎乎。 从这之后,他再也不会为其他事感到难过。 现在的他,可是拥有徐妙初吻加持的人。他不能让她失望,即使失败,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提高自己。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遇到挫折就伤心退缩的人。 陈诺比从前更为用功,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耻于向徐妙请教,在不耽误徐妙学习的情况下,他尽可能地向她虚心学习,第二次月考,陈诺的成绩蹭蹭往上升。 通灵玉飘出来,看着不远处一蹦三尺高的少年,满意地笑道“不错,照这样下去,陈诺迟早会成为比大佬还大佬的存在,在他本来的命运里,他就是属于不用努力就能轻松成功的人,现在努力上进,肯定比之前的命运还要更好。” 它想到什么,加了句“当然了,比不上齐临。” 刚说到齐临,齐临的微信就发来了“明天记得早点准备好,七点钟,我来接你。” 他们去国外参加国际数学竞赛的日子,就是后天。高三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学校保送的消息就已经传来。徐妙和齐临顺利保送,所以学校不必担心他们会因这次参加这次竞赛而耽误学习。 徐妙回复他“你在学校门口等我,陈诺会送我过去。” “哦。” 陈诺走过来,一看她微信页面备注的“齐临”两个字,当即危机感十足,暗搓搓地问“和齐临聊天呢” 徐妙“跟他说明天你送我过去的事。” 陈诺娇羞地坐下来,手一点点往她那边爬,抓住她的手,十指紧握,“要不我逃课陪你去” 徐妙轻飘飘一眼,他立即改口“不,我是要好好学习的人,我等你回来。” 徐妙点点头。 陈诺碰碰她,“下下周一,我生日。” 她“我会记得备好生日礼物。” 陈诺挠挠头,厚颜无耻地表示“生日礼物倒不用,如果可以,你亲我几下就行,要嘴对嘴的那种。”他悄悄瞥眼窥她,声音弱了下去“等过了生日,我就满十八岁,真真正正就是个男子汉了。” 她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陈诺“以后,我就是你的男人。你不能再将我当成小男孩看。” 她笑着点他的额头。 陈诺顺势亲亲她的手指,“妙妙,等你回来陪我过生日。” 第二天早上,陈诺请了早自习的假,先到学校门口接齐临和带队老师,然后开往机场。 一路上,陈诺念念叨叨“老师,你要好好照顾徐妙,别让她冻着饿着,比赛虽然重要,但你也别给她太大压力。” 陈诺看向前车座高冷的齐临,语气一顿,怏怏地加了句“齐同学,请你发挥绅士精神,尽可能地照顾徐妙。” 一直没说话的齐临这时忽然开口“好。” 送到飞机场,离登机还有段时间,陈诺惴惴不安,拉着徐妙往角落里去。 “下了飞机立马发微信给我,到酒店之后也要发消息给我,我算过时差,我可以早上四点钟起床,正好赶上你那边睡觉的时候。每天都要视频,一天都不能落下。” 徐妙点点头。 陈诺还是不放心,“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实在想出去玩,就喊上喊上齐临一起去。” 这次的带队老师是个女老师,他总觉得让一个女老师保护徐妙,好像有点虚。 只能便宜便宜齐临了。 陈诺哀怨地往候机区望了望。 齐临正在为一个外国人士指路。 陈诺回过头,看着眼前镇定从容的女孩子,她没有一点出远门的不安感,他瓮声瓮气说“徐妙,十天都不能看到你,我会不习惯的。” 女孩子上前,温柔抱住他。 她很少主动抱他,轻微的一个举动,足以令他兴奋好几天。 他变得越来越不满足,讨好地贴在她耳朵边“徐妙,亲亲我,你亲亲我。” 她举起手机屏幕“回来亲你。好好学习,不要熬夜等我。” 他立马掏出手机将她屏幕上的这行话拍下来,“截屏了,你回来之后别想耍赖。” 航班已经可以开始办理登机手续。 陈诺站在外面喊“徐妙,我等你回来” 所有人都看过去。 少年脸皮厚,依旧兴奋地跳起来朝她挥手,直到她彻底走入通道区,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徐妙点开陈诺发来的微信。 才分开十分钟,他就已经发送自己的思念。 她正要回复,忽地手旁一轻,抬眸,齐临拎起她的小行李箱。 “一个寒假过去,就成陈诺女朋友了” 她眼眸带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齐临神情如常“算了,懒得问。” 走了一段路,齐临到免税店挑东西,问她“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口红” 她随口指了指。 他又问“全部都是吗” 她挑出十几根,全都是热门色系。 齐临点点头,将她指出的口红都挑出来。走到香水区,又问了她,“什么样的香水比较受女孩子欢迎” 她按自己的喜好挑了几瓶。 结完账,齐临淡淡道“行李箱还放得进东西吗你打开。” 她瞪他一眼。 蹲下身打开行李箱。 齐临将刚才买的东西塞进去,语气无情无绪“送你的。” 徐妙一愣。 超级无敌小气吝啬鬼竟然说要送人东西,怎能不让人惊讶,要知道,他可是从来不屑在任何人花费一毛钱的人。 惊讶的情绪仅仅维持半秒,她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齐临已经将箱子拉上,提起继续往前走,语气冷冰冰“齐瑶的成绩明显有所提高,你这个好朋友比我这个哥哥好使一百倍,为了谢谢你,我才挑的刚才那些东西。” 他犹豫数秒,继续道“钱全放出去了,除掉在国外的花费,我身上没剩多少钱。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扔了,反正我心意到了就行。” 他难得向人解释什么,理由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他从来没有挑过礼物,也没有在女孩子身上花过心思。他连他的妹妹喜欢什么,都一概不知。 大概是觉得太寒酸。不一会,他们走到机场gui店,齐临忽地停下脚步“对了,我身上的钱还够买个包的,你进去挑一个” 这时候带队老师正好从免税店血拼回来,也要进gui店买包。 老师看中一个墨绿色的酒神包,在网上查过价后发现,算上这家机场店的优惠价,比国外买还要便宜一点。除非是飞到夏威夷去买gui,不然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划算的了。 老师当机立断,立马决定买单。 齐临一直站在后方,留意徐妙的目光。 就在老师准备结账走人的时候,齐临开口和店员说“要那个。” 一个粉色丝绒的aront。 她看了十秒。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为买个包花这么多钱。在他炒股放债赚钱前,他和妹妹的生活费,仅仅够一日三餐。 刷卡的时候,他竟然一点心痛的感觉都没有,而在前几天,他正为要不要花钱买件新衣服而犹豫。 齐临指了指外面的垃圾箱,嘴上说的,仍然是那句冷冰冰的老话“送你就是你的了,我不接受拒绝,你不喜欢,就扔掉。” 不喜欢,就扔掉。 大概是因为从来只有他拒绝女孩子的份,没有女孩子拒绝他的份,所以他只会说这一句。 女老师一脸玩味,半开玩笑“徐妙,你不喜欢别扔呀,给我,我替你用。” 徐妙想了想,从齐临手上接过包装袋。 张开双唇,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齐临从她身旁迈过去。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下飞机,徐妙就到处找ifi给陈诺发微信,刚发过去,陈诺就秒回“是不是很累,回酒店好好休息。” 他一直守着手机,生怕错过她的消息。 几秒后。 陈诺终是忍不住,发来视频请求,机场网很差,她按下接听键之后,陈诺的脸就卡在屏幕上了。 齐临往旁一睨,冷笑声“陈诺,你脸卡住了。很丑。” 陈诺在那边喊“要你管。” 齐临来了兴致,“我不管你,我管徐妙总行了吧” 陈诺声音明显着急起来“不行。” “不是你让我照顾她的吗要不你自己飞过来” 信号总算好了点,陈诺的脸生动起来,他气鼓鼓地指着齐临“我告诉你,别趁人之危。” 手机没电,视频中断。 带队老师的手机正好也没电。 徐妙将手机收回兜里,朝齐临摊开手。充电宝都在他那搁着。 齐临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他不想顺她的心,冷漠地表示“你自己回酒店充电,别在外面秀恩爱,看着怪恶心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9章 三更合并 通灵玉凑到屏幕前一看, 嘻嘻笑“齐临故意逗他呢, 看他被气得快要爆炸了。” 它已经开过天眼,此时此刻,陈诺正在收拾行李。 为避免麻烦, 徐妙立即给陈诺发微信“过两天就回国了,不用你来。” 她主动发送视频请求, 在房间里绕了一圈。 陈诺一双眼红肿,“你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 他仔细盯着屏幕那头的她, 看了好一会, 这才开口说“都怪我不好, 没能陪在你身边。” “我又不是小孩子,别担心, 我没事的。” 她一再坚持,他也就只能取消定好的航班, 心心念念地交待“一定要和齐临保持距离哦。好好吃药, 等你过几天回来给我过生日。” 她点点头。 在酒店待着休息了一天, 徐妙差不多已经痊愈。 在确认徐妙身体好转的情况下, 带队老师安排了一日游。他们去主题公园玩, 凡是徐妙单独和带队老师一起玩的项目, 总是出状况。 通灵玉悬浮在半空中, 提醒“还记得前几天我说过的那个坐在家里遇地震活埋的任务者吗,主人你自求多福。” 她笑眯眯, 难得温柔“等我以后出去, 我就一巴掌拍碎你这破司命系统。” 接近下午三四点的时候, 他们准备回去。带队老师郁闷至极“今天时运不济,这一趟出来,老是惊吓多过惊喜。” 徐妙含笑不语。 第二个劫点,实打实地将她变成扫把星。 带队老师说完,肚子痛起来,她赶着回酒店,顾不上原定去商场买伴手礼的事,便拜托徐妙随便帮她选一些。 因为商场离酒店不远,又是在闹市区,而且有齐临在旁相随,所以带队老师并不担心什么。 “买完就回来,有事打我电话。” 进了商场,徐妙拍拍齐临,指了指她选的几款男式手表“你觉得哪个好看” 齐临蹙眉“给我的我不需要你的回礼或者感谢礼。” 手机屏幕“给陈诺的。” 齐临一愣,短暂的狼狈后,他恢复如常神情,认真选了款“这个挺好。” 徐妙买下他挑出的款式。 大大小小的礼物买好,齐临忽然想到什么,打开微信确认后,示意徐妙先不要回酒店。 “齐瑶想要当地特有的爱心手链,商场没有,我们去路边小店看看你不想去的话,我就先送你回酒店。”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天边火烧云。 徐妙停下来看。 齐临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大片红霞,生出悲壮的凄美感。 齐临忽然问“徐妙,你有想过放弃国内保送名额,转而考取国外名校的入学资吗” 她收回欣赏风景的目光,转过头看他。 齐临嘴角含笑“我就问问而已,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你和我一样聪明,我原以为你会趋向更有利的选择。” 他迎上她的视线,唇角笑意讥讽“我说错了,陈诺确实也算是个有利的选择。” 他已经决定放弃国内的保送名额。他如果要留在国内发展,有太多阻力和弊端。必须去齐家控制不到的地方,他才有可能实现心中的抱负。 齐临从她手里拿过袋子,顺势牵住她的手,徐妙一愣,随即抽出来。 齐临没放,“装什么装,前几天你逗我的时候,可没见你慌张。” 他笑起来有种捉摸不透的神秘感与清冷感,即使是狡黠的笑意,也仿若黑夜般寒冷。 齐临拉着她往前走,“昨天我亲你了。开视频当陈诺的面,亲下去的。”他点了点她嘴唇靠下的位置,好心提醒“就是亲的这里。” 徐妙顺手就是一把掐。 齐临吃痛,将手放开。 他们开始找寻专门卖爱心手链的路边小店,徐妙也买了两条,一条给自己,一条给窦燕。 齐临结账的时候皱眉头“这种骗人的东西,也就你们这些小女孩会信。” 传闻中的爱心手链,佩戴者很久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举起手机屏幕“讨个吉利而已。” 齐临笑了笑,“那倒也是,你都已经找到陈诺了,祝你们玩过家家玩得开心。”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买好,他们往回走。 天色已经大黑,灯下笼罩的道路,偶尔有几个夜跑的。 徐妙忽然心头一跳。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前几次承受劫点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这个规律。 坏事发生之前,她心底总会升起不祥的预兆。 她下意识去拉齐临的手,步子加快,想要赶紧回酒店。 齐临很不解,目光转而投向她主动牵过来的手,“怎么了” 说话间,迎面走来几个摇头晃脑的外国青年,说话颠三倒四,从徐妙和齐临身边路过时,忽然笑嘻嘻地围过去,“嘿,快看,是亚洲人书呆子。哪国的 日本,韩国,还是中国” 齐临下意识将徐妙护在身后。 有人上前抢他们手里的礼品袋。 东西散落一地。 “哇,还是两个有钱的书呆子。” 徐妙警惕地扫视眼前这群不良外国青年,看他们神志不清的样子,明显磕了药。 齐临主动将东西都交了出去。 “哈哈,看来你们亚洲人胆子就是小。” 齐临用流利的英文小心翼翼问“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一头绿毛铆钉打扮的人推了推齐临,“陪我们玩玩呗,急什么。” 齐临往徐妙那边看一眼。 下一秒。 他拉起她的手,将人推开,死命地奔出去。 那几个人追上来。 走到拐角处时,徐妙忽然绊倒,齐临准备回身牵她,发现人已经追上来。 他们走的这段路,有些偏僻,即使奔到大马路上,也要往前走一段路,才会看到热闹的人群密集区。 他犹豫的瞬间,徐妙已经被逮住。 徐妙朝他挥手,示意他赶紧跑,快去报警。 他认得她的眼神。 小时候母亲离开的时候,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绝望沮丧,无可奈何。 齐临浑身一颤,头也不回地跑开。 徐妙被拖进小巷子。 “怎么不说话叫都不会叫吗” “哈哈,是个哑巴” “真的吗要不试试” 说话的人掏出一把小刀,他们面部表情不受控制地抽搐,刚磕了药的缘故,一个个嗨得不行。 像美剧里的行尸。 徐妙往后爬,快速往周围扫视,试图找出机会拖延时间。 通灵玉飘出来,同情地看了眼被逼到角落尽头的徐妙,“主人” “去你妈的世界劫点。” 通灵玉“看来主人的不败战绩就要被打破了,没关系,我们下一个世界再接再厉,不要泄气,主人你是最棒的。” 就在通灵玉以为徐妙会被这个世界自带的劫点弄死时,救兵出现了。 少年略显清寒的声音吼道“冲我来。” 是齐临。 他去而复返。 徐妙瞄准时机推开人往齐临那边跑,齐临奔上来,和那几个人进行殊死搏斗。 慌乱间,徐妙也开始反击。 绿毛小混混挥拿出小刀震慑人,作势就要往他们那边刺。 齐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即使已经头破血流,却依然冒险将刀夺了过来。 他挥着刀,气喘吁吁,“我已经报警,警察很快就会赶到,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我们不会追究。” 这几个人都磕了药,哪里还有清醒的意识。小绿毛走上前,很是嚣张“来,有种的你就往这刺。” 他们又冲过去。 扭打了一会,忽然大家停下来。 徐妙惊讶地看着身前的少年。 他手里的那把刀,此刻已经刺进小绿毛的身体里。 鲜血迸流。 小绿毛往前踉跄几步,随即倒地。 几秒后。 小绿毛一动不动。 其他几个人见势不对,赶紧往外跑。 狼狈不堪的少年强作镇定,上前查看。 数分钟后。 风里传来腥咸的气息。不知道是巷子里人血的气息,还是不远处大海拍浪的气息。 徐妙低下头,地上如溪流般的血圈汩汩往外涔,沾到她的鞋面上,缓缓往后延展。 黑暗中,蹲在地上的少年回过头。 他面容狰狞,嘴唇颤抖,仿若身处炼狱。 “徐妙,我杀人了。” 一大早,陈诺收拾得光鲜亮丽,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催促司机李叔赶紧往机场开。 今天是周六,正好是徐妙回国的日子。 昨天他给她发信息,她没有回。 他想,大概是在收拾行李,他有她的航班号,知道她今天九点就会抵达。 陈诺满心期待,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徐妙。所有的小情绪,在思念面前,瞬间瓦解,只剩见面时的欢喜。 他不喜欢看书,这时候却忽然想起课本里一句文绉绉的话来。 沅有芷兮澧有兰。 幸好,他敢言。 等她来了,他要抱她,两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心口处贴,在她耳边说“徐妙,我想了你整整七天七夜,一万零八十分钟,六十万零四千八百秒。” 机场广播通知,他等的航班已经抵达。 陈诺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伸长脖子往乘客通道看。 总算有人从通道出来。 他张大眼睛,生怕错过。等啊等,人都走光了,还是没看到徐妙。 陈诺心想,她可能转乘下一班飞机了。 他正准备打电话给窦燕,窦燕的电话就过来了。 陈诺按下接听键“妈,徐妙可能要晚点到”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窦燕“陈诺,徐妙被国外警察抓起来了。” 陈诺一懵,下意识问“为什么抓她” “杀人罪。” 邵水一中模范生国外杀人的新闻迅速传来,很快成为当地的热议话题。 案发之后,警方先通知的带队老师,带队老师本来以为是什么恶作剧,差点因为这个被定上藐视警察的罪名。老师吓傻,当即通知校方,由校方通知家长。 徐妙的父母正好在邻国出差,最先赶过来。 齐家没有人接听电话,齐瑶接到消息后,立刻哭着去求齐父,希望他能动用手里的力量,将人先救出来。 齐父听完,不但没有安慰齐瑶,反而斥责她不懂规矩,冒冒失失地到公众场合找他。 齐家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齐瑶眼泪都流尽了,第一次生出勇气顶撞齐父“哥哥也是齐家的孩子,为什么你不愿意救他,他是你的儿子啊” 齐父冷冰冰一句“我不需要沾上杀人罪名的儿子,这是齐家的耻辱。现在我命令你立马擦干眼泪,回到家里,安安静静地,一句话都不要再说。” 如五雷轰顶,齐瑶站在那,仿佛被勒住脖子,呼吸不过来。 这时她想起齐临和徐妙来。 她终于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真正算得上亲人的,只有两个。 齐瑶没有再哭,她想到去找陈诺,如今她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就剩陈诺了。 等她到陈家别墅,却被告知,陈诺不在国内。 “他和夫人一起出国了。” 地球另一边。 窦燕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联系窦家在国外的律师团。交了高额保证金后,将徐妙保了出来。 徐父徐母对窦燕千恩万谢,正准备上前拥抱徐妙,身旁一道黑影抢先一步冲了上去。 陈诺手都在颤,他一把抱住徐妙,长久的忧心与害怕,瞬间冲到泪腺,眼泪刷刷地往下掉。 他声音抖得很“徐妙徐妙” 她被他拥在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 陈诺抱得更紧。 “对不起,我来晚了。” 徐父徐母上前,旁边窦燕推了推陈诺。 陈诺倔强地抱着徐妙不肯松手。 窦燕笑了笑,对徐家父母说“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儿子陈诺,他小时候你们应该见过的。” 徐母“我想起来了,他三岁那年,我们正好带着妙妙去你们家拜年,妙妙被他用泥巴砸哭了。” 窦燕“” 陈诺擦干眼泪,一双眼又红又肿,语气哽咽,冲徐家父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徐家父母将徐妙从他怀里解救出来,“你好。” 窦燕将情况跟徐家父母交待清楚。 最开始的时候,警察将徐妙和齐临抓起来,以杀人嫌疑犯的罪名关押,后来调查清楚,加上齐临主动坦白的口供,表明徐妙没有杀人,杀人的是他,暂时撇清徐妙杀人的嫌疑,谨慎起见,依旧以从犯的罪名将其关押起来。 被杀的小绿毛嗑药过量,就算没有齐临那一刀,他也会暴毙而亡。 问题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巧妙的是齐临刺那一刀的时机。 加上国籍问题,这件事要掩下去,有点难度。 “最好在上庭前解决好一切。”窦燕说“赔偿金,我们窦家给多少都行,但是还需要有人国内国外施以压力,这样才能悄无声息地抹掉这件事。” 徐家父母皱起眉头,急得不行“那怎么办” 窦燕看了眼旁边的陈诺。 陈诺当即明白过来。 这种时候,只有动用陈家的力量,才能完美解决这件事。 他们回到酒店。 徐妙想要独处的时间,并不与徐母住一间房。 徐家父母在房间里待了很久,直到晚上十二点才离开。 徐妙将人送到门口,发现门外站了个人,也不知站了多久,腿都站麻了,弯下腰捶捶腿。 徐家父母警惕,“陈同学,你怎么还不睡觉” 徐妙伸手将陈诺拉到身边,和父母示意,她想和陈诺待一会。 徐家父母对视一眼,最终没有阻拦。 关上门。 她跌入少年温暖的怀抱。 他看她憔悴苍白的面容,心一阵阵抓着疼,伸手抚摸她额边的碎发,跟她说“徐妙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背上任何罪名。”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是齐临救了你,所以我也不会让他有事。” 他不允许任何愧疚与不堪的情绪,伤害他的徐妙。 他绝不会让她因为这件事留下任何心理阴影。 少年重新抱紧她。 “我已经答应爷爷,这件事过后,我就按照他的要求,高考一结束,提前入读他一直想让我去的大学。那个地方很远很偏,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你了。” 他哭着哭着忽然笑起来,身体颤栗,“我本来都已经选好学校,就在你学校旁边,我让我妈在那附近买套大别墅房,等以后咱俩去读大学,我就天天接你上下学,晚上回到家里,我们就一起看电影游泳。” 他的眼泪滴到她背上,他抱着她喊“徐妙,你等我好不好。” 他想到什么,哭得更厉害,“算了。” 五年太长。 她有可能会遇见更加喜欢的男孩子。如果是这样,他宁愿她开开心心地喜欢别人。没有任何顾虑,坦坦荡荡地谈恋爱。 人能有几年青春。 女孩子最好的年纪,不该拿来等待。 他明天早上就要搭乘飞机回去。然后立刻收拾行李,按照爷爷的要求,前往他该去的地方。 只有这样,才能让爷爷竭尽全力地动用陈家力量,去帮助徐妙和齐临。 他立下的军令状,提前了五年。 陈诺想要最后厚颜无耻一回,他问“徐妙,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她点点头。 陈诺颤着手捧住她的脸。 她的唇又软又甜,他忍不住舔了舔。 眼泪掉下来,混着涔到舌尖,咸苦。 少年哭着说“徐妙,你记着,你的第一次法式长吻,是和我一起做的。从今天起,我要将它改名,不叫法式长吻,而应该叫陈诺之吻。以后和别人亲亲的时候,请你用别的亲吻,这个,是专属于我的。” 她开始回应地他的吻。 两个人抱着滚到床上。 他应该摸摸她的,像小黄片里那样,一边亲一边探寻她身体的敏感点。 可此刻,光是沉浸在与她的接吻中,就足以让他醉生梦死,他不求其他的,怕求了,负不起责任。 陈诺平生第一回,怂得不像样。 他含着她的唇,亲了一遍又一遍,“徐妙,你要好好的,谁要是欺负你,你就记在本子上,五年后我回来,我替你报仇。如果那个时候,你还需要我的话。” 激烈的长吻过后,两个人依旧衣衫齐整。 他不曾越雷池一步。 第二天陈诺离开,特意交待,不让徐妙去送。 他带走了她挑好的生日礼物,一块男式手表。 所有的事情在两个月后完美解决。除了陈家的力量,还有章家的施压,窦燕提起,徐妙这才知道,原来章老师也有出力。 重新和齐临见面的时候,他瘦了很多,原本白净的面庞近乎透明,整个人虽然虚弱,但是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她将白纸递给他,上面写着她早该说的话“谢谢。” 齐临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像平时那样傲着性子,“你确实应该谢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天晚上,警察来的时候,他第一句就是“人我杀的,与她无关。”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震惊了。 从小到大,他告诉自己,不能做好人,只有坏人才长命。 无论何时,都要为自己打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他的人生座右铭。 可那天晚上,他接连打破了两次原则。 一是重新返回去救徐妙。 二是毫不犹豫地承担杀人罪。 阳光下,齐临的五官精致漂亮,他深澈幽湛的眼睛看向她,“徐妙,和我一起出国吧。齐瑶也会跟我们一起出去,我们三个待一起,你会开心的。” 他没有绕圈子,随即用更肯定的语气说“如果你要感谢我,我希望你答应。” “让我想想。” 齐临握住她的手腕,“不用想,我知道陈诺五年内不会回来,这五年,与其一个人,不如和我一起。” 从常人的角度来看,他这样做,也许很不厚道。 可他一向自私自利惯了。早就没有羞耻心。 无论什么手段,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得偿所愿就行。 齐临特意加了句“同伴关系而已,你是个聪明人,我也是个聪明人,我们可以互惠互利。” 他没敢说出自己的心声他什么都没有,承诺这种东西,不是他该给的。 但是,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五年后,说不定他可以给出一千一万个承诺。 齐临想,有徐妙在身边,或许将来他可以尝试着做一个好人。 离开的时候,齐临将机票给她。 他知道她的父母在他要去的那个国家,所以她更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齐临走后,通灵玉飘出来。 它严肃认真地告诉她“主人,那天晚上你之所以能够劫后逃生,完全是因为齐临在你身边的原因。我是指,他这个天之骄子的气运,一定程度上替你抵挡了这个世界的气运排斥。” 她自然明白它的意思。 “如果我在他身边待五年,说不定就可以顺利渡过所有劫难,是吗” 通灵玉“据我缜密的分析,应该是这样。” 她没有任何犹豫,“好,我现在就打包收拾。” 通灵玉“主人好歹也做做样子考虑一下。” “不了。” 她指指自己的腿。 刚摔的。 通灵玉立马闭嘴。 再考虑多一秒,主人大概又要多一处伤口。 徐妙将出国的事告诉窦燕,窦燕叹口气“这样也好,你能和父母待一块,那边医疗环境挺不错的,你妈一直想带你去看病,早就计划着让你大学出国留学,你早一天出去,说不定就能早一天开口说话。” “干妈不怪我吗” 窦燕当然知道她指什么。一下下顺着她的乌发往下梳,“我怎么会怪你,你又没做错什么。其实当初我让你住进小别墅,也存了私心,我知道你成绩好品性好,陈诺要是和你待一块,说不定能改邪归正。果然,如愿以偿。” 她说着说着笑起来,抚摸徐妙的脸,“妙妙,谢谢你,以后无论你到哪里,有需要干妈的地方,说一声就行。” 临走前,窦燕特意带徐妙去陈家拜访。 “我知道你一直担心因为上次的事,给陈家添麻烦,所以今天特意带你来看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见到她,立马认出来“是徐妙呀,来,到爷爷身边坐。” 陈老爷子神情轻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将那边发来的照片给徐妙看,“你看,陈诺。” 徐妙低眸一瞧。 照片里,陈诺穿着军装,板寸头,严肃认真。 “他现在过得充实而辛苦,因为特殊化训练的关系,他一天只睡五小时,上完文化课,就要去进行高强度训练。” 陈老爷子感慨颇多,“他们那边不能用手机,没信号,全封闭式,就连这照片,也是我特意托学校里面的老师带出来的。” 他想起什么,找纸和笔,“半年后,他就可以获得往外寄信的资,你把你在国外的地址写下来,他跟我说过,说以后要给你写信。” 徐妙将地址写下来。 离开陈家时,陈老爷子塞了个红包给她,“祝你在外面一切顺利,期待你学业有成那天。” 登机那天,艳阳高照。 齐临和齐瑶朝她挥手“这边。” 齐临去办理行李托运。 齐瑶悄悄问徐妙“妙妙,你以后还回来吗我和哥哥不打算再回来了。” 徐妙在她手上比划个“五”字。 齐瑶皱眉,随即叹口气,“我知道了。” 五年。 徐妙只准备待五年。 齐瑶看向不远处办理手续的齐临,下意识去牵徐妙的手。 “妙妙,要是我们能永远待一起,该多好呀。” 徐妙笑了笑。 连十界都没有永远,这个世界又怎么会有永远。 齐临走过来,提起她们俩的小行李箱,“走吧。” 五年后。 b市。 车内,陈家老三抱怨“你接个人,干嘛借我的势。” 他指了指外面拉起的警戒线以及路旁躬腰哈背等着迎接的人群。 身边的人随口道“等我再往上面升升,将来就是你来借我的势了。” 陈老三哼一声,往旁看一眼,哟,正在聊微信呢。 备注名“妙妙。” 陈老三笑“陈诺,你还想着当年那个领回家过年的小徐妙呢” 陈诺关掉屏幕。 他唇角抿得紧紧的,五年的磨砺,五年的历练,已将当初吊儿郎当的少年雕刻成坚毅冷峻的男子汉。 “我就没忘过她。”说话间,他已经打开车门下去。 路两旁的人望见他,当即认出来。 是陈家的孙子,叫陈诺的,这群孙辈里,就属他最为出色。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他衣装整齐,迈开长腿往前而去,生出种肃杀严厉的气势。 常年第一名的特优生,在训练场上出生入死从容不迫的陈诺,走进机场接机区后,却忽地紧张起来。 他们五年没见了。 他每个月给她写一封信,由于学校规定的缘故,信发出去之前,必须由五位辅导员过目审查。所以,他从不敢写太肉麻的话。 信寄出去麻烦,收信就更不可能了。 还好,她一直没换过微信号。就连头像,也是当年上高中时设置的樱桃小丸子图案。 她在朋友圈里说,今天要回国。 正好是他毕业后的第一天。 随着航班抵达,时间越来越近,陈诺一颗心砰砰砰地跳。 她会不会认不出他 他好久没看到她,会不会认错人 她朋友圈没有放过照片。 陈诺低下头,紧张地去翻她的朋友圈,试图在满屏的旅行风景照里找到一处小小的人影。 忽地他听到有谁喊他的名字,声音清脆甜美,“陈诺” 陈诺抬起头。 不远处。 女孩子一身小白裙,清纯漂亮,一如当年他在学校图书馆后面初次见她的模样。 陈诺激动地拨开人群奔过去。 气喘吁吁跑到她面前,他凝视她,下意识咧嘴笑,“徐妙,小哑巴” 她笑道“是呀,好久不见,干哥哥。” 甜蜜蜜完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0章 徐妙齐临番外 一 他们来了十天。十天里, 九天是阴雨天, 还有一天,乌云遮日。 齐临到处在学校附近找房子。 齐瑶让他不要着急。她现在住在徐妙父母家,每天过得很开心。 齐瑶很喜欢徐家父母, 他们喊她“小瑶瑶”,这个称呼, 让她觉得自己是徐妙的妹妹。血浓于水,那种真正的亲人。 徐家父母并不是定居人口, 只是工作需要, 所以暂时在这边停留。 齐临提醒她“他们迟早要去其他国家, 你不能永远住徐家。” 齐瑶一怔。 哥哥说的没错,如果徐家父母走后, 她就不能和徐妙住一起了。 “找到房子以后,哥哥能去和妙妙说, 让她搬出来和我们一起住吗” 齐瑶满怀期待地看着齐临。说来也奇怪, 她隐隐约约觉得妙妙会听哥哥的话。这次出国, 就是哥哥促成的。 她由衷地感谢他。这是她从小到大, 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齐临抿抿唇角, “我试试。” 他去和徐妙说这件事的时候, 房子的事还没定好, 可他胸有成竹地告诉她,“找了一处地段很好的公寓, 交通方便, 比你现在住的地方好。” 徐妙应下来, 甚至没有问他新房子在哪里。 齐临更加忙碌,希望能够赶紧找到合适的房子。 其实一开始,在他的计划里,徐妙就该是和他和齐瑶一起住。 他知道她曾经和陈诺住在一起,他有生第一次对同居这件事感到好奇。 大概老天爷自觉亏欠他太多。开学前几天,徐家父母忽然接到工作安排,需要紧急赶往另一个国家进行考古发掘。 徐家不像陈家,两口子全部的心血都放在考古文物上,没有能力奢侈的经济条件,留下一年的生活费和学费给徐妙,临走前,拜托齐家兄妹好好照顾徐妙,随即匆匆离开。 齐临刚好找到房子,在学校后面,公寓旁边有个花园,一推开二楼的窗,便能看到大片的紫丁香。 齐临替徐妙搬行李,就一个大箱子。 他们站在小公寓前,齐临指着眼前不起眼的房子说“就这里,我们住二楼201。” 两室一厅,60平,又小又旧。 去接徐妙前,他特意重新将房子布置过一遍。他老想起她在陈家住的事,这里自然比不上陈家小别墅,可也不能看起来太寒碜。 他身上没有多少钱,问过装修师傅后,有点犹豫,最终狠下心,掏了这一份翻新的钱。 齐临走在前面开路,走廊上遇见隔壁房的人,一对金发碧眼的情侣,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齐瑶一路打量,忍不住说“哥哥,这里的住客,好像都是情侣。” 刚进来时,她看到公寓外面砖墙上标的红色大爱心。像是专门租给情侣住的房子。 齐临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门“我和房东说,我们是一妻多夫教,她给了我们优惠价。” 齐瑶瞪大眼,“谁是妻” 齐临鄙夷地看她一眼,“我们是亲兄妹,你觉得谁是那个妻呢” 齐瑶恍然大悟,看向旁边的徐妙。 徐妙嘴角一抽。 房间布置得很简洁,客厅小木桌上一朵玫瑰花。 “主卧间你和徐妙一起住,我住次卧。” 说是次卧,更不如说是杂货间,上一对租客,专门拿来放杂物,次卧很小,放下一张床,加上靠窗一张书桌,再挪不出其他空间。 主卧间的床坏了,买的新床过两天才送来。 齐临指了指自己房里铺好的床“徐妙,今晚你先睡这。” 她低下头写东西,没写完他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他继续道“我和齐瑶打地铺睡客厅。” 等到晚上,房子忽然停电,齐临刚好做好饭,赶忙点蜡烛去次卧找徐妙。 正好碰见门打开,两人撞个满怀。 他板着脸揉了揉她的额头,“走路看着点。” 少年语气冰冷,手掌温柔,轻轻地牵住她的手,带她在黑暗中行进。 他们围在小木桌前吃饭,齐瑶辣得直喘气,“哥,你干嘛炒这么辣的菜” 齐临点了点她面前的海鲜汤,“你吃自己的这份,就不辣了。” 齐瑶撅嘴。 她一数,桌上四个菜,三个菜是辣的。唯一一份海鲜汤,被齐临喝了大半。 齐瑶偏过头看徐妙,见她吃得开心,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凑过去往徐妙碗里夹了菜往自己嘴里塞“妙妙,以后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吃辣。” 吃完饭,齐临去洗碗,交待“今晚应该不会来电了,齐瑶你收拾一下,打好地铺,今晚早点休息。” 齐瑶应下。 等齐临洗完碗拖完地从厨房出来,客厅昏黄的烛光下,徐妙抱着枕头,地上扑了三床被子。 “哥,妙妙怕黑,今晚和我们一起睡客厅。” 齐临走过去,将他的那床被子挪过去,“我睡中间,有事就拍醒我。” 三个人光着脚坐在地上,中间一个小木桌,摆的依然是那朵玫瑰花。 齐瑶想起什么,悄悄凑到徐妙耳边“其实,今天是我哥生日哦,只是他从来不过生日,我们家不兴这个。” 徐妙一愣。 她身边没有什么可以充当生日礼物的东西。 转眸望见水瓶里的玫瑰花,伸手将花拣出来,讨巧地递到齐临面前。 屏幕亮起“生日快乐。” 借花献佛。 齐临瞥一眼齐瑶,嫌她多事。齐瑶眼馋地看着他跟前那朵鲜艳欲滴的玫瑰,“哥,你不要的话,就给我吧。” 齐临立马接过来,语气故作敷衍“谢谢。” 齐瑶说“接了礼物,许个生日心愿吧。”她看向徐妙,又继续说“干脆我们一起来许愿望,等五年后再打开看。” 她说着话,立马去房里找纸笔,没有蜡烛,老是被扳倒,一路跌跌撞撞,摔得鼻青脸肿。 “做一个时空胶囊。” 写完后,三个人将心愿封存。 齐瑶指挥齐临“哥哥,你先将它锁起来,等明天我们就去找个地方将它埋起来。” 齐临接过装了心愿纸条的盒子,往次卧去,那里有上锁的抽屉,钥匙在他这。 等他一进入次卧,远离外面人的视野,齐临动作小心地将盒子打开,轻而易举地找到徐妙的心愿纸条刚才他们写的时候,他特意往她那边瞧过。 想了三秒。 他摊开纸条。 烛光靠近,照亮纸条。 一片空白。 她什么都没写。 齐临怔住。呆立数秒后,他拿出笔,蹙眉在她空白的心愿单上潦潦写下一行字。 外面传来齐瑶的声音“哥,你怎么还不出来” 齐临动作慌张,将纸条重新卷好,快速放入盒子里,锁进抽屉。 三个人睁着眼躺在地上,睡不着。 蜡烛已经吹灭。客厅又黑又静。 “妙妙,你现在觉得无聊吗”是齐瑶的声音。 没等到徐妙有回应,齐瑶继续道“我给你讲故事吧。” 她讲来讲去,怎么也讲不好温馨的故事。后来干脆碎碎念以前的事。可回忆大多狼狈不堪,比她想讲的故事,还要绝望十倍。 齐瑶很是沮丧。 忽然齐临开口为她解困“我来。” 他说的是小时候讲给齐瑶听的那个童话故事。这是这一次,换了结局。 “柔软的公主变身女王后,她的恋人从远方归来,那是位骁勇善战的国王,国王与女王,两人携手治理国家,从此幸福和美一辈子。” 齐瑶皱眉问“哥哥以前不是说,童话里幸福一辈子的事,都是骗人的吗” 齐临没说话。 长久的沉默后。 忽地齐临冒出一句话“以后我们什么都会有的。” 他转了个身,看了看闭眼假寐的徐妙,又重新强调一遍“所有的一切,一定都会得到。” 黑夜漫长。 他睡不着,盯着她没移开过眼。她大概是睡迷糊了,无意识地动了动,正好与他面对面。 齐临屏住呼吸。 她侧过脸来,他能比刚才看得更为清楚。窗外月光照进来,他依稀能看见她鼻尖上的一颗小红痣。 本来她脸上没有痣,这一颗,是他们刚到这里时,她水土不服,鼻尖长了颗痘,渐渐地,痘消下去,却多了个小红痣。 小小的,淡淡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齐临往前挪动。 离得更近了,他几乎能闻见她的呼吸。 齐临想起以前在酒店当着陈诺面亲她的那次。 他从被窝里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落在她脸上,抚摸一圈,最后停在她双唇上。 指腹摩挲,肆无忌惮地玩弄她的唇。 她在梦里有所察觉,不安地抿了抿嘴。 齐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甚至支起半边身子,往前俯去。 他亲过她一次,再亲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忽地身后传来声音“哥哥。” 齐临从容不迫地回过头。 齐瑶坐了起来,她看着他,要求“哥哥,你和我换一边,我睡你那里。” 齐临重新躺回去,没有搭理她“睡吧。” 片刻后。 齐瑶试探地问“哥哥,你对徐妙,是爱情吗” 她问的直接,他回的含糊。 “齐瑶,你和我,我们这种人,不配谈爱情。只有得到面包,才有资奢望其他,懂了吗” 齐瑶大力将被子一扯,整个人缩回被窝里,“我不想懂。” 齐临没看她,转而望着右手边的徐妙。 她已经迷迷糊糊转身朝向另一边。 他盯着她的背影,喃喃吐出一句“可我们必须懂,只有专心面包,才能赢得生存的机会。” 他不像陈诺,他没有他那样的好运,出身完美,名正言顺。 一个野种,挣到前途,才能挺起腰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追求其他的东西。 他还有太多事要去做。 二 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徐父徐母得了三个月的假期,一回来,得知徐妙已经拿下全学年奖学金并且跳级,欣慰惊喜。 恰好之前想找的医生有了空档,徐家父母立即预约,准备带徐妙去复诊。 徐妙有大好的前途,若她能开口说话,说不定能取得比现在更好的成绩。 他们不希望她一辈子都是个哑巴,这样太辛苦。 两个后,终于等到预约时间。医生看完大脑ct图,仔细分析后,告诉徐家父母,徐妙恢复正常说话的可能性很大,最好现在开始练习开口,不然即使自我治愈,她也可能会因为长时间不说话的原因,产生心理障碍,从而无法开口说话。 徐妙照常回到公寓,齐临问这次的看诊结果。 徐妙将医生的意思写下来给他看,齐临蹙眉“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练习说话” 她点点头。 齐临想了想,走进她房里。 将她拿来与人交流的纸笔板子全都收起来,以严肃认真的口吻命令“从现在开始,你与人交流,请直接张嘴,不要再用写的。” 她不满地瞪他。 齐临拉着她到阳台坐下。 日光倾泻,暖暖地打在人身上。 齐临指了指自己,教她“齐临” 徐妙翻个白眼。 她又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能说话而已。 他不管,不依不饶地让她张嘴说自己的名字。 “以后每天说一百遍。”他顿了顿,继续道“不然以后就别跟着我。” 这半年过去,他发现徐妙比他想象中黏人。虽然高傲,但是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们同时跳级,修的是同专业,上课也是在一起。齐瑶本来也想待一起,但她进度慢一些,跟不上。 除了夜晚睡觉,徐妙几乎全天都待在他身边。 上次他将她落在街上,等回去找的时候,她一脸狼狈地坐在路边长街上,脚摔骨折了。 从那以后,他就没再敢丢下过她。一没瞧见人,她就总是出些小意外。 一刻也不让人省心。 麻烦死了。 齐临冷冷地看着她“说。” 她不情不愿地开口,双唇微启,无声地吐出他的名字。 自这之后,齐临每天都极有耐心地数着次数,数满一百次,这才满意,起身到厨房做饭。 今天他买了特价的牛肉与羊肉,托人带了国内的调料,晚上准备煮火锅。 他以前做饭很是清淡,自从和徐妙住一起后,慢慢地也学会吃辣,如今已经无辣不欢。 他和齐瑶为了吃辣的事,刚开始天天拉肚子,没舍得去医院看,熬熬也就过去了。 徐妙坐到客厅沙发,齐临交了电视有线费后,她就爱看电视了。 最近在追全美超模的节目。 齐临将火锅端出来,白气热腾腾,满屋子都是香辣味。 他将碗递到她面前,习惯性地跟她说“先张嘴,喊一遍我的名字,然后再吃饭。” 她一个白眼抛过去,赌气似地喊了其他人的名字。 他盯着她的唇型,一下子没看出她说的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她肯定不是在喊他的名字,皱眉问“你在喊什么” 她又喊了一遍。 “陈诺。” 声音落地的瞬间,两个人皆是一愣。 齐临僵住。 数秒,他紧张地看着她,“徐妙,刚刚你是不是开口说话了来,你再喊一遍。” 徐妙顿了顿,机智地改口喊他的名字“齐临。” 声音微弱,像刚断奶的小绵羊,颤颤巍巍的。 齐临内心欣喜若狂,面上冷淡如水,弯下腰对她说“喊一百遍。” 她艰难地张开嘴“齐临齐临” 喊到第十遍的时候,她伸腿踹他一脚,齐临没躲,结结实实挨了她一脚。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面去。 片刻后。 齐临回来,手里多了几盒润喉片。 他将润喉片递到她手里,搬张椅子坐她对面,“徐妙,你看着我的脸,喊我的名字,喊到我听腻为止。” 她作势就要起身。 被他一把按回去。 齐临喉头一动,他目光灼灼凝视她,“刚才你第一声喊的陈诺,别以为我没听见。” 她回望他,不太熟练地说道“那又怎样” 齐临冷笑一声,“现在你在谁身边,就该喊谁的名字。你喊陈诺,他听得到吗” 他侧过头,将耳朵递到她唇边。 强势霸道,不容拒绝。 徐妙上嘴就是一口咬。 齐临吃痛,顺势将她双手攥住,以牙还牙,贴过去咬了她的耳朵。 没敢使劲,牙尖轻轻磨了磨她的耳垂。 她一个激灵,微颤地抖了抖。 齐临发现什么好玩的事,伸出舌尖舔舐。 她又一次喊他的名字“齐临。” 齐临没有停下,他含着她,挑衅地在她耳边警告“以后,不准喊陈诺的名字,听到了吗” 她不走心地应下。 三 时间又过半年。 徐妙已经重新适应张嘴说话的日子。齐临让她每天照旧喊自己的名字一百遍。 像是惩罚那天她第一声喊出的陈诺。 齐临如今走到哪,都将东西备上两份。除了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外,他习惯一回头就能看到她在身边。 他开始挣钱,他们的生活比从前更好。他立了个目标,重新开个户头,每个月都往里面打钱。 徐妙生日这天,齐临将卡给她。 他没有送她任何礼物,因为只有钱最实在。 他告诉她“这算是我来这边后挣到的第一桶金,以后会有更多,你不必感动。” 齐瑶静静坐在旁边,这时候开口说“妙妙,明年我也送你同样的礼物。” 徐妙笑了笑,没有回应,随手将齐临的卡往旁边一放,切两块蛋糕,分别递给他们。 吃完蛋糕,徐妙回去午睡。 齐瑶跟在齐临身后,她趴在门边,暗幽幽地说“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齐临蹙眉瞪她。 齐瑶“那天,我去邮箱拿东西,发现一封信。从国内寄来,写给妙妙的。我一看,是陈诺寄的。” 齐临目光沉静。 齐瑶“家里的信件,基本上都是由哥哥收揽的,陈诺写来的信,应该全被哥哥藏起来了吧。” 齐临站起来,“齐瑶。” 齐瑶义正言辞地说“你不能这样,妙妙有权与人保持正常交往,更何况是陈诺,她应该喜欢过他的。只要是妙妙喜欢的,哥哥就不能阻止。” “齐瑶” “哥哥不是说过吗,我们这种人,没有资谈爱情。可徐妙有。”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出没几步,蓦地想到什么,轻轻丢下一句“你藏起来的信,我已经全部找出来,我会和妙妙说清楚,是你藏的,如果哥哥想道歉,请及时做好准备。” 齐临攥紧拳头。 那之后好几天,徐妙果然不跟他说一句话。 她像平时那样待在他身边,却将他当成空气。 齐临憋不住,冷冷看着她“你如果不想和我说话,就不要跟着我。” 早上他去上课,没有喊她。 一年来,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他揣着手机,时刻盯着屏幕。 不知不觉走到学校。 她总算打电话来“齐临你在哪” 他应该无情地告诉她,他此刻正在学校,将自己的示威摆出来才对。 沉默数秒。 他开口说“我在买早餐。” 那头传来她慵懒的一声“哦”,一听就知道,她刚起床。 徐妙不化妆,穿衣服很随意,五分钟就能出门,并没有齐瑶要提前起床一小时的烦恼。 她随口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有他在,她才敢出门。 怕又发生意外。 他并没有过多怀疑。以为是上次留下的阴影,从来不问为什么她不敢一个人出门。 齐临叹口气,“马上回来。” “那你快点,不然要迟到了。” 挂完电话,齐临返回去,走着走着跑起来,以冲锋的速度,卯足劲朝他们的小公寓奔去。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正好背起双肩包,好奇问“早餐呢” 齐临跑得气喘吁吁,“我吃完了。” 她换上运动鞋,抱怨地问“没给我买啊” “等会买。” 他们买了两份早餐,一边走一边吃,徐妙饶有兴趣地问“你不是吃过了吗” 齐临面不改色心不跳“没吃饱。” 路上人逐渐多起来,碰到同学,同学看向齐临,“刚才我在学校门口看到你,你跑得可快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齐临否认“你看错了。”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 齐临牵起她往前,“发什么呆,快走。” 她故意放慢步子,将信的事抛出来“以后,你不能随意翻我的信件,更不能私自藏起我的信件。” 他看过陈诺写来的信。 傻乎乎的,每一句都是简单的日常。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日常,明明没一个字说爱,却满溢爱意。 齐临看着她“你是想要我向你道歉吗” 她反问“不然呢” 齐临“好,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对。” 语气僵硬。 没有半点歉意。 徐妙头也不回往前走,气冲冲走了一段路,回头望见他仍站在原地。 她想了想,最终无可奈何地走回去。 扯住他的衣袖,不甘心地撅起嘴“走吧。” 他闷出一个字“嗯。” 她又开始不和他说话。 除了早上发现他不见,给他打电话之外,和之前几天没有任何区别。 齐瑶幸灾乐祸地倚在厨房门口,“哥哥,等会我将饭端进去,我和妙妙在房里吃。” 齐临甩了锅铲,“惯的什么臭毛病,不出来吃,就自己弄。” 他故意往房间那边喊话。 齐瑶顺势走进厨房。 等齐临抬头一看,齐瑶已经开始做饭。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厨艺,做起来有模有样。 她笑“哥哥,以后就由我来做饭给妙妙吃吧。” 齐临一愣。 齐瑶彻底接过他的班,徐妙比以前吃得更多,她以前就吃一小碗,自从齐瑶开始做饭后,就开始吃两碗。 齐瑶炫耀式地冲他笑“哥哥,你看,妙妙更喜欢我做的饭菜呢。” 齐临黑了脸,没说话。 就这样过了一周,这天,齐瑶因为学业上的事,需要跟着小组到外地做项目,要去十天。 家里只剩徐妙和齐临。 在外面,算准她寸步不离的缘故,齐临有恃无恐,等到了家里,再没有齐瑶这个阻碍。 他得意地跟她说“要吃饭吗,自己去做。” 她懒得理他,准备直接打电话叫外卖。 家里的外卖单全都消失不见。 她抬眸看过去,齐临嘴角含笑,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摊开腿上的书。 她起身去找家里的零食。 到处都翻遍了,没有找到。 最后回到客厅,气鼓鼓地瞪他。 齐临任由她看,翻开又一页。 时间一晃两小时。已经八点。 齐临合拢书,往旁边看一眼,她怏怏地靠在沙发另一边。 他起身往厨房去。 简单炒了一碗蛋炒饭,端到客厅,笑道“有些人真是懒得出奇,宁愿饿着,也不下厨做饭。” 她回过头,恨恨地瞪他。 齐临笑“不过想想也是,做的饭堪比,确实还是饿死比较好。” 他就是算准了她决不会下厨做饭。 齐临当着她面,将一碗蛋炒饭全部吃完,满足地说了句“真好吃。” 他望向她,眼眸有狡黠笑意。 徐妙实在饿得不行,大杯大杯地灌水。 齐临终于憋不住,冒出自己的狐狸尾巴“你求我,求我一句,我就去给你做饭。”大概为了加重筹码,他继续说“我买了大龙虾。” 她起身往厨房去。 齐临拉住她,猛地一拽,将她拽回来。 “你跟我犟什么,不就是陈诺的信吗,为了他的几封信,你要饿死自己吗” 他将她压在沙发上,一手插进她的头发里,捧住她的后脑勺往前。 她冷静地看着他,“齐临,你勒得我喘不过气。” 他当然知道她指什么。 “可你愿意,不是吗” 她无法反驳他。 还剩四年。 徐妙软了语气,“我好饿。” 齐临放开她,去厨房做饭。 他清楚地知道她的饮食习惯。将蒸好的龙虾肉去壳,贴心地取出来,蘸了酱往饭里放。 徐妙埋头大口吃饭。 齐临给她递水“慢点吃。” 吃完,他收拾好碗筷,回到客厅,两人坐在沙发上,他看书,她看综艺。 刚才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算是落下帷幕了。 忽地隔壁传来细碎的声音。 他们住的公寓,隔音效果很不好。除了他们三个人,其他住户都是情侣。 情侣之间,一到夜晚,发情也是正常的。 隔壁叫床的声音越来越大。 徐妙将电视音量放大。 下一秒,齐临顺手拿起遥控板,将声音放小。 她不解地看向他。 齐临神情如常,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坐过来点。” 她没动。 齐临转眸望她,“你买的按摩棒,今天我替你签收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1章 徐妙齐临番外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徐妙僵持不动。 齐临再一次发号施令“你坐过来。” 徐妙问“我东西呢” 齐临“你过来, 我就告诉你。” 她不情不愿地挪过去,动作慢得像是电视里的回放, 齐临干脆伸手一把将她拽过来。 隔壁传来的搏斗声猛然升到最高,晃动以及嘤咛喘气声蓦地消逝。 齐临低头看她,“他们完事了。” 她不感兴趣“哦。” 齐临“你有生理需求很正常, 不必担心我笑你。” 她被他圈在怀里,不安分地往外动了动。 齐临加重手上的力道。 徐妙瞪他。 齐临一双黑眸凝视她“你和陈诺做过几次” 徐妙皱眉, “没做过。” 齐临疑惑问, “没做过你买那个东西” 徐妙“处女不能买按摩棒” 他腾出一只手, 抚上她的脸,“做过也没事,我不在乎,反正现在你想要, 陈诺也给不了你。” 说完,他将她抱起来,从前他们没有做过拥抱这样亲昵的动作,徐妙下意识一愣, 待回过神,已被他完全禁锢。 齐临吻下去。 他的吻很不熟练,故作老成,憋得她喘不过气。 徐妙拍他胸膛,他不肯放开, 两个人从沙发上滚到地上, 齐临及时用身体托住她, 被她结结实实地压住,吃痛地蹙起眉。 他嘴唇磕破,鲜血直流,气喘吁吁地望着她。 略显狼狈。 徐妙“有意思” 他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笑“处男不能有生理需求” 徐妙“你去找别人。” 说完,她转身去找医药盒。还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齐临声音低沉,凑在她耳边,难得的柔软“徐妙,我不想找别人。” 他说着话,故意含住她的耳珠,温热的气息喷洒,舌尖一点点蠕动。 他存了心机,知道她这个地方敏感。 她果然浑身一颤。 徐妙哑着嗓子说“你别弄我。” 他从容淡定“我亲亲你而已。” 她反手攥住他的手,“我们俩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亲我” 齐临停下来。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她耳朵上自己留下的血渍与唾液,又抽一张纸擦擦自己的嘴唇。 徐妙找到医药箱,拿酒精替他消毒。 她半坐在地上,因为刚才被强吻的缘故,扎好的丸子头松了一半,宽圆领的鸢粉色上衣露出大半白嫩肌肤。 齐临整了整她的上衣,顺手将她的头发皮筋扯掉。 她一头乌发又黑又顺,没了束缚,瞬时往两肩倾泻而下。 徐妙将酒精收回去,回眸望见他的目光幽深而沉厚。像是滂沱白雾中,一轮圆月映湖底,宁静,神秘。 她重新端坐回去,与他面对面,摊开手问“拿来。” 他“我扔了。” 徐妙紧蹙眉头,“你什么意思。” 齐临将掉落在地上的抱枕捡起来,拍了拍灰,起身坐回沙发,“怕你用多了欲求不满。” 她依旧坐在地上,伸手扯过他腿上的抱枕,狠狠往他脸上砸过去。 齐临笑着躲开。 四 住满一年后,他们从情侣公寓搬出来,齐临挣了钱,做主搬到市中心一处中等的公寓。 齐瑶的学业越来越繁忙,为了能够更好地投入学业,她不得不重新回学校宿舍住。 这一年里,齐瑶迅速成长起来。她甚至定好自己未来的方向。 走前她叮嘱齐临“哥,你不要欺负妙妙,让着她点。你不让她,以后我来接她,你就等着哭死吧。” 其实她想带着徐妙一起回学校宿舍,她可以去向学校要求,和徐妙同住一间宿舍。 但徐妙似乎更愿意和哥哥待在一起。 齐瑶无可奈何地抱了抱徐妙,“妙妙,每天记得打电话给我。” 徐妙点点头。 他们将齐瑶送到学校门口,齐临慵懒地伸出手晃了晃,“我们回去。” 她将手递过去。 秋风肃肃,齐临拽着她的手往自己身旁拉,让她靠近点。 她藏在他的风衣下,说“新公寓离学校远,不方便。” 齐临“没事,我买了车。” 她惊讶“养车很贵的。” 齐临含笑说“我都能养得起你,养车算什么。” 他的银行余额是从前的几十倍,一年来的辛苦付出总算看到曙光。齐临带她往相反的方向去,没有回家,直奔附近最大的高档百货楼。 她好奇问“去哪里” 齐临眉眼欢悦“去给你买包,买新衣服,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她停下来,“我不需要。” 齐临一愣。他以为她会高兴的。 “那你要什么” 徐妙低眸,没有回应,拉着他往家里走“外面冷死了,快点回去。” 他们回到新公寓,公寓是电梯门直达,单门单户,一个月的租金,是之前情侣公寓一年的租金还要多。 什么都好。 只有一点不好。主卧一间,没有次卧。 齐临敷衍解释“等以后我再多挣点,直接买间大点的,不租了,现在暂时先凑合下。” 她扫视周围,目光最终停在主卧里那间大床上。 一看就是新换的,昂贵。 她问得直白“我睡这,你睡哪” 她以为他会说睡沙发,抑或是睡其他地方。没想到他径直走过来,隔空指了指正前方的床“我也睡这。” 徐妙瞪向他。 他伸手替她抚平额间紧皱的细纹,“你看你皱眉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她“我不要。” 齐临“我要。” 她“你不尊重人。” 齐临“我会尊重你的。” 夜晚徐妙洗完澡出来,齐临已经坐在床上。她一看,他怀里抱的,正好是她的笔记本电脑。 徐妙赶紧跳过去,将笔记本抢过来。 床上摊了两床被子。是齐临摊好的。从她跟他出国后,周围所有的琐事,都是他来做的。 她没做过任何家务活。 齐临一边脱上衣,一边说“你电脑里好多小黄片。” 他语气淡定,没有任何波澜,亦如脸上的神情,即使当着她面脱得只剩内裤,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齐临拿起睡衣往沐浴间去。 等他洗完,徐妙已经躺进自己的被窝里睡好。 齐临脱鞋上床。 他说“徐妙,别装睡。” 她没有动静。 齐临动手将她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刚按下开机键,徐妙从床上蹦起来。 她看着身旁半坐的齐临,抗议“你用你自己的电脑。” 齐临“我电脑里没有黄片。” 她隔着被子往他那边揣一脚。 齐临笑着合上电脑,往旁边随手一扔,关掉床头灯。 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窸窣的声音响起。 齐临躺进被子里。 他双手靠在脑后,盯着天花板,视野内一片昏暗,“徐妙,你干嘛老喜欢看这种东西,我一个男人都没有你这么强的欲望。” 仔细算下来,其实他欲望也挺旺盛的。只不过没有时间去想而已。 他大部分时间都被学业和事业填满,无暇顾及其他。唯一剩了那么点空余,也全用在她身上了。 她没好气地低喃一句“我就喜欢色色的东西,不行吗” 短暂的安静后,空气里传来转身的吱呀声。 徐妙觉得背后一空,蓦地一阵温热贴近。 齐临钻了进来。 他靠在她的后背上,问“徐妙,你觉得我们之间,算是什么关系” 她没有推开他。反正无济于事,何必多此一举。 “你觉得呢” “我想听你说。” 无休止的沉默。 齐临没了耐心,将她掰过来。 黑暗中,两人面对面,冷漠的神情如出一辙。 她缓缓开口“生死患难之交” 齐临轻笑出声。 他凑过去,吻上她的唇。比上次好多了,懂得收放有度,让她有喘气的余地。 比起掠夺,更像是引诱。他藏起自己的情绪,所有的动作只为勾出她的欲望。 她忍不住喊出声“齐临” 齐临抱紧她,“嗯” 她双眸朦胧,咬住下嘴唇“没什么。” 齐临继续吻她。 他擒住她的双手,两人十指紧握,徐妙止不住地在往他那边靠。 这个人,太狡猾。 他连急促的喘气声都不曾发出。 终究是新手。 亲吻持续了很久。 一次次地试探,终于成功地让她向他投降。 她浑身疲软,躺在那,怔怔地看着他。 她以为他接下来会有进一步动作,又或许直奔主题。 但他没有。 齐临问“我的吻技如何” 她不理他。 齐临又覆上去。 结束后,他同她说“以后不要再买按摩棒,我比它好用。” 余韵后的红晕尚未褪去,她有气无力地说“到此为止。” 齐临低头寻她的唇,柔柔地亲吻“我没打算继续。” 她一愣,语气有所缓和,犹豫问“你不难受吗” 齐临深入亲吻,“我难不难受又有什么关系。你舒服了就行。以后少看点黄片,我怕你误入歧途。” 他换个抱姿,将她整个地揽入怀中。 他一下下顺着她的背,柔和地安抚,她很快沉沉睡去。 齐临确认她睡着后,轻手轻脚地下床,走进卫生间。 二十分钟后才出来。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重新抱住她。 一夜好眠。 五 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经过那晚的亲密接触后,齐临顺其自然地与她共枕一被。他的亲吻,越来越肆无忌惮。 从前徐妙早上出门,只需要五分钟,现在翻了十倍时间。 他还算有分寸,并不在早上弄她,只是亲她而已。 她被他折腾得烦了,偶尔咬一下,换来更激烈的亲吻。 时间一久,她也就不再反抗,心情好的时候,会配合地回应他。 果然如他说的那样,她不再想着按摩棒。 电脑里的小黄片也全都删了。 他们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除了出外做必要的事,他们几乎都待在新租的公寓里。 齐临拿到一个新项目,他很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候,眉飞色舞地向徐妙说着他的事业拓展。 她安静地听着。 她去任何地方都需要齐临的陪伴,她只能刚好顾及自己的学业,暂时无法像齐临这样,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说着话,想到一件高兴的事,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 她娇小轻巧,刚八十斤的体重,他抱着她,就跟抱一根羽毛轻飘飘似的。 他们走到主卧,齐临将她放在床上。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吻上去。 “再过不久,我就能全款买下上次看过的房子了。”他兴奋地告诉她,“如果运气好的话,我还能买下郊外那座庄园。” 她很是惊讶。 她知道他指哪座庄园,上次假期他们去买葡萄酒,路过一处小庄园,精致漂亮,庄园主人正好准备出售。 她拉着他去参观,看完后说了句“这里挺适合居住的。” 他大着胆子去问了价,问完后没再说话。 夏天热,穿得单薄,她往后一仰,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就算是运气好,未免好得也太过头了。他能全款买下市中心的一套小房子,已让人很是惊讶。 齐临这人,做事说话从不外露,即使有十足的把握,他也只会加上大概也许这样的字眼。 他照常亲吻她,变了新的花样,“你别管我钱哪来的,只要有钱,不就行了吗” 徐妙想想觉得也是。 反正他迟早会成功的。 她躺着感受全身上下传来的欢愉,飘飘然像是一朵强行被他催开的花。 他从不尝试在她身上得到相同的快感,每次吻得情迷意乱,也没有央求过什么。 都做到这份上,没必要再遮掩。 她第一次主动邀请他“齐临,除了亲吻,你不想做其他的事吗” 齐临喉头一耸,“不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坐起来,他看向她。 对视片刻后。 她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齐临白净的脸上染上情动后的晕红,他微微喘着气,语气却认真冷静,一双黑亮的眼睛凝望她“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他想,再等等,等他更有把握些,等他完成新项目,等他买下郊外那处庄园,他们会在更美好的时机下,做该做的事。 爱情需要在温室里发芽,只有这样,长出来的花结出的果子,才足够美丽长久。 他已经开始建造温室,迟早有一天,他会建出足以抵挡一切困境的坚实厚墙。 齐临重新凑过去,急切地吻住她的唇。 他喜欢听她在情不自禁时喊自己的名字,不许喊其他的字词,哪怕是闷哼一声也不行。 必须是他的名字。 六 齐临提前毕业。她轻松跟上他的学业进程,与他一起毕业。 她想继续念研究生,但齐临不想,他要先忙事业,之后再念硕士。 徐妙想了想,没有继续坚持。 她开始找工作,但是找完后,又犹豫起来。 最后问他“你身边有适合我的职位吗” 他毫不犹豫回绝她“没有。” 齐临清楚地知道他现在做的事,不适合徐妙。风险太大,见不得光。 “那我以后做什么” 他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不高兴了。 他本来等着开远程会议,这时候停下来,腾出功夫,将电脑合拢,转而看向身边沙发的人。 他抱她去楼上。 他们换了大房子,是她说过适合居住的小庄园。有时候齐瑶也会过来住,但他并不喜欢,宁愿给齐瑶重新买一套房。可齐瑶并不需要,他的妹妹,比他想象中成长得更快。 她学他的样,一心钻进事业里,如今已小有成就。自己买了房买了车,还有了存款。 今晚齐瑶刚来过。她补上徐妙今年的生日礼物。 第一年他充当礼物送出去的银行卡。 只不过,齐瑶给徐妙开的户头里,钱数是当年他存下的十倍。 齐瑶当着他面,和徐妙说“现在就算没有哥哥,你也能够独立出来,我以后也会挣很多钱的。” 她在唆使徐妙搬出去。 还好徐妙没有答应她。 齐临一手抱着徐妙,一手打开房门,他低垂眼眸“过两天,我雇几个佣人,我问过熟人,会找知根知底的那种,你要是不喜欢,就自己选。” 他今天有些急,惦记着楼下尚未开始的远程会议。 饶是这样,对她依旧温柔耐心。 直到她主动回吻他,他才继续说“以后我会比较忙,不能每天赶回来给你做饭了。” 她抓住他的手臂,慌张地问“那你晚上会回来吗” 他误解了她的意思,数秒的怔忪后,他低下身去,笑得含蓄“放心,再晚我都会回来。” 她放轻松,身体舒展开来。 片刻后。 他满意地听她喊出他的名字,而后温柔地含住她的唇,“今天就一次,欠下的我明天补给你。” 不等她回应,他起身穿鞋,走到卫生间。 她没在意,以为他又要自己解决,不一会,齐临出来,“水放好了,用的你喜欢的香薰球。” 她现在夜晚睡觉前,喜欢泡浴,睡得更踏实些。 她看了看他,忽地问“今天这么快” 齐临没有停下脚步,语气淡定“时间来不及,没解决,光顾着给你放洗澡水了。” 徐妙从床上起来,她看着他的背影问“刚才我问你,我以后做什么,你还没回答我。” 他头也不回“你好好在家待着,不需要做任何事。” “我会闷。” 齐临已经走到楼梯口。 徐妙发呆一会,下床往卫生间去。 他越来越忙。家里的佣人越来越多。 她夜晚睡觉后,偶尔半夜醒来,隐约感受到他的温热怀抱。 他抱着她睡,第二天早上,等她睁开眼,齐临已经离开。 好在,他没有食言,每晚都有回家。 从前的大学同学打电话约她,“我们有个聚会,你来吗大家好久没看到你和齐临,你们是不是结婚了” 她忽略后半句,应下前半句,“来。” 已经在家里闷了两个月,每日打打游戏看看剧买买东西,日子过得空虚无聊。 夜晚她没有睡,准备一整季的新出英剧,打算熬夜看。 她打算等他回来,告诉他聚会的事。 看到一点钟,齐临还没有回来。 平时,再怎么晚,也不会超过一点。 又熬了一小时。 徐妙忍不住,打电话给齐临,他没接。 她想了想,删掉给他发的短信,简简单单发了条语音“晚安。” 在黑暗中静坐几分钟后,徐妙关掉电脑,将手机往旁一扔,重新躺回被窝里。 三小时后。 凌晨五点,外面天色朦朦胧胧。 徐妙半睡半醒中,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她下意识睁开眼。 是齐临。 他走上前,吻了吻她的额头“吵醒你了” 她揉揉惺忪睡眼,“刚好醒来。” 齐临捧住她的脸,一个绵长的深吻后,他起身换下西装外套,往卫生间而去,简单的洗漱后,他掀开她的被子,钻了进去。 她已经彻底清醒。 齐临看着她的脸,忽地有些愧疚,他舔舔她的唇,“昨晚干嘛等我你从来不会等我的。” 她躺着的睡姿不舒服,往他那边挪了挪。 看起来像是特意往他怀里钻。 齐临彻夜未睡,一路狂风暴雨赶回来的辛苦疲惫全都消失不见。他欣喜地抱住她。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我想去参加聚会。” 他一愣,问“什么时候” “后天晚上。” 齐临皱眉“我可能会有工作。” 他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短暂的沉默后,徐妙憋出一个“嗯”字。 他不在,她也就不能去。 生死大事,无法马虎。 齐临将她一揽。 “过阵子等我闲下来,我们将人请到家里做客。” 他知道,没有他的陪伴,她不会出门。 齐临自私地避开这个话题,他从来没想过劝她勇敢出门,单独面对人群。 他就是要她离不开他。 如今,得偿所愿。 她没有回应他的讨好,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忽地从他身上爬下去。 齐临忙地凑上去,“不开心” “没有。” 他顿了顿,往前含住她的耳珠,她一挥手,推开他。 他转移阵地,细细地亲她的侧脸她的唇。 徐妙懒得再动。 他想到什么,主动交待“昨晚在其他城市出差,狂风暴,飞机航班全取消了。” 她并不在意,“嗯。” 他喘着气,难得低头服软“抱歉,以后我会回来早一点的。” 本来他想着今天一晚而已,搭乘早上六点的航班飞回来,她一般都睡到九点才醒,飞回来一小时,动作快点,刚好来得及在她醒来前回到家。 那时候他正在与人商议下一步拓展的事。反正要熬夜等航班,不如通宵工作。 手机静音,二点半才看到她的未接来电以及语音。 他打开一听。 “晚安。” 她竟然等他到两点。 当时他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知道脑子有一个声音在说,“现在立刻回到她身边。” 他没有犹豫,不顾旁人相劝,立马动身。 冒着暴风雨,飙到最高时速。 他一向怕死,只有活着,才能赢的可能,所以对自己的生命安全外看重。 除了那一次返回去救她,几年来,他已经很少有这种胆战心惊的时候了。 他作势像往常那样讨好她,被她拦住。 “不想要。” 齐临一僵,试探性地继续亲吻,她生气“我说了,不想要。” 他急于讨她的欢心,没有停下。 “要了,你就高兴了。” 她已经习惯性喊他的名字。即使这次的快乐,并不是她想要的。 齐临爱怜地亲亲她,“我就说你会高兴的。” 她平时不会主动碰他,这一次却忽然发狠,爬起来想要将他衣服脱掉,他有些慌张,大力将她抱住。 两个人扭做一团。 他搂着她不敢松手,“怎么了” 她问“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你到底敢不敢接着往下做” 齐临心头一滞。 数秒后,他将她按住,激烈狂暴。 结果还是没能继续,只是亲了亲她,他蓦地停下。翻身躺在她身边。 “再等等。”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笑了笑,问“你挣钱,要挣到什么时候才觉得够” 齐临转眸望她,“快了。很快,我们又能换更大的房子了。” 再过不久,他赚到的钱,足以保障一辈子吃穿不愁。他会让她的生活水平更上一层,他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比下去。 她大概是睡着了。 齐临轻轻喊她“徐妙” 数秒后。 就在他准备闭眼睡觉时,她慵懒的声音传来,抛出来的问题很是莫名其妙“齐临,我们出国已经几年了” 他算了算,“快五年。” “嗯。” 他警惕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沉默以待。 齐临起身,将她掰过来,朦胧晨光从窗外照进来,映衬出他半边侧脸,清寒高傲。 他说“徐妙,你离不开我的。” 她说“暂时而已。” 齐临俯身下去,狠狠咬住她的唇“不,不是暂时,是一辈子。” 七 时间早已过五年。 徐妙开始劝说齐临“你工作辛苦,不必每晚赶回家。” 他半信半疑,以为她在试探,发小脾气,后来慢慢地发现,她是发自真心地建议。 他事业繁忙,忙起来连水都顾不上喝,出差到其他城市,腾出赶回家的时间,确实太过紧促。 “真的可以吗” 她点点头,“真的。”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他惊讶地发现她画了淡妆,她换上高跟鞋,不再是平时宅在家里的打扮。 “你要出门” 她没有遮掩“是。” 齐临瞬间紧张起来,不敢相信地问“你一个人,单独出去” 她看向他,“怎么,不可以吗。”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齐临站起来,蹙眉扫视她,“你不怕了” 她去拿手提包,“有什么好怕的。” 齐临屏住呼吸。 片刻后,他说“我送你去。” 他将会议推迟两小时,亲自开车送她过去。齐瑶在办派对。 齐临将车停在车道上,看了两小时,没看到徐妙出来的身影。 他以为她刚进去,便会悄悄地溜回家,然后故作轻松地告诉他,没有他,她也可以出门了。 可她始终没有出来。 齐临沮丧地开车回家,打电话给齐瑶“你好好照顾徐妙。” 齐瑶告诉他“妙妙说她今天不回去,哥哥你不用派司机来接她。” 齐临差点踩错油门。 沉默数秒后,他对屏幕那边说“不,她今晚必须回家。” 夜晚刚到八点,齐临推掉后面的应酬,直接开车到齐瑶家接人。 走的时候,她不太乐意,“干嘛呀,我又不是小孩子,在外过个夜怎么了” 齐瑶上来阻拦,齐临有史以来第一次凶她“齐瑶,你滚开” 他们到家后,齐临没有回房。 他惴惴不安,想到什么,又开车出去。 徐妙换完睡衣出来问,“先生呢” 佣人说“刚出去了。” 她百无聊赖地回到床上,点开最新的英剧,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剧。 看着看着,她睡着了。 睡意朦胧,隐约觉得身上压了什么,喘不过气。 不一会,她从睡梦中彻底清醒。 她睁开眼,齐临正伏在她身上抱着她。 他选了个最不合时宜的机会,做他一直想做的事。 一个小时后。齐临洗完澡出来,他渐渐恢复理智,抬头望见徐妙站在窗边,双手抱肩,目光遥遥地望着外面。 他蓦地想起昨晚她出门的事,走过去抱住她,亲吻她,嘴唇打颤,“徐妙,你嫁给我吧。” 刚才被他弄醒来后,她一眼就瞥见枕头边的缎面戒指盒。 他急匆匆出门,是去买戒指的。 她往后退了退,“你轻点吻,别咬我。” 他果然放轻放慢。 “徐妙,嫁给我。” 直到亲到最后快要窒息,她始终没回应他。 八 今天天气很好,雨过天晴,还有绚烂彩虹。 齐临站在落地窗前,忽地心头猛跳。 说不清怎么了,就觉得哪里不对。 齐临打电话给徐妙,她没接。他又打到家里的座机上,家里佣人说,她出门了。 齐临微愣数秒,随即放下手头工作,驱车赶回家。 他到处找她的人影,佣人急得不行,“真的出门了。” 齐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敢再往下想。 他在房里找到她的手机。 翻到短信,最新一条,是回国航班号。 九 齐临一路超速,不要命地往机场赶。 他现在后悔起来。 满脑子捣腾自己的错处。 或许是他管太紧,或许是他陪她的时间太少,总之,是他太过自信。 她是真的离得开他。 齐临奔到机场大厅时,正好传来最后十五分钟登机的提示。 他一听,是她短信里的航班号。 齐临浑身颤抖,下意识就往安检处冲。 她怎么可以离开 所有她不高兴的点,他都可以改。 他愿意向她低头。 这时候彻底明白过来。 原来,离不开的那个,不是她,而是他。 警察看疯子一样将齐临架住往外赶,他此时失去理智,只想好好问一问她,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二十三年端着的体面,此刻崩塌瓦解。 齐临红着眼,用流利的英文表示“飞机上有炸弹,你们不能让它起飞。” 机场瞬间大乱。 人群驱散的时候,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旁掠过。 齐临瞪大眼,喊了声“徐妙” 徐妙抬起头,看到他被警察架住,惊讶地跑过去,问“你怎么跑这来了现在这什么情况” 齐临不敢相信地问“你没上飞机” 说完,他看到她左手中指戴的钻戒。 是那晚他特意跑出去买回来的。 徐妙“我送朋友回国”她疑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齐临笑得开心,“没什么,我差点疯了而已。” 警察将他带走。 齐临回头冲她喊“徐妙,回家等我。” 她点了点头“嗯。” 平行空间齐临番外完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3章 徐妙陈诺番外 很久以前, 陈诺做梦, 总是梦到徐妙牵着他的手, 凑在他耳边,无声地比划。 她会说“陈诺,全世界我最喜欢你。” “陈诺,我会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她会“说”很多他想听的,每一句都写在他心里。 如今, 她治好了嗓子,她不再是他的小哑巴,她是他的徐妙, 正式接受他的守护。 陈诺双手环紧怀里的人, 五年钢铁般的历练瞬间烟消云散,他现在依旧是当年那个热忱痴迷于她的十八岁少年。 “徐妙,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也有好多话想听你说。” 她没有挣扎, 软绵绵地任由他从后面抱着,语气好奇“那你是想先说, 还是想先听我说” 陈诺正要回答, 屋外传来佣人的声音“早餐做好了。” 徐妙作势就要往屋外去。 陈诺不舍得放手, 下巴搁在她肩上, “再让我抱两分钟。” 两分钟又过两分钟。 外面起了狂风, 窗户没关, 呼呼吹进屋里来。 徐妙感受着身后人不停打喷嚏, 忍不住提醒“陈诺, 要么你先把衣服穿上。” 陈诺这时候回过神,红着脸忙地跳开,捡起地上的衣服,匆匆穿起来,一边穿一边问“徐妙,你怎么半点不带害羞的。” 他是指他的裸体。 徐妙回过头,若有所思地扫了扫他,淡定地吐出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陈诺一愣。 随即跟过去,自豪地凑到她耳边问“徐妙,我的身材还不错吧,八块腹肌咧,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简直完美。” 他们正好走到楼梯口,徐妙头也不回地说“身材好又没用。” 陈诺急忙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十指紧握,低下头柔声和她说“怎么没用了,等以后你就知道了,不但有情趣,而且有”他犹豫起来。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好,毕竟没试过。 徐妙含笑看他,眼角眉梢皆是蜜,甜得他浑身酥软。 陈诺真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了。 他想亲她脸,却还是像从前那样,快速往她手背狠狠啄了几下。 从前她会笑着推开他,现在她并没有,她被他亲了左手,主动将右手也递过去,“左手觐见公主,右手觐见女王,满足你的双重心愿,公主与女王皆是你的。” 陈诺痴痴凝视她,她好看又自信,再也不是当初初见时一脸阴沉的小哑巴。 他爱当年的徐妙,也爱现在的徐妙。 无论她什么模样,他知道自己只要瞧她一眼,便会再度沉沦。 喜欢到爱的距离,很短,有时候仅需要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今天休息半天,一上午的时间,全都有空。一分一秒,都不愿浪费,只想拿来与她待在一起。 他们坐在房里,陈诺放下大屏幕,两个人紧挨着,一起看蒂凡尼的早餐和魂断蓝桥。 看着看着,他们由相拥的姿势变成她枕着他的腿。 她问“陈诺,你喜欢我什么” 他垂眸望她,“我爱你所有。” 她随意地伸出手,在他胸膛心口处缓缓打转,“也许你爱的是想象中的我。”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不,不是这样,自你回来后,我每天都在对你一见钟情。你是我的旧情人,也是我的新情人。” 从旧到新,从来都只有她一个。 她笑着点了点他的唇,“嘴真甜。” 他顺势亲亲她的手,“没你甜。” 她勾住他的脖子,他本来就低着头,如今全部埋下去,两人四目相对,他挨着她的唇,几乎能感受到她微妙的若即若离。 