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痴迷》 第1章 一点贪欢(修小bug) 暴雨如注。 这是近三年来,霞照市最大的一场雨。天气预报贴心的提醒,不宜出行。 但余欢必须要走。 或者说,逃。 她只带了重要的证件并两件衣服,急匆匆地背着双肩包往外面走。 费力地撑着一把大黑伞,二十四骨,结结实实,伞柄处刻着一个桑字。 桑,是她的小名。 一起长大的人都叫她小桑,唯有祁北杨爱叫她桑桑。 风疾雨斜,风吹起了少女飞扬的裙摆,淡淡的黄色,如同蝶翼般张开,被雨水打湿,又贴下来。 她的腿上还留有淤痕,那是两天前被捏出来的,至今没有消散。 余欢费力地走出了这幢幽深的庭院。 门外,是管家为她叫的车。 在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余欢的胳膊忽被人用力往后拉扯,吃痛,雨伞直直地落在地上,沾上泥水。 余欢脸色苍白,惊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高定西装上一丝褶子也没有,眉眼深邃,鼻子高挺,极为英俊标志的一张脸。右眼尾下,是一粒不大不小的痣,平添一份慵懒。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在余欢眼中,与恶魔无异。 祁北杨。 余欢难以抑制地发抖,唇瓣尽失血色。 祁北杨死死地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脸颊旁一缕湿漉漉的发,声音中带着凉薄的笑意“桑桑,你想去哪儿啊” 余欢猛然睁开眼睛。 那种近乎窒息的感觉逐渐消散,新鲜的空气重新回了这具身体之中。 她剧烈地喘着气,仿佛重活了过来。 窗子没关,飘进来几缕淡雅的花香。余欢租住的这个小区有些年头了,二楼,朝阳,楼下种了满院的蔷薇,从她住进来那天起,一直开到了现在。 余欢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才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闭一闭眼,她又做噩梦了。 距离她从祁北杨处逃离,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现实比梦要好的多,余欢成功坐上车,离开了霞照市。 大概是过于恐惧,这一个月来,余欢依旧时常梦到自己被祁北杨捉回去的情景。 离开祁北杨后,余欢把手机卡什么的全换了一遍,更是不敢踏进霞照市区一步。 就连这次主校区组织的汇演,她都找了个借口没参加。 为此,赵玉没少找她谈话。 余欢下了床,被褥柔软而温暖,是她喜欢的浅杏色。房间不大,但处处收拾的干净整洁,这是她的小房子,是她的避风港。 不像祁北杨的房间,大,空旷,处处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哪怕空调温度再适宜,被褥再软,余欢躺进去,肌肤都是冷的。 祁北杨对她的执着与爱恋,近乎病态。 而现在,余欢终于摆脱了他。 洗漱完毕,余欢穿着拖鞋穿过客厅,往厨房的方向走去,预备给自己煮碗面吃。睡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一顿,拿出来,垂着眼睛看屏幕上的号码。 松了一口气。 是赵老师。 赵玉声音急促,让余欢现在就赶紧过来主校区晚上主校区汇演,有一段独舞,原本定了由宋悠悠来跳,谁知道宋悠悠在今早晨扭伤了脚,只能临时换人。 赵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余欢。 这个角色,原本就是想让余欢来跳的。相貌身姿,她都是顶尖的,虽说是大二的学生,但能比的上她的人并不多。 余欢连连推辞“老师,我最近有些不太舒服” “余欢”赵玉声音严厉了些,打断她的推辞,“现在是特殊时候。” 一年一度的夏末汇演,历来是学生们表现的时候,这是赵玉第一次带队,余欢当然知道这对赵玉来说意味着什么。 余欢咬咬唇,最终点了头“好的,老师,我马上过去。” 余欢租住的房子在长锦区,公交转地铁再转公交,花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到达了主校区。 南影大的文体馆大小仅次于省剧院,大大小小的舞蹈比赛经常在这里举办,以前余欢没少来过这里,对这里了如指掌。 她径直去了后台,宋悠悠已经送去医院了,赵玉迎面上来,将芭蕾服递给她,不由分说地推她去更衣室“先去拉拉筋,自己练练,下午只彩排一场,晚上五点就要上了。” 余欢的这段舞,就排在第二位。 余欢来的急,没有吃早饭,只喝了包纯奶,凉凉的,滑入胃中,至今仍暖和不起来。 换好练习的衣服,余欢推开了排练室的门。 悠扬的音乐仍放着,真正在跳的没几个,大多数是在闲聊。 余欢推开门,谈话声低了低,同学们转脸看看她,没什么表情,继续聊天。 仿佛余欢只是个空气。 只有韩青青惊喜地扑过来,抱住了她“呜欢欢你终于来了啊” 喜不自胜。 因着祁北杨的关系,余欢在学校里几乎交不到什么朋友祁北杨的独占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别说异性朋友,就连同性的,都不允许她多交。 余欢几乎没有社交。 大一上半学期还好一些,祁北杨那时并未完全展露本性;可自从做了他女友之后,祁北杨不仅干涉她的社交,也开始管控起余欢的行为。 余欢感觉自己不过是他豢养的一个宠物罢了。 不是没有提出过离开,但 还好,都过去了。 她还年轻,还有机会补救。 余欢捏了捏韩青青的脸颊,微笑着打趣“瞧瞧,见了我比看见你男票都亲热,也不怕人吃醋啊。” 韩青青满不在乎“放心,他心大。” 余欢没有和韩青青聊太久,晚上的汇演很重要,她既然答应了赵老师过来,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绝不会给她丢人。 韩青青与余欢在一起,悄悄说着八卦“你知道吗赵锦桑又换男朋友了。” 赵锦桑是同班同学,新入学的时候曾经弄过一次什么校花选举。网络投票制的,前几天,余欢一路遥遥领先,到了最后两天被赵锦桑反超。 最终这校花的头衔也落在了赵锦桑的头上。 不少人私下里议论是赵锦桑刷票,余欢倒不以为然,一个名头而已,不能吃不能喝的,没必要争夺。 她对赵锦桑没什么想法,赵锦桑却很不喜欢她。 韩青青特别不喜欢赵锦桑那个骄纵的模样,更喜欢沉默低调的余欢,后来也不止一次地说起过校花投票这事。 余欢一笑置之。 因为文艺汇演排练的事情,韩青青已经有一周没瞧见余欢了,不住地吐槽“说起来也是人赵锦桑能耐啊,脚踏两只船,一边和金学长柔情蜜意,一边又傍上了大款” 余欢轻声提醒“青青,少说这些,不太好。” 韩青青满不在乎“反正赵锦桑也没少传咱们俩坏话,这叫礼尚往来” 声音嘈杂,在这间排练室中的,除了余欢,其他都是第一次参加汇演;难免心情激动,通过聊天来放松一下。 韩青青说“我那天瞧见了赵锦桑男友,只一个侧脸,嘿,你还别说,挺帅。听说姓祁,叫什么杨还是柳来着” 韩青青仍沉浸在回忆中,并没有注意到,从她说出这句话后,好友的嘴唇瞬间褪去了血色。 余欢万万没有想到,会从自己朋友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几乎是瞬间,她想到了祁北杨的那双手,修长,骨节分明,力气极大,抓住她,如同抓住一只小麻雀。 梦里的场景出现在眼前,那么清晰,余欢的手腕隐隐作痛。 冷静,她要冷静。 竭力使自己不去多想,余欢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镜子上。 不要再想了,那个人脑部受伤,又有忠伯帮忙掩盖再记起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韩青青说“难怪赵锦桑这几天在朋友圈晒包晒的这么频繁,哎,说起来也是她命好,现在多金又帅的男人可不多了。” 余欢脸色苍白,只是应了一声。 祁北杨才不是什么良人。 他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饿狼。 不过,既然他新找了赵锦桑做女朋友,那她现在是不是更安全了点 这么自我安慰般想着,余欢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投下金灿灿的光,余欢深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离祁北杨远远的。 下午五点钟,南舞大文体馆。 汇演时间已经到了,前排正中的座位依旧是空着的。 主要负责人周主任坐不住了,低声询问旁边的小个子。 小个子跑出去打了个电话,又跑过来“钟助理说,祁先生已经在路上了。祁先生说他就过来瞧瞧,不上去讲话,让先开始,不用等他。” 话虽这么说,谁敢不等 只苦了后面的人员,硬生生拖了半个小时。 后台人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猜可能是哪一位领导迟到了。 余欢换好了衣服,重新检查一遍鞋子和妆容。 确认都没有问题之后,她闭着眼睛,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动作。 这套独舞是巴赫的最后一天,有原版珠玉在前,后来者极少有能够跳出那个气质来。 旁侧是赵锦桑姐妹团,她们在压低了声音说着什么,都已经入不了余欢耳朵了。 “听说你男友今天来看你” “真好呀,锦桑。这样帅又贴心的男人真的不好找呀” 赵锦桑在一片奉承声中,不免也有些飘飘然了。 她自然不会告诉眼前的这些人,实际上,她与自己的“男友”统总也不过见了两面,吃了一次饭而已。 赵锦桑享受着别人的羡慕。 今晚上,祁北杨能过来也出乎她的意料,毕竟,赵锦桑只是个伴舞。她也知道自己斤两,绝不是跳的最好的那个,身材也不是最好的,至于相貌 若是余欢今日不来,便没有能够及的上她的。 偏偏她来了,还表演这一段独舞。 之前有个令她很不舒服的说法,说赵锦桑是低配版的余欢。两人身材相仿,脸型也相似,都是柔和的鹅蛋脸,也都拥有一双桃花眼。 不同的是,余欢更白,更柔,五官更加精致。 虽然赵锦桑不喜欢,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论起姿色来,她是不如余欢的。 正发愣,旁侧有人拉了她一下,原来领导致辞和报幕已经结束了。赵锦桑这才回过神来,随着同学上了台。 幕布揭开,她眼睛始终盯着最前排的位置。 一眼就看到了祁北杨。 他一丝不苟地穿着正装,面容严峻,气质清冷。 在一众中年人之间,格外的瞩目,仿佛会发光一样。 只可惜,祁北杨没有在看她。 他懒懒散散地坐着,手里拿着个小东西,漫不经心地瞧着台上的人。旁侧的人同他说了些什么,他唇边始终挂着温和清淡的笑。 越是这样无情,越是动人。 事实上,祁北杨根本就不知道台上的这些人,哪一个是赵锦桑,也不知道,赵锦桑有没有上场。 他只是听管家说,赵锦桑小姐今晚有一场汇演。 毕竟是男女朋友,祁北杨便过来看了看。 只是再一次失望地发现如今的他对赵锦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可思议,为什么周围人都说他对赵锦桑一往深情,连昏迷的时候都在叫着“桑桑” 如果真的那样痴迷赵锦桑,那现在自己应该能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来她吧。 而现在,祁北杨看着台上一模一样身着白裙的少女,只觉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祁北杨不懂芭蕾,也提不起兴致。 等到这场舞蹈结束,幕布落下,他按住扶手,想要离开。 幕布缓缓升了上去,舞台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浅蓝色的身影。 只一个剪影,小腿线条流畅,柔腰不堪折,脆弱而纤柔的美。 祁北杨又坐了回去。 说不出那种感觉,像是干渴的旅人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突然瞧见了一方绿洲;又像是饥肠辘辘的的野狼,忽然瞧见面前有了一只断了腿的白兔子。 祁北杨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就是她。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这样想,但这个念头愈发强烈起来。 还未看清她的脸,祁北杨一颗心已经开始悸动。 熟悉却又陌生的矛盾感觉。 祁北杨稍稍坐正了身体。 他决定,看完这一场再离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二点贪欢 余欢压根就不知道她唯恐躲之不及的人,就坐在台下。 第一排。 在跳舞的时候,余欢从来不会在意外界的声音和眼光。 譬如此刻,她踮起脚尖,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赵玉曾经夸赞过她,是个跳芭蕾的好苗子,不仅是身体上轻,连灵魂都是轻飘飘的。 而台下的祁北杨,终于看清了她的相貌。 巴掌大的一张脸,脖颈细长,眼睛中似有万千星辰,一点红唇娇滴滴。 柔,娇,美。 这几个字,用在她身上,再贴切不过。 祁北杨低头,看节目单。 旁边的人敏锐地注意到了祁北杨不同寻常的反应,极其有眼力见“祁先生,她叫余欢,这一届里,最优秀的学生。” 谁知道这么一句话,捅了篓子。 祁北杨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多嘴。” 他不喜欢听到别人议论她,哪怕只是介绍个名字也不行。 这种奇怪的情绪不知从何而来。 就好像台上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 那人立刻住了嘴巴,悻悻然。 他是临时派过来给祁北杨做助理的,临来前特意问清了负责汇演的老师,也知道表演这段独舞的小姑娘长的好腰肢软,势必会引起祁北杨的注意。 哪里想到 祁北杨低头看着节目单。 第二场,巴赫的最后一天芭蕾,表演者,宋悠悠。 看来旁边的助理,没调查清楚,就急着过来献媚了。 祁北杨抬眼,看着台上的人。 这名字中规中矩,远远不如台上的人灵动。 他将节目单重新放回桌上,双手交叠,看着幕布缓缓落下,遮住了那个小精灵一样的少女。 祁北杨低声吩咐“你现在就去订束花,送去后台,以我的名义,送给宋悠悠小姐。” 嗯宋悠悠小姐又是哪一位 助理愣了“那赵小姐呢” 祁北杨微怔。 是了,他这次过来,是看自己女友的。 “算了,”他顿了顿,“那就只送锦桑小姐。” 揉了揉眉心,祁北杨心想,这事是不能再拖下去。 他今天再一次确认,自己对赵锦桑,已经毫无感觉。 旁人所描述他之前对赵锦桑的一往深情,如今听起来,如同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一点记忆,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别耽误人家姑娘,等下同她谈谈,赔一笔分手费,好聚好散。 祁北杨不喜拖拖拉拉,更爱快手斩乱麻。 余欢下了台,先去换了衣服汇演的衣服材质不太好,腰肢处似乎有线头,一直在磨她的肉 ,去了更衣室,脱下来一瞧,果然红了一片。 余欢自嘲地想,真是小姐身子穷苦命。她自小到大,生活一直拮据,但这身肌肤却是要了命的娇嫩。 她换上了来时穿的宽松t和牛仔裤。 牛仔裤还是不久前买的,路边小店打折时买的,没什么品牌,但做工还可以,只是款式旧了些。 余欢并不在意,她目前钱财不多,能够养活自己已经很开心了。 之前同祁北杨在一起的时候,她所有的裤子都被丢掉了。 只有裙子,料子是祁北杨亲自挑选,为她特意定制。 因为祁北杨喜欢看她穿裙子,也只许她穿裙子。 样式换了又换,长度都是膝盖之下,遮的严严实实,韩青青之前曾赞叹过余欢穿衣风格自成一派。 哪里是自成一派,那些不过都是囚衣。 是他加注在她身上的锁链。 出了更衣室的余欢,一眼就瞧见了被一堆小姑娘围着桌子,桌上放了一大束沉甸甸的玫瑰花,娇滴滴的红。 称赞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呀,祁先生真好,这么忙还跑过来看锦桑演出,还送这么多的花” 余欢脸色煞白。 祁北杨也来了 方才跳那么久,她一点汗也没有出;但只是听见祁北杨的名字,就叫她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那他有没有瞧见她 余欢不敢往下想,背了书包就往外走。韩青青拉住了她,一脸茫然“欢欢,你怎么了” “再晚一会,我就赶不上回去的公交了。” 韩青青笑了“那就甭回去了呗,赵老师给我们订好了房间,晚上你和我挤一床就行,我那床大。” 余欢摇摇头“不了,青青,我身体不舒服。” 韩青青看她脸色苍白,不似作伪,也松开了手,关切问“要不要看医生” 余欢只是摇头,谢过了她的好意,狼狈逃离。 好巧不巧,刚刚从后门出去,迎面撞上了祁北杨。 余欢最后一次见祁北杨,是他离开祁家的那日清晨。 她在倦意中被吻醒,哭着推开他。 祁北杨难得放开她,只抱着她,亲吻她的脸颊,声音更是久违的温和。 他还说了些什么,余欢头疼的厉害,全都没有记住。只是睁开了眼,瞧见他下床,背对着她穿好衬衫,侧脸英俊。 像是从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 而现在的祁北杨,同一月前并没有区别。 他似乎恢复的很不错,看不出来头部受过伤。 此时,这头狼正站在花坛旁,在对着赵锦桑说着些什么。 余欢脚步一顿,转身就想跑。 祁北杨的目光已经过来了。 路灯下,他半张脸都蒙上了淡淡的阴影,面无表情,目光冷冷地看着余欢。 余欢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四目相对,祁北杨清晰地看到了余欢眼中的恐惧。 他皱皱眉,这小姑娘怕他 为什么怕他他什么都没做啊 紧接着,祁北杨看到她转身,扭头就跑。 瞧那架势,仿佛迟了一步他就能吃人一样。 啧。 胆子真小。 祁北杨没去追。 他得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 赵锦桑也看到了余欢。 但她无暇顾及到她,满脑子都是祁北杨刚刚的那一句话。 “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 冷冷淡淡,比今晚的风还凉。 她刚刚收到玫瑰花,还未从欣喜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对比着刚刚同学的艳羡声,这么一句话,顿时将她从天堂拉下地狱。 赵锦桑强忍着泪花,抬起脸来,问他“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祁北杨皱眉。 他不耐烦在情情爱爱上浪费时间,言简意赅地告诉她“我对你没感觉。” “” 赵锦桑不舍得就这样放开祁北杨,可她也记得自己之前签署的协议扮演祁先生的女友,不得拒绝祁先生的需要。当然,如果祁北杨不喜欢她了,也不能再纠缠。 赵锦桑脑子不笨,知道见好就收。不到一个月时间,她从这里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看着眼前人沉默,祁北杨补充一句“如果你没什么异议,我们就此友好分手。我会给你补偿。今后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拨打我助理的电话。” 说到这里,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只剩下赵锦桑,站在路灯下发愣。 助理等在不远处,祁北杨过去之后,他立刻走过来,报告“我已经得到了宋悠悠小姐的基本信息,您是想现在打电话呢还是” 祁北杨说“等会发简讯给我。” 他不喜别人插手私事。 这个临时助理脑袋不够灵光,事先也未彻底摸清祁北杨的脾性,此时还没瞧出祁北杨的不喜,只呆愣愣的应了一声。 不急。 刚刚被她撞见和同学分手,现在就追的话,未免会被人认为轻浮。 祁北杨还不想给她留下这样的坏印象。 一直回到家,余欢的心都还在狂跳不止。 开门的时候,钥匙插了半天,才插到了钥匙孔中。 余欢筋骨俱软,上衣已被冷汗所浸湿。 万万没想到,再见到祁北杨,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余欢将背包放在桌子上,自己去冲澡这里用的还是太阳能热水器,容量小,一次的水只够一个人洗。 还好她是独居。 余欢冲了澡,换上睡衣,沉沉地趴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或许是来时地铁里的冷气开的太足,又或是受到的惊吓太过,余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满脑子都是与祁北杨初见的画面。 那一次,也是文艺演出,是公益性的一次活动,为孤寡老人募捐。 余欢那天是和男伴一起跳的,茶花女中的紫色双人舞。刚到了后台,就收到一束花,署名是祁北杨,龙飞凤舞张扬的一手字。 起初,祁北杨的追求,与其他人无疑,送花送礼物,余欢通通不收,倒是为他的纠缠有些伤脑筋。 直到后来,被祁北杨打动,才松口做了他女友。 碍于祁北杨的身份,以及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余欢请求他不要总是来学校找她,传出去不太好。 当时祁北杨答应的痛快,余欢也以为,自己是真的遇上了良人。谁知道,祁北杨竟是一头饿狼。 永远都喂不饱。 余欢今晚睡的很不好,朦朦胧胧,余欢又梦到了祁北杨离开的那天早晨。 不同于模糊的记忆,这次的梦境是如此清晰,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余欢在梦中记起了祁北杨临走前说的话。 他声音愉悦“桑桑,等我回来,你就跟我去见见我父母,怎么样” 余欢那时困倦的厉害,蜷缩在被子中,没有回应。 他似乎也不需要回应,依旧愉快地替她做着决定“这次你想要什么礼物珠宝还是裙子会不会太俗气嗯你喜不喜欢薰衣草” 自由,她只想要自由啊。 余欢疲惫不堪,手指都没有力气,只是敷衍地应了声。 快走吧,让她好好的休息休息。 祁北杨没有继续问下去,弯下腰,拨开她的头发,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声音是小心翼翼的珍惜。 “桑桑,我爱你。” 