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命题师〔无限流〕》 第1章 楔子 下午六点三十，教学楼天台上。 这是谭凛经常跟别人约架的时间和地点。 他负着手背对着上来的铁门站着，悠然自得地点了一根烟。 烟雾徐徐腾升，烟嘴却一直被他夹在手上。 其实他不抽烟，他就是习惯给来约架的人摆出来一个倦怠的姿态让对手轻敌，随后再一招制胜。 高考在当天下午已经结束，离了校，就代表他的高中生活也彻底画上句点。 夕阳渐渐沉进一大片烟灰色的云朵里，谭凛望着远处的微光。 站在人生的转折点，他忽然不想当小混混了。 这时，天台的铁门咔哒一声响。 沓、沓、沓 来跟他约架的人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谭凛不动，烟头被他摁灭在铁栅栏上，他单手插进口袋里，淡淡对那人说:“我不想打架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似乎是在等他的下文。 “我们马上就十八了，打架不是成年人的解决方式。” 那人依旧默默的，不说话。 谭凛以为那人同意他的看法，微笑着转身，“我想” 声音戛然止住，谭凛没了下文。 因为他的身后，压根没有人。 没人听他说话 “有人在吗”他问。 没人回答。 随后脚步声重新响起，沓、沓、沓渐渐走近。 “妈的是谁在搞鬼”谭凛喊了一句，并立即转移身子躲到一边。 脚步声也随即调转了一个方向，紧追着他继续沓、沓、沓、沓沓沓沓沓沓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如勾的斜阳突然掉进云霭里，天空晦暗一片。 谭凛手心沁出冷汗，只觉得后椎爬上一阵森然的凉意。 他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掐着鼻子困在了铁栏杆上，吸不出来气，也吐不出来气。 人在生死关头，潜力是无限的。 谭凛红着眼睛，拼了命反抗，直到踹折了一根铁栅栏，才从那股力量下边脱身。他喘着粗气拧开铁门，一口气跑下楼，直到跑到公路上，听见车来车往的声音，才赶走了他心里的恐惧。 他打算去报警，不知道警察会不会认为他说的是瞎话。 这时人行道上窜进来一辆闯红灯的电摩，直直照着他撞过来。 谭凛骂了一声，闪到一边，碰巧闪到了马路牙子上。 绿灯一亮，一辆警车疾驰而来。谭凛来不及躲开，被车撞了胳膊。 他又叫骂了一声，今儿个怎么这么倒霉 可按警车的速度，他是要把被撞到再卷进车轮底下的。 然而他好好的，未伤分毫。 怎么回事 他满脸疑问地走回人行道上。 一大堆下班青年背着包，迎面从他身上撞过来，不准确说应该是穿过去。 谭凛愣怔在路中央，看着从他身体里穿过去的那些人慢慢远去，有些无措，似乎没人看得见他，也没人能感受他。 他撞着胆子赌一把，跑到马路中间。随即一辆又一辆飞驰的车迎面开来，毫不迟疑地从他身体里渐次穿过。 而谭凛的身体毫无任何知觉。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难道他死了 不可能 谭凛忐忑着，飞奔着沿路返回学校。 本来已经冷清下来学校突然热闹起来 可那热闹却不是同学间的说笑。 救护车警车，医务人员，警务人员，教务人员，围着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人。 而那个人就是自己 跟他约架的男生跪在警察旁边，哭诉着，“我进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我进了的时候就这样了，不是我不是我” 谭凛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不不不” 他大喊着，惊叫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拉回现实。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像。 夕阳依旧剩个勾挂在天边。 谭凛喘了一口气，突然，后背一股怪力推了他一把。 急急地，他只来的急转身，便从教学楼天台翻了下来。 而发力者依旧是那个看不见的“人”。 场景再现，他倒在血泊里。 如勾的斜阳慢慢挪进云霭里，天空灰蓝一片。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过了一霎。 一双温暖的手碰到了他脸上。 随即就是紧张的呼救。 “来人啊救命啊” 门卫，值班老师匆匆赶来 谭凛耳边响起了警笛声。 恍恍惚惚的。 大家都围着他，来约架的那个男生也刚从校门口过来，惊慌失措地看这着一切。 谭凛已经忘了痛了，目光空洞地注视着楼顶。 刚刚帮他报警喊人的那个男生是谁来着 长得挺好看的。 好像叫施衍。是叫、施衍吧、 施衍施衍是谁呢 这是谭凛最后的思绪。 眼睛被人抚闭之后，意识终于渐渐抽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命题师 意识飘离在鸿蒙之间。 一台类似老式收音机的声音忽近忽远地绕在谭凛耳边，循环播放着他的名字。 直到谭凛回了一句，“谁” 那台收音机才算停止循环，发出卡带般的雌雄混音，一字一顿地机械回答，“我是命题师。” 谭凛:“命题师” 命题师:“我出题，你答题。答对者生。答错者死。” 谭凛笑笑:“你开玩笑的吧，大哥，我刚高考完，做完题没多久就死了。死了还要做题。我怎么这么惨。那我这种死人，不就可以无限答错了” 命题师:“对于死人，答对一次，可以复活。” “复活”谭凛打起精神，“复活还行，那对活人呢” 命题师:“对活人，答对一次，可以复活别人。” 谭凛心忧，这生意太划算了，他总觉得这家伙像是在搞传销，他又问:“那答错呢” 命题师:“直到答对为止，否则会一直答题，只要答对一道就能复活。这生意你做吗” “做。”谭凛果断。他知道这肯定不是免费的午餐，但与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飘，不如去赌一赌。 命题师机械地笑了两声，又说:“但是，我出的题会被直接装到黑夹子里，所以你要答题先找到黑夹子。” 谭凛:“黑夹子在哪。” 命题师:“黑夹子在外边” “外边”谭凛念了一句，随即声音慢慢飘远，虚化。 有一种被水淹没的无力感瞬间包裹住了他，他好像被变成了一块泥，被人揉吧揉吧，装到了一个酒瓶子里，塞上塞子。 拥挤 窒息 谭凛在一阵急促的呼吸中，大喘着醒过来。 通过手边的镜子，他得知自己的意识和灵魂被套进了另一个身体。 这副身体骨架纤细，个头很低，皮肤很白，眉目清秀，如果不是底下很明显地挂着一根儿，谭凛差点以为自己重生成了姑娘。 谭凛不太适应重生后的新身体，他无比怀念自己之前每天保持举杠铃举出来的肱二头肌。 可是这些，都不能由着他的喜好选择，就像他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一样。 人有天命，命由天定。 命题师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身体已经被火化，先把灵魂给你放到这个身体里暂住。” 谭凛听到他被火化的消息，有点难过，心疼他好容易练出来的肱二头肌，这下全成碳灰了。 命题师继续道:“这副身体原主人的名字叫苏川。是泷河一高的高三毕业生，单亲家庭，他的妈妈叫梁梅，他的妹妹叫苏玉。” 谭凛:“没别的信息了” 命题师:“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 谭凛皱眉:“什么叫不需要” 命题师:“不需要就是没必要。” 谭凛:“也太傲娇了。” 此时，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深褐色的门板后边冒出来一个用彩色皮筋绑成的朝天揪。 “朝天揪”把脸往里挪了挪，露出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命题师提示:“这就是苏川的妹妹苏玉了。” 谭凛笑着朝苏玉招招手。 小妹妹却哇一声哭了，跟个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蹦地跑到院子里，抱住正在拾掇地火炉的梁梅。 “妈妈妈哥哥醒啦，哥哥醒啦” 梁梅登时两眼泛泪，手里的烧火棍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以为她儿子再也醒不过来了，没想到 半个月前。 梁梅的儿子苏川在泷河石漫滩上游溺水了，一路冲到下游，脑袋撞到了一颗大鹅卵石上，被人救起的时候就已经重度昏迷了。 经过医院的全力抢救，苏川还是不幸地成为了植物人。 梁梅接到医生通知的时候，早已经泣不成声，他儿子还没成年呢。 但在当时的情况下，真正为苏川伤心的只有梁梅母女。 其他人，甚至包括医生在内，大家更关注的是苏川怀里抱着的小黑夹子。 黑夹子的样子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参差的刀痕密集交错，活像一张强盗头子的脸。 可就这么个破玩意儿，竟是国宝。 这黑木夹的材质是金丝楠木，是十三年前考古学家在一处墓穴里发现的。 他被称为国宝的神奇之处在于，无论采用什么方式都无法把这个夹子从外部给打开。 