她蹭着他的双唇,张嘴嗫嚅“陈诺,你想亲亲我吗” 他咽了咽,明明已经快要心中燃尽,却还是礼貌地问“可以吗” 她笑着不说话。 陈诺一急。 后悔不该装正人君子。 转瞬间。 她伸出舌头,含着舌尖舔了舔他的上嘴唇,“你瞅了我半个月,不就瞅这个事吗” 他被她逗得浑身一颤。 即使这样,依旧咬住嘴唇,申明自己的立场“我瞅你,不是为这个事。” 她笑他“今早起来你还想着昨晚与我一夜情呢。” 他脸一红,无力地辩驳“才不是。” 徐妙红唇半张半阖,娇嗔“不亲就算了。” 她准备勾在他脖子上的手。 陈诺将她按回去。 深呼吸几秒。 闭眼俯下身。 他的吻,不叫吻,叫狼吞虎咽。 徐妙好不容易挣扎出来,怨他“你又不是小狗,干嘛舔我一脸口水。” 他粗喘着气,眼神委屈,“你让我亲的嘛,我想亲所有地方,一下嘴,就收不住了。” 她推开他。 陈诺立刻跟过去,为她提了提滑落的肩带,小心翼翼地问“徐妙,还亲吗” 她拿纸巾擦脸,皱眉瞪他“身上都是你的口水味。” 他蹲下身,将脸凑过去“那你也舔我一脸口水,我保证不嫌弃。” 她拿纸团丢他,陈诺下意识躲开,得意地冲她笑。 她皱眉看他。 陈诺立马服软“我不躲,任你砸。” “懒得理你。” 陈诺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捶,她一笑,他也跟着笑,仿佛心田一万朵花同时盛放。 “徐妙。” “嗯” “谢谢你愿意回来。”他抱紧她,“我以为,我还要等好多年。” “傻瓜,就算没有我,你也会遇见另一个人。” “见过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子,哪里还会喜欢其他人。”他认真地看着她,“实话告诉你,自咱俩分开那天起,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一种性别的人,我看我妈都觉得是男人。” 她舔起脚,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嘴唇。 陈诺没来及回味,她已经收住。 他着急地想要再讨一个。 她笑着回头“急什么,以后天天都能亲。” 他愣住。随即明白过来,欣喜若狂。 当天中午就将自己在陈家大别墅的行李全都搬过去。 五 得知陈诺搬进小别墅后,窦燕第一个发来贺电“陈诺,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陈诺听她这语气不太对,笑眯眯的,听得人毛骨悚然。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陈老三的声音,哀怨“陈诺,你就不能再撑两天吗,我和你妈打赌呢,差一点就要赢了。” 陈诺“” 窦燕“陈诺,再接再厉,千万别含糊,一有新进展,立马向你妈我报告,我和你后爸重新下了赌。” 陈诺“赌什么” 窦燕“这个就不告诉你了,好好努力,我的乖崽崽,妈妈爱你,哈哈哈。” 陈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将电话挂断。 他看一眼旁边毕恭毕敬的邵水校长,敛起神色,问“现在我接受邀请,来得及吗,会不会太晚” 校长在学校办公室见到他,已是受宠若惊,如今他说要接受校庆邀请,更是惊喜。 联想到之前的婉拒,校长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突然愿意接受邀请” 陈诺笑道“因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可以兑现了。” 等到校庆那天,应陈诺邀请,当年他那一届的毕业生,能回来的基本都回来了。 人海如潮,热闹非凡。 徐妙坐在座位第一排,收回往后打量的目光,视线定在陈诺身上,她笑着问“你穿白西服,整得跟咱俩要结婚似的。” 他特意穿了白色礼服,配合她穿的白裙礼服。 两人本就相貌气质出众,穿上扎眼的白色,惹得众人纷纷往前眺望。 “是陈诺吗他也来了不是说他不来吗” “不知道,人家的心思,哪是我等屁民能猜的。” “嗳,他身边那个是谁,真他妈漂亮。” 话题很快转移到徐妙身上,陈诺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炙热的眼神,不悦地皱起眉头,伸手握紧徐妙的手。 她笑话他“看你这满脸不情愿的样子,既然不想来,那就不要答应嘛,在家里待着看电影也挺好。” 陈诺执拗地将她的手放到心口处。 “之前可以不来,但现在必须要来。” 两人说着话,忽然有人笑脸盈盈走到跟前打招呼,“徐同学,陈同学。” 陈诺抬起头一看,是章老师,连忙起身。 章老师顺势在陈诺身边坐下,一脸惊讶地扫了扫他身后的徐妙,而后感慨“兜兜转转,最后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陈诺笑了笑,伸出手和章老师握手,“老师,当年的事,谢谢你。” 章家出力的事,他铭记于心。 章老师笑着摆摆手,随即看向徐妙,问“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什么时候办喜事,记得请老师喝喜酒。” 徐妙笑道“才十天,远着呢。” 十天。这个数字听起来太短太短。 短得他恨不能立刻在后面乘以十倍。 陈诺有些难为情,习惯性地牵住徐妙的手,同章老师说“虽然时间不长,但我们一定会有请老师喝喜酒的那天。” 章老师笑道“好,那老师就等着你们。” 说了几句,章老师往别处去。陈诺回头和徐妙说“下次人再问你,你别这么诚实。” 徐妙假装听不懂,瞪大眼看他。 他柔声央求她“以后别人问咱俩在一起多久,你就回个五年。” 她笑道“为什么要撒谎” 陈诺找不出理由,小声嘟嚷“我不管,反正在我心里,咱俩从来就没分开过。” 校庆晚会刚开场没多久,忽然章老师慌张地来找徐妙,问她能不能救个场。 节目栏上有钢琴表演,但演出者刚才不小心摔下台阶,已经送去医院。 徐妙自然应下,“都过这么多年,老师还记得我会弹钢琴呀” 章老师含笑推了推细框眼镜,“当年你和陈同学的钢琴二胡双重奏,听过的人谁能忘” 话音刚落,忽地旁边陈诺开口说话,“老师,有二胡吗” 徐妙惊讶看他“你要干什么” 陈诺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上去救场,我陪你。” 徐妙“我们没排练过” 话没说完,陈诺已经迈出去,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朝她伸出手,“我已在梦里与你排练过千万遍。” 奏的是当年的曲子。 风居住的街道。 台下部分人看见上台演出者,短暂的惊叹之后,立马陷入美妙的音乐声中。 两个人的配合,天衣无缝。 根本听不出,这是五年之后第一次合奏。 一曲毕,台下响起雷霆般的掌声。 陈诺上前来扶徐妙,她抬眸看他,眼波流转,小声嗔道“你也不怕出丑。” 他坚定地看着她,“和你一起,做任何事,都值得骄傲。” 她以为就要下台,却被他反手握住。 陈诺牵着她的手走向舞台中央。 旁边的主持人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识趣地上前递话筒。 台下人头躜动。 台上的人从容淡定,他说“大家好,我是三年二班的陈诺,在我身边的,是三年二班的徐妙。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曾答应过当年的校友,如果有一天,我和徐妙在一起,一定会通知大家。” 陈诺笑着看向徐妙,目光满是柔情,“虽然有些晚,但还是要实现当年的承诺。”他转眸,对台下说“很高兴告诉大家,我现在已经和徐妙成为一对。” 台下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 不知是谁,喊了句“亲一个。” 大家跟着喊起来。 陈诺一愣,刚才的沉着冷静消失不见,眸中闪过一抹慌张,担心徐妙不高兴。 忽地手上一紧,是她按了按他的手背。 陈诺望过去,她正好闭上眼。 她没有不高兴。 她愿意。 愿意和他一起当众秀恩爱。 陈诺心头撞鹿,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在她唇上轻轻一啄。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爱若珍宝。 走下台的瞬间,陈诺不安地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幼稚” 空气里传来她的一句呢喃,“只对我一个人幼稚就行。” 他愣住。而后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 甜。 真甜。 她嘴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对他而言,都是甜的。 晚会开到一半,陈诺提前带徐妙回家。 他们坐在车里,徐妙笑他“你手烫脸烫,我差点以为你发高烧呢。” 陈诺咽了咽,“没有。” 他呆呆看着她,忽地问“徐妙,你喜欢我吗” 没有问爱不爱。 只敢问喜不喜欢。 车子正好停在陈家小别墅前,徐妙没有直接回答他,她笑着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陈诺,你抱我回房。” 他怔忪数秒,而后将她拦腰抱出车。 半个小时后。 陈诺手有点抖,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笑得甜美,往后仰了仰,好让他能够看清楚“陈诺,你现在还要问我喜不喜欢你吗” 陈诺傻乎乎地摇头。 她点了点他的鼻尖,“你不是看过很多小黄片吗,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陈诺及时稳住自己,他认真问她“徐妙,这算我睡你,还是你睡我” 她蹙眉问“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大着呢。要是算你睡我,你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得对我负责任。” 她捶他,“陈诺,你耍流氓。” “我就爱耍流氓,你又不是不知道。”陈诺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要是算我睡你,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我这一睡,睡一次不够的,得睡一辈子。” 她故意逗他“你好贪心哦。” 他不安分地压住她,“徐妙,我不但是个幼稚鬼,而且还是个贪心鬼。我的幼稚只给你,我的贪心也只给你,你要不要” 她忍不住娇吟一声,声音颤颤的“陈诺,你学坏了。” 她指的是他手。 陈诺紧张地盯着她。 徐妙点点头“要。” 话音刚落,陈诺往前一送,他笑得像个三岁孩童,“徐妙,我来啦。” 他们真的是天生一对。不用任何配合,就已融会贯通。 她问他“除了在梦里与我排练二重奏,你是不是还排练过其他的” 陈诺劲头十足,他低下身亲亲她粉到透明的耳朵,“以后你都会知道的。” 做到第三次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抱着她往自己的房里去。 他不肯浪费时间,干脆将箱子摆到床上,一边找东西一边继续,找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她情不自禁的一声尖叫。 他看她满脸红晕,妩媚得几乎能滴出水。 陈诺将藏了五年的戒指盒递到她面前,“徐妙,你戴上这个。” 她沉浸在尚未褪去的余潮中,双眼朦胧,问“这是什么。” 陈诺迫不及待地将戒指戴到她手上“结婚戒指。五年前我带你回陈家过年,大年初七那天外面的店一开始营业我就跑出去买了这个。” 她伸手递到眼前看了看。 钻戒不大不小,刚好一克拉左右。 “我就说呢,那年你说的好听将压岁钱都给我,后来我一对账,少了十万。” 她没有拒绝,陈诺兴奋地吻住她“明天我再给你定个大的。”他想起什么,“不,后天去定,明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好奇问“什么事” 他抱紧她“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诺诺番外完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4章 一更 寒冬腊月, 雨雪霏霏, 冰冷犹如一把利刃,嘶嘶地藏在空气里,只待风一晃动, 随时准备着将人冻骨切肉。 南姒是被风吹醒来的。冬风将窗棂油纸吹得呼啦啦响,寒气肆无忌惮地往她身上钻。 她刚睁开眼, 听到屋里传来通灵玉的声音“主主人冷冷死我了” 南姒扫视一周, 总算找到它的身影一只浑身通体雪白的小白鼠。 她被它缠得烦了,答应让它重新化作活物。却没想到, 它竟化成这样一个小东西。 通灵玉蹭蹭往她身边爬,南姒嫌弃地挥开它, “你别过来,我最讨厌老鼠了。” 通灵玉吱吱地伸起两只爪子, 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可爱点, “我不是老鼠,我是小白鼠, 家养的那种小可爱。主人不是老嫌我吃得多吗,你看,我化成小白鼠, 就算吃再多, 你也养得起。” 她懒得理它, 将注意力收回来。 浑身酸疼, 像是刚做过什么苦力活。 低头看自己的手, 没有想象中的娇嫩。女子外表, 第一看脸,第二看手,有张美艳无双的脸,手却矮小肥厚,也就不能称为绝世美人。真正的美人,该是浑身上下无半点瑕疵,就连风流体态也是一等一的美。 好在这双手,细白如葱尖,只是稍稍有些糙而已,若是日后好生保养,自能柔嫩绵软。 她又看自己身上穿的衣物,虽是锦衣,却已经磨得发白。抬眸环视周围,朴素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椅,什么都没有。 不用想,这次的宿主,又是个小可怜。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受气包,还是傻瓜蛋。不过呢,无论是哪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来到这里。 这具身体,从现在开始,就是她的了。 南姒屏住呼吸,浸入到宿主的记忆里。 宿主邱枝兮,乃是燕国大家族邱氏女,一年前大盛朝的新国君灭六国,天下尽归盛朝所有,各国臣子归顺盛朝,献美女无数,供盛朝国君享用。 邱枝兮作为邱家长女邱玉楼的陪嫁,成为盛朝后宫中的一名小小侍妾。 盛朝后宫姬妾虽多,但有封号的,仅仅只有数十人。三夫人,十姬妾,其他皆为没有封号的侍妾。 后宫新立,王后之位尚空,国君一心扑在边疆国土扩展上,无心后宫,是以众人入宫一年,始终未有人能与国君共枕。 没有男人的后宫,女人照样能将戏台子撑起来。 少一个对手,日后就多一个攀上后位的机会。众夫人姬妾终日忙于斗争,邱枝兮自知身份低微,并无争抢之意,后宫的女人们,皆是欺软怕硬之辈,尤其是有封号地位却不上不下的姬妾,她们与邱枝兮的长姐邱玉楼有过节,便将气都撒在邱枝兮身上。 邱枝兮入宫后,说是国君侍妾,但其实和小婢女没有任何区别。 随意一个姬妾都能使唤她。她每每受了委屈,希望邱玉楼能帮帮自己,邱玉楼却只让她不要生事,好生受着。 日子虽然苦,但总归过得下去。直到邱玉楼不堪寂寞,与侍卫私相授受,差点被人逮住。三夫人之首的文夷夫人手握邱玉楼的把柄,命她为自己效劳,让她想个法子找人顶罪。 邱玉楼便将邱枝兮推了出去,以邱枝兮母亲之命为要挟,命她背下偷情的罪名。 可怜邱枝兮在狱中受尽酷刑,始终没有出卖邱玉楼,直到临死前奄奄一息,才知道,邱家为免节外生枝,已将她的母亲绞杀。 而邱玉楼却在风波过去之后,踩着文夷夫人上位,以狐媚之术,诱惑国君,一路从姬妾升为夫人,最后登上王后宝座,诞下小王子,并成为太后。 不等通灵玉开口,南姒已从床榻上爬起来,她刚被其他姬妾欺辱过,因邱玉楼得罪别人的缘故,邱枝兮代她受过,大冬天的,跪在雪地里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待天黑了,又要到邱玉楼寝殿里,伺候她更衣沐浴。 只因她的母亲,是个舞女,是邱家庶出旁系子孙的家奴,是以在众人看来,邱枝兮除了姓,从里到外都该是奴仆的命。国君日后就算临幸后宫,也没有邱枝兮这种小侍妾的份。 屋子角落摆着一面生灰的铜镜,南姒强忍着身体不适,一瘸一拐地蹦到铜镜面前,满怀期待地将铜镜擦干净。 五官漂亮,肤色雪白,清丽可人,是个可造之材。 就有一点不好。 眼角下糊糊的一团麻子。 通灵玉吱吱跳上妆台,知趣地变了称呼,并提醒“枝兮主人,你用口水擦擦。” 她翻个白眼。 桌上有茶水,她沾了一点,擦了擦脸,原来麻子是画上去的。 “邱家当时就是看中邱枝兮有倾国之色,所以才准许邱玉楼点她一起入宫陪嫁的事。” 南姒已经接受自己这具身体的记忆,完全将自己沉浸下去,再睁开眼,已是笑颜盈盈,下意识对着铜镜一笑,媚眼如丝。 “宿主选择掩藏美貌,或许是件对的事。以宿主的性子,压根活不到邱玉楼将她推出去顶罪的那天。” 通灵玉刚要解释宿主掩藏美貌的事,听到她这么一说,想了想,也就不再多嘴。 “枝兮主人,这次的怨气消除任务,只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成为王后诞下王子取代邱玉楼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完成这个,即可达成合。至于满分,则需要主人自己去摸索。” 它说完话,本以为她会追问到底怎样才能达成满分,却听到她幽幽地抛来一句,“身在后宫,我好像就只能玩国君一个人了,希望他耐玩点。” 通灵玉“主人你到底有没有在关心这次的任务达成条件” 她慵懒地走回去,“翻来覆去不都是那些吗,复仇啊,争夺啊,情啊爱啊,我一进入她们的身体,就知道该怎么个活法。至于其他,那就看我的兴致了。” 除了捧场说666还能说什么呢,通灵玉吱吱地叫两声。 主仆俩刚结束对话,门边便进来个人,是个小太监。 “枝兮,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小太监眉清目秀,年龄不大,穿着墨青色深衣。他将手里的食盒放下,取出热腾腾的食物递到她跟前,笑着说“饿坏了吧,我今儿个当差晚了些,明天会早点的,你快吃,我从御膳房熟人那里求来的,正好让你补补身子。” 她好奇地瞪着他,一时没认出来他是谁。 小太监咧嘴笑,“枝兮,你跪傻了,我是不寿啊。” 他一提自己的名字,她就立刻想起来。 小太监不寿,与她一同入的宫,与她不一样,不寿虽为太监,却一心奋进,先后认了好几个干爹,如今已混到御前当差。多亏他的照料,邱枝兮才不至于太落魄。 好歹偶尔能吃上几顿好的。 她确实是饿了,却不急着吃。既然做了后宫女人,就要有身为后宫女人的使命感。 玩好国君,才能玩坏其他人。 她可不能当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不寿起身去端人参鸡汤,回头望见枝兮正看着自己。 她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 不寿吓坏了,放下鸡汤,问“枝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我去求干爹让他给你请御医” 他算着自己攒下来的银子够不够孝敬的,还没喘够气,便听到她娇软软的一声“不寿,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他问“什么忙” “我想见王上。” 不用他回答,她便已胸有成竹。 这件事情,不寿做得到。刚才她习惯性地让通灵玉开天眼一览全局的时候,无意间发现面前这个小太监不寿,将成为日后新君的宠臣,内侍监国,便是从不寿这里开始的。 大盛朝打下来的江山,全都断送在了他手里。 这是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小太监,哦,不,监国太监。 枝兮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不寿低下头,没有拒绝她,“枝兮,你想通了是好事,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王上从未临幸过后宫任何女子,你有想过原因吗” 她惊奇地问“难道王上是个断袖” 不寿坐下,闷头道“那倒不是,一是因为大家都害怕王上,王上暴君的名号,想必你也听过,无人敢擅自揣测他的心思,是以一年来,众后宫都不敢轻举妄动,都等着看谁来做这个出头鸟。” 她并不在乎这个,问他“二呢” 不寿顿了顿,不忍打击她“二是因为,王上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征战这一件事。” 大盛朝的国君殷非,天底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杀人如麻,暴戾严苛,无论治国还是外交,都只信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早年间,六国国君们不信邪,非要三番五次来惹他,这不,转头殷非就集齐军队将人全灭了。 别的国君拓展疆土只为留名青史,殷非并不,他处事皆只为自己高兴。 拥有一个狂野的好战国君,并不是一件好事。殷非征战六国后,将目光放到了异域,他要一直打下去。 枝兮语气肯定,她再次恳求不寿“请你让我见一次王上。” 不寿叹口气,“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枝兮挑了夏日的薄纱锦绣裙,洗净脸上的污渍,点朱唇画黛眉,外面罩一袭披风,往铜镜前一探,挑眉浅笑。 通灵玉小心翼翼地提醒她“主人,你确定要贸然前去见国君吗后宫刚立那阵子,有几个人往他跟前凑,自荐枕席,被他以耽误国事为由,全斩了。” 枝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姿态风流,完全就是个妖媚惑主的好胚子。 “斩与不斩,得分人,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吃不吃我这一套呢。”她不高兴地回头瞪它“而且,我勾引男人,哪一回失过手” 通灵玉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她信心满满的样子,便立刻将嘴闭上。 算了,就让主人试试吧,万一能得手呢 一个时辰后。 枝兮在雪地里等了许久,终于盼到大盛国君殷非的身影。长桥上,远远望见一个男人走来,着团簇常服,面容冷峻,长身玉立。 像不寿说的那样,他身边果然没有跟随其他侍卫。 梅树下,枝兮褪去厚重的外套,倚在树边,愁容紧锁,娇弱柔媚。 殷非看了她一眼,而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 枝兮瞪大眼,问通灵玉“刚才,他是不是对我视若无睹” 通灵玉“是的,主人。您现在面对的,不是普通男人,他的眼里,只有战争。就连他唯一的子嗣,也是邱玉楼大着胆子灌醉他之后下药,才怀上的。” 它同情地看了看她,“大盛国君殷非,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5章 二更 通灵玉本以为听完它的话后, 她会另外寻求办法, 但她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枝兮将它捧在手心,一边往回走,一边让它开天眼看殷非的过往。等走回屋子, 她已经览完他的全部人生经历。 待她收回注意力,通灵玉望见她眸中熠熠生辉, 完全没有一点受挫的样子。 它不由地好奇问, “主人,我觉得你好像已经成竹在胸了。”可刚才殷非明明连个眼神都没抛给主人。 主人哪来的自信 枝兮解下披风, 用旧衣折成一个小窝,将它放进去, “你说这个男人没心没肺,可你看, 上辈子邱玉楼只是因为怀了他的孩子, 即使之后因为下药的事被厌弃再没被临幸过,却也成为了王后。” 这里的世界, 因为兵荒马乱的缘故,对子嗣并不看重,如果实在后继无人, 便可用过继的法子。大盛朝的历代王上中, 有从宗族过继的, 也有从诸侯里过继的。 她转过身, 将铜镜擦得锃亮, 对镜贴花黄, 甚是娇媚“不过是得到他的一点血脉,即可换来尊贵的后宫地位,若是得到这男人的心,你说他该用怎样的荣宠供奉我” 通灵玉微愣,随即清醒过来。它才不会被主人洗脑,以殷非的人生经历来看,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枝兮拿起玉梳,一下下梳着如瀑乌丝,“擒贼先擒王,攻人先攻心。” 通灵玉“可他没有心。” 她回眸笑道“会有的。” 第二天枝兮照常在梅林等。穿的依旧是夏日薄纱裙,就连假装赏花的姿势神态都没有换过。 殷非走路一向疾步如飞,他之所以选择从梅林过,一是因为梅花已开甚是好看,二是因为此地紧挨驯兽场,从繁忙的政务中抽身,看一场血淋淋的狮豹大战,算是放松了。 殷非在宫里行走,不喜欢带侍卫,不是因为他想微服,而是因为他嫌麻烦。 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对付刺客。当初六国派来的刺客,哪一个不是死在他的剑下。 多来几个,他杀得也开心。 殷非站在长桥上,远远就望见梅林下站了个人。 看衣着打扮,是昨日的女子。 他对人向来不上心,人在他眼里,只分两种,能杀的,不能杀的。 之所以能在看到枝兮的第一眼便能立刻想起她,除了她大冬天奇怪的装扮外,还有她那张脸。 精致的灵气。 殷非往那边瞅一眼,昨日眼巴巴盯着他的女子,今日却只看了他一眼,随即匆忙移开目光,继续往远处眺望。 殷非放慢脚步。 看这女子的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后宫姬妾。他纳了很多姬妾,几乎全是别人送的,可他通通都没有兴趣。 女子哪有野兽好玩,与其浪费时间在女人身上,不如想着怎么多发动一场战争。 他最讨厌不识好歹往他面前凑的女人。还好,杀过几个姬妾后,后宫那群女人也就没有胆子往他跟前献丑了。 殷非本想着,如果这又是个不知死活的姬妾,就算长得再出众,也照杀无误。 他这样想着,脚步慢下来,从枝兮身前路过时,她却并未看他,踮起脚往长桥那边望。 伸长脖子,像是在盼什么救命稻草。 殷非瞪了她一眼,随即匆匆离去。 连续七天,殷非自梅林而过,日日皆能望见她在雪里等待。 每次都身着轻纱薄裙,冻得直哆嗦,却还是不忘保持美丽妖娆的仪态。 殷非不满地想,给他送女人的诸侯群臣真是胆大,竟然连这种脑子有病的女子也敢塞过来。 这天他又从她身边路过,一抬眸,蓦地与她四目相对。 女子一双眼眸似清澈泉水,眼神哀而不伤,眉间似蹙非蹙,两瓣朱唇因寒冷而微微发颤,像被风拂过的红梅。 她细软扭动的腰肢,急促起伏的胸脯,天真地故作妩媚,生出种讨喜的媚态。 触及他视线的一瞬间,她连忙将头低下,竟是害羞了。 殷非回过神,已双手负背,立在她跟前。 他神情倨傲,高昂头颅,凝着眉,似在等她主动上前。 眼前的女子并未察觉他的心思,往后退一步,腾出路来,挪动小碎步,继续往前张望。 她等的人,不是他。 殷非下意识一愣,话音出口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惊讶了“你在等谁” 他何必搭理这个哗众取宠的女子。 枝兮被他的问话惊到,短暂的局促不安之后,她诚实回答“我我在等王上” 殷非干干一笑,眉眼冷漠。 还算老实,没有耍什么花样。 他问“等王上做什么” 女子咬住朱唇,灵动跳脱的气质瞬间化成温婉害羞,她小声说“实不相瞒,我想和王上共赴巫山云雨” 殷非懵住。 虽然以前也有遇到大胆邀宠的女子,但像这样直接说出口的,还真只有她一个。 简直不知羞耻。 就在他皱眉准备训斥的时候,女子却又开口继续道“我许久不曾见母亲,若是能得王上欢心,说不定他会准许我见见母亲。” 殷非一愣,“母亲” 他缓缓看过去,女子点点头,脸上满是期盼,光影下她瓷白的面容细腻如剥壳鸡蛋,说到母亲两字时,眼里放出光彩“请问这位公公,来时可有见到王上,王上何时才会从这里经过日后我若能得王上临幸,定会回报公公。” 原来是将他当成太监了。 殷非似信非信地盯着她,“宫里行走的,除了太监,还有侍卫,我哪点不像个男人了” 女子颤巍巍地望着他,她神情怯弱,说出的话却自信满满“见到我这张脸的人,除非是个太监,否则没有不动心的。你见我这么多次,每次都目不斜视,可见,是个太监。” 殷非笑出声,声音如冷玉般寒冽“就算我是个太监,你就不怕我听了你的话,四处说与旁人听” 她不恼反笑,娇娇道“那就拜托公公了,若是能传到王上耳里,那便再好不过,也省得我在这里日日等待了。” 她说完话,猛然一阵咳嗽,一颤一颤的,纤细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 殷非眼神深远悠长地凝视她几秒,而后踱步走开。 走出好几步,忽地回头望一眼,她礼貌地冲他笑了笑,白若雪霜的脸愈发显眼。 殷非哼一声,甩袖离去。 待殷非一离开,枝兮便立马敛起神情,捡起挂在枝上的披风,往回走。 通灵玉从特制的荷包里钻出脑袋,吱吱笑“主人,不容易啊,冻了这么多天,终于引起殷非的注意了。”它检查殷非的好感度,声音闷下去,“主人,他对你的好感度有上涨。” “涨多少了” “从空白的零分,涨到一分。” 通灵玉叹口气,辛辛苦苦这么几天,才挣到一分,啧啧。 她看出它的想法,不以为然,“你那么多任务者,说不定连挣一分的机会都没有。” 通灵玉心头猛地一扎。 主人说的对,大多数仗着宿主美貌就往前冲的任务者,连殷非的肉体都没得到,就被他斩了。有运气不好的,被他拿去喂猛兽了。 “这个人天生冷血,只有抓紧他心底唯一尚未僵硬的地方,才有上位的可能。他唯一剩下的柔软,也就是对他已逝生母宁姬存的那点母子情。” 通灵玉“所以主人刚刚才故意提到母亲,是吗” 她笑脸盈盈“是呀,总得让他有个理由与我共赴巫山。” 通灵玉好像懂了,“主人是想让殷非可怜你,对吗” 她毫不避讳“是。” 像殷非这样冷酷无情的暴君,一上来就想得到他的爱情,那是痴人说梦。 引起一个嗜血者的注意,有很多种方法,但要想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却只有一种方法。 怜惜。 通灵玉叹口气“委屈主人了。” 她笑道“这有什么好委屈的,你真是矫情。在殷非眼里,我是他送上门的猎物,但是在我眼里,他却是被我看中的猎物。谁是捕猎者,还真不好说。” 主仆俩说着话,转眼已回到枝兮的下塌处。 恰逢不寿匆匆赶来,抱着一小袋银炭,刚从内务监换来的。 他一进屋,便将火盆烤暖,蹲在地上,喃喃念叨“我早说过,王上铁石心肠,他不会被美色所迷的。” 她坐在榻边,将被雪浸透的鞋脱掉,不寿连忙将鞋接过去,伺候她烤脚。 她双脚冻得跟冰棍似的,不寿用手心又捂又搓,“你别着急,待日后有合适的机会,你定能引起王上的注意。”他想到什么,声音瓮声瓮气“或者你再熬熬,熬到我往上晋升,日后掌管内侍监,有我给你当靠山,你也能在后宫活得好好的。” 枝兮蜷缩脚趾,不寿以为她要将脚收回去,急忙道“我再给你捂捂,冻坏了小心留下毛病,我是太监,你怕什么。” 话音落,她一双脚已经伸到他怀里,语气懒洋洋,像一只小奶猫,“那就麻烦你了。” 她没有要躲他的意思。 不寿松口气,认真替她活络脚上穴位。他专门练过如何伺候人,面面俱到,一边给她按脚一边笑起来“我这手绝活,本来是留着伺候王上的,王上没享受到,反而被你先享受了。” 她坐在床边,仔细看不寿。 他生了一双温暖的眼,长睫如扇,笑起来眉目弯弯,朦胧笑意冲淡他凌厉五官透出的凉薄。 当太监当久了的人,举手抬足间皆有股阴冷的矫揉,不寿没有,他做太监没多长时间,还保留着少年的那点子爽朗气。 枝兮知道,日后,他脸上这点柔和都将消失殆尽,只留冷冽入骨的神情。 大盛朝毁在他手上的时候,他并无半点愧疚,起义军攻进王城那日,不寿将邱玉楼与她的儿子抹了脖子,而后将自己挂在埋葬枝兮的那棵桃花树上,一席白绫勒断气。 她看到过他死前的神情,就像现在蹲在她面前这样,朝气蓬勃。 枝兮忍不住伸出手,指腹柔柔触碰不寿的眉峰。 不寿触电一般浑身一颤,抬眸望她,她笑起来,同他道“不寿,日后我还要继续去梅林等王上。” 不寿蹙眉,“嗯。” 脚暖得差不多了,她作势要收回来,不寿自然而然拿起旁边的白袜替她穿上,问“枝兮,你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她以前在别处受欺负回来,偶尔会一脸愤愤然地对他说“不寿,以后我要做夫人,日日让她们伺候我。” 她说的是气话,说完也就抛到脑后了。 他有时候希望她能做夫人,有时候又不希望。 如今她真想着要做夫人了,他倒有些不知所措。 不寿抬起眸子,望见枝兮一张脸灵动美艳,她对上他的目光,语气坚定“我要做王后。” 她从来没说过这话。 王后。 她是真的有野心了。 后宫这个地方,会滋生出很多不该有的东西将人缠绕,没有人逃得过去。 终于也轮到枝兮了。 他凝视她,她眼中火光盈盈,似有欲望熊熊燃烧。 不寿深呼一口气,“枝兮,你放心,我会帮你。” 他果然说到做到,第二日便捎了香料给她。用了所有积蓄,换来一小颗迷情香。用水沾湿,涂于脖颈间,男子近身闻到,便会情不自禁。 他埋头轻声道“若有朝一日你有幸侍寝,可以用上这个,但是你少用点,免得药效发作起来,受不住。” 她高兴地收下,谢谢他“不寿,你真好。” 不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愿你心想事成。” 得了不寿迷情香的这天,枝兮并未像往常那样,继续在梅林等人。 她一连三天都没有出去。 通灵玉着急地问“主人,再不去,就要功亏一篑了。” 它时时刻刻看着殷非少的可怜的一分好感度,生怕一没盯住,就重新归零。 枝兮不急不慌,让它开天眼。这几天她没去梅林等待,殷非停留梅林的时间却比之前要多。 他今日甚至左顾右盼,低下高傲的头颅,在梅林树下找了一圈。 就在通灵玉以为枝兮要继续歇工的时候,她却忽然开始恢复以前的等待。 殷非从长桥而来,视野里晃过一个娇柔的身影,他眼角一跳,果然是她。 他板着脸走到她跟前,心想,真是个没恒心的小侍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她这样的,能等来鱼水之欢才怪。 他望见她苍白的面容,忽地起了捉弄她的心,敛起神色冷冰冰道“这几日王上都有从这里经过,可惜,你没这个命。” 话音落,对面的女子低声啜泣,泪花晶莹,哭得梨花带雨“多谢公公提醒这几日我我病了早知王上会经过我就是爬也得爬过来” 殷非对于眼泪这种东西,向来没有任何感觉,有时候,他看见人哭,反而会起更加强烈的杀心。 今天不知怎地,他望着她哭泣,竟然没有杀人的冲动,而是想要让她别哭。 话出口,便成了两个字“闭嘴。” 就算安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7章 三更合并 另一边, 通灵玉望着整天躺床上醉生梦死的枝兮,担忧地表示“主人, 虽然现在殷非的好感度从一升到五,那你也不能这样消极怠工呀, 还有九十五分没拿下呢。” 枝兮翻个身,刚睡醒, 哈欠连连,“别急, 马上就来了。” 通灵玉听得一头雾水, “谁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推门而入, 不寿满身是雪,气喘吁吁, 显然是一路奔过来的。 他一进屋就笑“枝兮,快, 快起来” 枝兮懒懒地爬起来,不寿连忙拾起旁边的外衣替她披上。 她睡眼惺忪,看他半蹲在地上, 因为激动,嘴唇都在颤抖。她伸手碰了碰,被他一把握住,不寿抬起黑亮的眸子, 欣喜道“枝兮, 天大的好事, 王上召你前去觐见” 她点点头,并未像他这样欢喜。 不寿替她穿鞋,一边穿一边喃喃道“枝兮,你是不是吓傻了,怎么连句话都不说,待会见到王上,可千万别这样,你得笑,笑得越开心越好。” 她往前去,在妆台边坐下,“我知道的。” 不寿拿起玉梳替她梳发,一颗心操碎,“来,我笑一个给你看,你学着点。” 她抬眸,望见铜镜里映出不寿的脸,他抿唇一笑,笑着笑着忽地背过身去,声音有了哽咽,数秒后恢复如常神情,擦了擦眼角,笑着替她上妆。 “罢,不笑了,我替你画个梅花妆,保准王上见了喜欢。” 自那日她说出野心勃勃的话,他转头便去寻了人学东西。 枝兮不像其他姬妾,她没有银子,没有靠山,她只有他。 不寿细细替她收拾,傅粉点唇,画眉描花。他学东西很快,一门手艺刚到手里,便能学个七八成像。 枝兮很是高兴,她惊喜地望着他,比刚才听到王上召见的消息还要欢喜,“不寿,你画得真好看。” 不寿拿起装了迷情香的盒子,取一点沾了水,想要替她涂抹脖颈,颤了半天,没能下手。 她自己取了来,比他取的量更多。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怕她第一次,受不住太猛烈的欢爱。 枝兮并没有这个担忧。她凑在不寿的耳旁,柔声说“王上要的越凶,我得到的就越多。你等我的好消息。” 不寿怔怔地看着她入殿的身影,说“我等你。” 宫殿门关上。 殿内只点半边烛灯。枝兮轻挪步子往前而去,试探地喊“有人吗” 屏风后。 殷非双手枕在脑后,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他听到她的脚步声,而后是她的叫唤声。软绵绵的,猫叫似的,听得人心头痒痒,想要将其揉捏搓揉。 今日去后宫寻她的事,他没有想太多。 本就是他的女人,他要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过去嫌女人麻烦,现在也一样,只是如今心情好,恰好又想起她来。 他想捉弄她。 想逗她。 想看她哭。 他觉得她能让自己轻松起来。 殷非起身,从袖里拿出藏了半个月的肚兜扔到一旁。 是时候换条新的了。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望见她正左顾右盼,净白的脸蛋画了梅花妆,漂亮美艳,灵气逼人。 殷非咳了咳。 枝兮回过头,望见是他,眸里闪过一刹那的惊讶,随即伏地“拜见王上。” 殷非一愣。 他本以为她见着他,会傻乎乎地问,王上呢,怎么会是你这个太监在此。 其实他是想瞧她如何惊慌失措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跪着没敢起身,声音细细软软“其实,那日在梅林见着王上,便报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心想若是王上,该多好,但转念一想,梅林的王上太过温柔,不像传闻里那样高高在上,所以只得以为是太监。” 温柔么那日不是还嫌他凶吗这会子又巴巴地说起好话来听了。 枝兮微微抬头,余光瞥见他袍角边缘翻滚的江涛,挨得近,几乎贴在她额间。 她声音清亮,继续道“上天眷顾,竟让我万分之一的希望成真了。” 拍马屁。 殷非凝视她,而后从玄鸟花枝的广袖下露出一只手,“起来。” 她搭上他的手,刚要起身,一使劲,扶了个空,是他将手收了回去。 枝兮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双目含泪,怔怔地望着他。 殷非咽了咽。 是了,就是这个神情。 他训她“你胆子真大,竟敢亵渎国君。” 她果然像他想象中那样露出担惊受怕的表情“王王上嫔妾知错了可嫔妾那日所言句句为真并非有意亵渎王上” 真不知道她是蠢还是精。 暂且当成蠢吧。 殷非往前一步,弯下腰,两人面对面,他嗅到她身上熟悉的迷情香,猛地一怔,不由地攫住她的下巴,问“你以为今日孤召你前来,是要作何” 她害怕极了,一双桃花似的眼睛眨啊眨,嘴唇几乎咬出痕迹,却还是大着胆子说“和和嫔妾共赴巫山云雨” 女子娇嫩的面庞,雪白的肌肤,天真藏媚的神情,无一不在向人发出邀请。 邀请人狠狠蹂躏她。 殷非喉头一耸。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身体里涌出的兴奋,不是因为驯兽抑或是杀人,而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求。 他明明知道今日自己准备作什么,却还是想要逗她。 “孤为何要与你共赴巫山云雨”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因为我美。” 殷非一噎。 不可否认,她确实美,就刚才往后宫那么一扫,无一人能比得上她。 无论姿容,还是仪态,她都美艳不可方物。 她一双细白小手伸过去,轻轻抓住他的袍角,“王上,嫔妾已经准备好了,您准备好了吗” 真是放肆 殷非面无表情瞪她一眼。 片刻后。 他挥袖往外而去,抛出句“跟过来。” 冰天雪地,红梅傲然。 殷非余光一瞥,她软绵的身体挨着他的,手紧紧攥住他宽袍一角,亦步亦趋地跟随他的脚步。 他往雪里踏一步,她便立即跟着踏过去。 他回眸睨她,她讨喜地笑了笑,娇娇地唤他“王上。” 听得他酥酥麻麻,也不知道怎么发出的这声音,又嗲又腻,明明最是他厌恶的那种,从她嘴里一出,却让他觉得心旷神怡。 殷非哼一声。 两人来到梅林,殷非长身玉立,姿态挺拔,冷冷道“就在这。” 她好奇问“在这做什么” 殷非吐出两个字“野合。” 他望见她低下头,粉嫩的小耳朵透红,竟是害羞了。 她嘴唇颤颤的,欲言又止。殷非饶有兴趣地凑过去,以为她会哭着求他不要,却没想到她竟说“王上,这可是你说的,事后不许训嫔妾亵渎国君。” 殷非一把抱起她抵在树上。 她期待地看着他,唤得更起劲“王上” “不知廉耻。” 他冷漠丢下一句话。 数秒后。 殷非深深埋进美人温柔乡。 衣裳尽松,他每多吻她一次,欲望便多增一分。 她身上的迷情香比上次的要浓,几乎闻得他理智全无。 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像一条不小心跳到岸上的鱼,艰难地张着嘴,身子扭来扭去,试图寻找到最舒适的着力点。 殷非擒住她“别动。” 他吻着她,像是沙漠中迷路已久的人终于寻着绿洲,所有的迷茫与困惑碰着她的朱唇,瞬间瓦解。 她娇软地趴在他肩头,问他“王上,您做过那种事吗” 话音落,恰逢他捏捏她的手,弄得她惊呼一声,殷非重新含住她的唇,问“刚才你说什么” 她连忙改口说“嫔妾想问等一会能不能叫出声” 他勾唇笑了笑,“当然可以。” 梅林的风自树枝缝隙间刮过,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起先是闷闷几声,而后嘤嘤咬牙,再是尖叫颤抖,最后成了呜呜哭声。 不寿的担心,很有道理。 殷非的勇猛,非一般人能承受。 事后,枝兮一边哭一边仰着细白脖颈,眸光快速闪过不易察觉的欢愉。 爽快呀。 他正在回味她唇间的香甜,睁眼望见她脸上泪痕斑驳,问她“你哭什么” 她不理他,只是哭泣。 殷非难得关心他人感受,得不到答案,不满地停下来。 她不哭了,脸却更红,糯糯道“因为嫔妾受不住。” 殷非神清气爽,面上端得冷峻眉眼“你自己求来的恩宠,受不住也给孤受着。” 她糯糯道“嗓子快要叫哑了。” 殷非“那就闭嘴。” “忍不住嘛。” 他满意地笑了笑,稳稳地吻住她的唇,将她所有哭咽声都堵住。 殷非初尝男女之欢,甚觉美妙,从前他对于这种事并不感兴趣,但也不排斥,只是想要顺其自然,等什么时候他想要了,再去做也不迟。 但没有什么能盖过征战杀敌的快感。 他不喜欢在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除了折磨他们。 现在和枝兮做了这种事,他心想,也算是折磨她了。 他咬住她下唇,狠狠问“孤这样折磨你,你害怕吗” 她嘤咛出声“有一点点害怕可是比起害怕更多的是喜欢。” 他没听清楚,问“什么” 她攀上他的肩,贴到他耳边,柔声说“嫔妾很喜欢王上这样的折磨,很喜欢很喜欢。” 他一噎,冷着脸吐出一句“孤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她连忙亲亲他的耳朵,主动搂住他,温顺乖巧。 殷非刚消下去的火瞬间又被勾起。 他吻着她,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她晕过去,这才慌慌忙忙停下来,“醒醒。” 她无力地闭着眼,脸上犹挂着泪珠,嘴唇咬得泛白,软软地任由他摆布,像是一朵刚被风雨摧残过的娇艳花朵。 殷非平生第一次反省自己。 是不是太过了 他将她抱回寝殿,宣了御医,御医听过病况之后,一张老脸羞红,开了涂抹的药膏。 殷非喊住他“再开点补药。” 补药有很多种。殷非加了句“床事方面的补药。” 御医诧异,下意识说“王上无需再进补”再补,就要出人命了。 殷非咳了咳,“孤是指开给她吃的补药。” 他回眸望向床榻上躺着的女子。 冷声吩咐御医“她吃了你的补药后,下次要是再晕过去,你就准备自裁吧。” 御医心头大乱。 这是新的杀人罪名吗 在场侍从纷纷跪下来,众人惶恐不安。 殷非察觉到他们的害怕与恐惧,可他并不感兴趣。他把玩刚送来的膏药,正准备让人替她敷药,一只手无意识地捏捏她,柔弱无骨。 碰到便不想再放开。 殷非看看手上的膏药,再看看床上的人,心想,罢了,还是由他亲自来敷吧。 宫殿的人全部赶出去。 这药一敷下去,便又过去一个时辰。 中途她醒来过,朦朦胧胧喊了他的名字,求他停下,又求他不要停下。 殷非向来不是个懂得隐忍的人。 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外面天黑的时候,这才回过神,后悔不该将她抱进寝殿。 她沾了他的床,便将心跳与欲望全沾给他。 最后一次他敷完药,不敢耽搁,不敢多看,用被子将她牢牢抱紧,不露一丝肌肤,连忙喊人将她搬出去。 侍从看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以为枝兮刚承宠就要失宠,小心翼翼问“搬去哪” 殷非“搬去凤仪殿。” 就在他寝殿旁边。是最靠近君王住所的宫殿。 这哪是失宠,分明是天大的荣宠。 国君寝殿周围几座宫殿,全是空置,只因为国君不想被人缠住被人烦。 今儿个真是连撞两件稀奇事。国君不但宠幸姬妾,而是还主动让姬妾住进邻近宫殿。 消息传回后宫时,众人目瞪口呆。 之前国君来后宫寻人,已让人大吃一惊。 如今,邱枝兮承宠的事一传出来,众人纷纷懊恼不已。 不一会,又有人来传邱枝兮被封为邱姬并住进凤仪宫的事,众人又恨又妒。 恨自己没敢豁出去求宠。 妒邱枝兮撞大运。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向邱玉楼,“如今有两个邱姬,以后可如何辨认” 不等邱玉楼开口,已有人笑道“自然是一个大邱姬,一个小邱姬,如今小邱姬已得王恩,不知大邱姬什么时候能夺得圣宠” 邱玉楼羞愤离去。 她本该回去,走到一半,想起邱枝兮的事,心里越想越恼火。 一个小贱婢,凭什么先她一步获得国君的宠幸 无论她再怎么不甘心,也无法改变邱枝兮承宠的事实。邱玉楼思来想去,想着先去凤仪殿问一问邱枝兮。 再怎么说,她是她长姐,她卑贱的母亲日后若还想在邱家过好日子,她就该讨好她这个长姐。 邱玉楼走到凤仪殿,收拾好仪容,想着也许会在此遇到国君,不等她迈入宫殿,便被人拦住。 “邱姬娘娘正在休息,请您下次再来。” 邱玉楼瞪大眼,“你可知我是谁我可是大邱姬,她是我妹妹,你竟敢拦我。” 话音刚落,殿门口款款出来个人,瘦长身形,腰间挂着内侍监的牙牌。 “玉楼姑娘,请回吧,莫要惊扰了邱姬娘娘。”语气冷漠,有种拒人千里外的无形压迫。 邱玉楼不以为然,“我道是谁,原来是小乞丐,怎么,从前你在邱家白吃白喝,如今全忘了当年的恩情,竟敢对昔日的主子冷嘲热讽” 不寿从容不迫,目光扫向她,提醒“我的主子是邱姬娘娘。” 邱玉楼冷笑,“是她把你从街上捡回来没错,可你们吃的喝的,全是我邱家的用度。” 不寿低下头。 邱玉楼愈发得意,举起手一巴掌就要甩过去,忽地对面人抬眸睨她,眼神狠戾凌厉,幽幽道“玉楼姑娘是想责罚我吗有王上的手谕吗” 邱玉楼一吓,忙地止住,她最擅长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在御前当差,是王上的人。” 不寿躬身请她“慢走。” 邱玉楼走后,不寿怔怔看了一会,返回宫殿时才发现自己拳头握得太紧,指甲几乎掐到肉里。 宫殿两旁的侍女已被他全部调开,他走进到寝榻边,半跪在床头,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掀开枝兮的被子,她白嫩的肌肤上满是青紫。 他看着看着,眼里有了泪。 垂眸拭泪的时候,忽地听见空气里传来枝兮的声音,“不寿,你别哭。” 她醒了。 不寿连忙咧嘴笑,“我没哭。” 他将王上的旨意告诉她,想起什么,起身缓缓伏倒在她跟前,行了跪拜大礼,“奴才不寿,拜见邱姬娘娘。” 她作势要起身,他忙地上前,“你快躺下。” 她斜倚在床榻边瞧他,“是王上让你过来的吗” 不寿点头,“他让我来给你送万两黄金。” 她冲他笑“我就说了吧,我会得到很多的。” 他面上泛起淡淡的笑意,如云蒙月,影影绰绰,“枝兮,以后你会得到更多的。” 她想喝水,尚未张口,只轻轻一个眼神,他便立马端来茶水,扶着她起身,将茶水递到她跟前,看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怎么也喝不够。 到最后一茶壶的茶水都饮尽,她稍稍缓过气,舔了舔嘴角,笑容灿若星辰,“不寿,你快些回去伺候王上,行事小心点,莫要犯错,若是被人逮住错处,便来同我讲,我会替你求情。” 他含笑看着她,“怎么如今又成了你照料我当初不是说好,进宫后,我来照顾你吗” 他现在还记得她被邱家送入宫里那天的情景。 她哭得声嘶力竭,他想带她逃跑,可是跑了没多久就被人抓回来,她被打得不敢再出声,至于他,他差点断手断脚。 不寿回过神,抚上枝兮的脸。 她害怕深宫一个人,他便进来陪她。 不过是少根东西而已,算不得什么。 她没有推开他。 做太监有万种不好,但这一切都抵不过同她的亲昵。 他可以牵她手,可以碰她脚,可以抚她脸。 以前所有不敢想的,如今都能实现。 不寿扶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柔声哄“枝兮,你放心休息,我会替你盯牢王上,绝不会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她嗤嗤笑起来,从被里伸出手,牵了他的衣角,眸光熠熠生辉“不寿,我要让后宫那群女人当一辈子的老处女。” 不寿点点头,“我会想办法。” 通灵玉看着远远离去的不寿,心里感慨,哪用得着他来想办法。 要知道,刚得召前往殷非寝殿时,主人便自信满满地对它说,但凡殷非敢睡她一次,她就敢让殷非一辈子都离不开她。 它跟了主人这么久,早就摸清她的脾性。 她向来不喜欢和人分享自己的玩物。 它想得正出神,忽然听见她问“殷非的好感度多少了” 通灵玉“十分。” 今天这么辛苦,竟然只涨了五分。 望着满宫殿的黄金,通灵玉叹口气,“主人,路漫漫其修远兮。” 她躺回去,毫不在乎。 通灵玉想不通她为何如此淡定,“主人,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她嫌它烦,将它装进荷包“你看看殷非对其他人的好感,在他的世界里,有超过十分好感度的人吗” 通灵玉一查,还真是,除了已逝生母宁姬,别说十分,就连好感度一分的,都没一个人。 她“所以说,我的十分,就相当于正常人的九十分,懂了吗” 通灵玉默默举起鼠爪子双击。 没过几天,后宫的姬妾们来势汹汹,全都冲着殷非而去。 她们见邱枝兮求宠成功,便想着重现她的法子。反正国君不再反感女人,她们也无需惧怕什么。 梅林人满为患。 她们等啊等,从早等到晚,压根就没等到殷非的身影。 怎么回事 王上不是最喜欢去驯兽场的吗 怎么等了三四天,都不见王上从此地经过。 翘楚以盼的众姬妾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她们心心念念记挂的国君同样郁闷。 他这几日一闭眼,老想着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殷非很是烦闷。 他又传御医来问“把脉了吗今日能侍寝了吗” 御医颤颤巍巍“还还不行” 殷非紧蹙眉头。 早知如此,那日就不该太过用力。 御医一见他皱眉,吓得直哆嗦,“微微臣会开更多的补药一定让邱姬娘娘早日康复伺候王上” 殷非闷闷不乐“滚。” 大太监趁机进言“王上,要么到外逛逛,赏赏花透透气” 殷非甩袖往殿外而去。 不寿在旁伺候,小心翼翼说“邱姬娘娘似乎已经能够下床走动,王上何不去瞧瞧她” 殷非问“这话她让你来跟孤说的” 不寿敛起神色“并不是。” 殷非哼一声,“那就不去了。” 去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么。 又不能做什么。 万一他要做,她又得哭了。 殷非走着走着,忽地发现哪里不对劲。 怎么路上这么多女人 殷非自认为脾气很好,别人不来惹他,他是不会动杀心的,就比如现在,这群后宫姬妾虽然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对他虎视眈眈,但是只要别到他跟前找存在感,他是不会怎样的。 姬妾们眼瞧着国君就要离开,急得不行,有胆子大的,想着邱枝兮的恩宠,立马就扑出去。 “王上。” 殷非扫了眼跪在地上使劲朝他抛媚眼的姬妾。 他问“你是不是眼睛抽搐了” “并并不是” 殷非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你挡着孤的路了。” 姬妾不肯挪开,眼巴巴地望过去。 殷非懒得看她,“来人,将她拖下去斩了。” 众人脸色煞白,同情地看着扑出去拦路的姬妾,心想,或许是她长太丑,或许是她今日衣裳穿得不好看,总之,肯定是她自己的原因。 她们还是有机会的。 没过几天,接连又有几个求宠的姬妾被拖出去杀掉。 众人纳闷。 到底怎么了 王上不是已经开荤了吗 为何还是以前那般冷冰冰的态度。 太后为此前去寝殿寻殷非,绕来绕去,将问题抛出来。 殷非冷漠一句“孤最讨厌别人擅自搭话,尤其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太后听不懂。 殷非“她们长成那样,好意思出来勾引寡人吗” 太后问“那邱姬呢听说她也是自荐枕席。” 殷非面无表情“她长得美。”顿了顿,继续道“仔细算起来,她不算自荐枕席,是孤挑的她。” 毕竟,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是由他起头的。 太后愣住。 她没见过小邱姬,但是大邱姬确实挺不错,姐姐相貌好,妹妹的相貌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太后只好硬着头皮问下去“王上不打算继续临幸后宫吗” 殷非冷笑“孤不是封了个邱姬吗,以后就她来受着。” 太后“就她一个受着” 殷非很是肯定“她会受得住的。” 已经备好无数御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8章 三更合并 御医院最近人心惶惶。 王上特意下令, 招揽数百名神医,什么都不做,就专门在御医院养着。大有杀一个替一个的意思。 战战兢兢的御医们很是羡慕新入宫的那些带下医。之前因为王上并不重视后宫的缘故,所以宫里的下医女官只有不到五位,如今一下子多增四五十位, 为的全是照顾凤仪殿新封的邱姬娘娘。 女医们只需要为邱姬娘娘敷药检查身子,并不要担心其他。 御医们就不同了。他们得时时刻刻担心着邱姬娘娘与王上的床事。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烧香拜佛,希望邱姬娘娘多撑一会。 好在, 自王上第一次宠幸邱姬娘娘之后, 邱姬娘娘尚在恢复中, 并未迎来第二次承宠。 御医每日定时向殷非禀报枝兮的身体状况。殷非已经习惯例行询问, 今日等来等去,没等到御医来禀。 他一问,这才知道。 原来邱姬嫌补药苦,不肯吃。 殷非紧皱眉头。 这女人真真娇生惯养。 众人噤声。 大太监最是喜欢见缝插针, 他早被文夷夫人与邱玉楼收买,自然只为她们说话。这时候轻声道“邱姬娘娘身在福中不知福,王上赐下的补药, 哪有不喝的道理。她不喝,后宫有的是人等着喝。” 殷非眉头皱得更深了。 数秒后,殷非点了不寿,“你说说看。” 不寿从后面走出来, 躬腰埋头几乎低到地上去, 语气满是恭敬“禀王上, 奴才认为,无论邱姬娘娘喝不喝药,都与外人无关,轮不到其他人指手画脚。” 大太监震惊,哪里想得到一个刚入御前伺候的小兔崽子竟敢直接给他下刀子,当即就要扑出去争执。 王上虽然喜怒无常,但是对他却甚是喜爱,从未打骂。大太监靠着学动物各种声音的口技上位,自以为在殷非跟前不同他人,张嘴便要训不寿。 没来及开口,一抬眸,漆床后坐着的国君已经起身往外。 年轻的国君冷漠无情,声音冰凉如玉,指了指大太监“来人,将他拖出去斩了。” 大太监脸色煞白,惊呼“王上饶命” 国君头也不回,修长的身形往殿外迈去,“即日起,擢升内侍不寿为掌事。” 不寿叩谢王恩,急忙跟上去。 夕阳染飞檐,红霞缓缓浸透天际。 殷非负手在背,问“知道孤为何要斩他吗” 不寿“因为他擅自非议王上的女人。邱姬娘娘是王上的人,除了王上,任何人都没有资指责她。” 他说着话,将头深深埋下去,跟条哈巴狗似的。殷非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很好。” 他顺势捏住不寿的下巴,垂眸睨视。 这个小奴才,似乎与邱姬关系不错。 殷非随意扫几眼,见他得了晋升,面容淡然,不惊不喜,同外面那些得了几分颜色就想开染坊的奴才完全不一样。 他想到什么,问“你有能哄寡人开心的长处吗” 不寿诚实回答“禀王上,奴才天生愚笨,并无长处,不像其他公公那样,会学各种鸟叫声,奴才只会学狗叫猫叫。” 他立马叫两声。学了狗叫,趴在地上有模有样,又学猫叫,翻身在地上打滚。 殷非笑了笑,见他浑身是灰,傻呆呆的,哈着气爬起来,一个不小心,没站稳又摔下去,雪里滚了好几下,一边学猫学狗叫,一边喊“奴才该死。” 殷非随手扔了个玉佩赏给他,“下去吧。” 不寿连滚带爬到他跟前“奴才还要继续伺候王上。” 殷非心情很好,他望向不远处凤仪殿的飞檐,“不用你伺候,自有人伺候孤。” 不寿立刻明白过来,重新跪倒在雪里“是。” 待殷非走后,不寿看向手里的玉佩,他凝视许久,最后小心翼翼地收好。 王上赏的东西,枝兮肯定会喜欢。他得留给她。 天边霞光愈发浓稠,绯红一团,像那日梅林满枝颤抖的红梅,又像那日邱姬在身下承宠时的情动红晕。 殷非收回视线,抬脚迈进凤仪殿。 没有让小太监通禀。 他一进去,便看到殿里跪了一地人,“求娘娘喝药。” 床榻上躺着的女子背对众人,懒懒道“不喝。” 当真是娇纵。 女医还要再劝,忽地望见殷非的身影,刚要开口请安,便见他挥手遣人。 众人无声退下。 殷非往榻上一坐,伸手试图揽枝兮的肩头。 她以为是侍女,抖了抖肩,挥开他,往床里面钻,“都说了不喝嘛,别烦我。” 殷非戳戳她后背。 他没想用力的,就一根手指的力道,她却立马喊痛,回头瞪人,白嫩小脸皱成一团。 她脸上神色变得极快,刚才还恼怒生气,见到他的瞬间,立刻就喜笑颜开。 “王上”枝兮作势就要爬起来请安,动作缓慢,没跪到地上,反而跪到他身上。 他静静凝视她。 明眸皓齿,娉婷袅娜。 诗经所言,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说的大概就是这样。 越是美好的东西,破坏起来,就越是痛快。 他冷冷问“为何不喝药” 素日他一摆出冷酷的神情,所有人都会害怕地跪下来,但此时此刻,他明显一副要发怒的神情瞪她,她不但没有向他请罪,而且也没有向他求饶。 她不知死活地贴近他,双手甚至环住他的脖子,娇嫩的脸颊蹭着他的,鲜红朱唇几乎亲上他的唇。 她双瞳剪水,柔声道“喝了药,王上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赶来探望我。” 她说的假话,跟掺了蜜似的。 也不怕他治她个欺君之罪。 殷非不动声色,低头嗅了嗅。她没有涂抹迷情香。 他竟有些失望。 “不是嫌药苦么” 她柔绵的身子挨得更近,乖顺地躺在他的胸膛前,娇嗔“药确实挺苦的。” 他问“喝了药,才能尽快恢复,难道你不想再次侍寝吗” 她毫不犹豫说“想。” 殷非低头睨她,她妩媚一笑,微张的嘴唇喃喃吐出一句轻语“我问过御医,就算不喝药,只要十天,照样能够恢复。” 她像是想到什么震惊的事,美眸流转,停在他脸上,娇羞地问“难道,王上迫不及待想要与嫔妾欢好吗” 他立即否认“不是。”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她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紧紧黏在他身上,像极了吸人阳魄的妖精,嘴上唤他“王上,你等嫔妾十天好不好嘛。” 他哼一声。 不知好歹。 谁稀罕等。 她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荡,殷非狠狠扼住她,“你干什么” 枝兮眼里有了泪,“我甚是思念王上,想趁着王上在身边的时候多摸几把,晚上好做春梦。” 殷非一怔。 说起春梦。 他这几天也会做。梦里做的不爽快,醒来后发现她还没好全,更加不爽快。 他明知故问“哦是什么样子的春梦,和谁” 枝兮直起身子,凑到他的耳旁。 温言软语,娇喘连连。 殷非听得热血沸腾。 他反手将她压在榻上,刚亲下去,她便哭起来,一副无惧生死的委屈样。 “王上,轻点,嫔妾会坏掉的。” 殷非想,他本该长驱直入,弄坏她才好,可是不知为何,被她眼泪一灼,忍得青筋暴起却还是没能下手。 他放开她。 两人躺在榻上。 刚消停,她又爬到他身上,见他许久没有动静,嗲着一把小嗓子,好奇问“王上,您在想什么” 殷非冷漠脸“想杀人。” 她没有害怕,反而搂得更紧,“王上,您想要的话,就要吧,嫔妾会忍着,只要王上高兴,嫔妾做什么都行。”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小手柔柔地为他顺气。 殷非哼一声。 他推开她。 她又攀过去。 他再推。 她锲而不舍地又窝回他怀里。 却不敢贴太近。 殷非仰着脖子,目不斜视,神情倨傲,手却缓缓抚上她的肩头,将她往自己身上扣。 他问“现在你得到了想要的恩宠,高兴吗” 她如实回答“高兴,可是还不够。” 他垂眸望她。她漂亮的眸子乌珠顾盼,大胆地盯着他,“嫔妾要伺候王上一辈子才算够。” 殷非从床上起来,他嘴角含了笑,“就你这身子骨,还妄想伺候孤一辈子。” 她从后面抱住他,“王上就要走了么” 他逗她“你又不能承宠,孤留在这作甚” 她竟没有留他,“嫔妾恭送王上。” 殷非一愣,随即往前离去,一句贴心的话都不曾留下,直到走出宫殿,这才吩咐宫人“将药都撤了。” 不喝就不喝吧。 喝了苦药,又要赖到他身上。 殷非走后,通灵玉悄悄爬出来,它望着床榻上打哈欠的枝兮,问“主人的身子,明明不用十天便能恢复,为何骗他还有,主人既不想与他欢好,为何刚才还要勾他” 她已经没有从前那样的好耐心,“你懂个屁。” 通灵玉只好默默缩回去,闷闷地自行摸索,点开殷非的好感度。 一看,十分变成了二十分。 双倍。 质的飞跃。 它从荷包里伸出头,惊喜道“主人这叫欲擒故纵,对不对” 暴君殷非,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等待两字。他就是压着主人做到她死,它也不会觉得奇怪。 他越是心痒痒,就越会记挂着欢好的事,越是记挂欢好的事,就相当于记挂主人。 情欲情欲,对于殷非而言,先让他有欲,才可能有情。欲越大,转换成情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她没有回答它,扯过锦被一盖。通灵玉悄咪咪地爬出来,爬到她手心上,缩成一团,安心地闭上眼。 长夜漫漫。 过了五日,不寿寻了机会来凤仪殿。 一见面,他就担心地问“你未免让王上等太久了。” 他想到什么,下意识看向她,小心翼翼“枝兮,你是不是害怕了” 上次她承宠的事,他知道。王上要的凶,她最后是晕过去的,后来被抱回寝殿,王上又要了一个时辰。 她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初尝人事,难免留下阴影。 不寿伸手牵住她“枝兮,要不算了,咱们不要王上的恩宠了,你就做个普通的姬妾,我现在是王上跟前的大红人,过些时日,待我求来内侍监的大掌事之位,你照样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她不以为然“不寿,你不懂,男人不能一次喂太饱,我让王上等的这些日子,他不是也没去找其他姬妾吗” 不寿闷头道“嗯。” 她抚上他的脸,指腹柔柔摩挲他脸颊上的伤疤,“怎么回事王上打你了吗” 不寿笑着推开她的手,“王上从来不打人,他只杀人。我为了讨王上欢心,不小心磕着的。” 她点点头,拉着他起身往妆台而去,“不寿,你替我画个梅花妆。” 不寿一愣。 枝兮回眸笑道“今夜我要再次侍寝。” 不寿皱眉“可这几天,王上并未传御医询问你的情况,也没有让人打探凤仪殿的消息。” 枝兮“你等会就回去告诉王上,说我邀他来凤仪殿共进晚膳。” 不寿问“王上会来吗” 她很是肯定“会。” 不寿回去将枝兮的话说与殷非听。 果然如他所想,王上淡淡地回道“她请孤去,孤就要去吗” 不寿不敢再进言。他想,再过几天,等王上想起来了,定能请王上前去见枝兮。 结果不用他想法子,当天夜里,天一黑,殷非便迫不及待地往外去,健步如飞,宣道“摆驾凤仪殿。” 凤仪殿。 枝兮在殿前迎接,穿得花枝招展,隔着大老远,便看见她迎驾的阵仗。 殷非悠闲踱步,懒得看她,走到跟前,哼一声,就要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跟过来。 殷非往回一看,人还在原地待着呢。 他只好返回去,“杵着做什么。” 话音刚落,便见她扑过来,软绵绵地趴到他怀里,“王上,嫔妾好想你。” 他面容冷淡“不过五天而已,有什么好想的。” 她娇媚地点点他的心口,“原来王上记着日子呢,看来王上也同样想嫔妾。” 殷非一哽。 他拽过她,“孤饿了,快些进去。” 等一进殿,满殿的人皆被打发出去,他往前一望,桌上空荡荡的,哪有膳食 殷非很不悦“你就是这样招待孤的”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她娇滴滴的一声“王上。” 他抬眸看去,不知何时,她已褪去外衣,只着薄纱裙,慢慢地爬上桌。 玉体横陈,秀色可餐。 殷非懵住。 枝兮朝他伸出手,“王上,来嘛。” 他咽了咽,视线移不开,凝在她身上,声音沙哑,“孤要吃饭。” 她衣衫尽褪,热情地邀请他,“王上,嫔妾已经好全了。” 一句话,令他瞬间忘记晚膳的事。 原来她好全了。亏他以为还要再等几天。 殷非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拽过来,“孤警告你,不准哭。” 她咬唇点头“嗯。” 巫山云雨销人魂。 殷非长长吐口气。 就是这个滋味。 嫩滑湿热。比杀人更要爽快。 他逮着她,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神情,她急促喊他“王上,嫔妾好喜欢呀。” 他故意弄疼她“现在还喜欢吗” 她喊得更起劲“请不要放过嫔妾,快些弄坏嫔妾。” 殷非恨不得立刻将她揉进骨子里,摆出冷戾的眼神吓她,“前两天不是还说不要弄坏你吗,怎么今天就主动求着孤弄坏你了” 她眼里含了泪,不知道是欢愉的泪还是难受的泪,总之她没敢哭出声,颤着声说“因为嫔妾怕王上看上其他人。”她主动攀过去,离他更近,“如果王上被其他人抢走,嫔妾肯定会心碎而死,倒不如现在就死在王上身下。” 殷非伸手将她抱紧,语气放柔,“既然怕孤被人抢走,那就好好伺候孤。”他抚上她酣红的面庞,亲了亲她的眼角,低声问“孤还要再来一遍,你自己挑个舒服的姿势。” 她趴过去,回头殷殷切切问他“王上,您这算是在关心嫔妾吗” 殷非覆过去“不算。” 他话虽这样说,动作却开始放缓。 殷非告诉自己,他只是怕她太快被玩坏而已。 很快地,浑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因她的反应而酥麻,他满心满眼全是她嘤咛叫唤的模样。 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枝兮。” 她配合地回应他“王上。” 他下意识想告诉她,可以唤他今舟。 他母亲为他取的字,很好听。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恰巧,与她的名字,同出于一首诗。 直到疯狂的欢爱结束,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结束的时候,他将她抱上床。 他向来是不喜欢在外留宿的,这时候却巴巴地问她“要孤留下来吗”他觉得这样问太不合适,又加了句“看你今天很是卖力,就当是赏赐,赏你与孤同枕而眠。” 她依偎在他身边,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幽幽地抛出一句“王上,我可以爱你吗” 殷非心头一跳。 “你说什么” 她撑起半边身子,乌黑的青丝散落开来,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在他胸膛上晃来晃去。 身体痒。 心里也痒。 偏偏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几乎要将他溺住,“我可以像爱母亲那样,爱着您吗” 殷非瞬间扫兴。 她以为他是什么 护崽的老鹰吗 简直混账。 刚要训斥,便又听到她说“从前母亲是我的依靠,如今王上是我的依靠,在我心里,王上和母亲一样重要,从前我只爱母亲,现在只想爱王上。” 她怯怯地望着他,大概是怕他拒绝。 殷非撩开她鬓边碎发,问“难道你从前不爱孤么你入了后宫,就该爱孤。” “王上当真这么认为吗” 他笑了笑,“你不怕惹怒孤吗” 枝兮靠过去,抬起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做出被他守护的姿势,蜷缩一团,“不怕,我既然决定要爱王上,就要对王上绝对忠诚,不能欺骗王上。” 他看着她拽弄自己,力气小,拉不动他,只好自己扭来扭去,尝试得到想要的怀抱。 微怔数秒后。 他环住她。 如她所愿,给她想要的安心。 她惊喜地问“王上,您这是愿意让我爱您的意思吗” 他闭上眼,闷闷道“看心情。” 可能她运气不错,他心情一直很好。 即使后来又起了欲望,也没有再往死里折磨她。他断断续续弄了她一夜,第一次学会收放有度,既得到了欢愉,也没弄晕她。 但她还是改不了爱哭的毛病。 她哭了一夜,他便喊了一夜的闭嘴。 第二天误了早朝,直到中午才起。 一心想着扩展疆土的大盛国君殷非,误什么都不会误早朝。在他看来,早朝时听群臣绞尽脑汁地编出下一次作战理由与计划,是他上朝的最大乐趣。 是以,当殷非睁开眼发现日上三竿时,他几乎瞬间从床上跳起来。 暴怒。 殿内齐压压跪了一地,殷非气得发抖,一边穿衣一边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她刚醒,揉了揉惺忪睡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殷非急匆匆穿好衣就要往外去,“传孤的命令,让众臣在政殿等着。” 这是要将群臣重新传召进宫补开早朝的意思。 立马便有人去传。 枝兮抱住他,对殿内紧张兮兮的气氛视若无睹,她同殷非道“王上,再陪陪我嘛。”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心里念叨,邱姬娘娘,您可闭嘴吧。 殷非也是这样想的,可当他转过身准备训斥她荒淫无度的时候,望见她艳若桃李的娇颜与风流妩媚的姿态,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光着脚,没有穿鞋,身上就穿了个肚兜,嫣嫣然冲他笑,仿佛让他陪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他想起缠绵榻边时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要爱他。 像爱母亲一样爱他。 当真是幼稚无知。 殷非知道自己应该狠狠训斥她,话到嘴边,却成了“你去床上趴好。” 国君与姬妾欢爱一天一夜的事很快传遍前朝后宫。 群臣皆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来在殷非误了早朝的时候,他们便纷纷猜想,王上是不是暴毙了后来想,不对,王上就是躺进棺材,一听到早晨的钟鼓战声,也会立马爬出来召集众臣谋划下一次征战计划。 他们这位好战的王上,除了征战,从不曾对其他任何事产生兴趣。为了鼓舞士气,王上甚至将早上的鼓鸣声改成征战时才会用的号角。 如今竟然沉迷美色一天一夜 说王上杀人杀了一天一夜他们信,说王上与美人欢爱一天一夜,他们还真不敢信。 宫里的消息传来时,有人不屑地问“是新得了什么猛兽,玩了一天一夜还没玩死吧” 直到殷非第二日依旧误了早朝。 群臣总算信了。 而后疯狂打听,想要知道这位美人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勾得王上痴迷至此。 众人想,若是可以,真希望这位美人能够再接再厉,迷得王上从此不要再上早朝才好。 等大家得知传闻中的美人竟是邱家姑娘时,齐齐上门道喜。 刚道喜没多久,宫里便向邱家传达旨意,特召邱姬之母入宫觐见邱姬娘娘。 后宫姬妾没有资宣召母家亲人觐见,除非王上特准。 一向只关心戎马征战的王上,竟会顾及这种小事,看来是真的上心了。 邱家的人以为是邱玉楼得了恩宠,连忙让其母装扮好,准备觐见。人都走到宫门口了,忽地被打发回来,“不是这个,传召的是邱枝兮之生母,并非邱玉楼之生母。” 邱家的人听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同传话的太监说“区区一介下贱舞姬,怎可进宫见贵人” 话刚说完,便有人走上前,“好大的胆子,竟敢称呼邱姬娘娘的母亲为一介下贱舞姬,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邱家人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男子走过来,身着宝蓝深衣,腰间挂五彩流穗牙牌,从一众团青色内侍身边而过,气势如山。 有人认出来,“不寿” 随即便有内侍斥责“内监大掌事的名头,岂是你能直呼的” 邱家人大惊失色。 从前只知道小院里的不寿进宫做了太监,却不知他竟然成了大掌事。 在邱家时,不寿便是个有本事的,众人皆以为他日后有大造化,只是可惜,自甘堕落,入宫做太监。如今想来,他们倒没想错,他确实个有造化的。 邱家人急忙上前,一改刚才的态度,巴结道“大掌事,您是不是弄错了,宫里的邱姬娘娘,分明是我们玉楼姑娘。” 不寿冷冷看过去,“不,现在的邱姬娘娘,是枝兮姑娘。” 他懒得与他们多费口舌,让人去请邱母。 邱家人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老实将邱母请出来。 临走时,邱家长辈思及之前的恩怨,试图将不寿拉到一旁,不寿压根不理,直接带着邱母离去。 有人愤懑“他怎么这么大脾气再怎么得意,他当初也不过是我们邱家的一条狗。” “等着看吧,瞧他什么时候跌下来,要想王上身边长长久久伺候,他也得有这个命才行。更何况,玉楼在后宫,她可是堂堂正正的邱姬。” 有人提及枝兮,“怎么封了她应该先宠幸我们玉楼姑娘才是。” 众人沉默。 后宫争宠,全靠各人本事。不能先得宠,可不就是没本事么。 有人试图挽尊“王上看在我们邱家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太过分。或许过几天便会宠幸玉楼。”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 话虽这样说,但其实众人心里也没底。要知道,他们的王上可不是一般正常男人。 要想讨他的喜欢,比登天还难。 另一边,邱母被抬进宫里。 母女相见,泪眼汪汪。 宫人全被打发走。 不寿留了下来。 邱母哭了一会后,逐渐镇定下来,抚摸枝兮的脸庞“我的好女儿,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枝兮含笑,模样乖巧。 邱母想起什么,忽地鼻头一酸,豆大的泪掉出来,“都是娘没用,娘连累你了,当初你被人所负,后又被送进宫里,娘日日担心你自寻短见” 话未说完,一旁的不寿变了脸色,连忙道“过去的往事何必再提。” 邱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地改口,“是娘不好,娘不该提,你别往心里去。” 不寿紧张地盯着枝兮。 她并没有出现沮丧的神情,反而冲邱母一笑“没关系,阿娘不必自责,如今我是邱姬娘娘,我的枕边人是王上,我不会再想其他的人。” 邱母松口气,拍拍她的手“那就好。” 邱母想到什么,回头拉住不寿,将他们二人的手搭在一起,“枝兮,还好有不寿陪你。” 不寿垂眸“应该的。” 邱母感慨万千,当着枝兮的面,不好说出来。待母女俩说完话,邱母出宫,仍是不寿相送。 王上赏了黄金万两并丝绸珍宝,并下旨让邱家人好生照料邱母,不得轻慢。 邱母叹道“当真是熬出来了。”她想起什么,同不寿道“当初若没有那个人,我本想着去求老爷,让他将枝兮嫁给你,你对枝兮的心,我一直都看在眼里。只可惜,造化弄人。” 不寿身形一僵。 数秒后。 他轻声道“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只要我还能陪在她身边,就够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9章 双更合并 邱母离去后, 通灵玉蹦出来, 刚要开口, 枝兮抓一把炒花生丢它面前。 通灵玉高兴地蹭蹭啃起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无非是关于宿主入宫前的事。那些东西,我不在意,要不是今日邱母提起,我怕早就忘了。” 通灵玉一边啃花生一边抬头望她“可貌似宿主从未忘过。” 她并不关心, 伸出手指逗它,将花生拨开,“宿主的心愿里没有旧人,我只需做好眼前的事即可。” 通灵玉吃东西吃傻了,问“什么事” 她懒懒地杵着下巴,唇齿轻启“当一个满分的宠妃。” 通灵玉一噎。 不是合。是满分。它立刻献上自己的花生,“主人请收下我的崇敬之意。” 她轻轻捻起碎花生朝它掷过去, 笑得妩媚, “谁稀罕。” 通灵玉笑着张开嘴,不躲不闪,将她投来的碎花生全都吃掉, 吧唧嘴问“主人,想知道殷非的好感度是多少了吗” 她剥开花生壳,“不用看, 肯定涨了。” 通灵玉瞪大眼, “主人怎么知道的” 她将剥开的花生丢给它, 吃一半留一半, “我并未向他开口,他却主动宣召邱母让其与我见面,他这是记着梅林见面时我说的那一番话呢。” 她说完,看向它,问“我猜猜,是不是往上涨了十分” 通灵玉惊讶,这也知道未免太准确了点。 它好奇问“主人怎么知道的” 她“我聪明。” 通灵玉“嗯” 宫里生活枯燥无聊,枝兮搬进凤仪殿后,每日命乐坊奏乐献舞,怎么享受怎么来,完全不受宫规所阻。 之前在文夷夫人的提倡下,后宫众人崇尚节俭,试图投殷非所好,将省出来的开支供给国库征战所用。 如今枝兮承宠不到一月,花销用度已抵得到过去一年后宫所有人的用度,再加上之前她得到宣召娘家人入宫的殊荣,后宫众人几乎气得半死。 她们越气,枝兮就越是开心。过去她们如何欺负她,记忆犹新。她现在还没有开始出手对付她们,她们该感到庆幸才对。 这日赏梅,众姬妾集聚梅林。 这一次,不再期盼王上会从此地经过。自邱枝兮得宠,王上就不再去驯兽场寻乐了。 王上现在的乐趣,在邱枝兮身上。 众人纯粹为赏花而去,顺便过过嘴瘾。一个人躲在殿里发泄咒骂,与一群人待在一起诅咒讥讽的滋味,完全不同。 日常骂完邱枝兮后,忽然有人想起一事,提醒“她被封为邱姬以后,似乎从未与咱们聚过,以前她身份低微,不够资拜见文夷夫人,现如今已是十姬之一,怎可不向文夷夫人请安奉礼” 众人齐齐看向人群最前面的文夷夫人。 文夷夫人敛起神色,“确实是不懂礼数。” 有人附和“按理说,自她封姬第一日,便该来向文夷夫人问安。” 文夷夫人闷着脸不说话。 她忍了数月,早就想要发作,无奈寻不到机会,这时候听众人一番话,心中更加恼火。 邱玉楼细声细气说“虽然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她为人处世过于粗鄙不堪,做姐姐的都看不下去,夫人如何能忍” 文夷夫人睨向她,并未受用她的阿谀,笑道“前些日子你天天去凤仪殿求见小邱姬,难道不是想借她的势得到王上的恩宠” 邱玉楼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马为自己辩驳“我只是想劝她不要太过嚣张得意,悉心伺候王上的同时,也要守好她自己身为后宫女子的本分,就算得了恩宠,也不能忘记尊卑有序,以下犯上。” 文夷夫人紧锁眉头。 