那是祁北杨第一次说爱她,也是唯一一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三点贪欢 余欢迷迷糊糊醒来,嗓子干的厉害。 梦里的情景尚未散去,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以为自己还被祁北杨压着,动弹不得的恐惧几乎将她整个人给掩埋。 只是手脚麻了, 她费力地掀开被子,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余欢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都说久病成医,余欢知道自己现在这多半又发烧了。 抽屉里常备着退烧药,她抠出一粒来,吞下去,喝了口水,复又慢慢躺回床上。 余欢知道,自己这几天是不能再回学校了。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只暗自祈祷,祁北杨千万不要注意到她。 天色那么黑,后门的灯坏了,他应该看不清自己的相貌;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有赵锦桑了。 就这样吧她不愿再做祁北杨掌中的金丝雀了。 次日,余欢摸过来手机,头昏脑涨地给赵玉发短信,告诉她自己又发烧了,想要请四天假。 因着有天赋,又勤奋,脾气又好,余欢一直是赵玉的心头肉;只可惜心头肉身体不太好,从今年上半年开始,就频频生病。赵玉痛快地批了假,还关切地问她身体要不要紧。 余欢回了感谢短信,趴着继续睡。 这次病来的凶,请的四天假时间到了,余欢仍旧有些低烧。 她没有继续请假,而是拖着病体回了学校。 上午有两节舞蹈剧目分析课,韩青青占好了座,瞧见余欢脸色,吓了一跳“欢欢,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真的不用去看看医生吗” 余欢哑声说“没事,我下课后去校医院买点药就成了。” 韩青青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校医院哎。 她第一次去校医院,医生没有问她哪里不舒服,上来第一句话,同学你想吃点什么。 韩青青险些以为自己是来到了饭店。 “你还不知道吗校医院被称作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耶,”韩青青说,“你现在走着进去,说不定出来的时候就是躺着了。上次我陪人去打屁股针,打到一半,那个护士竟然拔了针又重新扎了进去” 余欢失笑“我就过去买药。” 他们都有统一办理的医保卡,在校医院内刷钱买药,比在外面便宜不少。 再三确认余欢不是去那里看病打针,韩青青这才放了心。 借着老师讲课的功夫,韩青青迫不及待地和余欢分享着八卦“哎,欢欢,你知道吗,赵锦桑和她那个有钱的男朋友分手了。” 余欢在课本上做标记的手一顿,笔尖刺破了纸,轻轻的一声嗤响。 她面不改色地放下笔“怎么这么突然” 心脏剧烈跳动。 以祁北杨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赵锦桑走 余欢仍能清晰地记起她第一次与祁北杨说分手后,他所做的事情。 他那时尚未将自己最阴暗的一面展露出来,微笑着说可以,放她离开,还亲自动手,给她收拾好行李,往她包里装满了零食和华服珍宝。 他说“以后想回来了,打电话给我,我会一直等你。” 天真的她当时还以为得到了解脱,还因为祁北杨的友好放手而感到由衷的感激。 然而这人早就设下了陷阱。 祝嫣哭着给她打电话,声音嘶哑,央求她回到祁北杨身边。 次日傍晚,余欢不得不重新回到祁家,垂着头求他。 那一日,幽暗的房间,祁北杨第一次在她面前不再伪装。 撕下来最后一点伪善的皮,他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深沉的自私与欲望。 祁北杨只穿了睡衣,坐在暗色的沙发中,桌上的细长白瓷瓶中,深红的玫瑰花娇娇弱弱地半开半闭。 祁北杨英俊的一张脸上笼罩着暗影,眼中是不再掩饰的浓重欲望,他缓声说“桑桑,我是个商人。” 朝余欢的方向伸出手,他嘴角掀起凉薄的弧度“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还有啊,宋悠悠连着三天,每天都收到一大束花,特美特贵的那种,”韩青青习惯了余欢的安静,继续着八卦,“送花人也奇怪,也不署名,宋悠悠一头雾水,她男朋友气的都快冒烟了;发朋友圈骂了一顿,还真起作用了,昨天起,就没人再送花了。” 余欢没什么八卦可分享给韩青青,只小声提醒“青青,小点声,老师好像注意到你啦,她一直在看你。” 韩青青往讲台上一望,正好与老师的视线对上,老师推了推眼镜,轻轻咳了一声。 韩青青顿时安分了。 祁北杨自“秦朝”中出来,车子早已停在了门外,司机拉开车门,恭敬地请他上了车。 喝多了的程非追出来,叫了声“二哥”,手里把玩着一只打火机,狐狸眼眯起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捎我一程呗。” 说这话,他已经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颇没有形象地钻进去。不等祁北杨回答,笑嘻嘻“怎么,刚刚叫来的那几个没有能入你眼的” 祁北杨闭着眼睛,按了按太阳穴,声音沉沉“和老三说一声,以后别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败胃口。” 程非懒懒散散“还不是他和小五闹别扭,作的。” “我还听说你给一小姑娘送了三天花” “送错人了。” 不想多提这个乌龙,空调的冷气吹出来,吹散了祁北杨心头的燥热。 他注视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忽而开口“程四,我以前有没有和你提过余欢这个名字” 打火机从程非手中滑落,坠在柔软的毛毯上,声音细微,几不可察。 他没有回头,只睁开了眼睛,声音依旧听不出异样来,同往常一样打趣“没啊,怎么了,二哥这刚刚和锦桑分手,就要开第二春了” 祁北杨说“我瞧着这姑娘挺有趣。” 程非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二哥,这两天老三和小五闹别扭,你抽空去哄哄呗。” 祁北杨言简意赅“关我屁事。” 他前不久出车祸,伤到了头部,别的倒还好,只是在醒来后,记忆出现了断层。 近一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祁北杨都毫无印象。 医生说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或许在某些刺激下能够记起;但对祁北杨而言,这记忆要不要的,其实也无所谓。 反正又不影响他如今的正常生活。 从下了车,程非就跟在祁北杨身旁,喋喋不休地发问,问祁北杨怎么看上人家姑娘了,什么时候看上的,进行到哪一步了。 祁北杨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回去,要么安静。 程非自觉选择后者。 其实不用程非说,祁北杨也感觉自己有些着魔。 昏了头一样,竟然派人监视一个小姑娘。 这简直不像是他。 祁北杨问起过自己与赵锦桑的相处过程,周围人的回答大体一致他无意中看到人家姑娘跳舞,就此念念不忘,开展追求。 就像他现在看到余欢一样。 祁北杨从未来过南影大的长锦校区,但此时,祁北杨却发现自己对这个校区的构造了如指掌。不用看地图,他下意识地就知道了舞蹈房所在教学楼的位置。 祁北杨猜测,或许是失去的那段记忆里留下来的潜意识,仍停留在他的大脑皮层中。 毕竟,他之前的女友赵锦桑,就在长锦校区上课。 之前他应该没少来过这里。 103的舞蹈房并没有关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余欢一个人。 祁北杨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她。 少女的头发盘起来,穿着一套白色的练习服,背对着他,纤细的胳膊展开,如同蝴蝶的翅膀;她的足尖立在木质地板上,轻盈而安静地跳跃。 沾染上夕阳的光芒,地板也因此变得温暖起来;梧桐叶的影子落下来,娇伶伶的一只脚立在上面,如同站在湖面上。 祁北杨不懂芭蕾,哪怕此时没有伴乐,却也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孤寂。 余欢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人窥伺。 她下了课就到了舞蹈房来练习芭蕾。 林山芭蕾舞团每年都会来这里挑选学生,一般都是大三或者大四的学姐参加,但今年她想要去试一试。 她租住的房子狭小,根本没有可供练习的空间。这个舞蹈房属于她们班级,大家平时没事经常来这里练习。 只是今天她身体明显不适,只是跳了两遍,就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余欢身体一直不好,加上此时生着病;哪怕知道时间所剩不多,也不得不结束了今日的练习。 再跳下去,她只怕会晕过去。 待最后一个动作结束,余欢的脚重新落在地上。 借着镜子的反光,她瞧见了门口的人影。 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容疏朗,在余欢眼中,却与恶魔无疑。 瞳孔骤然紧缩。 余欢万万没有想到,祁北杨会来这里。 错开视线,还有程非,他的好兄弟。 当初离开的时候,一直笑嘻嘻的程非面色阴冷地拦下她的车,在余欢以为要被他带去见祁北杨的时候,他却浑身雨水地走过来,递给她一张卡。 “密码是二哥的生日,这里面的钱你拿着。以后别出现在二哥面前,我不想再看他这样受折磨。” 也是那个时候,余欢发现,原来祁北杨身边所有的人,都希望他能够彻底地忘记她。 而现在,程非看着余欢,眯着狐狸眼,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 同以前一模一样。 余欢告诉自己要镇定,慢慢地将自己放在窗台的矿泉水拿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经过祁北杨身边的时候,她目不斜视,努力使自己忽略掉身旁的这两个人。 擦肩而过。 祁北杨却叫住她“余欢同学” 余欢的背影稍稍一僵。 她停下脚步,微微转身,只侧着脸看他,平静地问“抱歉,请问你是” 祁北杨并不着恼,伸出手,文质彬彬地自我介绍“祁北杨。” 旁侧的程非,笑容收敛,瞧着两人。 祁北杨深邃的眼睛盯着余欢,不曾偏移半分。 那样的目光,太过熟悉。 失忆前,祁北杨就是这样看余欢的。 程非轻叹。 造孽啊。 余欢的目光落在了祁北杨伸出的手掌上,片刻后,移开。 她仍拿着那瓶矿泉水“锦桑同学现在应该在宿舍,如果您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您叫她下来。” 啧。 聊个天,还用上了尊称。 祁北杨觉着这小姑娘真是越看越顺眼,脑袋里冒出来个疯狂的想法。 真想把她带回家,关在房间里,不许旁人看到。 这样的美好,只能展示给他一个人看,只能由他独占。 满脑子危险的念头,祁北杨仍不动声色地微笑“不用麻烦了,谢谢你。” 余欢脊背挺得笔直“您客气了。” 程非看着这两人在这里演戏。 一个明明是恨不得立刻扒开对方拆吃入腹,偏偏藏着大尾巴装君子;另一个瑟瑟发抖几乎想要夺门而出,却强压着恐惧在这里强自镇定。 程非面无表情地想,若不是祁北杨对余欢太过偏执,这两人凑一对还挺有意思。 “我听说余欢同学不住校,”祁北杨问,“你住哪我送送你。” 余欢说“不麻烦您了,我搭公交挺方便。” 她已经快绷不住了。 本来就处于病中,祁北杨的突然出现,令她绷紧了神经,大脑几乎要缺氧,余欢几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她伸手掐着自己的腿。 祁北杨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 小姑娘在怕他。 祁北杨回想起那日在路灯下与她的对视。 他清楚地记着当时余欢的表情和目光。 如同兔子见了饿狼,害怕到腿脚发软动弹不得。 啧,又不会吃了她。怎么会这么害怕呢 祁北杨也不勉强,微笑着开口“路上注意安全。” 还好,没有纠缠。 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线终于松开,余欢松了口气,朝二人微微鞠躬,想要离开。 刚刚直起身子来,眼前一黑。 糟糕。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余欢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闭眼前,最后一个画面,是祁北杨骤然变色的脸,还有他厉声一句 “桑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四点贪欢 余欢睁开眼睛,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 瞧着,像是医院。 昏倒前的记忆涌入脑海,祁北杨的那一声桑桑似乎还在耳畔,余欢咬着牙,手指撑着床,想要坐起来。 “哎哎,你先别动,回血了” 程非的声音充满了不悦“你闹鼓针了,等下护士还得过来给你扎一遍。” 余欢半坐着,眼前一阵又一阵地发黑,定了定神,她才看清了这房间。 单人病房,旁侧的桌子上摆着一只百合花,窗帘半掩,外面夜色正浓。 祁北杨不在。 猜到了她的想法,程非坐在旁侧的沙发上,哼了一声“二哥出去给你买吃的了。别担心,他没想起来。” 事实上,当祁北杨叫出桑桑的时候,程非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中。 他只是呆愣愣地站着,看着祁北杨把余欢抱起来,大踏步往外走,一句话也没和他说。 送到医院之后,程非试探着问他“二哥,你怎么管她叫桑桑啊你该不会是想赵锦桑了吧” 一贯吊儿郎当的语气,生怕被祁北杨瞧出异样来。 祁北杨也是一愣,皱眉“或许是习惯了吧。” 当看到她倒下的时候,祁北杨的呼吸一滞。 对于这个小姑娘的怜惜与关注,仿佛是刻在他骨血中的,毫无理由。 祁北杨向来信奉事在人为,什么天意全是扯犊子混账话,然而,活到近三十岁,他蓦然信命。 这小姑娘合该着是他的。 如此笃定地认为。 程非不知道祁北杨在想什么,但既然他没想起来,那就谢天谢地了。 好不容易找借口支走了祁北杨,程非眼神复杂地看着醒过来的余欢“我不是让你离开霞照市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程非记得自己给过她一笔钱,足够让她生活无忧。她不是巴不得离开祁北杨么怎么又出现了他面前 打小一起长大,作为倒数第二小的那个,程非不怕温厚的大哥,也不怕暴脾气的老三,只怕这个冷面冷心的二哥。 读书时候,他犯过不少浑事,程四的烂名让他家里的人都气的直跺脚;所有人都将他放弃的时候,是祁北杨,亲自把他从悬崖边上捞过来,拉了一把,把他拽到正路上。 程非最是敬佩祁北杨。 所以,当得知祁北杨有女朋友的时候,他比谁都高兴;余欢身世清白,长的也漂亮,和祁北杨站在一起,璧人一样。 直到那天,程非听说了秦家的三小公子不清底细,给余欢送了花,在后台还堵了她。 还好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祁北杨一听到消息,脸色就变了。那天晚上下了暴雨,祁北杨独自去了秦朝,把正嗨的秦三小公子拽出来,断了人一条胳膊两根肋骨。 祁北杨从来没有下过那么重的手,尤其是到了这个年纪,按理说不可能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这样莽撞。 程非去接祁北杨的时候,他坐在车里,脸色阴沉到可怕;程非一颗心七上八下,还没想好怎么和二哥说话,就听到了祁北杨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了电话,声音柔和“桑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祁北杨笑了,声音温厚低醇“好啊。” “你早点睡,身体不好就不要熬夜。明早我给你送早饭,可别让我看见你打哈欠。” “晚安,桑桑。” 他仍慢慢地擦着手上的血,肩膀夹着电话,笑起来的时候极致温柔,仿佛电话那端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程非心底生寒。 电话一收,祁北杨的神色顿时变了,微笑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拿湿巾反复擦着手上的血。 擦干净后,他点燃了一根烟,目光冷冷地看着窗外“你和秦二关系好,告诉他一声,把他那个蠢货弟弟尽早送走,碍眼。” 窗外闪电划过,祁北杨英俊的脸上满是阴郁。 惊雷响起来的时候,程非蓦然想,他这二哥,已经疯了。 余欢就是祁北杨的魔障。 兜兜转转,几个人费了这么大劲儿,抹除掉余欢在祁北杨家留下的所有痕迹,还给祁北杨又拉过来一个体型相似的“桑桑”,哄骗他,说是他女朋友,期望祁北杨能够别那么偏执。 谁知道,祁北杨对赵锦桑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却在见到余欢后迅速陷落。 程非就纳了闷,这余欢究竟是给他下了毒,还是种了蛊好好一个清心寡欲的人,给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余欢苦笑,声音清晰“难道你要让我放弃学业吗” 少有人知道她这一路走得多么艰辛,怎么会轻易放弃。 少女的身体单薄,锁骨分明,她细嫩柔白的手背上,依旧扎着针,她低头,眼睛也不眨一下,伸手就把针头拔了下来。 程非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她下了床,才叫住她“喂,你做什么” 余欢平静地看着他“趁着祁北杨还没回来,赶紧走。” 用力按着右手背,隔着一个酒精棉球,肌肤被按的隐隐作痛,她恍若未觉“我的衣服呢” 她身上还穿着病服,这么出去,实在不妥当。 “扔垃圾桶了。” 冷冷的一声传过来,程非回头,瞧见来人,笑的和煦“二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祁北杨没有回答他,只死死地盯着余欢,下午伪装出来的温文尔雅消散的一干二净。 良久,他沉沉笑了“这么晚,公交车早就停了,余同学还是在这里住一晚比较好。” 余欢脸色苍白,她说“我可以打车回去。” 这话一出口,她就悔了不该在这时候和他起争执。 祁北杨最不喜的,就是别人拂了他的心意。 但余欢控制不住。 她担心祁北杨会恢复记忆,害怕继续被他威胁下去,继续待在他身边。 不想失去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祁北杨目光越过她,停在了后面的地板上。 刚刚余欢拔了针头,丢在地上,长长的输液线拖着,液体自针头里涌出,地上一点亮晶晶的水迹。 这一点水迹提醒了他,她还生着病呢,身体不舒服。 这么想着,祁北杨内心的火气压了下去。 再说了,人家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和两个可以说是陌生的男人待在病房里,害怕也是理所应当。 祁北杨放柔了声音“你别害怕,我和程非没有恶意。” 程非“” 二哥这变脸和翻书一样。 余欢抿了抿嘴,不说话。 祁北杨看着她的手,她未醒来的时候,他曾握过,凉凉的,柔嫩若无骨,仿佛力气一大就能掐碎。 他都舍不得触碰,如今她自己倒是按得起劲,右手背已经被按的发白。 真想问问她,不疼吗那么大力气。 祁北杨继续说下去“医生说你贫血,严重低血糖。” 小可怜,怎么把自己身体折腾成这个样子。 余欢轻声说“谢谢您。” “好歹输完液再走,”祁北杨淡淡说,“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顿了顿,他又移开步子“你的衣服我没扔,送去干洗了。” 难得的同她解释,刚刚说的是气话,气她这样不爱惜自己,也气程非在旁边无动于衷。 她都拔针了,都不知道拦着点 他将一个袋子放在旁边的桌上“这么晚了,等下输完液也到了凌晨,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再给你办出院。你明天先穿这个。” 程非不吭声。 祁北杨这是又盯上余欢了,无论做什么都晚了。 祁北杨按铃,叫来了护士,重新给余欢扎针。 余欢害怕输液,护士拿酒精擦她手背的时候,她只紧紧闭着眼睛,偏过脸去。 当针头刺破皮肤,扎入血管的时候,她仍旧是抖了一下,控制不住,小小嗯了一声。 坐在沙发上的祁北杨,一身的骨头都被这轻浅一声给泡软了。 他绷着脸,往余欢的方向瞧过去,只能瞧见她的一缕头发,乌压压散在床上;还有露在被子外的,另一只苍白的手。 病号服里空荡荡的,她那么瘦,那么脆弱。 程非从刚才起就一句话也没有说,等到护士离开的时候,他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说出去找个地方补觉,就那么溜之大吉。 病房门轻轻关上,房间内只剩下二人。 余欢完好的那只手攥着身下的被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祁北杨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安静“你饿不饿” “不饿。” 余欢下意识回答。 怕都怕饱了。 祁北杨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你喜欢喝南瓜粥还是荷叶粥” 余欢硬邦邦地回答“都不喜欢。” 祁北杨笑了“那正好,成功避开你雷区,我买了红豆粥。” “” 余欢不想同他说话了,但祁北杨已经端着碗走了过来。 他依旧穿着下午的那件衬衫,袖边的纽扣解开,微微往上拉了拉,露出来一小截手腕,肌肉健壮。 祁北杨瞧了瞧她的右手,微笑着开口“余欢同学现在吃东西不方便吧我喂你。” 不等余欢拒绝,他的勺子已经递到了唇边。 余欢知道自己与他力量的差距。 就像是蚂蚁对大象。 她毫不怀疑,如果此时拒绝的话,祁北杨一定会掰开她的嘴强喂进去。 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有做过。 