既然弄不开，大家自然就会好奇里边的东西是怎么装进去的。 在当时，有个外国人给这盒子起了一个名字叫潘多拉的魔盒，说里边装得有不能见世的东西，打开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厄运。 这个评论在当时的网络上还掀起了一场不小的舆论风波。 国内外的科学家，学者们都对这个外国人进行口诛笔伐，但也有一小波支持者们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一眨眼十三年过去，时光荏苒，冲淡了当年风波正盛的舆论。 黑夹子已经被置放在国家博物馆多年，人们已经对这东西失去了好奇心。 直到今年三月份，国家博物馆失窃，黑夹子被盗。 这玩意儿事隔十三年后再次登上了舆论中心。 如今，这些关注都落在了苏川身上。 可惜，这孩子却成了植物人，就算是清醒过来也会长期处在间歇性失忆状态，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很低。 黑夹子也在那天，被相关工作人员带走了。 谭凛接收着命题师给他的信息，盯着自己的这符躯壳，有点同情，同为高考结束的考友，他可太知道考完就死的感觉了，“答对两道，是不是就能把苏川复活了。” 命题师肯定了谭凛后，又回复后道，“最近黑夹子又消失了，动向不定” 梁梅看着儿子发愣，很是害怕，忙在他脸前摆手，“儿子，你在愣什么” “哦，我还想再睡会儿。”谭凛回过神。 梁梅端来一碗鸽子汤，“来，先把汤喝了。” 谭凛接过，安慰了梁梅两句，开始喝汤。 命题师期间在他大脑皮层里放了一个黑夹子的投影。 看着照片，谭凛登时耳朵里轰隆巨响。他看到了一个烟雾浩淼的幻象，那朦胧的尽头是一个负手而立的身影。 谭凛想看再清楚点儿，这时，梁梅又拍起谭凛的后背，把鸽子汤又往上端了端，“快喝吧，再不喝就凉了。” 说话间，幻象一瞬消失。 谭凛端着汤迅速喝完，梁梅才端着碗带着苏玉离开。 谭凛趁着空档，忙问命题师:“那就是你的黑夹子还有刚才出现那人是谁” 命题师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是。” 区区幻象，谭凛也没多想，他继续说，“要想打开黑夹子，就得先找到黑夹子。没有线索怎么找这不是大海捞针” 命题师:“明天，你的葬礼，南海山公墓。” 谭凛心头被扎了一下:“葬礼我的你是说线索在那儿吗” 命题师:“是。” 谭凛一是为了线索，二是好奇自己的葬礼。 第二天一早，谭凛就赶紧出发了。 他裤子兜里装了五块钱，出村前，他拐到一个小型理发店。 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脸。他想，没法改变外形，总得改改形象吧。他不太习惯男生留长发，又不是古代。 一大早来理发的人不多。 理发大叔一看是苏川进来了，很是惊奇，马上开始跟谭凛拉扯起话来，“川儿，都说你失忆了，你还记得叔吧。” 谭凛看了大叔几眼，真诚道:“不记得。”其实他应该说不认识。 “唉，过度用脑惹得祸啊。” 理发大叔嘴上好像绑了一个哔哔机，一边忙活，一边不停歇拉扯别的，眼下又开始扯起了高考。 “你们这一代人压力可真大，今年高考题有那么难吗光你们学校都两个人自杀。” “两个人”谭凛警敏。 “幸是你活过来了，半月前那个是跳楼的，直接摔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在学校跳。” 理发大叔叹了一口气，一边给他围围布，一边说，“学生也不容易啊。都说你俩是因为高考题太难，崩溃死了，这上边都发警示了，说马上出成绩了，让家长看好孩子。” 大叔说得随意，谭凛却心中一惊。 在学校跳 时间地点这么吻合。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自己。 半个月前，在学校跳楼的，那应该就是他了，但他绝不是像传闻里的那样自杀。 像他这种选择题看运气，大题写个解的，早都习惯了成绩下游，心态要比那些优等生好多了。 他清清楚楚记得那天是被人推下去的。推他的人在他脑海里至今都是一团黑影，想不起来样貌。 苏川溺水没准就跟他一样，看似不清不楚地没了，其实都是事出有因。 “听说那孩子今天下葬，怪可怜见的，是个孤儿，他的墓地还是志愿者凑钱买的。” 理发大叔又说，他注意力都放到嘴上了，给谭凛整小平头的时候，由于手太抖，后脑勺上豁出了一个口子，露着白色的头皮，跟狗啃了一口一块儿似的。 谭凛也没在意，只是催促，“剪好了没，随便剪剪就行。” 他想马上去参加自己的葬礼，激动得已经坐不住了。 大叔在谭凛的催促下，手一抖，头上又是一个豁子。 理发大叔把人发型理坏了了，不好意思，死活没要谭凛的钱。 谭凛只好又揣着这五块钱出去了。 这五块钱现在对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零花钱，是他从苏川所有衣服口袋搜来的 仲夏的清晨热地很快，没一会儿就晒得人两眼发晕，谭凛跑到拐角用五毛钱买了一根老冰棍儿解暑。 苏川家住的这地片儿叫猫饵胡同，是泷河市唯一的，并且是最大的待拆迁城中村。 这里不只一条胡同，而是很多杂乱无章的羊肠胡同穿扭在一块，乱得像迷宫。 谭凛以前也只是听说过猫饵胡同很乱，像他这种路痴是绝对走不出的。但眼下有命题师给他指路，他脑子里像是装了gs似的。 他叼着冰棍儿往前跑，路子极其顺畅。 再拐一个就到猫饵胡同的出口了，外边是泷河市最长的公路泷河路，坐上四十八路列车就能一路抵达市中心。 谭凛加快了步子。 就在最后一个拐弯处，路中间突然杀出来一个拦路虎。 谭凛一刹不住闸一头栽进那个人怀里。舔了一圈的老冰棍儿从手里甩出来，在那人的白衬衫上抹了一圈。 谭凛看看地上的老冰棍，又看看白衬衫上的糖水印儿，他虽心疼自己的老冰棍儿，但手头有要紧事，他也不想惹其他麻烦，梗着头说了一串对不起。 那白衬衫估摸着也是有急事在身，扫了谭凛一眼，匆匆抛下一句“没事儿，”那语气听起来又急又不耐。 谭凛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白衬衫的模样。 那人生得好看，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像是带了点混血，右眼眼角还带了一颗小小的倒三角黑痣，辨识度特别高。 也就是因为辨识度高，谭凛才能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谁。 命题师疑问:“怎么不跑了” 谭凛:“我看到我情敌了。” 命题师:“情敌关系好吗” 谭凛反问:“处了三年多情敌，你说好不好” 命题师没说话，只是默默读取了谭凛脑子里的信息。 谭凛的情敌名叫施衍。 谭凛在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不少漂亮女孩子，也是撞大霉运了，他追成功的女孩们的白月光次次都是施衍。 次次次次说出来都是泪。 也有绯闻说施衍有一个喜欢了三年的女孩，偏偏那女孩喜欢谭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真是这样，俩人勉强算打了个平手。 但不管怎样，这情敌关系算是坐实了。 眼下，两个人不想为街口碰撞这件事节外生枝。 情敌没认出来谭凛，谭凛也装作不认识他，两人匆匆瞥了对方一眼，擦肩而过。 感受着谭凛头也不回的决心，命题师忽然道，“你们不说话” 那种冰冷的机械音忽然关心人，还有点搞笑。 谭凛笑笑:“他又不认识我，再说了，说什么说、问我前女友在他那儿过的好不好” 命题师:“” 猫饵胡同只通一辆48路公交，正向直达市中心，反向直达南海山公墓。 片刻后，公交车抵达站台，谭凛坐上了反向的四十八路列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篝火仪式 谭凛赶到陵园的时候，那拨志愿者刚好忙活完。 说来也巧，今天刚好是谭凛十八岁生日。也就是说他在生日这天，参加了自己的葬礼。 那群送行的志愿者在那儿默哀，有的人看着脸熟，有的人脸生，谭凛不敢乱认，匿进人群里，也低头默哀。 这个境地，谭凛还是很感叹的。 他感谢那些给他落叶归根的志愿者，也惋惜自己连自己尸首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就化成一盆灰了。 那盆灰还被盒子罩着，看不出来什么颜色。 葬礼十点半结束。 天空忽然翻滚起乌云，乌云蔽日，黑云压境，眼看着就是一场瓢泼。 来陵园给他送行的志愿者们陆续都走了，这样的情况下，谭凛又按着命题师的指示回去了。 可他跑到墓碑前的时候，人却没像他想得那样走干净。 还剩下一个。 那人也是一身黑，志愿者装扮，看起来很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谭凛的存在。 想必应该是他生前某位好友。谭凛心道。 他想了想，伸手向前，打算打声招呼。手刚伸出去，只见黑衣男一个倾身，做了一个让他惊掉下巴的动作。 那人竟然抱住了他的墓碑。 谭凛:惊 随后，黑衣男肩头开始不断颤抖，似有泣声。 谭凛再惊:这是哭了的节奏 男生声音压得极其低哑，很痛很隐忍。 谭凛表示感动，作为一个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没人牵挂过他。 现在死后，有个人能在他碑前真心实意地哭，他热泪盈眶，装腔做调也哼唧了两声，打算哭哭他自己。 