有人轻声说“她刚得宠就已如此放肆,日后还不得翻天呐。”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邱玉楼道“现在她才是个姬,以后若是封为夫人” 话未说完,便听得文夷夫人一声呵斥“混账一个舞姬的女儿,也敢肖想夫人位分” 众姬妾连忙住嘴。 气氛忽然凝重起来。 文夷夫人深呼一口气。 细想起来,其实邱玉楼说的没错。小邱姬刚承宠便狂妄至此,待日后恩宠更甚,岂非要踩到她这个夫人头上去。 不,不行,得趁小邱姬还没有成气候的时候,将其早早收服。她一向奉承先礼后兵,礼了这么多天,不见邱姬前来投好,是时候敲打敲打这位小邱姬了。 文夷吩咐旁边的侍女“传我的话,去凤仪殿请小邱姬到梅林赏花。” 片刻后。 侍女前来回话“启禀夫人,邱姬娘娘说她不来。” 文夷夫人下意识问“她可有说她为何不来”倒要看看,这个狐狸精找的什么理由,竟敢婉拒堂堂夫人的盛情相邀。 侍女犹豫数秒后,将头埋低“邱姬娘娘说说” “说什么” “说她懒得来。” 懒得来。 众人一愣。好直接的理由。 文夷夫人气急败坏,好哇,好一个邱枝兮,摆明没将她这个夫人放在眼里。 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不知道这个后宫的主人是谁。 文夷夫人回头道“既然她不肯来,那我们便去瞧她。” 众人甚是激动。 有文夷夫人出手,总算能打压打压邱枝兮的气焰了。 众姬妾浩浩荡荡朝邱枝兮的凤仪殿出发,刚走到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歌舞声,抬眸一瞧,凤仪殿的侍女们穿金戴银,比她们这些姬妾还要气派。 文夷夫人急匆匆就要往里闯。 小内侍拦下,“还请夫人在此稍等,奴才立马为您通禀。” 文夷夫人自持身份,她本就是想着以不守礼数的理由训诫邱枝兮,自然不能横冲直撞,落下话柄。 她装出从容淡定的模样,“去吧。” 不一会,小内侍缓缓归来。 文夷夫人往他身后窥,她比邱枝兮位分高,她亲临此地,邱枝兮该出来迎接才对。 没瞧见邱枝兮的人影,反倒看到宫人砰地一下从里面将殿门关上。 闭门谢客。 众人脸色一白。 “邱姬娘娘身体不适,还请众娘娘改日再来。” 文夷夫人气得跳脚,颤着手往里指“她哪里是身体不适,分明是不想见本夫人,你让她现在就滚出来向本夫人请安。” 小内侍“请恕奴才无能无力。” 文夷夫人再也端不住,当场就骂起来,骂得含蓄,情文并茂。骂了没几句,忽地殿门大开,文夷夫人一怔,以为是邱枝兮出来向她请罪,目光刚投过去,便被泼了一身水。 众姬妾无一幸免。全被浇成落汤鸡。 宫女们照吩咐泼完水,立马便将殿门紧闭。 冬风一吹,众人风中凌乱,冻得瑟瑟发抖。 有人没忍住,哭起来“她怎么这样” 文夷夫人站在最前方,被浇得透透的,牙齿打颤,声音因愤怒而哽咽“好好一个邱姬” 邱玉楼哭喊得最是大声,“她太过分了还请文夷夫人严惩邱枝兮,以正后宫尊卑。” 众人附和,恨不得立刻就能冲进去将邱姬大卸八块。 文夷夫人紧攥衣袖。 正好,邱姬避而不见,以下犯上,给了她一个绝佳的反击理由。 文夷夫人回头诏令众姬妾“邱姬的所作所为,乃是后宫之耻,本夫人作为三夫人之一,岂能纵容如此贱婢在后宫为非作歹。” 文夷夫人思来想后,最后决定从国君身上下手。 第二日,在文夷夫人的号召下,众姬妾全都集齐,于政殿外跪席示威。 文夷夫人喜好诗文,书念得多,自以为学从前忠臣进言的方式,便能引得国君重视。 全后宫的姬妾都在这了,王上就算生气,总不能将她们全都杀掉。众人虽然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恨,誓要将承宠的邱姬折腾死。 众姬妾在外跪了一天,总算等到国君从政殿出来。 众人激动不已。 年轻的国君虽然名声不好,但相貌却俊朗至极。 似阳春白雪,又似深山寒湖。 殷非随意睨一眼人群,还来得及问怎么回事,便听到前头传来娇娇媚媚的一声唤“王上” 这声音殷非在床笫间听过无数次。 又嗲又甜。 能酥死人。 殷非咽了咽,敛起眉眼,故作冷淡,朝前望去。 不远处,一人轻点莲步,身姿曼步,仪态万方地往这边而来。 眼儿媚,朱唇红,靠得近了,她身上那股幽香飘来,闻得他心猿意马。 枝兮在他跟前盈盈一弯腰“邱姬拜见王上。” 殷非眯起眼睛。 数月来,她何时像现在这样规矩过。不是坐到他身上求欢就是搂着他说淫秽不堪的话。 今天正经起来,他倒有点不习惯。 殷非问“何事来政殿寻孤” 他知道她懒得很,连路都不想走,每次欢爱后,也是倒头就睡,从不会想着继续伺候他。 殷非想到床事,下意识算起日子来。 因她来月事的缘故,他好几天都没有去凤仪殿。今天来此,难道是想告知他月事已过 殷非目光灼热起来,他扫视她一圈,觉得她今日这打扮,分明就是为了来勾引他。 哼。 他还没发话呢,她就寻来了。也不怕他发起狠来弄晕她。 枝兮迎上他的灼灼视线,轻咬红唇,声音细细的“王上,嫔妾好几天没见您了。” 殷非想,果然如此。 她就是来求折磨的。 他冷冷道“在凤仪殿好好待着,孤得空会去瞧你,不要动不动就跑来政殿寻孤。”他故意说这话,为的就是让她急。 殷非快速往她那边瞧一眼,见她小脸委屈,心里甚是爽快,刚要开口说他陪她一起回去的话,便听得她说“嫔妾知错了。即日起闭门不出,再也不擅自出殿。” 殷非一怔。 认错认得这么快 她不会是当真了吧 枝兮作势就要离去。 在旁跪着一直安静如鸡的后宫嫔妾们暗自叫好,就连文夷夫人都不由地露出欣喜的笑容。 看吧,她们还没开始陈情痛斥邱姬的肆意妄为,王上就已经有冷落邱姬的意思了。 刚高兴没几秒,紧接着就笑不出了。 她们至高无上的国君,此时竟伸出手主动拦住邱姬的去路,问“去哪” 枝兮垂眸,撅嘴喃喃道“王上不是不想见到我吗,既然如此,我便去王上看不见的地方,好好地躲起来,再也不惹王上心烦。” 殷非一把将她拽回来,“其实也还好,不是特别烦。” 她似蹙非蹙的一对黛眉舒展开来,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晕出羞红,抿唇轻声道“那王上现在得空陪嫔妾吗” 殷非“你非要孤陪的话,孤也不是不可以。” 听墙角的众姬妾瞪大眼,心情跌落谷底。 文夷夫人开口道“王上嫔妾有话要禀” 殷非不悦地瞪过去。 “王上,嫔妾知道文夷夫人想说什么。”跟前娇柔纤细的女子媚媚开口。 她一张嘴说话,殷非心情莫名好起来,问“哦那你倒是说说。” 枝兮笑道“因为嫔妾位分低,所以文夷夫人想让嫔妾每日向她请安问好,可嫔妾这些日子一心想着伺候王上,心里哪里还装的进其他事。” 她朝旁一扫,视线从众姬妾脸上一掠而过,继续道“昨日嫔妾身子不适,文夷夫人领着各位姐妹来瞧我,我实在起不来,便没有见她们,大抵为了这个,所以才惹得夫人与其他姐妹不高兴。” 文夷夫人“一派胡言你简直” 话未说完,殷非的声音响起“孤有让你说话吗” 文夷夫人愣住。 殷非转过头问不寿“后宫规矩,十姬必须向三夫人请安问好吗” 不寿道“禀王上,确实有这个规矩。” 殷非回眸望枝兮,若有所思,“那就不能坏了规矩。” 一句话,听得众人屏住呼吸。 文夷夫人昂起下巴,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下一秒。 “传孤的旨意,邱姬德容兼备,贤良淑德,即日起,封为桃夭夫人。”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也只有她才配得起这个封号。 殷非抬手捏住枝兮的下巴,眼眸含笑,“怎么,还不谢恩吗” 她低头亲了亲他的手,眼神妩媚至极,“空话有什么好听的,待会嫔妾自会好好感谢王上。” 佳人一笑,艳色绝世。 殷非加重力道。 她轻喊出声,娇嗔“王上。” 殷非拉起她就要往外走。 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蹂躏她。 她不肯走,拉了拉他的衣袖,虚假地笑了笑,“王上,嫔妾腿疼,你抱抱嫔妾可好”她饶有兴趣地朝政殿的方向看去,“王上肯定还有政务尚未处理,就抱嫔妾进政殿歇歇吧。” 她竟点明要他抱她进政殿做那档子事。 好大的胆子。 殷非怔怔凝视她数秒,而后一把将她腾空抱起,重新返回去,大步向政殿迈进。 众姬妾面色僵白。 文夷夫人捂住心口,差点咳出血来。 桃桃夭夫人 三夫人之首的桃夭夫人 众人失魂落魄,她们哪里想得到,王上压根不在乎她们的示威。 邱姬不但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反而升做桃夭夫人。 这下好了,放眼后宫,再无人能压住她的气焰。就连文夷夫人,也得向她低头。 邱玉楼几乎呼不过气来。指甲掐进肉里,深深掐出血痕来。 贱婢。邱枝兮这个贱婢 有人不合时宜地问文夷夫人“夫人,我们还跪吗” 文夷夫人“跪。” 刚说完,她便两眼一闭,气晕过去。 众人一片手忙脚乱。 政殿外热闹得很,殿内同样忙乱。 所有侍从皆匆匆退出去。 他们的国君,自一进殿起,便在人前与新封的桃夭夫人亲热起来。他们慌慌退出政殿的时候,国君已经被桃夭夫人扒了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来。 殷非抱着怀里的人,一边走一边撑开她,“瞧你急的,又不是不给你。” 枝兮哎呀呀叫起来,“我才没有急,急的是王上。” 殷非停住不动,神情倨傲,问“你再说一遍,谁急” 她妖娆地扭摆起来,软糯糯地将话递到他耳边“反正我不急。” 女子的力气,如何能与男子相比。她的动作犹如隔靴搔痒,挠得他欲望勃发。 他忍了片刻,最终忍无可忍,按住她就是一顿狠训。 有过从早做到晚的经历,她如今已经能够很好地适应他,偶尔还会媚笑,即使到最后被他弄得疲惫不堪,摇晃着往里躲,也不再嚎啕大哭。 虽然依旧娇气,但是他已经习惯,有时候甚至会故意引她落泪,她哭了,他便好凑上去同她说闭嘴。 枝兮喘过气来,在下一轮狂潮来临前,指了指殿上的位席,“王上,这样好累哦,你让嫔妾坐会好不好。” 殷非没有犹豫,径直将她抱上最高处的王座。 她靠着王座,承受他的索取,没一会便开口喊“不要了,硌得我背疼,换个地方嘛。” 殷非不管不顾地压住她“不换,孤就要在这里。” 她嘤嘤哭出来“为何” 殷非“没有原因。” 他心虚地移开眼神,心想,以后上朝时,往王座上一坐,便能想到今日缠绵的画面。 快活呀。 忽地她问“王上,上朝好玩吗” 殷非一怔,重新抚上身下人柔媚的面庞“好玩。” 但不如她好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1章 双更合并 众姬妾吓得瑟瑟发抖。 桃夭夫人连文夷夫人和大邱姬都敢打, 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众人一改之前的态度, 伏在地上高呼“夫人恕罪。” 枝兮娇哼一声,“一群贱婢,本夫人偏偏就不恕你们的罪。” 她呼口气, 吹吹不寿扇红的手,柔声问“不寿,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惩罚她们” 不寿凝望她。 她顾盼生辉的明眸氤氲狠辣,朱唇榴齿轻轻说着数十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宫刑, 仿佛在说什么家常便事,神情天真灿烂。 见他不说话,又唤他一句“不寿” 不寿脸上扬起疏淡的笑意,将她的话压在舌尖底下琢磨, 最后说道“夫人喜欢哪种, 就用哪种罢。” 他早知道她会变的。这一天到来的时候, 他没有任何失望沮丧。 无论邱枝兮变成什么样子, 他都不在乎,只要她开心, 变成毒妇又有何不可。 在这深宫,谁的心思不毒,他该庆幸, 她总算不再是过去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姬妾了。 不寿跪下来,满足地靠在她腿边, 说“只要夫人一句话, 奴才立马就去施刑。” 枝兮笑得开心, “那我可得想清楚了,不能让你太劳累。” 众人胆战心惊之际,远处匆忙走来一行人,是王上身边的宫人。 大家惊喜不已,以为是谁去国君那边搬来的救兵。 枝兮蹙眉,不太高兴被人打断,怏怏问“有何要事” 为首的宫人献上白狐大氅,恭敬道“禀夫人,王上说,天冷风大,请夫人披上这个,早些回殿。” 众人心如死灰。 国君不是让人来疼惜她们的,他是让人来疼惜桃夭夫人的。 枝兮一听是殷非的吩咐,高兴问“他下朝了么如今在哪里” 宫人“王上在凤仪殿等夫人。” 枝兮听完,抬眸对众姬妾笑道“明日我再与众姐妹好好聚一聚,你们等着哦。”她转身对不寿说“不寿,你替我看着她们,定要让她们跪足三个时辰。” 不寿低头“是。” 枝兮起身,任由宫人扶上肩舆。一路赶回凤仪殿,还没入殿,就在门口娇娇地喊“王上” 她也不急着进去,就只在殿门口喊。 不一会,殷非敛神挪步而来。 他望一眼半趴在肩舆上的枝兮,目光从舆上所系金铃掠过,是国君出行所用的銮铃。 她真会想,仗着恩宠不算,还要借他的势去欺负人。 狐假虎威。 殷非移开目光,看向远处一点虚空,嘴上淡淡道“还不快下来。” 她朝他伸出手,修长细白的手往前伸,试图够着他的身子,他不动声色地往前,训道“小心跌下来摔死你。” 枝兮汪汪一双水眸望过去,唤他“王上,嫔妾不想走路,你抱嫔妾进去好不好” 众宫人将头深深埋下去。 桃夭夫人,当真是骄纵至极。 殷非冷着脸“不好。” 枝兮娇嗔“王上不肯抱,那我现在就跳下来,摔死才好。”她说着话,就要从肩舆上往下跳。 殷非一愣,随即下意识呵斥“不准跳。” 她单薄的身子往前一跃。 殷非立马伸出手去接,稳稳当当将她接入怀中。 “你越来越放肆。” 枝兮笑着环住他的脖颈,如白玉凝脂一般的雪肌往他脸上蹭,“王上,你若嫌我放肆,那就好好教训我嘛。” 他还没来及开口说话,她便将朱唇递到他嘴边,“昨天没有做够的事,今天王上要继续吗” 她故意舔了舔唇角,指尖缓缓从他的脸上拂过,摩挲喉结。 数秒时间,她便惹得他欲火迸发。 殷非吩咐宫人“命御医在外等候。” 床榻缠绵间。 殷非纳闷,他什么时候成了喜好肉欲的人怎么都要不够,一回来就想搂着她。 都是她的错。 他不再是蛮干。生出想要与她聊话的兴致。 对后宫事宜一向漠不关心的殷非往外拣话头,命她回话“刚才去做什么了” 她哪有力气说话,断断续续地将瑶台请安的事说出来,说得含糊不清。 他抚弄她,力道加大,希望她能多说几句“只是让她们给你请安” 枝兮摇摆着身子,“还打人了,本想继续责罚她们不懂规矩,可碰巧王上命人来寻我,我一听,哪里还有心思与她们周旋,立马就赶回来伺候王上。” 她一张嘴,跟沾了蜜似的,专挑他喜欢的讲。 话甜,身子更甜。 他高兴地问“你怎么这么坏,亏孤昨日还夸你贤良淑德。” 她面目潮红,似刚成熟的水蜜桃,微微喘着气“被王上宠坏的,所以王上要负责到底。” 他笑了笑,吻住她的唇,丢下一句“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御医胆战心惊地在凤仪殿外跪了一天。 幸好没出什么事。 桃夭夫人那副小身子骨越来越矫健了。 阿弥陀佛。 第二天殷非神清气爽地走出凤仪殿,御医们也全都散去。 御医前脚刚走,后脚众姬妾就急慌慌来占空地了。 昨日桃夭夫人的话犹在耳畔,与其坐等桃夭夫人来找她们算账,倒不如主动服软,兴许还能求得宽恕。 除了文夷夫人与邱玉楼,其他人都来了。 她们在外跪着,跪到中午,也不见枝兮命人来传个话,大有视而不见意思。众人虽有怨言,但只得继续跪下去。 跪了一天不够,跪到第三天,总算得到通传。 枝兮开口就说“你们跪远点,别挡着我的殿门。还有,要跪就诚心点,白天跪完,晚上也得接着跪,哪有像你们这样跪到一半就跑回去用膳,吃完饭再继续回来跪的” 众人一懵,咬牙切齿,不敢得罪她,只得乖乖听话。 文夷夫人将话传到太后那里,拉了邱玉楼一起,两张红肿的脸往太后跟前一摆,委屈至极“太后娘娘,您得为我们做主啊。她不但打我们,而且还让后宫各人一连跪了好几天,有人都快被她折磨得昏死过去。” 文夷夫人与邱玉楼素日没什么事干,就喜欢讨好太后。她们二人将太后视做最后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随便动用这张牌。 本以为要到日后争夺王后之位时再请动太后,如今王后之位还没摸着,半路杀出个邱枝兮。昨日掌掴之痛,羞辱至极,如何能忍。 文夷夫人与邱玉楼跪倒在太后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诉邱枝兮的恶行。 “让这样的妖姬陪伴王上左右,如何能行再这么继续下去,大盛朝迟早会被她祸害。请太后娘娘为江山社稷着想,劝诫王上远小人亲君子。” 太后蹙眉不语。 王上宠幸后宫本是好事,他爱封谁封谁,只是如今这个桃夭夫人,确实太过分。 十足是个狐媚子。 她早就听闻桃夭夫人勾得王上好几日误早朝的事,得势得宠后便欺压后宫众人。 按现在这个趋势下去,桃夭夫人怀孕有子是迟早的事,这样的人若是生了王子做了王后,岂能服众。 太后看了看文夷夫人与邱玉楼脸上的伤,心想,是时候敲打下这位新晋的宠妃了。 太后的命令传到凤仪殿时,凤仪殿的宫女下意识问“是否要去通报王上一声” 不寿执掌内侍监后,将凤仪殿来路不明的人全都调走,如今枝兮跟前伺候的人,全是他的人。 个个都尽心尽力,不敢有所懈怠。 枝兮挑了件最奢华的外衣,珠翠环绕,打扮得明艳动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同宫女说“半个时辰后再去通报王上,切记,要哭着向王上通报,请他立刻去太后那里。” 宫女“是。” 枝兮一进太后寝殿,便望见太后身边的文夷与邱玉楼。 两人同仇敌忾地瞪着她。 太后命人将殿门关上。 枝兮从容不迫地向太后行礼“嫔妾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仔细打量她,见她云髻峨峨,掩映生姿,好看是好看,就是媚过头了。 文夷没说错,这就是个祸国妖姬。 有些事情一旦先入为主,便很难扭过来,比如现在,太后越看枝兮,越觉得不顺眼。 怎么会是这样品行败坏的人承宠 像文夷与玉楼那样的,才是最该得宠的人。 枝兮见太后久久不唤她起身,便自己起来了。太后没有赐座,她便命自己的贴身侍从将椅子搬过来。 毫不客气地坐下。 太后呵斥“谁让你坐的” 枝兮淡淡道“太后娘娘也没说出不让嫔妾坐啊。” 太后一噎,刚想唤人将枝兮拖下去,抬眸瞧见枝兮身后跟随的浩荡队伍。 太后“桃夭夫人,让你的侍从们先下去。” 枝兮摇头,“太后娘娘有事便直言,何必要遣我的侍从们,他们走了,谁来伺候我”她指了指太后身后站着的邱玉楼与文夷,“难不成由她们两个来伺候我么” 太后震怒,“没礼数的东西,谁准你这么放肆的” 殿内众宫人纷纷跪下。 邱玉楼与文夷得意地往枝兮那边探去。 本以为她会见好就收立马服软,没想到她竟然云淡风轻地命身边侍从捶肩捏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碗樱桃,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这可是在太后殿里当着太后的面,邱枝兮竟然还敢如此狂妄 枝兮注意到她们的眼神,笑着看过去。 早就知道她们打什么算盘了,唆使太后来教训她。 太后地位尊贵是没错,只可惜,不是王上的亲生母亲。 枝兮舒适地往后一躺,嫌弃地扫了扫前头站着的三个人。 后宫谁最大,她们难道不知道吗 不是太后,也不是王后。 而是王上。当然了,用不了多久,就是她最大了。 太后气愤喊道“来人,将桃夭夫人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动。 先不谈王上那边,光内侍监那边责罚下来,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众宫人皆归内侍监所管,内侍监掌事是谁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 哪里敢动他的主子呢。 太后气极,只得吩咐自己的两个心腹宫人,“你们去把她绑起来” 等宫人颤颤巍巍到枝兮跟前,枝兮一抬腿便将人揣开,横眉冷对“滚远点。” 宫人不敢再往前,回眸望向太后。 太后气冲冲奔下来。 枝兮一算时辰,差不多了。 太后刚冲到她面前,还没来及做什么,便见她突然扑过来,哭得梨花带雨,“太后娘娘,嫔妾知错了。” 太后懵住,随即怒道“巧言令色,奸佞之辈。” 枝兮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过去,“太后娘娘” 太后怒气未消,命人按住她“来人,按宫规,掌掴桃夭夫人一百巴掌。” 太后看向一旁蠢蠢欲动的文夷与邱玉楼,“她之前不是打了你们吗,现在你们打回来。” 枝兮楚楚可怜地擦着泪,嘴里道“不要” 她虽说着不要,但身子却往前倾,几乎将脸递过去。 邱玉楼与文夷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忽地殿门大开,突如其来的光线里走出一个人,声音低沉,如雷贯耳“住手” 众人惊呼,“王上。” 枝兮跌跌撞撞扑过去,哭得更厉害,“王上救我” 殷非猝不及防被她撞个满怀,低眸一看,她脸上满是泪痕,哭得一颤一颤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一副担惊受怕的小模样。 宫人来请时,他明知道以她的脾性绝不会吃亏,却还是忍不住赶来。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了救她,还是想看她如何做戏。 她的戏做得真足,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半点不带含糊的。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水眸流转,啜泣“王上,我好害怕呀。” 太后气得七窍生烟,当即破口大骂“狡猾贱妇” 太后作势就要命宫人作证,说出刚才枝兮在殿上如何无理取闹狂妄自大。 殷非却并不想听,冷声吐出两个字“够了。” 太后一愣,喃喃道“王上,你切莫要受这个贱婢所欺” 殷非打断她“她是贱婢,孤是什么,贱奴吗” 太后哽住。 旁边文夷夫人忙地为太后辩解“王上” 殷非看过去,目光似冰寒冷,抬手隔空指了指文夷与邱玉楼“来人,将她们两个拖下去,各掴三百掌。” 文夷吓到,不敢向殷非求情,忙地去求太后“太后娘娘” 太后惊恐地瞪向殷非,“王上,你这是做什么” 殷非反问“太后这是要做什么,孤的宠妃该是在床上待着等孤,而不是任由旁人训责欺凌。” 旁人。 太后捂住心口,喊道“哀家是为王上好,想让王上对后宫雨露均沾,王上竟为这个妖妇顶撞哀家” 殷非皱眉,“孤为何要雨露均沾。” 太后认得这个表情。 殷非登基前夕,需要一个有身份的母亲造虚名,他杀掉先王所有嫔妃,唯独留下了她这个年老色衰从不曾承宠的姬妾。 当太后当久了,竟差点忘记自己的地位是从何而来。 太后不敢再开口,只得眼睁睁看着文夷与邱玉楼被人拖出去。 不一会,殿外响起凄厉的叫声。 殷非拦腰将枝兮抱起来,转身就往外去。 太后在身后喊“王上,不要受奸妃所惑。” 殷非正要回一句,耳朵被人捂住。 枝兮小嘴翘得老高,满脸不高兴地捂着他的耳朵,不愿意让他听下去。 他笑了笑,抱着她大步流星走出去。 等走到殿外,她才肯将手从他的耳朵旁移开,嘴里嘟嚷一句“我才不是什么奸妃呢。” 他问她“你不是奸妃是什么” 她往他怀里蹭,“我是王上的宠妃。独一无二的宠妃。”她乖巧地贴在他的心口处,柔声道“谢谢王上及时相救。” 殷非哼一声,“让你不知分寸,得意过头了吧,惹得太后都要对付你。”他一边说着,一边为她擦泪,“下次被人弄死了,你就到阎王爷面前哭去。” 她嘤嘤嘤又哭起来,哭得花枝乱颤,“我要是死了,以后谁来伺候王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受得住王上的恩宠” 殷非口是心非“大有人在。” 她哭得更伤心。 殷非面无表情,任由她哭。 她一路哭回凤仪殿,委屈至极,殷非看她眼睛都哭红肿,终于开口“好了,别哭。” 她软糯道“王上一点都不心疼我,我怎能不哭” 他看着她,认真说“孤从不心疼任何人。你莫要贪得无厌。” 她听他这语气,明白他不是在逗她,立马收住哭声,自己将眼泪擦掉。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殷非忍不住抬眸快速朝她那边睨一眼。 她缩在床角边,抱膝而坐,似是在想什么,眼睛盯着某处虚空。 殷非蹙眉。 是刚才的话,伤到她了吗 可她确实是贪。 要了他的宠还不够,还妄想要他的心。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心,她哪里来的自信 殷非脱鞋上床,试着将她拉过来,她抖了抖,头埋得更低。 “之前不是说想要像爱母亲那样爱孤吗” 她回眸望他。 “孤准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2章 一更 护崽的老鹰该是什么样子殷非想了很久, 想不出来,最后干脆不想了, 搂着她问“你爱孤,需要孤做些什么吗” 他很少会问这样的事,他觉得爱这个字, 太荒唐可笑, 他只需要别人的惧怕就行。 “不需要。”她骑在他身上,皎若秋月的一张脸, 眉目泛起明媚笑意。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在笑, 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笑, 仿佛在看什么宝贝似的,欢喜得不得了。 他终于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她伏下身, 凑到他的心口处喃喃低语, 隔着薄薄一层温热肌肤, 将话传到他的心底“王上准许我爱你,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是我的王上,而是我的今舟。” 他曾经告诉过她, 母亲为他取的字。只说过一次,还是在她神志不清快要晕死过去的时候悄悄说的。 说完他自己都忘了。 她竟然记得。 枝兮勾住他的手,手指往他手指缝里扣, 十指紧握, 她往前挪了挪, 仰起头让自己靠得更近。 “我与王上, 天生就该是一对, 就连名字,都同出于一处。” 他也这样想过,只是没告诉她。怕她嘚瑟,尾巴翘上天。 如今听她厚颜无耻地说出来,他竟很是高兴,翻身就要将她压住。她不肯,伸手撑住他的胸膛,坚持要在上面。 他望过去,见她高昂着小脑袋,语气傲然“请允许嫔妾用自己的方式爱王上。” 他问“哦什么方式” 她开始发力“让王上躺着喊累。” 她是真的有追求。 腰都快扭断了,却还是坚持要让他喊累。在她再一次软成水后,他终于看不下去,叹口气,虚假地喊了声“孤好累。” 她如愿所偿,立马从他身上爬下去,倒头就睡。 殷非缓缓爬起来,取过药膏,照常为她检查敷药,她半点反应都没有,睡得特别香。 又红又肿。难怪刚才一边哭一边抖。 他用了比平时多双份的药量,厚厚地敷上一层,重新躺回去,习惯性地将她抱入怀中。 今夜睡得外踏实。 连许久不见的母亲都来梦里探他。 她笑着说“今舟,总算有人肯爱你了。” 日子一晃而过,从立春至立夏,万物皆变,唯有桃夭夫人的恩宠不变。 王上半点厌弃腻歪的意思都没有。 后宫嫔妾们的算盘彻底落空,观望了数月,望不到桃夭夫人失宠的那天,只得彻底服软。 后宫的大权,尽数握在桃夭夫人手里。她要让谁生,谁就生,要让谁死,就让谁死。 就连太后都只能忍让。 枝兮懒得管后宫的杂事,直接将全部事宜都交给不寿。 几个月的养尊处优,通灵玉已经从一只瘦弱的小白鼠变成一只肥胖到看不出手脚的白团子。 这一次,她不管它了,任由它吃,前天看见它吃撑了疼得满地打滚,她就在旁边笑。 通灵玉摸摸肚子,“主人,殷非的好感度已经五十啦。” 虽然还没有达到真爱的及线,但就这个分数而言,已经可以高挂记录万万年。 她不是很高兴,“怎么还没有六十” 通灵玉立马道“这才几个月而已,从零到五十,主人简直是十界第一人,再没有比您更厉害的了。” 她不吃这一套“你拍马屁拍得倒是越来越溜。” 通灵玉嘻嘻一笑,将话题转移“主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她想了想,让它将天眼打开,没有要求看殷非此时此刻在做什么,而是让它将画面转到后宫。 自上次在太后面前告状后,文夷与邱玉楼闭门不出,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上次只是被掌掴三百掌而没有被杀,是多么幸运的事。 两人偷偷摸摸策划了数月,一直等着复仇的机会。 她们想要趁王上出外狩猎的时候,安排宫人入凤仪殿刺杀。 不成功便成仁。反正她们有母家撑腰。 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只怕一件事邱枝兮会跟着王上一起出外狩猎。 只要有王上在那个贱人身边,她们就无法下手。 “那个贱人生性懒惰,或许她不会跟随王上出宫,而是选择留在宫里。”邱玉楼下意识安慰一句。 文夷夫人点点头“只要她敢独身一人留在宫里,我定让她一命呜呼。” 望着天眼里的两个人,通灵玉忍不住笑出声,“她们好蠢哦,这个智商,为什么要选择进宫当妃子呢” 后宫尽归不寿掌管,不寿心思细腻,宫里一切动静他都了如指掌。 就算不开天眼看她们两个人的事,不寿那边也会将话传来。 通灵玉想得没错,它这边刚开完天眼,那边不寿便亲自赶来传话。 枝兮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惊讶地哼一声,“她们真是太恶毒了,竟想置我于死地。” 不寿皱眉道“从前也有许多这样的事,国君不在,后宫众人趁机对付宠妃的事并不罕见。” 她抬眸看他,“还好我有你。” 她的起居饮食皆由他打理,旁人就是想要动点歪心思,也无从下手。 这就是与宦官来往的好处了,所有细微的事,都有人看着。 不寿走上前,屏退众宫人后,自然而然地为她揉肩,柔声问“要让我下手弄死她们吗” 她摇摇头,往后躺,后脑勺正好抵在他的身上,她慵懒地看着前方,嘴上淡淡道“不用,留着她们,我另有一番打算。” 他动作一顿,提醒她“小心养虎为患。” 他怕她遇到危险。 枝兮笑“她们哪里够资称得上虎,撑死了也就是只耗子。”她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眼睛闪过异样的光彩“正好近来我与王上之间少了点情趣,就让她们来添添乐罢。” 他顿时猜到她要做什么,绕到她身前,半跪下,仰头道“枝兮,你现在已经有王上的盛宠了。” 她秀眸惺忪,不以为然“我还想要他的爱。” 不寿愣住。 上一次她和他说这种话的时候,还是三年前。那时候他劝她,她怎么都听不进去,撞了南墙才知道痛。 他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手,“枝兮,男人要是爱你,不用你开口,他便会全心全意地将爱给你,可他要是不爱你,你就是求上一百年,也求不来。” 他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得不到就要死要活的邱枝兮。 枝兮反握住他的手,“不寿,你等着看,这一次,我会求来的。” 他只好点点头,抛出说了无数遍的话“我帮你。” 殷非下朝的时候,正好撞见枝兮在训斥姬妾。仔细一听,原来是嫌她们跳舞不好看,坏了她的兴致。 他走过去,嫌她没事找事干,“你要看舞,命乐坊的舞姬跳不就行了吗,何必让她们排舞给你看。” 她言之凿凿“总不能白养着她们,她们入后宫本来就是奔着伺候人的,既然她们伺候不了王上,那就伺候伺候我。” 殷非一哽,竟无言以对。 满地跪着的众姬妾望向她们尊贵的王,希望他能怜惜她们。殷非望过去,一个比一个穿得少,敢情她是要看淫秽艳舞。 他大手一挥,“都下去吧,回去好好练。” 等人一走,她就扑过来,黏在他身上,倾诉自己的思念。 他笑问“照你这样说,要是孤离开你好几天,你岂非要思念成疾” 他想起出外狩猎的事,本来是想知会她一声,让她做好准备,这时候话锋一转,逗道“孤要出去狩猎,不带你。” 她果然瞪大眼,转瞬的功夫,双眸簇了盈盈泪花,委屈道“不带就不带,我还不想去呢。” 殷非问“真不想去” 她倔强地摇摇头“不去。” 他知道她又在耍小性子了。古人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确实没说错。 殷非冷冷道“不去就算了。” 直到他出发那天,她都没有再提及出外狩猎的事。 殷非一身戎装往她宫殿晃悠,特意强调“孤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她简单地嗯一声,恭送他“王上切莫太过思念嫔妾。” 他想,大概是她月事快来了。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拗着性子与他犟。在床上犟,犟完也就算了,反正天天能见面,这次不同,她要是后悔又想遣人去请他,得费上半个月的功夫。 “孤真走了。” 她哼一声,“嫔妾会在宫里好好等着王上归来的。” 殷非往外走。走几步回头看一眼,她怏怏地坐在那,百无聊赖地撕花瓣。 难不成还等着他求她么 笑话。 殷非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就冷她半个月罢,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嚣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3章 双更合并 不寿被留了下来。 殷非走到一半, 将他遣回宫,吩咐“要是夫人整日里以泪洗面念叨孤,你立马派人告知孤。”他想想, 觉得不放心, 特意强调, “你注意些,莫要让她哭坏了身子。” 说完他扬长而去, 美滋滋地等着枝兮后悔不已哭着向他索取怀抱。 不寿一刻都不敢放松。 不是因为王上的吩咐, 而是因为枝兮的计划。 终于这天,文夷与邱玉楼打算动手, 买通宫人将刺客放了进来,又命刺客伪装成内侍。 顺利得让她们倍感轻松。 只要除掉邱枝兮,她们便不用再日日受辱。她们得不到王上的恩宠,邱枝兮也别想有命享受王宠。 邱玉楼有些担心,问文夷夫人“万一失败, 那个刺客会不会供出我们” 文夷夫人胸有成竹“你放心, 我找的这个人, 早就被拔掉舌头,他不会写字不会说话, 就算想供出我们,也做不到。” 她们这边说刺客, 那边刺客早已混进呈膳的人群中。 不寿一颗心提在嗓子眼, 握紧袖子下的匕首。 枝兮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细声笑道“不寿, 你放松些,别紧张,刺客都要被你吓跑的啦。” 她的从容不迫与他的惴惴不安形成鲜明对比。 不寿半跪下来求她“要么算了,换种方式好不好” 枝兮摇头,她蹙眉道“不寿,你要再这样,我就不让你在跟前伺候了。” 他立刻改口“好好好,我不说,都随你。” 殿内已布满他的人,可他还是担心。 她跟他说过,要让刺客得手,不准他贸然行事。 随着侍膳的人涌入殿里,不寿心跳得越来越快,他慌张地在人群中扫视,试图辨认出刺客。 旁边枝兮轻松自如地开始用膳。 午膳都快用完了,刺客还没出现。 不寿心想,或许刺客胆子小,半路折返回去也说不定。 他希望那个刺客永远不要出现才好。 有时候,心头越念着什么事,事情就越容易发生,比如现在,不寿一抬眸,就望见本该转身离去的小内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朝殿中央冲去。 是刺客 不寿下意识就要开口让人拦住刺客。 可这时候枝兮却张嘴喊“都退回去” 刺客一愣,殿里埋伏的人也都怔住。 殿中央,美艳动人的桃夭夫人楚楚可怜地往后缩,对着还没来及冲到跟前的刺客喊“啊,你是谁,是要来杀我的吗” 刺客犹豫半秒,立刻飞身上前准备继续自己的使命。 枝兮早已做好准备,她的坐榻边满是机关,只要刺客到跟前,便会立马中招,她顶多被割一刀流点血。 她用软金甲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胳膊没有防护,为的就是挨这一刀。 没想到,就连这轻轻的一刀,不寿也不肯让她如愿。 就在刺客快要扑到她跟前来的时候,不寿冲出去挡在她身前。他替她挨了这一刀。 刺客没来及刺第二刀,便被人逮住。 枝兮又气又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准轻举妄动。” 他手臂被划出深深一道口子,血汩汩往外流。不寿垂眸,任由她为他自己按住伤口,她急得跺脚,眉头皱紧,想要训他,却又不忍开口。 沉默数秒后,不寿沉声道“你要骂就骂,反正我是不会看着你受伤的。” 她闷嗔地看了他一会,而后将殿内其他人全部屏退。 只留下刺客与不寿。 刺客被绑着,视死如归地眼前的美妇人宣布他的死法。 枝兮低眉浅笑,没了刚才被人挡刀的气急败坏,拿了酒往刺客身上浇,嫣然巧笑“我这人一向善良,绝不会让你空手而归。你既是来刺杀我的,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说完,她拿起火简子轻轻往刺客身上一扔。 刺客瞬间着火。 她跟跳舞似的,在殿里放了无数把火,不寿吓得面色苍白,抱住她就要往外逃,“枝兮,你疯了吗” 她不肯走,“再等等,等火势大一点,我们再逃出去。” 不寿浑身发抖,“就因为刚才我挡那刀坏了你的计划” 她点点头,“我总得做点什么让王上心疼我。”她站在火光之中,神情兴奋“桃夭夫人遇刺,顾及后宫颜面,审问刺客时被刺客逃脱,刺客一把火烧了凤仪殿。” 她问他“这样听起来是不是特别惊心动魄你要是王上,会不会心疼死我” 不寿颤抖着抚上她的脸,“枝兮,你就这样想要王上的爱吗不惜做到这个份上” 她反问他“不行吗” 大概是烟熏得人眼睛疼,他红着眼咬牙说“行。” 等了一会,他终于撑不住,声音里有了哭腔,求她“枝兮,再不走,真的就要葬身火海了。” 火势已经熊熊燃起,外面宫人大喊着走水的声音杂乱喧闹。 枝兮甩开他的手,神情祥和“不寿,做戏要做真点,你先走罢。” 不寿头一回感受到头皮发麻的害怕。哪怕是当年他入宫净身时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求生欲让他下意识想往外奔。 可他却一动不动。 他反握住她的手,颤颤巍巍地将她护在怀里,就像小时候义无反顾地守护她那样,凑在她耳边说“我陪你,要死一起死。” 火光滔天,烟气腾起。 凤仪殿的这把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 所有的一切,都被烧个精光。待众人扑灭大火后,才发现殿中央被烧得只剩一副黑焦骨架的刺客。 内侍监掌事冒死将桃夭夫人救了出来。 两人逃出来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 消息传到殷非耳里时,他正空手猎了一头熊,高兴地割下熊掌,准备与众臣豪饮庆贺。 “禀王上,桃夭夫人遇刺。” 殷非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你说什么” 侍从将话又说了一遍。 下一秒。 殷非骑上千里马,甩鞭冲出去,群臣吓得在后面喊“王上王上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风簌簌而过,马蹄踏起万千尘灰。 殷非直奔王城的方向所去。 脑海一片空白。只有她灿若桃花的笑容。 怎么会。好端端地,她怎么会遇刺 这个女人,她肯定在骗他,勾他回去。 一定是这样。 三天的行程,不眠不休,只用了一天半,终是赶回王宫。 殷非冲到凤仪殿一看,哪里还有半点昔日富丽堂皇的样子,目光所过之处,皆是废墟。 路上一直憋着不敢想的念头此刻压抑不住地往外冒。 她是真的遇刺了。 殷非低吼“人呢她人呢” 宫人小心翼翼回禀“桃夭夫人至今昏迷不醒” 刚说完,宫人便被一剑刺死。 众人屏住呼吸,吓得哆哆嗦嗦。 王上又开始杀人取乐了。 殷非执剑冲到枝兮所在的宫殿,外面跪了一地的御医。他站在殿门口,忽地不敢迈进去。 他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怕看见她一睡不醒的模样。 他甚至不敢问她是不是还活着。 殷非怔了许久,回过神,终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恐惧,光是往里面望一眼,他就觉得心口疼,这股陌生的痛楚与担忧将他整个人缠绕,似藤蔓一般,勒得他呼不过气。 殷非喘着气问“是谁干的” 立刻便有宫人回话。 不寿将所有埋伏刺客的线索全部抹掉。只留文夷与邱玉楼招揽刺客的线索。枝兮有过吩咐,要留着邱玉楼慢慢折磨,不能让她死太快。 不寿便将线索直指文夷夫人。 文夷夫人尚在殿内与邱玉楼一起庆贺,两人举杯欢饮,“想不到那个刺客还挺机灵的,刺杀不成,竟能想到火烧凤仪殿。” 邱玉楼笑道“昨天我偷偷去瞧了,烧得那叫一个好看,可惜那么奢华的一座宫殿,就这样烧没了。” 文夷夫人一饮而尽,“有什么好可惜的,以后你受宠的时候,还怕没有大殿住么。” 两人做起美梦,甚至开始算枝兮出殡的日子。 忽地宫人连滚带爬跑进来,“禀夫人,王上来了” 文夷夫人惊住,“王上不是在狩猎吗怎么就回宫了。” 邱玉楼反应快,觉得不对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往殿后面躲。 文夷夫人顾不上喊她,整理仪容就要往前去迎驾。 刚收拾好,抬眸便望见国君怒气冲冲提剑而来。 剑上有血,一点点往下滴。 “是你找人刺杀的邱枝兮” 文夷夫人本以为自己不会慌张,想了数千遍的辩解,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哑了一样,又惊又怕。 等她喘口气准备重新张嘴时,殷非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毫不犹豫一剑刺过去。 文夷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身体的那把剑,惊恐万分地望着殷非“王上我我没有” 殷非握剑往里再刺一寸。 年轻君王的面庞冷峻无情,他的声音如清泉流淌,平和宁静地说着残忍的话“孤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嫌弃地松开剑柄,未曾多看一眼,离去时抛下一句命令。 灭文夷九族。 文夷倒在地上,朝殷非离去的方向伸出手。 屏风后,一直躲着的邱玉楼吓得花容失色,她颤抖地走出来,蹲在浑身是血的文夷夫人身边。 文夷夫人一把抓住她“救救我” 邱玉楼咽了咽,抽出她身体的剑,蓦地一下又刺下去。 文夷夫人彻底咽气。 邱玉楼跌倒在血泊里,满脑子都是刚才殷非杀人的画面,她安慰自己,没事的,她与邱枝兮同是邱家女儿,要是邱枝兮能活下来,看在家族份上,她也不会置之不理。 慌乱间,邱玉楼脑海里闪过旧事,一件早已被她遗忘的小事。 她很快镇定下来。 是了,她还握着邱枝兮的秘密。如果邱枝兮敢不护她,她就将她的旧事抖出来。虽然所知不多,但是已经足够威胁她。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枕边的女子曾有旧情郎。尤其是像王上这样的男人。 过去被她鄙夷的事,如今却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邱玉楼松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过早想起旧事,要是早早想起来,指不定她早就拿这个对付邱枝兮,而邱枝兮未必会被她斗倒,留到现在,正好用作救命王牌。 她悄悄从殿后方的小道出去,一出去就吩咐人告知邱家,不敢再瞒,如实托出自己附和文夷夫人刺杀邱枝兮的事,让邱家早做准备。 另一边。 殷非杀完人,恍恍惚惚回到枝兮所在的宫殿,怔怔地望着殿门发呆。 御医当然知道他想听什么“王上放心,夫人没死。” 他惊喜地问“她醒了吗” 御医含糊地说“没醒全,人恢复意识了,可还不能睁开眼。” 殷非听不懂。 他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她会活下去吗” 御医语气肯定“会。只要夫人彻底醒过来,就会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说了等于没说。殷非一脚踹开他,深呼吸一口气,往殿里而去。 越是靠近,他的心就跳得越快。 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没死,这就够了。 等来到她床榻边,他看见她虚弱地躺在那,双眼紧闭,身上还留着被烟熏过的痕迹。 殷非一下子就怔住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心里难受得紧,像是得了一场大病,无药可治,只得绝望地等死。 他喊“孤回来了。” 平时只要他一靠近她,她便会欢喜地跳过来,不知廉耻地吻他,扒他的衣服,她会说俏皮的话,会使劲地讨他高兴,她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知他来,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在床笫间放过豪言,即使在棺材里躺着,只要他肯来她坟前,她便是爬也爬起来和他欢好一番后再去见阎王爷。 如今他人来了,她却爬不起来了。 可见,她素日说的都是假话。 殷非捂住胸口,觉得里面一阵阵撕着疼,他缓缓俯下身,眼前朦胧一片,被水气盖住视线。 殷非伸手一摸。 不是水气。 是他的泪。 殷非闭上眼,将眼泪逼回去,唤她的名字“邱枝兮,孤来了,你快起来迎驾。” 寂静。 静得连她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他一吓,忙地凑过去,细细听她的鼻息,嫌不够,又贴在她的心口处,听到里面砰砰作响。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声都是她脆弱的生命。 殷非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学她平时抱他那样的姿势,十指紧握,心贴心,面对面。 他放柔语气,求她“你醒醒,只要你快些醒来,以后无论孤去哪里,决不会再丢下你。” 他说着说着,想起御医说的话。 要是她醒不过来,他是不是就再也不能逗她哭。 殷非的声音哽咽起来,他颤着嘴唇说“邱枝兮,你说过要爱孤的,孤不准你食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5章 双更合并 邱玉楼几乎快要被噩梦折磨死。自邱枝兮醒来后, 她日日提心吊胆, 就连做梦都梦见邱枝兮向她索命。 殿外半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得她魂不守舍。 文夷夫人的下场历历在目, 她不想像她那样惨死, 更不想落得碎尸万段九族被灭的悲惨结果。 还好, 邱枝兮也在她的九族里。为了家族荣华富贵,她该对她这个长姐手下留情。 邱玉楼甚至侥幸地想, 三个月都没动静,兴许邱枝兮不知道她参与了刺杀的事。 为了进一步试探, 她不惜重金买通不寿。 这个小太监, 过去在邱家时守着邱枝兮母女过得苦兮兮, 越是过惯穷日子的人,越容易被金钱收买。 果不其然。 他真的劝邱枝兮来看她了。 古话说得对, 有钱能使鬼推磨。邱玉楼将自己所有贵重的首饰全都找出来,希望能用这些讨好邱枝兮。 若邱枝兮没有怀疑她参与刺杀,那她就可以进一步笼络邱枝兮。或许, 她还能借着邱枝兮的势头往上攀攀荣宠。 宫女来通禀的时候,邱玉楼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自己的心虚。 邱枝兮已不再是过去唯唯诺诺的小姬妾, 除了那张脸没变以外,她浑身上下的气势与姿态,俨然已是另一个人。 “枝枝兮”邱玉楼想要喊她,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都在抖。 枝兮瞪她一眼, “本夫人的名字, 也是你这等小小姬妾能喊的” 邱玉楼挤出恭维笑容, 殷勤地走到她身边,忍气吞声地行了大礼“拜见拜见桃夭夫人” 她刚弯下腰,膝上被人一蹬,没站稳,扑腾往地上跪去。 想要起身,撑地的手传来痛觉,一只精美华丽的五彩凤凰翘头金莲踩了上来。 邱玉楼抬眸,正好对上上头那人娇媚肆意的目光。 “就这样跪着罢。” 邱玉楼下意识喊“枝桃夭夫人嫔妾有宝物想要献于您” 枝兮黛眉微蹙,“哦” 邱玉楼跪着不敢动,吩咐宫人将她的妆奁盒拿来,从盒里拣出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双手高举过头,恭敬奉上“小小薄礼,还望夫人莫要嫌弃。” 枝兮却没有接她的礼。 她伸手往妆奁盒里一抓,从宝石串子里挑出一根碧玺金珠步摇。 邱玉楼连忙笑道“夫人若喜欢这个,拿走便是。” 枝兮将步摇拿在手里把玩,忽地开口说“邱玉楼,你还记得这只步摇是怎么来的吗” 邱玉楼想起什么,顿时脸色煞白。 她往前爬,还没碰到邱枝兮的裙角,便被人拦住。邱玉楼急急辩道“枝兮,从前都是我的错,你” 枝兮没有听她说完,继续往下说“这只步摇,是我母亲被抢做邱家侍妾后,辛苦侍奉邱家人十几年,唯一得到的恩赐之物,对于她而言,这已是最贵重的首饰,她本想留给我做嫁妆。” 邱玉楼低下头伏在地上。 头顶上邱枝兮的声音很是冰冷,“我母亲三十二岁寿辰那日,戴了这只步摇,你见了,当即就要抢。她不肯给,你便假意摔倒,将罪名安到我母亲身上,一百板子打下来,母亲她半年都没下过床。” 邱玉楼几乎头叩地,“我年幼不懂事” 枝兮摔了步摇,那步摇砸下来,尖尖的一头直往邱玉楼的手背上钻。 邱玉楼来不及躲开,手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本以为自己隐忍至此,邱枝兮会见好就收,如今见枝兮没有半点想要和好的意思,压抑多时的大小姐脾气顿时爆发“邱枝兮,你不要太过分。” 枝兮轻笑起来,“我过分这些年你对我和我母亲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过分” 邱玉楼想要辩解,却找不出措辞。 她确实从没有将邱枝兮和她的贱妾母亲当做人看,可是,就算当年是父亲将她那个贱妾母亲抢回来的,那又如何。做邱家的小妾,难道不比当一个舞姬强得多吗 他们邱家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们,她们就该老老实实地认清自己的身份,感恩戴德才是。竟然以怨报德,实在是下贱。 邱玉楼见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懒得再做戏,立即从地上爬起来,“邱枝兮,没有我,你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别忘了,当初是我点你入宫陪嫁的。” 此时殿内宫人已全部被遣下去。 枝兮身后就跟着个不寿。 邱玉楼指向隐在阴影里的不寿,笑“还有你,若不是我的缘故,你怎会成为内侍监掌事,你们俩能有今天这般造化,全亏了我。”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昂起脑袋对枝兮道“是我将你拉入正途,要不是我,你如今还不知嫁给谁,或许早就成为平民小卒的妻子,哪里能享受这般荣华富贵。” 她说得来劲,理清其中的姻缘后,认为自己对邱枝兮的恩情,如同再造之恩,抵得过刺杀一事。 邱玉楼最擅长强词夺理,从小到大她欺负邱枝兮惯了,就算一时害怕,用歪理站住脚后,也就不怕了。反而试图用从前在邱府的气势压住她。 邱玉楼等了片刻,不见对面人回应,以为她怕了,放眼望去,却发现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细细把玩刀柄,若有所思。 枝兮从遥远的记忆里回过神。 要不是邱玉楼提醒,她都快忘了。 当初邱玉楼点她陪嫁入宫,纯粹是因为想要捉弄她。邱玉楼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有心上人的事,跑到她跟前笑“邱枝兮,你是不是想嫁给那个人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邱玉楼不知道,就算她不点她入宫,她也如不了愿。 清雅高傲享誉天下的名士,出身燕国王室的公子遇,又如何会将一个低微的舞姬之女放在心上。 没有入宫的事,他也决不会娶她。 枝兮轻声道“不寿,我烦她,你替我掌她嘴。” 不寿立刻上前,邱玉楼被逮住,被扇了一掌又一掌。邱玉楼愤恼至极,她冲枝兮喊“怎么,我勾起你的伤心事是了,最初入宫的时候,你还想着掩盖自己的美色为他守身如玉,邱枝兮,我得不到的人,你也别想得到,好好做你的宠妃,好好伺候你的王上,好好为我们邱家光宗耀祖。” 枝兮抽出匕首,刀背拍上邱玉楼的脸,对她的话并不感兴趣,语气一转,开门见山“文夷夫人刺杀我的事,有你一份。” 邱玉楼愣住。 随即喊道“是又如何可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她不敢再动,因为刀锋已抵住她的脸。 枝兮“知道我为什么不向王上陈禀实情吗” 邱玉楼余光睨向近在咫尺的匕首,呼吸急促起来,“因为我是你长姐,是邱家人。” 枝兮摇摇头,“不,因为我想留着你慢慢折磨。” 说完,她转动匕首,往里一送,不费吹灰之力,便划破了邱玉楼的脸。 一刀接一刀,鲜血横流。 数秒后邱玉楼尖叫,“邱枝兮你放开我” 邱枝兮从妆奁盒里拿出一面小镜子,让邱玉楼直视镜子里被毁容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快快宣御医” 邱玉楼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那把划破她脸的匕首此时已经抵上她的喉咙。 这一刀下去,就不再是毁容,而是夺命。 枝兮娇莺初啭“你叫啊,怎么不叫了。” 邱玉楼浑身直哆嗦,看恶鬼一样看过去,“邱枝兮,你要是敢杀我,我定让你与我一起陪葬。” 枝兮哇地一声,“真的吗我好害怕,长姐,你想做什么呀” 邱玉楼“若我死了,你与公子遇的事就会被王上知道” 她话未说完,便听到枝兮笑声清脆,她一边笑,一边用匕首划来划去,嘲讽“邱玉楼,真不知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竟妄想用这种事威胁我。” 邱玉楼往镜子一看。 她的脸已不再是脸。火辣辣的痛觉铺天盖地而来。 晕过去之前,她听到邱枝兮吩咐人“将邱姬打入地牢,每日按时十大宫刑伺候一遍。” 十大宫刑,受一遍已无人样,每日一次,完全生不如死。 邱玉楼想喊,可她痛得喊不出声,再次醒来,才发现,她的舌头已被拔掉。 这边,邱玉楼刚被打入地牢,那边便有人将密信送到殷非跟前。 殷非打开信看了一行,便不再往下看,他甚至没有看信上所言的旧情人是谁,就直接一把火将信烧掉,顺带着将送信的人给处死。 他已经尝到过失去的滋味。 不想再尝第二次。 邱家的人听闻邱玉楼被打入地牢的事,立马差人入宫求情,仗着枝兮姓邱,再如何也不会害本宗本族,言辞恳切,希望枝兮能念在姐妹之情,放邱玉楼一条生路。 等了几天,迟迟没有等到回应。邱家的人又差人传话,竟以邱母性命要挟,让枝兮立刻在王上跟前为邱玉楼说好话。 枝兮看了信,丢到一旁,问不寿“事情都办好了吗” 不寿道“我早就派人将伯母接了出来。” 枝兮点点头,“他们竟还不知死活地指责我升为夫人后,没有为邱家求名求利。”她抬头愤然对他说“不寿,我不需要这样的家族。” 不寿跪在她身边回话,他已经习惯仰头望她,听她发号施令。 “那就不要了。”他想,反正邱家从未待她好过,留着也没用,“待我在前朝安插些我们自己的人,总有一天,我会为你将他们全部铲除。” 她嫌太慢,提裙站起来就要往外去,“不,我去找王上,他会为我做这件事。” 不寿没来及伸手,她就已经小跑着迈出殿门。 她现在住在殷非的寝殿,与政殿近得很,殷非正在与诸侯商议祭祀的事,宫人匆忙进来相禀“王上,桃夭夫人求见。” 诸侯一怔,纷纷看向殷非。 殷非咳了咳,刚才嫌祭祀啰嗦的不耐烦模样瞬时消失,开口道“让她在殿外等着。” 话音刚落,一个娇嗔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王上” 她竟不经通传擅自入内。 殷非皱眉作势就要训,枝兮已扑到他跟前,她乖巧地伏在地上,手却抓住他的衣袍,顺着往上爬,“枝兮见过王上。” 眼见她的手就要摸到不该摸的地方,殷非立马一把拽过她,将她提起,“平身。” 众诸侯细细观察王上身边的枝兮。 传说中的桃夭夫人,果然名不虚传。 翩若轻云出岫,腰肢袅娜似柳。 倾国倾城的美貌自不在话下,难得的是眉目间那股风流,妩媚纤弱,妍姿妖艳。 难怪能迷倒王上。 殷非的目光沾上一沾上她,便再也移不开,面上冷冷淡淡,内心兴奋欢喜,“没有孤的命令,谁准你来这的” 她定是想他了。 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 他嘴上说着冷酷的话,宽大袖袍下的手却轻轻捏住她的手,缓缓抚摸起来。 她嗔他一眼,不甘示弱地揉捏回去,另一只手往他的玉带下探。 “我有要事要禀王上。” 殷非扼住她的手,用眼神警告她,她不理,撅嘴轻笑。 “没看到诸位叔伯在此吗,还不快喊人” 枝兮回头冲众诸侯嫣然一笑,“诸位叔伯好。” 众诸侯忙地回礼“见过桃夭夫人。” 殷非将她两只细白的手腕全都牢牢攥起来,以防她再做出什么不知羞耻的事,冷声问“到底有何要事” 枝兮“我不想姓邱了,王上另外为我择个姓吧。” 众诸侯愣住。 什么不想姓邱了 古往今来,哪有女子主动要求脱离本家家族的,更何况邱家还算得上名门。 殷非倒也没有太惊讶。 他做过的荒唐事,比她的要多上百倍。 不过换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她高兴,又有何不可。 他问“那你想改姓什么” 枝兮笑道“我能跟王上姓吗” 殷非蹙眉“不能,王姓不能随便赐人,更何况,你如今是孤的桃夭夫人,更不能同姓。” 他余光匆匆睨她一眼,见她脸上果然泛起被拒绝后的委屈,不动声色伸手将她揽近些,声音放柔了些“朝中各大家族的姓,任你挑选,可好” 枝兮想了想,笑起来,“那便让他们各宗族的族长来向我自荐,谁让我高兴了,我就选谁家的姓。” 他瞧她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逗她“别人凭什么要向你毛遂自荐。” 她说“因为我能让他们光宗耀祖。”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也就她能说得这样光明正大。 殷非低眸看她,见她脸上两团晕红,大概是刚才一路小跑过来急匆匆没喘气。他想起自己今日起得早,未来及与她云雨,喉头一耸,声音有些沙哑“如你所愿,孤待会就命人下达王令。” 众诸侯将脑袋深深地埋下去。 桃夭夫人都快坐到国君身上去了。 当着人前尚且如此肆意,私底下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偏生国君还依着她。竟连更姓的事都准了。 众人没来及细想,因为他们很快就被赶了出去。 殷非不悦地看着身上的人,“孤抱你回去,你为何不要,在这里待着做什么,好端端地将人赶出去。” 她媚态如风,轻轻晃晃吹昏他的意识,“因为想要更快地报答王上。一刻也等不了。” 美人在怀,销魂啊。 他一下下弄她,听她说出想要灭邱家满门的恶毒话,却半点厌恶的感觉都没有。 她嘤咛求欢,扭着白软身子喊他的名字“今舟,你怎么不说话,你倒是答应我嘛。” 他立刻就应了“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6章 一更 邱家被满门抄斩的消息一传出, 人人震惊。 那可是桃夭夫人的母家虽说王上以前也没少干这种灭人满门的事, 但这次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一时间,众说纷纭, 不明真相的人们以为国君已经厌弃桃夭夫人, 甚至要拔除她的母家。 坊间做赌的人感慨不已,任她是谁, 再美貌倾国的人,也无法长久地伺候喜怒无常的国君。 伴君如伴虎,哪里真能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呢。 除了那日在政殿的诸侯,其他的臣子纷纷讨论,担忧以后的日子又恢复如常。 他们是真的不想再打战了。 人心惶惶,等上了朝, 国君的口谕一出,众人愣住。 什么意思选姓 古往今来,有选秀选才的, 从没听过选姓的。 殷非微启唇齿“孤要为桃夭夫人另择母家。” 众人瞬时明白过来。 敢情灭邱家是桃夭夫人的意思亏他们还以为她失宠了。 这个小女子, 她为何要灭自己的娘家 众人心头纳闷,有人猜想其中原因,觉得桃夭夫人肯定有难以启齿的苦衷,另一部分刚正不阿的臣子,直言不讳,指责桃夭夫人是妖妇。 有人立刻反驳“自王上身边出现个桃夭夫人, 咱们的日子是不是过得比从前好了” 又有休沐假, 又不用胆战心惊地谋划征战的事, 如今不用再死谏,王上自个就开始反省了。 多好。 想要再骂的人无理争辩。 王上为桃夭夫人择姓的旨意一下达,各大氏族便忙活起来,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捡便宜的机会。 宫里每日都有贵妇人入宫觐见。请求召见的人络绎不绝。 邱母如今已被封为南贵夫人,地位如同太妃,枝兮接见各大氏族的贵妇人时,便让邱母坐于一旁,接受众人的跪拜。 再无人敢嘲她的出身。 为了能让枝兮择自家的姓氏,众人各出奇招,为的就是讨她欢心。 “我倒无所谓,重要的是我母亲愿意。”枝兮斜斜歪在榻上,身后无数宫人伺候。 众人立刻向邱母献殷勤。 邱母不太适应,笑着点头,并不说什么。待人全部都被遣走了,邱母上前,握住枝兮的手,“我感觉做梦一般,你看那些贵妇人,从前我连伺候她们的资都没有,如今却可以坐着享受她们的奉承。” 枝兮笑了笑,“您现在可是王上亲封的南贵夫人,除了太后,天下女子就属您最尊贵。” 邱母摇摇头,抚上枝兮的脸“我不要什么尊贵的身份,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安幸福即可。”她想到什么,眼里含了笑,“枝兮,王上待你可真好。” 枝兮捂嘴笑,“我待他好,他自然也待我好。” 邱母垂下眼眸,敛神道“枝兮,王上虽然待你好,但你也要小心些,邱家的事” 枝兮皱眉问“怎么,母亲觉得我做错了” 邱母“不,娘只是担心你以后会被谴责,登高必跌重,君王恩宠如镜花水月,你要早些为自己打算。” 枝兮“所以我现在让王上为我择姓呀。” 邱母点点头。 小径门通向殿中央的山石屏风后,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隐去。 殷非迈出殿,想到刚才枝兮母女俩的对话。 南贵夫人说的没错,君王恩宠如梦如幻。 可他不是他父王。枝兮也不会是他母亲。 殷非开口吩咐人“传孤的吩咐,明日王族祭祀礼,孤要带桃夭夫人一同前往。” 王族祭祀礼,向来只有王室男子与朝中重臣才可参与。从来没有女子参与的先例。 即便是王后,也没有这个资。 殷非亲自将枝兮抱下来,她娇娇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嗔道“王上,干嘛带我来这么远的地方,一点都不好玩。” 殷非面容冷峻“孤是带你来祭拜大盛祖宗的,又不是带你来玩的。” 群臣诸侯一望见殷非怀里抱着个人,当即脸色大变。 三年一次的祭祀礼,怎么随意让女子入内。万万不可 有胆子大的扑上前跪阻,枝兮好奇问“他们为何不让我进去” 殷非踢开劝诫的臣子,面无表情继续拉着她往里走,“因为你是女人。” 她很是不悦“女人又怎么了,这群人真是迂腐守旧。” 她本来戴着面纱,这会子将面纱摘掉,一张绝世艳容现于人前。 琼姿花貌,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她原是被殷非拉拽着往前,忽地反手拉住他,仪态万方莲步轻移,竟走在了殷非的前面。 经过群臣身侧时,她停下,朝刚才哭喊阻拦的臣子勾唇一笑,臣子腿一软,忙地将头低下。 她大大方方地朝众人侧腰,“诸位大人好。” 众臣一怔。 随即有人陆续回礼,“夫夫人好” 枝兮敛起神色,摆出端庄典雅的姿态来,美眸流转,问“看诸位大人神色紧张,不知所为何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不知是谁,喊了声“女子不可参与祭祀礼还望桃夭夫人速速离去。” 殷非皱眉,作势就要开口。 枝兮朝他微笑示意,轻声道“王上,就让我来同他们辩一辩罢。”她朝人群看去,问“请问是谁定下的这条规矩” “是祖宗。” “男祖宗,还是女祖宗” 群臣一噎,“自然是男祖宗。” 她言笑晏晏“男祖宗是从何而来是不是由他们的女祖宗们生养出来的”她提高声调“在场诸位,有谁不是从女人肚子里蹦出来的” 鸦雀无声。 有人不服气,冒头道“巧言令色” 枝兮不恼反笑,“还请大人赐教,我哪句话哪个字有说错你不妨回去问问你的爹,要是没有你娘亲,他能不能将你捣鼓出来。” 众人忍不住笑出声。 回话的人哑口无言。 他本就是报着必死的决心谏言的。得罪国君的宠妃,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梗着脖子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我不服。” 因为他的这句话,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众所皆知,王上杀人如砍菜。 就在大家等着王上拔剑斩人时,桃夭夫人却开口发话了“为何要杀你你不过是与我辩上几句,辩输了下次再辩就是,我只是后宫一介妇人,怎会杀一个重臣。大人未免也太开不起玩笑了。” 她说着话,看向殷非“王上,你说是不是” 殷非默默将抽剑的手收回来,“夫人说的是。” 众人目瞪口呆。 刚才那个视死如归的臣子僵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悠然离去的桃夭夫人与国君。 不杀他 整个祭祀礼过程中,再无一人开口阻拦。 待国君的仪仗离开,众臣纷纷讨论。 “邱家满门被灭,听说是她向王上求的旨意,按理说应该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今日一瞧,虽然骄纵,但似乎也有可取之处。” “能有什么可取之处,等着看吧,指不定是今日做戏人前,王上喜欢的女子,脾性能好到哪里去” 众人各有各的理,谁也说不出个定论。 人群后面,昔日的燕国王室如今被封卿大夫的公子遇,久久未能回过神。 旁边有人笑道“大人是否被吓着了旧国王室可曾有这样的事大人来大盛也有好几年,早就该习惯了,我王行事一向放荡不羁,如今多了个心尖宠,只怕以后更要闹得天翻地覆。” 说话的人许久未得回应,忍不住抬眸看去。 素日清雅端方的旧燕贵公子,此刻眉头紧蹙,一直盯着桃夭夫人离去的方向。 莫不是也被美色迷昏了头罢 那人笑了笑,不再搭话,往旁而去。 身后的侍从上前,沉声唤道“大人。” 公子遇收回目光,哀叹一声,随风飘逝“我以为此生再无缘见她。” 侍从提醒“大人,小心行事,莫要为旧人坏了大事。” 公子遇点头,“知道了。” 一回宫,殷非便传膳。 枝兮在路上嚷着喊饿,将他嘴都亲肿了,如今一回来就往榻上趴,嘴里还说喊饿。 膳食递上来,她不想起来,双手撑着下巴,朝他撒娇“今舟,我要你喂嘛。” 她唤了今舟,他哪里还能拒绝。 冷声冷气亲自喂她,面上端得嫌弃,嘴上却柔声道“慢点嚼。” 她一边吃一边往他身上靠,想起今日祭祀的事,说“今舟,以后你不要再带我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他皱眉,以为她哪里不舒心,问“你不喜欢” 他以为他带她去祭祀礼,她便会感知到他的心意。 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他为她做,她该高兴才是。 枝兮摇摇头“我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舀一勺热汤吹冷了递到她唇边,“怎么没有必要,这是身份的象征。” 她喝了半口不想喝,指了其他的菜肴让他夹。 他想起什么,问她“择姓的事,定好了吗” 她点点头“定好了。” “哪一家” 她双眸簇笑“旧燕。” 殷非没有犹豫,应下来“好。那就旧燕。” 桃夭夫人择燕姓的消息很快传来,最先知道的人自然是内侍监。 不寿听到消息后,立马赶去见枝兮。 宫殿的人一遣走,他便低吼出声“枝兮,你疯了吗为何要择旧燕” 她一吓,委屈道“不寿,你好凶。” 不寿很少会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深呼吸好几口气,这才镇定下来,痴痴地望着她,嘴上说“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对你说话。” 她看着他不说话。 他以为她生气了,当即就要像从前那样上去哄,话到嘴边,想起更要紧的事,只得忍住,痛心疾首地问“枝兮,难道你还惦记着他吗” 她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拉着他坐下,“不寿,我只是择个姓而已。” 不寿凝望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心虚的神情,却什么端倪也没找到。她坦然至极,若不是他知道从前的事,只怕早就被她诓骗过去。 不寿一想到旧事,整个人坐定不安。他急啊,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说服她,但又怕冒犯到她,最后只得跪下来求她“枝兮,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你爱王上好不好,只要不是爱那个人,你爱谁都行。” 她想扶他起来,他不肯,一双眼发红,紧紧地盯着她。 她蹙眉嗔道“不寿,你作甚这个样子。” 他毫不犹豫告诉她“我怕你受伤。” 她笑道“我不会受伤,你放心,这一次,我有我的打算。” 他问“什么打算” 她抚过他的脸,“先不告诉你。” 不寿一颗心提起,急匆匆道“你告诉我,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替你去做。” 她摇摇头,语气坚定“有些事情,需要我自己去做,别人帮不了的。” 不寿沮丧地低下头,“嗯,我知道了。” 待不寿离去后,枝兮将荷包里的通灵玉放出来,通灵玉迫不及待问“主人,你上次不是说懒得搭理宿主的旧情人吗” 枝兮狠狠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可当我发现他是起义推翻大盛王朝的人后,就不得不上心了。他要是联合不寿将大盛推翻,我还怎么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通灵玉弱弱道“唔其实做两朝王后也不是不行” 反正主人向来没什么原则道德的。 枝兮戳它,“我这一朝王后都还没做上呢,你就想着两朝王后了。” 通灵玉嘻嘻笑“所以主人是想要保住殷非的江山吗” 她点点头“是的。” “怎么做” “让他为了我,做个贤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7章 二更 因为择姓的缘故, 枝兮传燕家人来宫里相见。 诺大的宫殿,侍从人来人往, 旧燕王室的王后如今的风苏夫人感慨不已“瞧桃夭夫人这做派,竟比我当年做王后时还要阔气。” 旧燕曾是六国之中最繁荣鼎盛的, 虽然后来有所颓败, 但风苏夫人是享受过盛世的人, 免不了总是回忆过去。 旁边的公子遇低眸不语。 风苏夫人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忧心忡忡, 眉间哀伤之意若隐若现。 以儒雅闻名天下的公子遇,无论碰到什么事,都能淡定处之,从不失分寸。当年燕国被灭时,年仅十四岁的公子遇主动领着王室众人降于大盛, 这才得以保全旧燕血脉。 在各旧王室中, 旧燕的待遇乃是最好。这其中少不了公子遇的周旋。 风苏夫人见他眉头紧锁, 当即轻声道“扶耳,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话音刚落, 殿后一堆侍人汹涌而出,拥着个明艳袅娜的美人, 美人没有梳妆, 如瀑青丝垂在身后, 姿态慵懒, 像是刚睡醒, 连个发髻都没挽。 风苏夫人从未见过枝兮, 只是听旁的贵妇人提起过,说桃夭夫人乃是绝代佳人,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宫殿众人纷纷伏地跪拜。 风苏夫人也匆匆下跪。刚跪下去,余光瞥见旁边的公子遇一动不动,竟然忘了行礼。 风苏夫人赶紧去拉他。 公子遇回过神,当即伏地行礼。 枝兮走过去,先是扶起风苏夫人“夫人好。” 风苏夫人与她对上目光,靠得近了,佳人面庞更显精致美艳,一颦一笑间透出的风情,竟让她这个女人看得都甚觉怜爱。 枝兮轻挪碎步,一双手伸出去,作势就要虚扶公子遇一把,“扶耳公子。” 听到昔日熟悉的称呼,公子遇下意识抬眸,眼前人笑意盈盈,是他印象里那个天真纯洁的少女没错,可又不像她。 从前她光是唤他一声扶耳,声音都会颤,羞得耳朵都红透。可如今她却大方自信地望着他,眼眸不带一丝羞意。 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眼见就要搭上他的广袖,公子遇心头一跳。 她却突然将手收回去,转而挽上旁边的风苏夫人,“夫人,有劳你来一趟了。” 风苏夫人笑道“能得桃夭夫人青眼,燕家感恩戴德。” 桃夭夫人择选燕姓的事,令人出乎意外。整个燕家都没想到,桃夭夫人竟会选择他们这种已经败落的旧王室宗族。以桃夭夫人如今的盛宠,她想选择任何大家族都行,完全没必要择燕家。 她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是不敢问出来,欢喜的情绪盖过其他。相当于捡个大便宜,此后有桃夭夫人的照拂,他们燕家在大盛就算站稳脚跟了。 枝兮细瞧着面前妇人的欣喜神情,啧啧感慨,他们燕家哪里用得着攀她这个宠妃,若无意外,他们燕家将会重新成为大盛新的王室。只是世事多变,多了她这个意外。 这一次,不会再有王室更迭的事发生。燕家,将永远成为旧燕。 枝兮看向旁边依旧跪着的公子遇,开口道“素闻公子书画举世无双,还请扶耳公子为我题个字。” 公子遇怔住。 风苏夫人忙地附和“扶耳,还不快应下。” 这一趟入宫,本来只需传唤她一人,却又点了扶耳一同入宫,想来也是为了题字。 笔墨纸砚早已准备齐全。 枝兮想起什么,故作惊讶对风苏夫人道“既然入了燕家族谱,可否让我一览族中众人的名字” 风苏夫人一愣。她倒没想到这茬,“夫人现在就想看吗” 枝兮含笑道“是呀,还请夫人亲自回去取一趟。” 风苏夫人哪敢拒绝,立即应下。 待风苏夫人离去后,枝兮遣退众人,“你们都下去罢,莫要扰了公子题字雅兴。” 众宫人纷纷退下。 书案边,扶耳手执狼毫,却迟迟未能下笔。 枝兮不动声色地往他那边靠近,动作自然地为他研墨,轻声道“公子难道不想为本夫人题字吗” 他抬眸望过去,问“夫人想让我题什么字” 她想了会,而后道“就题我择姓后的名字罢。”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狼毫笔,“从前你教我写自己的名字,如今我改了姓,你再教一遍罢。” 她主动提起旧事,他如鲠在喉,痴痴地望过去,她目中并无半点情意。 看了一会,他收回目光,垂眸往纸上缓慢写出她的名字,先写的枝兮,而后再加的一个燕字。 她笑“原来你没有忘记我的名字,我正要比划呢,可巧你就写出来了。” 他心里忽地涌起万般话想要与她说,到了唇边,却什么都说不出,轻轻巧巧一句“夫人照着写便是。” 她将自己那只狼毫笔塞到他手里,昂起下巴盛气凌人“过去你怎么教的,现在就还是怎么教。” 扶耳蹙眉,犹豫半晌,终是移至她身后,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心在跳,唇在颤,搭上她嫩软的手背,一笔一画写出的字,极其难看。 她摔了笔,横眉瞪他“公子这是何意,故意敷衍本夫人吗” 扶耳低眸道“是扶耳的错,夫人请责罚。” 她勾唇一笑,拿起笔杆子,抵住他的下巴,一点点往上挑,几乎戳进肉里,逼得他只能直视她。 “罚是肯定要罚的,暂时还未想好如何作罚,先欠下罢。” 她说话的样子和从前完全不同,过去的枝兮,是温柔乖巧的,即使偶尔有俏皮的时候,也不会这样趾高气扬地和人说话。 他一时看得魔怔了,下意识问“你是谁” 话刚出口,他自己吓一大跳,忙地跪下,窘迫狼狈。 自从燕国国破那日,他已经跪习惯了。如今在她跟前下跪,竟有些生疏。 她并不扶他,也不说让他起身。她弯下腰,捏住他的下颔,声音冰凉如水“你说我是谁是你的邱枝兮,还是王上的桃夭夫人” 扶耳不敢看她,缓缓闭上眼睛,“桃夭夫人何必苦苦相逼。” 自今日起他被传召入宫,便料到会有此般景况。自两人一别之后,他从未想过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王上的嫔妾那么多,她却成了唯一一个受宠的人。 世事弄人。 “扶耳公子当真是无情。” 她的声音里带了讽刺的笑意,掺杂着一丝悲凉。 分离那日,她也和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同样的话说出来,对话的两人境遇却已大不相同。 扶耳沉沉吐出一句话“一切皆是我的错。” 是他辜负了她。 可他并不后悔,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坚持当初的选择。 她并不在意他的话,饶有兴趣地将话引到他的家事上“听闻你娶的夫人,一年不到便身染重病,早早地逝去了” 扶耳攥紧衣袖下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沉着“是。” 她盯着他,半开玩笑地丢下一句“死的可真蹊跷。” 扶耳屏住呼吸。 他紧张得连脸都憋红了。枝兮移开视线,不再往下问,恢复如常神情,语气淡淡的“起来重新题个字罢。” 他回到书案边。 枝兮道“在我的名字旁边加上王上的名字,就写今舟枝兮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扶耳手一颤,垂目应下“是。” 殷非发现,最近枝兮越来越喜欢黏着他,就连上朝都要跟着他一起去。 刚开始他是不乐意的,他带她去祭祀礼,并不意味着她可以随他一起上朝。 可她跟他闹,她一撒气,他就不知该如何是好。 再也不是过去能够随意冷落她的时候了,自她遇刺之后,他再也不舍得让她受半点苦。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去。 她古怪多变,稍有一不如意的地方,就会掉眼泪,有时候甚至用绝食来威胁。 他嘴里说着冷冷的话驳回去,心里却急得不行。他答应过要给她爱慕,可他没有爱过谁,不知道该如何爱人,最后只好妥协,用最笨的方法应付她。 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我不管,我就是要一起去。”她扑过来,将他扑倒在床榻上,在他身上打滚,“我想看看你上朝时是什么样子嘛。” 他稳住自己,“没什么好看的,就现在这个样子。” 她索性爬起来跨骑坐在他身上,“今舟” 他软了语气“朝臣们不会乐意的,你就不怕他们骂你是妖妇” 她蹭着他,“不怕,反正我就要待你身边。” 殷非沉默。 她趁热打铁,寻着他的唇,讨好地舔起来,“今舟,求求你” 殷非长叹一口气。 还能怎么办。 谁让他当初宠了她。 数秒后。 殷非反客为主,狠狠压住身下的娇人儿,语气冰冷,却满是无奈“好好报答孤。” 一夜春宵。 他特意折腾她到三更,为的就是她早上起来将上朝的事给忘记。和她待一起这么长时间,除了与他欢好外,她最喜欢的事就是睡懒觉。 甚至有时候她困起来,哪怕是他伏在她身上奋力迈进,她都照睡不误。 殷非睡了一个时辰,而后自动发醒,正好到了上朝的时候。 他轻手轻脚,心想或许她昨晚是一时戏言,并不打紧的。 他掀开锦被刚下床,被人猛地从身后抱住。 刚才还睡得香甜的枝兮此刻却已睁开惺忪睡眼,笑着喊他的名字“今舟,你要去哪” 殷非只得回过身,道“去上早朝。” 她期待地看着他。 殷非一顿,继续道“走罢,带你一起去。” 今日的早朝,外安静。 群臣望向高坐于王座上的桃夭夫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做想。 有想要出列进言的,立刻被殷非的眼神瞪回去。 殷非回头看身边的人,她张着一双秀眸星眼,脸上满是兴奋。 扫了一圈底下的群臣,她拉拉他的衣袖,凑到他耳边,细细低语“王上,你不是说上朝很好玩吗,可是为什么大家都不出声,难道就这样一直静站着吗看他们发呆” 殷非咳了咳,向群臣发号施令“说话。”想到什么,立马加了句“别说孤不爱听的话。” 她立马摇晃他,一副认真的小模样“王上,只有昏君才会不愿意听取忠臣的意见。” 昏君两字一出,众人皆倒吸一口气。 上一个当面说国君乃昏君暴君的人,整个家族的坟头草已经三尺有余。 