那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又蔓延开来,余欢张开嘴,挨着勺子的边缘,将那一口粥吞了下去。 在她吞咽的同时,余欢清楚地看到,祁北杨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那绝不是因为饥饿。 祁北杨眼中的欲望没有丝毫遮掩,那么赤、裸裸。 心中警铃大作,待第二勺粥送到唇边的时候,余欢只摇头“不好喝,我不喝了。” 哪怕是此时被强灌,她也绝不会再喝下去。 祁北杨倒不勉强,笑了“倒是挺娇气。” 他将粥放在旁侧,又要去拿其他的东西过来;见状,余欢急忙制止住了他“不用了,我不饿,只想睡觉你可以出去吗” 和祁北杨相处半年,余欢知道祁北杨最受不了也是最爱的,就是她的示弱。 每次她一示弱,祁北杨基本上什么都答应她。 一如此时,她故意放缓了语气,轻声细语地请求。 她知道,祁北杨一定会依的。 余欢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了,她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人给哄走。 她对祁北杨的人品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再继续相处下去,天晓得会发生什么失控的事情。 祁北杨果真也如她所想一般,笑了。 他的一双眼睛长的好,睫毛浓密,眉骨高,眼窝深,原本瞧人的时候就自带了深情,尤其是现在,笑起来,更是不得了。 祁北杨声音低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让我猜猜,你在怕什么” 余欢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示弱非但没有使他心软,反而激起了男人的欲、望。 手指移到她的脖颈,但并没有触碰,只虚虚地停在空中。 细嫩嫩,早就想品尝一口,想要知道这小姑娘是否和她瞧起来一样软里带着筋骨。 祁北杨说“你怕我吃了你” 余欢沉默,紧咬了牙关。 要是要是祁北杨再继续下去的话,她就扯了针头,狠狠地往他重点部位扎过去。 余欢慢慢移动着完好的那只手。 祁北杨的手指继续下移,却是拉起了被子,给她往上盖了盖,语气恢复了正常“开个玩笑,别在意。以后,别拿那样的目光看男人,知道吗” 小姑娘绝对不知道,越是无辜干净,越是能引起男人心中的毁灭欲。 忍不住想要沾染,弄脏她。 余欢想要扯针的手一顿。 看着她错愕的表情,祁北杨表情严肃“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我一样正人君子。” “” 余欢回忆起过往这人做过的种种事情,沉默了。 正人君子 您和这个词之间差了十万八千个衣冠禽兽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五点贪欢(修bug) 见余欢沉默不语,祁北杨笑了“你不信” 余欢慌忙开口“我信。” 要是说不信,这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脸色依旧发白,轻声说“时候不早了,祁先生回去休息吧。” 祁北杨没有要离开的打算“我在这里帮你看着针。” 塑料瓶中,还有半瓶液体没有输完。 余欢说“等液体下完,我可以自己叫护士。” 传呼铃就在旁侧,一抬手就能碰得到。 祁北杨淡淡说“你睡觉,别废话。” “” 祁北杨脾气古怪,余欢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知道这人要是下定了主意,别说十头牛了,十头大象都拉不动。 但祁北杨刚刚没有动她,还是令余欢松了口气。 是了,这人一开始总是拿温和的面孔示人。 还没有招惹到他之前,祁北杨不会对她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这样平躺着不舒服,余欢微微侧了身,不去看祁北杨,背对着他。 她不敢睡。 有这么一只狼盯着,她只睁着眼睛,瞧着窗户上的影子。 祁北杨坐在她旁侧的小沙发上,一动不动。 影子模糊,她看不清楚祁北杨的脸,只能看到他大概的轮廓。 宽肩窄腰,或许是岁月的沉淀,也或许是常居高位,祁北杨身上自带一股清冷疏离的气质,满满的禁,欲气息,没少招小姑娘脸红心跳。 唯有余欢知道,这人文质彬彬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怎样躁动而盛欲的心。 在朋友面前,他始终温文尔雅;然而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就成了狼,要把人完全揉碎了吃下去。 平心而论,一开始的时候,余欢不是没有对祁北杨动过心。 不然也不会答应和他交往。 但最终,对他的恐惧还是占了上风。 一想到往事,余欢心中酸楚,只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祁北杨待她是真的好,可她也真的不喜欢这样。 他的爱,是囚笼是渔网,是不择手段的占有。 可是,她也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啊。 白天消耗体力过多,再加上贫血带来的困乏,没过多久,余欢还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她感到右手被人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中。 半睡半醒的余欢有些犯迷糊,尚以为自己还在祁北杨身边;他工作忙,有时候很晚才回来,不管她有没有睡着,都会固执缠她。 她仍闭着眼睛,小声拒绝“我今天不想” 话音刚落,祁北杨握住她的手顿住了。 他面色阴沉。 什么叫“今天不想”她不想做什么以前想过 这么一句暧昧不清的话,让男人心里腾地就起了火焰。他盯着床上的小姑娘,看着她象牙白的肤,鸦色的发。 这么美的一个姑娘,可能已经被别人疼爱过,也曾扬起她那天真可爱的脸庞,甜甜的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笑。 一想到这,祁北杨就心里不悦。 发堵,还有气愤。 他抿抿唇,左手按住了她手背上的棉球。 心里虽然不舒服,可祁北杨还是轻手轻脚地替她拔了针下来。 这边没有沙发,他就弯着腰,给她按着手背,等待血凝。 是了,他如今一门心思想要得到这个小姑娘,倒是不曾知道,她是否单身。 祁北杨灼热的气息顺着手指,传递到余欢身上;她身体凉,也不喜欢这温度,动了动手指,想要抽手离开,又被祁北杨慢条斯理地给压了回来。 祁北杨神色阴郁,心里面十分不爽。 他今晚就在病房中,哪里也没去,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静静地守了她一晚。 祁北杨感觉自己如今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一点儿也不困倦,只看着床上的小姑娘。 她睡觉的时候很安静,缩成了一小团,呼吸声均匀。 真乖。 只是不能多想,一想到这个乖团子是别人的所属物,祁北杨就抑制不住的暴躁。 一直守到凌晨六点钟,祁北杨才悄然离开。 余欢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祁北杨。 这一事实让她松了口气。 手上还粘着棉球,她解开胶带,看到棉球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出血点。 护士处理的很好。 余欢贫血不说,凝血能力也差,每次生病输液,拔掉针头后都要按好久才能止血;昨晚上她冲动拔针留下来的针孔,边缘已经发了乌青。 祁北杨不在,程非睡眼惺忪地过来帮她办出院手续。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程非忽然开口“你交男友了吗” 余欢脚下一顿“没有。” 经历过祁北杨之后,她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想这种事情。 程非不置可否“那你现在赶紧交一个,还来得及。” “” 程非揉揉眉心,终于说出了实话“我告诉二哥,你有交往多年的男朋友,青梅竹马,订了婚的那种。” 他极其慎重地开口“我了解二哥的脾性,他绝对不会动有夫之妇。” 余欢明白了程非的意思。 祁北杨有着要了命的洁癖,不单单是身体上,还有感情上的。 他的独占欲那么强烈,不容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所染指半分;也因为祁北杨,导致余欢跳双人芭蕾的时候,几乎找不到固定的舞伴。 他勉强允许她与别的男人跳,却不肯让她一直和同一个人跳。 今日清晨落了一场小雨,出来的时候,风还是冷的。余欢依旧穿着昨日的那件衣服,祁北杨送的袋子,她连碰也没有碰,此时正在程非手中。 余欢轻声说“谢谢你。” 程非说“好歹我也叫过你一声二嫂。” 程非没有送余欢,叫了辆车,替余欢付了车费,目送着她上车离开。 然后才走回了停车场。 车窗开着,祁北杨指间夹了根烟,氤氲的雾气中,他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脸色比林间的雾气还要冷。 有那么一瞬间,程非似乎瞧见了失忆前的祁北杨。 他拉开后面的驾驶座,先将昨日的袋子丢进去。 祁北杨掐灭了尚未抽完的烟,抽出湿巾来“她走了” “嗯。” 借着后视镜,祁北杨瞧见了后座上的那个购物袋。 过了十点,他才想起来小姑娘的衣服送去清洗,便去给她买了新裙子回来。 店里早就关门了,他打电话给门店经理,把当季的裙子摆出来,一件件地挑选,最终定了这么一件。 淡蓝色的小绸裙,刚好遮住膝盖的长度;初见的时候,她就穿着淡蓝的裙子,轻盈的像是一个梦。 没有人会比她更适合这条裙子了。 但余欢连碰也未碰。 以后也不会碰了。 祁北杨说“把东西扔了吧。” 程非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裙子。 余欢回到学校里就开始犯愁。 程非说的简单,她去哪里给弄过来一个“青梅竹马、交往多年、还即将要订婚”的男朋友 韩青青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关心地问“欢欢,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啊” 余欢醒过神来,微笑“没事。” 韩青青担忧地看着她“欢欢,你有什么烦心事,直接说就行了。我们是朋友啊,不要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 余欢掐了一把她的小脸蛋“没事啦,我只是在想参加舞团选拔的动作。” 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不想让好友为自己担心。 韩青青点点头。 看着余欢秀气的一张脸,韩青青忽记起一事来,试探着问余欢“欢欢呀,你今晚上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韩青青踌躇片刻“我表哥刚调到了霞照市,说今天晚上请我和舍友吃饭;你也知道,我和咱们宿舍那几个人不对付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她祈求地望着余欢。 其实,这些话都是借口。 事实上,韩青青的表哥陆年安上次也去看了南影大的汇演,对余欢印象很深刻;在聊天中得知她和韩青青关系好之后,立刻让她帮忙介绍一下。 到底是亲哥哥,再加上自己这个哥哥条件的确也不错,韩青青便答应了。 因为余欢的性格,韩青青担心太直白地说出来会被她拒绝;于是迂回了些,只说是表哥请吃饭,先让两个人认识认识再说。 余欢不疑有他,一件小事而已,一口答应了下来。 韩青青的表哥选的是一家西餐厅,环境优雅,还有人在不远处弹奏钢琴。 余欢同韩青青过去的时候遇到了堵车,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钟才到达;陆年安并未因为两个小姑娘的迟到而有半分不悦的表情,微笑着请两人入了座。 陆年安比韩青青年长六岁,已经工作两年的人了,和平时的毛头小子不同,举手投足,自是成熟稳重了不少。他相貌端正,因为一直保持锻炼,身材管理也不错。 对于追求余欢这件事上,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余欢不曾往其他方面想,只和陆年安友好交谈“听青青说,表哥是医生现在医患问题好像有些紧张呀。” 这话一出口,陆年安就笑了。 他说“我是法医,倒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韩青青笑容都憋不住了“只有他对病人动手的份,没有病人敢对他动手。” 闹了这么个乌龙,余欢红了脸,抿着嘴笑。 正笑着,无意间抬眼,余欢的笑容僵了。 她看到了,在陆年安斜后方的位子上,祁北杨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程非。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程非的眼窝青了一块。 祁北杨与她对视着。 目光冰冷。 余欢如被人点中穴一样,动弹不得。 良久,祁北杨弯起唇角,冲着她微微一笑。 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 余欢如坠冰窟。 上一次,祁北杨这样对她笑,是因为她同余希单独吃饭。 那时候,祁北杨就是像现在这样,经过他们的桌子旁,状若无意地同两人打招呼;临走前,也是这样对她笑了一下。 晚上,他毫不掩盖,失了以往的冷静,余欢只一遍遍的抽泣重复保证“我再也不和他单独见面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六点贪欢 韩青青发现了好友的不对劲。 她轻轻推了余欢一把“怎么了” 余欢仓皇低头,小小地啜了一口杯中的酒“啊突然又想到一个动作。” 韩青青笑盈盈,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都快疯魔了。” 陆年安笑着也说了些什么,余欢全没有听进去,只是回以温和的笑容。 她不敢再往祁北杨的方向看了。 刚刚放松下来的一颗心,现在又吊了起来。 怎么就摆脱不掉他呢 现在的祁北杨和之前又不一样,他似乎连伪装都懒得做到底了。 斜后方。 程非睁着自己乌青的一只眼睛,苦口婆心地劝着祁北杨“二哥,你这样只会吓到人家小姑娘。” 祁北杨不言语。 侍者将程非点好的菜端了上来,两人碰也未碰。 程非是出了名的挑食,瞧这菜色不怎么样就不肯吃;祁北杨是没心情,气都要气饱了。 他冷声说“这事你别插手,我知道该怎么做。” 程非苦不堪言。 您哪里知道该怎么做啊像之前一样困着余欢吗 他又不敢说。 单单是欺骗他说余欢有了男友,自己的眼睛就受了这么一下;倘若叫祁北杨知道了自己和其他人合作起来把余欢送走,狸猫换太子 真不敢想。 从祁北杨这个角度看过去,真好能够瞧见余欢的脸。 素净、苍白的一张脸,巴掌大小。因为瘦,她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像是藏了星星,他自私地想要那些星星都只为自己而亮。 祁北杨看着她冲着那个男人笑了。 笑起来的眼睛微微弯,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祁北杨心中来气。 余欢就没有这样对他笑过。 从一开始见面,到现在,要么是满眼恐惧,要么是冷冰冰,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祁北杨问程非“你觉着我吓人吗”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问题,程非惊了“不啊,哪里吓人了” 照照镜子吧二哥,您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招小姑娘喜欢啊;往前多数上十年,挤教室门口看他的小姑娘一打一打的。 不包括余欢。 程非才不敢这么说。 倘若余欢性格没有那么倔,只是个漂亮乖巧的小姑娘,这倒也好;偏偏了,祁北杨控制欲强,余欢又有自己坚定的追求,两相磨合不好,就成了如今这么个局面。 要是二哥能改改这脾气,倒也是一对璧人了。 程非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祁北杨也没指望能从程非这里得到答案。 他始终盯着余欢,越看越喜欢,越喜欢就越气。 祁北杨心里很不爽,有那么好吃么都吃一个小时了,怎么还一直聊天两人年纪差距那么大,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他全然忘了,自己也比余欢大了八岁。 幸好那男的没有别的举动。 若是胆敢触碰她,祁北杨不介意亲自送这人去医院里免费住几日。 余欢胃口不佳,又怕被人瞧出异样来,只强迫着自己进食。待吃完了饭,陆年安才终于说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余欢同学还没有男朋友吧” “啊” 余欢只想着祁北杨的事情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陆年安。 “你瞧着我怎么样”陆年安微笑着开口,“我有做你男友的荣幸吗” “没有。” 凉飕飕的男声。 未等余欢回答,毫不客气的两个字,祁北杨站在桌子旁侧,居高临下地瞧着陆年安“我替她告诉你,趁早放弃这个愚蠢的想法。” “” 陆年安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表白。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若不是眼前男人瞧上去尚年轻,他甚至以为是余欢同学的父亲过来了。 韩青青傻眼了。 陆年安不认识祁北杨,可她认识啊。赵锦桑的前男友,财大气粗,标准的钻石王老五。 校领导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他怎么跑过来插手桑桑的事 她叫了一声“祁先生好。” 祁北杨没有看她,只是把目光放在余欢身上,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韩青青愕然地看着好友。 余欢认识祁先生什么时候的事 余欢脸色依旧苍白,唯有唇带了一点红,她语气平和“今天我一个电话也没接到啊,可能是被手机自动拦截了吧。” 祁北杨知道她在说谎。 不想当着这么多面戳穿小家伙的谎言,他放弃了追问,转而看向陆年安“听说陆先生刚刚转来霞照市啊恭喜啊。” 陆年安有些闹不清楚他的意思,没接话。 祁北杨微微一笑“调来这里不容易,陆先生应该不想再调回去吧” 这就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了。 陆年安脸色微妙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但观他神态举止,再听他刚刚说话那语气,就知道他身份不同寻常。 韩青青仍有些懵懵懂懂“哥,你还要调走吗” 陆年安微笑“我不走。” 祁北杨也笑,难得朝陆年安伸出手“祝陆先生工作顺利。” 两个男人竟聊了起来。 韩青青悄声问余欢“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祁先生呀” 余欢说“昨天在校园里遇见了。” 她没打算把过往的事情告诉韩青青,对这个好友,她仍旧是心怀愧疚“对不起,打扰你和你哥哥吃饭了。” “嗨,没什么,”韩青青的脑子这才转过来了。她看了看祁北杨,不可思议地问,“祁先生不会是在追你吧” 余欢沉默半晌,开口“或许。” 她瞒也瞒不住。 “天” 韩青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好久,她才说“这事要是让赵锦桑知道,她能闹破天。” 可不是么前两天刚和赵锦桑分手,现在又在追余欢,怎么着都觉着有些不太好。韩青青知道余欢的为人,可别人不清楚啊,不知道又会编出来什么难听的话出来。 祁北杨同陆年安聊完,目光复又落在余欢身上。 从刚才到现在,余欢只看了他一眼。 他说“余同学,青山芭蕾团的王老师看了你汇演时跳的舞,想要单独与你见个面。” 韩青青吸气“是王瑾王老师吗” 青山芭蕾团的首席哎韩青青的女神之一,也是因为她,韩青青才奋发训练,考上了南影大。 磨磨蹭蹭过来的程非点点头。 其实,余欢早就在祁北杨的引荐下见过王瑾;王瑾的男友也是祁家人,不过是旁支,真论起来,算是祁北杨的一个堂兄。 余欢还知道,王瑾如今在国外巡演,并不在霞照市。 这是祁北杨是在找借口。 祁北杨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睛微眯,笑容轻浅。 他别有深意地说“陆先生明天还有工作,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我带余同学去见王老师,等会直接送她回校。” 突然提到陆年安的工作,祁北杨在不着痕迹地给余欢施压;如果她不答应,陆年安的调令明后天就会下来。 祁北杨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余欢不想拖累他人,心想有程非在,也出不了什么意外;再说了,如今祁北杨应该还顾忌自己脸面,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她点头“好。” 陆年安神色复杂。 工作和余欢之间,他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前者。 他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了,一腔热血冷了下去;遇到强劲的对手,他也不会傻头傻脑地往前冲,莽撞地以卵击石。 余欢是漂亮,优雅,可那么见色起的好感,还远远不能够使他放弃自己的前程。 天真的韩青青还真的以为余欢要去见王瑾,由衷地替朋友感到高兴。 余欢只觉头重脚轻,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她拿了自己的手包,微笑着和韩青青、陆年安两人告别,跟在祁北杨身后,走出了餐厅。 