抱着他碑的人听见动静，收住哭声，缓缓转过身。 那张神秘的脸也慢慢露了出来。 看见那的脸，尤其是眼角的那颗小小的三角痣。谭凛愣了一下，霎时也收住哭声。 命题师感受到谭凛的情绪骤变，疑问:“怎么不哭了。” 谭凛:“哭我的是我情敌怎么破” 这冤家的路，窄得着实有点过分啊。这人明明去了猫饵胡同，怎么突然也到这儿了。 他生前跟这人除了绯闻情敌关系之外，没啥特别的交集了。 如今情敌突然抱着自己的墓碑哭谭凛想不出原因。 命题师:“没准是惺惺相惜。” 谭凛:“扯淡他惜我女朋友还差不多。” 他回答命题师的时候底气不足。 其实细细想来，这高中三年，他和施衍从未正面交锋，但相交的同学圈里倒是把他俩的关系传得剑拔弩张，好像只要擦个火儿随时都能炸起来。 他们中间总会夹着某个女孩子，关系自动演变为他喜欢她，她喜欢他。 眼下这情景，难道他又喜欢他 命题师在谭凛脑子里补出一本相爱相杀的同人文，带着场景和对话。剧情激情澎湃得吓到了谭凛。 谭凛竖着眉毛:“你别这么贴心行不行” 命题师:“” 施衍看着谭凛脸上的丰富表情，很好奇他为什么只挤眉弄眼，却一言不发。 “你也是谭凛的朋友”他问。 谭凛看着他，吊儿郎当地回答，“街口见过面。你把我冰棍儿碰掉了。” “是你啊，”施衍态度淡淡的，“你把我衣服弄脏了，怎么算啊” 谭凛无语:“你把我冰棍儿弄掉，我都没给你算。” 施衍笑笑，“我又没说要跟你算冰棍儿，就算算衣服。” 谭凛心道:看看、这就是我情敌，这么小心眼。 命题师:总感觉哪不对。 两个人对视着，眼神不可避免地因为某一件事碰撞在一起，这次没法跟胡同口一样擦肩而过了。 谭凛张了张口，还有话要问。 施衍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正欲交谈之际，翻滚的乌云里猛然劈下一道亮紫色的惊雷，直直地打在了谭凛的墓碑上。 仅仅是一臂之遥，那雷就劈到谭凛身上了，他吓得蹲坐在了地上，同时心里大喊不妙。劈到了墓碑就是劈到了施衍，施衍会死吗 惊雷的亮光闪过，墓碑前的菊花全部燃了起来，徐徐地冒着烟儿。 而施衍也在惊雷过后，在他面前消失了连根头发都没留，不知道是不是劈成了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谭凛已经无法纯用意识交流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直接喊了出来。 命题师用着比之前更加卡得速度，他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干扰，“有、破、坏、者。” “破坏者”谭凛警惕地望着周边的变化。 “有、人、要、阻、止、打、开、黑、夹、子，阻、止、你、们、复、活”命题师慢慢卡掉线。 谭凛又喊了几句，意识里再没有别的声音。 一股冷气悄悄环绕四周。 天色阴沉，嗡嗡的雷声此起彼伏，陵园四周的树木也在此时突然中了毒似的疯狂起来，明明风不算大，他们却拼命摇曳着枝干，犹如无数张牙舞爪的鬼手。 风声也随之尖利起来，像极了怨妇低泣。 这情景让谭凛不由得想起来他在电视剧上看到的某个地方举行的对死者进行招魂的篝火仪式。一群人围着篝火，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咒。 这情景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树影是那群人，如果菊花上的火焰是篝火，如果这些声音是咒语。 这特么不就是在招魂吗 命题师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意识里，貌似受破坏者的影响很大，他的机械音卡得都快散了，“离开离开快离开。” 谭凛的危机意识警醒，匆匆忙忙往陵园外边跑，一边跑一边安慰自己，那画面只是电视剧里的，那不过是巧合。 真的只是巧合吗 谭凛在跑到陵园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卫室里空无一人。就差一步，他就跑出去了，这时，一股强大的拖力把他又拽了回去。 草谭凛喊了一嗓子。 命题师又坚持在意识里说了一句，“提示。”随后，声音彻底消散。 谭凛也在此时意识到，他并没看过这个篝火仪式的电视剧，那是命题师往自己脑海里刻入的画面 那个画面跟命题师的声音很像，卡带般循环闪现。 谭凛还没猜透那画面要提示什么他手边的坟墓突然开始晃动，盖着骨灰盒的大理石板向上翘了一下，游出来一条黑黢黢的影子。 随即整个陵园的坟墓都开始晃动，一条条黑影从墓里爬出，像鱼儿在水里游泳一样，齐齐地在硬化的地面游动，向着“篝火”的方向。 每个影子最终都爬进了那团小小的篝火，火焰噼里啪啦发出嚼碎骨头的声音，红光更盛。 所有影子都进去之后，谭凛耳畔响起了万鬼哭嚎。他的的衣领像是被什么怪力揪住，扯着他往篝火处拖。 领口勒着脖子，他猛咳嗽了几声，又是那种濒死的感觉。就在意识迷离之际，他脑海里那个卡带的画面终于流畅了。 画面里也有一个人被拖到篝火旁，而篝火中涌出一股黑色的烟雾顺着那人的鼻腔游了进去。 随后，他的的眼珠子像是发生月食变化的后半段一样，从黑色的圆变成了黑色半圆，然后慢慢变成牙儿，眼看着就要整个儿被黑烟控制。 正在这时，有一个女人挤进了仪式里，端起一盆水朝着篝火泼了上去。 篝火熄灭，那人的眼睛瞬间变黑，恢复了意识。 谭凛明白了，这画面是在告诉他破戒此局的关窍。可眼下他根本没法灭火，天上雷声阵阵，却是一滴雨都不下。 他几番挣扎，终于被拖到了篝火边。 然而，事情并没他想象地那么痛苦。相反的，一种巨大都说不出的快乐包围着他，他好像看到了他出生时的样子，温柔的日光，温柔的女人，温柔的一切。 如果来生，那他一定 此时，一巴掌毫不客气地扇到了他脸上，谭凛疼得睁开了眼。 哪有什么日光和女人，他的周围还是阴冷的一切，只不过不同的是他身上有两股力量，一股拉着他朝上，一股坠着他朝下，身体好像要被活生生撕开。 坠着他朝下的是“篝火”没错了，拉着他朝上的呢 谭凛艰难地抬头看，却见施衍腾身飞在空中，他脚下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像是踩了什么东西。 此时施衍正拽着谭凛一条胳膊往上拉，手臂上的青筋爆着，看起来很费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48路公交车 施衍被雷劈了还没事还会飞 谭凛也顾不得惊奇了，怪事特别多，不少他施衍一个。 他大声呼喊着提醒施衍，“水水水用水” 施衍皱了一下眉头，马上会意，从裤兜里拿出来一张什么东西，比划了几下，然后点燃扔到天空。 飘摇的火焰在乌云里卷出来一个漩涡，像是淋浴喷头一样专对着他俩喷了起来。 没想到那屁大点的小火苗顽强地很，雨水足足淋了五分钟才把它熄灭。 篝火的怪力消失，谭凛身上终于热乎起来，像个活人了，此时腹间一紧。 只见施衍猛地向上一用力，轻而易举地把谭凛跟提小鸡仔一样夹到了腋下。 湿衣服紧紧贴着皮肉，施衍问道:“死了没” 谭凛抿了抿脸上的雨水，“大哥，你刚才消失，是故意在旁边看吗” 施衍摇摇头，“在你发生瞳变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救你了，你刚才的大部分行为都在幻想里。” 谭凛眨眨眼:“谢谢你救我，请让我下来。” 施衍点点头，一松手。谭凛惊呼一声，砸在了自己的墓碑板上，他捂着肚子呼痛，“你就不能轻点啊，大哥” 施衍不对这个问题进行回答，只是问，“你谁” 谭凛拍拍胸脯，给自己匿名了，“我是苏川啊。” 施衍看着他，扫二维码似的盯着他看了两分钟，脚下终于动了动，轻飘飘的落在谭凛的墓碑顶上。 他蹲在上边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谭凛，“你就是那个考试没考好，急着去跳河的那个二百五，是吧。” 谭凛站得笔直，“对，我就是那二百五。” 施衍顿了一会儿，又开始拿扫二维码的眼神扫谭凛。随后他把手搁到谭凛肩头，挑挑眉，跟刚才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好吧，二百五，我送你回家。” 谭凛早就想离开这鬼地方了，眼下更是着急得很，“那真是谢谢大哥了。” 施衍朝他摆摆手，嘴里噙了一抹笑，“互帮互助，应该的。” “诶，我帮你什么了”谭凛问道。 施衍没有说话。 这时候，前方射过来一束长焦手电筒，刺眼的光芒打在谭凛脸上。他的思维被调开。 一个穿着门卫制服的年轻小伙子走过来，朝他俩吆喝，“你们怎么还没走，要下雨，这地方要提前关门了。” “知道了，”谭凛回答。 天空依旧是乌云翻滚，却没有刚才那么黑，陵园里的人也还没走干净。 这时谭凛才意识到方才淋了雨的衣服是干的，方才的一切都是在幻境里。 这果然已经不是他当初所生活的世界，这个世界更加恐惧，险象迭生，一个幻境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现在，陵园里的人才算是真正地陆陆续续地走出去，谭凛和施衍也走了出去。 他和施衍两个人站在陵园门口等车。 此时，一个约摸三四年级的学生拽住了谭凛的衣服，“哥哥，你们怎么不急着走呢” 谭凛摸摸那小孩的头，“哥哥在等车啊。” 那学生的父亲从后边赶了过来，拉住那小孩的手，“你怎么又乱跑” 那小孩看着他爸，还挺委屈，“我好奇嘛，别人都往那边走，为什么这两个哥哥站着不动。