殷非眼角一跳,怔了数秒,而后冲群臣道“那就如桃夭夫人所言,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余光瞥见她殷切的眼神,遂不甘不愿地加了句“孤恕你们无罪。” 群臣瞠目结舌。 自征服六国后,群臣第一次在朝政上讨论除了征战之外的事。 起初他们胆战心惊地说着民生社稷,后来发现国君虽然不耐烦,但是并未打断他们。只要旁边的桃夭夫人多问一句,国君甚至还会鼓舞他们放手去做。 一天的功夫,解决了过去一年挤压的问题。 有忠心耿耿但胆小懦弱的臣子一出政殿,当即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大盛朝有救了。” 殷非下了朝带枝兮回去,她夸了他一路,满目崇拜。除了他们俩刚相遇那会,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她这样夸过自己了。 她说“今舟,你好厉害,全天下的百姓都仰仗你。” 殷非不以为然。 她没瞧见他征战沙场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厉害。如今不过是解决这些不足挂齿的芝麻小事,她竟兴奋成这样。 他将她抱起来,“以后孤征战蛮夷的时候,你就知道孤有多厉害了。” 她皱起眉头,“可我不喜欢战事。” 他愣住,下意识将她搂入怀里,“征战天下是男人毕生的目标。” 她不高兴,怏怏道“不能改个目标吗,你已经征服六国了。” 他不说话。 她红着眼望他,眸中泪花盈盈,“今舟,不要征服天下,征服我好不好” 真是个爱哭的小娇包。 他伸手替她揩泪“孤不是已经征服你了吗” 她摇摇头“一时的征服不算什么,要一辈子的征服,才算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9章 二更 殷非等了半个月, 没有等到枝兮派人来向他求情,倒是朝堂之上,有不少臣子主动为她说好话。 殷非更气了。 他寻了燕家的人来问,话拐了一大圈,最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枝兮的近况。 燕家人连忙如实回答。 简单八字概括。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毕竟曾经是国君的宠妃, 王上一天不发话, 那就要当做祖宗一样捧着。燕家人哪里敢敷衍。 殷非小心翼翼问“夫人可有每日以泪洗面” 燕家人见国君如此关心桃夭夫人,当即明白过来, 看来桃夭夫人一时半会还失不了宠。他们生怕殷非日后追究燕家招待不周, 立马说“夫人每天笑得可开心了,每天到处游玩” 说着说着,不敢往下说了。 国君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王上” 殷非心里堵得慌。好哇, 她竟半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反而过得悠闲潇洒。 或许她早就想离宫了。说什么爱他,说什么永不分离,都是骗人的。 女人如猛虎。这话真没说错。她可不就是猛虎吗,又凶又狠,撒起脾气来几乎将人心都剜去。 还好, 他平生最喜欢驯猛兽。 殷非闷了许久, 最后吩咐人“传孤的命令, 将燕枝兮贬为庶人。” 他倒要看看, 没了他的庇护, 她还能怎样得意嚣张。 王命一下达,燕家人吓一跳。尤其是今日被喊去问话的燕家大爷,惶恐不安,不停地回忆今日自己哪句说错了话。离开时还好端端地,怎么转头就要将桃夭夫人贬为庶人 风苏夫人看不过去,开口道“好了,别自责了,君王恩宠如流水,这是她的命,跟我们无关。” 燕家大爷着急起来“以后可怎么办,本来还想着靠桃夭夫人扶持一把,在王上面前多为我们燕家说说好话,现在她已被贬为庶人,再无翻身的机会。” 风苏夫人皱眉,“没沾着她的好处,反而还要反过来照拂她,这笔买卖不划算。” 燕家大爷叹口气“她入了燕家族谱,总不能现在就将她逐出去。” 风苏夫人吩咐人“去,传我的命令,将伺候桃夭夫人的人都调回来,她住的那方小院,就让她照常住着,但是用度减半,每日只供普通吃食即可。” 燕家大爷犹豫问“这不好吧她刚被贬为庶人就对她这样,未免有落井下石之嫌。” 风苏夫人哼一声,“不赶她出去已是我大度,你以为她还是从前那个宠妃我们燕家,不养闲人。” 扶耳刚从外面回来,便听到府中下人正在窃窃私语。 “小院的桃夭夫人,长得那叫一个美,就这样的妙人儿,给我我玩一辈子都不腻,王上竟然说不要就不要。” “她如今是燕家的人,依夫人的脾性,估计很快就会将她赶出去,真是可惜了。” “住嘴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她岂是你们可以肆意议论的” 小厮们猛地听到一声呵斥,往前望去,面如冠玉的家主正站在不远处。家主平日最是温和儒雅的一个人,从不责骂下人,今日却一反常态,竟动了大怒。 “来人,将这两个小厮捆起来,各杖五十,赶出府去。” 扶耳说完,挥袖转身离去。 随从紧跟上去,劝道“公子何必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扶耳眉头紧锁,他心里藏着事,步子不由地慢下来,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枝兮住的小院前。 半月前他选择出城,为的就是避她。她要来燕家住,他阻不了。以她的盛宠,总有回宫的一天。 却不想,殷非竟无情至此。 他走到院门边,正好望见她坐在院里的紫藤秋千上,像是在对人闹脾气,她对面站着的人他认识,叫不寿,总跟在她身边,以前她跑出来找他,就是这个不寿在旁放风。 “吃点东西罢,你都两天没好好吃过饭了。” 她摇头“不吃,这几天送来的东西难吃死了,我咽不下。” 不寿弯下腰,很是羞愧“离宫的时候走得急,没来得及带太多盘缠。”他身上的银子都拿去打点下人了,燕家人势力,一听到枝兮被贬,立刻就露出苛刻的嘴脸。 她穿惯了绫罗绸缎,吃惯了珍馐美味,现在落差这么大,如今受得了 不寿将碗筷放到一边,不再劝她,绕到她背后,轻轻地替她荡秋千。 “你想吃什么,我出府去买。”他手上的银子没剩多少,幸好他还可以当衣服,当玉佩,宫里的那身行头都能拿出来当银子,勉强可以撑一段时间。 “我吃不下。” 他问“是因为被贬的事吗” 她不说话。 扶耳站在院外,他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能迈进去。 她是真的失宠了。 从云端跌下来的滋味他知道,每日煎熬,生不如死。 扶耳吩咐随从“去和夫人说一声,让她好生照料枝兮姑娘,枝兮姑娘在府里的开支用度,一如从前,不许有变。” 话传到风苏夫人那边,风苏夫人很是震惊。 扶耳虽为家主,但从未过问后院之事,况且桃夭夫人刚来燕府那阵,扶耳根本都没有出府迎接,匆匆出城,她还以为扶耳不喜枝兮这等嚣张跋扈的女子,是以避之。 没想到,今日却主动命人来传话。 风苏夫人问“他还有说其他的话吗” “没有。” 风苏夫人舒展眉头,心想,也许是扶耳顾忌桃夭夫人过去的身份,不想闹得太难看,所以才特意命人照拂她。 小院的衣食住行又恢复成枝兮刚来燕府时的奢华用度。但燕府其他人却开始蠢蠢欲动,尤其是府里的女眷。 她们都曾是旧燕王室贵女,从小养尊处优,中途受难,性难免刁钻刻薄,尤其是面对枝兮这种落难的人。 在她们眼里,她曾是大盛国君的宠妃,享受过原本该属于她们的荣华富贵,她们不敢埋怨国君,就只能迁怒枝兮。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她们很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院外那些没事找事的燕家小姐,不寿很是警醒。他像一座门神一样,将人全挡了回去。 但耐不住枝兮自己要出去逛。 他劝她,她不听。 “我都好几日没出过院子了,再这样下去,迟早得闷坏。”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去,还不许他跟着,“你在屋里等我,我要一个人出去逛逛。” 他刚要开口说不好,就看见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只得将话往肚子里咽,苦涩至极说了声“好。” 他怕她出门被人欺负,拿出把匕首塞到她手里,“防身。” 她笑道“我要是失手杀了人,你来负责任啊” 他点点头“我扛。” 枝兮低头轻笑,将匕首收好。 今日天气好,秋高气爽,她特意选择这个时候出门,为的就是偶遇扶耳。 扶耳回府的事她知道,他让人照料她的衣食住行,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表示。 她住进燕府已有二十多天,是时候活络起来了。 她特意走到他会经过的园林小桥边,刚一过去,便望见桥上三三两两燕家贵女聚在一起。 她们看见她,立刻喊“哟,这不是桃夭夫人吗” “不过是一个白吃白喝的外族女,哪是什么桃夭夫人。” 贵女们纷纷笑起来。 枝兮不理她们,想要从桥上过去,她们不让,拦住她,“你这人好没有教养,见了我们,竟然不行礼。” 枝兮往桥后的小竹林迅速睨一眼,当即敛起神色,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低头道“你们让我过去。” 她们妒她容颜绝艳,见她如今这般楚楚动人,更是生气,上手就要拔掉她鬓上的发钗步摇羞辱她。 她往后退,一双水汪汪的泪眼,害怕至极,“你们别过来” 燕家贵女们愈发趾高气扬,“要想我们放过你,好,你跪下,给我们磕几个头,不然,有你好看。” 她退到石栏边,退无可退。 她面上端得慌张,视线却匆匆往旁边扫过。 那人明明已将桥上的这场闹剧看在眼里,却没有上前,他只是吩咐他的随从,似乎准备让他的随从劝阻。 枝兮哭喊“你们再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燕家贵女们“你跳啊。” 枝兮咬咬牙,转身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去。 贵女们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就听得旁边一个清亮的男声“不要” 随从来不及阻拦,扶耳已经冲了出去。 他跳进湖里,朝她游去,她在水里扑腾,惊慌失措地挣扎。 扶耳一把将她拽入怀里,拖着她往岸边游。 如今已经入秋,桥下湖水冰凉,她冻得瑟瑟发抖,两只手攀在他身上,紧紧攥着,到了岸上,她依旧没有放开手。 扶耳望向怀里的人,她脸色苍白,一头乌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浑身上下湿透,单薄的纱衣印出窈窕身段。 他本该推开她,伸出的手最终没能往外推,而是轻轻落在她背上,叹道“何必做傻事。” 她不说话,低下头哭泣。 桥上的贵女们回过神,蜂拥往这边扑来,忧心忡忡,“家主,你没事吧” 扶耳冷冷一瞪,“看来我平时太纵着你们了。” 贵女们猛地被这么一训,纷纷吓住。 整个燕家皆由公子遇执掌,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二。在燕家,他就是绝对的权威。若无当日国破之耻,他现在早已是燕国国君。 贵女们紧张地看向她们的家主,无一人敢开口辩驳。 扶耳“今日之事,按家规处置,我燕家不容仗势欺人之辈,你们自行领罚。” 贵女们全部跪下。 有不服气的,小声嘟嚷“家主何必为她罚我们,她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大盛后妃而已” “闭嘴” 贵女们噤声。 扶耳还要再说些什么,忽地怀里人一动,他抬眸看去,望见她艰难地站起来,步伐踉跄,往小院的方向折返。 扶耳一怔,吩咐随从“你带她们去风苏夫人那里领罚。” 他跟过去,喊她的名字,“枝兮。” 她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而去。走了没几步,忽地腿一软,作势就要跌倒,身后人及时上前扶住。 “我不要你的可怜。”她眉尖若蹙,一张雪白的小脸泪迹斑斑,“我变成现在这样,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0章 一更 她低眸垂泪,伸手推开他, 绵绵软软没有力气, 握拳捶他身上,不像挣扎, 倒像是撒娇。 扶耳加大手下力道,将她稳稳当当扶在怀里, “枝兮,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不幸, 相反,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快活。” 她眸里鞠泪, 黛眉轻蹙,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不, 从我遇见你的那天起,我的不幸就已是命中注定。” 扶耳心头一震。 他一直想要逃避的事,终是被她挑明。 她原是被他从后面扶住, 这会子转过身, 对他面对面, 她仰着脑袋,伸手抚上他的面庞, 笑容凄厉,“扶耳, 当日若你没有另娶他人, 你说我们现在会怎样” 他正要回答, 她忽地语气一转,仿佛想到什么沮丧的事,“罢,旧事已逝,提了也只是徒添伤悲而已。” 扶耳怔怔地凝望她“枝兮” 枝兮抬手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摆出客气恭维的神情,语气疏远寡淡“刚才是我无礼,多有冒犯,还请公子海涵,枝兮这就退下。” 她趁他出神的瞬间,挣开桎梏,摇摇晃晃往前而去。 扶耳满眼全是她纤细的身影,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无助,仿佛风一吹就倒。宫里那个肆意任性的桃夭夫人,已不复存在,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他记忆里善良温柔的邱枝兮。 扶耳微愣数秒,随即重新追上去。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来,她惊呼一声,眼角犹挂着泪花,虚弱地喊“你放开我” 扶耳步伐坚定返身往自己的院子去,“我带你回去换衣裙,你刚落水,得尽快让大夫看看,莫要受了寒气。” 她哭起来,咬唇道“不要你假惺惺。” 他停住脚步,“我是燕家家主,你既入了我燕家族谱,我便有义务照顾好你。” 她双眼红肿,哭得一抽一抽的,“谁要让你照顾了,我不稀罕。” 扶耳继续往前走。她挣扎了几下,没有用处,遂伏在他肩头,狠狠咬下去。 “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咬死你。” 扶耳眉眼间涌起笑意。 他想起第一次见枝兮时,她被几只野狗追,爬到树上不敢下去,又怕又急,冲着树下的野狗喊“你们再不走开,我咬死你们哦。” 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咬狗的。当真是傻得可爱。 扶耳回过神,将她搂得更紧,“你不要再动,想咬就咬,反正我不怕疼。” 她蹙起眉头,气急了,又咬一口。 他没有半点反应。 她只好安静下来。约莫过了半晌,她忽地又道“扶耳,这是你第二次这样抱我。” 扶耳深呼吸一口,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从容。 第一次这样抱她,是他们初次见面,他将她从树上抱下来。后来即使两人定情,她也只敢羞羞怯怯地靠着他的后背。 她对他喜欢得不得了,却从不肯逾越半步。那时她总说“扶耳,待以后你娶了我,我要日日黏着你,要亲一百遍,要抱一百遍。” 她盼着的那些快活日子,到头来,却是梦一场。 扶耳愧疚地低下头,默默地抱着她往前,步伐却越来越慢,似是想将此刻的缠绵留住。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却没有点出来,乖巧地伏在他肩头,叹了句“好时光,总难得。” 扶耳心头一滞。 一段路,走了半个时辰,两人终是回到院子,他将她放下来,命侍女伺候她,又吩咐人去请大夫来把脉。 枝兮换好衣裙出来,见他也换了一身黛青色深衣,腰间垂着金铃双花玉佩,与她裙间的禁步玉佩乃是一对。 两人坐在榻上,隔着小几,局促不安。 “我” “我” 不约而同开口,他先是一怔,而后柔声道“你先说。” 她偷瞄他一眼,见他温润如玉的面庞神情稍显紧张,不由地捂嘴轻笑。 他知道她在偷看自己,正经端坐,没敢抬眸回看。此时见她笑起来,显然已从刚才的落寞情绪中走出来,他不由地放轻松。 她往周围打量一圈,因为哭过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甚是愉快“原来你屋里是这个样子,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他含笑不语。 枝兮站起来,在屋里踱步,问“这间屋子,除了公子住,还有其他人住吗” 他知道她想打听什么,含糊掩饰过去“我并不在家常住。” 她仔细体味他话里的意思,数秒后,心酸地抛出一句“是我唐突了。” 他正想说些什么,她又问“我身上这套衣裙首饰,并不是从我院里拿来的,是公子准备的吗” 他点点头“是。” 话音落,只见她卸下腰间的玉佩丢至一旁,作势就要解衣带。 扶耳吓一跳,忙地上前阻拦,“枝兮,你这是做什么” 她又哭起来,“我怎配穿公子亡妻的衣裙首饰,我现在就脱下来,还请公子回避,派人去我院里另取衣物。” 她哭得甚是委屈,神情嫉妒愤懑,身子微微发颤。扶耳一把拽住她的手,“枝兮,你冷静点。” 她伤心至极,“你这样戳我心窝,我如何冷静得下来。”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 本来应该成为他妻子的那个人,是她。这间屋子,本该是她和他的新居。 他说过,要娶她的。 扶耳心痛至极,将她搂入怀中,像从前那样,抚摸她的青丝,“枝兮,这套衣裙,原是我从前专门为你准备的,她没有穿过,她的东西,我已经全部烧掉。” 她声音一抖一抖的,“真真的吗” 他点头“真的。从我说要娶你那天起,我便将所有的东西都备好了。” 她微怔片刻,叹气“可你最终还是娶了别人。” 他身形一顿,语气无奈“对不起。” 如果他不姓燕,如果他不是亡国太子,他会毫不犹豫地守着她过一辈子。只是,世上没有如果的事。 他低头,颤着手为她擦泪,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他,“扶耳,我多希望能够回到从前,若是早知今日,我宁愿死在你说会娶我的那天。” 他几乎不能呼吸,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他对她的爱恋,他以为自己早已遗忘,无情无绪地过活每一天,心里除了复国,再无其他杂念。 可今日见了她,她在他面前轻巧一句话,瞬间就将他层层垒起来的围墙击溃。 指腹间她温热的眼泪落下来,仿佛烈火一般,灼得他心头炙热,他弯下腰,求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是我不好,我不该招惹你。” 她反而哭得更凶,攥住他的衣袖,“可我愿意被你招惹。” 扶耳心中那道最后的防线彻底坍塌。 他紧紧抱住她,低声呢喃唤她的名字“枝兮,我的枝兮” 大夫来的时候,她已经停止哭泣,扶耳也已经回过神,谁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默契地在人前保持疏远客气的态度。 大夫把脉完毕后,说枝兮身体虚弱,每日需要用人参燕窝进补。扶耳立马就吩咐人,将全府最名贵的人参燕窝全都送去枝兮的小院。 待大夫走后,枝兮细声细气冲扶耳道“谢谢你。” 他往四周瞧了眼,见人都打发出去了,这才起身,凑到她身边挨近坐下。 她低头往旁挪了挪。 他跟过去,伸手牵住她的,“枝兮,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她没有推开他的手,满目悲伤,“换做以前,我定不会跟你客气,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不得不跟你客气,你已娶我已嫁,我不奢望其他,只希望你能念在过去的那些情分,不要赶我出燕府。” 他知道他伤了她,她再不会像以前那样,毫不犹豫地将心交给他,她对他生分,是应该的。 “枝兮,我怎会赶你出府” 她不信,害怕至极,依旧求他“扶耳,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扶耳见她这个可怜模样,心都要碎了,当日若是他娶了她,定不会对她喜新厌旧。 殷非实在是过分。既得了她,就该对她好到底。 “我对天发誓,绝不会赶你出府。” 她听到他的诺言,总算松口气,露出笑意,“那我就先谢过你了。” 她怕他嫌麻烦,立马道“我不会白吃白喝的,有什么我能做的,我都会去做,我不需要人伺候,也不需要锦衣玉食,只要给我和我的侍从一口饭吃,就够了。” 她越是这样委曲求全小心翼翼,他就越是心痛,“枝兮,这是我的府邸,不是别人的,我会给你最好的,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她张着水灵灵的桃花眼望他,望了好一会,像在掂量他的话是真是假。 扶耳抿起薄唇,内心苦涩心酸。 她在他这里跌了大跟头,不肯轻易信他,情理之中。 她坐了一会,准备起身离去,他坚持要送她,送到小院门口,她不肯让他迈进去。 “明日再见罢。”她的声音软软糯糯,添了几分亲昵。 扶耳心头撞鹿。 原来她还愿意继续见他。 “那你好好歇息。”他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又回头望,她倚在院门下,正好也在瞧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立刻慌张地移开视线。 扶耳笑了笑,朝她挥了挥手。 她咬住红唇,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挥了挥,害羞腼腆的样子,就和从前他送她回去的时候如出一辙。 她甚至在他转头的时候唤了声“扶耳。” 竟是不舍得。 他作势就要返回去。 就在他重新及阶往上时,她羞得往门里一跳,砰地一声将院门关上。 隔着门,她嗔道“回来做什么,快走罢。” 他心头噗通噗通跳。 似是回到暧昧甜蜜的旧时光。 一个时辰后。 不寿愤愤然迈进屋子里,“他还在外面站着,也不怕腿折。” 枝兮悠闲自在地吃着葡萄,往外吐葡萄皮,“你管他呢,他爱站多久就站多久,看把你气的,脸都气红了。” 她拣一串葡萄递到他手边,让他吃点葡萄消消气。 不寿接过葡萄,并不往嘴里塞,而是细细地剥皮,一颗颗喂到她嘴边,“枝兮,就算你想在燕家待下去,也没必要去求他呀。” 他说着话,目光往她身上扫。 她身上穿的不是刚才出门那一套,他当即紧张起来,问“枝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将落水的事告诉他。 不寿听完,气得七窍生烟,恨得牙痒痒,“她们竟敢对你这样,总有一天我得弄死她们。” 他在宫里替她办事,习惯用凶狠的手段对付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他只知道,所有让她不开心的人都该死。 她撅嘴道“不寿,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还得在燕家待上一段时间呢。” 他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心里欢喜,“不会永远待下去吗” 他真怕她会一直待下去。他还想和她去外面,重新买一座宅子,再将老家的邱母接过来,三个人过寻常日子,他会想办法养活她们母女的。 她摇头,招手让他凑过来,贴在他的耳朵轻声道“不寿,我要做一番大事。” 他当即紧张地问“什么大事,会有危险吗”刚说完,他立即道“是我多嘴了,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只一点,千万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她不喜欢他问太多。 她笑得开心,拣起一颗葡萄塞到他嘴里,“嗯,我晓得的。” 第二日天一亮,扶耳刚穿戴完毕,便听到随从进屋禀话“公子,枝兮姑娘求见。” 他梦里想了她一夜,睁开眼便得到她来探望的消息,当即喜上眉梢,“快让她进来。” 她进了屋,侧腰行礼“枝兮见过公子。” 他莞尔一笑,面上像是覆了一层皎月,白净文气,“你来了。” 不用他开口,她已缓步走到他身旁,往屋子里望了一圈,见到处都是侍女,声音不悦“能让她们都下去吗” 待人都走了,他快速睨她一眼,以为她要与自己说什么悄悄话。 却不想,她竟然学起侍女的样,替他端茶倒水,整理屋子。 “你这是干什么,这些粗活交给下人去做就行。” 她低声道“我说过,不会白吃白喝,昨天想了一宿,想来想去,想不出报答公子的法子,只得先从侍女做起,希望能借此抵消我在府里的用度。” 扶耳心急如焚,“我不用你伺候。” 她失望地望着他“难道公子嫌弃我吗我虽然笨手笨脚,但是愿意从头学起,只要公子说一声” 他伸手抵住她的唇。 “枝兮,安心地让我照顾你,好吗” 她摇摇头,他只好将手拿来,听得她细声细气地说“我不想靠别人,我要靠自己。既然公子不愿意让我伺候,那我只能去伺候府里其他小姐少爷了。” 她转身就要离开。 扶耳赶紧拦住她,“好好好,我让你伺候,你不要动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1章 二更 扶耳一连七日都没有出过府, 他日日待在屋里, 与枝兮朝夕相处。 早上他亲自去小院接她, 晚上提灯送她回去。她说要伺候他,他便如她所愿,将身边所有侍女全都遣退, 只留她一人在跟前。 他尽可能地减轻她要做的活计,每晚一送她回去, 他便命人彻夜收拾好, 不落下半点细活。 她做他侍女的事, 他命院里所有人不得向外乱说,就连风苏夫人, 也是未经通报入院探视时才发现的。 风苏夫人大吃一惊, 指着枝兮道“你怎么在这里” 扶耳一向不喜欢陌生人入他的院子,就连府里的兄弟姐妹, 也没有资入他的院子, 更何况是这个被贬为庶人的桃夭夫人。 扶耳撷花归来, 采的是金桂,为枝兮刚才一句戏言, 特意跑到小花园摘来的。 如今一进屋,便见风苏夫人凶神恶煞地对着枝兮, 枝兮手足无措地站在书案后面, 又是福礼又是端茶递水。 扶耳立刻上前, 将枝兮挡在身后, “是我让她来的。” 风苏夫人愣住, 重新打量眼前的扶耳。 他平时最是清风霁月的一个人,半点女色都不沾,除了暴毙而死的亡妻,他身边基本没有任何女眷。如今却主动让枝兮踏足内屋。 简直不可思议。 风苏夫人心中敲响警钟,瞪向枝兮。 这个女子的美貌,确实令人心动。 “枝兮姑娘,请你随我来一趟。” 她想要敲打敲打枝兮,无奈有人不准许,话刚说完,扶耳就站了出来“没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传召她。” 风苏夫人瞪大眼。她虽然不是扶耳的亲生母亲,但扶耳一向对她敬爱有加,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对她说话。 “她一个外族女,你竟为了她,违逆我的话” 扶耳在人前一向装出淡雅如水的模样,此时此刻却冰冷寒戾,一字一字道“她是我燕家的人,夫人以后莫要再称她为外族女。” 风苏夫人目瞪口呆,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 她虽不满枝兮出现在此,但也不会傻到为了枝兮与跟扶耳正面冲突。在燕家,扶耳的话,就是王命。 风苏夫人只得先行告退。 扶耳亲自送她出去,淡淡一句“以后没有我的吩咐,夫人不要再来我的院子。” 风苏夫人愣住,下意识问“为了她” 他垂下视线,“夫人的心思我知道,您见她不再受宠,不想养闲人,夫人是为燕家好,我很是感激,但她是我的故人,无论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她永远都是我燕家的贵客。” 这是在提醒她不要轻视枝兮。风苏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嘴唇颤了颤,最终没说什么,不甘不愿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扶耳送走风苏夫人,返回屋里,枝兮正趴在书案上发呆。 他走过去,将刚摘的金桂轻轻插入她的发髻里,“怎么了,不高兴” 她扶了扶鬓边的金桂,抬眸望他,一双眸子里满是忧愁,“公子。” 她起身就要伺候他,被他一把按下,“你坐着说话,不用起来,还有,以后别再唤我公子,像以前那样,唤我扶耳。” “公子”她望见他投来的热烈目光,遂改口“扶耳。” 扶耳满意地绕到书案后,与她同坐一张椅子,她神情紧张,羞着脸站起来,没站稳,恰好跌入他的怀里。 “就这样,别动。” 她呼吸急促,微微喘着气侧坐他腿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埋头不语。 他其实也挺不好意思,第一次对她做这样亲昵的要求,只是话已说出口,也就收不回去了。 她娇羞绯红的脸庞近在咫尺,扶耳情不自禁缓缓靠近,就在快要亲上的那一瞬间,她忽地出声,腼腆羞涩“公子,请自重。” 扶耳咽了咽,“是我唐突了。” 不知为何,他以前再怎么喜欢她,也没有想过要非礼她,现在却不知为何,总是想将她拥入怀中做那种事 眼前的人乌发雪肌,朱唇小巧,虽然模样没变,但她已褪去青涩,成长为妩媚的美妇人,眉目间风流姿态尽显,轻轻一个眼神,就能勾得他失魂落魄。 他本就对她有情有愧,如何受得住这般诱惑。 她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又恢复对他的尊称“我说要伺候公子,并非是那种伺候,公子莫要误会。” 他立马道“我知道。” 她忽地叹口气。扶耳连忙问“好端端地为何叹气” 她将头埋得更低,双手绞在一起,焦虑不安,“除了公子,燕家似乎没人喜欢我。” 定是因为刚刚风苏夫人的态度,惹得她心头不快。她本就心思敏感,又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境遇,难免胡思乱想。扶耳安抚她“你不要理她们。” 她抬起头来,大着胆子看他,“其实,别人喜不喜欢我无所谓,重要的是” 他一颗心猛跳,就等着她往下面说。 重要的是他喜欢她就够了,是这样吗 她却忽地收住,从他身上跳起来,“时辰不早了,公子要出门吗,我让人备马。” 扶耳将她拉回来,“我不出去,就在这待着,哪都不去。”他想到什么,继续说“以前你不总是说想要与我闲散度日吗,正好眼下有这个机会。” 他其实是怕她拒绝他的。她来了他院里七日,他不曾吐露半句心声,怕她觉得他油嘴滑舌,又要像以前那样骗她。 她受过心伤,他得小心呵护。 枝兮红唇微张,犹豫许久,最终吐出一个字“好。”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沉迷美色,无法自拔。光是替她作画,就足以让他欣喜。 他甚至将复国大计抛至脑后,满心满眼全是她,一见到她,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事。 他才知道,原来与她举案齐眉的滋味是这样,果然快活赛神仙。 他描了她的画,在旁边题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枝兮拿起一看,当即脸红,将画丢回他怀里,嗔道“这句诗,不合适,公子还是改改吧。” 他拉住她的手,问“哪里不合适” 她抿抿唇,委屈地看他,“公子心里有数,何必来问我。” 扶耳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多说无益,你且等着看便是。” 她眸子微抬,“那我便等着。” 外面人不见扶耳身影,很是着急,派人去府里寻,以为他出什么事,扶耳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去一趟。 刚准备离府,枝兮出声问他“今日我有些不舒服,公子能派大夫为我瞧瞧吗” 她很少向他提要求,他哪能不答应,急慌慌找了大夫来看,大夫看完,说她并无大碍,只是心情郁结而已。 大夫一走,她便轻拽住他的衣袖,怯怯弱弱地问“今天能继续为我作画吗,上次的画,我很喜欢。” 他微怔片刻。 外面还有人等着他。 枝兮看出他的犹豫,双眸低垂,眉尖若蹙,“罢了,是我唐突。” 扶耳狠狠心,命人去外面传话,说自己改日再去。 枝兮假装惊讶,“公子莫要为我坏了正事。” 扶耳敛眸浅笑,“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负了她一次,不能再负她第二次。 过来几天,风苏夫人派人进来传话,提及扶耳的婚事,说要重新为他择一门亲事。 风苏夫人特意命人当着枝兮的面说这话,为的就是提醒她,不要对扶耳有非分之想。 住在燕家可以,嫁进燕家,绝不可能。 扶耳一听,轩然大怒,立马将人轰出去。 回头一看,枝兮正掩面而泣。他扶住她瘦弱的肩膀,“枝兮,别哭。” 枝兮抬起红红的眼,“我没有哭,我高兴而已,再过不久,就能伺候你与新夫人了。也不知道新夫人脾性如何,好不好相处。” 扶耳心都要揉碎了,“枝兮你放心,我不会再娶其他人。” 她伏在他身上哭起来,“你让我放心做什么,我为何要放心,你娶谁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我现在只是你的小侍女而已。” 扶耳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侍女。” 她止住哭声,嗲声嗲气问“那你将我当做什么” 扶耳面带羞意,“我未过门的妻子。” 她慌里慌张地将他推开,“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哄了我一次,别想再哄我第二次,你若是乱来,我就一头碰死在你面前。” 他认真道“我没有骗你。” 她摇头“我不信。” 他知道,他必须重获她的信任。他与她相处这十来天,胜过与旁人相处十几年。既然上苍垂怜他,让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扶耳抓住她的手,试图与她十指紧握,“枝兮,要怎样你才肯信我” 她气嘟嘟地想要甩开他的手,“你这个满嘴谎话的大骗子,休想再让我上当。” 扶耳不愿放开手,他下了大决心,怎肯轻易放手。 “枝兮,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他将比他性命更重要的复国大计告知她,怕她不相信,特意点出细节,她听得一惊一乍的,许久不曾开口说话。 扶耳将她抱入怀中,爱若珍宝地抚摸,“枝兮,这下你总该相信,我是真心待你的。” 她一针见血“当初你另娶他人,也是因为这个吗” 他无法否认,只能点头“是。” 她又问“那为何又要杀她” 他惊讶她洞察世事的聪明心智,沉默片刻后,冷声道“因为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了。” 她愁容紧锁,似乎在想什么沮丧的事。 他抚上她的面庞,柔声道“枝兮,我绝不会如此对你,你和她不一样,你是我此生挚爱。” 她一直处于消沉的情绪中,他开始后悔,后悔不该太实诚,将杀妻的事也告诉她。 可他决定要对她坦诚相见,不告诉她,他自己心里过不去。 就这样担忧了一天,等到夜里,到时辰点要送她回去,她却主动说要留下来。 “夜晚我伺候你罢。” 扶耳面红耳赤,内心迫不及待,嘴上却口是心非“等以后洞房,我们再行” 夫妻之事四个字尚未说出,便被她打断。枝兮羞愤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守夜。” 他神色窘迫,“原来如此。” 他哪里真舍得让她在外守夜,不过是想要与她待久些而已。 夜晚她替他更衣,柔声问“今天你与我说那事,当真要吓死我,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你号令天下的样子。” 她的一双小手隔着薄薄衣料抚上他的胸膛,扶耳心跳加速,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两日我带你去瞧瞧,你便知道了。” 她高兴起来,问“真的吗可以带我去不会坏你大事吗” “不会。”他痴痴地望着她,见她挨得近,不由地张开臂膀,“我的王后之位只为你而留,就当是让他们提前面见未来的王后。” 她轻咬下唇,“你轻浮。”嘴上这样说着,却顺势倒入他的臂弯,羞答答地说“我为你暖被。” 说是暖被,就真的只是暖被。 她躺在他身边,却连碰都不让他碰,他自问不是个急色的人,却被她挑得热血沸腾。 她柔若无骨的身子近在咫尺,明媚娇艳的脸蛋满是笑意,“扶耳,真高兴我们还能有今天。” 扶耳想,不止是今天,他们还会有难舍难分的以后。不久的将来,他就可以履行诺言,与她做一对恩爱夫妻。 日子又过去十余天。 距离枝兮被贬为庶人,已经数月。宫里,殷非心急如焚。 他日日都派人相问,问守宫门的侍卫是否有阻拦过什么人。 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终于这一天,他实在憋不住,准备微服私访,到燕府一探究竟。 殷非入燕府时,未曾通禀任何人,为的就是悄悄瞧一眼枝兮。他已经做好打算,看一眼就走,除非她哭着向他认错,否则他绝不心软。 燕府其他人不知道国君驾临,未曾放在心上,只有府门的小厮们颤颤巍巍,为殷非引路。 殷非身边侍卫无数,全都做便衣打扮。 他现在对杀人没什么欲望了,拿剑都不太利索,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他重新启用了侍卫队。 殷非在府里闲逛了一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问“你们府里那个被贬的桃夭夫人呢” 小厮指了枝兮住的小院。 殷非立马往小院的方向奔去。到了门口,正好见到不寿从院里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皆是一愣。 不寿最先反应过来,伏在地上行礼“拜见王上。” 殷非哼一声。 要不是看在他做了太监的份上,岂能容他苟活至今。 殷非想起那天枝兮为了护这个太监跟他闹,心里就火大,没好气地问“那个女人呢,还在榻上躺着睡懒觉吗” 他说着话,就要往里面走。 反正来都来了,那就看看她现在过得如何。 没有他的庇护,她指不定落寞什么样子。 不寿不敢拦,恭敬地陪他入院。殷非在屋里找了许久,没找到人,蹙眉问“她怎么不在这” 不寿不敢答。 旁边跟随的小厮开口道“枝兮姑娘在家主的院子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3章 三更四更-不寿番外 一 不寿是个孤儿。 除了一个名字, 他一无所有。 他母亲是个歌姬,给他取这个名字, 告诫他将来千万不要用情太深,否则沦落到她这个下场, 一辈子就毁了。 他从小在风月场合长大,见惯世态炎凉,天下负心人何其多,情啊爱啊,再如何诱人, 也抵不上一顿饱饭。 自懂事起, 不寿就告诉自己,他这辈子要爱银子,爱富贵,要活得长命百岁潇洒一生。 绝不会为谁, 情深不寿。 二 不寿十三岁那年,他所在的勾栏院换了主人,是个肥头大耳的商人,说要引贵客, 让他去当兔儿爷。 不寿不肯,悄悄地逃了出来。他虽然平日里靠替姑娘们拉客跑腿过活, 但生的一身傲骨。 宁愿饿死, 也要坚守底线。他一个有手有脚的人, 凭什么要被男人压在身下亵玩。 他知道自己将来肯定能做成一番大事, 所以现在更不能为几斗米弯腰。以后他要成了传奇, 别人扒出这段事,他还怎么名垂青史。 不寿一直觉得自己很有骨气,直到他饿了十天。 逃跑的时候太过害怕,没敢回去拿盘缠,听到消息后不要命地往外跑,身上统共一枚铜钱。 一枚铜钱,半个馒头,撑了十天。 不寿睁眼闭眼全是香喷喷的烤鸡,饿啊,饿得他抓起一把土就往嘴里塞。 差点没呛死。 不寿实在饿得不行,只能学人当乞丐,往城墙脚下一蹲,希望能讨枚铜钱。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讨饭讨了一天,什么都没讨到,反而被别的乞丐毒打一蹲。 黄昏渐近,不寿倒在地上,看着天边烧红的云霞,心想这或许是他看到的最后一个夕阳。 他不被人打死,也要饿死。 真是笑话,他还没开始施展自己的宏图伟业,怎么能就此死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犹豫要不要回去卖身求荣。随便是谁都行,只要给他一口饭吃,让他能够活下去。 大概老天垂怜,就在他快要奄奄一息的时候,忽地闻到糖人的香味。 不寿猛地睁开眼一看,眼前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蹲下身凑近,像是在打探什么新奇事物。后来他才知道,那天他躺着的地方正好挨着蚂蚁窝,她是来看蚂蚁搬家的。 求生的欲望使得他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糖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她哇地一声吓哭,正好对上他的脸,她愣了愣,立马就不哭了,擦干眼泪,伸手朝他脸上戳去。 “你虽然脏了点,但是还蛮好看的。” 不寿转过身,低下头专心地啃糖人。糖人就那么点,舔两口就没了。他一回头,小姑娘还在原地,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仿佛清泉一般透澈。 “我以前被家里人罚的时候,也有过好几天没吃饭的日子,你虽然抢了我的糖人,但是我不会去报官。”她站起来拍拍衣裙,“我身上还剩一枚铜钱,给你吧。” 不寿想,这个小姑娘可真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奶娃娃。 她要走,他忙地起身,没有力气,起不来,就伏在地上爬。 她走了一路,他爬了一路。 最后她停下来皱眉看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嘴里刚尝了蜜,说出来的话外好听,“你是神仙下凡,所以我才跟着你。” 她果然开心地笑起来“我不是神仙,你认错了。” 他趁机恳求她“我没有地方去,菩萨救救我。” 她想了一会,点头,“好吧。” 他掩住眸子狡黠的笑意。 老天爷待他真好。这么快就让他飞黄腾达。只要能讨这个小姑娘的欢心,说不定他就能借势往上爬。 勾栏院的人都说邯郸处处有黄金,果然没说错。 三 不寿很快为自己的天真无知感到绝望。 他想攀个富贵人家,天天好吃好喝,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要反过来养活别人。 小姑娘姓邱,乃是邯郸邱家的姑娘。虽然沾了邱家的边,但过得却是贫苦日子。 邱家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小姑娘,甚至有些厌恶,他来了好几天,不见任何人伺候她。她和她的母亲住在一起,挤在一间破烂不堪的矮屋里,所有的活计都要自己动手干。 “不寿,你去劈柴吧。” “不寿,你去打水吧。” “不寿,你去淘米吧。” 自他来后,她顺理成章地将手头上所有活交给他。她捡他回来,是为了让他伺候她。 她为了享受做千金小姐的滋味,不让他唤她的名,认真严肃要求他,恭敬地唤她,“邱大小姐。” 邱母靠做针线活卖绣帕挣家用,邱家给的那点子月例,养狗都不够,更何况是养人。 她神秘兮兮地和他说“不寿,咱俩上街表演胸口碎大石,挣到的钱我们对半分。” 他当然不答应。 “那可怎么办,家里揭不开锅了。” 她很是苦闷,这时候后悔起来,“早知道那天我就不将那枚铜钱给你了。” 他知道那枚铜钱是她身上最后的积蓄,存了一年,没舍得用。他有问过她,为什么会给他铜钱,还带他回家。 她回答得一本正经“因为你好看呀。” 不寿思来想去,决定出外想法挣钱。 不是为了邱家母女,是为了他自己。如今有个下榻的地,他对邯郸也摸熟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小毛头。 在勾栏院时,姑娘们就夸他聪明,会挣钱。他在各家有权有势的府门前蹲了半个月,而后想到了赚钱的法子。越是乱世,就越是有人想要做英雄豪杰,每日来往于各大家族前的有志之士络绎不绝,他们都想获得赏识成为谁谁谁的门客。 邯郸各大家族每日定时发放客人名额,限额二十个。不寿干了一个月的苦力,腰都要被压断,终于挣到一套新衣裳新靴子的钱。 他给钱让街上的小乞丐排队穿行头,一个个去领各大家族的客人名额,然后将名额抬高价,转手卖给那些急着求见各家主人的有志之士。 他很快赚得盆丰钵满。 他想搬出小破屋,重新另起炉灶。守着这对母女过活,她们迟早会拖死他。 他来邯郸,是为了出人头地,不是为了做善事。 不寿在外挣钱的事,没有告诉她们,只是拿出银子来,让她们买衣裳首饰,又另外给了邱枝兮十两银子,就当是报答那日她的糖人之恩。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不寿,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不义之财如流水,就算饿死,也不要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他听着只想发笑,告诉她自己要搬出去的事。 她听完后竟然哭起来,“不寿,是不是我总让你干活惹你不高兴了” 他摇头,“没有。” 她擦擦鼻子,哭得一抽一抽的,“那是不是我总让你唤我邱大小姐,你觉得生分不寿,我没有把你当下人,以后你想怎么唤我就怎么唤我,你别生气。” 他说“我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 他搬出去没多久,便被人逮了起来。因为私下贩卖各大家族接见客人的名额,旁人妒忌他生财有道,将事情捅破,告到官府,又托关系,要将他往死里弄。 他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抱着必死的决心,在牢里吃完了最后一顿饭,许愿下辈子投个好胎做纨绔。 却没想到竟有人来救他。 邱母将他从牢里赎出来,他重新回到小破屋,发现邱枝兮躺在床榻上,头上缠着纱布,面无血色,气息奄奄。 她唤他的名字“不寿,你回来啦。” 他这才知道,原来她为了救他,闯进邱府大门想要求见邱老爷,被邱家其他的少爷姑娘瞧见了,将她打个半死,她撞得头破血流,差点没命,总算惊动邱家老爷。 她求了恩典,跪谢的时候晕过去,被抬着出了邱府。 不寿活这么大,只学会忘恩负义这一件事,他已经将辜负与欺骗当做求生本能。他甚至引以为荣。 可是这一次,他看着床榻上的邱枝兮,忽地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过活了。 她冲他笑,笑容苍白无力,“不寿,回来了就别再出去,外面很危险的。” 他点点头“我以后哪都不去了。” 四 春去秋来。 他守着邱家母女过日子,再也没搬出去过。 以前的赚钱法子行不通,他就找其他的门路。偶尔被人毒打过几顿,还好最后能挣到钱,不至于靠她们养他。 他们住的地方离邱家大府很远,他人机智聪明,懂得讨好大府的人,久而久之,也能在大府捞到碎活干。 大府的人很不厚道,总是克扣他的工钱,缺斤短两的,好在他不计较,全当是活络关系。他知道邱枝兮很想要进大府瞧瞧,她想尝尝做千金小姐是怎样的滋味。 他趁着自己入大府干细活的功夫,悄悄地带她潜进去。 小花园无人的角落里,她来了玩心,让他扮作富贵公子哥,照着话本上的演。 别的小姑娘爱看情情爱爱,她不一样,她喜欢看劫富济贫。 “你是个作恶多端的纨绔,我是个身怀江湖绝技的女飞贼,那一日你见我美貌绝世无双,动起色心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想要欺负我这个柔弱女子,没想到却被我一掌打趴下。” 她自己说着说着觉得不好意思,捂嘴咯咯笑,伸手去扶趴在地上的他。 忽地迎面走来一堆人,是府里的少爷姑娘。 为首的是邱家大小姐,她一见到他们,当即命人将他们逮起来。 “谁放这个小贱人进府的,仔细别脏了我邱家的地。” 别府的表小姐说“她母亲是不是那个人尽可夫的家奴舞姬你们邱家的小野种,原来就是她呀。” 他听到她伤心地哭起来,“不准说我母亲的坏话。” 有人见她回嘴,抬手就准备打人。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挣开桎梏,像头蛮牛一样将人顶开,拉起她就跑。 跑了没几步,她被石子绊了脚,重重跌下去,再起身的时候,人已经追上来。 他下意识将她挡在身后“她毕竟是邱家的姑娘,还请诸位小贵人高抬贵手。刚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跪着让你们打。” 他早就学会委曲求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懂得这个道理。 她们显然看出他想要保护她的意图,笑得更加大声,“小乞丐和小野种,绝配。” 他将她护在身下,任由她们拳打脚踢。她吓得瑟瑟发抖,攥着他的衣袖不敢放手,眼里满是泪水,担忧地望着他。 他一边挨打,一边冲她笑,无声地告诉她“不痛。” 她们打完了,觉得不过瘾,又命人将他们分开。 他被迫与她面对面。 他看见她被人拽起头发,往他这边靠近。 “嘴对嘴,亲一个。” 唇边温热贴上来的瞬间,他忽地忘记挣扎。 不寿睁开眼,眼前人净白的肌肤吹弹可破,浓黑的长睫如蝶颤抖,他心头猛地被什么撞了一下,酥酥麻麻,脑海一片空白。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哭,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揉得眼睛都肿了,她还是哭个不停。 他默默跟在她身后,埋头回味刚才的吻,不敢抬头,怕她发现端倪。 等到了屋门口,邱母唤她,“枝兮,你怎么了” 他往前一瞧,这才发现,她满嘴都是血,为的就是擦掉刚才那个吻。 从这天起,她再也不跟他去邱府,她甚至不再单独和他待一起。他递碗给她,她都得犹豫许久才肯接。 他知道为什么。 为了让她安心,他特意和她说“我只是将你当做妹妹,那日的事,就当做没发生,以后谁也不准提,好吗” 她脸皮薄,声音蚊子叫似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那日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 他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等她一走,他敛起神色,将藏在袖里的木雕人像拿出来。 他看了许久,最终叹口气,将木雕人像扔进火里,烧得一干二净。 怕她疏远他,不敢留任何念想。 反正她在他心里,随时都能翻出来想,闭眼做梦能想,睁眼看她在眼前依旧能想,想她没有将朱唇擦破,想她羞羞怯怯地告诉他“我不要当你妹妹。” 他心底能藏很多事,每一件事都有她,他自己知道便行,与她无关。他不需要她知晓。 五 日子过得飞快,不寿很快就十六岁了。 别的人十六岁已经开始谈婚论嫁,还好他穷,没人瞧得上他,不必编出许多理由,将人拒之门外。 其实说穷,他也不穷,他变着法地挣银子,攒下的银子全都给了邱家母女。 他们住的小破屋早已重新修缮,比从前宽裕许多,他准备去考学,走从仕的路。 他没有正经上过学堂,替人跑腿的时候在学堂外旁听,书里的那些话他并不觉得有理,可他愿意学。 他年纪虽轻,但却清楚地明白,如今天下刚定,最是出头的好机会。 有钱没用,有权有势才有用。 他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就要往上爬,要想往上爬,就得遵从上面那些人定下来的规矩。遵从规矩的人,才能拥有废掉规矩的机会。 他为自己的前途打算时,将邱家母女也算了进去。 他想过,只要他能成功通过考学,就能获得田生的资,田生虽没什么了不起,但也算有身份的人。有他这个田生护着,以后邱府的少爷小姐就再也不能欺负她们母女。 不寿长得俊俏,天资聪颖,又会来事,很快与那帮考学老爷打成一团。 在新晋的田生里,他是最有前途的一个。 他很高兴,将自己考上田生的事告知邱家母女,“以后请叫我不寿老爷。” 邱母笑着恭喜他。 他看向枝兮,她除了一句敷衍的恭喜,并未有任何其他反应。 他想起这些日子她的反常,跟变了个人似的,总是魂不守舍。 他已将屋子扩成两间,自己单独住一间。夜晚入寝前,他悄悄地将她拉到一旁问,“谁欺负你了吗” 她抿唇摇摇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往旁扫了扫,见四下无人,煞有其事地同他说“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你不许笑我。” 她挨得近,娇红的脸庞仿若粉白桃花,他心头一跳,以为她已经看透他的心思。 “你说,我不笑你。” 她垂眸含笑“不寿,我有心上人了。” 他屏住呼吸,等着她说下一句。他抱着侥幸的念头,觉得她嘴里蹦出的那个名字,或许会是他的名字。 “你听过公子遇吗,那个闻名天下的旧燕太子。”她害羞地捧住脸,“我爱慕的人就是他。” 他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太阳穴青筋突突地往外跳。 他早该想到的,她怎么会爱慕他。 公子遇,他穷极一生都无法与之比肩的人物。她爱那样清风朗月般的男子,是情理之中。 她说完话,回眸见他脸色苍白,伸出手推推他,“不寿,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想要笑,却笑不出,最后摇摇头,“没什么。” 他安慰自己,他还有机会,只要她没嫁人,他就能一直守着她。 他不伤心的。 六 枝兮往外面去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不寿一整天都看不见她人影。 邱母拉着他说“你闲来无事便替我盯着她,我担心她受人蛊惑。” 正好他已经完成考学的事,就等着来年开春的时候,求人举荐谋个官职。他早就打点好一切,那些考学老爷都愿意为他说好话。 摆在他面前的,将是一条康庄大道。 他知道枝兮去哪,他之前不敢说,是怕她生气,现如今邱母主动提出让他盯梢,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她。 刚开始她很是抗拒,总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试图引开他,见他完全不上当,她只得作罢,软软糯糯地求他“我许久未曾见他,就让我去瞧他一眼,好不好” 不寿心里闷得慌,“我又没说不让你去。” “可你总跟着我,我不好意思去。” 她往他这边靠,手抚上他的臂膀,轻轻摇晃,“不寿,求求你啦。” 自那年在大府被人羞辱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近他。他本应该铁石心肠地拒绝她,棒打鸳鸯,话到嘴边,却变成无奈的屈服“好。” 她当即笑起来,一双黑亮的眼睛闪啊闪,纵使她想着她的情郎,可他依旧无法抵挡她眸中簇起的欢愉光芒,她莞尔一笑,就能令他神晕目眩。 他藏了私心,假意淡然,同她道“我远远在旁站着,不跟过去。” 她点点头答应了。 他终于得见她的公子遇。 有匪君子,明目朗星。 他几乎瞬间明白她为何会爱慕这个人。 不寿远远地站在一旁,巨大的失落感击得他抬不起头,他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回去的时候枝兮满脸兴奋,她先是问他“不寿,你觉得他好不好” 他知道,她压根不需要他的回应。纵然他说不好,到她耳里,也只会剩一个好字。更何况,那个人好得很,好到他连开口说假话都觉得良心不安。 “好。” 她激动地攥住他的衣袖,咯咯笑了好一阵,她笑着笑着,忽然娇羞起来,细声细气说“不寿,你知道吗,他说要娶我。” 不寿如坠冰窖。 她低下头羞答答地绞着手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没羞没躁的,我同他说要嫁他,没想到他竟然应下了。” 她想起什么,掏出一枚上好的玉佩,“这是他刚刚送我的,我总是丢三落四,你替我保管,待他提亲那天,我再来向你取。” 不寿迟迟未能回过神,直到她叉腰对着天空喊“我,邱枝兮,要做新娘子啦。” 她是真的想嫁人了。 这一晚,不寿彻夜未眠。 他雕着她的木像,雕了一个又一个,雕到最后,他手指血肉模糊,依旧没有停下来。 天快亮的时候,不寿呆坐在满地木屑中,窗外虾蟹青似的光亮照进来,未合拢的窗棂缝隙里,寒霜满枝头。 对屋旧纱糊的窗户忽地照起烛光驳驳,映出她早起绣嫁衣的身影。 昨夜她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改掉懒惰的脾性,好好拾起女红。她要亲手完成四十八副新妇织物。 不寿披衣爬起来,打开窗棂怔怔望了许久,最终走回去将木雕全部收起来,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将其烧掉,而是收进柜子里,和她那块定情的玉佩放在一起。 他想,终有一天,他会将木雕送给她。 木雕不如玉佩昂贵,可他的心意一点都不比她的情郎少。 她会知晓的。 七 枝兮的嫁衣还没绣完,她的情郎就已经为其他人披上嫁衣。 公子遇定亲了。 枝兮整整一个月没出过屋子。不寿守在门口,听她日夜哭泣。 她哭得那样伤心,嗓子都嚎哑了,嘴上却还是挂着那个人的名字。 不寿心痛欲裂。 他开始为自己侥幸的念头感到愧疚,他甚至悄悄地跑到寺庙,求菩萨收回他的心愿。 大概是因为他出尔反尔,惹怒了菩萨,所以菩萨要施以严厉惩罚训诫他。 没多久,大府来人,说邱家大小姐点了枝兮入宫陪嫁。 入宫,意味着枝兮将成为国君的姬妾,不管受宠与否,这辈子都不能再迈出王宫一步。 她不肯去,想要一头撞死,被他拦下。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还在想她的情郎。入宫嫁了人,她连等的资都将不复存在。 他跟她说“我带你逃跑,我们跑得远远的,等事情过去,我再悄悄带你回来。” 他终是错估了自己的实力。 他们连邯郸的城门都没迈出,就被抓了回去。被人毒打昏死过去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她朝他伸手,满脸是泪地喊他“不寿,不寿” 他的手脚几乎被打断,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朝她而去。 就像他第一次遇见她跟她回家那样,不寿拼命地爬啊爬啊,怎么也够不到她,他连喊她一声的力气都没有,又哪里能将她救出来。 她最终还是进了宫。大府的人用邱母性命要挟,她不得不乖乖听话。 邱家小姐入宫那天是立冬,寒风瑟瑟,不寿瘸着腿冲到陪嫁的人群里,她穿着自己绣的嫁衣,明艳动人。 她悄悄同他说“不寿,求你照顾好我母亲,我怕大府的人治她一个教养不善的罪名。我一入宫,你就带她逃走。” 他听出她话里的决绝,紧张地问“枝兮,你要做什么” 她笑得伤心“不寿,你同母亲说一声,说我对不起她。” 他没来及再和她说上几句,就被人赶走。 不寿跌倒在地上,看她远去的身影,心里忽地冒出个念头。 他要去宫里陪她。他不能看她自寻短见。 他想起自己名字的由来。 情深不寿。 只可惜,他最终还是辜负了娘亲的劝诫。 不寿想,辜负就辜负吧,没什么大不了。他现在不要银子也不要富贵,他只要陪她一生即可。 八 新姬妾入宫后,内侍监也招了一批新人入宫。 有太监认出其中一人来,惊讶地问“这不是田生老爷吗怎么” 不寿抬起头笑了笑,白璧无瑕的脸泛起微微笑意“小的不寿,见过公公。” 太监陪他去净身房,问他“从这踏进去,你就再也当不成男人了,想清楚了” 他没有犹豫,笑道“当男人没什么好的。” 脱掉裤子躺上去的时候,不寿盯着屋顶悬梁,忽地想起以前的壮志豪言。 他是要做大事的人。 原来他要做的大事,是这个。 不寿番外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4章 双更 被人从屋子里抓出来时, 外面是四十一摄氏度,暑风灼人,空气闷热。 不远处弗洛伦撒的教堂耸然而立, 满街都是度假的游客,彩虹游行的队伍刚过,众人陷入狂热的庆祝中,人声鼎沸,欢笑连连。 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们的惊恐与绝望,她们站在路边等着游人过去, 路边弹唱的金发青年唱起歌,她们甚至听他唱完了一整首托斯卡纳艳阳下的插曲。 为首的是个彪悍大汉, 强壮的肌肉手臂上满是刺青, 耳朵下方刻着柯西莫家族的蔷薇数字标识。 他吩咐人将车开来, 其他两个人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站在她们身侧, 令人逃无可逃, 只能接受这一“盛情相邀”。 车窗是透黑的, 经过特殊改造,为的就是防止意外情况, 如今却大材小用, 用来防备她们呼叫求救或者从车里跳下去。 她一上车就被拷住,身旁的妇人吓得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用口音很重的意大利语向司机求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求求你们放了我和我女儿。” 司机没有理会, 平稳地开着车。 妇人还要开口,副驾驶位的彪悍大汉不悦回头,他晃了晃手上的家伙,“安静。” 妇人不敢再求人,她六神无主地看向身旁的人。她黑发棕眼的漂亮女儿,此时并不害怕,但也称不上淡定,像是刚睡醒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滞。 妇人轻声喊少女的名字“ea。” 少女没有反应。 妇人下意识喊少女的中文名字“姜爱。” 南姒入耳第一个名字,是英文名,没回过神,等第二个名字响起时,数秒的时间过后,她才彻底适应这具身体。 时间瞬时凝止。 她不耐烦地寻找通灵玉的身影,希望它这次不要再带给她什么惊喜。她不喜欢的东西很多,多到它无法想象。 “出来。” “主人。”胸前的六角钻石项链传来弱小声音,是通灵玉的声音。 这一次,做宝石,做项链,不再做一吃就停不下的活物。 它将话传到她耳边,正式进入主题前,问“主人,你想我用ea称呼还是姜爱” 她挑了后者,听起来顺耳点。 “好的,姜爱主人。”通灵玉欢脱地脱离附身的钻石项链,化作轻烟在她周身绕了圈。 它离她的肉体近,离她的元魂也就近,车窗倒映出她现在的样子,它讨好地说“主人,快看,你现在是个漂亮的东方姑娘。” 乌发雪肤,红唇似火。 集东方姑娘的温柔与异域风情的魅惑于一身。 她满意地回顾脑海里的记忆。并没有太多东西,几乎称得上白纸一张。 无趣的成长经历,简单的家庭生活,保守的生活作风。母亲是东方人,继父是意大利人,她三岁时就已随母亲移民,生父已死,从小跟着继父生活。 她被抓进车里前,正好要同母亲一起去模特拍摄现场。当地知名的时尚杂志正在招募小巧的东方姑娘拍摄一期特映。 她今年十九,刚上大一,做过最大胆的事,便是前去应征模特。 结果事情刚做一半,便戛然而止。 生活自今日起,划出分界线。十九岁她幸福纯真,十九岁后她如坠地狱。 她慈祥仁爱的继父,并不是他嘴里所称的“普通公司职工”,她引以为荣在大公司担任经理职务的继父,原来私底下一直替柯西莫家办事。数十年始终如一日,直到被人揭发他向对手告密。 揭发人是继父的情妇。 对于背叛者,柯西莫家一向不会手软。 可怜她与她不知情的母亲,毫无防备,被人擒住,生不如死。 此后的记忆,触目惊心,令人咋舌。母亲不堪受辱,自残而死,她年纪小,求生欲强,逃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出逃失败,被丢进兽笼,五分钟后成为狮子的果腹之物。 死去时,年仅二十。 通灵玉叹息不已,“宿主的心愿很简单,一是保住母亲与自己的性命。二是复仇。” 她点点头,“知道了。” 通灵玉提醒“距离悲惨宿命的开始,仅剩三十六小时。” 三十六小时之后,她就要与她的母亲一起,被送往漫无天日的地下场所接受命运的无情审判。 要想在三十六小时内,在重重包围下逃出生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通灵玉担忧地表示“这个任务,别说满分,就连及线,都无人达到过。” 很多人一来就扑街了。 她自信地甩了甩额前碎发,“好玩。希望这次给劲点。” 通灵玉一噎,为了让她及早做好心理准备,它尽可能描述逃跑失败之后面对的残酷与痛楚。 她好奇地眨眨眼,“为什么要逃” 通灵玉“不逃的话就是个死。” “有人成功从这里逃走过吗” 通灵玉默默缩回去,“没有。” 她从容不迫地让它开天眼,提取一切她所需要的信息。看完后,她更加淡定,吐出五个字“满分是我的。” 通灵玉乖巧地回到钻石项链中,捧场地甩出句“好的,主人,你最牛逼你最棒。” 主仆对话结束,姜母正好看过来。 孤独无助的母亲此时已经想好一切,她试图拼尽全力,从恶人手里救下自己的女儿。 姜母眼里都是泪,声音都在颤,却还是勇敢地用中文告诉少女“等会车一停,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赶紧跑,不要回头,好好藏起来。” 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姜母大致知道抓她们的是什么人,没人敢管。 姜母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生活原来都是梦一场。 别的都不要紧,她的女儿漂亮年轻,不该遭此大罪。是她识人不清,一切苦难她都顶。 就在姜母准备以性命相搏时,少女却轻声开口。 “我有重要的事要讲。” 年轻女孩清亮的嗓音引人注意,流利的意大利语吐词清晰,她语气镇定,像是平常与人打招呼。 副驾驶座的安东尼没有回头,他眼角微微上扬,后视镜里的女孩纤细单薄,她优美白皙的脖子一掐就断,此刻她脸上已经没有刚才被抓时的惊恐。 淡定自信。仿佛前方等待她的不是地狱,而是天堂。 少女注意到他的视线,对上的瞬间,眼角弯弯抛以笑容。 他这时看清她的棕色眼眸,美丽澈亮,像古神话里奇异的东方宝石。 安东尼收回视线,以他一贯的硬汉口吻“不必再求情,我已经听腻,要怪就怪你有个叛徒父亲。” 少女语气坚定,重复“我有重要的事要讲。”她并不怕他的威胁,纵使被枪口指着,亦没有退缩,“除了你们搜出来的东西外,父亲还有一个秘密箱子,我知道在哪里。” 开天眼的时候她顺便看了眼宿主继父的生平,从微不足道的细节里挖掘出她能用上的信息。 安东尼下意识让人停下车,他紧张地看向少女,问“什么秘密箱子在哪里” 接到告密后,他们第一时间将老乔治控制起来,依照命令,他们没有让老乔治有喘气的机会。 他们已经整理好所有的东西,就等着向上面复命,事情决不能出差错。 她说“我要与你们的领头人见面。” 安东尼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不敢擅自决定。这次的事,牵连太广,他没有权利拒绝她。 老乔治的事,上面很重视,必须处处谨慎。 安东尼拨通一个电话。 短暂的汇报后,他挂掉电话,命司机改变目的地。 他们要去的不再是囚牢,而是蒙弗拉多教堂旁的高楼。 在神圣的教堂旁光明正大地建造自己的地盘,也就只有柯西莫家敢这样做。 柯西莫家的人不信上帝。 他们自己就是上帝。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安东尼的手下粗鲁地拽起了姜母,少女皱眉冲他道“这位先生,请你对我的母亲客气点,她将成为你们的贵客。” 手下看向安东尼。 安东尼点点头,示意他客气点。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柔弱的东方少女想玩什么花招,但可以肯定的是,几个小时后,无论她有没有可靠情报,她都将被送往囚牢。 囚牢不是真正的囚牢,是一间地下酒吧,破烂的小门后,没有美酒没有音乐,只有无数命运悲惨的女人。那将是她与她母亲的第一站,也是待遇最好的一段旅程。 安东尼很难同情谁,多年的出生入死早已令他练就一颗冷酷坚毅的心。 他看向黑发少女,或许是她处变不惊的神采令人敬佩,又或许是她秀白柔艳的脸令人眩晕,他忽地开口,用悲悯的语气提醒她“如果你只是想要拖延时间,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作聪明。” 只会死的更惨。 少女从他身边走过去,淡淡地丢下句“谢谢。” 二十七层的摩天大楼风诡异,浓郁的东方色彩明亮显眼,与旁边的大教堂形成鲜明对比。六个大小不一的花园建造在半空之中,处处彰显着柯西莫家肆意张扬的风。 这座奢华的豪宅仅仅是柯西莫家一处不起眼的产业,他们乐于在世界各处建造奇形怪状的豪宅。据传柯西莫家的小儿子爱好设计建筑,这座标志性的的建筑就是出自于他之手。 他们在二十六层停下。 一出电梯门,葱郁的空中花园映入眼帘。 安东尼的领头人正在打室内高尔夫,少女抬眸看去,望见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微微泛起金光,自然卷的头发飘逸蓬松。 他一杆入洞,心情很好,朝安东尼招招手“嗨,这边。” 安东尼恭敬地称呼他“大卫先生。” 少女被推着往前,身旁安东尼示意她识相点。 她差点摔个大跟头,侧头狠狠瞪安东尼一眼。 大卫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眼神凶狠的东方少女,她及肩的黑发如海藻般浓密,雪白的肌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活脱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他从未见过比她更美的东方姑娘,余光往旁睨,不远处站着等候传召的艳丽女郎们,他不由地比较起来,觉得自己或许该换个口味玩玩。 “要求见我的那个人,就是你吗” 少女微愣数秒,而后应下“是。” 大卫走上前,一把捏住她略显尖瘦的下巴,尽情地欣赏她吃痛的模样,“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她没有吓退,直视他的眼睛,她放慢语速,语气诚恳“我有个请求,希望您能放了我的母亲。” 大卫笑了笑,而后提起高尔夫球杆对准她的小脑袋,“我不喜欢和人谈条件,在我的耐心用完前,你最好说点能让我感兴趣的事。” 她不慌不忙地说“父亲的秘密箱子,可以让柯西莫家族的对手付出惨重代价。” 大卫一愣,而后敛起神色,“他死的时候并没有提起什么秘密箱子。” “那是因为你的手下没用。” 大卫看向安东尼,安东尼愧疚地低下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已经穷途末路。” 大卫笑起来,他轻轻一用力就将少女拽了起来,她小巧纤弱,他甚至只需要一抬手,就能将她从二十六楼丢下去。 “我可以放过你的母亲,也可以留你一条活路,但如果你敢欺骗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地狱。” “好的,我相信你也会信守承诺。” 她爽快地将藏秘密箱子的地方告知他,并且好心提醒“我父亲死去的消息并没有传开,这个箱子里有他接头时所需要的一切信息,如果时间来得及,你们现在出发,按照约定时间将掉包的东西交过去,或许会收获巨大的惊喜。” 她在教他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卫惊讶地看向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女,她老道得像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不由地问“你父亲教过你这些吗” 她摇头“不,他在我与我的母亲面前,只是一个贴心的父亲与丈夫。” 他笑道“看来卑鄙的老乔治养了个聪明女儿。” 半个小时后消息传来,安东尼找到了少女所说的秘密箱子。说是秘密箱子,其实并不秘密,只是因为老乔治没来及将东西递出去就被逮住。 他甚至没有开口求饶的机会就已被送去见上帝。 大卫满意地让人照着少女所说的去做。 她紧张地问“现在可以放过我的母亲了吗” 大卫点头,“可以,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何不为自己求情” 他的手已经擒住她瘦弱的肩头,压着她跪下,他不需要她回答。 因为他不打算放过她。 大卫朝花园遮阳台下的人喊“查尔斯,今天的妞都送你,我一个不留。” 坐在纯白真皮沙发上的人穿着剪裁合适的手工西装套装,四十四码小羊皮皮鞋往上,衔接的是一双修长漂亮的腿,即使遮住他的脸,光看身材气质,他整个人依旧在发光,让人不由地闪晕眼。 他放下报纸,显出一张英俊硬朗的脸。苍白似吸血鬼。 混血儿的魅力就在于此,即使漂亮,也漂亮得与众不同,人群之中一眼就能辨出来。 大卫很是嫉妒他的这位弟弟。 查尔斯聪明俊美,从小就深受父亲喜爱,父亲有很多位情人与子女,但只有查尔斯与他的东方母亲在柯西莫家站稳了脚。 有时候连他都不得不充当查尔斯的手下。查尔斯的地位,远远在他之上。 大卫一时没注意,手边的人像鱼一样窜了出去。 美丽无助的东方少女跪倒在男人腿边,她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高傲冷漠的男人,她渴望地看他,小巧鲜红的唇瓣始终未吐出只字半语。 查尔斯垂眸,只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大卫走过来,他抓住少女的头发,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你是想向查尔斯求助吗我亲爱的天使,你可知道,查尔斯比我可怕多了,你向他求助,无异于向魔鬼祈求善心。” 少女没有听劝,她甚至向前挪动,试图将单薄纤柔的身体贴近查尔斯的膝盖以及大腿内侧。 大卫彻底被她这一举动激怒,伸手就要撕破她的上衣。 “将她送到我房间。” 查尔斯站起来,优雅的身姿伟岸高大,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大卫手里的少女,随即迈开长腿,往里而去。 大卫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查尔斯从来不沾他送的女人,即使是今天他将全意大利最美的女郎们聚集一起,查尔斯始终没有多看谁一眼。 大卫不甘心地瞪向手边的娇柔少女。 她冲他笑了笑。 唇红齿白,灵动跳脱。 该死的。 到手的小绵羊就这样被人顺手牵走了。 大卫恶狠狠地凑到少女耳边,说“算你运气好,不过再好的运气,也抵不过查尔斯的一夜折磨,你会后悔的。” 少女礼貌地朝他道谢“好的,谢谢。” 二十七层,最高的楼层,只有一个人可以踏足于此。 少女洗完澡,全身上下被收拾妥当后,在保镖的陪同下,坐上前往二十七层的电梯。 她身上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浴袍,领口处露出嫩白细腻的肌肤,依稀可见其下包裹着的山峦叠起。 保镖目不斜视,为面前这个无知的少女感到可惜。 倘若她的父亲愿意多跟她说一些关于柯西莫家的事,她此时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淡定从容。 她应该选择大卫先生的。至少,还能有命活下来。 对于女人,查尔斯先生从来不会心慈手软。能够坐稳柯西莫家一把手位置的男人,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斯文秀气。 他们这位亲爱的查尔斯先生,除了在建筑方面颇有见地外,在性事方面也很有心得。只是他比较挑剔,轻易不与女人做到最后一步。 她们也没命与他做到最后一步。 姜爱好奇地看向保镖手里拿着的东西,一个折叠好几层的gui包。 保镖一般不随便与人搭话,但少女的眼神实在太诱人,他忍不住告诉她“这是大卫先生为你准备的装尸袋。” 电梯响起叮地一声。 二十七层到了。 入眼一张巨大的水晶橱柜,上面摆着各种各样自然形态的石头,每一块都像是刚从侏罗纪世纪采掘而来,古老而神秘。 她从橱柜绕过去,入目繁复的灯饰,几乎耀得人睁不开眼。 身后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光亮如昼的房间忽地陷入黑暗。 她听到男人深沉性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爬过来。” 她犹豫数秒,最终选择遵从他的要求。 今天她反正是逃不走的,与其浪费力气,不如想一想如何为自己谋条生路。 她摸黑来到他的身边,没来及反应,脖子一凉,冰冷坚硬的项圈牢牢卡住她。 即使看不清他的脸,她依旧能感受到对方与生俱来的冷淡与压迫。 查尔斯牵起项圈那头连着的链子,将她往下拉了拉,他张开薄薄的唇,发号施令“脱衣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5章 一更 她没有任何犹豫,干净利落地遵从他的吩咐。 黑暗中,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冰凉得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指腹略显粗粝, 右手中指第二节的位置有薄薄一层茧, 与他养尊处优的气质完全不符。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握枪时的精准射击。 他的手准备从她尖细的下巴离去, 少女却在这时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 查尔斯眯起眼,他饶有兴趣地重新触上她干燥的薄唇,来回摩挲,力道越来越重, 几乎扣进她的肉里。 她被迫张开双唇。 少女微微喘着气,声音里带着令人愉悦的颤抖, 她乖巧地唤他“主人。” 娇软的小嗓子暧昧甜美, 瞬时引发男人嗜血的欲望。 他慵懒地往前凑近, 压抑住想要将她撕碎的冲动,语调冷漠沉稳, 问“有过经验” 她一动不动,身侧高大的男人此刻正弯下腰打量她, 他似乎并不需要看清她的模样, 比起单纯的肉体欢愉,他更钟情于其他东西。 查尔斯喜欢在黑暗中感受猎物的颤栗,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别人的猎物。 凡是打上别人烙印的女人, 他都没有兴趣。他理想中的猎物, 在遇见他之前, 必须是白纸一张, 无论是情感抑或身体,都必须纯白无瑕。 其次就是漂亮。但不能是俗气的美,要艳,要纯,要美得与众不同。 这些年他寻过很多女人,只可惜,至今没能寻到让他满意的猎物。 不能令他愉悦的女人,没有存活的必要。 查尔斯站直身体,西装笔挺,纤尘不染。 他等着她的回答,以此决定她接下来的待遇。 少女轻声开口,她准确地抓住他的喜好“我是个处女,希望不会给主人带来困扰。” 他满意地往前拉扯黄金项圈,她失去平衡重重地朝地上摔去。 厚重软绵的波斯地毯承住所有痛呼声,她没来及爬起来,就被人扯着往前。好在他步伐缓慢,那根牵连在他手里由纯金打造的粗链虽然不长,但只要他不刻意动作,她尚能缓过气。 他们从密码门迈入另一端,空荡的长廊,两边全是写满数字的房间。 她随他停在长廊尽头,沉默的男人侧眸冷声问“你自己选。” 她犹豫半晌,挑了写着阿拉伯数字“8”的房间。 他笑起来,笑声悦耳冰凉,“为什么挑这间” 她低头,刻意用男人喜欢的乖巧语调说“因为在我母亲的国家,这个数字象征着幸运与财富。” 男人心情很好,他玩味地将链子绕在手腕一圈,因这个动作,少女不得不弯下腰。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小脑袋上,高傲的姿态像神在赦免罪人一般。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确实幸运。” 名为数字8的房间里,布置奢侈而诡异,蔷薇藤蔓图案的墙壁上,一具巨大的漆黑软床镶嵌钉在正中央,四角拴着手铐与脚铐,足以让人舒展身体后固定好。 房间内融融红光,晦暗森冷,少女猛地瞧见墙上的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棺材。 吸血鬼安眠的地方。 