等到出了门,余欢看着程非眼上的青紫,礼貌地问了一声“程先生,您这是和人打架了吗” “这个嘛”程非咳了一声,看了看祁北杨。 祁北杨瞧了他一眼,目光凉薄。 程非飞快地说“没啊,今晚上风太大,我一不留神,撞树上了。” 烂到爆的理由。 余欢满脸都写着“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说谎都不过脑子的吗”祁北杨斥责他,“你说这鬼话,也就只能骗骗小五了。” 程非苦不堪言。 他倒是想说实话啊,可不能说啊;说出来,恐怕明天就对称了。 祁北杨严谨地给出了一个更有可信度的回答“他出轨被发现,女朋友打的。” 嗯,要不是余欢知道程非万年单身,险些就相信了呢。 祁北杨不想和余欢讨论程非脸上淤青的来历,问程非“你不是说今晚还约了女朋友吃饭吗让别人久等可不好。” 程非立刻明白了,站直了身子,笑着和两人告别;待电梯刚刚停稳,他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不再充当明晃晃的电灯泡。 祁北杨带着余欢,继续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余欢想着现在就把话同他说清,轻声问“祁先生想做什么没必要绕这么大弯子。” 他想做什么 已经这么明显了,她还瞧不出来吗 祁北杨停下了脚步。 余欢走在他后面,心神恍惚,没提防他突然停下,直直地撞上他的背;鼻子撞得一阵酸疼,她立刻伸手,捂住鼻子。 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泪腺太发达了就是不好,余欢困倦的时候会掉泪,打个哈欠会掉泪,就像现在这样,鼻子被撞了一下,也会忍不住泪。 祁北杨没想到她这么脆弱,看着她捂着鼻子哭,愣住了,瞬间手足无措“很疼吗你别哭啊。” “不疼。” 余欢开口,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还真的像是哭了。 祁北杨误会了,他摸出纸巾来,盖在了余欢的眼睛上,轻轻地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声音无可奈何“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哭什么” 在女生里面,余欢身高中等,但站在祁北杨面前,头顶刚好抵着他的下巴。 再加上她体型瘦弱,更显娇小可怜。 祁北杨万万没想到,单单是瞧她掉个眼泪,自己那块硬如铁的心瞬间就化了。 只想着她别哭,给她什么都行。 余欢拨开他的手。 手背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祁北杨被她这么一碰,身体酥酥麻麻的,仿佛被一股电流所击中。 祁北杨很不争气地想,这好像是余欢第一次主动触碰他。 他力气大,哪怕控制了力气,仍不可避免地按红了她的眼角;余欢眼里还有水迹,水汪汪的,眼角鼻头都是红的。 祁北杨一颗心都快被她给揉碎了。 祁北杨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眼睛红红的她“我想做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他已经表现的足够直白了。 余欢揉着鼻子,吸气“祁先生,你这样的行为让我感到十分困扰。” 声音比刚刚好多了,至少不会再被误会成哭泣。 祁北杨拿走了那块纸巾,攥成团,握在掌心“你怎么困扰了” 余欢说“我只是个普通人。” 她甚至连普通人都比不上,自幼被抛弃,孤儿院里长大;在好心人的教导和栽培下,学习芭蕾,考上南影大。 正是因为来之不易,她才格外珍惜。 祁北杨问“我也是普通人,你和我一起,有什么不好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但那些,是拿她的整个人生做交换的啊。 她不是小猫小狗小宠物,只要吃饱喝足有人陪伴就会开心;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也有自己的追求。 祁北杨缓声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放低了身段,只等她一个回答。 祁北杨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卑微过。 余欢只是摇头,说“我不仅不喜欢你,还很讨厌你。尤其是刚才,你还威胁我。” 祁北杨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后退两步,不得已拿锐利的话语来阻碍他前进,免得重新陷入混乱。 余欢知道,祁北杨自尊心很强,骄傲自大,而她想要做的,就是毫不留情地拒绝,好让他对自己死心。 趁着祁北杨对自己执念还没那么深的时候。 一月前,每次结束,余欢筋疲力尽躺在祁北杨怀中,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一开始就直接干脆的拒绝他,会不会比较好。在他对自己并不是那么喜爱的时候,切断他的念想。而不是现在,祁北杨对她的爱已近乎病态。 空气寂静。 祁北杨站在她身前,一动不动,面色沉沉。 良久,他突兀地笑了一声“很好。” 就在余欢以为这人会拂袖离开的时候,他却上前一步,不顾她的挣扎,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的力道很大,手腕一痛,瞬间被掐出了红印。 余欢死命推他,想要迫使他松开。 祁北杨不为所动,强迫她紧贴上来,他的目光愈发危险。 余欢张口欲叫人,祁北杨伸出手,覆盖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刚刚被她那样控诉,他没有丝毫动怒的模样,反而笑了“刚刚一直是你在说,也该我说两句了吧” 她的脸真小,一巴掌就能盖住大半个;祁北杨的手指摩擦着她的脸颊,忽有些舍不得。 祁北杨说“你说的那些缺点,我都会改掉。你也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他松开捂住余欢口鼻的手。 就在看着她和陆年安吃饭的时候。祁北杨想,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打动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祁北杨不是多么浪漫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浪漫的话。 刚刚那些,都是脱口而出。 只要能留住这个小姑娘,他愿意低头。 他已经放低了姿态,着了魔一样;从第一眼瞧见余欢起,祁北杨便中了她的毒,念念不能忘;中午时候,他还在想,哪怕她有了男友又怎样,就算是结婚了,他也能想办法给抢回来。 他只要她。 如果她肯软和一点的话,自己也会信奉承诺,不会再威胁她;哪里舍得看她受委屈,也不过是喜欢的不得了,舍不得放开,才出了这样的下策。 然而余欢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仍旧十分坚定,柔软的唇里吐出来冷硬的两个字,将祁北杨满腔绮念击破的一干二净。 “不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七点贪欢 倘若余欢不曾见识过祁北杨的真面目,她或许可能会答应。 就像从前一样。 当时答应做祁北杨的女朋友时,他也是这样,笑着问她“如果我改掉这些坏毛病,你是不是愿意尝试接受我一下” 当时的余欢尝试了。 在她察觉到危险,想要逃跑的时候,却被祁北杨彻底困住。 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了。 寂静的长廊上,只有两人。 余欢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吃饭时她涂的口红褪去了不少,现在只有一点艳艳的红;她胸口起伏,一颗心跳的剧烈。 如雷鼓鸣。 灯光明亮,祁北杨松开了手,冷冷一笑“好。” 骄傲如他,此时才算是受到了真正而彻底的打击。 一颗心捧出来,被余欢毫不珍惜地丢弃在地上。 祁北杨心里一片荒凉,寸草不生。 他果真如余欢一开始所想,没有暴怒到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而是松开了掐住余欢的手,面容冷硬“我送你回去。” 余欢拒绝了祁北杨。 开什么玩笑,一上了他的车,都不清楚还能不能完整的下来。 或许真的被她决绝的态度伤到了心,祁北杨没有再坚持。 神色漠然,祁北杨一动不动,看着余欢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阴沉了脸,从口袋中烦躁地摸出烟来,没有点燃,又丢进了垃圾桶中。 受过伤之后,立刻竖起来坚硬的刺做盔甲;祁北杨不想在她面前露出难过或者其他脆弱的表情。 不过是被拒绝了而已,他又不会死缠烂打。 一个女人而已,他今晚上真是着魔了。 真是不知好歹,油盐不进。 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祁北杨咬牙切齿。 这边是霞照市新兴起来的一片商业区,车也好打,一直到上了车,余欢的手都还在哆嗦。 刚才在祁北杨面前一直强撑着,现在如同刚刚打完一场硬仗,余欢筋骨松了下来,心跳也慢慢地恢复了平稳。 虎口逃生的感觉。 所幸,祁北杨并没有追来。 这一周过去,祁北杨都没有再来找余欢。 余欢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终于慢慢地落了下来。 青山芭蕾舞团的选拔还没开始,余欢又要为另一件事做准备了这周天有一场市级的芭蕾舞比赛,最高奖金两万元。 余欢需要钱,她如今孑然一身,也该为以后考量。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对余欢来讲,她如今住的这个旧房子,远远要比祁北杨的别墅要舒适的多。 至少,不会有人限制她的行动。 这样安安稳稳过了一周,余欢的体重增加了半斤。 这对她而言不是件坏事,芭蕾舞者虽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但赵玉私下里也同余欢提起过,说她现在实在是太过瘦弱了,应该增强一下自己的体质。 余欢自小抵抗力并不好,容易感冒;和祁北杨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娇惯着,每日饮食都有专门的营养师负责,依旧没能养好。 现在离开了祁北杨,倒是意外的胖了些。 自那日之后,韩青青依旧与余欢形影不离,她隐约察觉出祁北杨与好友之间有那么一丝不正常,但看到余欢的脸时,她又什么都问不出了。 只要好朋友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她也偷偷地注意了一下赵锦桑,和祁北杨分手之后,学长又追了上来,她也未接受学长的示好,依旧保持着单身。 不过祁北杨分手费应该给的不低,赵锦桑最近穿戴都上升了一个eve,也有小姑娘柠檬了,说这一场恋爱谈得可真是值啊。 赵锦桑还顶着校花的头衔,她行事也招摇,不少人也私下里说,赵锦桑又什么可值得羡慕的这些钱多半是陪祁北杨睡觉才拿到手里的,往难听点说,这和陪、睡没什么两样了。 韩青青因为这种传言,而担心余欢。 余欢性子软,为人处事也要柔和的多,涉世不深,万一被祁北杨骗了,该怎么办 之前余欢不在学校里住,就有不少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什么被包养之类的话;韩青青气了个够呛,还和人因为这事吵过架。 不过这些,韩青青都没有告诉过余欢。 欢欢身体不好,练舞又那么努力,这些污言秽语,才不要进了欢欢的耳朵 这场市级的芭蕾舞比赛,南影大的学生参加的其实并不多;学芭蕾的基本上家境都不差,像余欢这种贫寒的还真的不多。 对大部分人而言,两万块的奖金构不成什么诱惑力;她们一般也不屑于为了这样的比赛而放弃宝贵的休息时间。 到了比赛的这天,余欢早早地起了床,早饭是一杯豆浆加上水果沙拉。她胃口小,吃完就饱的差不多,背着自己的包搭公交去比赛场地。 说是市级的芭蕾舞比赛,组织者其实是市电视台,冠了几个企业的名字,场地租借的市剧院,不大不小的地方,只是因为年代久而显得有些陈旧。 余欢是独自过来参加比赛的,与其他参赛者不同,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后台,换上舞衣,穿好足尖鞋。 她身上的这些衣服,都是自己买的。 价格虽然不是多么昂贵,但胜在料子不错,至少不会把她的腰肢磨红。 祁北杨给她买的芭蕾舞裙能装满半个衣帽间,但离开的时候,余欢一件也没带走。 应该会被忠伯处理掉的吧,他心思缜密,告诉过余欢,不用担心,他会把她在祁家留下来的所有痕迹都一一抹除。 从祁北杨的生活中彻底删掉她。 余欢一直以为祁北杨不喜欢她跳芭蕾舞,因为他极少去看她表演;祁北杨也不爱芭蕾舞,有一次他陪同余欢去看青山芭蕾团的演出,最好的位置,他看了不到三分之一,头一偏,就枕着她睡着了。 但祁北杨却给她买了那么多芭蕾裙,各式各样的,还有的是据祁北杨的要求特殊定制,印象最深的一条是深蓝色的底,上面镶嵌满了碎钻,跳跃起来如同万千星辰坠落;还有一条尽是繁复蔓延的花边蕾丝,如同小公主的新衣。 祁北杨最爱的一件事,就是在送来新衣服后瞧着她换,让她光腿赤脚试裙子,把她抱在沙发上,细细亲吻。 一层叠一层,像是在雪地里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红梅。 他格外地爱叫她的名字。 桑桑,桑桑。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 他说桑与杨听起来就像是一对,余欢、欢欢、小桑的称呼都是别人的,但桑桑是他的,只能归他。 就连一个小名,他都要霸道地独占去。 更不用说其他的。 余欢换好了裙子,去了训练室,对着镜子独自练习。 方才抽的签,她是第二十八号,这场比赛的最后一个选手。 余欢这次依旧是跳独舞,巴黎圣母院的艾斯米拉尔达独舞。 这一段舞轻快活泼,原本需要更明亮的舞裙来合衬;但余欢没有那么多舞裙,只带了条素白的。 她如今连舞裙也少的可怜。 训练室乱糟糟,人声嘈嘈,余欢站在角落里,对着镜子独自练习了一阵,做好拉伸;余光瞥见一个人影,险些崴了脚。 祁北杨。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 余欢在心里默默祈祷他没有看到自己,只可惜事与愿违,那人穿过人群,直直地朝她走了过来。 余欢咬唇,转身就溜,可已经来不及了,没走出两杯,便被强硬地按住肩膀,沉声叫她“别走。” 旁侧已经有人看过来了。 余欢刚想拍开他的手,祁北杨却松开了。 他后退一步,表情冷漠“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你裙子脏了。” 余欢微怔。 她站在镜子前,侧着身子看,果然瞧见,那原本洁白的裙摆上,有一块刺眼的黑。 像是墨迹。 余欢愣住了。 来之前,她明明记得这裙子是干净的啊;因为舞裙少,每一件她都很爱惜,洗净晾干后收在衣柜之中。 这块墨迹是什么时候蹭上的 她完全没有印象。 从更衣室里出来之后,她就往训练室走过来了,按理说是不会蹭上墨迹的 “别想了,”祁北杨淡淡地说,“在你之前,我已经见过三个脏裙子的女孩了。” 拙劣而低级的小把戏。 不知道是哪个参赛者,想要借此偷偷摸摸地打击对手。 往舞台上一站,聚光灯一打,这样的墨迹会更加明显。 尤其是这样的浅色裙子。 很难说,会不会影响评委的评分。 余欢旁侧也有小姑娘脏了裙子,手足无措,她男友拍着胸脯“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回家给你拿新的去” 余欢大意了,这次过来,没有带备用的舞裙;回去拿更不现实,从这里到她家中,坐车的话肯定来不及。 那,去买 余欢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下时间。 好像,也有点来不及了。 祁北杨平静地看她“我堂妹也参加了这次比赛,她还有条备用的舞裙。” 余欢知道祁北杨的这个堂妹,祁洛铃,也爱跳芭蕾;祁家家宴的时候,余欢见过一面,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余欢知道祁北杨的意思。 祁北杨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背着光站着,这使得他的脸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之中。 他微笑,目光却依旧阴郁,声音低哑“你求我,我就给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八点贪欢 训练室中,乱糟糟的。已经有不少小姑娘发现自己的裙子或者舞蹈袜上被甩上了墨点,抓紧时间去换裙子或者让家人去买衣服。 这么一闹,更加乱了。 也有的来不及换衣服的,只能匆匆上台,脸色并不太好;就算评委不为她的裙子影响,她的心也已经乱了。 祁北杨说了那句话之后,望着余欢,微笑着等待她的回答。 他“好心”提示了下她“我堂妹刚刚上台了,她是第十五号。” 祁北杨笃定了余欢没有办法去别的地方再寻一条裙子过来。 要么穿脏污了的裙子上台跳舞,要么,就求他。 余欢站的笔直,脚微微外开,干净的像是一支抽芽的花。 让人忍不住去摧毁的美好啊。 祁北杨往前逼近一步,缓和了声音,诱哄她,放宽了条件“不求也行,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给你。” 这样近乎无赖的要求,他说的倒是坦然“怎么样应该不会太为难你吧” 余欢一动也未动,略略有些僵硬。 她也曾被祁北杨半迫着叫过“哥哥”,祁北杨总爱逗弄她。 一张白纸一样,晕晕乎乎就叫了出来。 等到了后来两人决裂,祁北杨不再掩盖自己本性,才叫余欢知道,原来以往温存,他都已经是克制后的。 疼爱。 最深的疼是他给的,最重的爱也是他。 只是一个称呼,就让余欢想起来那些难堪的事情来。 祁北杨惊异地瞧见,余欢的耳朵尖尖竟然红了起来。 啧,这么容易害羞吗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的小耳朵;余欢避开两步,声音带了丝恼怒“祁先生,请您尊重一下我。” 祁北杨偏爱她这么一点点小骨气,只要不要那样冷冰冰的、视若无睹。 她这样的羞怒,反而让他感到了鲜活。 他仍是笑吟吟的,又将要求往下降了一降“那就叫二哥,北杨,只要别叫祁先生,怎么着都行。” 就算是余欢不求,他也不会眼睁睁地她穿着那条脏掉的裙子上场。 不过是逗一逗她而已,哪里真舍得看她委屈。 余欢垂着眼睛,睫毛长而浓密,她淡声说“谢谢祁先生好意。” 压根没有丝毫听他话的意思。 她转身就要走,迎面却过来一个小姑娘,带起一阵香风,抱住了她的腰,甜甜地叫她“小桑姐姐” 余欢身体僵硬。 祁北杨微笑微顿。 扑过来的小姑娘是祁洛铃,祁北杨的小堂妹,比余欢还要小三岁,刚读高中,一派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家宴上见过一次之后,祁洛铃经常跑去祁北杨这边找她,很黏她。 糖罐里泡大的小姑娘,满脑子都是粉红色的小泡泡;她还不懂得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只把她与祁北杨当成了一对模范情侣,一口一个小桑姐姐叫她。 余欢走的匆忙,也没有和她好好道别,也不知道旁人是怎么和她说的。 还是说,根本没有人和她讲。 余欢简直要神经过敏了,听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提起一个“桑”字。 她不敢看祁北杨,只是想要拽开她,声音尽量温和“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祁洛铃这才松开了她,大眼睛眨了眨,咦了一声,冲着她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我把你当成我堂哥的女朋友啦” 祁洛铃语气轻松自然,她又跑回祁北杨身边,问“小桑姐姐呢她没有来参加吗” 问的自然是赵锦桑了。 祁北杨说“我和她已经和平分手,以后关于她的事情,你不要来问我。” 祁洛铃才不在意赵锦桑呢,她瞧着余欢,好奇地问“你是堂哥的新女友吗” 余欢摇头。 祁北杨有些后悔叫这个小魔星与余欢见面,他叫“祁洛铃,你给我回来。” 祁洛铃充耳不闻,手指已经摸上了余欢的那条裙子,惊呼“呀,姐姐,你这裙子怎么脏了呀等下怎么参加比赛啊” 不等余欢回答,祁洛铃兴高采烈地说“姐姐,我带了条备用的裙子,你这样瘦,不如穿我那条吧” 祁北杨“” 又一个好机会给她糟蹋了。 说话间,祁洛铃背对着祁北杨,冲着余欢俏皮地眨眨眼睛。 她可是什么都知道呐。 祁北杨黑着脸。 小堂妹乐呵呵地拆了他的台,现在又拉着余欢去更衣室里换衣服。 余欢一眼也没有看他。 她的一颗心还在七上八下地悬着,刚刚那一声“小桑姐姐”,真的把她吓到了。 哪怕只是个小比赛,祁洛铃这边也有单独的一个更衣室,她关上门,飞快地从架子上取下来一件芭蕾裙,递给她“我说堂哥怎么突然这么好心送我过来,他一直对芭蕾都不感兴趣啊。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喏,你试试。” 这是条鹅黄色的小裙子,腰肢处有成串的小珍珠做装饰,俏皮又可爱。 余欢瞧着眼熟,迟疑地问“这条” “是我缠着堂哥要的啦,”祁洛铃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上次我看你跳舞穿这个很好看,死乞白赖地求了堂哥好久,他才把设计图给我。” 余欢捧着裙子,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是祁北杨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图,也是他为余欢设计的第一条裙子。 祁北杨白天工作忙,基本上都是在晚上画。 有天余欢睡到半夜醒来,迷迷糊糊瞧见隔壁灯还亮着;她赤着脚下床,看到祁北杨衣服还未换,仍旧穿着衬衫,正在仔仔细细地握着钢笔,抿着唇画什么东西。 