这个哥哥说他们在这等车，爸爸我没记错吧，你不是说，前边路口左拐才有车吗这地方没有的。” 小孩爸爸解释:“他们可能是在等出租车，爸爸给你说的是公交车。” 谭凛怔了一下。 不对 他看着那个父亲:“我们就是等公交啊48路是这条线，我就是坐它来的。” 小孩的爸爸看了看他，耐心地给他解释，“小伙子，你肯定记错了，这里没有48路，前边路口左拐有个84路，别记错了回家的路。” 他又看向小孩，“走，小宝，我们赶快回家，天阴了在坟地待着可不好。” 谭凛怔怔地看着他俩走远。 天空再次惊起炸雷。 谭凛看着施衍:“我做48路来的。” 施衍:“我也是。” 可这地方没有48。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黑影 命题师貌似还没有在干扰中恢复过来。 谭凛只能跟旁边的施衍稍作交流。 他现在走到路上都觉得瘆得慌，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如小孩的爸爸这句“这条路上没有48”来得吓人。 48路就是恐惧的初始，没有它，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可那些“破坏者”又是谁呢 谭凛忍不住战栗了一下。一双温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施衍，谭凛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的情敌，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施衍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只是淡淡道:“84路站牌到了。” 谭凛看着他，“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 施衍的话很神秘，“已经送过了。车快到了，赶快走吧。” 谭凛往前走了一步，回头看他:“你不做这个车回去吗” 施衍笑笑:“我包车。” 谭凛拍拍施衍的肩膀，“敢情，您是土豪啊。” 施衍塞给他两块钱，“对啊，请你坐车回去。” “请我的话，那不是应该跟你一起包车吗”谭凛扭头说了一句，但被后边的人挤了一下，挤到车上了，他没能听到施衍的回答。 84路关上了门，谭凛随便找了个座，赶紧往窗外看。 而窗外的情敌已经原地消失了。 谭凛心里一惊，难道情敌也是他的幻象。 不，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两块硬币。 再次肯定，施衍绝对不是幻象。 84路并不直达猫饵胡同，后边的路是谭凛自己走的，还没到家，大雨就泼了他一身。 家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只落汤鸡。 今儿个真倒霉 “川儿你又去哪耍了”同样淋成落汤鸡的梁梅急急忙忙出来，一见着儿子，马上抱着哭。 她下午下班回来，没见着苏川，二话没说，直接淋着雨出去沿着石漫滩，找了她儿子大半天，这也是刚回来，就是看一眼儿子提前回家没。 作为一个母亲，她是生怕苏川再发生那天的事，从他眼前消失。 “以后千万不能去那个石漫滩了，那地方不吉利。”梁梅擦着眼泪近乎哀求地说。 苏玉也跑出来抱着他哥哥哭，“哥哥还要给我买糖糖呢，哥哥不能再乱跑了。” 谭凛心里被两个人弄得心里一疼，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他不由得有点羡慕起苏川。 苏川也是泷河市一高的，在学校里普普通通，平平淡淡，扎进人堆里几乎都看不见。 谭凛之所以当那个校霸，无非就是喜欢别人前呼后拥，他没有父母，所以喜欢这种被众人关心的感觉。以前他若是路遇这么平淡的苏川，很有可能会怜悯他。 但现在，绝对不会了。 谭凛伸手抱住了梁梅和苏玉，幻象里包围他的温暖似是重现，他假借着苏川的身体感受着这一切。 他安慰她们两个:“不会的，我不会去寻死的。我会好好活着。” 谭凛明白了，苏川虽然看似平淡，其实他压根就瞧不上那些虚伪地前呼后拥，因为他本身就已经身处幸福了。 无论多么瞩目的前呼后拥都无法与这平淡又细水长流的幸福划上等号。 这种幸福，他以前从未得到过。 那天晚上，谭凛脑子里乱糟糟的。 反反复复出现那个路人父亲的话“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在哪 谭凛站在虚空的黑暗里，大声呼喊着询问，“回家的路在哪” 面前驶过来一辆48路列车，驻停在他身旁。 自动门咣当一声开了。 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朝他伸出手，“小伙子，你要认清自己的命运。” “我的命运是什么”谭凛抬头看。 司机的脸却在此时变成了施衍的脸，施衍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就是死啊。” “死啊”谭凛轻轻念着。 “对啊。”司机抓住施衍的脖子，勒着他拽上了列车，“就是死。” 列车门再次关上。 谭凛挣扎着要下车。 司机却阴恻恻地对他说，“死亡游戏开始了。” “操你妹什么鸟游戏，老子不想玩老子不想死”谭凛甩开司机的手，用尽全力去踹那个列车门，可怎么踹也踹不开。 他挣扎着，哭叫着，大汗淋漓地从梦里醒来，胸口还如擂鼓般咚咚跳。 乱七八糟的梦里很是恐惧，回到现实里依旧恐惧。 想到那个公交车，谭凛依旧不寒而栗，对于黑夹子，他现在毫无头绪。 那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幻象为什么会出现，还有施衍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坟前，他现在还理不清怎么回事。 谭凛捂着脑袋，烦得很。 这时，屋子里咯噔一声，像是花盆座掉了。 谭凛警觉，随后扑拉拉又是几声，像是书掉了。 如果那声咯噔掉的是花盆座，后边掉的是书，那么说明这个东西离谭凛越来越近了。 谭凛捏紧了枕头下藏的美工刀，他现在睡觉极没有安全感，藏了一把美工刀后才可以入睡。 离他最近的台灯座掉了的时候，谭凛面前一阵阴冷，他壮着胆子，一手拿着美工刀指着前方，一手啪一声按亮了吊灯的开关。 他面前什么都没有，如果说非说有，那就是他影子的面前还有另一个影子。 那个影子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谭凛靠过去，用美工刀在那个影子的墙面上划了一下，空无一物的墙面上开始慢慢往外渗血。 谭凛吓得后退了两步，更是捏紧了美工刀。 那影子也吓到了，捂着自己的手臂连忙往窗外游去。 谭凛吃惊，这东西跟白天在幻境里见到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好像。 再看那带血的墙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谭凛皱眉。 经历了他这种非正常死亡，又非正常重生。 什么怪事在他这的都是正常的，真正让他为难的是这些事情发生的原因。 第二天，谭凛又是这个点听到了动静，打开灯依旧是那个看起来很胆小的影子。 影子翻箱倒柜，把屋子搞得乱七八糟，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谭凛没在管那个影子，他扒够了就从窗口游出去了。他真正好奇的是，这黑影在找什么 那影子看谭凛不管他，第三天竟然比前两天还到的早，谭凛刚吃完晚饭，他就来了。 只是今天的影子有些不同，他带了一条长长的围巾。 谭凛坐在床上，看着那个影子在墙上窜下跳，那围巾也跟着甩来甩去。 最后谭凛忍不住开了口，“你是谁。” 影子顿了顿，继续翻东西。 谭凛也不理他了，只是收拾了收拾衣服，换了一双更轻便的鞋。 这回，他留了一个心眼，趁着黑影又要溜走的当口，他翻窗跟着黑影跟了出去。 命题师还没有恢复正常状态，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单独行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黑影2 猫饵胡同的路灯藏在茂密低矮的树冠里，谭凛只靠着别人家的灯火找路。 刚下过雨的路上有不少集水坑，谭凛的裤子上摔得都是泥水，他也没管顾，专心跟着影子走。 出村后，黑影又走了很长的路，中途还等了两个红绿灯。 繁华的城市夜路，没人注意到这个拥有两道不同形态影子的少年。 谭凛一路跟着影子，直到影子走到一个很大的伸缩门前。 影子还在往前走，离谭凛的身体越来越远，和没有路灯的黑暗融合在一块，可谭凛却站住了脚。 眼前的这个建筑群，那眼熟的大电子钟，门口熟悉的ed校徽泷河市第一高级中学。 这是他死的地方。 谭凛重生后，一直没敢来这儿 ，像是有天生的恐惧似的。 他一直想找到那个推他的人，可真来了他又退缩了。 此时，命题人在他脑海里输入了一个画面，用回溯的场景再现让他看到了泷河市一高的前身。 百年前，这地方是一个坑，一个埋葬瘟疫死者的万人坑。 前天南海山公墓刚发生的幻象，还让谭凛耿耿于怀。同样是坟，这个万人坑立马让他想到了那个篝火招魂仪式。 黑影也在此时消失了。 谭凛准备回去，不想冒险。 可转身的刹那，他发现路灯下他的影子里，分出了另一股黑色投影，跟他刚才跟的那个黑差不多发型，都是毛刺头，围着飘逸的围巾。 