她讨巧地往前迈进一步,离男人的后背只隔咫尺,“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查尔皱起眉头。他不喜欢猎物未经同意就擅自搭话。 她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等他示意,她便立刻低下头,乖顺地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命令。 查尔斯拉紧链子,将少女拽到跟前。 空中花园第一眼瞧见她,她苍白的小脸与瘦削精致的手腕脚腕引人注目,匆匆一眼,他已经在脑海里描绘她戴上手铐脚铐的样子。 能够让他第一眼就产生驯服欲望,她运气不错。 他微微垂目,近距离地观察手里的猎物。 少女孱弱的身子白皙细嫩,随意一碰,光滑柔软,像古老的东方玉石,触手生温。她美丽年轻的面庞上映出局促与害羞的神情,紧抿的红唇微微颤抖,仿佛已经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一切。 查尔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兴奋过了。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可能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他微曲食指送到她的唇边,少女迟疑数秒,而后伸出舌头,顺从地打湿他的指尖。 他不由自主往里递得更深,她唇间温热几乎能将人融化,少女的动作纯情至极,甚至略显笨拙,她紧张地望着他,每一下都看得他热血沸腾。 他伸手替她揩去嘴角边溢出的唾液,语气冷漠,发布命令“躺上去。” 她假装不知道他的意思,歪着脖子问“躺哪地上吗” 查尔斯觉得头疼,他指了指墙上的棺材床,“那里。” 她太娇小,无法适应这张床的尺度。查尔斯只好腾出一只手托着她,试图将她另外半边身子拷上手链脚链,依旧行不通。 只有床最中央的固定项圈适合她。 他将她拷上去,猛地一下松开手。 少女双脚无法着地,在重力的作用下,她所有的着力点都落在脖间的项圈上。 查尔斯静静看着她挣扎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咽。 她应该害怕,应该恐惧,可她却没有发出求救的声音,她只是渴望地盯着他,像他第一眼瞧见她那样,她似乎并不喜欢说话。 这一点,他很满意。语言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但凡需要张嘴交流的事情,皆是乏味无趣的。 查尔斯伸出手抚上少女的身体。 他喜欢在人感到绝望的时候欣赏她们的身体反应。 足够真实。 就在少女快要窒息的时候,查尔斯终于大发慈悲托住她,她得了喘气的机会,没来及反应过来,就被堵住嘴唇。 查尔斯如痴如醉地掠夺少女唇间甘露。 他一向不喜欢与人亲吻,尝猎物的口水令人感到恶心,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想吻她。 想要狠狠咬她的舌头。 出于求生本能,少女往后仰,试图躲避他的攻势,她轻微的动作使得他倍感愉悦,他耐着性子探究她。 男人很会控制人,他虽与她唇齿相依,但身体其他部位并未有所触碰,除了那只时不时托住她身体的手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在他又一次准备松开手时,少女攀了上去,试图缠住他,为自己另寻一处着力点。 查尔斯面无表情地开口“不准碰我。” 她不舍地收回手脚,重新跌入窒息的边缘。 男人停下亲吻,他微微昂着头,一丝不苟的着装与沉郁的气质,仿佛中世纪优雅绅士的贵族。 在少女挣扎喘气的时候,他慵懒地倒计时“5,4,3,2,1” 数到0的时候,他终于高抬贵手,将她从项圈的束缚里解救出来。 少女无力地趴在男人的肩头,纵使她浑身颤抖,依旧保持了良好的涵养,她语气虚弱,礼貌地同他说“谢谢。” 刚才她一直没有说话,哪怕是被他咬出血都忍着没有发出声音,这时候却开口同他说感谢。而且还是在她与死神擦肩而过之后的下一秒。 查尔斯停住脚步。 他面容冷峻,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谢什么” 少女沙哑的小嗓子艰难发声“谢您手下留情。” 查尔斯眼角一跳,他重新换个姿势,轻而易举地将她提起。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墙壁上的宝石月球发出五彩流光,斑驳光芒映在少女娇柔的脸蛋上,显出种诡异而神秘的美。 他忽地笑起来。 少女无力地回望他,想问不敢问。 男人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他威严而强硬地宣告她的命运“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叛徒乔治的女儿,你是我查尔柯西莫的宠物。” 少女愣住。 男人倨傲地昂起下巴,“现在,重新唤我主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7章 三更 她住进查尔斯准备的新家, 坐落于小山上的一座古老城堡,浓绿藤蔓一直蔓延往上, 从顶层的房间推开窗,刚好能将宝蓝色的亚得里亚海尽收眼底。 萨勒诺小镇远离市中心,因为两个华丽的水上花园而闻名世界, 每年都有络绎不绝的游客从世界各地过来度假。 父亲曾带她和母亲来此地度假,即使是像他们家这样富裕的家庭,也只能在萨勒诺靠近水上花园旁边的豪华别墅租住几日。 萨勒诺虽小,但物价奇高,投资客早就占据此地的别墅与酒店,普通人要是来此地度假一趟, 必须备好至少半年工资以供数日花销。 而她现在的新家, 几乎占据了萨勒诺半个小镇。 父亲曾指着城堡所在的小山告诉她,“那是查尔斯先生的私人领地, 查尔柯西莫听过吗, 传说中的柯西莫家小儿子。” 单单提柯西莫家,外地人可能并不知情, 但本地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国家过半的产业皆属于柯西莫家。他们行事低调,从来不在媒体面前露面。 年迈的艾德文人依照传统,将柯西莫家的人称为“伊曼纽”新的国王。 而现在,她住进了下一任国王心爱的城堡。 少女眺望远处的海洋,海风微微吹动她的黑发。 女保镖领着女佣及裁缝前来, “ea小姐, 依照查尔斯先生的吩咐, 请您配合她们。” 少女半靠在中世纪风的玻璃彩花窗边,她淡淡回头一看,望见个红发女人,黑框,身着干净利落的西装西裤,身高一米八,虽然不像查尔斯那样高大,但她必须像仰望查尔斯那样高抬脖子看她。 没有查尔斯在,她不必俯首称臣。 少女收回视线,慵懒地朝红发女人伸出手。 红发女人一愣,继而明白过来,面无表情地牵过少女的手,弯腰臣服“ea小姐您好,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愿您幸福安康,刚才忘记自我介绍,我是您的私人保镖。” 少女软软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冰冷,她问“名字。” 红发女人“艾丽。” 她用的是中文发音。提前做过功课。 少女满意地点点头,“你很讨人喜欢。” 艾丽一愣,她没想到少女会用这种俯瞰众生的语气与她说话。虽然查尔斯先生是初次饲养情妇,但是在这之前,她曾侍奉过好几位柯西莫家男人的情妇们。 她们中或骄傲或害怕,但没有谁像眼前这个少女这样,眸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从容不迫,俨然已是这座城堡的主人。 听说她是前天才成为查尔斯先生的情妇,查尔斯先生单身至今,没有任何交往对象,忽然有了情妇,着实令人大吃一惊。她被调过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次的任务。 不远处,少女正被人伺候着量身高腰围,女佣为她脱去外袍,她雪白的手臂与大腿露在外面,身上穿着纯白的胸衣与灯笼裤。 完全就是童话里漂亮的小公主。除了她脸上与外表不相符合的冷漠神情,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美好。 粉色缎带软尺自她的手臂轻轻绕过去,量了二十分钟,总算精准地量好身体四肢各部位的长度大小。艾丽朝对讲器发出指令“现在可以让伊丽莎白夫人进来了。” 伊丽莎白夫人曾是英国王室的礼仪指导,如今是柯西莫家的私人管家之一,以前专门训练柯西莫家的夫人们,为的就是让她们能自如应对各种社交场合。 柯西莫家的男人很多,他们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顾及柯西莫家的面子,伊丽莎白夫人会派人去对无足轻重的情妇们进行短暂指教。她已经很多年不曾亲自出动了。 能请伊丽莎白夫人亲自下场调教,看来查尔斯先生很是重视他的这位小情人。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第一次饲养的情人。 艾丽的视线从少女身上掠过,少女对上她的目光,招手示意她上前。 艾丽客气地说“ea小姐,伊丽莎白夫人即将抵达,请您在此耐心等候。” 少女指了指地上,“你趴低点。” 艾丽一愣,继而弯下腰去,少女柔嫩的小手在她背上一压,“再低点。” 不等艾丽反应过来,少女已经攀上她的肩,她指了指外面“我想逛逛,你背我去吧。” 艾丽身形一滞。 作为柯西莫家训练有素的后起之秀,她完成过很多令人啧啧称赞的高难度任务,要不是某次任务出错,她决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当然了,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大概因为她从小就由柯西莫家培养,所以她比外面招募的人多一次机会。可是,再怎么样,她也不甘心做情妇的保镖。 背上的少女显然察觉到她不愉快的情绪,“你板着脸很可怕,会吓着我。” 艾丽连忙低下头,“是我的错,请您原谅我。” 她本该拒绝这个少女想要出游的请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对上少女黑亮如星的眼眸时,她忽然失去开口的勇气。 来城堡之前,她打听过这个少女的来历。老乔治的继女,纯正的东方人,十九岁,斯林顿大学音乐系的大一学生。 老乔治的事情一出,他的妻女即刻被控制起来,本该落入悲惨命运的少女,却忽地摇身一变,成为查尔斯先生的小情人。 本来她也不敢相信,她在柯西莫家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查尔斯先生让谁住进过这座城堡,她很好奇,是怎样的女孩子,能从冷酷无情的查尔斯先生手底逃命,并且摆脱原定命运。 等她见到姜爱,她瞬间明白。 对于他们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人而言,有什么比一个娇美妩媚的神秘少女更能引发征服欲呢 少女身上的那种气质,纯洁柔和,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天使在人间,天使睁开眼望向男主角的那一瞬间,就是姜爱带给她的感觉。 “听说你侍奉过的那些情人都死了”她们此时已经来到山坡顶,少女轻轻出声,“最久的一个活了多长时间” 艾丽“三年。” 少女点头“听说柯西莫家的保镖,除非侍奉的人死去,否则他们不能更换保护对象” 艾丽“是的。”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主人” 艾丽一噎,“是的,我的ea主人。” 少女从她背上滑落,白色的裙被风吹起,仿佛一朵盛开的百合。少女没有穿鞋,她光脚走在葱绿山坡上,声音随风飘逝“我和你曾经侍奉过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我会活得很久,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艾丽虚假地垂眸,“是。” 少女站在风口,黑色的长发轻轻飞扬,她回过头,漂亮的脸蛋仿若玫瑰花般娇艳,“艾丽,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一定会拉着你这个不尽职责的保镖一起下地狱。” 她这是在威胁她。 艾丽半跪下,熟练地说出她曾对每一任情妇发下的誓言“您放心,从此刻起,我的命就是您的,我将用我的肉身为您挡住每一颗子弹,以我的灵魂为您拦下魔鬼的召唤,我的ea主人,您就是我的一切。” 少女面容冷漠,“但愿如此。” 她们回到城堡内,伊丽莎白夫人已经等候多时。简短的寒暄后,伊丽莎白夫人进入正题。 伊丽莎白夫人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身高刚好四尺八寸的东方少女,她根本无法想象少女这副单薄娇小的身板该如何撑起繁重的克里诺林裙进行一系列典雅大气的礼仪,更别提其他威严端重的场合。 她就是个洋娃娃,该被摆在室内安静地供人赏玩,而非抛头露面展示自我。 做柯西莫家的情人,别的都不重要,只一点,得有气势。 来之前她接到查尔斯先生的电话,查尔斯先生请她好好训导,务必在三个月内教会少女所需掌握的礼仪。伊丽莎白轻易不出手,但凡她出手,必将交出满意答案。 拿不出气势,就算学会所有礼仪,那也是白学。 就在伊丽莎白为难该如何该克服少女纯真美貌以及身高劣势带来的阻碍时,少女忽地出声,她用流利的拉丁语说道“请您尽快展示我所需要学习的一切事物,我希望能在一个月内完成这次教学。” 伊丽莎白愣住,“一个月” 少女语气肯定,“是的,一个月。” 抱着轻蔑的态度,伊丽莎白开始了教学。 三天后,伊丽莎白目瞪口呆。她刚从少女房间出来,正好遇见从外面采购回来的艾丽,她拉着她坐下,感叹“我从未见过如此聪慧的女孩子。很多事情,只需要我做一遍,她就已经熟练掌握,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愧是查尔斯先生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艾丽已经被折磨得黑眼圈都出来了,少女很会使唤人,偏偏每一次请求都合情合理,她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艾丽叹口气,“哦。” 伊丽莎白继续说“大概是那天初次见面的缘故,我被她天真稚嫩的面庞所欺骗,以为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相处下来才发现,我训的不是公主,而是女王。” 整个柯西莫家的情妇中,再也不找不到比她更有气势的女孩子了。她穿着复古的克里诺林裙往那一坐,耀眼的气质连太阳都要嫉妒。 伊丽莎白忽然觉得,柯西莫家传统的艾诺克舞会,简直就是为少女量身打造。 与此同时,房间内,少女趴在床上,她刚好拨通一个电话。是从伊丽莎白夫人那里顺手拿来的手机。 查尔斯没收了她所有的通讯工具,在她学会所需要的礼仪之前,她必须与外界切断联系,专心投入。 接通的瞬间,那头传来男人低沉淡漠的声音“伊丽莎白夫人,有工作要向我汇报吗” 少女甜美地唤道“查尔斯先生,是我,您的小ea。” 电话那头微愣片刻,继而恢复一如既往的冰冷,“谁让你给我打电话的” 少女并未被吓住,相反,她的声音更甜了,语气肯定地说“查尔斯先生,我想参加一个月后举行的艾诺克舞会。” 在柯西莫家古老的传统里,男子携带女眷出席艾诺克舞会,两人一起接受全家族的祝福后,才能进行性交。演变至今,这个舞会已经成为家族内部成员一月一聚的普通场合。 没有谁会遵守这一古老传统,他们每天与不同的女人交欢,不可能每一个都带去舞会。但是很显然,查尔斯并不这样想。 他很看重这一古老传统。至少对于他自己而言,是这样。 男人饶有兴趣地问“都学会了” 少女“还没有,但是一个月之后我一定会让你满意,亲爱的查尔斯先生,舞会过后,我想正式成为您的女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8章 双更 被暗绿色藤蔓晕染的古堡前, 一辆漆黑加长的车安静地停在花拱门下,山脚下亚得里亚海的风微微吹来,道路两边的蔷薇花在风中轻轻摇晃,泛起一波又一波的花海涟漪。 车里,查尔斯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 他修长白皙的双指并拢置于下唇, 静静等待古堡里的少女。 今天是举行艾诺克舞会的日子, 他没想到自己会来这里接人。他不像他的兄弟们, 做任何事都随便得很, 他若要携带情人出席舞会,必须保证一切都完美无瑕。 他给她三个月的时间, 希望她能从无知庸俗的平民少女快速成为名流贵妇, 他查尔柯西莫的情人,无论何时,都该保持耀眼的光芒,她若想在人前与他并肩而立,首先得学会如何骄傲不失礼貌地睨视众人。 那日她大着胆子给他打电话,许下那样的壮志豪言,他竟然没有生气。 来之前他没有向伊丽莎白询问过她现在的进展, 他不打算给她退缩的机会。如果她不能让他满意, 那么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狂妄的后果。 他才来一分钟,就已经等得不耐烦。脑海中闪过无数种惩罚的方法, 虽然如此, 但他依然保持理性, 好不容易找的宠物,不能太快玩坏。至少在他玩腻之前,他并不会对她怎样。 感觉这东西很奇妙,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她无感,他很久没对女人有过期待了,现在她尚能牵动他的些许情绪,她该感到幸运。 哥特式挑高的大门口,陆续有女佣涌出,暗红色的天鹅绒地毯缓缓铺开,一直从城堡门口延伸至查尔斯所在的车门前。 查尔斯慢条斯理地降下车窗,冷峻的面容未有神情变化,他那双湛蓝的眸子仿若冬日结冰的贝加尔湖,寒得没有一丝温度。 但查尔斯准备对一个人有所挑剔时,他总是会不自觉地用死神的目光审视她们。 女佣布置好一切后,首先出来的伊丽莎白夫人,她今日也穿上了墨绿色的克里诺林裙,六层的大摆,风情万种。 查尔斯不由地敛起眸子,看来伊丽莎白夫人对他这位小情人并不是特别满意,不然怎么会如此拆她的台。众所皆知,整个柯西莫家,没有哪位女郎能在身着克里诺林裙时将伊丽莎白夫人比下去。 伊丽莎白夫人明显是看到他了,远远地朝他点点头,查尔斯没有回应,因为他的眼神全都集中在伊丽莎白身后的小女郎身上。 少女身着纯白华丽的克里诺林裙迈上红地毯,短至肩头的宝塔袖衬出她瘦削优美的手臂线条,七层镶满星钻的大裙摆掐出她盈盈一缕细腰,她像高贵的白天鹅,恰到好处地昂起她细长的脖颈,目不斜视,朝前而去。 查尔斯心头一撞,脑海中忽地冒出诗人拜伦著名的赞美诗。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像夜晚,皎洁无云而且繁星满天。” 少女走了几步便停下来,她轻轻挥动手上的蕾丝羽毛折扇,半遮面孔,朝伊丽莎白说了些什么。 典雅的伊丽莎白夫人此时已经被衬成卑微的陪侍人,她听从少女的吩咐,走至查尔斯的车窗前。 查尔斯的目光始终未曾移开,他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红毯尽头的少女,皱眉问伊丽莎白夫人,“她为何还不过来” 伊丽莎白夫人弯腰提裙,恭敬回答“ea小姐让您亲自请她上车。” 查尔斯冷漠异常。 伊丽莎白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她不打算冒生命危险替少女求情。 少女的这一请求太过放肆,查尔斯先生向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他能来此接人,实属不易,怎会放下身段请人上车。 就在伊丽莎白准备返身离去时,身后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 伊丽莎白惊讶地回头一看,一双黑色皮鞋自车内踏出,长腿的主人目光冷淡,他轻轻扣了扣衬衫处的深灰领结,硬朗得体的燕尾服庄严肃穆。 饶是无数次看到过查尔斯先生穿礼服的样子,伊丽莎白总是会忍不住露出惊艳的神情。 见惯世面的她,轻易不在人前露出欣赏的态度,可是今日短短一个小时,她已经被震惊两次。一次是看到身着礼裙的少女,一次是看到身着礼服的查尔斯。 红毯上,高傲的查尔斯先生正慢慢朝少女迈进。伊丽莎白不由地感慨,她从未见过比这两个更般配的组合。 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两人都合适得很。伊丽莎白甚至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觉得这个娇小的少女或许能征服查尔斯先生。 当然了,柯西莫家的男人从来没有被谁征服过,向来只有他们征服别人的份。尤其是查尔斯先生,他生来就是驯服别人的。 查尔斯停在少女跟前,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垂睨她,娇小的少女合起遮面的折扇,执扇往前一点。 查尔斯愣住。 她这是让他行礼。 少女执扇又点了两下。 查尔斯挑眉看向眼前气势十足的娇美人,“你确定吗” 少女打开扇子,半遮嘴唇,侧眸朝他微微一笑。 扇面礼。 她是在催促他赶紧行礼。 海风柔柔吹动查尔斯一头金发,风里有蔷薇的香气,他犹豫半晌,最终缓缓弯腰,以标准的绅士礼朝她示意。 少女慵懒地伸出手,“我亲爱的先生,现在您已取得应允,可以开始亲吻我的手背。” 查尔斯低头吻下去,薄唇弯成一道弧线,“你胆子不小。” “这是您必须守的礼仪。” 再次抬头时,少女已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她走起路来像是高傲的女王,每迈出一步,摇曳生姿却又端庄稳重。 查尔斯不由地放缓脚步,跟随她的步子。两人在红地毯上走着,两旁盛放的蔷薇花团团簇簇,仿佛一排着装鲜艳的士兵,被风吹向一边,看起来就像是在向它们的国王与王后敬礼。 他还没有开口寻她的错,她就已经先发制人,“查尔斯先生,下次请您提前到门口迎接。” 查尔斯眯了眯眼睛。 她继续说“如今我已是一位真正的淑女,擅自朝绅士走过去,不是一位淑女该做的事。”她将话引到他身上,“作为一位真正的绅士,您不应该让女士为难,我不希望今天的事再次发生。” 查尔斯忍不住用余光瞥她。 少女光洁白皙的脸蛋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恰到好处的微笑与冷漠,仿佛她天生就是位高高在上的贵族。 8号房间里柔弱的少女已彻底释放她的潜力,果然如她自己说过的那样,她学得很快。 查尔斯难得地勾了勾唇角,虽然依旧冷淡,但眸底含了笑意,只瞬间的功夫,沉静眼底的激动与兴奋一晃而过。 她很聪明,知道他要什么样的玩物。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驯服的宠物没有令人长久把玩的兴趣,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 查尔斯亲自为她打开车门,少女语气疏离,理所应当地说句“谢谢。” 车平稳驶向艾诺克舞会所在的萨丁大楼。在这栋豪华大楼的宴会厅,此时正举行着柯西莫家一月一次的聚会。除了年迈的柯西莫老爷,几乎所有的柯西莫家男人都会聚集于此,他们带上他们的女伴,炫耀着过去一个月取得的成就。 查尔斯向来都是坐在高位,静静地看他的兄弟们如何攀比,他不用同他们比较,因为他早已经达到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看他的弱智兄弟们如何寻欢作乐,他之所以去参加艾诺克舞会,为的就是观察他们的女伴。 最开始他寄期望于他们的眼光,后来看多了就发现,他的兄弟们实在太饥不择食。 “查尔斯先生。”少女低声唤他。 查尔斯回过神,往旁看去,她端坐着,没有回应他的目光,执扇的小手却搭上他的手,她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查尔斯先生,您是被我的美丽所震惊到了吗,为何一言不发,难道您不满意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吗” 少女朝气蓬勃的自信令人神晕目眩,就连前排的司机都忍不住朝后视镜多瞥几眼。 查尔斯不悦地朝不知好歹的司机瞪了眼,司机立马道歉“抱歉查尔斯先生,我下次不敢了。” 少女眉眼敛笑,她扬起活泼的语调同身边冷若冰霜的男人说“您看,没有男人能抵挡我的魅力,查尔斯先生,您该为拥有我这样的尤物而感到荣幸。” 她的用词以及口吻越来越大胆,查尔斯惩罚似地捏紧她的小手,冷冷一笑,“是吗” 少女没有喊痛,她只是礼貌地告诉他“是的,现在请您停下失礼的行为,欺负一位淑女,不是您该做的。” 查尔斯喉头一耸。 他没有表露自己的欣赏,而是保持冷淡的态度,试图考验她是否始终如一。 他原以为自己要耗上数年时间才能将她训成心中想要的玩物,可她似乎不需要他花费多余的精力。 查尔斯想起之后的舞会,他缓缓张开唇,告诉她舞会上重要的家族人物。虽然在他眼里,他们都是一群等死的废物,但是他不能在这种人称细节上让人笑话。 他刚说一个名字,没来及告诉她该如何辨认,少女恬淡地开口“查尔斯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并不需要您的提醒,舞会上所有相关的信息,我已经全部掌握。” 他不信,以为她是在说大话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当即询问她几个相关信息人名。 她竟然全部都答对了。 少女昂了昂下巴,“我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差错,查尔斯先生,舞会过后,您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查尔斯诧异不已,但他很快敛起神色,嗓音低沉,“但愿如此。” 他们很快到底目的地。 下车之前,少女问,“查尔斯先生,如果我能让您满意,请问您可以给予我适当的奖励吗” 查尔斯饶有兴趣地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少女已经打开车门,她站在门边,背影优雅,声音蓦地一转,少了故作矜持的冷漠,多了一抹甜美“今晚床笫之间,我会向您索取的。” 查尔斯没有跟过去,少女在车上提出要求,她想单独入场,让他派人在旁盯着,若是她有让他丢脸的地方,他不必露面,大可将她抛下。 他知道,她想要向他炫耀自己的本事,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已经迫不及待地耀武扬威。 她要他肯定她的光鲜夺目与动人魅力。 宴会厅,舞会已经开场,灯红酒绿,众人皆依照传统穿着复古礼服。没有柯西莫老爷在,他们不必遵从严的舞会规矩,众人欢声笑语,好不自在。 忽地门口出现一道纤细身影。 一个神秘的东方少女,乌发雪肌,身穿华丽的克里诺林裙缓缓入场。她没有显眼的身高,却足够吸引眼球,少女举手抬足间,皆是令人无法忽视的美丽。 她那高贵的气质让人瞬间生出想要臣服于她脚下行礼的冲动。 短短十几秒,在场所有人,无论男女,皆朝少女投去目光。 “是谁的女人”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知晓她的来历。 “没见过,应该是新上位的情人。” 人群中央,携带了十几位情人的大卫目瞪口呆,他挥开周围簇拥过来的女人们,不敢相信地朝前看去。 是是小绵羊吗 大卫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再次望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少女的眼神。 她高傲地朝他勾起唇角,盈盈一笑,气势如云。 大卫心脏猛跳。 如果说那日与她初见,她的勇敢与机智令人留下深刻印象,那么现在摆在眼前的少女,就足以令人神魂跌倒。 她身上这股子劲,可不是短短一个月就能训出来的。 他们柯西莫家的男人,向来只和柔弱的女人上床,和妖娆的女人做情人,而结婚的对象,只会是最为大气美丽的那个。 少女抬起折扇。 大卫自然知道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由自主地上前。 却有人比他抢先一步,不,不对,是有很多人。 他原以为被人群围绕的少女会继续向他示好,毕竟整个场子,只有他认识她,算得上是她的熟人,她独身一人入场,需要有人为她指引。 查尔斯不在,那就由他这位哥哥代劳。 大卫自信满满地以为少女会挑中他,可她却只是瞧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她谁都没挑,甚至一言不发,只是礼貌地微笑。 男人们心动难耐,大家都想知道她是谁的情人,若是她的地位不高,那么他们就可以行动起来了。 就在大卫苦闷喝下一杯酒后,他听到少女柔声唤他“大卫先生。” 大卫立即放下酒杯,佯装淡定地走过去,“我的小天使,有事吩咐吗” 他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手背一吻,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几秒,若不是少女无情地抽出手,只怕他还要再吻上许久。 少女指着前方一个花枝招展的身影,“能为我引荐吗” 大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他父亲身边新上位的情人伊芙丽正在举杯与人聊天,她穿着奢华,在少女入场之前,她显然是全场最亮的女人。 大卫义不容辞地挽起手,“请。” 伊芙丽站立的位置,正好在舞会权杖放置台的旁边。每一次舞会,大家都会评选出当晚最耀眼的女郎,得到这枚权杖,相当于得到柯西莫家的初步认可。 伊芙丽刚上位不久,她仗着自己是柯西莫老爷的新宠,对今晚的权杖评选充满自信。 她刚与人说完话,忽地眼前迎面走来两人。 她笑着与大卫打招呼“大卫先生。”视线落在大卫身边的少女,她不由地皱起眉头。 刚才她上女士休息室补妆,错过了少女的出场,此时猛地瞧见少女,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少女先她一步开口,微笑“您好,伊芙丽小姐,对于我父亲的死,我向您表示遗憾,您做了他五年的情妇,却没能成功上位,真是太可惜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9章 二更 伊芙丽被当众揭了老底,当即恼怒成羞。 要不是少女刚才提及老乔治, 她还差点没想起来。原来是老乔治的女儿, 竟然没死。 她在老乔治随身携带的钱包里见过他们一家三口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女可不像现在这样嚣张肆意。 伊芙丽刚想开口训斥少女,忽地望见少女冰冷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一般。伊芙丽不由地缩缩肩,她毕竟是刚上位的情妇, 从老乔治到柯西莫老爷,她每一步都走得外小心。 今日来参加舞会,为的就是得到柯西莫家的认可,她可不想因为眼前这个不懂礼数的女孩子而丢掉自己良好的教养。 伊芙丽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情绪,露出笑容, “我还以为是谁, 原来是叛徒乔治的女儿。”她看向少女身边的大卫, 好奇问“大卫先生, 您为何还没有将叛徒的女儿处死柯西莫老爷知道您放走了叛徒的女儿吗” 大卫愣住, 他还没来及反应过来,身边的少女忽地松开他的手臂。 大卫往她那边看去, 惊讶地发现查尔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宴会厅。 少女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虽然依旧傲慢冷漠, 但是却多了一丝期盼, 她喊“亲爱的查尔斯先生, 你为何现在就来了, 不多等等看吗” 查尔斯优雅地抬手, 好让她更方便地挽住自己的手臂,“不需要再等。” 她已经充分向他展示她的勇气与魅力。全场的饿狼蠢蠢欲动,他喜欢别人羡慕他所拥有的,却不喜欢别人垂涎他的所有物。 他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查尔斯看向前方的伊芙丽,冷冷开口“伊芙丽小姐,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辞。” 伊芙丽噎住。她没有想到查尔斯竟会是少女的男伴,就算她再怎么想揶揄人,也不敢在查尔斯面前造次。 柯西莫老爷最喜欢的儿子,柯西莫年轻一辈里最有前途最有能力的人,不出意外,查尔斯日后将接管柯西莫家族所有产业。 伊芙丽仔细算计过,她日后若能怀上柯西莫老爷的孩子,也无法动摇查尔斯的地位,未来至少十年都需要仰仗查尔斯过活。 最开始她想过要攀上查尔斯这棵大树,可是就连大卫她都攀不上,又怎么可能爬上查尔斯的床。她跟老乔治的时候已经二十二岁,如今五年过去,她已经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对于普通人而言,刚好是成熟魅惑的年纪,但是对于柯西莫家的男人而言,她已经不再年轻。还好,她赶上了柯西莫老爷这趟车。 伊芙丽语气有所收敛,她端出妖娆的姿态,风情万种地冲查尔斯伸出手,“您好啊,查尔斯先生。” 在舞会里,但凡女士朝男士伸出手,那就是让他亲吻自己手背的意思。几乎不会有人拒绝。 查尔斯没有动。 伊芙丽也没有将手收回去。 她自信查尔斯不会当众失礼。柯西莫家的人古怪又诡异,明明干着全世界最残酷的事,却又守着古老的欧洲贵族礼仪。 正当伊芙丽趾高气扬的时候,忽地手背被人狠狠一笞。 少女的折扇落在她的手背上,当即打出一道红印子。少女力道凶狠,又快又准,几乎没有给伊芙丽反应的机会,抬起又是一扇挥下。 伊芙丽震怒。 少女淡定从容,幽幽开口“当着淑女的面挑逗她的男伴,伊芙丽小姐,您还是回去多学几年礼仪吧。” 伊芙丽气得发抖,“你” 少女嫌弃地将扇子往旁一抛,正好丢到大卫的怀里,“大卫先生,伊芙丽小姐等着人完成她的手背吻呢,您还不快点上前献殷勤” 说完,她轻轻一笑,挽着查尔斯往前而去。 伊芙丽生气地瞪着少女离去的身影,她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想多问几句关于少女的事,往旁望见大卫正在发愣。 他捧着少女丢来的折扇,仿佛中邪一样,久久未能回过神。 扇面上还沾着少女身上淡雅的清香,大卫不由地咽了咽,想起那天的事,眸中泛起悔意。 或许那天他不该向查尔斯屈服的。 伊芙丽喊他好几声,“大卫先生” 大卫爱若珍宝一般收好少女的折扇,不悦地扫了扫眼前的伊芙丽,“有事” 他向来对貌美的女郎没有抵抗力,无论她们侍奉过多少位男人,都不要紧。如果不是刚才伊芙丽咄咄逼人,他或许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 伊芙丽想问关于少女的事,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那个叛徒的女儿怎么会” 大卫下意识重复刚才查尔斯的话“伊芙丽小姐,请注意您的言辞。”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璀璨耀眼的少女,语气有所柔和,“她现在不是叛徒乔治的女儿。” 伊芙丽嘲讽地问“那她是谁” 很快地,查尔斯代替大卫,当众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宴会厅最上方的威严宝座上,查尔斯像他的父亲柯西莫老爷那样,光明正大地坐了上去。 他的腿上,坐着位异常美丽的少女,她不苟言笑,只轻轻一个眼神,就撩得全场男人心神荡漾。 倨傲冷漠的查尔斯先生微启薄唇,他单手扶着少女的腰,向全场宣告“这是ea小姐。” 少女优雅地站起来,提裙微微示意,“初次见面,我亲爱的人们。”她侧眸看向宝座上的男人,调皮地加了句“我是查尔斯先生的小ea。” 查尔斯正好接住她投来的目光,少女满含笑意的眸子灿若星河,他还没来及回味,只瞬间的功夫,她即刻恢复高傲的神情,缓缓地重新在他腿上坐下,俨然将他当做自己的宝座。 查尔斯第一次在人前有想要将女人就地正法的冲动。 他一向是克制而懂礼的,私底下再怎么玩,也不会将自己的欲望搬上台面,而现在,他的手却不自觉地抚上少女的细腰。 一下又一下地抚摸,轻轻捏揉,想要加大手下力道,却又怕被人瞧见。 少女淡然地回眸望他。 查尔斯没有停下手里动作。 少女“查尔斯先生,您已经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我交欢了吗” 查尔斯身形一顿。 少女“我说过,舞会之后,要让您为我骄傲,请您不要破坏我的初次登场。在舞会上做这种失礼的举动,查尔斯先生,难道这就是您想教给我的礼仪吗” 查尔斯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去。 下面的人纷纷艳羡。 “早几天就听说查尔斯找了小情人,他倒好,要么不找,一找就找这么个带劲的女人。” “能做查尔斯的情人,这个小女孩不简单,你看看她那眼神那气势,跟我们身边这些女人截然不同。” “听说是老乔治的女儿,那个该死的叛徒,竟然藏着这么个美艳动人的女儿。” 忽地有人抛出个问题“你们说,查尔斯会玩死她吗” 众人沉默。 伊芙丽得意地举起酒杯,她看向宝座上的少女。成为查尔斯的情人又如何,该下地狱的还是会下,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伊芙丽心想,只要她好好地讨柯西莫老爷额的欢心,少女就算想给她的父亲报仇,也无法下手。 舞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全场女士关注的权杖时间即将到来。 凡是迈入这里的,没有哪位女郎不想得到这根权杖。这将是证明她们魅力的最佳方式。 每次来到权杖时间,众女郎都是排成一行,等待着最后的票选结果。然而今天不太一样,她们中的一位并未归位。 伊芙丽挑起讥讽的笑容,冲宝座上的少女说“ea小姐,您不会不知道接下来的仪式吧” 查尔斯淡淡看向膝盖上的少女,“不下去吗” 少女俯身上前,在他左颊上印下一个吻,“亲爱的查尔斯先生,您觉得她们有资和我争吗” 说完,不等他回应,少女慵懒起身,朝前慢慢移开步子,她甚至没有看右边站成一排的女郎,而是直接朝左边的权杖放置位走去。 少女迈上台阶,取下权杖,置于手边,她并没有依照礼仪高举权杖,而是随意地将权杖当成拄杖,她傲慢而狂妄的行为,却看得人激动不已。底下甚至有男士吹起口哨。 少女昂起皓白的面庞,鲜红的薄唇微微张开“我亲爱的先生们,如果你们其中哪位没有选我,请站出来。” 毫无意外,没有人站出去。 在尤物跟前,男人向来是纯粹而天真的,他们甚至没有将票投给自己身边的女人。 少女看向宝座上的查尔斯,目光挑衅,骄傲得不可一世。 查尔斯情不自禁地敛起眸子。 他感受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以及沸腾的血液,他想起为她做全身检查时她柔美嫩白的胴体。 他惊讶于自己一个月的耐心。若是她早早地在一个月之前向他展示现在的样子,他只怕不会将她的处子之身留到现在才享用。 拿着镶满钻石的权杖离开时,少女正好与伊芙丽擦肩而过。 她示意查尔斯停下来。 伊芙丽蹙眉看向她。虽然担忧,但并不害怕。 少女凑近,由于她的身高,伊芙丽必须低下头才能听清她的耳语。伊芙丽本不该弯腰倾听,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埋下头颅。 少女清丽的声音听起来比黑夜更为寒冷,她说,“伊芙丽小姐,趁现在来得及,快些逃命吧。” 伊芙丽瞪大眼。 少女莞尔一笑,“不过你逃也没用,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杀了你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1章 三更合并 查尔斯发现, 他的玩物实在是聪明。她用不甘屈服的姿态,轻而易举就将他里里外外伺候得无比舒服。 他第二次在与女人的性爱中获得身心双重满足。第一次是掠夺她的初夜。 “你知道吗, 他们都在猜, 你什么时候会被我玩死”查尔斯勾起唇角, 眉梢眼角隐着淡淡的笑意。他笑起来比不笑时更为英俊,像邪恶的吸血鬼正准备开动晚餐。 少女主动将细长的脖颈递过去, “他们真是无知, 我亲爱的查尔斯先生, 在我被您玩死之前, 只怕您早已被我榨干。” 查尔斯咬下去, 没有像上次那样大力地留下牙印,而是不自觉地放轻力道,吸住一寸肌肤后,缓缓地贴唇移动。他甚至没有用牙尖研磨。 他所有的力道都用在另一个地方。 他享受地擒住她, 冷淡的语气里有了暖意“你的身体确实不错。” 她圈住他的脖子“可我的灵魂更动人。” 少女含媚的晕红脸蛋看得人甚是喜欢, 她唇间吐出的狂妄之言听得他忍俊不禁, 查尔斯曾对女人有很多种评价, 可是他面对她时, 脑海中却只有一个词。 可爱。 这个词是世上最无懈可击的优点,在可爱面前, 其他一切都必须让步。 他竟然也会觉得女人可爱。真是不可思议。他甚至不忍心用那些残酷的手段对她。 查尔斯将她翻过去, 听她吐出一连串的中文, 像鱼吐泡泡一样, 偶尔掺杂着几句娇嗔, 听起来撩人得很。 他想起她攀上顶峰时说的那两个中文词,尝试着模仿,问“你这次怎么不喊死猪了” 少女身子一紧,立马喊了一句话“哦,我的死猪。” 查尔斯好奇问“死猪是什么意思” 少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si zhu,饲主的意思,意思是您是我尊贵的伺养者。” 他含住她粉到透明的小耳朵,满意地笑了笑“看来还真是爱称,独一无二的爱称,除了对我以外,你确实不能再对第二个人这样称呼。” 少女狡黠地问“看来您很喜欢这个称呼,以后在人前,请允许我也这样称呼您。” 查尔斯高昂起下巴,“可以。” 他刚说完,少女咯咯地笑起来,反复喊了一连串的爱称。 查尔斯抚上她的脸,心想,果然是个没经过什么事的孩子,一个简单的称谓就能让她开心成这样。 他在古堡待了三天。 这三天,所有的事务处理,全在少女的房间进行,不,不对,应该说是她的床上进行。 他手把手地教她,三天,试了无数个姿势。 当真是乐趣无穷。 她向他提及搬出古堡的事,他没有答应,她换了说法,“查尔斯先生,我想作为您的情人在社交场合露面。” 她的手又重新伸向他,“我要继续上学,继续进修,这样以后被您抛弃的时候,我还能维持正常的生活。” 他清楚地明白他们的关系,她有这样的担忧确实也是人之常情。 查尔斯将她提到腿上,“即使被抛弃,你也无需回到以前乏味普通的生活,我会给你一大笔财富。”他有意吓唬她,语气一转,“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被我玩死的话。” 少女扭了扭,她两只灵巧的手在他身上撩火,“我是您的情人,请不要总是对您的情人说出这样的话,听多了,我会伤心的。”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前,“查尔斯先生,您若想让我保持完美无瑕,那么这颗心也应当是完整的,不受一点伤的。” 查尔斯感受到手掌处她的心跳声,他被她的话取悦,奖赏地将她往下一推。 他想起她那晚在床笫间的请求。 用爱情饲养她。 本该令人发笑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很是理直气壮。 他想想自己的初衷,要的本来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经历毫无性爱经验的洋娃娃。她向他要求爱情,未尝不可。 只是他怀疑,这个天真的少女是否知道什么是爱情。 “查尔斯先生,请您专注一点。”少女拍打他的后背,查尔斯猛地一震,随即将她放倒。 他虽没有同意她搬出古堡,却同意了让她去上学,她大可以拥有她自己的生活,只一点,她必须牢记谁是她的主人。 少女主动向他请求,“查尔斯先生,身为您的情人,我希望能为您做些事,不仅仅是在性爱方面,更是在其他方面,我想让您知道,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看过他的兄弟们如何饲养情人,用钱用珠宝即可,满足女人的虚荣心,她们将带来更多的乐趣。 他知道她想在他身上索要什么,他也乐于看她施展她自以为聪明的小手段。 “你想为我做什么事” “自然是对柯西莫家有贡献的事。” 查尔斯抚摸她的黑发,“你是在介意叛徒的事吗,如今你已是我的人,没有人敢对你说三道四。” 少女反身坐到上面,她倔强地撑在他的胸前,一字一字道“我不介意,也不怕别人介意,我只怕查尔斯先生介意。” 查尔斯冷淡地勾了勾唇角,他往后仰了仰,不再继续言语,而是任由她自己在他身上探寻。 直升飞机再次降落在古堡前。 只不过这一次,它的主人不再是查尔斯,而是身着白色小礼服的少女。 她戴着小帽子,白手套,端庄大方。除了上次柯西莫家的私人舞会外,今天将是她第一次以查尔斯的情人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 柯西莫家虽然在媒体前很是低调,但在名流圈却很是出名。他们丰富的情史轶事,富可敌国的强劲财力,残酷冷血的绝对势力,走到哪里都是社交焦点。 通灵玉好奇地问“主人,为什么要大费周折,我本以为像你这样懒养尊处优的主人,为何会想着去替查尔斯办事呢” 少女上了飞机,视野内古堡变得越来越小,蔚蓝的海逐渐占据所有视线。 就在通灵玉以为少女不会搭理它的时候,少女却将话递到它的元魂里,语气慵懒平淡“因为查尔斯不是以前那些世界里的纯情少年。一个嗜血为生的男人,你觉得他会轻易信任别人吗更何况是我这样,一开始就被他当做玩物的人。” 通灵玉围绕着她转一圈,而后撒娇一般躺在她的腿上,“主人,你是想要获取他的信任吗” 少女“是的,想要俘获他的心,必须先获得他的信任,以后我做起事来,才会更加方便。” 通灵玉嘻嘻笑,它往上一转,从她的面颊边贴身而过,“祝主人一帆风顺。” 少女满意地抚摸锁骨处的钻石项链。 直升飞机在市中心的高楼天台停下,少女搭乘豪车前往此次要去的地点。 柯西莫家正在谈一笔生意,对方是另一个国家的家族掌门人,这件事本不属于查尔斯的职责范围,但如果柯西莫家谁能促成这笔生意,便会进一步提升威望。 许多人蠢蠢欲动,但是查尔斯一直没有出手,直到少女主动请缨。 她今天来的,是一个慈善场合。少女一出场,便引得无数人注意。一个娇小的东方姑娘出现在此,可不是常有的事。 少女将有着查尔斯标识的蔷薇印章戒指项链藏于裙下,没有露出来,除了她身后紧紧跟随的艾丽,无人知道她是查尔斯的情人。 不远处的伊芙丽看到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回过神既紧张又恼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看到少女就会紧张,或许是上次少女给的下马威令人措手不及,又或是少女的情人是查尔斯,总之不管哪样,伊芙丽很不高兴在此看到少女。 她甚至冒失地问这次的宴会主人,是否能将少女赶出去。 宴会主人自然没有答应她,虽然不知道那位东方少女的身份,但是来者皆为客。没有谁会为了一个刚上位不久的情人去得罪来路不明的人。 少女显然是看到伊芙丽了,她举杯朝她示意,笑容淡雅,完全没有上次咄咄逼人的气势。 她越是淡定从容,伊芙丽就越是生气。 趁着慈善晚会还没有开始,伊芙丽朝少女走去,她告诉她“这不是你这种小女孩该来的地方,上次因为查尔斯,所以你赢下了权杖,这次你以为单靠你自己,你还能抢过我的风头吗” 不用少女发话,艾丽已经默默退下。 情人之间发生争执的事很常见,只要不闹出人命,柯西莫家的男人们不会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少女轻声说“所以你是想赶我出去吗” 伊芙丽“是的。” 少女没有理她,径直从她身旁走过去。 伊芙丽伸手拦下她,哪想到少女先她一步,将腿伸了出去,伊芙丽差点被绊倒。 少女侧头轻笑,“伊芙丽小姐,请您注意脚下道路,您强壮的身躯若是往前摔去,可是会砸死人的。” 伊芙丽听得面红耳赤,她想要发作,但周围人的视线纷纷投过来,为了顾及面子,她只好婉转地骂一句“真是个没教养的小不点。” 不多时,旁边有人凑过来,是个褐发女人,一头短发,珠光宝气。 女人举杯笑道“你真大胆,那可是柯西莫老爷的情妇。” 女人的英语里带有浓郁的法国口音,少女自然而然地用流畅的法语与其搭话“我也是柯西莫家的女人。” 短暂的震惊后,女人感叹“可你看起来就和我的女儿差不多大。” 少女笑道“我已经十九了。” 女人“是吗,你看起来像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 她们很快将话题重新转移到伊芙丽身上。两个女人迅速产生友谊的最好方式便是说另一个女人的坏话。 很显然,伊芙丽在今天这个场合并不受欢迎。 褐发女人“这几天我去的交际场合都有她,真是恼人至极。” 少女附和“你看,她又拍下了一件无用的东西。” 两人笑起来。 等到下一副画作摆上拍卖席时,从未举牌的少女忽地开始举牌。 她直接开出了三千万的高价。 没有人跟她抢,就连想要出尽风头的伊芙丽都没有跟她抢。 在底下坐着的这群人看来,那副画作完全就是小孩子涂鸦之作,他们甚至好奇这样的作品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毫无例外,少女成功拍下画作。旁边的褐发女人笑问“刚才不是还嘲笑别人拍下无用的东西吗” 少女笑道“克洛伊夫人的画作,怎么会是无用的东西在我看来,这副画作远不值三千万。” 褐发女人挑眉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少女友好地伸出手“您好,克洛伊夫人,正式介绍,我是查尔柯西莫的情人,ea。” 柯西莫想要谈的这笔生意,正好由克洛伊的丈夫负责。克洛伊直言不讳“小ea,如果你也是为了柯西莫家的生意而来,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你该去讨好我丈夫的新宠,而不是我这个弃妇。” 少女从容不迫,“我并非为生意而来,在社交方面,我初出茅庐,需要一名显赫的贵妇为我引路,亲爱的克洛伊夫人,您愿意做我的引路人吗” 克洛伊盯着她瞧了几秒,而后愉快地笑起来,“看来查尔柯西莫的眼光不错。” 少女自信地回以一笑“是的,查尔斯先生的眼光一向很独特。” 接下来的几天,少女亲自为克洛伊安排行程,她的招待体贴周到,克洛伊很满意。五天形影不离的陪伴下来,她们俨然已经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 “下次你来法国,我一定让你享受公主的待遇。”克洛伊喜欢这个神秘的东方少女,她说话得体不失幽默,做事不卑不亢却又能讨人欢心。 少女笑道“不能是女王的待遇吗” 克洛伊笑出声,“好的,女王的待遇。” 克洛伊回法国没多久,柯西莫家族一直想要拿下的生意忽然就谈成了。那边托人来说,“希望由查尔斯先生负责这次的生意项目。” 众所周知,查尔斯根本没有对这次的事花心思,可是到最后却是他拿下了这笔生意,大家震惊不已,完全不敢相信。 连柯西莫老爷都甚是感慨,对查尔斯连连称赞。 “听说是那家的夫人亲自促成此事,哦对了,查尔斯的小情人好像也参与其中了。” “我就说呢,查尔斯怎么会突然拿下这单生意,原来是他的小情人在后面使力。” “是那个叫ea的小女孩吧,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种本事。” 伊芙丽听不得别人夸ea,她早已弄清楚来龙去脉,不服气地吐出一句“她拍画作那天我也在,如果是我拍下那副画作,说不定克洛伊夫人也会将生意交给我。” 众人鸦雀无声。 大卫出声“伊芙丽小姐,那天您在慈善晚会上,可是花了整整一个亿呢。” 柯西莫老爷很是不悦,他不介意女人花钱,可是介意女人花了无用的钱还洋洋得意。伊芙丽是他的新宠,人美嘴甜,最重要的事,她看起来够蠢,一个蠢蠢的女人,玩起来不用担心其他事。 可是现在,柯西莫老爷忽地有些后悔,他养的宠物,似乎有点太蠢了。从前没有对比,所以并不明显,现在有了对比,伊芙丽一下子被衬成蠢笨无知的愚妇。 伊芙丽还想继续争辩,柯西莫老爷生气地捶了捶拐杖,“闭嘴,你花了那么多钱,没一分钱花在刀刃上,你看看查尔斯的小情人,花了三千万,换来数千亿的生意。” 伊芙丽不敢再说,她被当众训斥,无异于受辱。她恨恨地掐紧手指尖,心想待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治死那个大放厥词的少女。 另一边,古堡。 查尔斯踏进房间,少女没有像以往那样待在房间睡懒觉,他不悦地问向女佣“人呢” 女佣指了指古堡后面的大花园。 花园里,原本种满蔷薇的地方全被换成红玫瑰,在阳光的沐浴下,少女安静地作画。 查尔斯上前,将少女从身后环绕,他抚摸着她的身体,动作色气满满,面上却不露一丝端倪。 少女吓一跳,回眸见是他,轻声笑了笑,继续作画。 他没有发出声音,她也就没有讲话。 查尔斯低下身吻她雪白的后脖,终是忍不住开口“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少女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她细细地描着画上最后一朵玫瑰,“只要给我机会,我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查尔斯将她抱起来又重新坐下,好让她继续坐在自己的身上作画。 他卡在她的身后,看清她的画作,不是红色的玫瑰,是黑色的。大朵黑色玫瑰,填满画布每一处。 花园里没有别人,整个山坡都是他的,没有人会擅自闯入。 查尔斯感受到她微妙的挑逗,她轻轻晃动扭摆的身体,仿佛在刻意邀请他做些什么。单单看她的上半身,她认真严肃地描着画,可是视线往下一转,那就是另外一幅光景了。 他尚在犹豫,少女却回眸莞尔一笑“您真是假正经。” 查尔斯从来没有在阳光下做过爱。 他喜欢阴暗森冷的环境,他喜欢绝对掌控的征服欲,他喜欢粗暴与血腥,可是这一刻,他却在他最不喜欢的日光照耀下温柔备至地寻求欢爱的快感。 阳光,海风,玫瑰,一切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少女冷静自若地画上最后一笔。 查尔斯扣住她往自己身上靠,他坐在椅子上,这个动作不太方便,这让他看起来有些笨拙。 他喘着气在她耳边问“小ea,你是如何想到要以克洛伊夫人为突破口的” 少女不慌不忙地将画好的玫瑰画作取下,她抬起那张画,放在阳光下观察,“你们都想着去讨好那位男士的情妇,可是却没人想过,他与他的夫人二十年婚姻,是靠什么维系下来的。” 查尔斯并不关心这个,这笔生意无异于锦上添花,他并不是特别需要它。只是她为他做成了这样一件大事,他很是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欣赏了。 他问“靠什么” “很简单,因为那位男士的家族事宜,全都掌握在克洛伊夫人的手上。婚姻里,除了爱情,还有利益。真正执掌家族事务的,是克洛伊夫人。” 他将她掰过来,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你就那样接近她,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 少女隔着薄薄的画纸吻上他的唇,“世上还有什么能比给查尔柯西莫做情人更危险的事呢 查尔斯一愣,而后站起来,抱着她在阳光里上下跌宕。 她手边攒着玫瑰画,日光照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少女微微眯着眼,像只猫一样,慵懒地伸展双臂。 她并不怕掉下去。 查尔斯赶紧按牢她。 她眯着眼笑,笑容娇媚动人,在他快要攀上顶峰时,她忽地细细出声,“查尔斯先生,唤我的名字。” 他鬼使神差地听从“ea。” 少女“不,是我的中文名。” 巨大的欢愉涌上脑海时,他嘴里吐出她的名字“姜爱。” 他们在花园里做了三次,每一次狂潮来临时,她就会狠狠夹住他,命他喊自己的名字。 巴甫洛夫定律。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从这开始,少女锲而不舍地让他在交欢的最后一刻喊她的名字,以至于后来查尔斯每一次产生欢愉的感觉,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冒出少女的名字。 查尔斯开始习惯在古堡过夜。他将少女的通讯工具全都还给她,可是她却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如果您想我,请立刻赶来见我,我的声音并不能带给你满足感,只有我的身体和灵魂才可以。” 她将花园的蔷薇全都换成玫瑰花,又将古堡前方的蔷薇也都拔除,换上心爱的玫瑰。 她甚至要求他给她定做一个玫瑰印章戒指。 少女将自己的玫瑰印章戒指戴到他手上,“我身上有您的标志,您身上也该有我的标志。” 查尔斯回过神时,他这才发现,他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去过自己心爱的二十七楼。 二十七楼里那些曾带给他无数欢乐的房间,已经落尘生灰。 大卫好奇问他“查尔斯,你的小情人还活着吗上次她为你办了那样的大事,你该留她活久点才是。” 查尔斯饶有趣味地回他一句“她会活得很久,可能等我死了,她还快活地活着。” 大卫怏怏地说“看来她让你很开心。” 查尔斯一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透露太多喜怒哀乐,可是这时候他看到大卫酸溜溜的嘴脸,忍不住以炫耀的口吻,淡淡地说“她能让人欲仙欲死。” 大卫咽了咽。 查尔斯站起来,他扣紧西装,冷漠地丢下一句“最近我不会再来这里,你将二十七层封闭。” 大卫愣住,他下意识问“你不需要其他女人了吗” 查尔斯已经走进电梯,“我已经找到我最想要的那个,何必再看其他的胭脂俗粉。” 大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久,等查尔斯彻底离开,大卫躺在沙发上,一闭上眼就全是那日与少女初见的场景。 到底有多诱人,他也想试试。 竟能让查尔斯这样的人保持专一,她的床上功夫一定很特别。 大卫深呼吸一口气,他坐立难安,最后打电话让人定玫瑰花。 他看到查尔斯手上的玫瑰印章戒指了。 少女钟爱玫瑰花。 他只是送个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查尔斯回到古堡时,大卫的一千朵玫瑰花早已抵达。 回来的路上,手底下的人就跟他说大卫往古堡送花的事了。他这个哥哥,别的本事没有,泡女人倒是一流。他之所以没有发火,一是因为不值得,二是因为他想看看她会如此处理。 结果一下车,他就看到满地的玫瑰花瓣。 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房间。 他跟随指引一路往前,最后来到少女的房间。地上和床上都铺满花瓣,少女待在浴缸里,泡的也是玫瑰花浴。 她一看到他,就说“查尔斯先生,要一起泡澡吗大卫先生送的玫瑰花很是清香,很适合我们一起共浴。” 查尔斯勾起嘴角,淡淡一抹笑。 要是大卫知道自己送的玫瑰花被如此对待,只怕会气得跳脚。 他将她抱出来,为她擦干身子,轻轻放在床上。 一番疯狂的欢爱后。 门边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是艾丽的声音。 她似乎在哭泣。 查尔斯不悦地看向门边,少女亲亲他,“查尔斯先生,她肯定有急事,何不让她进来说话” 查尔斯冷酷的面庞有所松动,他本该拒绝她的请求,可是少女实在太过可爱,话到嘴边,便成了“做完这一次就让她进来。” 他们迅速完成余下的事。少女为他穿戴好,自己躺在他怀里就不动了。 他问“你为何不穿衣” “我懒,而且艾丽是女人,我不介意她看到我的身体。” 查尔斯强硬地将她塞回被窝里。 少女笑着问“查尔斯先生,难道您介意吗” 查尔斯下床穿鞋,“是的,我介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2章 三更合并 艾丽冲进屋的时候, 一双眼睛红肿,哭得泣不成声。 她噗通一下跪在床前,脑袋埋得低低的, 恳求“查尔斯先生,求您” 话未说完,查尔斯出声打断“艾丽, 你在柯西莫家这么多年, 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他很不高兴被人打扰床间欢愉之事。 查尔斯看向被窝里的少女, 此刻她正斜躺在床边, 钻出小小的脑袋低身去探艾丽,一双细白的手臂伸在外面, 似乎想要再往前面靠近一点。 查尔斯重新将她提回去, 少女眨着眼睛说“我从未见过艾丽哭, 我想看看她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查尔斯强硬地替她掖好被角, 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声音冰冷“从今天起, 艾丽将不再是你的贴身保镖,我会另外找个身手敏捷的代替她。” 少女一震,显然很不满意这个安排。她皱眉看他, 问“为什么” 查尔斯面容冷峻, “没有为什么。” 跪在地上的艾丽继续求情, “查尔斯先生, 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过分, 可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求您救救我的哥哥,只要他能活下来,我愿意替他去死。” 查尔斯起身,他高大的身形形成一道阴影,正好罩住跪在地上六神无主的艾丽。 他冷漠的眸子比黑夜更令人胆寒,艾丽感受到头顶上的威胁,不敢再求他。 她的哥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大差错,她为了救她哥哥,于昨天半夜悄悄地前往囚牢救人,结果人没救到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她知道今天查尔斯先生肯定会处理她,可是她没有逃,因为她知道无论逃到哪里,都无济于事。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求查尔斯先生,就是希望他能大发慈悲,她太急太慌张了,以至于忘记查尔斯的冷血残酷。 或许是查尔斯先生在古堡时的样子与在外面时不同,他对待少女的耐心态度,很容易麻痹旁人。 艾丽忽地生出一股勇气,她猛地抬头,孤注一掷地向床上的少女恳求“ea小姐,求您帮帮我。” 早在艾丽哭着跪在门外恳求的时候,少女就已经召唤通灵玉开天眼看过了。 那个时候她一边享受身上男人卖力地耕耘,一边查看艾丽的情况。意外地发现,原来艾丽的哥哥,就是那天抓她的那个安东尼。此时此刻,她们说话的时候,安东尼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 柯西莫家的规矩一向严。 少女心中早就有所打算,她只是一直在等艾丽开口求她。 她需要艾丽这个保镖,更需要艾丽的绝对忠心。 少女从床上爬起来,查尔斯就站在床边,她从后面抱住他,雪白肌肤贴上男人冰凉的西装,她细声细气地说“查尔斯先生,我不知道艾丽到底犯了什么错,可她是我的人,您既然将她给了我,就应该让我来全权处置她。” 查尔斯转过身,他睨着视线扫向少女光滑如牛奶般的后背,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下巴,扯过一旁的被子试图替她盖住,他嗓音低沉“那你想怎么处置她” 少女并不想重新回到被窝,她抬起脸笑,“我想让她继续待在身边,亲爱的查尔斯先生,我是个念旧的人,艾丽将我保护得很好,我离不开她,求求你放过她,也放过她的哥哥。” 查尔斯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说过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艾丽必须走,她哥哥的事,也轮不到你插手。” 少女低声呢喃“查尔斯先生” 查尔斯薄唇微抿,他放开她,看她用双手遮住身前美景,无辜的眼神像是小鹿一般。她很少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她向来是骄傲又自信的,即使在他身下臣服,也从不示弱。 可是现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水气蒙蒙,眸中满是迷茫与沮丧,她咬着下嘴唇,像是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我就要她。” 查尔斯轻轻皱眉。 少女牵过他的手,她微抬着头望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的眼泪正好夺眶而出,一颗颗热烫的泪珠顺着小脸往下,落在他的手背上。 查尔斯愣住。 他不知道她的眼泪是真是假,又或者,无论她的眼泪真假,都不要紧。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原先早就塌陷岌岌可危的地方,如今仿佛被洪水淹没,一推就倒。 查尔斯下意识捂住胸膛。 他急促呼吸了几秒,而后恢复冷漠神情。 “你不该说这样任性的话。” 他的话冰凉如水,仿佛在宣判人的死刑一般,就连跪倒地上的艾丽都听得心惊胆战。 查尔斯迅速离去,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少女一眼,任由她在床上光着身子半躺。 查尔斯走后,艾丽迟迟没有回过神,直到古堡外直升飞机的声音轰隆作响。 艾丽扑到少女跟前,愧疚不已“对不起,我不该连累你。” 查尔斯先生说那样的话,摆明了是在生气,他可能再也不会宠爱这位古灵精怪的东方少女了,每一个被厌弃的柯西莫家情人,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艾丽积压多日的情绪瞬时爆发。她即将失去她唯一的亲人与她的未来,从小她就被训练成一个只知道执行任务的牵线木偶,她知道自己终究迎来命运最后的裁决,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却前所未有的害怕。 艾丽哭得更大声“都是因为我怕死,所以才坏了规矩向你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查尔斯先生可能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艾丽试图牵住少女的手,给予她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善意与安慰,刚没来及伸出手,脸上却多了一双小手。 少女趴在床上仰着身子,她在替她擦泪“别哭,你先回去,事情会顺利解决的。” 艾丽看着眼前淡定的少女。少女漂亮的脸蛋上已经没有泪水痕迹,仿佛刚刚在查尔斯先生面前伤心落泪坚持为她求情的另有其人。 少女随意地替艾丽揩了泪,随即慵懒地往后一仰,她抱住她的真丝枕头,打了个哈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要睡觉了。” 艾丽赶忙从地上起身,她慌张地往门边而去,欲言又止。 少女“带上门。” 艾丽只好将门关上。 通灵玉轻飘飘地跑出来,它抵在少女的手臂边,悄声问“主人,为了艾丽求情得罪查尔斯,值得吗” 少女翻个身,正好与它面对面。 她没有睁开眼,“当然值得。要想柯西莫家站稳脚,就得培养自己的势力。” 通灵玉点点头,腾空而起,“可是查尔斯那边怎么办” 少女并不担心“你等等看不就知道了” 通灵玉不再言语,重新钻回去。 两个小时后。 艾丽接到安东尼的电话,她的瞳孔渐渐放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艾丽,请不要担心,我一切安好,查尔斯先生命人向大卫先生传了话,我将免受所有惩罚,上帝保佑,你将不会失去我。” 艾丽激动地哭起来。她知道柯西莫家从来不会饶恕失误者,加上这次她弄巧成拙的营救行为,他们兄妹本该被丢去喂老虎的。 不是上帝保佑,而是ea小姐庇护了他们。ea小姐赌上了自己的将来换回她和她哥哥的两条命,要不是ea小姐冒险为他们兄妹求情,狠心的查尔斯先生绝不会出手救下他们。 艾丽挂掉电话,心怀感恩地朝楼上而去。她必须尽快告知ea小姐这个好消息。 门再次敲响。 少女被吵醒来,懵懵懂懂半眯着眼往窗外一看,已经天黑。 门外依旧是艾丽的声音,只是这一次,不再有哭声。 少女“请进。” 屋内没有开灯,艾丽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过去,她脸上洋溢着喜悦,走到床边跪下来,“ea小姐,谢谢您。” 艾丽将事情后续的处理细细说来,躺在床上的少女掀开被子,拉亮床头灯。 暖黄的灯光迅速蔓延成一个小圈,灯下,少女白皙的面庞上仿佛泛起一层薄纱,她无情无绪地抛出一句“不用谢。” 艾丽一愣。她想起查尔斯先生离去时的冷酷神情,声音里多了一丝虔诚,“ea小姐,无论将来情况如何,我都会一直跟随您。” 少女懒懒起身,她身上的被子往下掉落,露出姣好的身材曲线。 艾丽害羞地低下头。 少女伸出修长细嫩的手,轻轻地扣住跟前人的下巴。艾丽抬起眸子。 像天使一般美丽的少女,用魔鬼般诱惑的声音低低沉吟“艾丽,你听说过信仰吗” 艾丽呆呆地凝视。 少女微笑着昂起脑袋“艾丽,牢牢记住,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信仰,请务必侍奉好你一生的信仰。” 她没有说查尔斯的事,也没有说安东尼的事,她甚至没有在救她的事情上邀功。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冲着她而来。 少女的话狂妄又自大,可听在她耳里,却像是来自上帝的圣音,她的心中再无第二个选择。 艾丽心头猛跳。 她知道,她必须服从。 “ea小姐,我向上帝起誓” 少女做出嘘的手指,“不,不是向上帝起誓,是向我起誓。” 是了,从现在起,她就是她的上帝了。 艾丽单膝下跪,右手抵上胸口,语气坚定“以我的灵魂向您起誓,我将奉上卑微的余生侍奉您,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 少女覆上她放在胸口前的手背,“好的。” 艾丽果然没有被调走。 尽管艾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查尔斯先生说过要替换ea小姐的保镖,他可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她已经在ea小姐跟前发过誓,即使被调走,只要她还活着,她依旧会想办法回到ea小姐身边。 一只牵线木偶需要的不是心,而是使命。 自从ea小姐救下他们兄妹,她的使命就是她。 幸好,查尔斯先生没有下命令调走她,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踏足古堡。 艾丽很是担心,如果一旦确认查尔斯先生真的要抛弃ea小姐,那么她必须提醒她早点做好准备。 在ea小姐身边这么长的时间,她对ea小姐有信心,只要查尔斯先生愿意和平分手,那么以ea小姐的姿色以及聪慧,她可以征服任何她想要的男人。 她好几次想要进言,希望能让少女好好哄一哄查尔斯先生,至少让他留点情面,但少女并不乐意听。 “今天你照旧送我出去,下午三点在校门口接我,去市中心吃过晚饭后,再将我送回学校,我有个小组课题讨论,完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艾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日子以来,ea小姐不再参加任何名流社交场合,低调得像是个与柯西莫家族毫无干系的女大学生。她恢复从前的学校生活,每天正常上下学。 她几乎都快忘了她的情人身份。 柯西莫家的男人们也曾养过比ea小姐小好几岁的情人,可是那些小姑娘被荣华富贵泡在蜜罐子里,几乎全都被泡坏了,没有谁会像ea小姐这样勤恳地继续学业。 艾丽想,或许ea小姐已经彻底放弃挣扎,毕竟向查尔斯先生求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她这样想时,她却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久违的声音响起,冰冷得几乎能从电话那头透出寒气“艾丽,她人在哪” 此时艾丽已将少女送进学校,她慌张地答道“查尔斯先生,您是问ea小姐吗她在学校上课。”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上学吗” “是的,ea小姐很努力,她写的论文总是能获得教授们的高评价。”艾丽想着该多为少女说几句好话,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已经挂断。 艾丽紧张得不得了,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查尔斯先生会不会是想处置ea小姐,所以才打电话问ea小姐的行踪 艾丽忍不住咒骂,查尔斯先生可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另一头,被视作无情刽子手的查尔斯吩咐司机“去莱切让路。” 不一会,车驶进目的地,司机将车停在路边,等候着查尔斯的下一步命令。 查尔斯靠坐在后车座真皮椅上,他叠起双腿,好整以暇地看向窗外。 莱切让路是当地有名的大学路,到处都是活泼漂亮的女大学生。黑色豪车的标志外亮眼,尤其是半开车窗里的男人,英俊得像个王子,女孩子们忍不住一直往车那边瞧,有胆大的甚至故作风骚从车旁假装掉落东西弯腰去捡。 车窗迅速升上去,合拢紧闭。 若是以前,查尔斯看到这些新鲜朝气的新面孔,或许会饶有兴致地多看几眼,观察她们其中有没有能供他一夜享玩的,可是现在,他却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心里堵着气,看谁都不顺眼。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他在想那个古堡里放荡任性的少女。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恼火。 她越来越没有身为一个宠物的自觉了。 他原本是打算惩罚她,从身体上,从灵魂上,让她得到教训后,再也不敢用眼泪算计他的心。 可是他一想到她白嫩如雪的身体,几乎立刻就舍弃了用鞭子抽打她用绳子绑紧她的欲望。他现在已经无法想象在她身体留下青紫的淤痕,他第一次觉得用工具获取欢愉,是对肉体交欢的亵渎。 他只好从灵魂上折磨她。 整整两个月,他没有再去看她。可当夜晚,他一闭上眼,就全是她蹭在他身上求欢的小模样。 他原本是想惩罚她的,到头来却苦了自己。 查尔斯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被人牵着走一样。 忽地前方的司机开口“查尔斯先生,ea小姐出来了。” 查尔斯“你下车,和保镖一起去将她请过来。” 不一会,车门打开。 少女弯下腰往里探,轻轻软软的小嗓子如清泉叮咚入耳“查尔斯先生。” 查尔斯冷着脸一把将她拽进来。 他动作粗鲁得很,她直接扑倒在他身上。 叮的一声,车门车窗全部反锁。 他目光如刀锋从她脸上淡淡扫过,她依旧光彩照人,没了他的滋润,她似乎过得更欢快了。 他变换坐的姿势,双腿微微分开,好让她绵软的身子离自己更近。她光是碰到他的双臂,就足以挑动他整个神经区域。 从车门打开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身体就起了强烈的反应。 迅速又炙热。 少女略显狼狈地从他身上爬起来,重新端坐回去。 车内安静极了。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已经被隔绝,他几乎都能听见她急促窘迫的呼吸声。 他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喊她“姜爱。” 语气不太好,像是威胁人。 上一次喊这个名字,差点闹出大笑话。那是在他从古堡离开后的第一个月,他与人谈事,席间不知是谁说了件趣事,逗得大家开怀大笑。连他这个不苟言笑的人都差点笑出声。 被人取悦的反应,理应是眉眼嘴角弯弯,又或是笑出声,可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却是喊了她的名字。 而且还是中文名。 太丢人了。 查尔斯陷入尴尬的回忆中,忽地听见身旁传来窸窣的动静。 少女面无表情地脱衣服。 查尔斯愣住,他神色冷峻,问她“你什么意思” 少女垂下长睫,“我有自知之明。您特意到这里找我,不是来杀了我,就是来享用我的身体,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必须赤身面对您。” 她抬起眸子,眼波流转,“如果是前一种情况,我希望您至少能记住我美丽的身体。” 查尔斯心头一梗。 少女的眼神哀而不伤,他不知是该说她守本分还是不守本分,要说她守本分,她却总是擅自做出令他不快的事,要说她不守本分,可她偏偏又总是考虑最坏的情况。 查尔斯冷冷地看着她,“除了这两种情况,难道不能是第三种情况吗” 少女红了眼,问“哪还有第三种情况难不成您是因为思念我才特意赶来的吗” 查尔斯屏住呼吸。 她说出了他的心声。 他告诉自己,思念她很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养条狗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与他日夜交欢过的她。 查尔斯恢复如常神色,他将手轻放在膝盖上。少女看到他手上露出的玫瑰印章戒指,眸色欢喜,语调一转,活泼地问“查尔斯先生,您还没有摘下我的戒指,看来您是真的想我了。” 查尔斯咳了咳。 她坐在他身边,一仰头就能靠过去,可她没有,她嘟嚷着问他“要让我挨近点吗” 明知故问。 查尔斯伸出手,霸道地将她提起来放在自己身上,力道又狠又凶。 她娇滴滴的模样看得人心动不已,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沸腾,却还是冷着脸说“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便脱衣服。” 他们挨得很近,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是贴着她的唇蠕动。偏偏,又差那么一点点。 他发出的讯号已经足够直白。他等着她主动亲吻他。 少女却在这时轻轻笑起来,她说“看来查尔斯先生今天没有欢爱的兴致,那我现在穿上衣服静静地供您思念。” 她作势就要去捡衣服。 查尔斯再也忍不住,反手一个动作,将她按在车窗上。 车外,风越来越大,树叶被卷在风中,垂垂欲坠眼见就要落地,却又猛地被刮起。来回反复,上下颠簸。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风狂野又奔放。 车内,查尔斯隐藏在斯文外表下的欲望全部暴露。少女提醒他“查尔斯先生,您的动静太大了,外面的人会知道的。” 他向来不喜欢被人窥探隐私,这时候却发疯发狂一样,不受控制地禁锢她。 从前遵循的内心原则全都消失不见,他一遍又一遍地将自己的热情全都展示给她。 “回去,好不好” 她又试图用她的乖巧麻痹他。查尔斯解除车内锁定状态,将车窗降下一条缝。 风呼啦一下吹进来,满头大汗的少女猛然一抖。 查尔斯“回去还是现在,你自己选” 车窗越降越低。 他着装整齐,除了稍显晕红的英俊面庞外,压根看不出任何端倪。 少女往他怀里钻。贴得又紧又快。 她向他妥协“现在。” 查尔斯将车窗重新升上去。 他太久没有碰她,恨不得将她撞碎。