余欢走过去,瞧见竟是裙子的线图。 离的远,她看不太清,正准备凑近一些,祁北杨放下笔,转身一捞,把她扯到自己怀里,亲她的唇,声音带笑“瞧瞧,我抓到了个什么小东西。” 余欢被他搂着,伸手去捏那张图纸,一脸错愕“你还喜欢画画” 祁北杨轻咳了一声,竟有些不好意思,将图纸拿走“想送你一件裙子。” 独一无二的,他亲手为她画的。 余欢心里好奇,还想再看看,但祁北杨将纸随手压在了书下“等做出来你再瞧。” 他不肯给她看图,笑着把她抱了起来。 那条鹅黄色的裙子,余欢只穿过一次,在义演中,跳的是自己编的一套舞蹈,取名叫春意;具体的细节已经回忆不起来,只记得那次祁北杨捐赠了不少钱,慈济院的一些基础设施都更换了新的。 那时候两个人感情还很好,余欢为他赠裙而感动的一塌糊涂。 那条裙子不慎被弄污,祁北杨力气大,生生扯断了珍珠,咕咕噜噜散落了一地;因为布料特殊不便清洗,直接丢弃掉。 后来,祁北杨又去订了一模一样的给她。 新裙子做好重新送来的那天,余欢第一次向祁北杨提出了分手。 很少有人知道,余欢的不少芭蕾舞裙,都是祁北杨亲自画的设计图。 他瞧上去冷冷淡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却在装扮余欢这件事上,耗费了不少心力。 无比的热衷。 只一条裙子,又把微酸的记忆扯了出来,祁洛铃催促着余欢去试衣服。这裙子的原版就是祁北杨画给余欢的,这么长时间来,祁洛铃一次都没有穿过。 实在与她气质不符合。 但因为好看,祁洛铃又忍不住一直带着。 等到余欢出来的时候,祁洛铃眼睛里满是粉红色泡泡“啊啊啊小桑姐姐你穿着还是那么好看” 巨好看 余欢无奈地摸了摸祁洛铃的脸颊,轻声说“以后别叫我小桑姐姐了,好吗叫我余欢姐,欢姐,都行。” 祁洛铃叫惯了,激动下难免说错;但她也从程非那里知道余欢和祁北杨之间有着不少问题,吐了吐舌头,叫她“欢欢姐。” 还是觉着怪怪的,不如小桑姐姐顺口。 更衣室里没有旁人,祁洛铃巴巴地看着她“欢欢姐,我可想你了。你走了以后,他们就让赵锦桑过来住。比起她,我还是更喜欢你啊,对了,你可千万别误会堂哥,他对那个赵锦桑也挺冷淡的。” 余欢哭笑不得。 原来祁洛铃还是想撮合她与祁北杨的。 她柔声说“洛铃,你还小,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太多了,没办法化解,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祁洛铃明显不能够被她这番言词说服“才没有,我堂哥昏迷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现在不记得你了,但看你的眼神和以前一模一样。” 余欢沉默了。 她何尝不知道祁北杨对她那近乎偏执的喜爱,初始不觉,只尝到了甜蜜,但等到祁北杨妄图掌控她的时候,她才开始害怕。 余欢不是没有提过建议,但是没有用;祁北杨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问题,而是要求她让步,配合他做出改变。 余欢改变不了,又被强迫留在他身边,只剩下煎熬。 祁洛铃还要再说,只听得外面祁北杨敲响了更衣室的门,声音不高不低“换好了吗” 祁洛铃瞬间闭上了嘴巴。 祁北杨看见余欢穿这条小黄裙,眼前一亮,满满的惊艳,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阵,才离开;不过两秒,忍不住又盯着她看。 余欢低头,将裙摆上的一串小珍珠整理好。 祁洛铃瞧着她头上素净,无一件发饰,妆容也浅淡,想要从自己的化妆箱里给她扒拉出点东西来,但被祁北杨出声阻止了“不需要。” 他看着余欢,哑声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不必再画蛇添足。 余欢尽量避开与祁北杨的接触,同祁洛铃说了一声,便去了后台准备上场。 今天比赛出了点意外,有两个小姑娘脏了白裙子,也没有带备用裙子来,时间赶的紧,来不及重新买或者带过来新裙子,心态有点崩,直接退出了比赛。 是以,余欢的上场比预计的要早不少。 祁洛铃和祁北杨的座位依旧在前排。 比赛进行到这个时候,不少观众都已经疲乏了,评委也累了。 临近中午,也快到了饭点,前面几个人跳的也不是多么惊艳,审美一疲劳,都在想着早点看完比赛早点离开。 幕布缓缓拉开,身着鹅黄色少女站在舞台上,灯光照在她身上,衬着暗酒红色的幕布,仿若新生。 这是苏醒后的祁北杨第三次看她跳舞。 第一次,是文艺汇演,他原本只是去应个卯,却被一抹蓝色的清丽勾走了魂;第二次,是空荡荡的练习室,她一个人对着镜子,没有音乐,安安静静地跳。 音乐起,这个舞蹈要比之前的欢乐的多,当余欢抬起腿的时候,祁北杨蓦然一阵心悸。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祁北杨并不热衷芭蕾,看过的也寥寥无几,却在此时,产生了个荒谬的念头。 她似乎跳错了。 音乐也不对,不应该这么急,这么热闹,而是那种柔和却愉悦的 像是春日刚长出的杏,黄澄澄的一小颗,玲珑可爱惹人怜惜。 祁北杨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瞧见了另一幅景色,不再是这陈旧的舞台,明亮的光自四面八方涌来,穿着黄色裙子的小姑娘站在光的中心,胳膊纤长,腿也细长。 跳的不是现在这一支舞。 看不清楚脸。 祁洛铃正一脸花痴地看着余欢跳舞,冷不丁地,只听见旁侧祁北杨低声问“你这裙子是哪里买的” 祁洛铃一惊,转脸看他。 祁北杨手指撑着额头,光线幽暗,他没有笑,只抿着唇。 他平静地问“赵锦桑也有条一模一样的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九点贪欢 祁洛铃打小就怕这个堂哥。 作为祁家这一代里唯一的一个小姑娘,祁洛铃打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人捧在掌心里,娇滴滴的一点苦头都没尝过。 祁北杨并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孩而骄纵着她,他比祁洛铃的爸爸管的还要严格,平日里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要是说有什么能让祁洛铃害怕的,也只有祁北杨了。 不过,祁北杨与小桑姐姐恋爱的那段时间,脾气要好很多,瞧着也有人气了;有次祁洛铃做错了事,祁北杨也没有如以往一样斥责她,而是难得的说了一句“小孩子犯点错,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晓得,之前堂哥一直都在拿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她的 都说一物降一物,小桑姐姐就是堂哥的克星,能够让堂哥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一想到这里,祁洛铃就觉着惋惜那样般配的两个人,怎么就分开了呢 祁洛铃飞快地说“对啊,原本就是小桑姐姐的,我瞧着好看,费了好大劲儿才找你要来了设计图。” “设计图” 祁洛铃点头“这条裙子,是你亲自画的图纸,送给小桑姐姐的。” 祁北杨回忆了一下赵锦桑的模样。 愕然地发现自己对她的印象剩下的寥寥无几,只记得是个瘦瘦的、微笑局促的女孩。 从旁人口中所听到的两人之间情意浓浓,仿佛都是发生在旁人身上的事情。 祁北杨险些要以为这些人是合伙起来唬自己了。 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人去特意画裙子的设计图,他哪里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 不过。 祁北杨看着台上的女孩,余欢脚背绷的很直,脖颈细长,优美如天鹅。 如果是她的话,自己还真的可能会去做。 被余欢的舞蹈所吸引住的,不仅仅只有祁北杨与祁洛铃。 这场比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前面几个表现中规中矩的,都略略有瑕疵;可最后上场的余欢不一样,她基本功扎实,大跳也稳,节拍卡的也稳。 尽管她上台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审美疲劳了,但这个小姑娘就像是春风里开出的一朵迎春花,娇娇嫩嫩,掩不住的青春活力。 惊艳。 评委现场打分,比赛结束后就宣布结果;余欢呼吸还未平稳下来,就听得主持人念出了她的名字。 是第二名。 也不错了,奖金也有一万块呢。 祁洛铃拿了第四,和她隔着一个人站在台上,笑的眉眼弯弯。 余欢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既然现在钱到了手,也不会刻意在名次上争个高低。 获得第一名的女孩个子比她高一些,眼窝深鼻梁挺,绷着一张脸,笑也不笑,瞧起来苦大仇深的。 领奖下台后,祁洛铃才悄悄地拉着她的手说“拿第一名的那个女孩在我前面,我去看了她跳的舞,糟糕透了。可能评委们今天集体吃错药了吧,竟然给她打了那么高的分数。” 祁洛铃还天真地以为是评委们水平不够,余欢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只要自己跳的开心就好了。” 祁北杨没有走过来,他站在不远处。余欢说的话,他一个字不漏地全听在耳朵中。 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姑娘,这样挺好。 他带了一束花过来,满天星做点缀,中间是浅黄色的玫瑰,他递给余欢“恭喜你,获得第二名。” 语气清淡,仿佛真的仅仅是恭喜她获奖。 余欢不太想接。 祁洛铃也捧了一束一模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她不忍叫这小姑娘难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回答的话也很客套官方“谢谢祁先生。” 祁洛铃缠着余欢,要一起吃晚饭,被余欢婉拒了,她换下了裙子,知道这布料珍贵,手洗肯定不行,便叠好了给祁洛铃。 祁洛铃满不在乎“欢欢姐,你穿着比我好看多了,你留下呗。” 也算是物归原主,这裙子原本就是祁北杨送她的。 祁洛铃还存了私心,期望余欢瞧着这裙子,能够回想起祁北杨的好处来。 余欢摇头,仍是坚持要归还裙子,祁北杨自她手中将袋子拿走,淡淡地说“余同学跳的很好。” “谢谢。” 方才只有两人在的时候,祁北杨还能逗逗她;现在当着祁洛铃的面,他就正经起来。 又成了严肃冷漠的祁先生。 两人短暂的交流就此结束,余欢冲着祁洛铃微笑“洛铃,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改天有时间了请你吃饭。” 祁洛铃只眼巴巴地瞧着她“那欢欢姐再见。” 旁边的祁北杨一句话也没说。 祁洛铃恼堂哥不解风情,木头脑袋一样,白白浪费她的心意。赌气地想,算了算了,就看你自己怎么才能追回欢欢姐了。 身边带着祁洛铃,祁北杨也没有提出要送余欢走,只是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正门口,这才收回视线,问祁洛铃“我给你的设计图还有吗” 祁洛铃直愣愣的“有啊,怎么了” 祁北杨拎着装裙子的袋子,不容置喙“你想要的话,改天再拿图纸去订一件,这个我拿走了。” 祁洛铃“” 刚才小桑姐姐在这里的时候你怎么不和她说话呀现在倒是巴巴地拿人家裙子 祁洛铃脑海里突然间蹦跶出一个词语来。 痴汉。 堂哥的这种行为,就是痴汉啊啊啊 祁洛铃跟在祁北杨身后,追问“堂哥,你是不是瞧上欢欢姐了啊” “小孩别管大人的事。” 祁北杨语气轻松,哪怕是斥责,祁洛铃也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愉悦。 她仍是不服气“堂哥,我只比欢欢姐小三岁” 祁北杨沉默两秒,问她“你怎么知道她年纪的” 祁洛铃眼皮跳了一下,理直气壮地回答“她换衣服的时候问的,我还加她微信了呢” 祁北杨停下了脚步。 祁洛铃心中有鬼,险些撞到他,叫了声“堂哥”,无应答。 祁北杨定定地看着不远处,脸色沉的要结成冰。 祁洛铃很久未见他脸色这样差过,心惊肉跳;战战兢兢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瞧见一个垃圾桶,旁侧的花坛边缘上,放着一束花。 正是祁北杨刚刚送给余欢的那一束。 祁洛铃心中警铃大作,她后退两步,吓的一句话也不说了。 余欢姐丢了堂哥送的花,还被堂哥瞧见了。 然而祁北杨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手中仍握着余欢刚换下来的裙子。 良久,祁洛铃才听到自家堂哥低笑了一声,极轻的四个字,毫无情绪,轻飘飘的,险些要被风给吹散了。 听清了的祁洛铃寒毛直竖。 他说“不识抬举。” 余欢全然不知祁北杨拿走了她今日穿的那条芭蕾裙,她刷卡进站,这时候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地铁人不多,空座位很多,空调的风吹的她身上发冷。 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她简单地给自己做了碗西红柿鸡蛋面,西红柿酸了些,加了些糖调味,撒上一小把香葱,滴了两滴香油。 刚刚煮好面,祁洛铃就给她发了消息过来,语气可怜兮兮的“小桑姐姐,你真的没办法原谅我堂哥了吗” 这小丫头片子,到现在了,还不死心呢。 余欢无奈地回复她“洛铃,我现在过的比以前要轻松很多。” 哪怕物质上并不充裕,可她每天都很自由。 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担心祁北杨会因为她与朋友交往而生气,更不用担心他近乎无节度的索求。 多好啊,余欢倒是要感谢祁北杨,让她经此一遭,明白了自由的珍贵。 余欢敲着手机“别担心,我永远是你的姐姐。” 祁洛铃捧着手机,犹豫着给余欢回个什么好。 她不想让她当姐姐,只想让她当堂嫂好好地管教一下祁北杨。 现在的祁北杨,又成了以前那个一点儿也不通情达理的家伙了。 “洛铃。” 正腹诽着,忽听得祁北杨点了她的名字,面色不悦“吃饭的时候不能看手机。” 程非在旁边笑“我瞧你聊天聊的挺热络,该不会是少女心萌动了吧哪家臭小子有这么好的运气” 说着,他探身要看祁洛铃的手机页面,吓的祁洛铃赶快把手机收起来“才没有。” 这一声铿锵有力,祁北杨淡淡地看了她一样。 祁洛铃心虚,把手机放进包里。 所幸祁北杨没有追问下去“好好吃饭。” 祁洛铃埋头老老实实吃饭,再不作妖。 她仍想着那条裙子,现在还放在祁北杨车里。 还有那束被余欢姐丢掉的花,他也拿了回去,剥掉沾上泥土的外包装,同裙子放在一起。 向来洁癖到令人发指的堂哥,明明因为余欢姐丢掉花而怒气冲冲,却依旧小心翼翼地把她碰过的东西都保存了下来。 祁洛铃心不在焉地喝着粥,犹豫了。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余欢姐呢 还是算了,程非哥隐约透露过一次,说两人分开,就是堂哥的控制欲太强。如果余欢姐知道的话,会更害怕堂哥的吧 祁洛铃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余欢姐的情景。 酷暑刚过,祁洛铃和母亲吵了架,一气之下跑到祁北杨处避难。她向来喜欢祁北杨小别墅里的玻璃花房,干净又漂亮。但那次闯进去,却瞧见墨绿色的沙发上,祁北杨坐的端正,少女枕着他的腿,蜷缩着身体,正沉沉地睡着。 她那不苟言笑的堂哥,拿着把绢面檀木骨的团扇,轻轻地给她扇风,眼眸中是祁洛铃不曾见过的温柔。 透过高大的绿植,阳光斑驳落下,少女雪白的裙子下露出一双莹白的脚,小巧玲珑,玉雕出来的一样。 祁洛铃以为自己瞧见了精灵。 祁北杨瞧见了她,皱着眉,轻手轻脚地移开少女;少女睡的迷迷糊糊,哼了一声,闭着眼睛伸手去拉,祁北杨立刻轻轻握住她的手,俯身,贴着她耳朵说了些什么。 这才放开手。 祁北杨站起来,扯着看傻眼了的祁洛铃离开花房“有事出去说,别吵到她。” 祁洛铃还沉醉在方才那一眼美色中,傻乎乎地问“那个女孩是谁啊” 一提到她,祁北杨脸上便漾起了柔和的微笑。 他说“那是你未来堂嫂,余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十点贪欢 周五一早,奖金就打到了余欢的账户上。 扣掉百分之二十的税额,到手有八千块。 也不少了。 虽然霞照市物价高,但长锦区地处偏远,大学城这边消费都还好;余欢一年买不了几件衣服,一切从简,再加上自己动手做饭,一个月下来加上房租水电也花不到1500。 余欢请了韩青青和下课后一起去吃火锅两人都嗜辣,但因为体重控制严格,饮食上也注意,要憋好久才能放纵一次。 附近火锅数海底捞名气最大,排队的人也多,只是两人有些不习惯那样热情过了头的服务,最终还是去了本市的一家火锅连锁店。 现在天气还热,吃火锅的人少些,不用等位子,两人点好菜,就去自助区调小料,拿水果接饮料。 余欢拿完东西回来,瞧见放在桌上的手机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陌生的号码。 服务员已经将铜锅送了上来,鸳鸯,半边麻辣半边菌菇,炭火烧的明亮,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余欢顺手接听“你好。” “是我。” 语气疏离。 听到这人的声音,余欢险些要打翻了橙汁。 她的手撑着桌子“祁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守着锅开的韩青青听到了余欢的话,抬起头来。 只瞧见余欢垂着眼睛,睫毛笼下淡淡的阴影,侧脸安静动人。 韩青青心想,也难怪祁先生一直惦记着欢欢。谁不爱美人儿啊 手机那端,祁北杨平静地说“洛铃的腿骨折了,哭着要见你。” 余欢愣住。 跳舞的人,最珍惜自己的双腿了,她下意识地问“她现在在哪” 祁北杨报出医院的名字,客气地请她尽快过来,旁的绝口不提。 韩青青瞧见余欢脸色很差,关切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余欢内疚地瞧着她,解释“是一个朋友伤了腿” “那你赶快去看吧,”韩青青催促她,“这事比吃火锅要紧,你不用担心我,我再叫个人过来一起就好啦。” 余欢点头。 临走前,她拿走小票,去了前台买单。 所幸这里离地铁站近,六百米的距离,余欢走的着急,头发被旁侧的蔷薇枝勾的一缕松散,她也毫不在意。 余欢此时一心只想着祁洛铃。 倒是不怕祁北杨会骗她,那人不会拿堂妹的身体来开玩笑。祁洛铃娇滴滴,手指划个口子都得哭半天,现在又伤了腿,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子。 这次赶上了下班高峰期,余欢没有吃晚饭,在地铁里站了四十多分钟,低血糖的老毛病又犯了,等到她费力地挤下地铁之后,脚步都有点站不稳。 旁侧有人急匆匆地走,头也不抬,撞了下她肩膀;余欢被撞的踉跄走了两步,头更晕了。 有乘务人员注意到这个脸色不好的女孩,主动上来询问“请问需要帮助吗” 余欢微笑着拒绝了他“不需要,谢谢。” 她上了自动扶梯,从口袋里摸出盒彩虹糖来,她吃了一颗,吞药片一样咽下去,急匆匆地刷卡出站。 目的地是私立秋仁医院,先前祁北杨没少带她过来检查身体。 虽然知道程非和忠伯一定会想办法把她变成一个“陌生人”,以防万一,余欢还是从旁边小药店里买了袋口罩,戴了一个。 祁洛铃住在私人病房上,腿上刚刚打了石膏,余欢敲敲门,就听见里面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请进。” 余欢推开门。 祁洛铃哭的和个小花猫一样,半躺着,一瞧见她,立刻伸手,是要抱抱的姿势“小欢欢姐”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余欢摘下口罩,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还疼吗” 祁洛铃抽抽搭搭“麻药还没过去,没什么感觉就是接下来好长时间,我都不能再跳舞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余欢觉着自己真是误会了祁洛铃,她浅薄地以为她是因为疼痛而哭,没想到是为了这个难过。 余欢揉揉她的头,祁洛铃就顺势倒了过来,抱住她的腰,和个小奶猫一样。 她说“我本来还想在今年元旦晚会上跳舞,但可能也跳不了了” 以前也是这样,祁洛铃有些不好向家里人开口的,都会告诉余欢;比如暗恋的男生生日要到了,她就请余欢帮忙参考,挑选生日礼物。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瞒着祁北杨的。祁洛铃只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分享着少女心事。 余欢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正确劝解难过的她,柔声说“以后机会多着是呐,先养好身体好不好” 祁洛铃抽噎着点头。 余欢依旧头晕的厉害,她忍着晕眩感,轻轻拍着祁洛铃的肩背,把小姑娘慢慢哄睡,轻手轻脚给她盖好被子,调整好床的倾斜度。 祁洛铃哭累了,看上去睡的很香。 做好一切的余欢刚刚站直了身体,听得身后有人说“她倒是挺喜欢你。” 白开水一样的语调,没有丝毫情绪掺杂进去,仿佛只是在讲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回头瞧见祁北杨,领带松了,最上面的一枚纽扣解开,淡灰色的衬衫,是他一贯的穿衣风格。 余欢没敢细看他的脸,眼皮跳了一下,十分自然地回答“我与洛铃聊得很愉快。” 祁北杨嗯了一声,将手上拎着的两个饭盒放在旁侧桌子上“辛苦你了,余同学怎么过来的需不需要” 余欢张口截断他的话“不需要,谢谢。” 祁北杨什么都没说,她就直接拒绝了。好的坏的,只要和他沾边,这姑娘就避如蛇蝎。 余欢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祁北杨一言不发。 仿佛前几天对她的告白和追求,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只沉默地看着余欢,看着她毫不留恋地出了这个门确切一些讲,是逃离。 这个女孩讨厌他。 