黑影又回来了 不 谭凛到现在才警觉，他不是跟着影子走，而是影子一直带着他走 怪不得半路还等红绿灯。 黑影又往前走了走，示意他进学校。 他止步不动。 黑影继续示意他进学校，围巾的投影还使劲抖了抖。 谭凛摇摇头，不听黑影指示，转身就走。 而这时，他的身子忽然僵住了，黑影似是犹豫了两下，突然向他的本体冲过来，像是沥青交融似的，黑影和他本身的影子融为一体。 但这次不同，谭凛本来的影子形状变了，完完全全变成了黑影的模样。 同时，他也被黑影控制了，脚步僵硬机械，但是却头也不回地往教学楼走。 黑漆漆的路，没有一个人，谭凛心里怕了，不能操控自己的感觉，跟失重坠落有什么两样。 谭凛看到自己死去的那个地方燃起了一团火焰。 招魂杀人的幻象让他胆寒，张嘴想喊救命，却发现牙关也被控制了。 恐惧，阴冷，沿着脊椎一节一节往上升，和那个幻象世界一样瘆人。 只是这次的，还是幻象吗 这时教学楼斜楼梯口处有一个高大人影刚刚下来，正准备拐到其他地方，注意到谭凛之后，顿了一下，然后，一步一步，向他压过来。 这么晚，会是谁呢 是人又或不是人 谭凛的脑子除了感知阴冷，已经无法分析了。 人影越逼越近，越逼越紧，突然向他伸出了手。 谭凛后背沁出来一层冷汗。 草早知道出门带个佛坠了。 也不知道这黑黢黢的玩意信不信佛。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二百五，第二次见面了。” 施衍 谭凛舒了一口气。 施衍把突然把手机闪光灯打开，强光在谭凛脸上晃了几下 ，然后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霎那间，谭凛的身体注进了一股暖流，这阵暖流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黑影也再此时完全消失了。 谭凛身体的操控权，大脑的意识全都回来了，但是都很虚弱。 腿一软，他直直往施衍怀里倒。 “妈的，吓死老子了。” 施衍反应极快，谭凛脑袋还没靠上去，他就跟拎块抹布一样，拎起谭凛的后脖领把人给拎到一边儿。 那语气，像是嫌弃得很。 “据说二百五会传染。” “兄弟，别这样，你前天刚救过我，我还没报恩呢。现在就是想你一起走夜路，有人要害我。”谭凛拍着胸口，“真有人害我，我不是自己来这儿的，我是被控制来的。” “我真是被控制。” “被谁控制”施衍突然松开他，任由谭凛往自己怀里在，他还顺手带了一下，揽住了人家的肩。 “跟那天在南海山看到的一样。”谭凛猛吸了几口氧气，然后擦掉冷汗，“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诶大半夜的，你怎么又在这儿怎么回回都碰见你。”谭凛好奇道。 他对于自家情敌，确实还有诸多问题。 施衍笑了一下:“怎么碰见我不好吗” 谭凛:“好，虽说回回碰见你都有危险，还好你能化险为夷。还是得跟你说声谢谢。” “你这次来这儿又是干什么”谭凛又问。 施衍没回答，只是握住谭凛的肩膀，扯着人往学校外带，“跟我走。” 走走哪谭凛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走了。 “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谭凛目前是小短腿，拼频率撵不上大长腿的输出，他几乎一路被施衍拖着走，腿快不是自己的了。 他一肚子憋屈终于体验到前女友为啥嫌他走的快了。要以前的体格绝不会有这种被情敌单边压制的现象。 很没面子啊好思念他那两块肱二头肌。 拖行五米之后，谭凛舍面揪住施衍的袖口，“哥们儿哥们儿，停停，停停，咱们是走路，不是飞。我这是脚不是风火轮。” 施衍回头，眉头微皱，然后继续拖。 谭凛一路嘟嘟囔囔不开心，最后咕哝一句:“你当是搬尸体吗” 施衍站住，用一种谭凛也读不出那是什么情绪的眼神看他。 谭凛懵逼，用一种施衍也看不出那是什么情绪的表情看他。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两分钟后，一阵轻微地衣料摩擦声响起。 一阵天旋地转，谭凛被施衍横抱了起来。 “这样你就可以少说点话了。”施衍说。 谭凛:“” 谭凛:“其实” 施衍:“其实什么” 谭凛:“没什么。” 其实他连横抱也是拒绝的，但是他怕一会儿自己被自己打脸，索性闭嘴。 施衍拿下巴看他:“有话就快说，省得一会后悔。” 谭凛:“去哪你这么抱着我去哪” 施衍用行动回复了他，抱着谭凛走进来一个黑漆漆不见五指的拐角。 谭凛脸色变了变，这种地方都是拐卖良家妇女的地方，施衍带他来这干嘛，他扭扭身子，“放我下来。” 施衍没理他，而是点燃了一张什么东西。 谭凛还没懵过神，脚下突然一片空虚，“施衍你” 他在幻象里见过施衍飞，但是飞不高，这次一下子跟个飞机似的带他飞到云彩上了。 此时此刻，云里雾里的谭凛来不及惊讶施衍的能力，来不及诧异施衍的身份，甚至来不及好奇施衍为什么要把这些暴露给他看。 谭凛唯一的感觉就是他还没坐过飞机，但他坐飞机的时候一定晕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合作 恶心，头晕各种不适感往头上冲。 想吐 施衍拦着他的腰，但谭凛觉得这还不够，他自己除了抱紧施衍的腰，手脚跟蛇一样全缠在施衍身上。 他的声音在风里被刮零零散散的，“没、没安全带啊”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 施衍低头看了他一眼，闲笑道:“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不然就” 谭凛“扔” 当然不是扔，施衍就是吓他而已。 谭凛往下望了望，虚虚几片淡云，下边是光点汇集的城市。 他揪着施衍的衣服，怯生生道:“那什么我想吐，有袋子吗，你这裤子兜够不够大。” 施衍皱了皱眉，“难道飞着不爽吗” 谭凛“我想吐啊，在这吐不太好吧，高空污染。”他拉了拉施衍的衣领，“要不我先吐你里边” 施衍又皱了皱眉，面上似是起了薄红。 不消片刻，谭凛便在另一个黑黢黢的角落脚踏实地了。 谭凛扶着墙根，心里的争先恐后往外涌，腿脚更软了，连走着路都是飘的。 他干呕了好一会儿，仿着电视剧里孙悟空的腔调，“你是何方神圣啊” 施衍从裤子兜里拿出来一张湿巾递给他，“你先吐，吐完擦。” “谢谢哈。”谭凛忽觉这个情敌也没有绯闻里那么豺狼虎豹，人还不错。 弄完后，两人走到了一条热闹的夜市儿。 人来人往的拥挤，小吃店偶尔飘来的香味儿，让谭凛身上的力气回了不少，方才的恐惧感也基本降完了。 施衍把他带到了一个水吧。 冒热气儿的牛奶和精致地甜点端上 经历了刚才的骇人的经历，谭凛正打算拍桌表示感谢。 施衍在那头端坐着，开口就说，“谭凛是怎么去世的是不是你干的。” “啥” “你说我是你说我是”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施衍，“你没证据别诽谤啊” 施衍:“我只是推理。” 施衍嘴角勾了一下，那是一丝古怪的笑意。 “说实话吧。” “实话就是，我跟谭凛同一天自杀，他跳楼，我跳水，他夜里，我白天，新闻里写得清清楚楚，我有不在场证明吧。”谭凛一字一句说道。 谭凛把这些条件分析玩，再看谭凛，他发现了新大陆。 是啊，那么多人都以为他是自杀。 他一直以为只有他自己认为自己是他杀。没想到，还有一个人跟他想得一样。 “相信你也看到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物质世界了。”施衍说。 谭凛点头。 “那你应该明白死亡只是表象。”施衍又说。 谭凛继续点头。 施衍继续道:“在我看来自杀只是逼出灵魂的一种手法，你说了你比谭凛自杀早，不被束缚的灵魂拥有更大的能量，你用灵魂杀他，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如果跟施衍说话的从身体到灵魂都是苏川的话，这确实是一种猜测思路。谭凛从内心表示肯定。 可惜不是。 谭凛正准备和施衍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却见施衍马上改了口，“但我知道不是你杀的的。” 谭凛再次懵逼，极其无语道:“那你丫在这儿跟我废话一大堆耍我呢。” 施衍道:“我是为了试探你。” “试探我啥啊” 施衍:“试探你诚实不诚实。” 谭凛喝了一口奶压惊，“那你觉得我诚实吗。” 施衍摇摇头，“不诚实。” “但我有办法让你诚实。” 谭凛:“什么办法” 施衍:“难道你没发现我能救你。每次你一危险都是我救你。” 施衍笑道:“每个人的命里都有一个救星。但人这一生太短了，很少人能等到他的救星救他出苦难就去世了。你多幸运，这么快就遇见我了。” 真自恋。 谭凛惊得站了起来，“你是瞎编的。” 施衍啧了一下嘴，话锋一转，点点头，“就是瞎编的，但能救你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谭凛经历过。 谭凛看了看他，又坐下来，小心翼翼道:“我怎么信得过你，你都不跟我说你来路。” “那好，”施衍丝毫不加掩饰，“你要找那个黑夹子是吧，然后还要打开它。” 谭凛怔住，然后没说话。 他的意识里依然是空蒙一片，命题人明显还在受着干扰，他依旧无法接到准确地提示。 “我也在找那个黑夹子。”施衍突然说，“我的目的跟你一样。” 谭凛立马精神起来，“那你是跟我竞争了” “你一个活人要这开夹子干什么。” 