她已被折腾得没有力气,到最后,手脚并用,无奈地捶打他“您果然是来杀我的。” 真是个小可爱。 他看她娇娇软软地躺在怀里,像棉花糖一样,他刚尝过,她从里到外都是甜的。尤其是当她从强硬的抵抗转为撒娇的屈服时,那味道更甜。 查尔斯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开口说“以后不必用尊称。” 她半睁不睁地张望他,声音软糯糯地喊“查尔斯。” 查尔斯耳朵一痒,仿佛一阵电流闪过全身。 他喜欢她这样唤他。和她临到顶峰时喊的si zhu 一样喜欢,听起来有种美妙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查尔斯依旧将她抱在怀里,同刚才的姿势一模一样,只不过她身上多了衣服,少了他的某样束缚。 她睡得迷迷沉沉,双手亲昵地环住他,查尔斯慢条斯理地亲吻她。 他不想做其他的事,除了她。 他的洋娃娃,像个千面娇娃,每一面都令人心动。 少女皱眉呢喃“唔,让我睡一会。” 查尔斯却吻得更加深入。 他没有这样亲过她,绵长的法式深吻,是给爱人的温柔。 他们柯西莫家的男人,只会有情人妻子,不会有爱人。 查尔斯从她的香软里抬起头,他怔怔地凝望怀里的少女,寻思有多久不曾看见她美丽的睡颜。 他从前总是嘲笑大卫,一个情人可以玩上好几年,他虽然一直在寻找理想中的情人,但是却没想过长久。即使是刚找到她时,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耐心不是为她,而是为自己这些年的辛苦。 他肯定会腻的,因为他天生不是个专注的人。 他曾经给她定下的有效日期是半年。但是现在已经快半年,她在他眼里,却依旧新鲜,鲜嫩得像是刚摘下的草莓,上面还沾着晨雾的露珠。 查尔斯伸手揉了揉少女额前的碎发,她咕噜地发出一句话。 “查尔斯,死猪。” 完美地融合了他最喜欢听的两个词。 查尔斯暗暗地将她往自己身上扣得更近,他低身亲亲她的耳朵,回应地将她的名字递过去,“姜爱。” 艾丽惊悚地发现一个事实。 ea小姐最近似乎越来越想不开了。 她竟然三番两次地公然抗拒查尔斯先生的命令。 要说上一次ea小姐为了他们兄妹求情是英勇之举,那么现在ea小姐的任性行为就完全是自杀之举了。 艾丽小心翼翼地提醒她,“ea小姐,您为何要婉拒查尔斯先生的要求,您应该跟他一起去出席舞会。” 少女压根没听她说话,她忙着自己的小组作业,“我要尽快毕业,没有时间参加这些无聊的舞会。” 艾丽一懵,继而又道“您不怕查尔斯先生生气吗” 但其实查尔斯先生也没有生气,他每次从少女的房间出来后,无论神情多么冰冷慑人,夜晚总是会照常回来。 每天夜里,ea小姐房间里的欢爱声音响起后就再也不会停下来。 少女依旧埋头赶论文,“当你怕一个男人生气的时候,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艾丽默默地退到一边。 在感情问题上,她说不过ea小姐,她虽然比ea小姐年长,但是除了身高优势外,有时候她在她面前,就像个青涩的小孩子。 她觉得ea小姐白软的身体里,装着的不是十九岁灵魂,而是万万年的妖精。 艾丽想,如果不是她喜欢过男孩子确认过自己的性向,说不定她也会爱上ea小姐。 少女专心致志地写完论文,忽地接到一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她没有接,不一会,艾丽捧着电话过来,神色不太对劲,“ea小姐,柯西莫老爷邀请您参加周日的聚会。” 少女并未慌张,她问“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伊芙丽吧。” 艾丽愣住,惊讶地问“您怎么知道的” 少女“如果是柯西莫老爷邀请,他肯定会让查尔斯亲自告诉我,向儿子的情人打电话邀约,这种事,除了他身边的新宠,又有谁干得出呢” 艾丽佩服她的聪慧,想到柯西莫家最近的情况,不由地有些担心,“伊芙丽小姐因为上次克洛伊夫人的事被老爷勒令禁足,现在她已经重新获得老爷的宠爱,这时候邀请您去参加聚会,肯定不安好心。” 艾丽说到此处,想起少女与伊芙丽之间的仇恨,她内疚地表示“很抱歉ea小姐,我知道您很恨伊芙丽小姐,如果可以,我愿意为您了结她,可就算我赔上性命,只怕也伤不了她一丝一毫。” 少女站起来,她上楼挑选周日聚会要穿的衣服,“没关系的艾丽,伊芙丽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3章 三更合并 少女要去参加聚会的消息传到查尔斯耳里, 他很是吃惊。 这些天以来,她已经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与他一同出席外面的社交场合。晚上回到古堡的时候,她甚至拒绝了他想要欢爱的要求。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他理该勃然大怒,可是她却在他发火之前,跳到他怀里, 像只小猫一样, 黏黏地贴紧他“明天要骑马, 我不想输给别人,难道你想看到你的女人技不如人吗” 她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聚会。查尔斯立刻明白过来, “因为伊芙丽也会去的缘故吗” 少女点点头, 她勾住他的脖子,认真严肃地告诉他“我恨伊芙丽。” 这是她来到他身边之后, 第二次表达复仇的欲望。 查尔斯没有说话。他将她抱上床, 没有进一步动作, 只是安静地拥她睡觉。 就算是包容她这无理的拒绝了。 至于她与伊芙丽的事, 以后再说。 查尔斯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在他看来, 伊芙丽并没有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少女已经枕着他的手臂入睡。查尔斯亲亲她的小脸蛋,满足地闭上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查尔斯脾气越来越好,比如说今天, 他竟然等了足足两个小时, 只为了看少女挑选马术服。 她如今也学会他的挑剔性,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偏偏又说不出自己到底要什么。 最后她生气地表示“查尔斯,我不知道选哪套。” 她先发制人的本领越来越得心应手,她总是巧妙地赶在他动怒之前,用天真的语气与可爱的神情融化他。 查尔斯无奈起身,亲自为她搭了一套。 这一次,少女没有再说不,她高兴地在镜子面前转个圈,而后踮起脚想要亲他,“查尔斯,你眼光真好。” 查尔斯主动弯下腰接受她的亲吻,“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少女亲昵地勾住他的脖子,“当然可以。” 等到马场的时候,柯西莫家的人都已经到齐。 少女神采飞扬地走在查尔斯身旁,以至于大家第一眼,先看到她,而后才看到查尔斯。 半年过去了,这个漂亮的东方少女依旧活得好好的。当初赌她活不过半年的人纷纷打脸,眼里除了惊艳,还是惊艳。 看来在美的魅力下,就连查尔斯都要屈服。 大卫上前,他穿了一身天蓝色oo衫,休闲打扮,显然不打算骑马。事实上,今天的主角是柯西莫家的情人们,男人们只打算当个陪衬。 大卫不悦地问“查尔斯,为什么现在才来,我们都已经喝完一轮了。” 查尔斯余光睨了眼身旁的少女,他捏捏她的小手,而后冷漠回答“路上有事耽误了。” 大卫看向少女,少女对他视而不见,她指着前方牵马聚在一起的情人们,同查尔斯说“查尔斯,我也想要自己的马。” 她前阵子练习马术,骑的都是他的马,他养了十匹马,有专属的马场供她练习。她的教练同他说,她很有天分,已经达到可以参加比赛的水平了。 查尔斯没有看过她骑马,只以为教练是夸大其词。他上前凑近,在她耳朵边轻声说“如果今天你拔得头筹,我就带你去选马,你想挑几匹就挑几匹。” 话音落,正好有人将他的阿拉伯黑色纯种马牵出来,少女纵身上马,昂着小脑袋说“这可是你说的。” 情人们仍在闲聊,欢声笑语不停,她们围绕着伊芙丽,以她马首是瞻。毕竟是柯西莫老爷的情人,而且今天的聚会也是她组织的,虽然柯西莫老爷没有露面,但是伊芙丽就是柯西莫老爷的代表。 她们说得正高兴,忽然马场外的男人们一阵骚动,像是在为谁鼓掌。 她们好奇地望过去,马场中央不知何时设了障碍栏,骑在黑马上的少女一身深灰色上衣白色马裤马靴,英姿飒爽,她纵马飞驰,越过一个又一个障碍栏。 那匹马极烈极凶,是查尔斯养的oy,价值千万美元,除了查尔斯,几乎无人能驯服它。她们中曾有很多人眼馋过查尔斯的这匹马,也曾央求过自己的男人让查尔斯借马一骑,却没有谁能顺利骑着它跑满一圈。 曾经有个情妇就是借马时被这匹马给摔死的。 而如今,这名叫ea的少女却骑着它全场驰骋,并且还做出高难度花式骑乘动作,她没有任何谦虚的意思,完全就是在炫技。 从外围经过时,少女故意慢下来,她朝人群中最显眼的查尔斯轻轻抛去一个吻,男人们羡慕不已。 平时在人前严肃冷漠的查尔斯没有躲避少女的热情,他扬起嘴角,凝视着马场上美丽的少女,自豪地同周围人说“看,那就是我的小ea。” 众人笑起来,心中更多的是震惊。 对女人最冷血无情的查尔斯竟也为女人感到骄傲的一天。太不可思议了。 查尔斯并未察觉到周围人探究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少女身上。 她在阳光下有多耀眼,她在黑暗里就有多诱人。 他的ea,像古希腊十四行诗里来自地狱的女神,如风似火,所过之处,要么万物皆生,要么万物皆灭。 她说的对,她的外表动人,她的灵魂更美。 美丽的外表加上迷人的灵魂,组合起来,足以毁天灭地。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愿意被她毁灭。不是一次,而是千万次。 查尔斯回过神,少女已经结束她华丽的骑乘,她从马上跳下,朝他奔跑,一下子跳入他的怀里,肆无忌惮地挂在他身上,低声撒娇“查尔斯,我骑得怎么样” 一个女孩漂亮起来,就她额间涔出的汗珠都像是件艺术品。查尔斯情不自禁吻了吻她的额头,不再吝啬自己的赞美“全场无人能敌过你。” 他会给她买十匹纯种马,不,不止十匹,他要送她一百匹,全世界最好的马,全都收集起来送给她。 少女得到他的赞扬显然很高兴,她主动亲吻他,将舌头伸到他的唇间,扬眉道“查尔斯,你该多夸夸我。” 查尔斯没有将她推出去,他如痴如醉地回应她的吻。两人当众来了一次绵长的法式深吻。 众人纷纷移开视线,目光复杂。 那可是查尔斯啊,崇尚黑暗性爱的查尔斯啊,最忌讳别人当众亲热的查尔斯,如今也开始在人前秀起恩爱来了。 这个缠绵悱恻的吻结束时,查尔斯透白的面庞泛起晕红,对怀中少女的渴望已经彻底麻痹他的神经,他忍不住在她身上探寻,少女拍开他的手,从他怀里挣开,义正言辞地表示“光天化日之下,我们应该尊重其他人。” 她指了一眼旁边的人,除了大卫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之外,其他人纷纷假装闲聊起来。 查尔斯重新将少女拽到身前,由于身高差距,他必须低低弯下腰,才能舔到她的耳垂。 他将她含住,试图诱惑她“无需尊重其他人,你只尊重我即可。我们现在就回去,我抱你上车,抱多久都行,在车上我绝不弄你,等回去后我保证只做一次,做完就停下,剩下的时间你可以对我无所欲为。” 少女莞尔一笑“可你平时不是让我出来陪你参加这些社交场合吗,今天我好不容易来了,你却又要拉着我回去。” 她牵住他的手,低头吻上他的手背,故意用特定的称呼挑逗他“我亲爱的主人,您的洋娃娃此刻只想与仇人一较高下,她没有心思与您做爱。” 说完,她笑着推开他,牵马朝情人们所在的地方而去。 大卫走过来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他递过来一杯红酒,笑得含蓄“查尔斯,你的欲火都快将整个马场点燃,难怪你的小ea要躲你,可想而知她在床上肯定受尽煎熬。” 查尔斯没有接大卫递来的酒,也没有接他话里的调侃,他瞬时恢复冷漠神情,“大卫,我的哥哥,请收起你眼馋的嘴脸,不要再用淫荡的眼神望着我的小ea,她是我一个人的,我只说这一次。” 大卫愣住。 查尔斯的语气,满满的全是警告。 他原以为查尔斯就算再怎么喜欢那个东方少女,玩了半年,也该玩腻了。很久之前查尔斯还和他说少女能让人欲仙欲死,现在却连句打趣都不能说。 他本来还想着用自己手底下的某些生意与查尔斯换人,他可以等,等查尔斯对少女失去兴趣,用生意换少女的命,只求查尔斯不要太过粗暴将人玩死,留她一条命,这样,他就能一亲芳泽。 可是现在看来,他的愿望大概要落空了。 大卫不甘心地瞪了眼冷峻的查尔斯,他在心里暗暗骂了句,死变态。 大卫怏怏地走开,心里特别不舒畅,他打电话让他的熟人重新给他找人。他甚至将少女的照片发给人,让那边照着这样的去找人,只要有相似的,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送到他面前。 这是他这个月打的第八个电话,可惜每次送过来的人,都是货不对板。 大卫渴望地看向不远处谈笑风生的少女,目光刚探过去,前方查尔斯冰冷的眼神随即而至。 大卫缩了缩肩,立马移开视线,假装看风景。 马场边,女郎们时不时地交换眼神。 眼前这出大戏可真是好看,伊芙丽句句带刺直指查尔斯家的小ea,小ea牙尖嘴利,三两句就将伊芙丽气得说不出话来。 伊芙丽本想借着此次聚会,向少女显摆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整个柯西莫家的人都必须赴她的约,她想让她知道,只要柯西莫老爷还在,她就不会怕她,不会怕查尔斯,她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 伊芙丽气恼至极地盯着少女,少女妩媚地挽起耳后一捋碎发,并不看她,而是与其他人说话。 少女轻而易举就将视线的焦点抢夺过去,仿佛今天举办此次聚会的主人是她,而不是别人。 伊芙丽咬牙切齿,但是她已经得到过教训,不再试图从言语上挑衅少女。 她之所以将聚会定在马术场,为的就是让少女吃瘪。马术是种既美丽又危险的运动,万一谁不小心摔死,也就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 接下来的环节是大家一起骑马散步,伊芙丽将她交好的两个情妇喊到一旁,窃窃私语,交待之后的事情。 其中一位情妇有些担忧“可她似乎很擅于骑马,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伊芙丽愣住,她想起刚才少女在马场上的英气身姿,心里开始焦急起来。 说实在的,她确实没有想到少女精于马术,这半年来,查尔斯很少带他的这位情人出席社交场合,对于少女的事情,她知之甚少。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伊芙丽镇定神色,继续道“我们三个人,她一个人,只要配合恰当,一定能让她从马上摔下去。” 另一位情妇发问“查尔斯会不会找我们算账” 伊芙丽其实也有些害怕,可她不得不佯装淡定,“不会的。我可是他父亲心爱的情人,再怎么样,他也得顾及他父亲的面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伊芙丽重新上马,少女早已经骑在马上等她们,笑容明媚,眼底却满是寒意。 通灵玉哎呀呀地跑出来,“主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要对付你,你为何还要送上去让她算计” 少女敛起神色,晃悠悠地往前,“知道我前阵子为何要学习马术吗为的就是今天。她不邀请我,我也会邀请她的。” 情妇们骑着马在马场上跑起来,男人们百无聊赖地坐下来闲聊生意场上的事。 大家对于马场上的事没有太大兴趣,除了查尔斯。 他时不时地就往马场瞥一眼,视野内除了少女再无旁人。 她活泼又开朗,在人际方面如鱼得水,除了伊芙丽外,场上没有谁不喜欢她的。 他的小少女,像颗明珠一般闪闪发光。 马背上的少女察觉到查尔斯灼热的眼神,可是她没有回应他,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伊芙丽带领她的两个跟班试图左右夹击,不等她们碰到她,她就一阵风似地奔了出去。为了赶上她,她们只好加快速度追出去。 伊芙丽冲在最前面,她朝后面两个人示意,让她们准备行动。 两个情妇咬咬牙,改变方向,与少女对冲,中间留出一条极窄的道,不是要真撞她,而是让她自己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受惊摔下去。 在她们打算对冲过去的一瞬间,少女忽然调转方向,朝伊芙丽冲去。 伊芙丽正得意洋洋地准备看少女出丑,没想到她会直接朝自己而来。 伊芙丽吓一跳,赶紧骑马往旁边跑,试图让出一条路,免得与她撞在一起。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少女忽地掏出什么东西打开,正好丢到伊芙丽的马上,伊芙丽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就被发狂的马带着奔了出去。 伊芙丽高声尖叫“救命” 少女假装去救她,骑马追上去,看似好心的行为,却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伊芙丽被重重摔下来,那匹发狂的马甚至从她的身体踩踏而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大家回过神,就只听到少女慌张地喊“天呐,快打急救电话” 众人手忙脚乱地跑过去。 慌乱的人群中,少女直奔查尔斯的怀抱而去,她紧紧攥牢他,像是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脸上犹挂着天真无辜的眼泪。 “查尔斯,我好害怕,万一被摔死的人是我怎么办”为了配合她话里的惊恐,她开始瑟瑟发抖,让他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反应。 查尔斯弯下腰揽住她,好让她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 救护车来得很快,伊芙丽被送进医院后,大家回过神,有人弱弱地问“刚才的情况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伊芙丽小姐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 伊芙丽的两个小跟班刚才一直没有作声,现在有人主动提到这件事,她们立马异口同声地指向查尔斯怀中的少女“刚才她骑马靠近伊芙丽小姐后,伊芙丽小姐就被摔了下来。” 众人看向少女。 少女并不辩解,她倚在查尔斯身上,小声地抽泣。 查尔斯目光深沉,他快速地朝马场上发生意外的地方瞄一眼,而后抚上少女的后背。他的神情犹如冰山,他的动作却很是平和,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拍着少女。 刚才发生意外的时候,男人们压根没有关注场上的事,而场上的情人们即使看到什么,在情况未明朗之前,她们绝不会说什么。 他一直有关注少女在马场上的举止,所以清楚地知道,伊芙丽的意外,是少女做的。 她今天是有备而来。 众人纷纷议论,“父亲那边怎么办谁去通知他这件事” 查尔斯抿起薄唇,冷声冷气地说“我去。” 他将少女整个地抱起来,步伐坚定地往外走去,丢下一句“伊芙丽小姐的事是个意外,父亲若要追究责任,自有我顶着。” 上了车,查尔斯将少女轻轻放在车椅后座上,他没有坐进去,伸手替她擦拭脸上的眼泪,“我去处理后续的事情,你先回去。” 少女没有挽留他,她清楚地明白这时候该见好就收。 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模样可怜楚楚,“我等你回来。” 查尔斯悬而未决的另外半颗心彻底软下去。 他亲了亲她的红唇,“好。” 直到深夜,查尔斯才从柯西莫老爷那边回来。他整个人疲惫至极,本该直接在市中心直接过夜,却还是出于习惯,让人将自己送到古堡。 打开门,房里没有开灯,少女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熟睡。 查尔斯掀开被子躺进去,他细细地亲吻她,仿佛这样做就能缓解自己这一整天的压力。他的吻越来越急切,最后跃身探入的时候,少女正好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推开他,“唔” 查尔斯低沉性感的声音响起,“是我。” 少女不是很清醒,听到是他,便不再挣扎,嘴里呢喃“查尔斯,我想睡觉。” 查尔斯搂住她,贴着她的耳朵,呼吸声又重又粗,“不是说好等我回来的吗” 少女动了动,声音越发娇软,“我有等呀,可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谁让你回来得这么晚,不怪我。” 查尔斯不再言语,他致力于完成自己想了一天的事。 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故意使坏,忽地开口说“你今天是想杀死伊芙丽的吧。” 少女猛地一抖,两个人同时攀上顶点。 她瘫软地躺在他怀里,声音依旧有些发颤,语气却很冷静“是的,只是可惜,那匹马没能踩死她。” 查尔斯沉默许久,而后轻声开口“父亲让我给他一个交待。” 少女从他怀里挪开,她睁开眼,双手枕着脑袋,一点都不害怕“所以你要将我交出去吗” 查尔斯问“你后悔做这件事吗” 少女摇头“不后悔。” 查尔斯叹口气。 他重新将她拉回来,双臂强而有力地抱紧她。 刚才在父亲面前,他已经处理好所有的事。他说给父亲一个交待,却不是想弥补伊芙丽,而是要让伊芙丽失去父亲的宠爱。 “父亲,伊芙丽早该下地狱了。”他甚至没有提及今天意外的事,而是直接将脏水泼向伊芙丽。 那些他虚拟出来的罪名,不到半个月,就会成为真的。 父亲向来信任他。 少女又试图从他怀里逃开。查尔斯明白她又开始耍小脾气了,她想事情很容易往极端走,这时候应该已经脑补完她被他抛弃被别人处决的画面。 查尔斯凑过去,为了让她老实点,他将她压住,她在他身下动弹不得,索性闭上眼睛不看他。 “反正我已经是个死人了,随便你吧。” 查尔斯用鼻尖爱怜地蹭蹭她的鼻尖,“我处理了伊芙丽的两个帮凶,以后聚会时,你不会再看到她们。” 少女一愣,她睁开眼,好奇地望着他。 查尔斯浅浅笑起来,“我查尔柯西莫的女人,决不能被人欺负,你的所有权归于我,任何试图冒犯你的人,都将得到我的惩罚。” 她咬住下嘴唇,没了刚才的决绝,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地盯着他,“查尔斯。” 查尔斯被她这一声轻唤,唤得全身都酥软,他继续贴近她的耳朵“伊芙丽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不怪你,你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少女微愣片刻,而后毫不遮掩自己的欲望,“可她还没有死,我想让她死。”她往上仰起身子,主动舔了舔他的嘴唇,柔媚的唤他“查尔斯,你替我杀了她,如果你不做,我自己也会去做。” 查尔斯根本没有拒绝的力气。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舌尖柔软吸引。 半年前,他刚遇到她时,她提出无理的要求,他只会冷漠地嘲讽她。而现在,她在他心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有点特别的玩物了。 既然他打算一直留她在身边,那么她的敌人,也就是他的敌人。今天发生的事情,令他不得不快速做出决断。 一旦伊芙丽翻身,她肯定会报复他的小ea,女人的事防不胜防,更何况伊芙丽还是他父亲的情人。保不准哪一天,父亲就会对伊芙丽越陷越深,继而处决小ea。 为了他的小ea,他只能永绝后患,先下手为强。 查尔斯感受到身下人的热情,他知道她又要用香软的身体贿赂他,如愿以偿地埋下去。 “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或许会考虑。”他故意逗她着急。 少女将他推倒,快活地在他身上摆动起来,她细细嘤咛的声音从唇间飘出,半带威胁地冲他撒娇“那你到底要不要做” 做什么 杀人还是做爱 查尔斯陶醉地沉迷于她的温柔中,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愿意,千千万万遍。 少女第一次参加舞会时在他面前放出的狂言,似乎成真了。 半个月过去,伊芙丽依旧躺在医院,她伤得不轻,做了好几次手术,好在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她所在的医院,是柯西莫家的私人医院,她住的病房,自然是最好的病房。 伊芙丽每天都想着得早点好起来,她怕自己不在的时候,会有新人抢夺柯西莫老爷的宠爱。 所有来探望伊芙丽的人无一人敢告诉她,查尔斯早就送了新人取代她的位置。 柯西莫家的儿子们给父亲送女人,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仿佛已经形成一种习俗,一种固宠的方式。但是查尔斯是个例外,他顾及自己母亲的心情,所以从来没有给柯西莫老爷送过女人。 而现在,他一出手,就是五个美丽的情妇,精挑细选,个个都比伊芙丽妩媚漂亮。 自己最心爱儿子送的女人,柯西莫老爷自然不会拒绝。 伊芙丽早就被抛到脑后。 不明真相的伊芙丽依旧陷在自己的幻想中,她每天都要咒骂少女,想着该如何借题发挥将少女撕碎。 伊芙丽想得正出神,忽然有人敲门而入。 她以为又是哪位访客,高声喊“请进” 声音戛然而止。 少女娇艳的面庞闯入视野,伊芙丽瞪大眼睛,“滚出去,谁准你进来的” 少女没有理会她的无礼,笑着将门关上,一步步朝病床走进。 “伊芙丽小姐,好久不见,你竟然还活着。”少女将手里捧着的一束白菊递过去,“送给你的。” 白菊,向来是献给死人的花。伊芙丽气得直接摔掉花,“你这个晦气的家伙,竟然还敢跑到我跟前耀武扬威,你那天害我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等着,我一定会让柯西莫老爷杀了你。” 少女在她床边坐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小裙子,“不,柯西莫老爷不会杀我,因为我有查尔斯。” 伊芙丽“你只不过是查尔斯养的玩物而已。” 少女“可我这个玩物已经成功俘获他的心,他已经愿意为我杀人了呢。” 伊芙丽愣住,她察觉到少女语气里的得意,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少女嫌弃地看过去,她没有回答她的发话,而是将话题引到别处,“我父亲死的那一天,是你故意向大卫透露我和我母亲在外过夜的地址吧,以至于我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抓了起来。” 老乔治有个习惯,他隔一段时间就会让妻女到外面的高级酒店过夜,除了老乔治,无人知晓她们的去处。 老乔治被处决的前一晚,她和母亲正好在外过夜。 少女声音冷淡,语速不慌不忙,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你借助我父亲往上爬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要对我们母女赶尽杀绝,我和母亲本有机会逃出这座城市。” 伊芙丽冷笑一声,“我跟了乔治五年,可他从来都没有离婚娶我的意思。你和你的母亲,占据了他所有的温柔与耐心,而我辛辛苦苦地付出,却得不到任何回报,这不公平。” 少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你知道吗你已经被柯西莫家抛弃了。一个小时以内,你会死于非命。” 伊芙丽脸色煞白,“不,这不可能” 少女轻笑起来,“从我踏入这间房间的那一刻起,你的死期就到了。我说过,我会杀了你。”她特意指了指旁边的输管液,“还是查尔斯聪明,想出这种方法,既不用弄脏我的手,也能尽情欣赏你的痛苦。” 伊芙丽一震,继而立马拔掉手上的针管,慌张地按下床边的呼叫按钮,可是无论她按多少遍,那边都没反应。 少女起身,她朝床上无力挣扎的伊芙丽挥挥手,“永别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5章 四更 回去的路上, 少女倔强地趴在窗边, 查尔斯朝她那边看, 心里有些着急,不知道她为何还要生气。 他已经将话说得明白, 可她似乎一点都不受感动。 气氛持续沉默一段时间后。 查尔斯开口“难道还要我向你道歉吗” 少女懒懒地回过头,她正好对上他深沉的目光,蓝色眼眸透出的不再是寒冷,而是柔情。 她指了指自己的腰,娇声娇气地抱怨“刚才你扛我的时候,弄疼我了。” 他顿时舒展眉头,接过她的话闸子,伸手凑近,“那我替你揉揉。” 少女身体极其敏感, 他刚碰到,她就咯咯地笑起来,“不要你揉,揉着揉着你又要弄疼我其他地方了。” 查尔斯怜惜地吻了吻她的眼皮, 明知故问“弄疼哪里” 少女忸怩地回抱住他, 咬住他的耳朵“查尔斯,你真是个坏蛋。” 他心里的气彻底被她抚散。 他们又重新拥抱在一起。 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他可以轻易训诫使唤的人了。今天他只不过冷声冷气地对她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她就能立刻拿眼泪对付他。 她知道他已经将她捧在心尖上,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查尔斯长长叹口气。 他放柔声音,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严肃, “ea, 你该做一个命人开枪的人,而不该做那个亲自开枪的人。” 他看向她,在她不高兴皱眉前,立马加一句“我这是在教你如何更好地做一个高位者。” 这一回,她没有再跟他急,也没有不听他的劝,她张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笑意满溢,“查尔斯,没有人比我更会做一个高位者。” 查尔斯愣住,他以为她在说笑,爱怜地抚摸她的黑发,“我的小ea,光说大话可不行,要是你拿不出真才实干,我依旧会狠狠惩罚你。” 他怕她会错意,又脑补什么极端的画面,继续道“在床上狠狠惩罚你。” 少女蹭蹭他的侧脸,恰到好处地解除他心中一闪而过的疑惑,“有我亲爱的查尔斯做示范,我怎么会做不好一个高位者。” 查尔斯深深地埋进她温热的唇间。 正如他想象的那样,他的小ea极为聪明,她甚至不用他教,就迅速上手,理清了下面的事务。 她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聪慧,她明明已经对手底下的事得心应手,却还是时不时地冲他撒娇“查尔斯,你看我多辛苦。” 每当她窝进他的怀抱求安慰时,他就会逗她“那干脆不要做了,你就好好地当我的小情人。” 不等他说完,她就会立马打断他,软软地瘫在他身上,用天真倔强的语气告诉他“不,为了我亲爱的主人,我愿意赴汤蹈火。” 她的一句话,抵得过他过去十年试图从别人身上寻找到的满足感。 他彻底放开手,让她尽情地做她想做的事。 少女逐渐培养起自己的势力,以艾丽为首,每一个都是她自己精挑细选,只服从她一个人。 女人狠起来,也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半年过去后,少女的名号很快打响,敌对家族的人称她为“柯西莫家的阿修罗”。 手里有了权势,做起事来也就方便很多。少女让艾丽秘密去办的事,不到一周,就全部办妥。 贝坡里大街三十二号,少女戴着贝雷帽,一身古典优雅的小裙子,大红唇衬出她雪白的皮肤与乌黑的浓发,吧台上的侍从将调好的玛丽特递给她。 忽地门被推开,叮铃一身响,少女朝门口看去,扬起微笑,朝那边招手“母亲,这边。” 姜母不安地坐下。她慌张地打量周围的环境,以至于没有功夫向她最爱的女儿表达思念。 少女自然知道姜母为何有这种反应。 贝坡里大街三十二号,她们被抓后将抵达的第一站。这里曾是无数女人的深渊。 她刚开始成为查尔斯情人的那阵子,她的母亲尚未得到旁人完全的尊重,甚至有人拿照片故意吓她可怜的母亲,指着照片里受尽折磨的酒吧女郎们,告诉她,这将是她们母女的宿命。 那个坏心思的人就是大卫。他失去了他的小绵羊,转头就去恐吓她的母亲。 姜母很是害怕,她抓住少女的手,“姜爱,我们换个地方吧。” 少女抚上姜母的手,“母亲,不必害怕,这里已经不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地方。我已经将这里彻底改造,夜晚九点之后,招待客人们不再是女人,而是男人。你该看看那些可爱的男人们,一个个嫩得能掐出水。” 姜母瞪大眼。 少女继续道“您站的这个地方,是这个城市最受欢迎的牛郎店。” 姜母缓缓回过神,她定下心来,重新坐回去,点了杯血腥玛丽。 半杯酒喝完,姜母依旧没有多问。她知道她的女儿,再也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了,乔治带来的这场连环灾难,已经彻底摧毁她。 能平安无事地活着就好。 这是姜母唯一的心愿。 母女俩默契十足,谁也没有提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但总归是要聊些什么的,姜母将自己后花园种的菜名一一说来,又将自己新养的猫咪有多调皮的事,乐此不疲地说着。 仿佛说着这样的日常,她们就能回到过去平淡的生活中。 少女耐心地听着,她没有打断姜母。 因为这将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等姜母说完,少女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到姜母跟前,“母亲,以后我就不再是你的女儿了。” 姜母惊讶地打开文件袋一看,发现里面是新的护照新的身份。 姜母瞬间明白她的意思,颤抖地问“姜爱,你准备做什么” 少女微笑道“母亲,事已至此,我早就无法脱身,我不希望连累你,希望你明白我的苦心。毕竟,我只有你一个母亲。” 姜母哭泣地抱住少女,“姜爱,可我也只有你一个孩子啊。” 少女轻轻拍姜母的后背,“不,母亲,你还可以有很多个孩子。” 姜母哭得更厉害。 少女不再言语,她只是任由姜母抱着自己,一边哭一边颤。 姜母想要阻止她,可是根本无能无力,姜母思来想去,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顺从少女的意思,换个身份,远走高飞。 不成为少女的软肋,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 姜母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她苦苦哀求少女“活下来,求你一定要活下来。” 少女抚上她的脸,为她擦掉眼角的泪,“不用担心我,我会活得好好的。” 少女亲自送姜母去机场。没有用私人飞机,谨慎起见,就连机票都是当日才定下来。 少女没有准备现金也没有准备银行卡,她将一个u盘递给姜母。 里面是比特币。 足够姜母后半生衣食无忧。 离去前,少女凑到姜母的耳边说“母亲,请活得开心幸福,等我来找你。” 最后一句话,给予了姜母坚强下去的理由。 姜母抱紧自己心爱的女儿,用中文告诉她“妈妈会一直等你回家。” 家。有母亲的地方,就是家。 少女点头“好的。” 送走姜母,少女再无后顾之忧。 她让艾丽送自己去城市另一边,趴在车窗前巡视自己的地盘,灯红酒绿的城市,对于有些人而言是天堂,但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则是地狱。 她也差点陷入地狱。 城市最热闹的地方,可能藏着最黑暗残酷的真相。 众生百态,还好她早已经麻木。 街边的行人被缓行而过的豪车吸引,尤其是车窗边神情慵懒的女孩,漂亮极了。她朝路边嬉戏的小男孩招手,可爱天真。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美丽的少女是这个地区的掌事人。她笑起来的明媚模样,足以骗过所有人。 包括查尔斯。 他好心问起她母亲的事,她弯弯笑眼,敷衍道“我送母亲去旅游了,她忘不了父亲,我希望她能在旅途中找到新的男伴。” 她用姜母原来的护照买了一份世界环游的旅行套餐。 天衣无缝。 查尔斯没有多问,他沉迷在她的温柔中,摊开床上的书,语气幽默“以后我会抽出时间学中文,为了省钱,就由你来教我。” 两个人趴在床上,少女好奇问“为什么突然想学中文了” 查尔斯“没有为什么。” 少女贴近,蹭了蹭他高挺的鼻子,笑道“是为了我吗查尔斯,你是因为想要和我用中文交流,所以才想要学的吗” 他看过她和华人谈事,神采飞扬,侃侃而谈。 他以为觉得语言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现在回过神才发现,语言这种东西,确实不是用来交流的,但它可以更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爱意。 不同的发音不同的语感,蕴含其中的情感完全不同。 她的母语是中文,最贴近她想法的,肯定是她的母语。 查尔斯躲开她的眼神,他无需撒谎,却还是觉得直接承认有些不好意思“是的。” 少女在他脸上亲一口。 她翻了翻他的中文教材,没看几眼就直接合上,“不要用这个,我会另外定制一份。” 查尔斯没来及说什么,就看她从床上跳下去,翻箱倒柜地找出纸和笔。 她重新蹦上床,枕着他的后背,在纸上写东西。 查尔斯只好暂时充当书桌,闷闷地问“你在弄什么” 少女“当然是你的中文教材。” 一张纸一行大字,上面标注拼音,外加相似的英文发音和意大利语发音。可以说是顶级豪华贴心服务了。 少女躺在床上,让他也翻个身,她让他举着纸,一字一字地教他“cha er ke xi o shi tou da ben zhu” 查尔斯迷茫地跟着念,念完之后问“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一本正经“意思是,查尔柯西莫是世上最英俊最聪明的男人。” 查尔斯咳了咳,又重复念了一遍。 少女又抽出一张纸,“来,跟着我念,jiang ai shi o de zhu ren” 查尔斯听出她的名字,他高兴地表示“这句话和你有关,对不对” 少女奖励地吻了吻他,“对。” “这句话的意思是” “姜爱是我的小可爱。” 查尔斯情不自禁念了好几遍。忽地他认真对她说“其实我会说几句中文。” 少女一怔,面不改色心不跳“是吗” 查尔斯用生涩的发音一字一字慢慢说“o ai ni。”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6章 一更 少女迟迟没有反应。他直接了当向她表达爱意, 他以为她会惊喜地跳到他身上吻他。 查尔斯捞住她, 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重重地咬词,又说了一遍。 少女回过神, 点点头。 查尔斯忍不住提醒她“当一个男人向你表达爱意后, 你应该有所表示。小ea,你该用中文回应我。” 少女想了想,凑在他耳旁敷衍地丢下一句“da ben zhu。” 他傻傻地眨着眼睛看她。 少女只好加一句解释“这是中文里比我也爱你更为深刻的含义。” 查尔斯握住她的小手往自己胸膛口放,他活学活用,立刻卖弄起来,指着少女笑道“da ben zhu。” 少女一噎。 他们的中文教学时间外愉快, 查尔斯外自觉, 他每天早上睁开眼就会拿起床边的卡片,用少女教他的几句甜蜜中文唤她起床。 “qg nue dai o , zhu ren” 这样一句话喊上十遍,少女差不多也就醒了。 没几天查尔斯要去其他地方办事, 走之前不忘学习中文的事,将少女精心制作的卡片带走, 准备抽出空闲时间练习。 查尔斯一走, 少女自然而然接替他这段时间需要处理的一切事务。 对于柯西莫家族的事,她已经差不多掌握, 但是还有一个阻碍。 那就是大卫。 大卫的实力虽然不如查尔斯, 但是他处事谨慎, 让人找不到错处。她不好下手, 也不想下手。她不喜欢硬碰硬。 重新迈进空中花园的时候,大卫已经等候多时。他看着从电梯里出来的少女,她美艳灵气,脸上再无半分青涩。 少女冲他走过去,“大卫先生,好久不见。” 大卫含笑上前,想要拥抱她,以此表达自己的友好,手还没碰到,少女身边的艾丽就站了出来。 大卫怏怏地往后退一步,只好伸出手,以握手代替拥抱。 哪里想到,少女连正式的握手言和都不肯,她伸出一根中指,迅速地碰了碰大卫的手心,就算是握过手了。 大卫一愣,而后尴尬地笑道“ea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在计较上次比枪的事吗” 少女眨眨眼,“什么比枪的事大卫先生,那么久远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 离上次家族会议过去已有半年,这半年里少女的所作所为,整个柯西莫家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厉害,她的本事,众人有目共睹。 就连柯西莫老爷偶尔也会在人前夸赞她几句。 大卫很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为。他不想惹恼她,纵使过去这么久时间,他依旧还惦记着她。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更何况,少女的好,似乎超出他的想象。 大卫拦住她,换下吊儿郎当的痞气模样,认真严肃地同她说“ea,过去的事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愿意向你赔礼道歉。” 少女敛起神色,昂起头,眯眼看向他“大卫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如果要道歉,是不是该有点诚意” 大卫见事情有了转机,她终于肯搭理他,连忙道“你想要什么道歉礼只要是我能给的,你尽管开口。” 少女踮起脚,神色魅惑,轻声道“要么大卫先生将萨那河以东的地区让给我” 大卫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她胃口是真的大。 这半年来,少女背地里狙击打击对手,偶尔也会将手伸到自家人身上,她已经抢了好几个家族内掌事人的地盘。 大卫犹豫半晌后,缓缓开口“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可以换点别的。” 少女顿时失去了兴趣,她在沙发上坐下,玩味地打量周围环境。 “这里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门口的盆栽都没换过。”少女拍了拍身旁的位子,“大卫先生,坐。” 大卫挨着她坐下。 隔得近,想要闻她身上的香水味,可惜什么都没嗅到。她干净得像白开水,就连香波的气味都没有。 大卫正在发呆,忽地听见少女说“大卫先生,你还记得吗当初你就是在那个地方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不给自己求情。” 大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面色窘迫。 她今天以商讨生意的名义约见他,他虽然知道她是公事公办,想要替查尔斯处理好剩下的事,但他还是很激动,像是得到天使的召唤,他暗自将这次赴约当做是次约会。 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甜美妩媚,他以为她是来和解的。 毕竟,对于她而言,他们之间确实有很多过节。 大卫稍稍平缓心情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ea小姐” 少女没有理会他,她继续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当初我为什么不给自己求情。”她贴近他,眼中簇了笑意,语气性感又危险“因为,在查尔斯身上赌一把,比在你身上赌一把要强多了。” 大卫震住,他下意识瞪向她,语调加重“ea小姐” 她这是在挑衅他,往他心口上撒盐。 以大卫的脾气,他此刻应该暴跳如雷,可是他没有,因为少女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面庞。 他今早刚剃掉的胡茬并未完全清理干净,少女顺着他的胡茬抚摸,像是小孩子在玩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她说“大卫先生,要是当初见面时,你对我温柔些,或许我不会选择查尔斯。” 大卫一把扼住她的手腕,高兴地问“真的吗” 少女努努嘴,“可惜呢,世上没有如果的事。要不是查尔斯,可能我就无法像今天这样在这里和你面对面说话了。” 大卫连忙献殷勤“如果你跟了我,我会比他对你更好,会好上百倍。” 少女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腕,不悦地抛去一个娇媚眼神,“鬼才信你,你针对我的事,难道还少吗嘴里说的好听,说不定哪天就向我使刀子了。” 大卫想要靠得再近些,可是不容他做出亲昵的举动,艾丽的目光就扫射过来了。 大卫只好退而求次,他用眼神向少女表达自己的渴望,“我亲爱的天使,如果我不这样做,你怎么肯看我一眼,你的眼里只有查尔斯。” 少女笑着不说话。 大卫满肚子的甜言蜜语急于倾诉,可惜少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迅速进入讨论生意的正题,神色冷静,井井有条,逻辑分明,俨然一位果断冷酷的高位者。 大卫早就听说过少女的本领,今天第一次与她共事,惊讶地发现,她比传闻中更厉害。 每一个字都能戳中要害,没有半句废话。她将大局看得很清楚,目光长远,甚至将四年后的连锁反应一一罗列出来。 他手里早就掌握好测算后的利益数据,这份数据极为私密,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原本想着用这份数据当做最后的王牌,在所有人都搞不定的时候,他再站出来。 而现在,少女报出的数字,和他手里的数据高度吻合,精确度简直吓人。 大卫忍不住问“你从哪得到的信息” 少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脑袋,“这里。” 大卫再一次被她折服。 真是个宝贝。难怪查尔斯会如此宠爱她,除了她无与伦比的美貌外,她还有着聪慧迷人的灵魂。 大卫心跳如雷。 他大概是魔怔了,低低弯下腰,亲吻她拿笔的手,少女吓一跳,手一挥,笔在他脸上划出一道痕迹。 大卫猛地一下清醒过来。 少女连忙让艾丽去拿湿毛巾和医药箱过来。 艾丽一走,屋子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大卫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想法,他没有任何犹豫,牵住她的手,单膝半跪下“我的天使,来我身边,我会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查尔斯是个变态,你待在他身边很危险。” 这一次,少女没有再抽回手。 她甚至主动将手递到他的唇边,看他如饥似渴地吻着她的后背,“我亲爱的大卫,你争不过查尔斯的。” 大卫抬眸,目光坚定“如果是你,我愿意一试。” 少女轻笑着推开他,“你有太多情人,我不喜欢与人抢东西。” 大卫“我早就将她们全都遣散。小ea,你可知道,我已经大半年没有碰过女人,我梦里全是你,我不怕你嘲笑我,我很久都没有做爱的欲望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少女勾起唇角,静静地盯着他。 大卫热烈地回望她,继续道“我得的绝症就是你。” 少女淡淡地问“说到底,你也就是想和我做爱。” 大卫一愣,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既然她已经挑明,他也就不再掩饰。他诚挚地表达“是的,我想和你做爱。” 少女起身,她敛起笑意,鄙夷地丢下一句“想和我做爱的人多了去,大卫先生,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她特意扫了眼他的某个部位,目光颇含深意,“另外,好心提醒一句,依你的症状,应该不是得绝症,而是阳痿。” 大卫头一回豁出去向人表白,他自以为已经足够深情,却得到她无比嫌弃的评价。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ea” 少女做出嘘的手指,“不要再说了,你的告白技巧实在太拙劣,听得我脑袋疼。” 艾丽正好回来,为大卫处理好伤口后,生意的事也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 大卫垂头丧气地送少女离开,就在他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与少女单独见面时,少女却忽地开口“对了,关于弗洛斯的场子,我之后还要跟你商议一些事情,下次的见面地点依旧定在这里吧,我会提前通知你。” 大卫欣喜若狂“好。” 她们一从空中花园离开,少女坐上车,问前面的艾丽“事情都办好了吗” 艾丽“办好了,大楼里的监控摄像头已经处理完毕,下次您来这里的时候,这些监控将全部失灵。” 说完后,艾丽想到什么事,她有些担忧地问“您是想对付大卫先生吗” 少女摇摇头“我现在的势力,还无法与大卫抗衡,只有查尔斯可以。”她顿了顿,继续道“况且我才刚起家,不想在这种时候元气大伤。” 艾丽还想再问,少女明显不耐烦,“走吧,回古堡,我饿了。” 艾丽立马开车“好的。” 几天后。 少女给查尔斯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下午四点。” 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故意将时间往后说晚了一天。 少女笑道“那我得赶在你回来前将手上的事情全都处理好,我要和你在古堡待上整整一周,哪都不去,就让你天天抱着我。” 查尔斯在电话那头笑容满面,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淡定“好。” 少女向他表达自己的思念“那你要快点回来,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她这几天一直都有让通灵玉开天眼观看查尔斯那边的情况,自然知道他所有的动向。包括他准备直接上空中花园接她的事。 少女将约见大卫的时间定在查尔斯回来这天。 查尔斯提前一天回来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大卫一想到查尔斯,心里就闷得慌。等查尔斯一回来,小ea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单独和他见面了。 大卫将所有的人都赶走,一边喝酒,一边静静等待少女的出现。 电梯门叮地一声,他朝思暮想的天使朝他而来。 自从前几天和她分别后,他对她的思念更加浓重,纵使她那样讥笑他,他依旧对她念念不忘。 大卫伸出手迎接她。 少女今天穿了细高跟,她直接避开他的手,假装不经意踩上他的皮鞋。 大卫吃痛地叫了一声,回过神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 从前别的女人对他百依百顺,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如今她几乎将他践踏到土里,他却很是兴奋。 她是小绵羊,也是小恶魔。 大卫朝她后面看了看,没有望见艾丽。这意味着,他们将单独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认知令他迅速激动起来。 少女主动扶着他,“不好意思,大卫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就算她是故意的,他也甘之如饴。他甚至想让她多踩两脚。 她的身子贴得如此近,大卫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她的致歉,心头撞鹿般低嗅她脖间的气息。 她今天抹了香水。 极为诱惑。 往沙发走的时候,大卫假装绊倒,连带着将她压在沙发上。 少女恼怒地喘气着,试图从他身下挣扎出来,“大卫先生,请你自重。” 大卫原本以为自己很有胆量,可这一刻,他面对她的训斥,竟然怂了。 他应该迫切地吻住她的红唇,可是他没有。 他爱怜地捧住她的脸,手在颤抖,恳求“小ea,跟我做一次,好吗” 少女看向墙上的古董钟。 三点半。 她收回视线,可怜楚楚地同大卫说“先放开我,好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7章 三更合并 大卫立马乖乖听话。他不但放开了她, 而且还坐得特别端正,像是有意表现一样。 刚才他能压抑住扑上去亲吻的冲动时, 他自己心里就明白, 他要得到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如果她能将心给查尔斯这个变态,或许她也可以将心给他。 大卫甚至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笨拙而真诚地看向她“抱歉, 刚刚是我冲动了。” 为了让自己不再做错事, 他主动远离她, 坐到沙发对面。 少女愣住,她很快反应过来, 笑道“大卫,我接受你的歉意。” 还有半小时, 她必须把握好时机,算准所有的事。 大卫突如其来的矜持正经令人惊讶,但这正是她所需要的。她不是很想和这个大块头上床。 “说说你对我的爱意吧。”她故意拖延时间。 大卫侃侃而谈, 他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少女的神情,她似乎没有认真听。 可她愿意让他当面倾诉, 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四点整一到。 少女朝他招手“大卫先生,你过来。” 大卫起身的一瞬间想起什么,蓦地又坐下, “不了, 我还是坐这里比较好。” 少女皱眉问“为什么” 大卫移开黏在她身上的视线, 他诚实地告诉她“我会忍不住想和你做爱的, ea,我不想强迫你,我希望你能真心实意地和我做一次。” 她喊了他两次,他铁打不动地定在远处,眼中满是爱意,嘴上不停呢喃她的名字。 她觉得他大概已经在脑海中完成了一次高速性爱。 少女主动起身,她朝他走去。大卫一颗心砰砰砰地跳,他往后退。 退到玻璃处,他充满欲望地警告她“小ea,我没有吓你,我会忍不住将你脱光的。” 少女的手抚上他,“大卫先生,刚才你对我说的情话,我很感动,如果没有查尔斯先生,我真的会选择跟你在一起。” 大卫伸手揽住少女的肩头,手刚碰上去,他就觉得无法自控。 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 他已经被她迷得昏昏沉沉,脑海中再容不下其他的事和人。 他真是太羡慕查尔斯了,前所未有地嫉妒,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过杀掉查尔斯将她夺过来。 这个想法仅仅只持续了几秒就消失殆尽。因为他没有这个实力。而且,查尔斯将来是要继承科西莫家族产业的人,他们兄弟再怎么争抢,在大局方面,还是保持一致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少女亲了亲他,她的身高刚好到他胸前,踮起脚亲吻他的地方,正好是心脏处。 砰砰砰。 他发誓,她绝对是个女巫,以一个吻的威力,就将他身心俘获。 他要抢她。不择手段地抢她。 这一刻,再也没什么家族荣耀,他只想深陷于她的身体里,好好体会一把温柔乡。 大卫将她抱起来,“我的小ea。” 她咬紧下嘴唇,一双眼睛水汪汪,说出的话又柔又轻,让人听了全身酥麻。 她说“我喜欢粗暴点。” 大卫两眼放光。 他将她丢到沙发上,一把撕碎了她的衣服。 就在他快要亲下去的时候,少女忽然推开他,“大卫先生,你来追我,追到就让你亲。” 她光脚跑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看起来就像是只躲避野狼追捕的小绵羊。 大卫浑身上下都发热,他一边追她,一边脱掉衣服,步伐不紧不慢,为了更好地配合她想要的情趣。 大卫最终将她一把搂入怀里。 两个人气喘吁吁。 他吻上她之前,说“我会让你满意的。” 她指了指落地玻璃,“将我压到那上面去。” 大卫言听计从。 就在所有事情准备就绪,他终于可以品尝他心爱的小绵羊时,忽地电梯门打开。 查尔斯一身笔挺西装,从里踏出。他手上捧着玫瑰花,来迎接他最爱的小ea 他知道她和大卫在空中花园谈事,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他喜悦的情绪尚未表现出来,视野内的画面让他所有笑意瞬间消失。 查尔斯暴跳如雷。 大卫没来及反应,怀里的人大力将他推开,他看见她晕红的脸蛋刹时恢复冷静理智,与他擦肩而过时,她冰冷的眼神几乎将他的心戳碎。 少女朝查尔斯扑过去,满脸是泪,“查尔斯。” 查尔斯的目光移到少女身上,她可怜无助地仰着脑袋,漂亮的脸蛋上泪水纵横。 两个人都在颤抖。 他根本不曾多想,就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柔和安抚她“没事了,我在这,没人可以欺负你。” 她哭得更厉害,伏在他肩头掉眼泪。 查尔斯扫一眼地上掉落的衣物,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卫身上。 他想大声地质问他,可他又怕吓坏了怀里的少女。他无法想象刚才她经历了什么,他不能再让她受到惊吓。 就在这时,大卫忽地开口,“真可惜,你打断了我的好事。” 他没有否认,竟然直接承认了。 少女身形一顿,但她没有回头看他,她牢牢地攀在查尔斯的身上,用眼泪,用发颤的身子表达自己的害怕与无辜。 她连句控诉都不用说出口,大卫就已经替她完成了接下来的事。 “查尔斯,我也喜欢小ea,你把她让给我。” 查尔斯脱下外套盖住少女的身子,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五分钟之后,我带你回家。” 少女眨着泪眼朝前看去。 查尔斯冲过去对准大卫就是一拳。 大卫也来了气。这些年,他被查尔斯压了太久,本来他都已经认命,可是少女的出现,再次挑动了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他将少女抱在怀里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从前尝过的那些女人,全都黯然失色,他吻过她细嫩白滑的肌肤,如何还能看得上其他的女人。 少女从他身边跑开朝查尔斯奔过去的时候,他有过一瞬间的失神。 他没有想少女的态度为何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在想,她为何要投向查尔斯的怀抱是他的怀抱不够温暖吗 被查尔斯按在地上殴打时,大卫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怔怔地望向沙发上娇小柔弱的少女,心里想,至少她的眼泪是因为他而流。 她肯定是因为查尔斯的出现,所以才装出害怕的样子。 她只有查尔斯一个男人,她没有偷过情,经验不足,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一想,大卫觉得少女简直聪明极了,她懂得明哲保身。 他心中又重新燃起希望,渐渐感受到身上的痛觉。他犹豫半秒,而后开始还击。 却根本不是查尔斯的对手。 大卫被打得吐血,查尔斯的动作干净利落,他冷漠地冲他说“我的哥哥,你该庆幸我身上没有带枪。” 五分钟一到。 查尔斯朝沙发而去,他将少女腾空抱起,朝电梯而去。 大卫在后面喊“查尔斯,从今天起,我要正式向你下战书,ea是我的。” 什么家族荣誉,什么柯西莫家的传统,都他妈见鬼去吧。 大卫怒吼一声“查尔斯,我不会再输给你” 电梯门关上。 路上,查尔斯一言不发,他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抱她。 她悄悄往上看,男人冷峻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他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他急促的呼吸让人怀疑他是否喘不过气。 她细细软软地喊他“查尔斯。” 查尔斯红着眼抚上她的脸, 是他大意了。 他忘记他的小ea有多么出色,出色到任何男人逮住机会就想争抢她的地步。 她有着让人无法抵抗的魅力。 他不该放她单独去外面与人周旋。 查尔斯重新将少女搂入怀中,他没有责问她为何不带保镖,没有质问她为何要和大卫单独相处,他只对她说了一句话“别害怕。” 他的语气如此温柔,柔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比起少女此刻的反应,查尔斯更像是那个害怕的人。 他几乎要将她扣进身体里,尽可能冷静地说出他不敢面对的事“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我们去买避孕药。” 少女不再哭泣,她眼角边仍挂着泪珠,说话的声音娇娇媚媚,“查尔斯,他没来及对我做什么。” 查尔斯捧住她,“真的吗你不必骗我,我不介意这个,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健康。” 少女盖住他的手背,垂下眼眸,“查尔斯,你以前说过,你不碰别人的女人,因为觉得恶心。大卫他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他亲了我。” 她指了指自己的肌肤,“亲了这,还有这。” 查尔斯吻住她的唇。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是无辜的,我知道的。” 他轻柔地吻遍她的全身,以此表示他不介意,他一边吻一边安慰“我的小ea,你受苦了。” 他最终还是为她检查了身体。没有发现异样后,他长长地松口气。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原则全都打破。他甚至可以接受她和大卫发生了关系。 比起她和别人发生关系,他更关心的竟然是她有没有受到折磨。 两个人回到古堡后,除了拥抱什么都没做。 刚刚他在车上亲吻她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她情绪上的不稳定。 查尔斯已经将所有的气愤与恼怒都压下去,此刻他不关心其其它,他只关心她。 他庆幸自己没有依照原定行程,如果他明天才回来,肯定来不及阻止这一切。 他无法想象她被大卫凌辱后的模样。 查尔斯想到这里就觉得恐惧,他的小ea,差点就被毁了。她在车上跟他说的那几句话,让他更加担忧。 他似乎让她形成了一个错误的观念。他害怕她会走不出自己的心理阴影。 她本是坚强活泼的女孩子,如果不是他日夜向她灌输那些偏执的性爱观,或许她不会受到这样大的打击。 查尔斯一下下抚着少女的黑发,他耐心地哄她“ea,你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嫌弃你,不会抛弃你。” 他觉得这样的话不足以抚慰她的心,于是他又加了句“我会永远爱你。” 他将自己的深情表露出来,不带一丝隐藏,全都掏给她,试图用爱意温暖她。 可是他不知道,少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爱。 少女保持沉默的状态,她从他身上翻下去,躲进被窝里。 查尔斯一愣,下意识喊她的中文,“姜爱” 她没有理他,依旧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查尔斯正要开口问,被窝里传来她沮丧的声音“让我静一会。” 他呆呆地看着她,放下悬在半空中想要抱她的手。 查尔斯垂下脑袋。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用又卑鄙。 他没能安抚好她,他让她陷入自我嫌弃的情绪中,他后悔自己过去一直向她传输性爱娃娃的想法。 一个洋娃娃,如果被除了主人之外的第二个触碰,那它就应该被摔碎。 查尔斯告诉自己,他会将她从沮丧的情绪中解救出来的,他会让她摆脱阴影重新振作起来。 在这以前,他必须先去做一件事。 让大卫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座城市已经很久没有发生暴乱了。 上一次大暴乱,还是在九十年以前。 柯西莫家的两兄弟展开了决斗。 大卫早早就预料到查尔斯会下手对付他,他没有向家族内部寻求调解过去也有争夺情妇的事,全都由家族内部展开会议调解。 柯西莫家的人之所以能屹立不倒,一半原因是因为他们从不内讧。 战火刚点燃的时候,有人去劝大卫,让他主动低头服软,毕竟以他的实力,就算能撑过一阵子,最终也还是要输的。 查尔斯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对手手下留情。就算这个人是他的亲哥哥,也不例外。 他是柯西莫家最冷酷无情的人。 大卫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是查尔斯的对手,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他一想到那天差一点就能得到的少女,浑身就充满了勇往直前的力量。 反正查尔斯是不会饶过他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拼上一把。 战役已经打响,众人各就各位,谁都不想做输家。 做输家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柯西莫的人纷纷出来劝阻,就连柯西莫老爷都赶回来劝诫,谁劝都没有用,查尔斯和大卫早就分割了家族内大部分的势力,就算其他的人联合起来阻拦,也挡不住他们想要开战的心。 这场战役,最终以大卫的失败告终。 大卫被人从安全屋抓出来的时候,查尔斯坐在沙发上抽烟,他侧眸冷对,看着地上被强迫下跪的大卫,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亲爱的哥哥,你不该觊觎我的女人。” 大卫笑道“我向她表过白,诚心实意地告诉她我的爱意,查尔斯,没有你,她会选择我的,我因她而死,她会永远记得我。” 查尔斯面无表情,他冷漠地打断大卫自以为是的深情,“可你的爱意吓坏了她,她已经两个月没有出过屋子了。我的小ea,因你而受到了伤害,你说你该不该死” 大卫笑得更大声,“我该死那你岂不是更该死当初你怎么对她的,想必不用我提醒吧,查尔斯,从一开始起,她就被你毁了。” 大卫说完这句话就被送去见上帝。 查尔斯迟迟没有回过神,许久,他指了指地上的大卫,“处理好,按柯西莫家的仪式下葬。” 回去的路上,他脑海里一直都是大卫死前说的那句话。 即使他亲手处决了自己的哥哥,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 他想着的依旧是古堡里的少女。 他来到房间门前,隔着门板,告诉她大卫的死讯以及大卫名下势力的覆灭。 这一次,少女没有将他拒之门外。 房门打开,屋内没有开灯,少女穿着白色睡袍隐在黑暗中。 查尔斯冲过去将她抱住。 整整两个月,他没有拥抱过她,没有亲吻过她的唇,没有爱抚过她的身体,他给她时间自愈,而现在,他不想再等下去。 大卫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查尔斯想,或许他应该换种方式,让她重新调整心态,重新认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强硬地将她抱下楼,少女挣扎“查尔斯,我不要出去,你放我下来。” 查尔斯一阵风似地冲出去,他甚至没有带保镖和司机,自己开着车就往市中心驶去。 少女被迫坐在副驾驶位上。 她有气无力地说“查尔斯,让我回去。” 查尔斯加快车速,“一个小时,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会让你重新开心起来。” 他给她建立了错误的认知观,那就打破了重塑。 他要他的小ea肆意任性,不要她颓废自卑。 他们来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少女不肯进去,查尔斯心疼地为她擦干脸上的泪,“相信我。” 少女仰着一双泪眼“可你这是在戳我的心窝,你明知那天我差点被大卫” 查尔斯捧住她的脸,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世界上再没有大卫这个人了。” 少女抿住下嘴唇,“可我还是害怕。” 查尔斯爱怜地将她横腰抱起,“我知道你害怕什么。” 他带她去尘封已久的二十七楼。 一出电梯门,查尔斯就将衣服脱掉。 他将灯光全部打开,任由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 少女震惊。 即使在床上,查尔斯依旧坚持穿戴整齐和她做爱。他近乎偏执地维护这种小细节。就连在浴室做爱,他也会穿着湿透的白衬衫将她按在浴缸上做。 她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欣赏他的身体。 查尔斯走到旁边,取出一个东西,少女下意识往后一退。 查尔斯微笑“不是给你用的。” 话音落,他抬手一个动作。 他们初次见面,他用来拷住她的黄金项圈,现在正拷在他自己脖间上。 他自己牵着链子将链子递到她手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做的事吗” 少女轻轻点头。 查尔斯“现在开始,你重复着对我做一遍。” 很久以前,查尔斯就知道如何让自己高兴起来。 他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他驯服人,从别人的恐惧中得到快感。顺便,寻找他心中最佳的情人人选。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踏进二十七楼,是为了被人驯服。 少女牵着他往前走。 他为了让她放开些,柔和地告诉她“你不用总是回头看我,不必顾及我的感受。” 她眨着天真的眼眸,往前拽了拽链子,“是这样吗” 她的动作突如其来,他差点没站稳。 查尔斯没有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变化,他继续鼓励她“对,就是这样。” 他们站在长廊尽头。 不用他提醒,她就开口问“查尔斯,你想选哪个房间” 不等他回答,她又说“选8号房间行吗” 查尔斯没有任何犹豫,“好。” 来到熟悉的8号房间门口,查尔斯想到什么,用尽可能轻柔的声音告诉她“进去后,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我发号指令,不必用问号,在这里,你就是绝对的权威。” 少女已经跃跃欲试,可她还是装出柔弱的模样问他“为什么” 查尔斯痴痴地抚上她白嫩的脸蛋,“因为这样做,你会得到快乐。” 少女凝视他,他英俊的五官再无从前的戾气,他也不再是残酷嗜血的吸血鬼,他本不该拥抱阳光,却偏偏被阳光吸引,似飞蛾扑火,自愿投降。 少女收回目光,推开门迈进去。 房间内依旧保持原样。 查尔斯缓缓下跪,他问“我亲爱的公主,有什么我能为您服务的吗” 少女自然而然地进入角色,她指了指墙上的棺材床“查尔斯,躺上去。” 少女解开他脖子上的项圈。 因为身高劣势,她搬来一条天鹅绒面脚凳,她踩在凳子上,将他牢牢拷在床上。 可他太高了,无法完美匹配这张床的机关,亦如当初她被他牵到这间房,她只能依靠脖间的项圈被固定在床上。 他一直盯着她,一见她眉头微皱,立马尝试着蹲下身,脚腕手腕都拷牢了,就剩下脖间的束缚了。 查尔斯以滑稽的姿势往下低,好让她能够如愿以偿地将他牢牢钉在床上。 “高兴吗,我的小ea” 少女摇摇头,“没有什么感觉。” 查尔斯继续道“或许你可以借助墙上的鞭子找到快乐的感觉。” 少女取了根最粗的鞭子,她重新踩上矮凳,尝试性地往他的身体上轻轻一挥。 查尔斯耐心引导她“对,就是这样。” 少女又是一鞭。 他看她脸上露出笑容,他也跟着开心起来,身体上的痛楚瞬间消失。 他告诉她“亲爱的ea,你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只要你高兴就行。” 大概是想试探他的意图,她重重地又狠笞一下。 查尔斯回想从前被他折磨过的人,他模仿那些人的反应,他自己曾经从其中获得快感的反应,一一展露给她。 她恢复邪恶的小模样,趁机问他“查尔斯,谁是你的主人” 查尔斯“你。” 她还没来及笑,就听他用中文吐出一句“请虐待我,主人。” 是她教过的起床甜蜜语。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后他又重复一遍。 他告诉她“姜爱,那天我遇见个华人好友,他告诉我你那些卡片上真正的中文意思。”他微笑着看她,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发音说“我也爱你。” 那天他想要的回应,今天他亲口告诉她。 少女垂下鞭子,她紧紧皱着眉。 不一会,她丢开鞭子,闷着脸将他解开。 “不玩了。” 查尔斯着急起来,他尽可能用卑微的语气挑起她的征服欲“不好玩吗难道你不喜欢吗” 少女不看他。 查尔斯捞住她的肩膀,“是不是怪我当场揭露你,你恼怒成羞了那算不得什么,我又不生气。你骂我死猪,骂我笨猪,我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少女转过身,正经严肃地瞪他“查尔斯,今天你很奇怪,特别特别奇怪。” 查尔斯替她将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ea,自从我遇见你那天,我就开始变得奇怪了,你未免太迟钝了些,今天才反应过来。” 少女没有收下他的甜言蜜语,她懵懂地摇头“我不明白。” 查尔斯弯下身抱住她,“不明白也没关系。今天我之所以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是我的性爱娃娃没错,可同时我也是你的性爱娃娃,我不再是你的主人,我是你的查尔斯,你对我有绝对的支配权。” 她没有说话。 查尔斯将她抱起来放在玻璃桌上,他摘下她脖子下的项链,将那个蔷薇印章戒指取下来。 少女紧张地问“你要将它收回去吗” 查尔斯笑着说“不,我不收回去,我只是想让它待在正确的位置上。” 说完,他单膝下跪,虔诚地问“姜爱,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不要她做情人,他要她做妻子。 她安静地看着他。 查尔斯等不及,他牵过她的左手,将蔷薇印章戒指戴进她的中指。 “以上帝的名义,我查尔柯西莫在此发誓,我将向姜爱小姐献上我的生命与灵魂。”他深情地凝望她“姜爱小姐,从此时此刻起,你便是我的主人,我愿做你一生的奴隶。” 他紧张地观察她的反应。 他们之间有和谐美妙的性爱没错,可她一开始是以玩物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他不希望她再被这个身份束缚,他要她自由自在地,没有任何忧虑地活着。 少女终是点头同意。 从房间离开的时候,少女站在长廊尽头,她凝视着隐藏在黑暗里的几个房间,忽地开口“查尔斯,烧了这里。” 查尔斯立马同意。 他对曾经带来他无数快乐时光的地方没有一丝留恋,因为他知道,他未来所有的快乐,都在她身上。 回到古堡的时候,她认真严肃地告诉他“查尔斯,我不想太快结婚,等我拿到毕业证书,我们再结婚。” 查尔斯没有多想,他将她捧在腿上,有求必应“好的,我的ea小姐。” 这一晚,她又重新留他过夜。 查尔斯很是兴奋,他觉得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终于让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听她在床间问他要这要那,她几乎要了他名下所有地盘,他全都应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9章 一更 天启帝国管辖内的第19区,标有皇室印记的小型舰船缓缓降落。 满是贫民与亡命者的第19区, 荒凉冰冷, 到处都是废墟, 每个地方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这里是承受死亡诅咒的区域,除了走投无路的人,没有人会主动到这里来。 舰船的门打开,一排武装整齐的星耀将士迅速站立好,面色严肃地向他们的公主敬礼。 先走出甲板的, 是一个高挑女孩, 她是典型的东方面孔,头发干净利落地扎在脑后, 一身紧身机甲衣。 她的侍从恭敬地喊她“曼纱公主。” 曼纱往前走了几步,嫌弃地扫了扫周围的破烂景象,她停在甲板门最前端, 捂住鼻子, 好让自己免受地面上不断传来的恶臭味。 “将她带出来。” 话音落, 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 长发及腰, 肌肤雪白,她被人架住往前, 毫无任何还击之力。 她跌跌跄跄从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将士们身边经过时,面无表情的将士们不由自主地转过眼珠子朝她看去。 这就是以美貌闻名全星际的空莉公主, 帝皇与第一任皇后唯一的孩子, 十四岁时就已经惊艳全星际, 如今十八岁,正是婚嫁的年龄,几乎所有帝国的王子都前来求亲。 即使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她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与动人的魅力,她身上没有华丽的服饰,听说曼纱公主将她这位可怜妹妹的所有东西全部抢走,奢华的首饰,贵重的珠宝,搜刮的一干二净。 曼纱公主甚至为她这位妹妹换上破烂不堪的平民服饰。 绝对效忠于曼纱的将士们忍不住同情起这位无助娇弱的空莉公主。从帝皇迎娶第二任皇后之后,空莉公主就再也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今天,曼纱公主远远不满足于平日的欺凌,她的恶作剧似乎升级成为更恶劣的欺辱。 “空莉,身为公主,你应该履行爱护臣民的使命,是时候从城堡里走出来面对现实世界了。” 曼纱趾高气昂地看向被人架住的空莉,她朝她跟前扔了一把铁剑,“姐姐心疼你,所以给你这把剑。万一遇到什么不测,你可以用这把剑” 曼纱恶毒地勾起唇角“自裁。” 曼纱的随从官担忧地提醒“这里是19区,身为普通人的空莉公主,根本无法在这里存活。” 曼纱不以为然,“谁让她没出息,生来就是个普通人,我这是为她好,想要好好锻炼她。” 说完,她将空莉推了出去,空莉摔倒在满是泥泞的地上,黑色的土与破碎的能量灰尘迅速染黑她洁白的长裙。 在荒凉的废墟中,被周围乌漆嘛黑的环境衬托,空莉美得更加耀眼,像是一朵从废墟中开出的百合花。 曼纱冷漠地关上舱门,抛下一句“祝你好运,小空莉。” 舰船很快飞走。 空莉柔美的脸上立马转换神情。由楚楚可怜变成冷若冰霜。 “什么情况” 化作星空手环的通灵玉立马跑出来“抱歉,主人,刚才没能让您立马融合宿主的记忆。” 空莉紧皱眉头,嘲讽“你这个破司命系统,是不是快要不行了” 竟然出现让她无法浸透宿主记忆的事,害得她刚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可怜小公主。 