哪怕有所掩饰,但一些下意识的动作和眼神遮盖不了;譬如现在,脚步很急,不稳,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床上装睡的祁洛铃睁开眼睛,瞧着自己那木头一样只会看人家背影的堂哥,恨铁不成钢,迅速“哭”起来“欢欢姐” 已经走出病房的余欢脚步一顿。 她不想面对祁北杨,但祁洛铃在哭着叫她。 只犹豫片刻,祁北杨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一拍,便抽离。 他沉声说“余同学,还要麻烦你一下。” 明明是请求,他说出来和命令别无二致。 余欢又回了病房。 祁洛铃拿纸巾擦了擦眼睛“欢欢姐,你陪我吃饭好不好呀”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余欢不忍心拒绝她,点头。 祁洛铃立刻扭头问祁北杨“堂哥,你有没有给欢欢姐带饭啊” 他面无表情“带了。” 递饭盒给余欢的时候,祁北杨无意间擦过她的手指;温热对上冰凉,余欢收回手,说了声谢谢。 再不吃饭,只怕她会晕在这医院中。 祁北杨没有回应,折身去打开病床上的小桌子。 祁洛铃只伤了腿,可以半坐着吃;余欢规规矩矩地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将饭盒摆在茶几上。打开饭盒,一层层取出来,分量都不多,精致地盛在小格子中。 尝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这是“驱病餐”,吴婶取的名字;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需要忌口,吴婶就做这样的饭给她。 茶几矮,余欢俯低了身体,慢慢地吃。 平心而论,祁家的人对她都不坏,包括忠伯。忠伯跟了祁北杨十几年,同他名字一样忠心耿耿。 离开的时候,余欢收拾东西被他瞧见,绝望地以为会被带给祁北杨,然而忠伯看了她许久,缓慢地问“余小姐,您需要帮助吗” 离开的车子是他找来的,忠伯说会把祁家关于她的东西全部销毁掉,只一点要求,就是让她不要再出现在祁北杨面前。 他的原话是,请两人放过彼此,不要再互相折磨。 祁北杨身边的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够彻底忘掉余欢除了祁洛铃。 她虽然答应了程非哥,隐瞒欢欢姐的事情,可还可以帮助堂哥追回欢欢姐呀 祁洛铃心里美滋滋。 但堂哥是不是哪根弦搭错了,怎么坐的离欢欢姐那么远 祁洛铃气恼地看着堂哥,他竟然还在淡定地看报纸报纸哪里有欢欢姐好看 在祁洛铃的目光中,祁北杨头也不抬,淡声说“洛铃,好好吃饭。” 祁洛铃气鼓鼓。 活该欢欢姐离开你你打一辈子光棍去吧 余欢安安静静吃完饭,同祁洛铃告别,祁洛铃依旧眼巴巴地看着她,央求“欢欢姐,你就留下吧,我一个人睡害怕,想你陪着我” 余欢无奈地摸摸她软乎乎的头发“我明早上有课。” 一直沉默的祁北杨终于说话了“别闹小孩脾气,你已经耽误余同学很多时间了。” 祁洛铃委屈。 她这辛辛苦苦是为谁啊 祁洛铃生了堂哥的气,也不留余欢了;祁北杨却在这时候放下报纸,站起来“我送你。” 余欢哪里敢让他送,连忙说不用;祁洛铃险些从床上跳起来“必须让他送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啊” 余欢无奈“真不用。” 说话间,祁北杨抬眼看过来,依旧清清淡淡“余同学在怕什么” 他扯了一下嘴角,眼底殊无笑意,冷冰冰的,语气略带嘲讽“对你,我还不至于急色上头,做出什么龌龊事来。” 祁洛铃真想抄起地上的拖鞋,狠狠地砸到祁北杨脸上。 有本事你别拿人家裙子啊傍晚还旁敲侧击地问用不用通知余欢,现在又装大尾巴狼。 你傲娇个芝麻球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十一点贪欢 余欢不急不恼,反而浅浅地笑了“我相信祁先生的人品。” “但是,”她话锋一转,“洛铃一个人在病房里很害怕吧祁先生还是在这里陪着她比较好。” “我不怕,”洛铃声音拔高,“欢欢姐你就放心的去吧有事我会叫护士的” 只要堂哥和欢欢姐在一起,断腿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余欢万万没想到,祁洛铃竟然如此热切地想要撮合她与祁北杨。 她还想找借口,祁北杨已经拿起了旁边挂着的外套“走吧,外面下雨了。” 祁洛铃殷殷切切“走吧” “” 在祁洛铃的目光下,余欢绷紧了神经,跟在祁北杨身后出了病房。 电梯中只有两人,余欢没有看他,盯着电梯中照映出来的影像。 如镜子一样清清楚楚,余欢瞧见自己耳边的一缕乱发,伸手整理了一下,掖在耳后;整理好后,忍不住看向了照映出来的祁北杨。 他站的板板正正,表情严肃到像是要去开什么重大会议。 余欢说“不用麻烦祁先生了,等下我可以搭地铁回去。” “我答应了洛铃,”祁北杨的固执在这时候展露的一览无余,一句话把她驳回去,“说到就要做到。” 余欢放弃挣扎。 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余欢心里不免有些发恘,与他仍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祁北杨先一步上了车,倾身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叫她“上来。” 连余同学也不叫了。 余欢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有动。 祁北杨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别磨蹭。” 他这样的冷淡表现,反而让余欢松了口气。 余欢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从包里摸出来钥匙扣握在手中,上面挂了一个警报器,一拉就响,也可以过地铁安检。 离开祁家后的第二天,她便买了这么个东西防身。 毕竟是独自生活,聊胜于无。 外面下着小雨,不大不小,入秋来的第一场雨。车厢内放着一支歌,旋律很慢,听起来像法语;可惜余欢不懂法语,只听得柔柔囔囔,不辨其意。 祁北杨忽而开口,打破车内的安静“今天傍晚谢谢你了。” 余欢怔了一下,客气地回应“没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听得祁北杨与她说话,余欢依旧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神经紧绷,她坐直了身体。 祁北杨专心致志开车,难得解释“洛铃的腿伤是个意外,她下楼梯时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嗯。” “我们把她性子惯坏了;这孩子平时没有多么要好的朋友,没想到与你这样亲近。” 话题放在洛铃身上,余欢要自在很多,同他说“洛铃心直口快,是个很好的孩子。” 话音刚落,她听得祁北杨轻笑一声。 他说“听你这口气,像是把自己当她长辈了。” 余欢后知后觉,这话里的不妥。 她同祁北杨在一起的时候,自然而然和他一样,把洛铃当成了小孩关爱;全然忘了,其实她也只比洛铃大上三岁。 余欢补救“洛铃单纯天真,心理年龄要小很多,本来就是个孩子。” 对于这一点,祁北杨倒是没有反驳。 祁北杨让余欢报小区名字,余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以祁北杨的能耐,挖出来她住的地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不要欲盖弥彰了。 车程远,后半程路,祁北杨一句话也没说;余欢瞧着车窗上小水珠慢慢凝结,未来得及变大,就被雨刷擦了下去。 余欢第一次和祁北杨提分手的时候,也是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小区;那晚她满心眼里以为重获自由,正欢欣雀跃地铺着新床单,祝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哭着告诉她,慈济院要被拆掉了。 慈济院是余欢长大的孤儿院,是祝嫣的母亲祝华所建;建院的地原是片荒地,在几十年前,请来工人建的院墙楼房。虽然不大,但祝华已经尽心尽力地照顾好了院里的每一个孩子。 现在,因为土地证迟迟未批下来,慈济院将被当做违章建筑拆掉;下午刚有人下达通知,拆除就是这两天的事情;祝华上了年纪,受不得刺激,祝嫣隐瞒着此事,没有告诉她。 祝嫣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哽咽着求余欢,重新回到祁北杨身边,看看能否有拯救的余地。 祁北杨对慈济院的捐款都是大手笔,权势也大,由他出面,或许可以保住慈济院。 余欢听完祝嫣的哭诉,心里一阵发冷。 这就是祁北杨的后招。 他早知道慈济院要被拆掉的消息,却在此时放出来;知道她会为了慈济院低头,所以才会那么轻松地放她离开。 这人现在应该是悠闲着喝茶,等着她自己乖乖上门求助吧。 那天晚上,余欢一夜未睡,蜷缩着身体,静静地享受着自己短暂的自由。 次日,她便去找了祁北杨。 余欢答应祁北杨,有生之年,永远不会离开他;而祁北杨也大手笔地买下另一处房产,让整个慈济院都搬迁了过去。 祝华对此感激涕零,唯有在私下里,祝嫣抱着余欢哭了许久。 最让余欢恐惧的是,那晚,餍足后的男人摸着她的头发,为她清洗,笑吟吟地问“原来你喜欢浅紫色啊,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水流浸湿了她的发,余欢疲倦不已,没有多想;结果第二日,祁北杨就更换了卧室的床品。 全换成浅浅的紫色,上面是零星的小碎花。 同余欢新家中刚刚购置的新床单一模一样。 也是那个时候,余欢才意识到,原来祁北杨一直在暗中窥伺着她。 这样的发现让她更加恐惧。 “到了。” 小区老旧,祁北杨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完全没有要送她的意思“回去吧。” 余欢如释重负,解开安全带,眉眼弯弯地说了声谢谢。 祁北杨瞧着雀跃的小姑娘,今晚上她说了那么多的谢谢,恐怕只有这一句是发自真心的。 她明亮眼眸中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比起来今晚上处处防备,祁北杨最爱她的这一点鲜活,戳心窝子的动人。 祁北杨算是发现了,余欢和旁人不同,他越是想要亲近,她就躲得越远;反而这样冷着她,她才会偶尔露出点少女的情绪来。 古怪的小姑娘。 他比余欢年长八岁,都说三年一小沟,五年一大沟,祁北杨感觉自己与余欢之间隔着马里亚纳海沟。 但祁北杨仍旧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接近她,触碰她。 余欢对此全然不知,她下了车,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小区虽然已经老旧,但基础设施还可以,至少路灯都还亮着,没有一盏是坏掉的。 上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关卧室的窗帘她租住的楼临街,隐私性还是不够强。 拉窗帘的时候,余欢看到车旁边站了个人,模糊的影子,指间有零星的火花。 似是抬头往上看。 余欢攥紧了窗帘。 不过片刻,他便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一分钟后,车子调头离开。 余欢彻底松口气。 祁北杨不过是烟瘾犯了下车抽烟而已。 大概真的是她多想吧。 她三番五次地伤他自尊,这人骄傲的要命,怎么可能还会一直惦记着她。 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车子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了下来。 祁北杨打开了车内的灯,从副驾驶座上,倾身捡起了那个闪闪的小东西。 垂着眼睛细细打量,是一个小小的吊坠,圆圆的圈,正面一个笑脸,带着细细的链子。 链子的搭扣坏掉了。 是余欢遗落在这里的。 那个小吊坠没什么稀奇的,但吸引住祁北杨的是,吊坠后面刻的字。 桑。 歪歪扭扭,像是人工刻上去的,拙劣无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第十二点贪欢 余欢等了一周,仍旧没有等来今年的青山芭蕾舞团的选拔。 说是因内部的一些变动调整,今年的选拔比赛要推迟到下年春天。 选修的现代舞考试安排在了这周五,余欢与韩青青为了这场考试新编了一套舞蹈,衣服也是特意订做的,一白一青。 只有鞋子,没有换掉,是惯常练习穿的。 赵锦桑也选了这一支舞,她瞧起来气色不太好,也没有和以往一样,同自己的小姐妹团热切地聊天。 去更衣室中换好衣服,余欢坐在软凳上穿鞋子,脚刚刚伸进去,一阵尖锐的疼痛 余欢飞快地鞋子拿掉。 已经晚了。 鲜血沁出来,很快,她穿着的舞蹈袜顶端便被染成了红色。 小心翼翼地扯掉舞蹈袜,脚趾还在往外流血。 韩青青过来瞧余欢的脚,傻眼了“这这怎么弄得啊” 对于舞蹈演员来讲,最珍贵的就是双腿与脚了。 这一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捡起了余欢的练习鞋,惊愕地说“这鞋子里怎么会有针” 一根钢针,刺透了鞋面扎进来,从外面瞧不出来,显然是在故意整余欢。 韩青青正准备去找老师拿医药箱,闻言气都要气炸了,破口大骂“哪个臭不要脸的干这些烂子的事” 她脾气爆,嗓门亮,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骂开了。有人围上来瞧余欢的脚伤,也有的人无动于衷,反而因为韩青青的脏话而皱起眉。 余欢扯了扯她的衣服,轻声说“青青,可以帮我拿些纱布过来吗” 韩青青立刻跑去找老师要了纱布、酒精和棉棒。 虽然余欢平时不怎么与人交际,但毕竟是一起上过课的同学,对这个沉默寡言但小仙女一样的少女还是很有好感,有的去拿了水过来,还有的出主意,问要不要和老师说一声,等下一周再补考。 余欢不想拖累韩青青陪自己补考,微笑着谢绝了好意“没事,只是扎了下而已,不影响考试的。” 说话间,韩青青已经带了东西回来。毕竟一会还要上台跳舞,只拿酒精擦擦,裹了薄薄的两层。 鲜血渗透纱布,韩青青看的心疼,眼泪都快下来了;余欢虚虚地扶住她,声音温柔,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别哭啊,只是出了点血而已,不碍事。” 韩青青抹了一下眼睛,咬牙切齿“一定要揪出来是谁干的” 现在都忙着考试,余欢和韩青青又抽到了第二个上场。上场前,余欢吃了两枚糖,以防万一。 大拇指一阵刺痛,那根针扎的深,再加上贫血,伤口愈合慢,余欢迈出步子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血还在流。 她只希望能够撑完这一支舞。 考试就在旁侧的训练房中,门是关着的,轮到谁考试,谁就推门进去。 刚刚考完的第一个小姑娘已经出来了,余欢推开门,一眼瞧见了坐在老师身侧的祁北杨。 他坐的板正,淡淡的一眼看过来,不悲不喜,瞧不出什么情绪。 余欢差点以为自己开门的方式有问题。 他来做什么 她抿着唇,走了进去。 韩青青更是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来不及惊愕,音乐就起来了。韩青青下意识地看了余欢一眼,后者平静到仿佛没有看到祁北杨。 刚跳不到一分钟,祁北杨就冷声叫停,站了起来。 椅子与地板摩擦,尖锐的噪声。 韩青青不知所措地站着,老师也愣了,问“怎么了” 余欢不着痕迹地缩了缩脚可惜裙子短,根本遮不住;祁北杨已经绕过桌子走过来,脸色极差,死死地盯着她。 韩青青险些以为祁北杨要动手打余欢了。 然而他将余欢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放在桌子上。 老师也站起来,又问了一遍“北杨怎么了” 祁北杨没有回答,毫不迟疑地脱掉她的鞋子,盯着她被血濡湿的袜子,强压着怒气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现在还在考试哎 余欢压根不敢看老师的脸色,就要从桌上跳下来;可惜祁北杨紧紧攥着她的脚腕,不允许她移动分毫。 余欢气恼“祁先生,我还在考试” “那就换个地说。” 祁北杨瞧着那血仍有往外渗的趋势,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余欢力气小,对祁北杨来讲,这种反抗就像是在挠痒痒,压根就撼动不了他。 祁北杨对着老师说“小邱,这位同学受伤了,我先送她去医务室。” 邱老师扶了扶眼镜,笑了“麻烦你了。” 出了这个门,外面都是同学,余欢脑子都快炸了要是被人瞧见她被祁北杨抱着出去,那还不得翻了天 祁北杨说“如果不想引起更大动静,就乖乖听话,我可不想与强抢女大学生这种事情沾上边。” 那你以为她想吗 说话间,祁北杨压低了声音“装晕。” 余欢实在是不想面对同学好奇的目光,心一横,闭上了眼睛,老老实实地缩在他怀中,还垂下了一只手。 嗯乍一看,还真的像是晕了过去。 祁北杨冷着一张脸,外面等候的同学没有一个敢和他说话的,纷纷噤声,让开路。人群中,赵锦桑几乎要咬碎了牙齿 祁北杨看也未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个透明人。 韩青青也出了教室,恍若大梦初醒,追出来,对着祁北杨叫“祁先生您走反了,医务室在另一边” 为了余欢的安全考虑,祁北杨没有带她去医务室,径直去了秋仁医院的长锦院区。 哪怕余欢多么固执地表示不用。 祁北杨没有听她的。 给余欢看诊的是个退休后又返聘的主任,看着余欢的伤口,摇头对着祁北杨叹息“哎呀,幸亏你送过来的及时啊” 祁北杨心头一紧“怎么了” “再晚一会,这血就止住了。” “” “清洗下伤口,打个破伤风针就行,别这么紧张,没大问题。” 这么说着,这陌生的主任瞧着余欢的脸色,仍是写了单子叫小护士去拿药打针。 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祁北杨脸色越发难看。 虽说伤到了脚,但也不是不能走;余欢跟着小护士一瘸一拐地出去换药,祁北杨刚想跟着过去,但被主任拉住了“你先别走。” 主任十分隐晦“以后还是要节制一些。” 祁北杨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节制” 主任叹息“小姑娘气血不足,年纪不大,但瞧着有些肾阴虚,为了她身体好,你尽量少同房。” 祁北杨冷着脸点头。 他早就知道这小姑娘有过男人。 余欢的同学口径很一致,说她有个神秘男友,但从没有人见过;也正因为此,有些人默认她其实是有钱老男人豢养的金丝雀。 祁北杨从来不相信后者,但对于前者深信不疑。那天晚上无意识的一句梦呓,他始终记在脑海里。 祁北杨控制自己不再想下去,这事不能细想,越想越嫉妒。 什么样的男人有这个荣幸,可以拥有她。 主任开了些补铁的药物,单子交给祁北杨后就离开了。 捏紧了拳头,祁北杨看着换好药的她,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她的确体弱,伤口愈合也慢;护士给她倒了杯热水,她轻声说了谢谢,双手握着杯子,肤色苍白。 护士叮嘱,最好休息休息再离开。 单人病房中只剩下两人,祁北杨从口袋中摸出来那根手链,递给她“你上次落在我车里的。” 余欢看清楚那根手链,微微一怔,垂下眼睛,她伸手去接“谢谢。” 手指刚刚触碰到链子,祁北杨忽而抽回了手。 余欢握了个空。 他问“这上面的桑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祁北杨观察着余欢。 余欢面无表情“那是我前男友的名字。” 听了这么一句话,祁北杨皱了眉,更不想把这链子还给她了。 都前男友了,还留着刻他名字的链子做什么。 但不还又显得他很小心眼。 祁北杨将链子给她,这次没有作弄,瞧着余欢默默握住链子。 他问“怎么分手了” 余欢说的风轻云淡“他出了场意外,死了。” 祁北杨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真是死的好啊 他尽量隐藏着自己内心的喜悦,轻咳了一声,安慰“节哀顺变。” 余欢淡淡地说“没什么好哀的,他死了,两个人都是解脱。” 祁北杨看她眉眼没有一丝悲伤,心里松快了不少。 他真心实意地说“看来,那人挺混账的。” 看欢欢这表现,这前男友得干了多么伤天害理禽兽不如的事情啊 祁北杨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三句畜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第十三点贪欢 余欢哪里知道祁北杨的想法,脚趾上的伤口还在疼,她抿了口热水。 祁北杨问“你这脚是怎么伤到的” 余欢找了个借口“不小心磕破了。” 怕祁北杨追究下去。 先前祁家花园里有不少蔷薇花,一日中午,余欢看花开的好看,下去剪了几朵,放在卧室中;蔷薇花刺小,一个没注意,不小心被扎了一下手指,留下个小红点。 晚上祁北杨瞧见,当时没说什么。次日清晨,花园里的蔷薇花都被移走了。 一株也不剩。 祁北杨也没继续问下去,手机响了,他出去接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公司那边有急事,等下让我助理送你回去。” 余欢身上没有钱包没有手机,诚挚地向他道谢。 余欢认识宋助理,但这次跟在祁北杨身边的是个陌生面孔。 他微笑着请余欢上了车,这个新助理远远要比宋助理健谈的多,一路上喋喋不休,同余欢交流个不停;末了,含着笑说“祁先生对余小姐真是上心啊,前天他喝醉了,我送祁先生回家,一路上,他一直在念着您的名字。” 原本闭目养神的余欢猛然睁开眼睛。 “叫我的名字” 她喃喃重复了一遍。 难道祁北杨还是不肯放过她吗这些日子来的冷淡表现,难道是欲擒故纵 “是啊,”助理浑然不觉余欢的神色变化,依旧笑吟吟,“当初祁先生同赵锦桑小姐” 蓦然,他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上嘴巴。 心虚地借着后视镜瞧了瞧后排,余小姐脸色苍白,安安静静地坐着,似乎没有听到他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一句。 