施衍看着谭凛，停了好久才说，“笨蛋，我当然是去复活别人。不是所有人都能抢参加到黑夹子的游戏里，但是第一个开夹子的人，一定能参与进去，这就是为什么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别人要开黑夹子。大家就是求个百分之百的概率。” “百分之百的概率”谭凛好奇问，“你要救谁” “一个很好的朋友。”施衍也问，“你要救谁” “我也”谭凛顿了顿，也道:“我也要救一个很好的朋友。” “这样我们就可以达成一个共识。”施衍马上说。 “什么共识”谭凛支起耳朵。 “黑夹子有个默认机制。”施衍说，“你入局时脑子里一直想的另一个人也会入局。” “你是说”谭凛似乎明白了施衍的意思。 施衍直接点明，“我们合作一起找到夹子，我会保护你。我们之间无论是谁成为了那个百分之百的入局者，一定要想着另外一个人，把另外一个人也带进去。” “你确定这样可以”谭凛用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甜点，心不在焉。 “不然呢”施衍笑道:“你靠一个人能跟成百上千的人进行对着抢吗” “成百上千”谭凛的叉子很扎进甜点里，“怎么会这么多。” “你还没感觉到吗杀你的那些人已经成为一个帮派了，他们之间已经成为蛛网一样的关系，只要一个人获得那百分之百概率，就是全部人获得百分之百概率。”施衍又补充道，“而且这样的大帮派不只一个，他们互相仇视着。” 这么复杂吗 谭凛又开始心不在焉地戳着那已经千疮百孔的甜点。 过了一会儿他说，“那你为什么不加入那个组织。” 施衍摇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仅此而已。如果我要加入他们就必须要救他们指定的人，他们指定的人群里，没有我想救的，所以我就自成一派了。” 谭凛低着头，“我想想，我没考虑好，你也可以找别人组队，或者什么的。” 他在想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命题师。 施衍没有等他回答，站起来，“那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我还会来找你的。” 谭凛叼着奶管默默地回了一句，“哦。” 施衍说完就推门出去了，消失进一片热闹的夜色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竞争者 谭凛盯着桌子上那些还没吃上几口的点心，拽了拽路过的服务生小哥，“那个这桌付钱了吗” 小哥温温柔柔地低下头，“请问，您有小票吗” 谭凛干巴巴地伸出手，“没有。” 小哥去隔壁桌收了几个空盘子，“您先别走，我帮您问问去。” 谭凛点点头。 不一会儿，小哥就过来了，“您没有付钱。我们店人少的时候可以吃完再付。” 谭凛尴尬地摸着兜里仅有的两块五，“那” 他不知道是把没吃的吃完，还是把没吃的退了。 小哥走后，谭凛盯着那盘被他戳烂的点心发呆。心想着，要是没弄这么烂，说不定还能退。施衍怎么就这么走了 谭凛正这么想着，却见施衍又旁门处重新进来了。就在他旁边站着。 “咳咳”谭凛干咳两声，看看桌子上的甜点，看看施衍。 施衍又坐回他那个位子上，“我忘了付钱了。” 谭凛一听这话，知道钱一定是施衍给，还虚虚地让了两句，“谁给都一样。” 施衍也不客气，“那你给” 谭凛的脸一下子就垮了，良久，他从兜里摸出来两张一块纸币和一个五毛硬币，“我现在就只能拿这么多，你要是让我请你吃雪糕还行，我们村有个地方批发雪糕，一块钱仨。” 施衍盯着桌子上的纸币，没说话，转身去柜台付了钱，坐下来的时候突然没头没脑，上句不接下句地补了一句，“是我错了。” “错”谭凛尴尬地抬头看他。 他从来没有怪他什么啊 在这个诡异气氛下，施衍也干咳了两声，似乎不怎么自在，“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施衍。” 谭凛咧嘴笑，“知道你。咱俩一个学校的，每次大考，你的照片都贴在光荣榜上，没人不认识你吧。” 施衍估摸着是想谦虚，又觉得谦虚太作，端着桌上的柠檬水，也没用吸管，就着杯口饮了两口，“要是没事了，我就先走了，那件事你想清楚了就找我。” “怎么联系”谭凛忙问。 施衍塞给他了一张粉色的纸条，“你要是想好了，就烧了它。” 施衍走后，谭凛拿着那个粉色纸条愣了半天，那上边鬼画符一样的红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但作为一个看神话剧长大的孩子，他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一张符，以前他会觉得这玩意就是在装神弄鬼，现在的话，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也许能救他。 施衍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灯火阑珊的街尾。 谭凛紧紧捏着那张符，最后叠好放进口袋里。 以前他只觉得施衍和他或者学校里的其他人，再怎么个性张扬，也都不过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现在看来，施衍跟他们所有资质平庸的人都不同，他很强，既可以单只手抱着他飞起来，也可以不动神色地拂走黑影对他的控制。 谭凛不由得开始回忆上高中那会儿，有关施衍的点点滴滴，刚起了一个头儿，意识里突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你在想什么我为什么提取不了你的信息” 谭凛马上就分辨出来那是谁的声音了，“命题师你完全恢复了吗” 命题师“没有，今年的破坏者能力比之前强多了，他干扰我的时候，我没法直接跟你对话，只能给你发一些提示性的片段。” 谭凛紧接着问“那些破坏者是谁” 命题师“他们不重要，没有人能阻止夹子的打开，现在我们只是需要一个推手。” 谭凛木然，“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这个推手的安全。那个破坏者看起来很厉害。” 命题师依旧是那个寡淡的语气，但是说出来话却异常冷血“谭凛，你要牢牢记得，你本来就是一个死人。” “果然不在乎我的死活啊。”谭凛心道。 “下一次夹子出现的地方在潇湘路186号。”命题师显然并不想在那个他认为很矫情的话题上继续停留着，“明晚晚上12点。” 他继续着提示“如果你赶在破坏者之前，你的危险就会大大降低。” “那地方也是一个坟坑吗”谭凛皱眉思考，“我最近去的地方总是跟坟坑有关系。南海山公墓也是，泷河市一高也是。” “黑夹子的力量来自地狱，是各代死神创造的游戏，坟墓阴气最强，所以是他们的传送门，也正因为黑夹子的力量来自于那些死神，所以黑夹子能轻易掌握你们的生死。”命题师继续又道，“今晚引你去学校的，是地狱里的另一股势力。他们是黑夹子的破坏者。” “轻易就掌握了我们的生死吗”谭凛念出这句的时候，心里很不服气，“我们难道就是被那些死神玩弄的玩具吗这么说来那些破坏者反倒是正义的一方了。” “他们阻止你们这些死人拥有复活的机会，你竟然觉得正义” 命题师似乎是发出了一阵轻笑，但由于声音机械，变成了一阵咔咔咔的声音，像是螺丝钉卡崩了。 他接着说“人生就是一个游戏局，即使你们不被死神玩弄，也在被别人玩弄，很多人的一生，从玩弄开始由被玩弄终结。” “是吗”谭凛撇撇嘴，“那我现在就已经身在局中了。” “从你答应通过这种方法复活的时候就已经入局了，或者更早之前。”命题师说。 “是这样吗”谭凛望着头顶的蓝天，“这样也好，待在那片虚空里，这样的蓝天只在我的想象里。” 谭凛握紧了拳头，又试探性问命题师:“要抢黑夹子的人很多吗” 命题师诚然“是的，你有竞争者。想进黑夹子的人有很多，但不是全部都能进去的。也不是所有人像你一样有我的提示。” “为什么我有提示为什么是我”谭凛问。 命题师如实“不知道，按常规来说，一般都是找那些组织的头目，这样才能确保更多人参加这个游戏，也许是机制存在太久了，需要一个特例。” “这些都不重要，你现在最关键的是赶快找到黑夹子并且打开它，这样才能保证你百分之百参加黑夹子的测试。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已经是死人了。别人抢的是复活其他人的机会，但是你抢的是复活你自己的机会。” “你必须要做好觉悟。 谭凛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表，“离12点整还有一段时间，我还是提前过去吧，顺便摸摸地形。” 电子地图上看，潇湘路186号是一家火锅店，名字叫香香鱼。 谭凛对香香鱼一直有所耳闻。 梁梅说这是苏川打暑假工经常去的地方，是他们隔壁王大爷的儿子开的。 王大爷开饭店的这个儿子叫王顺发，他家还有个老大儿子，叫王生平，按王大爷的意思就是，一生平安，顺便发财。 顺发在市中心开了一个名叫“香香鱼”的火锅店。 也真的是应了王大爷的愿，发财发得很随心所欲。 那店装修特别好，一到饭点生意兴隆，座无虚席，生意好到爆。 以上这些，都是王大爷给梁梅炫耀的。 香香鱼在繁华商圈，那地方的车特别堵，由于谭凛是下班高峰期去的，足堵了一个小时才堵到香香鱼。 香香鱼的门店装修很阔气，比它的名字上档次多了，如果不是火锅味儿重，几乎像是一家装修精致的咖啡厅，衬得起虚无虚无座席的形容。 