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她在舰船上,整整听那个丑八怪曼纱骂了两个小时。 通灵玉“好了,主人。” 空莉闭上眼。 即刻浸透宿主的记忆。 宿主是个帝国小公主,所在的国家乃是星际帝国中的实力强国。她有一个恶毒继母,以及一个继兄和继姐。继姐也就是刚才的曼纱。 她的父亲在继母的迷惑下,利用宿主的美貌,将其不停地嫁人,以此获得星际资源。她嫁了很多次,每次都是以悲惨结局收场,她的哥哥会在杀掉她的丈夫之后,以帝国最高的仪式迎接她回宫殿。 天启帝国最终统一星际,她的哥哥登上帝位,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停止漂泊受辱的生活时,她被人杀死了。 死得极其凄惨,全身上下都被刺破,尤其是她那张寻常人无法抵抗的脸,被人剥了下来。 空莉看到这就不再继续往下看了。 她冷静地问“宿主的心愿是什么” 通灵玉小声地说“没有留下心愿,只有怨气。” “没有给出任务完成条件” 通灵玉摇摇头“没有,全靠任务者自己去猜。” 她瞪向它“你这个世界的任务,光从任务完成条件来看,有点故意刁难人的意思啊” 一旦任务方向做错,那就满盘皆输。 通灵玉嘻嘻笑,试图安抚“虽然没有任务完成条件,但是这次的身份是个公主,多么高贵的身份,主人肯定能够好好享受一番。” 她纠正它“一个落难的公主。” 主仆俩刚说完话,不远处传来动静。 两个星际难民拖着个东西往这边而来。 空莉立马躲起来。 “刚刚有没有听到舰船降落的声音” “除了打战,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降落在19区,不要做梦了。” 话音落,两个男人发现地上舰船降落的痕迹,他们兴奋地喊“真的有舰船,说不定留下什么好东西了,走,我们找找去。” 他们丢下手里拖着的麻布袋,与空莉躲藏的方向背道而驰,但是并没有走出很远。 麻布袋里传来虚弱的声音“有人吗,救命” 空莉机警地问向通灵玉“这是固定剧情点吗” 通灵玉咳了咳,“是的,但是我劝主人不要去救。一是因为您自身难保,二是因为麻布袋里的那个人,是未来毁灭整个星际的男人。就算你不救他,他也不会死。” 通灵玉为了让自己的警告听起来更有震慑力,它继续道“很少有任务者会救下这个男人,救了他的任务者往往死得更惨。他会以为你是别有用心,以后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会更加仇视你。” 空莉下意识“他有病吗” 通灵玉“是的,他是个阴暗的男人,哦不,现在还只是个阴暗的少年。” 它刚说完,惊讶地发现身边的空莉已经站起来。她快步朝前迈去。 通灵玉“主人,不要轻易挑战危险人物当务之急是保全自己” 空莉“反正来都来了,那就玩点刺激的。” 她将麻布袋打开,里面露出个黑发少年,他受了伤,左手臂满是血迹,他抬头看向她的一瞬间,空莉愣住。 双瞳者。 原来未来毁灭星际的男人,竟然是个双瞳者。 在这片浩瀚星际里,所有人一出生,命运就定好了。大家的天赋与生俱来,机甲师与灵力者皆是如此。 王室凌驾于贵族之上,贵族凌驾于平民天赋者之上,平民天赋者凌驾于双瞳者之上。 星际中最卑微的人种,就是双瞳者。 双瞳者的天赋未知,他们大多数都是厄运缠身,所以众人将他们定为贫困的不幸者。 他们就是厄运的代表。 少年看清眼前的女孩子,她白得发光,嫩滑的肌肤上没有任何瑕疵,她有着他从未见过的美貌,简直令人惊叹,如果他是那些愚蠢的天赋者,只怕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她虽然穿着简陋,但绝对不是19区的人。 少年没有任何犹豫,他丢下自己的自尊心,挤出几滴眼泪,试图以此博取眼前人的同情“求你救救我,他们要挖掉我的眼睛卖钱。” 双瞳者悲惨的宿命源自于他们的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贵族里流行用双瞳做项链,越是漂亮的双瞳,越能卖出好价。 空莉淡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她看破他英俊面庞下隐藏的晦暗,毫无疑问,在她救了他之后,他很可能反扑。 在19区,人性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那两个男人随时都可能返回来。 空莉犹豫几秒,而后拖着麻布袋里的少年往前走。她力气小,拖着被束缚的他,使出吃奶的劲,终于将他拖到暗处。 少年皱眉提醒“你可以解开我身上的绳子,这样我们逃跑起来会更轻松。” 空莉没有理会他。 她一刻都不敢停留,继续往前走,走出好一段距离,最终在几个废弃的工厂前停下来。 少年看出她的疑惑,他说“选最右边的那个,靠墙的地方,有一个井盖,打开井盖,下面是我的流浪点。” 空莉按照他说的,果然找到井盖。 井盖下面,是一个窄窄的避难所。里面摆满各种各样的杂物。 少年“谢谢你,现在你可以替我解开绳子了,我会在家里好好招待你的。” 空莉站在井盖口,她往下看了看,而后扫向少年。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女孩,少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空莉拽着他来到井盖边,而后对准他的屁股,一脚踢下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0章 二更 少年脸朝地, 正好落到破烂的软垫上。他吃痛地叫出声, 还没来及爬起来, 就被什么东西重重砸到。 女孩子跳下来,刚好用他做肉垫。 少年被砸得又是一声惨叫,他桀骜不驯的脸上露出凶狠神情, 正好落入女孩子的视野中。 他愣住, 没想到她会直接转身看自己而不是打量周围环境。 他身上还绑着绳子, 她依旧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少年立马换上柔和表情,他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唤她“小姑娘,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好吗” 女孩子没有动, 她冷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盯他, 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 少年下意识缩缩肩,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以为她真的看出他的企图。 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像瑰宝一般, 虽然她救了他,但是在他眼里, 她不是恩人,而是价值一年的口粮。 她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女孩子不但没有理会他, 而且还故意起身后立马坐下, 每一次都重重地摔在他身上。如此反复三四次后, 少年终于受不了, 他不再隐藏暴躁的脾气,冲她喊“这位小姐,我不是你的玩具” 他的愤怒并未得到重视,女孩子张开润红的樱唇,若无其事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声音空灵动听,温柔备至,像是精灵的吟唱,少年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双荒。” 她跟着念出声“双荒。” 少年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名字从别人嘴里念出来,能够如此好听。 他重新观察将自己当成肉垫的少女,她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在向人展示着她的天真与高贵,他甚至闪过一个念头,以为她是公主。 女孩看出他的想法,她凑近,两个人几乎脸贴脸,他清晰地看见她细致白嫩的面庞上没有任何毛孔,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嫩得几乎能掐出水。 “我是空莉公主,你有听过我的名字吗” 双荒一愣,随即大笑,他深沉妖娆的眉眼因为放肆的笑意而更加好看,少年的长相,不是那种传统的干净如水,他更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底下隐藏着无尽的黑暗和蠢蠢欲动的危险。 “高贵的公主殿下怎么可能到19区来,你是得了臆想症的吗” 他说着话,目光一动不动地黏在她脸上。 空莉公主,整个星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天启帝国的第一美人,曾有预言,她将给天启帝国带来无上的荣耀。 依容貌来看,这个女孩子的美貌确实已经达标。 空莉没有继续和他争辩,她从他身上跳下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双荒挣扎着爬起来坐正,“你要找什么先放开我,我帮你找。” 女孩子随便从杂物堆里找了些东西,她一回头,望见少年正在试图松绑。 她取下腰间系着的剑,锋利的剑出鞘,折射出寒戾的白光。 空莉将剑往少年身前一放,“为了保障我的安全,我必须绑住你。”她想到什么,继续说“我要是放开你,说不定你转身就将我卖了。” 少年心里的想法暴露,他掩住自己的慌张,扫了扫搁在自己身前的剑。 她是想要用这把剑威胁震慑他吗 他不再想那些危险的念头,比如说寻到机会逮住她卖掉,这些想法太冒风险,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自保。 不然,她或者真的会用这把剑结束他的生命。 十八年的独立生活,少年早已学会随机应变,他变得乖巧起来,安安静静地坐在远处不再挣扎。 他甚至依照她的臆想症,称呼她的名字“空莉殿下,你应该不会伤害我吧”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喜欢我的眼睛,可以只取走一只吗我想留一只眼睛,方便继续生活。” 他快速地思考自己的价值,除了一对眼睛,再也没有别的。如果她别有用心,那么最多也就是取走他的眼睛。 空莉蹲下身来,她轻声道“我不要你的眼睛。只希望能够在你这里借宿一晚。” 少年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不需要我回报你吗” 空莉摇头“不需要。” 少年不再开口。他就怕她索要回报。 过了一会。 空莉用找到的东西为少年处理伤口,他的左臂裂出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往外冒,刚才她坐他身上的时候,裙子被血染到,白色的长裙上满是血渍。 没有能够为他包扎伤口的布条。这里到处都是无用的垃圾。 少年看出她的为难,他适时开口“这样就行了,我常常受伤,死不了。” 女孩子拿起剑。 少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紧张地问“你你干什么” 锋利的剑割破她的衣裙,她将自己的裙子撕成一条一条,为他重重包住伤口。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如同天籁之音的小嗓子软糯糯“绑紧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我会尽快弄完的。” 少年一怔。 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他是双瞳者,是人们眼里生来就是被践踏的人种。 人们对他说过最善意的话,只有一句。 “死了吗” 她的温柔像一阵电流,快速眩晕他,怔忪几秒后,少年回过神,他抿着薄唇,冲她说出他近十年都没有说过的话。 “谢谢。” 她笑了笑,笑容灿若星辰,“你太客气啦,人和人之间,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呀。” 少年显然很不认同这句话。他双眉微皱,撇开视线,不看她那张足以迷惑人心的脸。 他的目光恰到好处地落在她腿上。 撕破的长裙短至膝盖以上,底下是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她成熟的身体与她天真的脸庞不相符合,因为女孩子的动作,她的细腰一摆一摆,看得他脸颊晕红。 狭窄的空间内氧气不足,他呼吸急促起来,立马移开眼神,假装淡定地盯着上方的井盖口发呆。 “你今天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他很少主动和人闲聊,他习惯了每做每一件事每说一句话都要得到相应好处,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很想和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说说话。 不为别的,单纯想要了解她而已。 女孩子收起东西,她已经为他包扎好伤口,“因为我的姐姐想让我得到教训,她不喜欢我。” 他听出她语气里的沮丧,好奇问“那你的父母呢,他们怎么可以容许你姐姐这样做” “我母亲在我三岁那年就死了,五岁时我父亲迎娶了一位新妻子,她带来一对兄妹,从那以后,他们是幸福的一家四口,我再也没有家了。” 双荒愣住,许久后,他缓缓开口“我也没有家,可我依然活得好好的,你应该坚强起来。” 女孩子擦掉眼角的泪,“嗯,谢谢你的安慰。” 油灯燃尽最后一点芯。 双荒感觉到有什么靠了过来,女孩子温热的身体又香又软,他咳了咳,“你能离我远点吗” “我怕黑。” 双荒不喜欢别人的亲近,从小到大,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不安好心,他们一接近他就想逮住他,将他的眼睛挖出来卖钱。 女孩子感受到他不自觉的颤抖。她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双荒稳住自己,他深呼吸一口气,“没事。” 因为太过害怕别人的靠近,所以身体已经形成反射。当然了,他不会告诉她,这种事太丢脸。 早上起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女孩子洁白无瑕的脸蛋。 她靠得更近,冲他笑,“你醒了呀。” 双荒睡眼惺忪,他意识不太清醒,胡乱地点点头。 “我要走了,谢谢你昨晚的招待。” 双荒猛地一下睁开眼。 她要离开吗她一个普通人,能去哪19区可不是什么安全地带。 双荒想要问,但最终没有问出口。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或许,她身上有他所不知道的天赋,足以在19区生存下去。 女孩子拿起剑似乎准备做什么。 他怔怔地望着她。 她笑道“我现在就放开你。” 她控制力道,将他的绳子割掉,但是没有完全割破,需要他用点时间磨破。刚好足够她从这里离开的时间。 双荒看向眼前的女孩,她看似天真愚蠢,但其实很聪明。 她没有完全信任他。 女孩子顺着井盖下的垂垂欲坠的梯子往上爬,她爬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拿走了你的项链,如果你想拿回来,就在下个月十号星空节的时候到1区来。” 他想要质问她为什么拿他的项链,回过神立马意识到自己就算问了也无济于事,他不喜欢说废话,冷静理智地问“我这样的人,不可能去1区。” 女孩子将手伸进衣服里。 她在自己的内衣里摸了几下,而后摸出一个印章丢过去。 “拿着这个,你可以通过所有区域的关卡。” 女孩子离开之后,少年终于挣断绳索。他捡起地上的印章,转过来一看。 上面刻着有皇室的印记以及空莉公主的标识。 他瞪大眼,而后迅速顺着梯子往上爬,到了地面上往四周一看,哪里还有女孩子的身影 竟然是真的公主 另一边,空莉走到大街上,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眼点。 因为,此刻她的哥哥,拿月皇子正在19区到处搜查。 通灵玉想起刚才井盖下的少年,担忧地问“主人,你拿他项链干什么,我要是他,我就卖了你的印章换钱,然后继续逍遥自在。” 空莉玩味地打开项链,里面是一张发黄的女性照片,已经看不出轮廓。 她语气自信,淡淡地说“他一定会来,因为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最后遗物。” 通灵玉“他来了,之后呢” 空莉步伐轻松,“我自有打算。” 不远处有士兵到处拿着画像寻人,空莉刚想要朝前大声呼喊,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空莉,哥哥可算找到你了。” 空莉认得这个声音。 她缓缓转过身。 阳光下,阴柔的美少年背光走来,他身着华服羽衣,头戴金灿王冠,手里握着象征帝国力量的权杖。 “哥哥” 她刚走到他面前,他拿起手里的权杖打中她的膝盖,空莉腿一软,自然而然地被他接入怀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1章 一更 “拿好我的权杖。” 不等空莉反应过来, 她怀里便多了他的权杖, 他腾空双手,将她拦腰抱起。 他用不容拒绝的冰冷语气命令她“抱紧我。” 帝国星舰在不远处的地方降落, 随从官恭敬地说“殿下, 请您在此等候,我立刻让星舰过来。” 周围都是民居,星舰如果低空飞过来,肯定会将这些民居毁掉。道路两旁的人跪在地上, 其中很多妇女小孩。 空莉主动回抱住拿月, 她低声唤他的名字“拿月哥哥, 你抱我过去好吗” 拿月一愣,短暂的出神后, 他笑道“小空莉,看来你在外冒险一夜, 还是很有收获的。竟然也学会用这种乖巧的语气求我了。” 在拿月的命令下, 众星耀将士收兵返航,随从官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紧紧跟随。 一段不太远的路,却耗费了很长的时间。 空莉好奇地问“拿月哥哥, 你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说我太重,压坏了你前进的步伐” 拿月冷眼睨向怀中的人, 继而加快步子。 上了星舰之上, 拿月径直将她抱回自己的房间。从19区回1区, 需要经过两个时空漩涡的跳跃, 用天启帝国的时间单位换算, 大概是十小时。 “我自己可以下来走路的。” 拿月没有理会她,他反而加大手臂的力道,让她无法挣开他的桎梏。 他走进房间后,往自己的宝座上慵懒地一坐,将她放在腿上。他的手一离开她,她立马就要跳开。 拿月“不准动。” 空莉刚好起身。 拿月“乖乖坐好,不然我就将你丢下去。” 空莉犹豫几秒,最后依照他的吩咐重新坐回去。 拿月心情愉悦,他抚上她如黑玉一般的长发,勾起唇角问“害怕吗” 空莉向来是害怕他的。但她更害怕曼纱。每次曼纱欺负她欺负得狠了,她就会来求他,寻求他的庇护。 她倔强得很,即使求他,也从来不掉眼泪,她会将她身边的宝物拿给他,以此作为交换。她天真地以为,他能看上她的那些破烂玩意。 空莉低垂着脑袋。 许久,空气里传来她的哽咽声,“很害怕,没有拿月哥哥在身边,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拿月心头猛跳。 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她只会咬着牙躲在房间一边哭一边骂,他买通了她身边的侍女,知道她每件事,包括她骂他是个不得好死的短命鬼。 拿月伸出手指抵住她的下巴,往上轻轻一抬,女孩子漂亮的脸蛋映入眼帘。 两行晶莹的眼泪,衬得她楚楚可怜。 她竟然在他面前流泪。 女孩子对上他的视线,她以孤独无助的眼神望向他,仿佛想将自己的委屈倾诉出来。 拿月顺势将她搂入怀中,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诱导她接着往下说“你一直等着我来接你吗” 女孩子趴在他的肩头上,哭得一抽一抽的,“除了拿月哥哥,没有人会来接我。” 拿月心满意足地贴着她的耳朵,“你总算明白这一点了。” 他听她哭了好一会,没有出言劝阻,细细地听她抽泣。她的哭声如此悦耳,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落在他的心脏处,仿佛是全星际最美妙的音乐,他甚至闭上眼欣赏,放空所有感官,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边。 可惜好景不长,她很快就停止哭泣。 “拿月哥哥,我好累,想睡觉。” 拿月不让她睡,问她“昨晚在哪睡的” 空莉老实回答“在一个地洞睡的。我救了一个人。” 拿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他惊讶地问“你,救人我的小空莉,你一个没有任何天赋的普通人,天生注定被人拯救,这样弱小的你,竟然也能救人” 空莉点点头,“嗯。” 她脸上又出现他熟悉的倔强表情了。拿月不再往下问,他伸出手,不舍地为她擦掉脸上的余泪。 ”拿月哥哥,我可以趴在你怀里睡吗” 她主动提出的亲昵要求听起来令人兴奋,拿月没有继续阻止她睡觉,而是换了坐姿,好让她在自己怀里睡得更舒服。 不一会,她沉沉入睡。 他垂头低眸,如饥似渴地盯着她安详的面容。 很多个夜晚,他曾偷偷潜入她的房间,站在床边什么都不干,就静静地看着她睡觉。 她很没有安全感,即使在睡梦中,手里也要紧攥着一些东西,她会在梦里喊人的名字,但她一次都没有喊过他的名字。即使是她对他的代称“该死的短命鬼”,也很少出现在她嘴边。 只有当她被曼纱欺负的时候,她才会想到他。 女孩子睡得迷糊了,她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手习惯性地摸索着,想要找寻一些什么东西攥起来。 拿月狡黠地将自己的手递到她的手边。 她毫不犹豫地攥住他。 下飞船的时候,女孩子依旧困在睡梦中,在众人的注视下,拿月抱着她往城堡迈进。 城堡口,曼纱早就听闻消息,她领着自己的一众精英将士在门口等候。 她并不怕被责罚。就算她恶作剧将空莉丢到19区,也不会有人问她的罪。 她是天生的御甲者,是这个国家最强的御甲者。而她的哥哥,则是这个国家最强的御灵者,她们兄妹加起来,足以毁灭一个小国家。 曼纱趾高气昂地往前走几步,她不屑地扫了扫拿月怀里抱着的人,“哥哥,你为什么要将这个没用的废物找回来。” 拿月没有理会她,直接往前去。 曼纱皱眉拦住他,“哥哥,不准你抱她,你丢开她。” 拿月冷沉沉的眸子瞪过去,“曼纱,不要无理取闹。她是你的妹妹,你该好好爱护她才对,你擅自将她丢到19区的事,稍后我会亲自向父亲禀告。” 曼纱大惊失色“你要为了她,请求父亲责罚我” 拿月面无表情。 曼纱踉跄着脚步跟随上去“哥哥,她不过是个废物,百年才出一个的废物,你以为父亲会为了她责罚我吗” 降生在皇室与贵族中的人,几乎都有强大的天赋。所有的星际帝国里,生来不带一点天赋的人,几乎没有。 空莉就是这个例外。 她没有任何天赋,是所有的皇室公主里,最没用的一个。 拿月停下脚步,他没有看曼纱,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怀中人的脸庞上,“没有天赋,不是她的错。” 曼纱讽刺地笑了笑,“是啊,幸好她还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就算没有任何天赋,她也能够靠着这张脸做一只精致的金丝雀。” 拿月走入阴影中。 空莉醒来时,她已经身处自己的卧室。 她一睁开眼,就得知自己即将出嫁的消息。 曼纱不知在她的床边等了多久,应该是拿月一走开,她就偷偷溜了进来。 她竟然奇迹般地没有吵醒她,而是等到她睡醒,才冷漠地开口“在我哥哥的怀里,你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吗” 空莉皱起眉头。 曼纱嫉妒地捏住她的下巴,她应该用力狠狠弄疼她,可是她的手一沾上去,就忍不住放轻力道。 她只好用凶狠的眼神吓她“你知道哥哥现在去哪了吗他去向父亲请求责罚我,你对他说了什么,他竟然会为了庇护你做到这个份上。空莉,你给我记住,那是我的哥哥,不是你的,你要是还敢” 话说到一半,曼纱停下来。 空莉的眼神太过淡定,她脸上没有出现她熟悉的惊恐神情。 曼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她放开她,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和她说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即将出嫁,我让母亲替你选了个好人家,亚德斯帝国的王子,那个又矮又胖的墩,你将成为他的新娘子。” 空莉点点头“知道了。” 曼纱瞪大眼,她不甘心地看着她,以为她还没有睡醒,加重声音,将话又重复说一遍。 空莉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曼纱被彻底激怒,她愤怒地朝她吼“你该向我求情,该向我痛哭流涕,如果你不想嫁出去的话,你最好现在就向我下跪” 空莉冷漠地看着她,“就算我向你求情,也没有任何用处,不是吗” 曼纱还想说什么,门口出现一个冷冰冰的身影。 拿月“曼纱,出去。” 曼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上的空莉,她恶狠狠地冲空莉说“我会亲自送你出嫁的,小空莉。” 曼纱一走,拿月迈进房间,手一挥,将门全部关上。 他走到床边坐下来,沉默许久后,他轻启唇齿“我会接你回来的。” 空莉已经满十八岁。 他知道他母亲在背后搞的鬼,找一个言灵师,预言空莉满十八岁后必须立刻出嫁,否则将给皇室带来不幸。 他唯利是从的继父,对这个不带天赋的女儿没有任何宠爱。母亲一开口,继父就答应了。 挑选空莉未来丈夫的时候,他也在场。他同意给她挑一个又丑又矮的丈夫。 她绝对不能爱上她的丈夫。这样做,最保险。 “最多三年,你就能重新回家。”他撇开目光,没有看她,“所以不必害怕,就当是一次长途旅行,你的终点,只会是天启帝国。” 女孩子温柔的声音响起“我能不嫁人吗” 他早就料到她会这样问。事实上,他很高兴她会这样问他,这意味着,她会求他。 “不能。” 女孩子没有继续往下说。 拿月轻轻皱眉,他转头凝望她,“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话吗” 女孩子学他刚才的语气“没有。” 拿月敛下眼眸。她没有上他的当,即使她求了他,他也无法阻止她嫁出去。 “我会给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你将成为全星际最漂亮的新娘子。” 女孩子淡淡道“谢谢。” 两个字,狠狠地戳中他的心。 谢什么 谢他无能为力么 拿月深呼吸一口气,他英俊的面庞上始终没有太多表情,他背过身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人揪住衣角,“拿月哥哥。” 她的语气又恢复成在星舰上向他示弱哭泣的柔美,她又唤了他一声,“拿月哥哥,我想取回在你那里存放的东西,可以吗” 曼纱曾疯狂掠夺属于她的一切,她将她喜爱的东西当面撕碎,空莉什么都不在乎,她只在乎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为了保护她母亲的遗物,她不得不委曲求全去求拿月。 拿月挑起她的一缕黑发放在指尖摩挲,“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 空莉犹豫几秒,问“什么条件” 拿月眉眼含笑“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都不能主动将身体献给你的丈夫。” 空莉一愣,“为为什么” 拿月紧蹙眉头,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准问为什么,你不该问为什么。” 为了拿到母亲的遗物,她立马点头“好,我答应你。” 他低下身,凑在她耳边轻轻说“不要试图骗我,即使你远嫁他国,我依旧能够掌握你身边所有的情况。” 他给她备好的随嫁队伍里,大批既有天赋又貌美的女仆,她们将会代替她,取悦她未来的丈夫。 她不需要做任何事,除了等他来接她。 拿月走后没多久,他命人将第一任皇后的遗物送到空莉房间。并没有全部送过去,而是留了一半。 第一任皇后的遗物大多都是华衣珠宝。 空莉穿上母亲的衣服,为自己盘起发髻,她没有像平常那样待在房间里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哀悼,而是急匆匆地往宫殿前方而去。 每当入夜,她的继母就会招待贵族们入宫开舞会。而她的父亲,天启帝国的皇帝陛下,此时正在书房,而她的继母,恰好不在他身边。 空莉很少求见她的这位薄情父亲,而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地来到书房门口,向随从官表达自己的觐见意愿。 随从官跟随皇帝多年,曾经也侍奉过第一任皇后。对于这位可怜小公主的遭遇,他深表同情。但是现任皇后早有交待,禁止空莉公主接近皇帝陛下。 随从官刚要开口将空莉拒之门外,抬眸望见空莉渴望的眼神。 她甚至握住他的手,求道“我很久都没有见过父亲了,让我见见他,好吗” 随从官本该拒绝她,可是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无法抗拒,他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好的,公主陛下。” 书房。 皇帝合拢厚重的星图书,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开门见山“空莉,你是因为出嫁的事来找我的吗” 空莉没有起身“是的。” 皇帝皱眉,冷声安慰“嫁人没什么不好的。” 空莉抬起头,“父亲,我知道您是一定要将我嫁出去的,但是,我想像母亲一样,嫁给自己心爱的人。父亲,求您让我自己挑选丈夫,我已经有心爱的人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3章 三更 双荒一脸懵逼。 常年处于逃亡中的他很快反应过来。虽然因为害怕而浑身颤抖, 但是他的大脑依旧完成了高速运作。 他看向身旁的少女,她虚假的笑容下藏着对他的恳求。 他想起她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她有父亲,却没有家。 双荒重新打量正前方的人。皇帝与他的皇后坐在一起, 他们身旁是皇后带来的一双儿女。他们身上配有相同的花纹手环, 从看人的眼神以及细微的动作中不难发现, 他们一家人肯定时常待在一起。 如少女所说,一家四口中,没有她。她是那个被排斥的人。 双荒回过神, 他的手臂被少女牢牢挽住,她似乎不打算放开他,别有用意地说“双荒, 你也爱我,对不对” 她的眼神清澈而哀伤, 让人不忍心拒绝。 双荒心头撞鹿。 不等他回答, 拿月冷冷地开口“你是公主, 他是双瞳者,难道你要跟着他一起生活吗” 空莉“是的, 我打算今天就和他举行婚礼, 婚礼过后,依照习俗, 我会随他一起离开, 到他的家里生活。” 拿月再也忍不住, 他走下台阶, 他拿着权杖, 羽衣似雪,气势如云地走向少女。 他在她跟前停留三秒后,转向她身边一脸迷茫的双荒。 “你叫什么名字” 高贵的王子气质迎面而来,压得人几乎抬不起头,双荒傻乎乎地回答“双荒。” 拿月眼角一跳,他冷漠地凝视他“我以天启国王子的身份命令你,立刻离开皇宫,否则,你将连同你的名字一起,彻底消失。” 空莉挡在少年跟前,她愤怒地看着拿月“哥哥,不准你威胁我的双荒。”她望向正前方的皇帝,眼中含了泪“父亲,你答应过我,让我嫁给我的心上人。” 皇帝沉默。 拿月代替皇帝开口“可你的心上人似乎并没有娶你的意思,比起娶你,他好像更想活下去。” 一直看戏的曼纱也从台阶上走下来,她双手抱肩,笑着看向空莉“嫁给亚德斯帝国的王子,不比嫁给这个低贱的卑微者好多了空莉,你可真糊涂。” 大概是嫌吵闹,皇帝终于发话“都住嘴。”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皇帝认真严肃地审视双荒“小伙子,你今天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双荒刚想开口说是为了项链,余光瞥见少女紧张投望过来的眼神。 她似乎很想逃离这里。 他没有做过善事,也从不懂得报恩,她是平民也好,是公主也罢,都不管他的事。 可是 “尊贵的皇帝陛下,我今天来到这里,只为求娶您的女儿空莉公主,请您将她嫁给我。” 少年单膝下跪,致以帝国最高的礼,他语气诚挚,无所畏惧,朝帝国最高掌权者索要他唯一的亲生女儿。 “你的聘礼在何处” 少年恭敬道“就在这里,我愿意将我的生命奉上。” 皇帝迟迟没有说话。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空莉的母亲,也说了同样的话。 他又看向空莉“你一定要嫁给他吗” 空莉“如果不能嫁给他,我宁愿去死。” 皇帝重重地叹口气。 “好,如你所愿,你将嫁给你心爱的人。” 在空莉的坚持下,他们当场举行了婚礼,以天启帝国的礼仪,在皇帝与皇后面前互相宣誓。 皇帝意味深长地告诉空莉“希望你不要后悔,作为一个双瞳者的妻子,你不能再住在皇宫,你甚至不能在1区生活。你确定吗” 空莉语气肯定“我确定,谢谢父亲的成全。” 皇帝不再劝。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她,既然她有想去的地方,那就随她去吧。 皇帝走后,一脸阴郁的拿月走到新婚夫妇跟前。 空莉细心地发现他的手指似乎在流血。大概是掐破的。 即使如此,他的声音依旧沉稳,“我不会给你备任何嫁妆,既然你决定嫁给这个穷小子,那就祝你幸福,我相信,你肯定能适应贫苦的日子,抛下过去养尊处优的生活。” 空莉甜甜地冲他一笑“谢谢拿月哥哥。” 拿月面色更加苍白。 空莉拉着双荒,“双荒,我带你去参观我的房间。” 话音刚落,拿月抬起权杖阻拦他们,他冷酷无情地表示“从你嫁给他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公主,请你和你的丈夫一起,立马滚出城堡。” 空莉撅嘴,她一把拽过双荒,气嘟嘟地冲拿月说“滚就滚,谁稀罕。有爱的地方就有家,我的双荒会给我幸福。”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拿月依旧没能收回视线。 他盯着远处发呆,胸膛一阵翻滚,嘴里有腥苦的味道。 急火攻心。 拿月擦掉嘴边涔出的血迹,他转身往回走,台阶上的曼纱僵立原地。 “哥哥,她真的爱那个穷小子吗” 拿月冷哼一声。 曼纱猛地回过神,“肯定是那天我将她丢到19区的时候,她遇见了那个穷小子,肯定是那个时候她可真下贱,一个19区的双瞳者,她竟然想要做他的妻子她疯了吗” 拿月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你将她丢到19区的时候就该预料到,她会遇见各种各样巧言令色的骗子。你该庆幸,她遇见的只是个双瞳者,而不是毫无人性的杀手。” 他责备的眼神令人害怕,曼纱立刻辩驳“我有留给她一把剑,只要那把剑沾了血,便会立刻启动保护措施将她隔离。”她的声音弱了下去“而且我知道哥哥一定会去找她。” 曼纱越想越气,“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那天惹我生气,我绝对不会将她丢到19区的。 拿月阖上眼。 许久,他忽地叹口气,问“曼纱,你为什么总是针对空莉” 曼纱愣住,她心虚地看向别处“因为她有一张迷惑人心的脸。” 拿月“可你也不丑。” “我知道我不丑。我比大多人都要漂亮。” “那是为什么” “我说了,她会迷惑人心。” 拿月不再继续问下去。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里而去,经过曼纱身旁的时候,曼纱问“哥哥,刚才你为什么不拦住她” 拿月“因为她迟早会回来。” 曼纱皱紧眉头“就这样,什么都不管” “不要管,她在外面吃点苦头,才会知道哪里是家。” 曼纱低下头。 黑暗中,拿月走至无人的角落,他腿一软,扶住墙壁,手捂在心口处,猛地往外吐了几口血。 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少女满溢欣喜的脸。 她长大了,翅膀也硬了。竟然妄想逃跑。 她逃不走的。他一定会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再也扑腾不起来。 另一边。 被赶出城堡的新婚夫妇待在树下乘凉。 少女戴起面纱,双荒好奇问“你为什么戴这个” 少女“因为我长得太漂亮了,美貌引人犯罪。” 双荒“你好自恋。” 少女瞪向他,她水灵灵的眸子透亮清澈“你不也是被我的美貌吸引,所以才冒死向父皇求娶我的吗你自己说的,以性命为聘礼。我收下你的聘礼,从今天起,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双荒捂住脑袋,他现在已经彻底回过劲。 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尝试着劝她“我跟你说哦,我是个大穷鬼,除了年轻又好看之外,没有任何优点,你跟着我,会受苦的。要不这样,你把项链还我,然后继续回去当你的公主,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我发誓“” 少女眨眨眼,坚定地吐出三个字“我拒绝。” 双荒欲哭无泪。 此刻他只想去撞墙。 因为一时冲动,他似乎招惹了一个大麻烦。一个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 双荒无奈道“那你先将项链还给我。” 少女将手伸入衣服。这一色气满满的动作令人想入非非,双荒连忙将头撇开。 少女“你说的是这个吗” 双荒立马回眸,“对,就是这个。” 他正准备上手去拿,忽地少女拉起衣领,松开拿项链的手。 项链重新坠入她的内衣。 双荒的手停在半空中,“你你什么意思” 少女嘻嘻一笑,“你想要的话,自己来拿呀。” 双荒的目光往她胸前一扫。 她不要脸地往前一挺。 双荒整张脸都红透。 少女牵过他的手,吃准他没这个胆子,笑道“反正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摸个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双荒猛地一下跳开。 少女坏笑着勾起唇角“你还要不要你的项链了” 双荒闷头就往前走,“不要了。” 走出好几步,他听见少女在身后喊“你去哪,等等我呀。” 双荒继续走了几步,而后转身往后看。 树下,少女笑容灿烂,她美得惊心动魄,从内衣里拿出他的项链朝他晃。 双荒咬牙切齿。 这哪里是公主,分明是恶魔。 双荒无可奈何地返回去,他朝她伸出手,“走吧。” 少女摇摇头,“我不喜欢走路。你背我。” 双荒刚要拒绝,抬眸望见她可怜无辜的眼神。 像只孤独无助的林间小鹿。 双荒抬头望天。 完了,这回是真栽了。 热闹的街市上,少女趴在少年瘦弱的后背上,她一本正经地问他“我亲爱的丈夫,今晚我们去哪里圆房” 双荒冷漠脸“没钱,打地铺。” 少女咬着他的耳朵,“啊,野合吗这可是我们的第一次咧。” 双荒身形一滞。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公主也有这样没羞没躁的。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小酒馆的时候,里面传来美味的菜香味。 少女轻声说“我饿了。” 双荒停下脚步,他身上没什么钱,从19区到1区,每天没日没夜地赶路,他变卖了所有的财产充作路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身上只剩五个铜币了。 花掉所有的钱,换来一个公主。 双荒表示,这笔买卖,真的难以令人接受。 他根本就不想要公主啊。 少女在他背上扭动,“双荒,我好想吃东西。” 双荒放下她,“在这等着。” 他用五个铜币,买了卖相最好看的一个大馒头。 是个捏成小兔子形状的馒头。 少女拿到手的时候,惊呼“好可爱。” 双荒哼一声,“可爱顶个屁用,快吃,吃了继续赶路。天就要黑了,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 少女问“你不吃吗” 双荒“我不饿。” 他背过身,咽了咽口水。 少女继续爬回他的背上,她将馒头一口塞他嘴里“我堂堂公主殿下,怎么可以吃这种东西。” 双荒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他留着最后的五个铜币,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香甜的馒头塞进嘴里,他根本没有任何思考,嘴里就已经咀嚼起来,“你不吃这个吃什么” 少女指向前方的当铺,“我要去吃大餐。” 走进当铺前,双荒是个贫穷的小伙子。走出当铺后,双荒是个贫穷的妻管奴。 他两眼放光,感觉人生又充满了希望。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的胸罩里,可以藏那么多的珠宝。 他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拿的,我记得咱们被赶出宫的时候,你根本没回过房间呀。” 少女骑马一样夹住他,“我换衣服的时候就偷偷藏好了。” “原来你早就料到会被扫地出门。” 少女“对呀,我看见你第一眼,就已经料到今天的情况。” 双荒闷了闷,“要是我不来呢” 少女“不,你会来的。” “要是我被杀了呢” 少女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诡异光芒,她狡黠地笑“你不杀人就已是万幸,怎么可能被人杀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4章 三更合并 少女的话听起来大有深意, 双荒敛起神色,脚步沉重,他谨慎地问“你什么意思” 少女用若无其事的语气淡淡回应“没什么意思,就是夸你厉害。” 天边的星际粒子云渐渐掩盖上空,像灰黑色墨渍一样蔓延开来。双荒想起旧事,不由地紧张起来。 出生在19区的双瞳者, 很少有能活过十岁的。捕猎者为了采取到漂亮的双瞳, 往往会将目光放到落后贫穷的区域, 比如说19区。 双瞳者被挖去眼睛后就会枯竭死去。很长一段时间,19区到处都是双瞳孩童的尸体。 双荒聪明,机灵,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待超过三个月。即使已经高度警觉, 他依然还是会被抓。 他曾经被抓到过七八次。但每一次都能死里逃生。 不是因为有人救他, 而是因为他身体内潜在的力量。 但其实他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只知道每次生死关头, 他害怕至极的时候, 体内就会爆发出一股力量。 双瞳者只有厄运,没有天赋。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关于他的秘密,别人也无从得知。曾经见证过他力量的捕猎者, 已经全部死掉。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双荒走到一个角落里, 将背上的少女放下来。 少年俊俏的脸上写满严肃, 他全身上下都绷紧, 一字一字地问“我再问一遍, 你刚才说的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生死存亡更重要,如果他的秘密被泄露,他必须尽快考虑下一步计划。 一个有着未知天赋的双瞳者,足以引起人们的恐慌。 他很可能被更多人捕杀。 少女不躲不闪,她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目光,“其实,就算上次在19区我不救你,你也不会怎样。你每次都能顺利躲过危险,不是吗” 双荒瞪大眼,他握紧双拳,垂下目光,不再掩藏“你怎么知道的” 少女凑上前,她踮起脚靠近,笑意盎然,声音又轻又柔“做梦梦到的。每天夜里,我的梦里就会出现一个陌生英俊的双瞳少年,他有着不同寻常的天赋,神明告诉我,这个少年将是我未来的丈夫。” 她撒起慌不漏半点端倪。双荒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少女往前一仰,亲了亲他的脸蛋,“真的。” 双荒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一跳,他捂住自己的脸,连连后退好几步。 耳朵根红透。 少女朝他奔过去,又重新赖到他的后背上,娇滴滴地说“哎呀,我都快饿死了,我们快点去找旅馆,吃饱喝足就睡觉。” 双荒弱弱地说“哦。” 他背起她重新上路。 路上他回想他们初次相遇的情景。其实她说的对,就算她没有出手救他,他也不会死。那天他习惯性地因为害怕恐惧所以才呼喊出声,没想到会有人向他伸出援手。 他还没有弄明白自己身上的天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天赋什么时候不会出现,他很少将希望寄托于自己潜在的力量。太过冒险。 他想到什么,天真地问她“那天你是特意出现在那里等我的吗” 少女顺着杆子往下爬,用可爱的语气说“是的,是神明指引着我来找你。” 双荒恍然大悟“难怪你死乞白赖地非要嫁给我,原来是这个原因。”他长叹一声,装出七老八十的老人模样训诫她“年轻人,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神明这种事,信不得的。” 刚通过通灵玉开天眼的少女“神明告诉我,你今天穿的是大红色条纹四角裤衩。” 双荒呆滞。她怎么知道的 不一会。 双荒悄悄地问“能不能让神明告诉你珍贵的宝石山在哪里” 宝石山,星际的传说,找到就能富甲天下。 少女闭上眼“我现在立马睡着,然后和神明沟通一下。” 双荒没想到她如此配合,高兴地点头“好,你快点睡。” 一分钟后,少女醒来。 双荒期待地问“这么快神明怎么说” 少女“神明告诉我答案了。” 双荒兴奋地问“宝石山在哪里” 少女啧啧两声,以无比失望的语气说道“神明说,宝石山,在我愚蠢丈夫的梦里。” 双荒“” 少女趴在他背上笑得停不下来。 双荒哼地一声,故意颠了颠她,气冲冲地往前加快步伐。 他们找了家没有正式营业牌的旅馆过夜。双瞳者无法出入高级场合,再加上双荒没有身份证明,所以只能住这种非法营业的小旅馆。 房间虽然破旧,但是对于双荒而言,已是他住过的最好的房间。 他在柔软的床边坐了坐,感叹“1区就是豪华啊。” 刚说完,他转眸望见站在窗边的少女,她正往外眺望热闹的夜景。房间内柔和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形成一圈白洁的光晕,她娇媚如花朵般的脸蛋上含着笑意,眉眼间满是兴奋。 他想,她肯定是叛逆期到了,所以才想着要逃离皇室。就算外面的世界再怎么新鲜,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而言,巨大的环境落差迟早会击溃她。 双荒垂眸,起身将床单重新铺好,拍松枕头,而后走到浴水间,找了块抹布,默默地将桌凳擦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后,双荒双手叉腰,重新审视周围环境。 房间看起来更加整洁了。 他没有享受过一天好日子,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虽然不知道她平时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这个房间应该能让她满意。 双荒走到少女身边,他轻声咳了咳,“你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买。” 少女打开窗,她指了指对面街道的几家门铺,“我要吃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双荒点头,转身往外去。刚到门边,少女喊住他“你没钱怎么买啊。” 双荒猛地想起来,钱全在她身上,他不好意思地撇撇嘴,“那你给点钱。” 少女“我亲爱的丈夫,你应该从现在培养起向妻子伸手要钱的正确姿势。”她一本正经地走到他跟前,向他示范“全星际最美丽的小可爱,为了更好地效劳你,我,你可怜的丈夫,在此恳求你施舍一点零花钱。” 双荒紧闭嘴唇。 羞耻。 他才不会这样说话。 少女撒娇似地推推他,“你学一遍,就一遍。” 双荒坚定拒绝“不要。” 少女立刻换上委屈可怜的神情,她假装抹眼泪“这才结婚第一天,我的丈夫就已经对我视而不见,我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双荒听她软糯的声音里满是沮丧失望,配上她绝佳的表演,活脱脱就是一个弃妇。 他知道她是装出来的。 可谁让他娶了她呢。 造孽。 双荒以特别快的语速重复伸手要钱的正确句式,快得几乎听不清。 少女咬紧下嘴唇,“你把第一句重新说一遍。” 双荒无奈脸“全星际最美丽的小可爱。” 少女喜笑颜开,“小可爱是谁” 双荒重重地叹口气“是你。” 少女继续问“我是谁” 双荒“天启帝国的空莉公主” 话音落,他望见少女皱起小脸,似乎特别不满意他的答案。双荒立马改口道“我的新婚妻子。” 少女甜甜一笑。她满意地从胸罩里抓出几个金币塞到他手里,“给你。” 金币落在手心,上面留着她的体温,那个地方的温度。双荒脸更红了,埋头就往屋外去。 双荒舍不得花钱,每样食物都只买了一份。别人看见他是双瞳者,以为他买不起,后来见他掏出金币,这才不情不愿地将食物卖给他。 双荒捧着热腾腾的食物回房间,坐在一旁看少女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她又问“你不吃吗你就只吃了一个馒头,不饿吗” 双荒坐在她对面咽口水,“你先吃,你吃不完的给我吃。” 少女唔一声,“你是想要和我接吻吗所以才想吃沾了我口水的食物不用这样绕圈子的,你现在就可以尽情吻我。” 她说着话,将樱桃小嘴高高撅起,吧唧吧唧示意他不要客气。 双荒伸手轻轻将她按回去,“我才不要吻你。”他停顿半秒,继续道“我习惯吃别人剩下的食物,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剩菜剩饭对于19区的孩子而言,是种奢侈品。他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就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没有开封,包装袋上沾了血,它的主人临死前将它握在手里,没来及品尝,就被星际猎手捕杀了。 他吃了三天,才舍得将它吃完。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做梦都会梦见自己在吃那盒饭。 双荒回过神,腿上多了一个人。 少女坐到他身上,夹起香喷喷的食物,自己吃一口,而后喂到他嘴边“正好,我也喜欢吃沾了别人口水的食物,你吃一口,我吃一口,我们混着吃,就算是接吻啦。” 双荒埋头低声“什么接吻不接吻的” 少女将食物塞到他嘴里,“丈夫永远都不能和妻子抬扛,我说接吻,就是接吻。” 双荒还能说什么,他要再说下去,估计她能直接将舌头伸到他嘴里。 她是个叛逆的公主。他必须随时警惕。双荒忍辱负重应下话“嗯” 两个人就这样欢快地吃完了所有的食物。 吃完后,少女没有动,她直接挂在他身上“吃饱喝足后,现在我们该做点正事了。” 双荒莫名有些慌张“什么什么正事” 少女嘟起嘴往前送,“睡觉觉。” 双荒开始害怕了,“我我警告你,不要觊觎我年轻力壮的身体,你必须矜持点。” 他今晚不打算睡床上,他可以垫着枕头睡地上,软绵的枕头睡下去,比他睡过的任何地方都要舒服。 就在他坚定决心的时候,少女又开始哽咽“我怕黑,我认床,没有人在身旁陪,我睡不着。” 双荒忍无可忍,吐出四个字“娇生惯养。” 少女立马回他“可我是公主呀。” 双荒一时竟无法反驳。也对,她是公主,她不娇生惯养谁娇生惯养。 熄灯后的房间一片漆黑。 双荒欲哭无泪地躺在床上。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容易上当受骗了。 以前只有他骗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别人骗他的份。现在好了,一天之内,被骗无数次,而且还是心甘心愿地上当受骗。 她哪里是怕黑睡不着,她就是想骗他上床做不可描述的事。 少女往他怀里钻,“双荒,你抱我。” 双荒往墙边靠,退到无路可走,他几乎都贴在墙上了,少女不依不饶往他身上黏。 双荒浑身上下燥得慌,他哑着嗓子说“你别这样,咱俩才刚认识,慢慢来。”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快哭了“抱我一下都不行吗” 双荒犹豫道“那那就抱一下。” 少女心满意足地躺他怀里。他的抱一下,似乎变成抱一夜。 她没有再闹,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睡觉,“哼,瞧你那样,还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呢,只是拥抱而已啦,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如她所言,她真的只是想要一个拥抱。双荒本该放轻松,可是他一想到她窝在他怀里,她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他就超级紧张。 她又软又香,还有着绝世美貌,全星际男子的梦中情人,此刻就趴在他的怀中。 想想就觉得 恐慌。 他可是个卑微的双瞳者啊,怎么能够做她的丈夫。 少女一夜好眠。双荒一夜未眠。 早上起来的时候,少女换衣服,他们准备赶在星空节禁令日期之前出城。 所有不符合1区生存标准的人将在星空节后的第三天被彻底清扫,如果禁令日期之前还滞留在城中,那么将被士兵直接处决。 少女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换衣服。 双荒立马背过身去。 “你眼睛怎么啦,两团超大的黑眼圈。” “天生的,有黑眼圈看起来更帅气更特别。”双荒随便扯了个理由圆过去,要是她知道他昨晚没睡着,肯定会大惊小怪往某个方面想。 他听到她那边传来哗啦啦的声音,皱眉道“你又在往衣服里装东西吗” 少女“是啊。” 双荒想,她往内衣里装那么多的东西,肯定不舒服,现在有他在,他会保护好她的财产。“还是装到袋子里吧,取金币的时候更方便。” 昨夜他们走进旅店准备要房间的时候,她直接从胸罩里掏出金币,老板都被吓坏了。 少女想了想,将东西都放到袋子里,然后交到他手上,“全在这了,给你。”她停顿半秒,而后义正言辞地告诉他“钱虽然给了你,但是执掌经济大权的,依旧是我哦。” 双荒点点头“是是是。” 他一辈子没摸过这么多钱。两只手抓着珍贵的东西,手心直冒汗。 一手牵她,一手攥钱袋,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竟然有种莫名的刺激感。 生怕别人抢了去。 顺利出城门后,两人站在岔道口,少女问“我们以后去哪” 双荒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从19区出来后,就没想过再回去。 “你想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少女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黑亮的眼睛水灵灵“夫唱妇随,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双荒呼吸急促,他红着脸咳了咳,“那就去10区吧。” 他是双瞳者,不够资在繁华的9区以内生活,10区是双瞳者的最高圣地,他们很多人穷尽一生奋斗的地方。他想,或许他努把力,也能在那里扎根。 10区虽然不如1区,但至少治安比19区强,她一个公主,不能在太差太脏的地方生活。 他们刚往前走没多久,忽然发现周围有人涌过来。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已经脱离了1区的管辖范围,我们现在可以下手了。” 双荒一眼认出队伍最前方蒙着脸说话的人。 这个体型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他们昨晚下榻的旅馆老板。 双荒下意识将少女挡在身后,警惕地盯着眼前这群不怀好意的人,他直接挑明旅馆老板的身份,希望能够威慑他“老板,我们该付的账单已经支付完毕,我们没有欠你什么,你为什么要追到这里难道也是出城游玩吗” 旅馆老板也就不再遮掩,他取下面罩丢在一旁,笑嘻嘻地对旁边的人说“他们很有钱,昨天我就盯上他们了,干完这一笔,我们大家就可以歇上半个月。” 双荒下意识往后退,“老板,你一个在1区开旅馆的人,何必做这种抢劫的勾当,要是被发现,你会被逐到18区的。” 旅馆老板往地上吐一口痰“老子在街角开个破旅馆,为的就是宰你们这种赶来过星空节的傻瓜蛋。城里不好动手,城外就不一样了,我杀了你们再埋起来,绝对不会被发现。” 他身后的人犹豫问“虽然说双瞳者只有厄运没有天赋,但他身后那个少女呢,万一她是个强大的天赋者” 旅馆老板“所以才请你们来的嘛,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们两个吗” 老板直接将双荒定位成厄运缠身的普通双瞳者,他朝他挥挥手“你走开,等我们解决了这个小姑娘,再来解决你。” 双荒紧张地看着他们朝自己走来。 他从来没有被这么多天赋者围捕过,他知道空莉是个没有任何天赋的公主,所以今天这场战斗,只能靠他。 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力量何时才会出现,他习惯性地开始发抖,颤着声求这群凶神恶煞的天赋者“你们放她走,她没有任何天赋,她不会伤害你们,钱袋在我这里。” 他掏出钱袋示意自己没有说谎,爬起来就往旁边跑,试图引开这些求财的捕猎者。 他们果然被他吸引。 拿到钱袋,顺便还能挖掉这个双瞳者的眼睛卖钱。 双荒根本跑不过天赋者们。 没跑出几步,他就被包围。 旅馆老板掏出刀子,“亏我多喊了几个人,真是浪费佣金。”他吩咐其中两个人“你们按住他,我将他的眼睛挖出来。” 双荒害怕得连牙齿都开始打颤,大声冲不远处的少女喊“空莉,快跑” 刀子戳过来的时候,双荒不停地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他会活下来的。 老板笑嘻嘻“真是对漂亮的双瞳。” 刀尖在离眼球一厘米的地方停住。 被迫跪在的少年忽地睁开眼。 回来了。熟悉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身体重新被力量填充。 少年停止颤抖,他直勾勾地瞪向老板,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可我觉得你的眼睛更漂亮。” 老板一愣。 下一秒,少年轻启唇齿“我命令你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周围的人放声大笑,这个卑贱的双瞳者疯了吗他竟然敢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 他们的笑声很快戛然而止。 正前方准备取人眼球的老板,蓦地一下子将刀子插进自己脸上。 什么情况 被人按住的少年不慌不忙,他继续看向人群中刚才施展过天赋的人“御火者,用你的能力将剩下的天赋者全都烧死。” 人群中的御火者腾空而起,召唤一团火球就朝人群扔过去。 众人惊慌失措。 这怎么可能这个双瞳者为什么可以操控天赋者天赋者不会被任何人操控,就算是天赋者中最强天赋的御灵者,也无法直接通过眼神接触而控制一个天赋者。 天呐,他是怪物吗,他怎么会有这种天赋 双瞳者不该具备任何天赋才对 少年缓缓起身,他脸上不再有害怕的神情,他尝试着再次发挥自己的力量。 众人很快反扑。 他们将控的御火者杀死后,齐齐扑向少年。 这么多人一起涌上来,少年皱起眉头,他从来没有试过同时操纵三个以上的天赋者。 过去围捕他的猎者最多两个结伴,他只要操控其中一个,让他们自相残杀就行。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些超出想象。 “闭上眼不要看他” 少年有些慌张,他过去都是通过目光接触来操控天赋者,他没有给那些捕猎者反应的机会,就已经将他们杀死。 他稳住自己,试图操控他们。但他发现自己身体内的力量好像在逐渐减弱,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就更加不知所措了。 剩下的天赋者联合起来,同时向少年发起攻击。 所有的天赋混在一起,像闪电一样迅速朝少年那边劈去。 少年几乎连逃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次在劫难逃的时候,忽然有什么扑过来挡在他身前。 少年心头一滞。 他绝望地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他挡这一劫 少年悲痛地哀嚎“空莉” 他伸手准备接住她,少女却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垂垂倒下。 她回过头,眨了眨大眼睛,“你声音轻点,我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少年绝望的神情呆滞住,他惊讶地打量她,“你你没事” 少女“能有什么事” 双荒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要魂飞魄散了。” 少女顺势回抱住他,甜滋滋地笑道“你担心我呀那你亲我一下,就当是回报了。” 不远处成群结队的天赋者目瞪口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一个能够操控天赋者的双瞳少年。 一个能够免疫所有天赋的神秘少女。 这两个人究竟是谁是哪个帝国新研制出来的新种人类吗 太恐怖了。 他们睁眼的瞬间,少年及时把握住机会,他趁着自己身上的力量还没有彻底消失,立刻向队伍里的御甲者发出命令“召唤机甲带我们离开。” 他们没敢直接在10区降落,以防万一,怕人追查线索,双荒让御甲者在11区野外停下,他准备从11区步行去10区。 少女从离地面一米高的地方跳到少年怀里,“那个御甲者什么时候会清醒” 少年面色深沉“不知道,我没研究过。” 她不再往下问,勾住他的脖子,乖巧地表示“趁他还没有醒来,我们赶紧跑吧。” 少年犹豫半晌,他将她放下,“你先在这等一会。” 过了几分钟。 双荒从机甲舱门走出来。 少女好奇地问“你去做什么了” 双荒低下视线,发现自己手背还留有一点血渍,他不动声色地将血渍擦到深色衣服上,面无表情地重新蹲下身,“没做什么,掐断信号而已,快上来,我背你。” 双荒背着她马不停歇地往前赶。他们顺利赶在11区城门关闭前进入,经历刚才的恶战,双荒已经筋疲力尽,只想尽快找个地方歇脚。 旅馆前台。 “您好,总共需要支付十个银币。” 少女忽地想起什么,惊慌失措地冲双荒喊“双荒,我们的钱袋呢” 双荒一僵,“好像丢了” 刚才他一心想着脱离险境,没来及拣钱袋,经她提醒,他才想起来。 少女心痛至极,“早知道我就不将钱放到袋子里,用胸罩装多好,就算逃跑,也绝不会落下。” 她急得眼泪都要下来,双荒手忙脚乱地安慰她“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没能保管好你的钱袋。” 少女哽咽着往他怀里钻,“没事啦,我不怪你。” 双荒既愧疚又感动。 他弄丢了那多钱,她竟然不怪他。 前台姑娘冷漠脸“你们到底要不要房间” 少女歪着头,轻声道“不要了,我们没有钱。” 她刚说完,双荒就高声道“要,来一间最好的房间。” 少女连忙推他,小声道“双荒,你不会是想住霸王房吧,我们会被人砍死的。” 她似乎忘记了他刚才战斗的时候有多牛逼。双荒背过身,“我们有钱,我现在就掏出来。” 双荒走到角落里,少女紧紧跟在他身后,看他将手伸进内裤里,掏了两个金币出来。 少女的目光盯得他面红耳赤。 双荒尽可能用淡定的声音表示“跟你学的。” 两个金币,相当于两百个银元,足够他们在外面租三个月的房子。上楼的时候,少女双手抱肩,“好啊,双荒,你竟然敢藏私房钱” 双荒立刻将从前台换的银元全部奉上“我这叫未雨绸缪,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少女勾起衣领,让他将银元倒进她的胸罩里。 双荒啧啧感慨“还是你这里好用,我藏了两个金币硌了一天,你一下子就藏住一百几十个银元,厉害厉害。” 少女挺起胸,自豪地推开房间,“你现在知道好处了吧,以后你多摸摸,会更喜欢它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5章 三更合并 两个人一进屋就往床上蹦,双荒躺在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上, 满足地感慨一句“舒服啊” 为了不让内衣里的银元往外漏, 少女没有像他那样躺下,她坐在他身边,小手牵住他的手, 一脸笑嘻嘻“你还想更舒服点吗” 双荒身体一绷。他知道她什么意思, 连忙拒绝“不, 不用了。” 少女哼地一下翻个白眼, 没有生气地甩开他的手, 反而加大力道,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气氛莫名其妙安静下来。 双荒望着天花板发呆。白天经历过的事, 他们谁都没有提起。但是这种事, 现在不说, 以后迟早也要说。 两个人既然要一起生活, 那就应该坦诚相待。 双荒想了想, 找了个合适的切入口“之前你不是说做梦梦到我天赋异禀吗” 少女垂眸看他, “嗯,对呀。”她眼中含笑, 静静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双荒从床上爬起来, 他学少女的样子, 盘腿而坐,两人面对面。 “其实我五岁起就发现自己有这个天赋了。” 他已经很久没用这种诚实严肃的语气与人说话, 他习惯用狡黠的外表掩藏自己, 不给任何人伤害他的机会。 而现在, 他将自己的平生过往,悉数告诉她,一件不落。 他没有做过谁的朋友,更别提做谁的丈夫。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做起,但以后有的是时间,他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 说了整整两个小时,说得他嘴都干了。 他咳了咳,嗓子眼有点痒,“我的事差不多都说完了,有什么遗落的,我以后想起了就再告诉你。” 少女从床上下去,她体贴地拿起茶壶倒一杯水。 双荒作势就要去接,“谢谢。” 少女却没有直接递给他,她自己喝了一大口,俯身凑到他跟前,上下嘴唇紧抿,发出啵啵啵的声音。 双荒羞涩地拿过她手里的茶杯,拘谨地低下头一口闷,“不用你喂,我自己喝。” 说完他的事,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 可是少女似乎没有想要倾诉的欲望,双荒试探地问“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少女一双黑亮的眼睛望过去,她坚定地告诉他“没有。” 双荒蓦地有些失望。 他发现自己竟然想要多了解她一些。 就在他想着该如何调节这尴尬的气氛时,耳边扑来一阵温热的气息,少女的声音又软又糯,她说“在你出现以前,我的生命毫无价值,所以你不需要了解那样无趣又无助的我。” 双荒一愣,他刚想说些什么,少女又开口道“双荒,从我决定嫁给你那天起,你就是我的全部。你了解你自己,也就是在了解我。” 双荒懵住。 她好像不是在逗他。她是认真的。 很久之后,双荒点点头,他害羞的脸蛋依旧绯红一片,“我明白了。” 少女脱掉鞋子跳进他怀里,双荒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往后一仰,差点摔下床。怀中的少女咯咯笑,她笑起来可真好看,仿佛所有的星星光芒都堆在她眸中,没有谁比她更耀眼。 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打量过她。 现在视线一扫,从光洁的额头到动人的眉眼,她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近乎完美。 双荒下意识咽了咽。 少女仿佛窥破他的想法,她笑盈盈地贴近,“双荒,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人类怎么可以美成我这样” 双荒心虚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谎,他立马又说“我是在想,为什么你会有那样的天赋,竟然可以免疫所有的天赋,太不可思议了。” 少女歪着小脑袋,做思考的样子,“我也觉得好神奇哦。在我冲出去给你挡那一下之前,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会有这样的天赋。” 双荒瞪大眼,“难道你一直都不知道你自己有那个天赋吗” 少女摇摇头,“不知道呀。全星际的人都说我是个百年才出一个的废物公主,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 双荒想到她今天义无反顾冲过去替他挡那一下的画面,想想就觉得后怕。 她竟然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想要救他。她不怕死吗 双荒闷了很久没说话。 少女好奇地推推他,“双荒。” 双荒低下头,声音迟缓“为什么会冲出来救我” 少女“当时你不也准备牺牲自己来救我吗” 是了,向来自私自利的他,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救她。 他从来都没想到原来自己也有英雄救美的一天。 他小声地答道“因为你是我的伙伴。” 少女重新牵住他,纠正“不,因为我是你的妻子。” 双荒心头咯噔一下,像是被人揭发什么不可告人的羞耻秘密。他将头埋得更低了。 少女抱住他,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她高兴地凑在他耳旁说“双荒,以后请继续保护我。我爱你,你也要爱我,我们天生就该是一对。” 双荒悄悄地在心里应了个“嗯”。 少女激动地喊道“刚才你答应了,对不对” 双荒一张脸红成熟番茄。 他们没打算在11区停留太长时间,第二天离开旅馆后,立马赶往10区。 路上,双荒精打细算,他尽量将自己的吃食用度缩减,在可考虑范围内让她吃最好的食物住最好的房间。 他们终于在三天后到达10区。 两人站在高大的城门前,望着里面繁华的夜景。 以后这就是他们要扎根生活的地方了。 少女担忧地问“双荒,我们还剩多少钱” 双荒在脑海中快速计算,“一百二十个银元。” 少女对对手指,“哎呀,都怪我吃太多,已经花七十几个银元了。早知道我们就不住那么好的房间不吃那么多的东西了。” 双荒牵着她往前走,“没关系,钱,我们会有的。该花的还是要花。” 在路上他就已经想好,用剩下的钱租一个房子,留一个月的生活费,他明天就去找活干。 过去他没有身份证明,出不了19区,借助她的公主印章才能去往1区。他们进入11区和现在进入10区,用的都是她的公主印章,他假借托词说是皇宫的仆人,奉命出来办事,这才蒙混过关。 只要顺利进入10区,接下来就不需要身份证明了。 他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为了省钱,他们当晚没有住旅馆,而是去中介那里加急租下一个房子。 除了一张床,其他什么都没有。 好在那张床看起来很柔软很高档,也算是苦中一点安慰了。 夜晚他们躺在床上,少女伸出手在空气里比划,“双荒,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双荒双手枕着脑袋,“对,这就是我们的家。” 少女担忧地问“双荒,我们会不会饿死啊” 双荒翻过身,他第一次主动靠近她,她白皙的肌肤近在咫尺,像是上好的玉石,没有任何瑕疵。 她是公主,他不能让她受委屈。 他肯定地告诉她“我们不会饿死。我会赚大钱,我是个有本事的男人。” 她没有问他到底要去做什么,她只是笑着看他,然后点点头,“嗯,我丈夫是全星际最有本事的男人。” 越是冒风险的事,往往收获越大。 双荒迫不及待地想要赚大钱。养一个公主,需要很多很多钱。 他选择了来钱最快最多的方式成为一名星际猎人。 双瞳者做星际猎人,前所未有,前去发布失物信息的餐馆老板好心提醒他“我们不被人猎杀就已是万幸,哪有本事去做星际猎人” 老板是个年长的双瞳者,奋斗四十年,终于在10区安定扎根下来。双瞳者们虽然身份卑微,但是他们很团结,无论去到任何地方,都会对自己的同胞们多加照顾。 餐馆老板尝试着劝他“我店里缺个端盘子的侍者,每月三十个银元,你是刚到10区奋斗的新人吧,我多加五个银元给你,你不要跟其他人说。” 双荒拒绝了老板的提议,“谢谢您,但是三十五个银元,不足以养活我的妻子。” 老板愣住,好奇问“她很能花钱吗” 双荒“不,她很节俭,但我想给她最好的。” 这天之后,双荒正式注册成为星际猎人,好心的餐馆老板帮了忙,替他做了担保,双荒给了老板十个银元以作答谢。 其他的星际猎人见了双荒,纷纷嘲笑他,“哟,一个双瞳小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点滚出去” 双荒无动于衷,他径直走到发布栏最前方。上面的任务按照酬劳依次排开,酬劳越高,难度系数越高。排前三的任务,至今没有人完成过。 双荒的视线在前三任务中徘徊。他攥紧手,犹豫该选哪个。 考虑到他现在的力量不太稳定,双荒最终选择了排在第三的任务。 逮捕编号为1008的御甲者,他是亚德斯帝国星耀机甲队的前任队长,有着全星际伤害排前十的智化机甲,驾驭能力高超,在亚德斯帝国奸杀几十位妇女后又在天启帝国犯下五宗命案。 有传闻称,1008暗地里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组织里的人都奉他为神。有组织做依靠,加上他自身的超强御甲能力,几乎无人能成功将其捕杀。 折在他身上的星际猎者,数不胜数。 众人见双荒接下任务,大声讥讽“你小子就等死吧。” 三天后。 星际任务发布馆悄无声息。 众人全都僵住。 星馆最前方,一个箱子状的东西重重搁在台上,浑身是血的双瞳小子喘着气,一字一字和发布官说“1008的人头我取下来了,说好的100个金币酬劳,请你现在立马支付。” 发布官颤颤巍巍地打开小箱子。 1008的人头赫然入目。 发布官用扫描仪确认身份后,发现这颗脑袋果然是属于1008的。 “任务,成功。”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惊讶地看向双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一个低贱的双瞳者,竟然猎杀了亚德斯帝国最强的御甲者 天呐他是怎么做到的 有不相信的星际猎者涌上前,要求发布官再次确认人头的身份。 然而,无论确认多少次,扫描仪都只会报出同一个身份。 双瞳小子确实是完成了这次对1008的猎杀任务 发布官一边拿钱一边问“你你有找帮手吗” 双荒渴望地盯着他手里的金币,希望他能尽快将钱递给自己,“没有。” 少年想到什么,忽地又问“我还杀了几个1008的手下,能加钱吗” 发布官震惊。 难道这个双瞳小子凭借一人之力,干掉了1008和他的手下吗 从来没有人做到过的事,他竟然做到了 “很遗憾,不能。”发布官将装满金币的钱袋递给双荒,语气里多了一丝敬畏“期待你的下次表现。” 双荒礼貌地接过钱袋,“好的。” 众人下意识让出一条道。再也没人敢发出嘲笑的声音。 整个星馆,鸦雀无声。 双荒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灯红酒绿的街上,双荒牢牢攥紧钱袋。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绕道前往那个双瞳者老板开的餐馆。 不能就这样回去。 他身上都是血,要是被空莉看到,她肯定会问他去做什么了。 刚才战斗的时候,由于他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天赋,所以受了很多伤。虽然有点痛苦,但是很值得。 或许他真的可以让她恢复从前养尊处优般的生活。 双荒在餐馆二楼洗了澡换了衣服,将自己重新收拾好之后,又给了老板五十个银元做回报。确认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好之后,双荒急匆匆往家里赶。 停在门口,双荒深呼吸几口气,咧了咧嘴,试图摆出最完美的表情。 就在他准备敲门的时候,他听见屋里传来空莉的歌声。 她在唱歌,“我有一个好丈夫,咿呀咿呀哟,他每天辛勤去工作,咿呀咿呀哟” 双荒不由自主扬起笑脸。他清了清嗓子,咚咚敲门“空莉,我回来啦。” 一个小时后。 双荒不安地扫了扫对面的人。 她双手托腮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哪里的钱整整97个金币双荒,你是不是卖身了”少女眸中泛起涟漪,她微蹙眉毛,语气哀伤“不,不对,就算你卖身,也卖不了这么高的价。” 她想到什么,惊讶地叫一声,“双荒,难道你” 双荒屏住呼吸。 对于他做星际猎人这件事,他并不打算让她知道。 他不想让她天天担心。 少女“你是不是跑回去捡我们丢的钱袋了” 双荒松口气,他站起来,将她吃剩的东西收拾好,“我今天救了个人。”他撒起谎来丝毫不脸红,“他是个富豪,为了感谢我,所以给了我一袋金币做回报。” 少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个富豪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 双荒附和“是啊,是个大好人。” 她没再问下去。 很快,他们换了住所。双荒做主,用97个金币买下一座独门独栋的房子。 房子不大,刚好够一家三口生活。里面应有尽有。 双荒接连拿下了好几个任务,慢慢熟悉以后,他开始挑战排名第二和排名第一的任务。完成第一名任务的时候,他伤得很重,在餐馆老板家住了一周,才敢回家。 比完成任务更难的,是如何骗过空莉。 每次完成任务后,他都需要想各种各样的理由编造钱的出处。还好,她没有怀疑过他。 到家的时候,双荒习惯性地贴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 他选择在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回家,因为每当这个点,空莉就会开始唱着歌准备晚餐。 她做的饭,很难吃。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会在他回来之前,跑到对街的餐馆买好饭菜,然后跑回家盛盘,假装是她自己做的。 他从来没有拆穿过她。 她喜欢他夸她。 然而今天,他并没有听到熟悉的歌声。 她不在家吗 她不喜欢出门,除了偶尔和他一起出去散步,她天天都待在家里睡懒觉。 双荒紧张起来。天就要黑了,她会去哪里 就在他担忧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双荒。” 是她。 