但助理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余欢借用助理的电话,给韩青青打去电话,约了在本班的练习室见面,请韩青青帮忙把书包也带过去。 韩青青一口答应了。 大约是考核将至,本班练习室里人不少,只是当余欢进去的时候,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韩青青脸色很差,拉着余欢找个空闲的位子坐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腕,声音压了又压“可气死老娘了” 她猛灌了两口水,才把余欢离开之后的事说了出来 有人说余欢是故意弄伤脚装晕来吸引祁北杨的注意力,而“前女友”赵锦桑哭的一塌糊涂,更是默认了这个谣言。 更有甚者,说上次文艺汇演的时候,余欢就开始吸引祁北杨注意力了。 余欢性格不够外向,贫穷、漂亮,两样东西加起来,最容易引起恶意的一些揣测和窥探。上半年的时候,一次班级聚餐,余欢就被人堵了路。虽然很快有人解围,但各种各样的流言还是起来了。 人言可畏。 余欢劝解韩青青“嘴巴长在她们身上,我总不能割掉人舌头不许人说话吧清者自清,泼再多脏水我也不怕。” 韩青青问“那你不找谁往你鞋里放针了” “这个还是要找的,”余欢平静地说,“这已经干扰了我的正常学习。” 两个小姑娘去了教学楼下的门卫室,更衣室里没监控,她们想看看走廊上的监控,想知道是谁先进了更衣室。 门卫老大爷却说那层的监控坏掉了,三天了,一直没人来修。 余欢只得去把此事上报给导员,导员正忙着其他事情,闻言只是敷衍应了一声。 在他看来,不过是被扎了一下而已,哪里用的着小题大做。 余欢轻轻地叹口气。 等到周五,导员那边依旧没什么消息过来。余欢倒是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余希结束了南海那边的项目,回到了霞照市,得知她脱离苦海,邀她一起见个面。 余欢应了下来。 她和余希是同一天到的孤儿院,那天来的还有余乐,三人一起长大,彼此和亲兄妹一样。不过在上初中的时候,余乐失散多年的的家人找到孤儿院,把她接走了。 余乐走的那天,余欢落水发了高烧,没能去送她;一直照顾她的余希安慰余欢,说余乐的家人看起来就是大富大贵,以后余乐生活一定会很幸福。 余欢这才放了心。 余欢从小身体弱,余希比她大上四岁,一直都把自己的零食水果节省下来给她吃。余欢刚到孤儿院的时候,晚上常常哭醒,也是余希抱着她,笨拙地唱童谣哄她睡觉。 余希上高中的时候去献血,把献血站送的毛绒小狗带给余欢做生日礼物;他也曾在酷暑戴着厚重的套装连续四五天发传单,就为了给余欢买一双好点的芭蕾舞鞋。 直到后来祁北杨出现,强硬地拿余希的工作做威胁,迫使余欢与他淡了联系。 虽然余欢未曾告诉余希这件事,但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慈济院搬迁的那天,余希离开了霞照市;直到这两天,两人才又恢复了联系。 餐厅中,许久未见,余希变化不大,只是略微瘦了些,微笑一如往昔淡然。 他从未责怪过余欢,但余欢对他仍心怀愧疚。 余希知道余欢口味重,点的菜多半都是她喜欢的。他自己吃不了辣,便搁下筷子,给她一粒粒地剥毛豆。 余希的手指同余欢一样好看,细长白皙,他将剥好的豆子放在余欢盘子中,笑着说“哥哥现在没什么钱,请你吃不了太好的,只好请你吃这些,你可别嫌弃啊。” 余欢吃了一粒就落泪,摇头“哥哥不怪我就好。” 余希慢慢地给她擦眼泪,叹“从小到大,我哪里怪过你,小桑” 顿了顿,他展颜“快别哭了,离开那个畜生是好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苏早和林定正激烈辩论着到底是甜豆脑好喝还是咸豆脑的时候,休息室的门猛然被推开了。 祁北杨伸手扯下了领带,眉宇间是化不开的阴郁,周身充斥着浓重的低气压。 苏早惊的手里的小饼干都掉了,结结巴巴地问“二哥,出什么事了” 酒宴尚未结束,剩下大哥和老四在那里抗,祁北杨喝的酒不少,被苏早和林定合力架回了休息室。 确切地讲,是林定架,苏早在旁边喊加油。 谁叫祁北杨性子古怪,坚决不许女的触碰他哪怕苏早从来不把自己当女的。 祁北杨此时显然酒还未醒,身上依旧是一股浓重的酒气。他强压着怒气,冷笑一声“走,跟着我去接你们二嫂。” 扯下来的领带随手丢在一旁,他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袖口的纽扣也打开,往上拽了拽。 苏早打了个寒噤。 这瞧着不像是接人,像是去打人啊 林定从地上捡起那包饼干,拆开包装,顺手塞进苏早大张的口中,笑意盈盈“二嫂赵锦桑” “不是她,”祁北杨已经拉开了门,沉声说,“是余欢。” 身后响起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苏早险些被呛着。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 余欢 那个让二哥痴二哥狂二哥咣咣撞大墙的余欢 林定要淡定的多,给她拍了拍背,自言自语“孽缘啊孽缘。” 感叹完了,苏早咽下饼干,水都来不及喝,扯着林定的手就跟在祁北杨后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二哥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啊 直奔长锦区。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一眼就瞧见里面的二人相对坐着聊天。男的大概是说了什么,少女笑的眉眼弯弯。 苏早的眼皮突突地跳,还真是这个余欢啊。 不是,哥们几个费心费力地抹平余欢的痕迹,又精挑细选了个“桑桑”过来,怎么二哥还是找到她了呢 这下,苏早不止右眼皮跳了,心也在狂跳。 苏早不敢看祁北杨此时的表情。 料想好不到哪里去。 还未等苏早想好解决措施,祁北杨已经迈步走了过去。 门上的铃铛,凌乱无比地响了起来。 苏早跟上去,也不顾其他的了,大叫“二哥冷静” 可千万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啊影响多不好 这一声惊动了余欢,她错愕地抬头,尚未反应过来,怒火滔天的男人便压过来了。 他力气很大,疯了一样扑过来,余欢大脑一片空白,柔软的唇瓣被那人凶狠地亲吻着,迫的她几乎不能呼吸。 浓重的酒气,颊边被按的生疼,又缓缓向下,掐住她的下巴,迫着她仰起脸来。这是祁北杨惯常的方式,他爱这种能够掌控她所有的亲吻,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力道毫不客气,似乎要把她给捏碎。 余欢疼的眼泪落了下来。 迟了一步的苏早呆住。 她想到千种万种情况,唯独漏下这么一点。 二哥他没有动手,他、他动口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第十四点贪欢 这个凶狠的亲吻,一直到余欢掉泪,才停止了下来。 她一声不吭,明亮的茶色眼瞳看着祁北杨,眼泪安安静静地往下落。 一句话都没有,但这样的安静却使祁北杨那丧失的理智回转一些。 离开她柔软的唇瓣,祁北杨没有松手,仍旧捏着她的下巴,眸色幽深。 一滴泪落在祁北杨手上,微热,却烫的他心疼。 祁北杨松开手。 她下巴,脸颊,是他掐出的红痕,衬着雪白的肤,格外的显眼;还有她唇边,一道暧昧的红痕,那是他力气太大,亲出来的。 他那被醋意所填满的大脑,终于开始了正常运作。 祁北杨语无伦次“抱歉,我没想弄疼你,对不起” 道歉的话语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 余欢慢慢地收了下巴,忽而转脸,从桌上的纸巾盒中抽出几张纸来,安安静静地擦泪。 她真的怕了,也累了。兜兜转转,怎么就摆脱不了他的纠缠这人正经外表下深藏的痞子气,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改变。 眼泪太多,余欢心里又堵又委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扯了好几张纸巾出来,捂着眼睛。气的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这一哭,祁北杨酒醒了不少,心里有些后悔,刚想说几句话哄哄她,只听得后面林定短促叫一声“二哥”。 林定和苏早都没提防余希,这个瞧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压根就没有任何威慑力;但谁能想到,方才闷声不响的余希突然暴起,拎着桌上的啤酒瓶就往祁北杨砸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完全没有阻拦的机会。 祁北杨没有躲面前就是余欢,倘若躲了,保不齐这一下就得她受着。他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余欢,手压在她后脑勺上,将她抱在怀中。 清脆的破裂声。 玻璃瓶碎,酒气四散开来,祁北杨头上缓缓流下殷红的血液,和酒混杂在一起。 余希红了眼睛,手里握着酒瓶的柄,声嘶力竭“变态狂你去死吧” 他手里拎着碎酒瓶,还欲再给祁北杨补上一下,被林定反手夺了去,扭着胳膊按在桌子上。 被按倒了,余希仍红着眼睛,破口大骂祁北杨是畜生。 然而祁北杨不为所动,只是低头,瞧着余欢白生生的一张脸。 余欢扯住祁北杨的袖子,终于肯同他说话了“祁先生,你能不能让他放开我哥哥” 这一声哥哥刺了祁北杨,他一怔“这是你哥哥” 余欢点头。 祁北杨敛眉“老三,放手。” 他笑着对余希说“都是误会。” 听得人汇报说余欢同一年轻男人在单独吃饭,祁北杨心里的醋缸立刻翻倒;现在听余欢说是哥哥,他才松了口气。 不是什么前男友死而复生又纠缠就好。 余希脸色铁青,一声不吭。 祁北杨和煦地微笑“既然都是一家人,人身伤害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咱们私了,怎么样” 林定递过来纸巾,祁北杨简单擦拭了一下血迹,衬衫上仍有酒渍,而他毫不在意,将混合血与酒的纸揉成团丢弃,他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瞧着余欢,沉沉地笑了“这样吧,看在余同学的面子上,我打着折扣,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全加起来,打个折扣,二十万,怎么样” 余希咬牙切齿“你不要狮子大开口,哪里用的到那么多” 二十万,不是两万。 对于他们而言,或者对于一些工作几年的普通人来讲,不是笔大数目,但对现在的余希来说,是一笔大钱。 根本就拿不出来。 祁北杨扬眉“余先生不同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转身,对着林定淡淡地说“老三,报警吧。” “不能报警” 余欢急切开口。 一旦报警,轻了叫蓄意伤人,严重叫谋杀未遂,不管哪一种结果,余希的档案上都会留下污点。 不能再毁掉余希了。 她走过来,扶住余希,挡在他面前,轻声说“祁先生,请您高抬贵手。二十万我们实在拿不出,可以再商量商量吗” 祁北杨的目光掠过她乌黑的发,浅色的瞳,最后定格在她娇嫩的唇上。 因着他方才的吸吮,边缘还是发红的。 祁北杨微笑着建议“或者你喜欢另一种解决方法。” 他慢慢地将袖子上的纽扣扣好,不疾不徐“做我女朋友,我什么都不追究。” 余欢说“祁先生,我们还钱。” 声音不高,但十分坚定。 祁北杨不喜欢她这样熟络地将自己与余希称作“我们”。 那样就好像站在他的对立面,这么一来,弄得祁北杨都感觉自己像是坏人,像是强抢白毛女的黄世仁。 可他受够了风轻云淡那一套,还真的要干一回这强抢民女的勾当了。 “那好,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咱们就立个字据吧,”祁北杨从容不迫地开口,“钱呢,我不着急要,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还不着急啊 苏早疯狂吐槽自家二哥,心里也可怜余欢怎么偏偏叫祁北杨给看上了 只可惜了这么漂亮娇弱的一个姑娘,被狼盯上,好不容易逃脱,这又要被叼回来。 真可怜。 余欢说“半年。” 苏早悄悄地和林定说“敢和二哥讨价还价,这还是第一人。” 林定漫不经心“在二哥这里,无论做什么她都是头一个。” 可不是么之前大哥嘲笑祁北杨如今为了一个女人,连原则都丢了。祁北杨没有丝毫生气,笑吟吟地回怼大哥桑桑就是我的原则。 桑桑是他的禁区,没有人能碰。 为了余欢,祁北杨不知破过多少例。 余希坐着,双目赤红地盯着祁北杨,胸膛剧烈起伏,苏早担心他会随时气晕过去。 他叫余欢“小” 桑字还未出口,被余欢打断“你不要说话”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余希说出了什么叫祁北杨怀疑的话,那可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祁北杨说“三个月。” “四个月不能再少了”余欢飞快地说,“祁先生,这对您来讲可能不过一双鞋,一件衬衫的价格,但对我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余欢没有夸张。 她如今还在读书,余希刚参加工作一年多,赚钱十分不易。 祁北杨笑了“看在你与洛铃交好的份上,那就多给你点时间四个月单一天,在那之前,你们要还够这二十万。” 余欢轻声说好。 苏早小声吐槽“四个月单一天,咱们这二哥是周扒皮假扮的吧” 林定没搭理她,叫服务员拿了纸笔过来;祁北杨草草写了协议,一式两份,各签上自己的名字。 余希想要签自己的名,但被余欢先一步拿走了纸。 她说“归根结底,这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也该我还。” 签完名,祁北杨收走其中一张,若是不瞧他的衬衫和头发,瞧上还是那个清冷自持的祁先生。 他微笑着与两人道别,离开。 骚乱过后,只剩下余欢与余希二人了。 余希哑声说“对不起,小桑,我不知道会弄成现在这样。” “没事,”余欢笑了笑,“天无绝人之路,你别担心。以后你也别叫我小桑,还是叫我欢欢吧,或者小欢。” 菜也凉了,余欢坐回去,慢慢地吃毛豆。 当初临走时,程非给了她一张卡。 里面应该也有钱,但不知道有多少;考虑到这些人的身家,应该会是一笔巨款。 四个月的期限,如果四个月真的补不上,她就先暂时移借,日后再慢慢还。 祁家。 医生刚刚给祁北杨清洁完伤口,带着医疗箱离开。 程非知道祁北杨要求余欢还钱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 他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地对祁北杨念叨“二哥你这是在追人不是在整人啊你弄清楚点” 祁北杨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祁北杨头上的伤口不算深,医生原想刮掉一小块头发以方便包扎,被祁北杨直接拒绝了。 苏早吃吃地笑“二哥,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我变秃了,也变强了;说不定你把头发一剃,余欢就喜欢上你了呢。” 林定与她一唱一和“到时候余欢一看到你,呀,这个男人好清丽脱俗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苏早补充“然后强取豪夺夜夜春宵” “好了,别贫了,”祁北杨出声,阻止了这两人的继续脑补,他皱着眉“脑补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人能干出的事。” 苏早默然。 这特么的不都是您干过的事吗基本上一直在违法边缘试探。 程非忽想起一事来,问“二哥,赵锦桑给我打电话了,哭着说你不接她电话” 祁北杨淡淡地说“你就告诉她,让她好自为之。我已经是念在往昔情分上,给她留了面子。” 伤了余欢的脚,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这样蠢毒的人,自己以前竟会喜欢上她。 祁北杨怀疑自己以前被驴踢了脑子。 苏早啧了两声,继续说“不过你说余欢也是,不知道说她是仗义还是傻,替这么个同一孤儿院出来的人背了债” “同一孤儿院” 祁北杨睁开眼。 他问“余欢和余希没有血缘关系” 苏早也愣了“谁说他们有了” 她这才注意到程非拼命朝她使眼色,忙改口“那个啥,也可能有毕竟从小一块长大的,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嘛” 祁北杨只冷笑“那可未必。” 林定咬着烟,笑“二哥,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悔没打他一顿” 祁北杨闭目不答。 何止是悔,肠子都悔青了。 男人最了解男人,那个人看余欢的眼神就不对劲。 也就余欢傻乎乎的,意识不到。 正聊着天,忠伯面色凝重地进来了“先生,锦桑小姐又来了,哭着说是要见您” “不见,”祁北杨皱眉,“下次再来,直接叉出去。” 别墅外。 赵锦桑穿了祁北杨最喜爱的长裙,哭的眼泪汪汪,几乎随时都能昏过去。可怜楚楚,就像一朵娇弱的小白花。 但她连门都进不了。 好不容易把忠伯哭出来,他绷着脸说了句会通知祁先生,就匆匆离开了。 赵锦桑等了十分钟,太阳晒得她几乎要掉了两层皮。 赵锦桑强撑着。 她在求祁北杨的原谅。 赵锦桑的父亲是开了个小的贸易公司,昨天,好几个已经谈拢的订单纷纷告吹;赵父急的上火,经有些人指点,才知道是得罪了祁北杨。 在赵父的逼问下,赵锦桑哭着说出了自己因为嫉妒往余欢鞋子里放钢针的事。 先前祁北杨对她虽然不亲热,但也不至于太过冷漠;赵锦桑想着自己卖卖惨,装装可怜,以这“恩爱前女友”的身份,磨着见上祁北杨一面。赵锦桑最擅长哭了,不信哭不动他。 但她没等来祁北杨,而是等到两个拿着钢叉的安保人员。 赵锦桑“” 望着瞄准她的两柄钢叉,她恍惚间觉着,自己像极了被闰土盯上的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第十五点贪欢 余希将这两年的积蓄全都拿出来,也不过六万块;还差十四万,程非给余欢的那张卡里是一笔巨款,余欢决定等到时候筹不齐就先暂借。 在余欢寻求兼职机会的时候,余希了一个好消息他前不久联系到余乐,她如今改名叫林媛,近期刚随父母归国。林媛下周要办生日宴会,想要请几个人跳芭蕾舞,开出的报酬优渥;余欢约了她见面,想要毛遂自荐,争取一下跳芭蕾舞的机会。 余欢在咖啡厅中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林媛。 林媛的容貌和小时候相比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稍稍丰腴了些,依旧白白净净的;小时候祝华就笑眯眯地说,这慈济院最白的两个小姑娘,就是她们俩了。 余欢一眼认出来了她,叫“林媛” 林媛也惊喜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余欢” 久别重逢,林媛坐下来,笑吟吟地问余欢近况。 余欢隐去与祁北杨纠缠的那一段,其他的照实说了。 只是在余欢提到想要去她生日宴会上跳芭蕾的时候,林媛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瞧上去十分为难“欢欢,不是我不帮你,这种事情都是我堂哥负责的你很缺钱吗我可以给你,你不用跳舞的。” 余欢笑着摇头“不用担心,我没事。” 两人又聊了回天,林媛的手机响个不停,她对着余欢说声抱歉,站起来去外面接电话。 隔着玻璃窗,余欢听不到林媛在说什么,只瞧见她气急败坏的,似乎是在和人争吵。 余欢垂下头,慢慢地翻着店里的菜单。 不要强人所难,既然林媛这里不方便,那她去找别的兼职好了。再说了,好友久别重逢,她上来就寻求帮助,的确也有些不太好。 玻璃窗外,一个小男孩拿着根冰激凌,看到面前漂亮的大姐姐在咬牙切齿地打电话,压低的声音里全是愤怒“余希,你别拿这事威胁我别忘了,当年的血样是谁偷换的,这事你也跑不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以为林家能放过你你以为余欢能原谅你” 男孩的冰激凌化掉了,一滴落在手上,他伸舌头去舔,余光看见漂亮的大姐姐高扬着手要摔手机,最终又慢慢地缩回了手。 大姐姐推门进去了,男孩的冰激凌尖尖也进了肚。 林媛进了门,对着余欢强笑了一下“刚刚堂哥打来电话,我同他说了你的事,他同意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了。 无疑于是雪中送炭。 余欢眼睛一亮,拉住她的手“谢谢。” 林媛却像烫到了一样,迅速地抽回手;她表情有些不自然“都是姐妹,咱们不用这样客气。” 为了林媛的这场生日宴,余欢每天下午下了课就坐车赶去约好的舞蹈房,同其他三个同样跳芭蕾的妹子排练。 那三个妹子也都是南影大毕业的,只是未进青山芭蕾舞团,如今在同一家芭蕾教学机构做老师。 虽然余欢是最后过来的,但她基础好,记性也好,没几日就跟上了。 年纪最长的一个叫孟真真,尤其喜欢余欢,夸赞她“你生下来就是跳芭蕾的。” 这不是余欢第一次听这句话。 她接触芭蕾也纯属偶然,祝华院长有个好友,姓周,来慈济院的时候无意中瞧见余欢,开口第一句话“这小姑娘生下来就是跳芭蕾的。” 周阿姨教了余欢整整五年,病逝前留了一笔钱给祝华院长,特意叮嘱,是给余欢学习芭蕾用的,万万不能用到其他地方。 也是在她病逝之后,余欢才知道,她一直叫做周阿姨的人,曾经是青山芭蕾舞团的首席,在最巅峰的时候选择结婚生子,隐寂无名。 周阿姨留给余欢的遗言,也是希望她能够通过考核,成为青山芭蕾舞团的首席。 但也说了,这只是希冀,不是枷锁。 眨眼间,就到了林媛的生日宴。 余欢早早地过去,她送给林媛的生日礼物是自己亲手做的一个小布偶,一个笑眯眯的小兔子,巴掌大小,余欢熬了一周的夜,赶制出来的。 林媛很感动,抱着她“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谢谢你” 余欢毕竟是过来跳舞的,送了礼物之后就匆匆忙忙去后台换衣服;看着她离开,林媛也松了口气,随手将小兔子递给身边的人“先替我放礼物台上吧。” 说礼物堆成山毫不夸张,林媛虽然是林家旁支的女儿,但想要借助她来认识林定的千金小姐可不少;更何况,林定过来,他的朋友也会来。 