虽然谭凛来的时候正赶在饭点上，但是今天这店的座无虚席，跟往日有所不同。 大部分客座上的饭菜都还摆着，有些桌子上点的菜甚至都没下锅，很多人都围着一个小包间门口。 谭凛好奇，忙进去拉着一位探头录视频的顾客问“怎么了里边发生什么事了” “死人了死人了。”那顾客转身问谭凛，“你是不是来这儿吃火锅的” 谭凛正准备回答，那顾客又抢话说，看起来还特别焦急，“别吃了，别吃了，他家底料不卫生，死得那些人都是半大小子，本来活蹦乱跳进去，吃了顿饭就死了，好几条人命呢也太蹊跷吧。他家饭菜肯定有毒。” “死人”谭凛很惊讶。 时间还没到，怎么会就死人了，谭凛望着店里的大电子钟，现在也只刚刚八点而已。 “夹子会提前出现嘛”谭凛问命题师。 命题师“一般不会提前出现，没有危险，我们就坐这等。” 谭凛现在的个子矮，望不到里边发生的邪恶具体情况，干脆退到了一个座位上，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等了起来。。 死人这事才刚发生一小会儿。现在餐厅里挤成一片，桌上的菜是没人敢吃了，人群里一片唏嘘，都在讨论。 几个保安进来把围观的食客都疏开，谭凛才望了进去。 小标间里横七竖八躺了十个人，每个人脸都憋得通红，脖子上的红痕也没下去，一点不像是被毒死的，倒像是被活活掐死的。 没人敢上去动他们，也不知道这样是死透了还是留着一口气。 有个男人正在焦急地在包间门口踱来踱去打电话。 这人穿着红色格子西装，啤酒肚把西装下边的扣都要崩开了，头发也挑染成绿色，打扮得像只花公鸡。 谭凛望着那个花公鸡看了一会儿。 那人应该就是王大爷的儿子王顺发，他左脸上有一小点黑痣跟王大爷说的形状一模一样，是个三角。 三角痣谭凛立马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施衍，施衍也有一个，在眼角下 王顺发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外边鸣起了警笛声，由远到近。 救护车和警车一块儿赶来。 那包间门口方圆两米的人都被疏开，几个医护人员匆匆忙忙抬着担架把地上的人抬起来。 那一刻谭凛惊得站了起来。 他又看见异象了。 那几个包间里断气儿的像是被黑色胶状物体黏在了地上一样，医护人员把那些人抬起来的时候。 谭凛能清清楚楚看见那些黑色的胶状物体和那些人藕断丝连，像是有很多触手在扒拉着他们的身体。 太不可思议了，谭凛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随着尸体一个接一个被运到救护车上拉走，那些黑色的胶状物体只能滞留在原地，留下一片阴影，这个样子像极了谭凛见过的什么东西。 像什么呢 谭凛脑海突然中掠过一道清明。 黑影 就在他思绪刚刚打通的一刹那，黑影围着的桌子上燃起一团火焰。不知道谁吸得烟头掉在酒杯里，一簇蓝火跃然跳起。 篝火仪式场景再现。 三次了这是第三次。 “怎么又是这个、”谭凛有些抱怨，“每次都是这一招。” 命题师“这仪式很厉害的，召唤恶灵的魂魄进入你的身体，摧毁你的灵魂，你连转世投胎都没有可能了。” “这么恶毒。”谭凛感叹。 命题师“你刚才还说那些破坏者正义。” “诶”谭凛突然疑惑地皱起眉，“你今天怎么没有被这些破坏者干扰。” 命题师“因为仪式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谭凛更好奇了，“提前结束他们今天不准备跟我过不去了嘛” 命题师“在你来之前，这里已经来了另一个开黑夹子的组织。本来应该是你的竞争者，可他们的组织者已经被仪式摧毁过了，刚才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就是那个组织的核心人物。” 谭凛舒了一口气，“那今天要打开夹子，是不是更容易些。” “不能掉以轻心，这里还有别的组织。”命题师提示，“我没有办法判断他的具体位置，但是能确定这周围一定有，黑夹子对每个人的吸引力都如出一辙，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 “别的”谭凛捏紧了施衍给他的那张符，“你觉得我胜算大吗” 命题师这会儿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隔了好长时间，才说了一句，“要不我在给你脑子里下载个武术吧，你胜算很小，对方是个比你厉害很多倍的半妖。” “你想学什么武术” “随便，哪个厉害下哪个。”谭凛说。 “这些动作下到你的脑子里，你需要适应一会儿，你没有肌肉记忆，而且这么瘦弱，很难有爆发力。”命题师提示。 谭凛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命题师很快就把一些能够四两拨千斤的武术下到了谭凛的脑子里。 顿时，谭凛的天灵盖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冲力向下压，压力过后，各种动作记忆在他脑海里不停闪回。谭凛翻了两下白眼，脑子里突然豁然开朗，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开金手指的感觉。 警察开始对店里的一些目击者进行现场笔录，谭凛躲在人群后边微微晃着身子适应着刚下载好的技能。 谭凛本想着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坐着，慢慢适应到12点，但是警察做完笔录之后要封锁现场。 还有两个小时，谭凛不得已，一个人在去男厕所的单间里躲了整整两个小时，一直躲到整个火锅店都熄灯。 四周很寂静，谭凛猫着脚，轻悄悄地从厕所里出来。 “那个黑夹子在哪”谭凛开始跟命题师进行意识交流。 命题师“不知道，但是你可以感应到。” 谭凛“我我又不是感应器。” 命题师“你可以感应到，因为你并不是一个很纯粹的活人，你只是一个寄居在活人身体里的死人，死人是可以感受到黑夹子的阴气的。” 谭凛“这破盒子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吗跑来跑去还要让人找。” 命题师“死神是不能来现世的，黑夹子是他们连接地狱和现世的唯一媒介，受他驱使，自然也受他保护，所以死神会帮助黑夹子躲避那些破坏者。” “你现在必须集中精神，感受最阴冷的地方。” “最阴冷”谭凛眯起眼睛。 命题师“对，最阴冷的地方就是黑夹子最有安全感的地方。集中精神。” 谭凛“我的那些竞争者怎么办” 命题师“他们也在召唤对应阴冷的地方，你们看谁召唤地快吧。” 谭凛深吸一口气，他这辈子虽然有时候会很孤单，但从来没有感觉到阴冷。 要说阴冷，他感受到最阴冷的地方应该就是南海山公墓。那地方也埋着他的骨灰。 那些竞争者就算能力再强大，也一定比不过他这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谭凛平心静气，盘腿坐下来，开始找他死后意识漂浮的感觉。 空气一点点变冷，只觉得血液也开始一点点凝结 谭凛再睁开眼时，眼前已经不再是那个火锅店，而是一片荒凉的公坟。 而他，就站在自己的墓碑前。 天空悬着一弯血红色的弦月。几只红眼乌鸦从天空凄啼而过。 墓碑上谭凛的照片正对着他龇牙笑。 四周空无一人，谭凛怯了，这地方比他想象地还要要阴冷上很多倍。 “应该就是这里了。”谭凛呐呐自语一句，把手伸向了盖着他骨灰盒的大理石板。 大理石板很沉，他卯足了力才搬起来。 小小的墓穴里躺着一个褐色的盒子，没有雕花，样式简单。 谭凛叹了一口气，“以后得好好挣钱，给自己得换个好看的棺材，最好高档的，这么丑的，睡着一点不舒服。”他对着骨灰盒说给自己听。 说完，谭凛把手伸了进去，手进去时，那里边是他披堵得慌。 方才他没仔细看那骨灰盒，拿出来之后映着月光再看。 “太特么难看了，还不如直接把我放奶粉盒里。” 想到还有比自己更厉害的竞争者也在这里，谭凛不寒而粟，连忙打开了自己的骨灰盒。 果不其然，他的感应没错，他的骨灰盒里过然装着那个黑夹子。 谭凛把连忙把黑夹子拿出来。 这夹子果然像新闻里说得一样丑陋。 谭凛揣摩着那一道道刀痕，心头思绪万千。 原来这些刀痕是这么来的，深浅不一的凌乱刀痕像片有历史的章纹，在黑夜里向谭凛诉说着当年想劈开这个盒子的人们心里是有多么急切。 几个断断续续陌生画面在他面前显现。 他似乎看到了之前那些来打开骨灰盒的人他们有人拿着锄头，有人拿着菜刀，甚至有人拿着斧子这些人面目狰狞地，面红目赤的，对着盒子劈砍。 画面的镜头轮换到这里，谭凛的视觉突然被一股怪力转换到了盒子内，那些人交换着不动的面庞举着刀斧向他劈过来。 他怕极了，冲动着叫嚣着想从盒子冲出来喝止他们。 但是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所有的气流都汇集到了胸口处，那地方有个倒锥形深黑色漩涡，旋转着越来越大，从他身体里冲出来，冲向天空。 正混沌之际，有人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 谭凛这才从幻象里回过神，而手里的黑夹子是严丝合缝一动不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游戏开始 他正准备找个尖锐点的大石块把这玩意砸开的时候，后心的衣服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谭凛能确定那不是手，像是什么尖利状的东西四五根扎进了他的衣服。 