双荒转身,笑着打招呼“嗨,空莉。” 她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双荒想到兜里揣着的钱袋,鼓鼓的全是金币,看到这个,她肯定会高兴地叫起来。 他笑着将钱袋拿出来,“空莉,你看,我又赚” 她在哭。 她红着眼看他,哭得伤心。 双荒内心大乱,像是被人刺了一刀,他连忙冲过去,“怎么了,空莉,有人欺负你吗” 少女声音哽咽,“我看到你从别的地方出来,每次回家前,你都会先去一个小餐馆” 不等她说完,他立马解释“不是的空莉,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除了你,我再没有第二个女人。” 少女眨着眼泪望他“什么嘛,我又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你做星际猎人的事。” 双荒“啊”地一声,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我没有” 少女皱起眉头,“哼,还想骗我” 双荒立刻闭嘴,“对不起我错了。” 吵架的最好方式就是麻溜地认错。 这是他和她一起生活后,摸索出来的至理名言。 少女努努嘴,示意他替自己擦眼泪。双荒擦了擦手,而后才触上她温热的脸蛋,小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少女鼓起腮帮子,“像我这么聪明的人,一早就知道啦。你每次拿钱给我的时候,编的理由都特别荒唐,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双荒一愣,“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装作相信我的样子” 少女“因为我确实相信你呀,我相信你能成为全星际最厉害的星际猎人。你不想告诉我,肯定有你的理由,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只好假装不知道咯。” 双荒“原来如此” 少女迫不及待开口“可是现在我再也假装不下去了,你差点就死了。” 她说着说着又哭起来,双荒手忙脚乱地想要哄她,可是他没说过情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讨女孩子欢心。他每次向她示好的方式只有一种拿钱给她。 情急之下,双荒只好重复自己的吵架真理“对不起,我错了。” 少女一边哭一边看他“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双荒更慌张了。 他怎么可以让一个公主低头认错,她的脸上本不该有眼泪。 少女喊他“双荒。” 双荒“嗯。” “以后带我一起去狩猎吧。” 双荒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女擦干眼泪,她认真地告诉他“我能替你挡下所有的天赋伤害。我们一定能够成为全星际最酷炫的猎人组合。” 今天的星馆有些不一样。 大家围着双荒,叽叽喳喳地问,很是热闹。 自从双荒一连完成好几个任务之后,他的名头彻底打响,猎人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英俊的双瞳小子,全星际最厉害的猎人。 没有人再敢歧视他。 平时双荒除了接任务以及拿酬劳之外,很少与人说话,但是今天不同,他主动和人搭话。 “这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搭档。” 空莉戴着面纱,她站在双荒身边,用眼神示意他向人介绍自己。 双荒不敢不从命。 他藏着的十个金币私房钱,已经全都被缴获。 “以后我将和她一起接任务。” 众人纷纷交换眼神。 曾经有无数个人想要和双荒一起结伴做搭档,但是都没能成功。现在他竟然要带他的妻子一起做任务。 这也太大胆了。 星际猎人里虽然也有女性,但毕竟都是少数。而且双荒每次接的任务,都不是一般任务,他们很怀疑他是不是想要换老婆,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 “要s级别的任务。”凌驾于所有任务之上,有一个秘密任务档案,只有完成每月前三名任务的人,才有资要求接这种超高难度级别的任务。 众人看着前方双手抱肩悠闲自在的空莉,不由地为她捏把汗。 她怎么会天真到任由她的丈夫带她去冒险呢 上一次的任务中,双荒差点死掉。更别提难度系数加倍的s级别任务,肯定会更容易受伤的。 他都自身难保,何况是保护她这个没有经验的人。 而且,他们好像没有在她身上感知到任何天赋。就跟他们没有感知到双荒身上的天赋一样。 发布官问“你们既然成为搭档,那么就该有个名字。接任务的时候,需要登记你们的队伍名字。” 双荒想了想,最后老老实实地看向空莉“名字你来定。” 空莉叉腰思考,不一会,她眼睛放光,勾起笑容,向发布官报上他们的组合名“双荒要做老婆奴。” 发布官啊地一声,没听清楚“双荒要做什么” 双荒“老婆奴。” 走出星馆。 双荒一张脸滚烫,他悄悄地问她“不就是藏了一点点私房钱吗,干嘛这样惩罚我。” 这下好了,全星际的猎人圈都知道他这个排行第一的年轻猎人,有一位厉害的妻子。 少女停下脚步,她转过脸看他,气嘟嘟地表示“才不是私房钱的事呢。我问你,我嫁给你多长时间了” 双荒“三个月。” 少女更气了,“三个月,你都没有亲我一下,要不是你抱着我的时候会脸红,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双荒闷声不说话。 少女撅嘴,“哼,哼,哼” 第三声没来及哼完,忽地身前有什么覆过来。 唇上一阵温热。 少年吻了吻她的嘴角,红着脸地说“不就是亲一下吗,有什么好气的,现在亲啦,不准再哼哼叫,跟猪叫声一样。” “我才不是猪。” “对,你不是猪,你是小公主。” 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里有什么蠢蠢欲动。 是他和她的情愫。 双荒正要撇开视线,少女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她霸道地凑上去,“你吻了我,接下来该我吻你了。” 双荒曾经偷偷想过,接吻曾是什么样子的。 他的小妻子总是喜欢逗他,说着不害臊的话,时不时偷袭他。 她会在他脸上留下吧唧一个吻,有时候还会偷看他洗澡。 她时常在他面前念叨“啊,想要热吻,想要缠绵的爱抚。” 而现在,她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实现心愿。 双荒整个人都是僵的。 所有的知觉都集中在舌头上。 她抱他抱得越来越紧,几乎整个地黏在他身上。 双荒完全不受控制,他的身体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他亲了她一次,还想亲第二次,他已经失控,而她却还在不停地鼓励他。 用绵软细碎的哼吟声。 他觉得时间好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长远,他和她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似乎太过热情。 对面街上泼来的一盆凉水,及时打住了他们不合时宜的举动。 楼上的大妈脾气很坏,“滚回家去,别在大街上碍眼” 他们被泼成个落汤鸡。 双荒看着怀里浑身湿透的人,他下意识瞪向泼水的大妈,准备发挥自己的天赋。 他现在已经可以熟练掌握自己的天赋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等到关键时刻才能逼出来。 少女拦住他,她心情似乎很好,从他怀里跳下去,拉住他的手就往前跑,“回家啦,双荒。” 双荒瞬间收住所有戾气,看着她笑,他似乎也愉快起来“嗯,回家。” 这一晚,她整夜都在他耳边念叨他们第一次的亲吻。 他已经彻底回过神。 躲在被子里没敢出过声。 少女掀开他的被子钻进去,从后面抱住他“双荒,你是不是又害羞了哎呀,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害羞的,我们以后还要做更羞羞的事呢。” 双荒吓住,他问“做做什么更羞羞的事” 少女从他的身上爬过去,爬到他的面前,她将自己往他怀里塞,“现在试试” 双荒心跳加速,“不不用了” 少女哼一声,她一脚将他踢下床,而后用无比沮丧的语气说“我的丈夫竟然不想和我生孩子,我真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哦。” 双荒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又开始假装抹眼泪了。 大脑思考之前,他的话已经抛出去“生孩子就生孩子。” 少女立马喜笑颜开“什么时候” 双荒心虚地看向别的地方“等完成这次任务之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7章 三更合并 双荒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他身上已经血肉模糊, 痛苦布满他的每一寸肌肤,他昂起脑袋, 死死盯着拿月,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御灵者听我命令” 拿月冷漠地扫视过去,他腾空而起,以高高在上的语气告诉双荒“我玩腻了。” 下一秒,双荒被一股力量从地面上揪起, 他被迫悬浮在半空中。 拿月一挥手,原本掉落在地上的二十几个御灵者人头忽地瞬间聚集,一道光贯穿它们,它们挪动排列,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是能量传送阵。 以御灵者的人头加持, 召唤出来的星际传送阵, 人一旦进入其中, 就会跌到无边无际的黑暗荒地中。 拿月优雅地伸出手, 他戴上白色的星际手套,嫌弃地捏住双荒的脖子。 “别担心,我不会杀你。死了多轻松,你迷惑我的小空莉,就算你死八百次, 也难以抵消你的罪孽。” 拿月的手缓缓上移, 他的声音清亮透彻, 仿佛星际最优美的吟唱声, “我以天启帝国王子的身份,将你流放至黑暗荒地,在那里,你将受尽诅咒与折磨,你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活着的每一分钟都将受到命运制裁。” 黑暗荒地,全星际最恐怖的囚牢,只有去路,没有回路,除了黑暗与痛苦,黑暗荒地不存在任何其他的东西,包括时间。 所有进入黑暗荒地的人,将从星际中彻底消失,从时间里消失,他们将一遍又一遍地受到痛苦循环,永不停歇,没有终点,没有解脱。 拿月轻轻盖住双荒的眼睛,“你的天赋,来自于你的双瞳,像你这样卑微的人,本不该获得任何天赋。我将代替上天纠正它偶然犯下的错误。” 说完,他一点点地加大手下力道。 双荒紧紧咬住嘴唇。 他已经无能无力,不展示任何懦弱痛苦的样子,是他最后的倔强与尊严。 血一点点从他的眼睛流出。 拿月进行到一半,忽地笑着问“你不求求我吗” 由于身体上承受的巨大痛楚,双荒不停地颤抖,可他仍然没有发出声音。 从小到大,他做了很多次的预想,预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被挖了眼睛,将遭受怎样的痛楚。 今天他总算知道了。 原来真的很痛啊。 拿月没了耐心,他剜出双荒的眼睛,看都不看一眼,就扔到地上,顺手挥下一道白亮的光,将双荒的眼睛碾成灰烬。 双荒听到空莉的声音,她的声音里满是哀伤,“双荒双荒” 即使处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在听到少女声音的一瞬间,双荒依旧扬起笑容,“空莉,闭上眼,不要看我。” 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他几乎都能感受到血水顺着他空洞的眼眶往下滴。他比那些被撕成两半的尸体还要恐怖。 他不再是她帅气英俊的丈夫。 被推入黑暗漩涡的一瞬间,双荒用尽力气朝墙外喊“空莉,对不起” 对不起,他是个无用的废物。 对不起,他无法从她哥哥手里保护她。 对不起,他再也无法实现诺言,和她一起生孩子。 双荒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漩涡中,通道关闭后,一切恢复如常。 森林里响起风声鸟叫声,萤火虫欢腾地在月光下飞来飞去。 拿月摘掉沾血的手套,一双修长细白的手上没有任何污渍。他走到空莉身边,她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大概是刚才哭晕过去的。 拿月爱怜地抱起她,揩去她脸上的眼泪,语气欢快“我早就说过,不要爱上其他人。”他俯下身,凑到她的小耳朵边悄声道“真是个不听话的小调皮。” 他划出光圈,光圈腾到空中,星舰缓缓落下,帝国的侍从官们恭敬行礼。 拿月心情甚好,他抱着空莉,姿态悠闲,迈入星舰。 空莉醒来的时候,她已经重新躺在她的公主大床上。 她下意识喊了声“双荒” 黑暗中有人朝她而来,“什么双荒你怎么还在想那个卑贱的小子” 这个声音是曼纱的。 曼纱缓缓坐下来,她仔细盯着空莉,认真地打量空莉。忽地她笑道“空莉,嫁人后的你,似乎看起来更美了呢。” 空莉皱紧眉头,她不看她,目光移往别处。 月光下,空莉的脸看起来白璧无瑕,她像个天使一般纯洁又美丽。 “在外面玩得好吗你竟然过了三个月的平民生活,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曼纱凑上前,她饶有兴趣地看她,“你以为你逃得了吗小空莉,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很伤心,你放心,以后你会更绝望的。” 如曼纱所想,空莉总算回过神,她主动迎上她的目光,开口道“你就是特意跑来跟我说这些的” 曼纱一愣,她勾起嘴唇,“不,我是来看你是如何痛哭流涕的。” 空莉的问题莫名其妙“真的只是这样吗” 曼纱眉头一蹙,她有些慌张,目光匆匆从空莉脸上掠过。 她一直都待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待少女醒来。她以为她会哭泣,会因为失去心爱的人而发疯,可是少女没有,除了刚醒来时念出一个名字外,少女脸上没有任何悲伤沮丧的神情。 空莉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曼纱呼吸稍稍有些急促,因为少女已经反客为主,死死盯着她。 曼纱喊道“不准看我,闭上你的眼睛” 少女凑得更近,“你不是来看我的吗现在我让你看个够啊。” 曼纱猛地推开她。 少女倒在床上。她低垂着脑袋,身体缓缓颤动。 曼纱重新走上前,“空莉。” 她刚才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 就在她以为少女是在哭泣的时候,少女忽地抬起头,绚烂如花的笑容,美得妖艳。 她看着曼纱,一字一字道“我离开后,你是不是天天都在盼着我回来” 曼纱一噎。风吹动她高高竖在脑后的马尾辫,她穿一身英气的机甲服立在半明半暗中,她的声音有点颤栗,装出来的笑容勉强又尴尬“是啊,只有你回来了,我才能像以前那样天天欺负你。” 少女脸上的笑容很是诡异“曼纱,你真是个可悲的人。” 曼纱恼怒成羞,她下意识就要掐住少女的脖子,不等她伸出手,少女仿佛预知到她要做什么,主动昂起细白的脖颈,她将自己递过去“来啊,掐死我,反正你讨厌我,不是吗” 曼纱的手开始颤抖,“是,我讨厌你,全星际,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说完,她一刻都不敢停留,转身就往门边而去。 她很少在空莉面前落荒而逃,以前她总能气焰嚣张地压住她,她不得不乖乖臣服于她。 就在她快要迈出门的一瞬间,身后传来空莉娇柔的声音“姐姐。” 曼纱僵住。 她以为自己听错,屏住呼吸,眼睛瞪大。 空莉怎么可能唤她姐姐 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姐姐。” 曼纱缓缓转过身,她诧异地瞪过去,半坐在床上的少女笑着朝她招手,“姐姐你过来,我有句话要告诉你。” 曼纱知道自己应该立马离开,可是她却情不自禁地挪动步伐。 她想起第一次与空莉见面的场景。 小空莉坐在花园里的紫藤千秋上,她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美丽,她笑着朝她招手,奶声奶气地让她过去。 她和她的母亲是从小国家嫁过来的。她的母亲已是她见过最美的人,可是见了空莉,她才发现,和空莉比起来,她母亲根本不配提美这个字。 曼纱有着极高的天赋,她从小就是个趾高气昂的公主,但那一天与空莉初次见面,她竟然自愿俯首躬腰。 小空莉凑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 “你这个死乡巴佬,不配做我的姐姐” “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 曼纱回过神,她已经走到空莉跟前。空莉朝她笑,一双黑亮透澈的眸子亮晶晶水盈盈,弯弯笑眼惹人爱怜。 “我” 曼纱低下腰。 空莉贴着她的耳朵,笑着说“真巧,全星际,我最讨厌的人,也是你呢。” 曼纱头也不回,迅速离开。 空莉醒来后,仆人迅速向上面通报。没多久,拿月匆匆出现,他刚换了外衣,大步流星走进空莉的卧室。 空莉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走了一个讨厌鬼,又来一个。” 拿月轻皱眉头,他缓步走到空莉身边,抚上她的脸蛋,“我是你的拿月哥哥,你不应该将我和曼纱划为一类。” 空莉推开他,“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拿月将她抱得更紧,他贴着她的耳垂说“空莉,父亲要见你。” 说完,不等她拒绝,他已经将她从床上抱起来。 空莉在他怀中拳打脚踢,拿月反而笑道更加肆意,他原本冷漠的眸子里满是星光,他一边朝前走一边盯着怀中的人。 就让她全部发泄出来。 她迟早会忘记那个卑贱的双瞳者。 只要她不爱上别人,他愿意被她记恨。 以后的时间还长得很,他总有机会一点点将她的恨意打磨消尽。 走过安静的长廊,他最终在厚重的大门前停下。 天启帝国的皇帝与皇后正在里面等候。 他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拿月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少女的额头。他向来是矜持又得体的,再如何想要,也不会直言不讳地表达出来。 大概是因为她擅自做主离开宫廷的原因,所以他的内心动荡又不安。 即使已经除掉她自己选的丈夫,他依旧无法淡定下来。 他吻上她光洁的额头,亲了又亲,早就没有力气挣扎的少女怏怏地躺在他怀里,她一双眼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他贴着她的脸,柔声嘱咐“如果你不想立马被嫁出去的话,进去后好好表现。” 大门打开。 皇帝高高坐于宝座上,皇后坐在他的身边,两人刚从宴会上而来,华服宝冠,气度威严。 门那边,他们引以为傲的王子正朝他们而来。 他怀里抱着一个白皙娇美的女孩子,她无力地瘫在他的肩头,身上穿的是白色睡袍。 拿月颔首向皇帝问好“父亲,依您的旨意,我已经将空莉带来了。” 皇帝冰冷的声音响起“她那个卑贱的丈夫呢处理干净了吗” 拿月下意识扫了眼怀中的少女,而后他看向皇帝,缓缓开口“已经遵照您的吩咐,将他杀死。” 皇帝点点头“很好。” 说完,皇帝走下来,他新衣上贵重的珠宝因为脚步动作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空莉,虽然我许下过诺言让你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但是我没说过不再接你回宫。” 皇帝已经走至少女身边。 拿月兴奋地发现,随着皇帝的靠近,少女似乎隐隐往他怀里贴得更紧。 是了,只有让她知道,她能依靠的人,是他,她才会老实听话。 拿月的手往里扣,将少女抱得更紧,用温柔的眼神安慰她,让她别害怕。 皇帝伸出手,“空莉,不要再伤心,父亲会为你找个更好的丈夫。” 拿月没有将少女递出去,他假装没有看到皇帝的示意,开口接话“空莉,还不赶快谢谢父亲。” 空莉没有说话。 皇帝只好收回手。他双手负背,命令“拿月,将她放下,我要试一试她的天赋。” 拿月迟疑半晌,而后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皇帝召唤星耀战士,命令他们向空莉发起天赋伤害。 拿月担忧地问“父亲,可否由我来试” 他既可以让父亲验证心中所想,又不会伤害到空莉。 如果是别人动手的话,他怕他们下手没个轻重。 皇帝无情地拒绝他“不,就由他们来试。”他转头吩咐旁边的星耀战士“使出全力,不要有所保留。” 星耀战士迅速向空莉发起天赋攻击。 雷闪电鸣,所有的天赋攻击球未来及触碰道空莉,就被瓦解,空莉完好无缺地站在原地。 皇帝心头大喜,抚掌“你竟然真的能够免疫天赋伤害” 为了进一步确认,皇帝将宫廷里不同的天赋者全都召唤来,命令他们用天赋伤害攻击空莉。 无论他们试多少次,空莉依旧毫发未伤。 皇帝激动地屏退其他人,他擒住空莉的肩,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儿,空莉,父亲没有白养你,你将成为我天启帝国第一个拥有免疫天赋的天赋者,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早在刚才试验的时候,皇后就已看得目瞪口呆。短暂的惊讶之后,皇后迅速恢复淡定。以前一直没有防备过这个先皇后留下的女儿,因为她是个废物,没有任何威胁力,一个废物公主,就只能任人宰割。 现在不一样了。 一个拥有异能天赋的公主,如果不及时灭掉她,任由她留在皇宫,那么她的地位将举足轻重。 皇后邪恶地提议“陛下,既然空莉公主拥有这种异于常人的天赋,何不好好研究一番,如果能将她的天赋运用到星战中,那么我们天启帝国将所向披靡。” 皇帝正有此意,他笑着点头。 皇后继续说“就让星科组一队负责此次天赋的研究任务吧。” 为了在战争中取得优势,几乎所有的帝国都默认星科组的存在。星科组手段残酷,最喜欢活体解剖,凡是送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这些年来,天启帝国的星科组成就颇大,他们已经能够将不同的天赋者融入到一起。 森林秘境中御灵者与御速者的天赋组合,就是他们研究的成果之一。 不等皇帝出声,拿月立马道“不行” 皇帝的目光很是犹豫。 拿月心跳如雷,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的母亲会提出这样残酷的请求。母亲虽然不喜欢空莉,但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实际伤害她的事。她顶多就是想着将她嫁出去,以换取更多的星球资源。 嫁娶的事,他不在意,因为他知道无论母亲将空莉嫁到哪里,他都会接空莉回来。 可是他完全不能接受母亲想要趁机杀死空莉的想法。 拿月尽量平稳自己的气息,他试图劝说皇帝“父亲,星科组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一,与其他帝国比起来,百分之一已经是个很高的数字。但是您真的要让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冒着百分之九十九的风险接受研究实验吗她若是不幸去世,您永远都无法再拥有另一个天赋伤害免疫者。” 他没有用父女之情那一套去游说皇帝,因为他知道,在皇帝的心中,只有利益,没有亲情。 皇帝听完后,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依你所看,我该如何将空莉的天赋转化到实际作战中” 拿月一时也想不到,他只知道,无论如何,空莉不能死。 她必须活着。健康地活着。 “父亲,我一定会给出让您满意的答案。” 为了暂时打消皇帝的想法,阻拦皇后的计划,拿月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他重新抱起空莉,“父亲,我先带空莉回去休息。” 皇帝挥挥手“去吧。” 惊心动魄的博弈过后,拿月没有立刻返回去,他抱着空莉来到花园里。 头上是两轮人造月亮。一轮半弯,一轮满盈。周围闪闪烁烁全是星星。 天启帝国的人造星空,向来是全星际最美的风景。 她一直在低声哭泣,出了宫殿大门,她的眼泪就没停过。 拿月将她放下来,她软绵绵地坐在他身上,哭得梨花带雨。 拿月叹口气,动作温柔耐心地替她揩眼泪,“比起爱,更重要的是生存。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你,除了我,不要对任何人抱有期待。只有我才会帮你。” 她趴在他肩头哭。 拿月怜惜地抚上她,一下下轻拍“本来我替你选了条最安稳的路,你只要乖乖地等我,就能获得永远的安稳与幸福,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见证如此多残酷的事情。” 空莉张着泪汪汪的眼睛,“拿月哥哥” 他听到她重新唤他,语气里少了仇恨,心中很是高兴,他撩了撩她额前的碎发“空莉,现在你明白你最好的宿命在谁身上了吗” 空莉咬着下嘴唇点点头。 拿月迫不及待地问“还恨我吗” 空莉的声音软糯糯“还有一点点” 拿月重新揽她入怀,“我的小空莉,哥哥会好好保护你。” 空莉眨着泪眼呜咽“拿月哥哥,我不想成为父亲的试验品,我不想被解剖” 拿月抱紧她,“不会的,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他感受到她的颤栗,她还是在害怕,想想也是,她的亲生父亲从未给她过关怀,而且还在她的天赋暴露后,考虑将她送往星科组。 他无需再折断她的翅膀,因为她早就已经没有翅膀。 “拿月哥哥。”少女停止哭泣,她紧紧盯着他,“我以后是不是都要留在宫里了” 拿月皱起眉头,“如果可以,你最好还是嫁出去,但是现在,父亲不一定愿意将你嫁出去,那些微薄的星球资源和你的天赋比起来,不值一提。” 少女紧张地揪住他,“你是不是也觉得父亲终究还是会杀了我” 拿月喜欢看到她慌张的模样,可他不喜欢她太过恐慌,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有我在,不会的。” 少女凑近,她的眼神充满憧憬与渴望,“拿月哥哥,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做皇帝吗,要不你来做皇帝吧。” 拿月愣住。 许久后,他摇摇头,“父亲的力量远在我之上,我虽然是最强的御灵者,可是父亲有星际能量球的加持,他能够同时运用好几种天赋。” 少女的声音越发柔媚,她贴在他的耳朵边问“有我在呀,拿月哥哥,你忘了吗我能够免疫所有的天赋伤害。” 拿月眼皮一跳。 确实。她可以挡下所有的免疫伤害。有空莉在,他不必担心皇帝的天赋伤害。 拿月敛起神色,他冷声问“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少女的眼神瞬间浮现哀伤“因为我害怕父亲会杀我,但是如果拿月哥哥做了皇帝,你肯定不会杀我。” 拿月勾起薄唇轻轻一笑。 是的。 他不但不会杀她,而且还会让她成为全帝国最尊贵的女人。 拿月抚上她的樱唇,他的指腹细细摩挲两瓣润红,“空莉,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觉得我会做吗” 少女握住他的手,她坚定地回答“会,你一定会的。” 拿月笑道“你将如何回报我” 少女微愣,而后轻声道“我愿意让拿月哥哥做一直想做的事。” 拿月陶醉地看着怀里的人,她向他抛出了最具有诱惑力的邀请,他怎能不答应。 “好。” 弑君的计划必须从长计议。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稳住皇后,以免她再次向皇帝进言。 拿月冷漠地向皇后表达自己的想法,用近乎胁迫的方式,让皇后不要再在空莉的事上做文章。 皇后气得脸都红了。 拿月前脚刚走,曼纱后脚就迈进皇后的卧室。 “你的哥哥越来越不像话,他竟然帮着一个外人说话”皇后握紧拳头,“总有一天,我会杀了那个空莉” 曼纱单膝下跪,标准的星际礼“母亲,你可以将空莉嫁出去,但是你不能杀她。” 皇后瞪大眼,“你为什么和你哥哥说一样的话难道你也和你哥哥一样,真将她当做妹妹了吗” 曼纱皱起眉头,她低垂着目光,“母亲,留着她,对我们有利无害。她虽然拥有异于常人的天赋,但是她的天赋并不能起到攻击作用,不是吗” 皇后往后懒懒一坐,“最好的盾往往是最强的武器。当盾变成武器,它将无坚不摧。” 曼纱茫然摇头“我听不懂。” 皇后无奈地瞪她一眼,“我的意思是,她的天赋异于常人,趁她现在还有弱点,能够被寻常武力制服,要尽快除掉她。万一她彻底领悟她的天赋,后果将不堪设想。” 曼纱啊地一声,“母亲,你能说清楚点吗” 皇后翻个白眼,“我问你,你小时候出现天赋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强了吗” 曼纱摇摇头“不是,我小时候召唤出的机甲完全就是玩具车母亲,你的意思是,空莉或许还隐藏着更大的天赋,是吗” 皇后欣慰地点点头,“是的。” 曼纱思考半秒,而后继续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杀她。” 皇后气得差点吐血。 曼纱站起来,她在皇后的房间环视一圈,而后抱着皇后的星镜球,“母亲,这个借给我,我之后再还给你。” 皇后没来及阻止,曼纱已经一阵风似地跑出去了。 曼纱来到空莉的房间外面。 她敲了敲门,屋里没有动静。 哥哥不在。 曼纱松口气,她推开门大步迈进去。 空莉正躺在床上,柔软的黑发铺开,她仍然穿着她最爱的白色睡袍。 曼纱没有拆穿她的假寐。 她走过去,冷漠地将星镜球丢过去,“哼,你以为哥哥真的会将这个拿给你吗就算你求他一百遍,他也不可能同意。” 空莉慢慢转过身,她看着枕边的星镜球,惊讶地问“是皇后房里的那个星镜球吗” 曼纱哼一声,嫌弃地扫她一眼,“你的前夫已经坠入黑暗荒地,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出来,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与其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费精力,还不如多花些心思,想想怎样讨好父亲,好让他不再因为你特殊的天赋而将你送入星科组解剖研究。” 说完,她转身就走,离开的时候顺便将门重重关上。 地动山摇。 曼纱走后,通灵玉蹿出来。 它不满地表示“干嘛用这个,主人不是有我吗,你想要查看双荒的情况,完全可以让我开天眼呀。” 她冷着脸表示“你那个天眼,只能拿来看,又不能拿来与这个世界的人沟通。” 通灵玉不甘心地瞪向星镜球,“难道它可以吗” “当然可以。” 虽然时间短了点,只有三十秒。 空莉开始启动星镜球。 通灵玉趁势问“主人,你为何要说服拿月杀掉皇帝,据我所知,你是不怕死的。我不信你是因为皇帝要将你送去星科组,所以才想要杀他。” 她看笨蛋一样看着它,“不怕死,不等于任人宰割。而且拿月做皇帝,更利于我拿到一件东西。” 通灵玉好奇问“什么东西” 空莉反问“在宿主那一世,双荒是怎么征服全星际从而毁灭一切的” 通灵玉瞪大眼,“你是想”它叹口气,“可那已经是二十年之后的事了。” “不,他会提前完成他的霸业。” 话音落,星镜球发出耀眼光芒,投影映在半空中,显出黑暗荒地的画面。 双荒瘫在地上。 他已经失去所有的知觉。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因为他再也看不见。 之所以没有迅速枯死,是因为黑暗荒地里不存在时间。他被永远地保留在挖去眼睛的那一瞬间。 “双荒,双荒” 忽地他听到一个声音,一个他不可能再听到的声音。 是她 是空莉 颓废的双荒重新从地上爬起来,他跌跌撞撞地寻着声音的方向,地上无数双手伸出来试图将他扳倒。 双荒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空莉是你吗空莉” “双荒,是我。” 他听到她在那边小声哭泣,双荒立刻忘记自己所处的困境,他下意识像过去那样哄她“空莉,别哭,我会” 他再也不能逗她开心了。 双荒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他就是个废物 “双荒,我等你,我等你来接我”她哭喊着“我的双荒,我的丈夫,是全星际最厉害的人,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来接我回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消失不见。 双荒慌张地抬起头,“空莉空莉” 没有回应。 双荒一拳打在地上。 他满脑子都是她刚才说的话。 他的空莉说,她要回家。 可是他现在就是个失去眼睛失去天赋的废物他拿什么接她回家 他甚至无法从这里离开 可是。 她在等他啊。就算他被打得毫无还击之力,她依旧选择了信任他。 双荒颤抖地哭出声。 想要变强,想要逃出这里,想要去她身边 沼泽地面上伸出更多的手,它们将双荒往下拉,他躺着没有动。 少年渐渐被密密麻麻的手覆盖。 忽然,电闪雷鸣之间,满是血手的沼泽地爆开。 被黑色光芒笼罩的少年缓缓走出来。 他重新睁开眼。 原本空洞的眼眶里,重新长出一对眼睛,左右两只眼睛颜色各不相同。 不再是双瞳。 而是异瞳。 传闻中将会毁灭所有文明的异瞳者,诞生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8章 三更合并 “传闻中的那个男人, 他在囚牢中受尽羞辱,当他们玩够了他, 便将他的眼睛剜下来做项链。他们戴着由他眼珠子做的项链,笑着看瘫在地上的男人如何枯萎死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那个男人没有死去,他在黑暗中昏迷三日之后, 重新醒来。囚牢里的恶徒们惊恐地发现, 被挖去双眼后的男人, 竟然再次睁开眼睛。” “这一次, 他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弱者,而是所向披靡的强者。他在黑暗中浴火重生,命运的巧合使得他成为反叛军的统领, 他一步步迈向权利的巅峰, 最后以无比残忍的手段,灭掉所有的星际帝国。” 星镜球关闭后, 通灵玉进入开天眼状态,它将宿主那一世双荒的命运线理出来,念着星际历史图上关于双荒的记录。 它惊讶地叹息, “原来是这样。难怪刚才他瞬间就完成了异瞳的转化。在他身上,死亡才是重生的开始, 要想获得力量升级的异瞳, 必须先剜去他原来的双瞳。” 少女往床上一躺, 仰头看着纱床顶上的星空图。 星辰浩瀚, 银河缓缓流淌, 诺大的宇宙浓缩成一方小小的星空图。 通灵玉飘过去,“剜去他的眼睛,吸收黑暗的力量,黑暗荒地不正是全宇宙黑暗力量最多的地方吗他提前二十年完成了蜕变。” 在宿主那一世,双荒由于有能够自保的能力,他靠着自己隐藏的小小天赋,苟且度日,东躲西藏,直到被人挖掉眼睛推入囚牢,才得以重生。 通灵玉不由地感慨“很多时候,看似走入终点的绝境,往往才是璀璨人生的。” 少女翻个身,声音轻柔,“所以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只要心不死,就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你永远都不知道上苍为你安排了怎么样的命运。” 通灵玉亲昵地趴在她身边,“主人是在说双荒,还是在说你自己” 少女哼一声,闭上眼静静入眠。 通灵玉吐吐舌,不甘不愿地飘回她手上的星空手环里。 自从那日皇帝见证过空莉的天赋之后,他每天都会召见空莉去书房。 同时被召见的,还有星科组的组员们。 刚开始空莉得知他们身份的时候,下意识往角落里退。皇帝皱眉,显然不太满意看到空莉懦弱的样子。 他冷声冷气地指挥星科组的组员们将她架住,语气威严不容抵抗“空莉,身为公主,你应该为帝国的前进而自豪,我知道你怕什么,但是就算我要牺牲你,你也必须欣然接受。” 当然了,如果在一定时间内,仍然弄不清楚空莉身上的天赋力量,他或许真的会考虑将她送去星科组做一号研究的试验对象。 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这才是一个公主应该有的使命。 空莉的眼泪并没有打动皇帝。皇帝冷酷无情地命令星科组的组员们开始做研究。 “放轻松,他们只是想试一试你的极限。” 原来,星科组早就研究出巨大天赋冲击波,他们准备用天赋冲击波向敌对帝国发起攻击。为了试验天赋冲击波威力的上限在哪,皇帝决定让空莉这个人形盾牌来试验。 如电球一般的天赋冲击波迅速朝空莉袭去,空莉被绑住双手固定住,根本无法闪躲。 如同前几次的天赋伤害一样,天赋冲击波触碰到空莉的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皇帝冲星科组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适当加大力量。 就这样,星科组每天都会加大天赋冲击波的力量对空莉发起攻击。 这一提议正是皇后向皇帝建议的,她每天都在感叹,感叹空莉怎么还没被劈死。 每一次空莉从书房出来,推开门,书房外永远都有一个人等候在那里。 曼纱冷漠地走过去,她扫了扫空莉,目光触及到少女手腕上的红痕。是星光环留下的痕迹。 空莉虽然不会被天赋伤害所伤,但是却会因为人类原始武力受伤。 她欺负过她很多次,清楚地知道该怎样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却不带来痛苦。曼纱扼住空莉的手,眉头紧紧皱起。 昨天她已经警告过星科组的那群家伙,让他们下手绑她的时候动作轻一点。 空莉整天待在内廷,从来没有战斗过,终日不见阳光的原因,她的皮肤又细又白,稍微捏一下,就会留下淤青。 曼纱往下扫。 空莉的手腕脚腕上全是淤青。 该死的。 “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拿月有任务在身,不得不出外半个月。因为空莉上次的提议,拿月正好借助任务的名头在暗地里部署。 杀一个帝国的皇帝,可不仅仅是解决皇帝一人这么简单的事情。 空莉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少女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她的脸色有些虚弱,曼纱犹豫半晌,而后上前扶住她。 空莉甩开她的手。 曼纱生气地伸出脚将她绊倒,眼见着空莉就要往地上摔倒,曼纱一个回身将她托稳。 曼纱恶狠狠地说“你真以为自己有了天赋就无所不能吗,在我眼里,你还和过去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弱者。” 空莉立马怼回去“有本事你不要用蛮力,你召唤机甲打我啊” 她的语气虽然刻薄,但是却没有像刚才那样推开曼纱,而是伸出手,让曼纱蹲下。 曼纱身形一滞,而后慢慢蹲下。 空莉不情不愿地攀上去。 姐妹俩走到长廊尽头,忽然曼纱沉声开口问“承受天赋伤害的时候,会有痛觉吗” 空莉冷声道“没有。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曼纱“在书房里待着的时候,会感到绝望吗” 空莉没有说话。 许久,少女语气讥讽“你不是最想看到我绝望吗不然你为什么天天在书房外面等着,不就为了等着看我狼狈的样子吗” 曼纱笑了笑,“对。” 她们走入卧室,曼纱召来医师官,房间里除了姐妹两人,再无他人。 大概是为了补充刚刚自己没来及说的话,曼纱继续道“要不是因为哥哥的吩咐,我绝不会背你回来。我看到你就觉得讨厌。你越是痛苦,我就越是开心。” 空莉咧嘴一笑,“我也是,所以哪天你要是感到绝望,感到痛苦,一定要记得通知我。” 曼纱站起来,她走到窗户边,落地大窗外透出绝美的风景。喷水池上空,星科组的飞船刚好离开,留下一道白色的空气痕。 曼纱若有所思,她犹豫许久,一改刚才的戏谑,语气正经严肃,问“你是不是和哥哥达成了什么交易” 空莉脱口而出三个字“要你管。” 曼纱垂下视线,她英气的眉眼微微蹙起,显出一抹沮丧来,“回宫后,你和哥哥待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那天我看到他抱你” 空莉打断她“他以前不也常常抱我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曼纱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可是过去你从来不会回抱他。现在你学会勾引人了。”她忽地想起什么,冷笑一声“不,不对,你一直都知道怎么勾引人。” 空莉回道“是啊,我长这么漂亮,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勾引几个,岂不太浪费上天赐予我的美貌了” 曼纱呼吸一顿。 她下意识握紧拳头,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手指尖,嘴上却连“不要脸”三个字都没有力气说出来。 短暂的沉默后,曼纱恢复如常神色,她沉着冷静地回过头,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不管你要做什么,空莉,我警告你,我绝不会让你任意妄为。” 空莉笑道“你觉得我要怎样任意妄为呢” 曼纱瞬间红了脸,“总之你给我记牢了我随时都会盯紧你” 空莉哼一声,少女指向门边,语气嫌弃“你滚开,我不想看到你。” 曼纱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医师官,她怒气冲冲地往前奔,差点将医师官撞到地上。 医师官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行礼的时候,听到曼纱冷酷的声音“好好替她处理伤口,动作轻一点,她怕疼。” 医师官连忙应下“是。” 终于等到拿月回宫。他没有直接去见皇帝,而是先来到空莉的卧室看她。 少女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她兴奋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朝他张开双臂,“拿月哥哥。” 拿月如饥似渴地将她抱入怀中。 “书房的事,我都知道了。”他清冷如水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感,“空莉,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 少女趴在他的肩头,她细细柔柔地问“什么时候” 拿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许久,他吐出两个字“今晚。” 他抱着她坐下,少女白净的面庞满是笑意,她期盼地看着他,一双水亮的眸子看得人心跳加速。 拿月抚上她的脸,如同欣赏绝世珍宝一般,语气里满是怜爱,“空莉,你真的不怕吗如果失败” 少女主动牵住他的手,声音清脆,“我不怕,就算失败,也有拿月哥哥陪我一起死,不是吗” 同生共死。 他满足地搂紧她,“小傻瓜,就算失败,我也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通知曼纱,让她做好迎战准备。如果失败,你就立马跟着她离开。” 空莉愣住,虽然知道今晚的计划只会成功不会失败,但她还是忍不住问“曼纱也知道这件事了她会不会破坏” 拿月微微一笑,“她不知道,我没有告诉她。” 空莉扬起笑意,她凝视他,眼波流转,风情万种,“拿月哥哥,如果以后我与曼纱站在对立面,你会选择谁” 拿月痴迷地望着她,“你不应该拿这种问题来问我。你知道答案的。” 空莉娇娇靠在他怀中,又问“如果是皇后呢” 拿月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这一天夜里,宫廷安静极了,平常巡逻的侍卫都没有出现在原先的岗位上。通往皇帝卧室的路上,见不到一个人人影。 拿月牵着空莉,他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在他身边,美丽的少女光脚而行,她没有换衣服,穿的依旧是睡衣,如瀑般的黑发垂在身后,她细细窄窄的影子和男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两人的步伐出奇一致,脚步轻松愉快。 推开大门的一瞬间,拿月弯下腰将她揽入怀中,火热的气息喷在少女耳边“准备好了吗” 少女勾唇一笑,“开始吧。” 皇帝在睡梦中梦见自己统一星际银河,数万星舰排列整齐,整个星际里的人都向他俯首称臣。 他站在高高的星台上俯瞰众生,接受万民朝拜。 忽然一阵妖风刮过,那风来得诡异,凉飕飕地直往他脖子里钻,风势渐大,他没站住脚,竟然被强劲的妖风刮了起来。 眼见就要从星台摔下 皇帝猛地睁开眼睛。强者的本能使得他第一时间从床上跳起来,他一睁开眼,视野内闯入两人。 一个是拿月。 一个是空莉。 两人冷漠地站在不远处,眼神里充满不屑,他们望着他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皇帝警惕地问,“你们半夜三更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着话,背抵住墙,负在身后的手缓缓触上机关。 拿月看破他的意图,立马抱起空莉腾空而起,躲过机关里射出的几道粒子激光。 皇帝已经彻底回过神,经过刚才简单的试探,他已经迅速摸清这两人出现于此的目的。 皇帝不慌不忙地穿鞋,他个人的不败战绩使得他在这种情况下外淡定。他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抬眸轻蔑地扫了扫拿月和空莉。 “想篡位”皇帝指了指拿月,笑得更加肆意,“就凭你” 少女站了出来,“还有我。” 皇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养你这个废物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种胆子,小空莉,你以为自己有了天赋就能” 皇帝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意识到一件事。 空莉的天赋,是免疫所有天赋伤害。 皇帝瞪大眼,不等他反应过来,拿月已经动手。 他这个继子,天赋极高,招招狠辣,皇帝不得不被逼着往后退。 皇帝阴冷的眸子里透出浓厚杀意,他发狠地剜向前方的拿月和空莉,发出的声音像是从地狱而来,“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使出的天赋伤害极为强大,本该毁灭整座宫殿的力量,到了空莉跟前,轻飘飘地化作一缕轻烟。 空莉的声音响起,她空灵的嗓音好听得仿佛是歌声“父亲,你也太蠢了。” 皇帝愤怒地瞪着她,“空莉,如果你现在向我求饶,我也许会放过你。” 空莉摆出天真纯洁的神情,“父亲,我为何要向你求饶现在该求饶的人,是你。你的混合天赋再也起不到作用,无论你如何挣扎,都逃不过被杀的宿命。” 皇帝怒吼“我是你父亲” 少女吼得更为大声“我是你女儿”因为激动,她喘着气,“你何曾给我一丝父爱的温暖在你眼里,我只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我唯一的价值,就是被你拿去交换星际资源。” 皇帝立刻狡辩“可我最终还是让你嫁给了你心爱的人。” 少女笑起来“然后又命人杀了他。” 皇帝淡定地指着拿月“如果你是想要报仇的话,那么你应该找他。是他动的手。”他用他一贯哄骗大臣的语气告诉她“小空莉,不要被外人迷惑,在这个世上,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亲人。” 少女摇摇头,“我不需要你这个唯一的亲人。”她转头看向拿月“拿月哥哥,快点结束这一切。我多看他一眼都嫌恶心。” 话音毕,拿月抱着她往前而去。 皇帝不停地使出天赋技能,满室的光亮起又熄灭,最后一道光被少女挡住后,他们两人正好来到皇帝跟前。 黑暗里,皇帝第一次感受到恐惧的滋味。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就是要皇位吗,我现在就写下诏书退位。” 冰凉的手触上来。 少女点了点皇帝的鼻尖,语气俏皮“父亲,你还是去地狱里写诏书吧。” 皇帝明白再向少女求情也是于事无补,他只能将希望放在拿月身上,他惊恐地冲拿月喊道“我养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拿月,就算今晚你不篡位,皇帝的宝座也迟早是你的” 拿月冷声开口“我知道。” 皇帝惊讶地问“那为什么还” 拿月冷峻的面庞有所松动,他看向身前的少女,双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因为她。” 皇帝仰天大笑,“拿月,你会被所有人嗤笑的” 拿月毫不犹豫地回道“不,只有失去权力的人,才会被人嗤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有强者才配编写历史。” 皇帝还想再说什么,没来及开口,就被定在墙上。 拿月柔声问少女“空莉,想让他得到怎样的死法” 少女看向被定在墙上的皇帝,她的眼里毫无留恋,“拿月哥哥,请用最残忍最残酷的死法招待他。” 拿月温柔地笑了笑,“好。” 说完,他盖住她的眼睛,两人始终是紧紧抱在一起的姿势,她被他拥在身前,从时不时冲来的天赋力量中,感受到皇帝死前最后的抵抗。 室内响起皇帝凄惨的叫声。 持续数十分钟后,室内回归安静。 拿月贴在少女的耳朵边,“抱歉,只能延续这么长的时间。请你理解我,我必须尽可能快地解决他。” 少女点点头,刚要睁开眼,就被拿月转过去,他重新将她抱住,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空莉,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那么你答应我的事呢” 空莉撒娇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拿月哥哥,等你坐稳皇位,我一定会履行诺言。为了我们的将来,请你不要着急,好吗” 拿月抱着她往外而去,他的脚步坚定自信,“如果我非要现在就让你履行诺言呢” 空莉的声音魅惑而娇媚“那么你将无法得到我的真心。” 拿月笑了笑。 他不着急的。以前因为有皇帝在,迫于皇帝的力量,他只能为她计划出嫁的事,即使知道她总有一天要离开,他也从不慌张。 他给自己定过目标。十年内,十年内一定要用自己的实力向皇帝证明,他已经足够强大,足以接替皇位。只要他当上皇帝,他就不用再送她出嫁。 而现在,他不用再等十年。 他已经成为天启帝国的皇帝。 更重要的是,这个宝贵的皇位,是她和他联手,一起夺来的。 这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曼纱在不远处紧张地等候中。宫廷的空地中,她带领着她的心腹们整装以待,随时准备开战。 虽然哥哥没有告诉过她让她在此等候的原因,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空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曼纱准备召唤机甲冲进去的时候,台阶上出现两个人。 曼纱立刻跑过去。 她先是扫了眼拿月怀里的空莉,诧异地发现空莉闭着眼毫无生机,她害怕地问“哥哥她她死了吗” 拿月高冷地低下视线。 少女似乎有意恶作剧。 拿月收起目光,配合怀中少女的表演“嗯。” 曼纱不敢相信地往后退两步,她呼吸急促,大声地质问拿月“你到底带她去做了什么,她怎么会死掉她明明可以免疫所有的天赋伤害,她怎么可能死掉你骗人” 拿月将少女递出去,“她已经没有气息,你不信的话,自己摸摸。” 曼纱捂住自己的心口,她一味地摇头“不,我不要” 就在气氛陷入悲伤的时候,忽地空气里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你哭什么曼纱,你是在为我落泪吗” 曼纱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急慌慌地擦掉眼泪,视野内,少女笑容得意,她朝她走来,探着头查看,几乎黏到她身上,“啧,原来你哭起来是这个样子,难看死了。” 曼纱气愤地推开她,力道太大,少女差点摔倒。 还好拿月及时上前扶稳少女。 拿月自然而然地将少女往怀里扣,他的动作亲昵自然,甚至当着曼纱的面亲吻少女额头,“小空莉,你真调皮。” 曼纱愤懑地望过去,“哥哥” 拿月转眸敛眉,“从今天起,你将不再唤我哥哥,你要唤我为皇帝陛下。” 曼纱一愣。 她身后的机甲战士们已经迅速摸清形势,跪下行礼“参见皇帝陛下。” 拿月举起少女的手示意“这是你们的皇后陛下。” 曼纱站出来,“哥哥她是空莉不是你的皇后” 拿月的语气理所当然“她和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星际条例中,没有哪一条规定皇帝不能娶前任皇帝的女儿。”他顿了顿,笑道“退万一步来讲,就算有这一条星际条例,也没关系。谁敢不同意,我便杀了他。” 曼纱喘着粗气看向空莉“你呢你要嫁给拿月哥哥吗” 空莉点点头,笑得外明媚“为什么不嫁” 曼纱僵住。 不多时。 隐藏在皇宫周围的侍卫队全都显出来,他们恭敬地对拿月俯首称臣,兴奋地高呼“皇帝陛下万岁”。 两轮月亮在天边高挂着,每日照常闪亮的群星夜幕下,一场篡位阴谋悄然无声地顺利完成。 天启帝国新的皇帝,诞生了。 皇帝宝座上的人换成了年轻英俊的君王,宫廷的女主人也由趾高气昂的先皇后换成娇媚漂亮的小公主。 先皇后被囚禁在自己的卧室里。 她正伏在床边悼念自己死去的丈夫,她泪流满面地哭诉着,整个人颓废至极。 忽然门边传来动静。 先皇后没有抬头。她暂时不想搭理任何人。 柔美的声音响起“继母。” 先皇后冷戾一道目光扫过去,“你来干什么” 少女往前凑,语气里满是天真,“我来探望继母呀。”她说着话,目光从旁边的桌椅上扫过。 那里摆着膳食,只剩一半。 少女满意地笑了笑,她弯下腰,与先皇后离得外近,先皇后一巴掌就要挥过去,少女及时躲开。 “你还想像小时候那样教训我吗” 先皇后扶着床沿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她恨恨地瞪着少女,语气充满厌恶“我真恨以前没能弄死你。” 少女低头轻笑,“是呀,谁让你以为我只是个没用的废物呢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废物公主,勾引了你的儿子,拿月他为我杀了你的丈夫,哦对了,他还要娶我做皇后呢。” 她抬眸,笑容妖冶,从前懦弱胆小的公主不复存在,站在先皇后面前的,是弑君阴谋的主导人,是将皇权践踏在脚下的未来皇后。 少女用极为可爱的语气表示“你是不是很生气呀。” 先皇后气得呼吸不过来。 少女“就是要气死你。” 先皇后摇摇晃晃地朝少女走去,她发出天赋伤害,一团又一团的火往少女身上而去,转瞬凭空消失。 少女咯咯地笑起来。 先皇后恨极了她,她瞄到旁边的一把匕首,心头猛跳。 既然用天赋伤害无法杀了她,那么就用原始武器杀了她 先皇后拿起匕首,她用自己的御风天赋将所有的门窗紧紧关上。 杀意已决。 先皇后将匕首藏在身后,挤出笑容,以尽可能平和的声音对少女说“空莉,来,过来,到我身边来。” 少女没有动。 先皇后一步步上前,“空莉,从前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吗” 少女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 脑海中的记忆翻天覆地而来。 上一世,在拿月登上帝位第一时间宣布他将娶空莉为妻的消息后,先皇后怒不可遏地找到空莉,也就是在那时,先皇后第一个发现空莉有着免疫天赋伤害的力量。 空莉被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人对她使用过天赋伤害。即使她不断地嫁到不同国家,拿月的护卫队也始终如一地守在她身边。即使爆发战争,拿月也会及时将少女接出来。 就连少女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具备天赋,她不是废物。 但当她觉醒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先皇后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女被人迷惑,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掉少女。 天赋伤害失败后,先皇后就直接用原始武器杀害了少女。 活剥。 少女从久远的记忆中回过神,她冷冷看着先皇后朝自己走来,“继母,你是想用原始武器杀掉我吗” 先皇后顿住脚步,她藏住袖子里的匕首,虚伪地笑道“怎么可能,我只是用母爱补偿你。” 少女缓缓开口“除了刀,你似乎忘记星际中还有一种原始武器毒药。” 先皇后身形一滞。 少女继续道“继母,你和我的父亲一样,蠢得令人发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我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地靠近你我早就在你的饮食中下了毒药,你儿子将宫廷交给我的那一天起,你就该料到今日的下场。” 先皇后手里的匕首落到地上。她痛苦地俯下身,毒药已经在体内发作,她试图抠嗓子眼将吐出来。 “你你竟敢对我下手拿月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杀了你为我报仇的” 少女踢开匕首,对先皇后的话视若罔闻,她尽情欣赏先皇后的惨状,轻轻笑出声“快下去陪我父亲吧,他正等着你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9章 三更合并 先皇后的死讯很快传来, 曼纱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然而等她赶到先皇后的卧室时,先皇后的尸体早就已经被处理完毕。 空莉一把火烧了先皇后。跟随在旁的侍女瑟瑟发抖,她们隐隐看到先皇后葬身火海的时候, 似乎还在挣扎。 曼纱怒气冲冲地跑到空莉的卧室,“你杀了我母亲” 空莉笑了笑, 撒起谎来眼都不眨一下“没有。她是暴毙而亡的。” 曼纱一双眼瞪红, “既然她是暴毙而亡, 你为什么要急着烧了她的尸体” 空莉撅嘴, 理直气壮“她死得突然,万一有什么病, 传染开来, 岂不害人” 曼纱噎住。纵使有万般怀疑,她也无法再追究下去。 一是不能。 二是不敢。 曼纱擦掉眼泪,她遮住眼里溢出的悲伤,一字一字看着空莉说“你最好说的都是真话。” 空莉笑着反问她“不然呢” 曼纱如鲠在喉。她怔怔地望着空莉, 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将空莉从头到外看个通透。最后她缓缓闭上眼, “空莉, 你这样胆大妄为,难道不怕哥哥杀了你吗” 空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她声音婉转如莺, 娇媚柔糯“你连都不舍得杀我, 你觉得拿月哥哥会舍得杀我吗” 说曹操曹操到。卧室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华服王冠,冷傲英俊,缓步而来,“你们在说什么杀不杀的” 空莉从床上跳下来,她小跑着冲到拿月怀里,乖巧地趴在他胸膛前,先发制人“曼纱说是我杀了先皇后。” 拿月眸色一暗。他一边抚摸着空莉的黑发,一边冷漠地看向曼纱,“曼纱,我们不是说好不谈这件事的吗” 曼纱往前一步。 空莉往拿月怀里贴得更紧,“拿月哥哥,你说好带我去藏宝库的,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嘛。” 拿月垂下目光,满是溺爱的眼神,他牵起她的手,“好。现在就带你去。” 两人大手牵小手,脚步愉快地往外去,只剩下曼纱一个人留在原地。 许久。 曼纱慢慢蹲下身,她抱住自己,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藏宝库,只有皇帝才有资进入的地方。拿月虽然还没有正式加冕,但是他已经拥有皇帝的全部权利。 他用特制的星匙打开藏宝库大门,少女先一步迈进去。 高大的圆屋顶,琳琅满目,无数奇珍异宝镶嵌在墙上,视野内金灿灿一片。 在藏宝库的正中央,专属于皇帝的星际能量球正发出绚烂的光芒。 空莉将其取下来,放在掌心赏玩。 拿月上前,他从她手里拿过那颗能量球,含笑告诉她“空莉,这不是你的玩具。” 空莉笑着问“如果我想要呢” 拿月一愣,随即低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小空莉,除了这个,我会给你所有想要的东西。” 空莉从他身边离开,她没有继续纠缠能量球的事,而是指向一个黑色封闭的盒子“那我要这个。” 黑盒,和能量球一样,都是专属于皇帝的东西。 不同的是,能量球能够带给皇帝无穷的力量与天赋伤害,但是黑盒却没有半点作用。它像烂铜废铁一样摆在藏宝库里,皇帝们得到的使命,则是永远守护这个黑盒。 绝对不能打开。 早就有皇帝试图查看过这个黑盒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们通过各种星际技术对其进行探查,结果却发现,黑盒里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也就不再有人感兴趣。 黑盒在藏宝库里摆了几百年,被皇帝们默认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东西。 拿月没有任何犹豫,他点头答应“好,给你。” 少女捧着黑盒子,兴奋地往屋外而去。拿月拉住她,“就只要这个其他的都不要” 少女踮起脚,拿月顺势低下头。 她在他额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拿月哥哥,有你不就有全部了吗我不需要其他东西。” 拿月将她抱起来,他贴着她的脸颊,感受她嫩滑温热的肌肤,“再等两个月,两个月后,你将正式成为我的妻子。” 少女心情很好。她甚至啄了啄他的侧脸,“是啊,一眨眼的功夫,我竟然又要嫁给拿月哥哥了。” 拿月渴望地亲亲她粉到透明的耳垂,“我的皇后陛下。” 拿到黑盒子回房间后,空莉将大门紧闭。 她将窗户拉开,让太阳光照在黑盒上。 通灵玉晃悠悠地飘出来,它好心提醒她“主人,这个是被封印的黑盒。”它想到什么,惊讶问“原来主人回宫后一直想要拿到的东西,是这个。” 空莉缓缓抚上黑盒,以正常人类的视角来看,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 看似一无是处的黑盒里,却装了全星际最可怕的力量一个被封印种族的力量。 空莉笑意盎然,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整个人沐浴在静谧的气氛中,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美好祥和。 “一个创造历史的领袖,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 空莉捧起黑盒,毫不犹豫地打开黑盒。空气里,一阵白烟袅袅腾起,只片刻的功夫,白烟便钻出玻璃,往室外而去。 没几天,宫外传来消息,各区的双瞳者全都发生异变,卑贱的双瞳者们一夜之间生出奇怪的天赋来。无论男女老少,他们都忽然获得了天赋。 全国上下陷入恐慌之中。过去为奴为婢任人宰割的下等人,有了反抗的力量,他们不再坐以待毙,他们开始用自己的天赋操控过去曾欺辱杀害他们亲人朋友的天赋者们。 拿月并未将这种事放在心上,他专心于自己的加冕大典以及之后的大婚,草草派出一队精英舰队,准备对暴乱者进行镇压。 “不要看他们的眼睛,不要留活口,直接杀掉。” 没有领头人的叛军就如同一盘散沙,说散就散,并不具备威胁力。 拿月像往常那样迈进空莉的卧室。 空莉正指挥着天赋者们对她发起天赋伤害。她召集了各类天赋者中的强者,命令他们全力以赴。 众人见到拿月,恭敬地行礼“参见皇帝陛下。” 拿月冷漠地挥挥手,屏退所有人。他走到空莉身边,看她大汗淋漓,微微喘着气,是因为刚才承受天赋伤害所致。 拿月怜爱地为她擦汗,“你不必这样做。我不是你父亲,我从未想过要对你的天赋进行研究,无论你是没有天赋的废物公主,还是拥有异禀天赋的公主,在我眼里,你永远只是我的小空莉。” 空莉开心地看着他,“可我觉得这样很好玩。” 他想,她大概是当了太久的废物公主,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天赋能力。 拿月无奈地叹口气,他将她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去,低头吻了吻,“那你就好好玩,我会召集更多更强的天赋者,只要你喜欢。” 空莉仰头,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兴奋。 她已经能够感受到身体那股蠢蠢欲动的力量了。 只要再接收多一点的天赋伤害,她立马就能完成天赋升级。从她天赋觉醒到现在,她一路吸收的天赋伤害,很快就要溢满。 她曾经是盾,以后将成为最锋利的矛。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升级天赋是什么,但是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战争在一个月后全面爆发。 恢复天赋后的双瞳者们,很快就感受到来自黑暗荒地的召唤,在那里,有他们的王,有他们生来就该侍奉的领袖。 被残酷镇压的双瞳者们很快团结起来,他们从四面八方汇集,在19区等候着王的降临。 天空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汹涌澎湃的黑暗力量笼罩大地,一个修长的年轻身影从漩涡中走出。 他睁开迷离的双眼,一左一右两只不同颜色的瞳孔发出璀璨光芒,整个黑暗荒地的力量已经被他完全吸收,他眸子满是杀气,阴沉的气质令人望而生畏。 他们奉他为元帅,他们将在他的带领下,创造更为强大的帝国。 年轻英俊的元帅发出他的第一条命令。 他指着遥远的1区,冷冷吐出一句话“去天启皇宫。” 那里有他的妻子,他要将她夺回来 双荒带领的军队所向披靡,他们有着全星际最狡猾最无耻的天赋,他们无所畏惧,一路冲锋。 之前的镇压军已经被全部打趴。 双荒不但拥有可以控制天赋者的天赋,而且还能够吸收天赋者的天赋,他一人就能够毁灭整支舰队。 传闻中帝国元帅的不败之旅,从此掀开帷幕。 天启帝国进入高度戒备,拿月不得不推后加冕仪式,带领着所有的军队向敌人发起攻击。 这场战争持续了三个月,以天启军的惨败告终。 拿月没有恋战,他知道敌军的首领,就是被他挖掉眼睛推入黑暗荒地的双荒。 在战场上,双荒表现出来的力量令人瞠目结舌。 这绝不是他能与之相匹敌的。 与此同时,亚德斯帝国趁机发起对天启帝国的战争,他们趁天启主力军全都驻守在外的时候,集中火力,准备直接攻下1区。 两相权衡之下,拿月决定立马后撤。 皇宫里。 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拿月跌跌撞撞地来到空莉房间。 他的小空莉,正坐在窗下晒太阳。 少女回头望见是他,笑得灿烂“拿月哥哥,你似乎很狼狈呢。” 拿月扔了王冠,丢了权杖,他扑到她面前,满脑子都是反叛军的事,他沉默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她“你一早就知道对不对,所以才向我讨要黑盒,是你释放了双瞳种族的天赋,是你给了他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少女昂起头,她淡淡地笑道“是我。” 拿月晃着她的肩膀怒吼“为什么” 少女语气坚定“因为他是我丈夫。” 拿月被她的话刺激到,他气愤地将她紧紧搂住,“不,你的丈夫是我,你爱的人,也只能是我。” 少女没有抵抗,她反抱住浑身颤抖的拿月,轻柔地安抚他“拿月哥哥,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我的宿命不是你。” 拿月神情狰狞地喊道“住嘴”他想到什么,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外走,“走,跟我离开。” 除了反叛军,亚德斯帝国的队伍马上就要打进皇宫。 他在反叛军身上耗费太多精力,已经没有力气抵抗亚德斯帝国的突然入侵。 然而不等他们走到门边,就有人冲了进来。 是趁人之危的亚德斯帝国军队。 拿月的力量在对反叛军的战场上消耗太多,他下意识抽出剑,如果他无法用天赋保护空莉,那么就用最原始的方法杀出一条血路。 这一队冲进来的亚德斯帝国军队残酷冷血,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杀光天启帝国的皇族。 亚德斯战士们训练有素,即使拿月使用残余的力量将人击败,战士们仍然踩着尸体一个接一个地往前冲。 拿月已经没有力气再使出御灵天赋。他的能量已经彻底耗完。 正当拿月准备挥剑的时候,却发现一直被自己守护在身后的少女忽地腾空而起。 她浑身上下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辉,犹如天使降生,双手置于胸前。 亚德斯战士使出不同的天赋伤害朝少女发射。还没有碰到她,天赋伤害的光芒就已消失不见。 有几个战士下意识往后退。 有人立刻喊“她只能免疫天赋伤害,没有任何攻击力,不用担心她不能对我们怎么样冲啊,杀了他们” 话音落,一道白光从空中闪过,迅速贯穿战士们的胸膛。不等众人回过神,又是一道红光闪过,熊熊大火将他们全部焚烧。 刚才亚德斯战士使出的天赋伤害,全都反弹到他们自己身上。 原来刚才被她拦下的天赋伤害并非凭空消失,而是全部被她吸收她回弹了所有的天赋伤害 她是盾,也是矛。 奄奄一息的亚德斯战士害怕地问“你到底是谁据我所知,空莉公主不应该有这种天赋” 少女缓缓落至地上,她睨了那人一眼,开口道“我是天启帝国新的女皇。” 话音落,她一挥手,将所有的亚德斯战士碾压成灰。 空气中一阵风吹过,掀起尘土万千。 另一边。 被众人拥护着朝前迈进的双荒疯狂地屠杀入侵皇宫的亚德斯战士,双瞳者们惊讶地看着他们的首领,一得到亚德斯帝国入侵1区的消息,首领就立马将战火转移。 他甚至停下所有与帝国军的对抗战争,带着人一路直奔皇宫。 无数的亚德斯战士将天启皇宫牢牢包围。 他们此行,并非为彻底侵占天启帝国,而是遵从亚德斯皇帝的命令,让天启皇室付出退婚的代价。 亚德斯皇帝对空莉公主的退婚耿耿于怀,以至于不惜趁乱杀掉所有天启皇室的人。 所有的房间都被亚德斯战士们占据,他们见人就杀,毫不留情。 空莉公主卧室外的长廊上,空无一人。 所有试图靠近卧室的战士全都被屠杀。 双瞳者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们的首领前进,不远处的诡异气氛令人害怕,他们试图阻拦他“让我们先去。” 然而他们冷峻的首领坚定步伐,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忽地空气里飘来一个甜美的声音“双荒,是你吗” 双瞳者们一吓,立刻做好迎战准备。 就在他们草木皆兵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一向阴沉狠戾的少年首领,忽地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脸上满是温柔笑意,“是我,空莉,我来了。” 门后探出一张脸。正是他思念多日的人。 刚才还趾高气扬杀红眼的少女,此刻瞬间变成小娇妻,她朝双荒奔去,两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嘤嘤嘤,双荒,人家好怕怕。” 双荒兴奋地抱紧她,“现在我来了,就不用怕啦。” 少女仰起脸,指了指自己的红唇,“快亲亲。” 双荒听话地低下头,亲了一遍又一遍。 小夫妻俩热情地拥吻着,完全忽视身后一脸懵呆的反叛军们。 亚德斯战士一波波涌来。夫妻俩适时地停下,空莉牵着双荒的手,指了指外面凶狠的亚德斯战士们,“我亲爱的丈夫,我们先去捕猎吧。” 双荒命令反叛军们全部退下。 沉稳的少年首领此时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现自己的本领“空莉,我现在更厉害了,等会我秀给你看。” 空莉揉揉手,准备大展拳脚,“我也变得超级厉害了,谁秀谁还不一定呢。” 试图以人海战术攻下皇宫的亚德斯战士们纷纷愣住。 不远处,反叛军的少年首领抱着一个纤细少女从宫廷走出。 少女美得惊心动魄,她眨着如扇般的长睫,看向亚德斯战士们“我以天启帝国新任女皇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撤退,当然了,你们最好继续勇往直前,这样我才好借你们杀鸡儆猴,让我的丈夫从此再也不敢藏私房钱。” 少年身形一滞,他咳了咳,轻声道“空莉,正经点,打战呢。” 少女轻蹙眉头,她任性地凑过去,“那你亲我一下。” 少年快速吧唧一口。 对面的亚德斯战士们怒火中烧。 虽然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这两个人实在太嚣张了 卯尽全力发起攻击誓要将敌人碾成渣渣的亚德斯战士们,惊讶地在一分钟后发现,他们的敌人似乎比想象中更为强大。 被碾成渣渣的那个,是他们。 夫妻俩一边打一边叙旧。 “双荒,你现在变得更帅气,我好像更喜欢你了呢。” 双荒害羞地垂下视线,一挥手就是一片血海,“是吗,你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你更喜欢我以前的样子。” 少女轻巧地释放吸收来的天赋伤害,她抱怨地看向双荒,“双荒,你都不夸我。” 双荒立马熟稔地展开商业互夸模式“哇,我的小妻子也太厉害了,不但人长得美,而且天赋超高,我能娶到这样的女孩子,肯定是因为我上辈子拯救了十条银河系。” 少女满意地朝他抛去飞吻。 第三者入侵天启帝国的闹剧很快结束。 亚德斯帝国的星舰全都被打了下来。 反叛军与帝国军的战争也暂时停止。 空莉牵着双荒的手来到大殿。殿内,观看了整场战斗的拿月缓缓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他已经奄奄一息。 拿月不甘心地朝空莉伸出手,“空莉,来,到哥哥身边来。” 空莉没有动,她冷漠地告诉他“拿月哥哥,你该醒醒了。” 拿月苦笑着往前挪动步子,“你说过要嫁给我,就一定要嫁给我。” 双荒握紧空莉的手,“空莉是我的妻子,你不要再痴心妄想。” 拿月恨恨地瞪向双荒,“我真恨当时没能一刀砍了你的脑袋。”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垂垂倒下。 拿月半伏在地上,颤抖地撑起身体,当他的视线转到空莉身上时,所有的痛楚与仇恨全部消失。 他看着她,眼里只有爱意。 他无力地告诉她,“空莉,哥哥才是这世上唯一能保护你的人啊。” 空莉无情地打碎他的幻想“不,我不需要谁的保护。”她转眸看向双荒,“我只需要某个人的爱。” 双荒傻傻地笑了笑。 就在夫妻两人深情对视的时候,忽然门口出现一身机甲装的曼纱。 她刚从战场上赶回来,浑身是血。 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一目了然。 曼纱向来是个悲观主义者。她的第六感很快为她缕清自己应该做的事。 曼纱直接跪倒在空莉面前,她将拿月护在身后,语气恭敬地朝空莉求情“求你放了哥哥,留他一条活路。” 曼纱很少直视空莉的眼睛,因为她怕从她眼里看到嘲讽与不屑,而此时,她却义无反顾地对上空莉的目光。 她用她平生所知道最可怜最绝望的模样看向空莉。 “求求你” 空莉终于开口“你觉得我会用死来惩罚你们吗” 曼纱愣住。 空莉不再看她,她笑着望向双荒,“双荒,你已经拥有全星际所有的天赋能力,请你用御魂者的天赋,消除拿月的记忆,让我从他的记忆中彻底消失。” 拿月挣扎着朝少女伸出手“不,你不能这样做。” 双荒没有犹豫,立即动手。 拿月感受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缓缓消失,他死盯着前方的少女,试图将她的模样狠狠刻进自己的心里。 巨大的痛苦席卷全身。拿月晕过去前所看到的最后一眼,少女背光而立,她的脸被光线模糊,她低垂眼眸,柔声说了一句“哥哥,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拿月彻底闭上眼。 不多时,曼纱抱起拿月,她脸上满是眼泪,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悲伤,挤出一个酸涩的笑容,“空莉,原来你不但擅长勾引人,而且还擅长摧毁人。” 不等空莉开口,曼纱已经往外走,“我知道你要对我下的命令。”她走出几步停下来,回头冲空莉笑了笑“你想让我活着,但是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你,对不对” 空莉没有否认“再见了,曼纱。” 曼纱眼中含泪,“再见了,空莉妹妹。” 天启帝国再次归于宁静。 反叛军们收编帝国军队,由帝国新封的元帅直接统领。他们将在不远的将来,重新出发,征服星际。 所有人都以为年轻的首领会登基为皇,然后他却没有这样做。 全星际最年轻英俊的元帅对女皇俯首称臣,他对外宣称,他是女皇的丈夫,也是女皇的忠臣。 他将用全星际的领土文明来讨好他热衷于撒娇胡闹的妻子。 “很多年后,全星际都臣服于天启女皇的脚下,她与她英勇无双的丈夫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孩,一家三口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空莉合上书,“好了,今天的晚安故事就到这里结束,快睡觉。” 床上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问“母亲,女皇和元帅生下的小可爱,听起来好像是我哦。” 空莉摸摸女孩子的头,“如果你现在闭上眼睛睡觉,那么你就是小可爱。” 女孩子立马乖巧地阖上眼,忽然她想到什么,往枕头下一摸,“母亲,我又收到星空信了,仍然是曼纱姨妈寄给我的,她现在似乎在十万光年以外的地方开垦荒地。” 空莉起身,没有说话,往外而去。 女孩子忽地又问“母亲,关于今天的晚安故事,我有个地方不明白。” 空莉回身好奇地问“嗯” 女孩子爬起来,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如果女皇和元帅打起来,谁会赢呀” 门后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低沉的声音响起“自然是女皇陛下赢得胜利。” 女孩子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很是高兴,她开心地看过去,继续问“为什么呀,父亲大人。” 半明半暗中,她英俊的父亲将母亲拦腰抱起,他们笑着往外去,父亲丢下一句“因为元帅是个老婆奴。” 女孩子满意地躺回去,不一会,她回过神,“咦,老婆奴是什么东西” 帝国元帅的小公主完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