周肃尔,祁北杨,林定,程非,随便一个名字,都能令霞照市名媛们心漾不已。 这四人当中,周肃尔如今旅居国外,行踪不定;程非放言过此生不婚;祁北杨和林定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但林定与苏早一起,不好撬墙角;至于祁北杨,他宠爱自己那个神秘女友是出了名的,更是不好下手。 直到不久前,流言说祁北杨同他的神秘女友分手,原本沉寂下来的名媛这才蠢蠢欲动起来,其中就包括林媛, 林媛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她今日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妆容,衣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林定曾经说过,祁北杨喜欢温柔干净的女孩子。更何况,她还想方设法,请调香师调出了一款“欢沁”的仿香。 前调一模一样,是紫藤花和茉莉,但却仿不出那种微甜的中后调,也只是乍一闻起来,有些相似。 “欢沁”是祁北杨特意找世界顶尖调香师特定出的一款香水,据闻是送给他那个神秘女友的,独一无二。前仆后继多少名媛想要从调香师那里得到香水的具体配方,无一不宣告失败。 林媛用了祁北杨最喜欢的这款香水,不信今天拿不下他。 九点钟,林媛终于瞧见了祁北杨。他站在最前面,银灰色的衬衫,满满的禁欲气息,长身玉立,不苟言笑,只一眼,就叫林媛心动。 她欣喜地迎上去,脆生生地叫“二哥” 亲昵无比。 祁北杨停下脚步,直接问“你是谁” 林媛笑容一僵。 旁侧的林定笑嘻嘻地介绍“二哥你忘了这是我小堂妹,林媛。” 祁北杨皱着眉想半天,记起来了“小时候和洛铃打架,还把她推水里的那个” “嗯。” 林媛不想在这时候叫他回忆起以前的那些事,急忙岔开话题。她不着痕迹地挤开苏早,微笑着问他如今近况。 祁北杨是人情世故里打过多少滚的老油条了,一眼看穿她的目的,只是碍着林定的面子,没有在众目睽睽给她难堪。 林媛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意外的不令人讨厌,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祁北杨想了许久,也未想起来是在哪里嗅到过。 几人送给林媛的礼物都是苏早准备的,林媛偏偏捧着祁北杨的礼物直呼这是今日收到最美好的礼物。 林定笑容有点僵。 哎,他这小堂妹,该不会是看上祁北杨了吧 祁北杨对林媛的浮夸表演视若无睹,无意间看到礼物台的角落里,可怜的兔子可怜巴巴地躺着。 险些掉了下去。 这可怜的小东西叫他想起某个人来。 祁北杨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只兔子“这是谁送你的” 林媛把礼物盒贴在胸口,甜甜地笑“一个普通朋友,小玩意而已,你喜欢吗喜欢就拿去好了。” 不以为然,仿佛那只是张纸巾一样轻贱。 祁北杨刚想把兔子给她放回去,余光却瞥见她斜后方的舞台上,一抹纤细的身影。 他握紧了那只兔子。 在林定大呼小叫“二哥你不会连人家生日礼物都拿”的时候,祁北杨已经厚脸皮地将兔子放进了口袋中,对着林媛说声“谢谢”。 林媛笑“没想到二哥喜欢这样的小玩偶啊” 祁北杨没有听她说话,眼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从台上消失,祁北杨迈步跟了上去。 未说完话的林媛笑容顿时垮了。 她有些委屈地问林定“二哥这是怎么了他是不是讨厌我啊” 林定说“他对所有女的都这样。” 除了他心尖尖上的小祖宗。 一扭头看到苏早在咔吧咔吧地嗑瓜子。 林定怒了“小五你再嗑瓜子门牙就全是豁了,将来嫁不出去你可别赖我身上啊” 余欢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祁北杨盯上了。 还未到开场的时间,她同孟真真上台试了试走位,下台后,孟真真说自己肚子疼,先让她一个人回休息室。 谁知道还未走到,就被一个男人拽住了手腕。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这是个醉汉。 她力气小,根本来不及呼救,就被那人捂住了嘴巴,死命往旁边的房间里拖。 “唔唔唔” 余欢被他捂的几乎要窒息,男女体力差距过于明显,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男人打着酒嗝,凑上来就要亲她,笑嘻嘻,油腔滑调“小姑娘跑这里跳舞多少钱和哥哥说说” 这样的话令余欢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钝钝的指甲掐到他肉中;余欢急红了眼睛,仍不放弃地拿脚踢他,挣扎。 她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无力,只能任由人宰割,欺辱。 厌恶这样的自己。 也厌恶这些仗着力气就欺辱弱小的人。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男人惨叫一声,捂住余欢嘴巴的手松开了。 余欢往前踉跄跑几步,仓皇回头看。 她瞧见男人的衣领被人拽着,硬生生掀翻在地。 祁北杨一身戾气,一脚踩在男人的手上;疼痛使男人发出沉闷的嚎叫,而祁北杨不为所动,狠狠地又碾了一脚。 余欢甚至能听得到骨节错位的声音。 她终于见识到了,程非口中阴鸷的祁北杨。 先前他待余欢好,哪怕欺负,也总是裹了层糖衣,从未在她面前动过粗;直到现在,余欢才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他骨子里的狠辣。 地上的男人也不嚎了,只凄凄惨惨的呻、吟。 祁北杨抬腿,一脚踩在男人脸上。 他居高临下地瞧着地上男人痛苦的脸,冷笑“晚上好啊,秦四少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第十六点贪欢 被祁北杨踩在脚下的秦四少爷,今天早晨刚刚下了飞机,踏上了久违的故土;秦二刚解了他的禁令,没想到秦四喝多了酒,得意忘形,转眼间又被祁北杨掀翻在地。 还是为了同一个人。 在体会到祖国母亲温柔的怀抱之前,现实先断了他几根指骨。 秦四喝的醉醺醺,此时脸上疼,方才被祁北杨踩过的那只手也疼。祁北杨力气大,秦四是酒色里泡了多年的人,骨头肌肉都是软趴趴的,这一脚下去,直接碾断了他好几根手指。 他又不敢大声嚎,只额间上不停地往下落着冷汗。 认出他身份还能这样肆无忌惮教训他的人,在这霞照市还真没几个。 剧烈的疼痛使他丧失的理智恢复了一部分,秦四睁开一双熏红的眼睛,终于看清祁北杨的脸,惊惧不已“二二哥” 祁北杨盯着他,冷笑“我哪够格当您二哥。” 秦四一个哆嗦。 他之前被送走,就是因为招惹了祁北杨。那一场痛打刻骨铭心,秦四这辈子就没受过那么严重的伤。最让他害怕的是秦二的态度临走前,秦二一脸凝重地说,送他走,也是为了避避风头。惹了他祁北杨的人,没有什么好下场,秦二也保不了他。 秦四的右手断了也不敢喊,生怕惊动其他人,只哀哀求他“祁二哥,您饶了我吧,我喝多了酒,脑子犯浑,以后可不敢再胡来了” 祁北杨不答话,脚稍微往上抬了一抬。 秦四松口气,完好的那只手撑着地,还未完全起来呢,又被祁北杨一脚踩住。 这一下比刚才的还狠,秦四脸贴着冰凉的地板,喉间一股血气涌上来。 他险些吐了。 “按理说,轮不到我管你这些荒唐事,”祁北杨声音带了点狠劲儿,“但今天,你过界了。” 秦四立刻醒悟过来。 上次被祁北杨爆锤的阴影还笼罩着他,秦四趴在地上,立刻叫开了“我错了,祁二哥” 他抬不起头来,只能努力仰脸,瞧见不远处那一双干干净净、穿着芭蕾鞋的脚;秦四艰难地开口“求求你了,求求你。” 只是回想起来,他肋骨处似乎还在作痛;秦四怕极了祁北杨,什么尊严骨气,都是笑话。 等到了这时候,祁北杨才听得那个险些被他抓了去的小姑娘开了口。 “祁先生。” 那声调的像是天边捉不到云彩,熟悉的要命,只是秦四努力回想,也想不出是在哪儿听到过。 小姑娘继续说“打人是犯法的。” 因了这一句话,秦四突然想笑。 还是个天真的雏儿。 他没笑出来,因为小姑娘又说了“您该把他交给警察处理,像这样的渣滓,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秦四笑容一僵。 仗着力气来欺负女人孩童,违背其意愿做不好的事情。 余欢最厌恶这样的行为。 偏偏这种事情,在世界上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祁北杨还没说话,秦四先哭喊开了“我这也是喝酒喝糊涂了,平时我可规矩了,开车从没闯过红灯,见到乞丐还会给钱” 他怕的不是进警、察局,怕秦二知道他又栽在祁北杨手底下。 祁北杨看着余欢“就算报了警,他也吃不了多大的教训,顶多关几天,罚点钱。你想怎么教训他,我替你来。” 余欢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训人。她对圈子里那些事情一无所知,能想到最严重的惩罚就是入狱监、禁。 但也确实如祁北杨所说,顶多拘留几日。对秦四来讲,可能还不算是什么教训。 见余欢沉默,祁北杨松开了踩住他的脚,踢了他一下,淡淡地说“过去,跪下,先给人姑娘磕头道歉。” 秦四立刻爬起来,屁滚尿流地拜在小姑娘脚下,嘭嘭嘭地磕头。 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在祁北杨面前耍滑头。 他力气大,没几下,额头就出了血。 余光瞧见女孩侧身避开,鞋子干干净净地移走,秦四瞧着愈发眼熟。 “好了,”她轻声说,“祁先生,够了。” 祁北杨这才说“起来吧。” 秦四低着头,拱着腰,从口袋里摸出纸来擦血,他不敢看那姑娘,只瞧着祁北杨的脸色。 祁北杨说“回去以后,每天把道德经手抄三遍送过来;以后要是再叫我听到你欺负女人” 秦四忙接过话茬“我把自个儿东西剁了。” 祁北杨皱眉,不想叫余欢听到这些话,也不耐烦同秦四多说,摆手“你走吧。” 秦四捂着手,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段走廊上安静,人也少,方才闹出那么大动静来,也没惊动其他人。 余欢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要走,却被祁北杨扯住了胳膊。 “余同学,”他笑,“对待恩人也这么冷漠吗” 没等余欢回答,祁北杨又凑了过来,捏住她的下巴,细细打量“还好那家伙没动你。” 似是自言自语。 若是秦四再进一步,就不止是断了手这么简单了。 “祁先生,”余欢说,“请您放开我,我等下还要工作。” “工作”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祁北杨的目光落在她的这一身芭蕾裙上,扯着嘴角笑了“你靠跳舞来筹备那二十万” 余欢用力甩开了他。 祁北杨原本就没使大力气,怕捏疼了她;瞧着余欢要恼,也松开手,后退两步“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旁的不说,就近期的,余希的债,她主动背;为了一个刚认识的陆年安,她也肯向他低头 到了祁北杨这里,他想对她好一点,她顶多回一句“谢谢”。 连笑容都吝啬。 祁北杨不明白自己是在哪里得罪过她。 余欢矢口否认“祁先生想多了。” 小家伙说谎都不带脸红的。 走廊尽头,有人在叫余欢的名字,余欢刚想应,却被祁北杨捂着嘴巴,带进了旁边的休息室中。 余欢发狠,用力咬他的手,恨不得要咬下一块肉来;然而祁北杨不为所动,气定神闲地关门,反锁,眉开眼笑地瞧着她“乖,咬轻一点,别咯到自己的牙。” 似乎她只是在撒娇。 他脸皮要比城墙拐角的地方还要厚,三架大炮拉过来都炸不穿的那种。 余欢松开嘴巴,眼睛都气红了“您这样的行为,和刚刚那人有什么区别你这样,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祁北杨挑眉,避重就轻“合着我今儿个把法都犯遍了。” 他凑近,嗅到了余欢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茉莉花,清清淡淡的。 余欢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她被祁北杨逼到墙角落里,后背抵着坚硬的墙,祁北杨压过来,笑“这次准备跳什么小天鹅” 祁北杨认知中的芭蕾只有天鹅湖,优雅的白天鹅,冷厉的黑天鹅。 余欢就是白的,而他想要将其染黑,让她全身都是自己的颜色。 余欢说“不是天鹅,是自己编排的一段。” 祁北杨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问“想出去跳” 余欢点头。 他舒展了眉头“那你亲我一口,亲一口,我就放过你。” 外面叫余欢的声音渐渐地近了,似乎就在门外。 余欢不敢叫人看到自己同祁北杨在一起。 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外面已经有人在尝试推门了,推了两下,没推开,咦了一声,疑惑不已地走开。 余欢咬牙“那您闭上眼睛,往后退一退我害怕。” 她在颤抖,目光游离,这一点点羞涩令祁北杨心漾不已。 祁北杨闭上了眼睛,很是听话地后退,给她让出空间来。 “你再退一下。” 祁北杨依言照做。 他愉悦地想,小姑娘还挺怕羞。 这样的想法只维持了三秒,下一瞬,一个塑料袋就套在了他头上。 稀里哗啦,带着一股奇特的味道,这个袋子不知道装了什么,现在被余欢拿来像捉家禽一样套在他头上。 祁北杨“” 他气急败坏地扯开,耳旁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是余欢打开了门锁。 塑料袋摩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祁北杨终于狠狠地将袋子扯下来,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大门。 不见余欢的身影。 他祁北杨活了二十多年,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嫩生生的小兔子洗干净绑起来放进被窝准备下口,她竟然跑了 祁北杨将塑料袋丢进垃圾桶,咬着牙笑。 天真的小家伙,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第十七点贪欢(捉虫) 等到芭蕾舞都开场很久,林媛才又重新看到了祁北杨。 刚刚撞见一身狼狈捂着手去看医生的秦四,把林媛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是有人要闹事;结果听人说,说秦四是喝多了酒,耍酒疯撞墙破了头,夹断手指。 这话也就说出来听听,多半是惹事被人教训了。 林媛一想到家里人想让她同秦四联姻,就想哭。 这样的酒囊饭桶,剥开那层花花公子的皮,内里烂透了,她才不想嫁。 她想嫁的人是祁北杨。 到林家的第二天,林媛才发现她所以为大富大贵的林家父母,其实也不过是林家不起眼的旁支而已,真正掌权的是林定。 而林定的上面,是祁北杨。 林媛只想成为人上人。 她迈着步子往祁北杨的方向走,却被林定叫住了。 “小媛,”林定笑吟吟地瞧着她,意有所指,“别试图去碰不属于你的东西。” 点到为止。 林媛被这一句话惊到了,仍强撑着,乖顺地笑“我知道的,堂哥。” 心里面仍不屑一顾。 谁说那东西不属于她呢 小时候能偷梁换柱享受了这十几年的呵护庇佑,长大了她也有信心赢得祁北杨的关注。 但被林定这么一打岔,林媛再看过去,已经找不到祁北杨的身影了。 林媛抬头望了望,舞台上,几个跳芭蕾的小姑娘也停了下来。观赏芭蕾的人不多,掌声也稀稀落落。 余欢同其他几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裙子,从后面下去,去签字结工资。 林媛刻意安排她与林家人错开,不给他们一丝一毫见面的机会。 虽说余欢相貌与林家人一点儿也不像但凡事都怕万一。 林媛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万一给剔除掉。 不过林媛也注意到了,自家堂哥的视线,就没有从余欢身上移开过。 刚刚还在问她,余欢跳舞,林媛付了多少钱给。 林媛心中了然,只怕是堂哥看上余欢了。 不过嘛,堂哥这样的家世,是不可能娶一个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大概也是贪图余欢那点美色,想要一尝芳泽。 更何况,林定还不知道他与余欢的关系。 她何不顺水推舟既“讨好”了堂哥,又恶心到了余希。 一箭双雕。 一想到这里,林媛心中就是带着恶意的快、感。 仿佛这些人都是可怜的糊涂虫,被她耍的团团转;一个个都瞧不起她,其实他们才是无知可怜的,只能被她玩弄。 林媛享受这种感觉,就像是把他们都踩在脚下,报复了回来。 林媛笑盈盈地去找了余欢,把她拉过来,只说是难得有空闲时间,同她聊聊。 因了小时候一同长大的情谊,余欢对林媛没有防备;她也感激林媛,一口答应下来。 林媛从桌上取了一个高脚杯,含笑递给余欢“说起来,咱们俩还没喝过酒呢。” 余欢有些犹豫“我等下还要坐车回去,喝酒” 余欢酒量不算好,但也不差,就普通女孩的水准,喝上个七八杯也没有问题。 林媛打断她“这酒度数很低,泡了茉莉花的,你尝尝,很香的,没事。” 余欢想了想,不好叫林媛扫兴,小小地抿了一口。 果真是浓郁的茉莉花香气,馥雅柔和,仿佛能香到骨子中去。 林媛拉着她的手,找个僻静的沙发坐下,同余欢聊起了年少往事“我还记得小时候,慈济院那么多孩子,就数你身子骨弱,病恹恹的,三天两头生病。” 一说起这个,余欢笑了“我那时候也给祝姨和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也多亏你们照顾我。” 余欢一直对慈济院充满感激,若是没有慈济院的庇佑,她的生活要比现在凄惨无比;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去求祁北杨帮助。 林媛回忆起往事,叹“我走的那天,你没来送我,我还哭了好久,以为你还在生我气。” 余欢倒是不记得自己为什么生她气了,只是那一段事想来也不会愉快,便忽略过去,同林媛聊起别的话题来。 林媛不动声色,又灌了余欢好几口酒,只瞧见余欢脸颊浮上淡淡的桃粉色,这才停止了劝酒,柔声问她“欢欢,你头晕吗” 酒精麻痹了神经,余欢呆呆地点点头,又晃了晃,手指按着额头,皱眉“有点想吐。” 林媛心想,你能不想吐么好不容易弄来的失身酒,你以为只是噱头吗 余欢看着眼前的林媛慢慢模糊,她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醉了,只软软地叫声“林媛”,不受控制地趴在了沙发上。 林媛放下酒杯,试探着叫了声“余欢” 余欢没有出声,闭着眼睛。 林媛伸手去扶她“欢欢,走,我扶你去休息。” 余欢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林媛搀扶着她到了休息室中,把她扶到床上。 把她头上挽着的头发打开,林媛尝试扒她肩上的衣服,扒了两下,没扒开,这才放弃。 但瞧着少女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颊酡红,也足够诱人了。 林媛安置好了余欢,跑去找了林定。 林定也喝了不少酒他和苏早在打牌,最简单的规则,比牌面大小,谁输了谁喝。 这些酒基本上全进了林定的肚子。 林媛来的急,没看到角落里的祁北杨。 林媛只和林定说,有件重要的事情找他商议,但又要避嫌。 林定不曾设防,丢下牌跟她走了;不忘警告苏早“你可别偷看我牌啊” 苏早冲他扮了个鬼脸。 林媛带着林定,一路穿过走廊,到了休息室门口,站住“堂哥,你进去瞧瞧,” 林定皱眉“你搞什么鬼” 林媛推他,甜甜地笑“你进去看看就知道啦。” 林定将信将疑,踏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只瞧见床上有个人影;林定满腹疑虑,险些炸了。 酒意轻了一分。 他这个堂妹什么时候也开始干拉皮条的勾当了 林定不是秦四,对声色无甚兴趣,转身就想走,却听到床上女孩哭了一声。 那声音,格外的熟悉。 艹艹艹艹艹艹 他僵住了。 这该不会是该不会是余欢吧 林定缓慢转身,后退两步,看清女孩的脸后,身上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还真的是他二哥心尖尖上的肉啊啊啊 林定的酒是彻底醒了。 他哪里敢在这里久留,拔腿就跑,把还在玩兔子的祁北杨拽到房间里,上气不接下气“二哥,出大事了” 祁北杨漫不经心“你小子是喝酒喝高尿自己手上还是在这短短几分钟内乱了个性怎么这么一副被狼啃过的模样。” 他也瞧见了床上的人,阴沉着脸回头。 咔吧。 林定清晰听见他手指关节响了一下。 他急忙澄清“别,二哥我看到就来找你了” 祁北杨冷笑“你这算什么灌醉她” 林定苦不堪言“这不是我干的” 床上的女孩又低低叫了声。 祁北杨去看,床上的余欢已经蜷缩成一只小虾米了,瞧上去十分痛苦。 她的手抓着胸口的衣服,想要干呕,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额头不断地沁出冷汗。 好难受。 祁北杨哪里还顾得上发火,扭头叫林定“快去叫医生。” 林定应了一声,一溜烟跑掉。 祁北杨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病人,更不知道怎样减轻她的痛苦。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手放在她背上,轻轻地给她顺着。 连触碰都小心翼翼。 顺了没两下,余欢终于说话了,声音断断续续,含糊不清,是醉话。 她说“求求你了,祁北杨,你放过我吧。” 祁北杨只觉着好笑,听她这语气,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连醉了都还记得他,求他放过,祁北杨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慈济院的钱,我也会努力攒够给你,咱们分手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她哽咽,声音颤抖,“我真的很害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