他被拽得往后趔趄了好几步。 一声鹤鸣，几根羽毛落到谭凛脸上。 他扭头去瞧抓他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真丢人丢大发了，抓他的是只鸟那而且只有他两个巴掌大，但力气却奇大，碧蓝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十分摄人，抓着他衣服就拎起来了。 他手里紧紧抓着黑夹子一刻也不敢丢手。 眼看这鸟拎着他越飞越高，谭凛胆战心怯的在空中弹腾了几下，喊了一声救命。 这声救命真的很有用，他看见迎面一个黑发少年朝他这跃起。 紧接着谭凛就被丢在了不知道那位墓兄的墓碑上，手腕疵掉了一块皮，他捂着被磕伤的手腕，勉强站起来。 下边的事都发生在一瞬之间，空中几片凌厉的刀光闪过，几片黑色的羽毛轻飘飘从空中落下来。 那只蓝眼鸟忽然变成了一个肌肉发达的人形鸟赤手空拳地和黑发少年开始混打。 他们都是竞争者吗 谭凛刚开了金手指，本来也想上去掺一腿。 命题人在他脑海里嗡嗡催，“抓紧时间开盒子” 谭凛只好全神贯注地抠盒子。 人形鸟和黑发少年看见谭凛的动作了，二话不说，直接来抢。 谭凛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金手指开劈叉了，在真正的大佬面前，他还是个垃圾。 眼看着盒子在鸟人的拳头和黑发少年的匕首见上蹦来蹦去，谭凛只好开了自己的外挂。 他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在桌子上摸了一盒火柴。 谭凛把施衍给他的那张符揉吧揉吧点燃，直接扔到了鸟人和黑发少年的中间。 施衍被召唤的时候还在睡觉，刚一睁眼就是拳头和匕首齐齐朝他身上招呼过来，还好他反应快，先把黑夹子给抢到了手，回头一脸复杂地瞧着朝他招手的谭凛。 谭凛尴尬地笑了两下，接过施衍扔给他的盒子。 “这玩意怎么开”谭凛忙问命题人。 命题师“使劲儿。” 谭凛“” 一旁的三个人正打得难舍难分，施衍又是咬又是抓，终于把那玩意给开开了。 登时脑中一阵轰鸣，谭凛再次晕倒。 意识朦胧的时候，他好像听见命题师的声音，“真不愧是天选之子。” 谭凛啥玩意儿 另一边打斗的三个人一听到声音，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全部都停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鸟人先说了话，“我叫重明，我还有一个伙伴。” 黑发少年也开始自我介绍，“我叫三花，我没有同伙，就我一个。” 两人介绍完齐齐看向施衍，施衍扶额，唇间一抹笑“嗯，对，那个打开盒子的人是我的人。我叫施衍” “一会儿进去的时候，我会想着三花，三花想着重明。这样我们就全都能进去了。 三人又相互对视了两三分钟，点点头，最后达成共识。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谭凛从地上醒过来，揉着眼睛看向四周，“谁在煮石锅鱼” “等着进游戏吧。”施衍站在他旁边。 鸟人和黑发少年并排站在施衍右侧。 谭凛警惕地看着他俩。 鸟人的蓝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天空直想把天空凿个洞，倒是那位黑发少年笑眯眯往他着看，“是友非敌。” 谭凛连忙求证地看着施衍。 施衍点点头，肯定了黑发少年的说法。 谭凛这才放下心，从地上爬起来。他也是这个时候发现那声音不是煮石锅鱼汤头的声音，是黑夹子发出来的声音。 黑夹子里满满一盒的荧光紫在冒着泡泡，像是紫色的岩浆。 “盒子里装的就是这些吗”谭凛凑近，“有点恶心。” 这时，那个黑夹子里突然咕嘟了很大一声，然后吐出来一个完整的紫色气泡，里边带着螺旋状的紫色闪电，像一个圆润的幽灵，缓缓向天空飘去，随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大，直接遮住了那颗皎洁的月亮。 紧接着，盒子里吐出的气泡越来越多。谭凛想伸手去合，但是已经晚了，合不上了。 那些泡泡飘到城市上空挤在在一起，像一个巨大的蜂巢的横切面，每一个泡里的闪电就像是一把紫色电钩，卷动着想要从里边冲破。 谭凛惊恐地望着天空的异象，喃喃道“施衍，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个什么盒子。” “游戏已经开始了。”施衍也望着天空，没有正面回答谭凛的问题。 天空中的泡泡遮盖了差不多全城时，那个紫色的电钩从漩涡里极速射出，然后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勾住了一个黑点。 谭凛看得很清楚，那黑点，是个人。 谭凛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巨大的黑点被钩子剜到了紫色的泡里，就像一个无神的眼珠子，多了一个瞳仁儿，对这个城市诡异地审视着，无情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随后一个接一个的黑点被吸了上去，天空上好像排满了紫色的眼珠子，似乎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是死角，他都能看到。 天台的风已经越来越小了，谭凛的每个毛孔里都沁着凉意，所有的细胞都在战栗，他心里的恐惧来自这些曾经被冠以梦幻定义的紫色。 “如果答对一道题就可以复活一个人吗”谭凛突然拉住了姜何的衣服。 到底做了十八年的人，他的生死情结很严重。 “也许不会。”施衍说。 谭凛心里一揪。 “也许会。”施衍又说。 “但愿会吧”谭凛希望他这个险没有白冒。 紫色的天幕映得施衍的脸上罩着一层诡异的寒光，他转过头，逆光的眼神特别空洞，谭凛吓得蹦了一下。 “这么快就害怕了。”施衍笑笑，拍拍谭凛的肩膀，“其实参加的人会很多，我们只是抓住那个百分之百概率的人。” “见者有份。”黑发少年插了一嘴。 谭凛叹了一口气，“那他们可真幸运，不用像我们一样挣着抢着。” “但是也只有我们这些争着抢着的人才会在入局之前做好准备。”黑发少年又说，“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被吸进去最大路就是死路，如果这些人都是关联人的话，那将是一场又一场对策悲剧。” 谭凛疑问，“关联人” 施衍“你知不知道六度分隔理论。” 谭凛“不知道，啥玩意。” 施衍“一个人最多通过六个中间人，就能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也就是说，你如果认识了六个人，你就可以认识全世界的人了。再反过来说，你要是得罪了六个人，你就会得罪了全世界。” 谭凛本来就处在一个恐惧的氛围里了，施衍这么一说，他吓得赶快盘算自己的罪过几个人。 施衍看着谭凛的反应，又笑了，“害怕就离我近点儿。” 谭凛听话得往施衍怀里别扭地扭了扭。 怕，是真的怕。 他当校霸那些年可不止得罪六个人，现在想想，死得不明不白是多么理所应当的事儿。 施衍拍了拍谭凛的后背，稍作安抚，“我忘了跟你说进去之后的游戏规则了，这规则是我提前查好的。” “什么规则。”谭凛急切地看着施衍。。 “恐怕，我来不及给你细说了。”施衍忽然抓住谭凛的手。 谭凛也在此时感觉到后背一紧，那钩子探入到了谭凛体内。按这样的形式应该是够到肉了，可是他一点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只是感觉的五脏六腑被挤压，像是魂魄要被勾走了。 胆战心惊治好了他的晕机症，他头一次真实体验被起重机吊起来的感觉。 鸟人和黑发男孩的身影越来越小。 施衍捏着一张符追随着他飞，可惜飞行速度赶不上钩子的速度。谭凛耳畔的风呼呼叫，勉强听见施衍抓着他的手吼出来的那句，“记得想我，抓紧别扔” 后边的话也被吹散了，施衍也被钩子钩住了。 两人的距离急剧拉远。 谭凛见施衍的最后一眼，是他还在坚持拿着符咒做什么法术。 施衍消失在紫幕里之后，谭凛死死抓着手里的东西，像是抓着救命稻草，后来那东西似乎是烧着了，手心一烫，谭凛也没敢扔，使劲儿捏着。 施衍那么聪明，这符应该能救人。谭凛陷进气泡里时，心里还在想。 施衍、施衍、施衍谭凛脑子里想着，嘴里默念着，就怕把人给忘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噩梦初醒 谭凛做了一个噩梦。 他不知道怎么着，阴差阳错地参加了全省的奥数联考。 这并不是本梦最噩的地方。 最噩的是他把一整张卷子写完之后才发现底下压了一张答题卡，答案要写在答题卡上才有效。 “考生请注意，最后十五分钟。” 一道魔音入耳，谭凛赶忙找笔涂卡，却发现涂卡笔没有铅。 眼看着周围的同学有的人都提前交卷了，谭凛打算借一只笔。 可那些同学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一个一个如同行尸走肉，脸色上没有一丝血色，拎着试卷机械地走向讲台。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谭凛。 第一个交完试卷的考生并没有出去，而是回到了座位上，开始看着谭凛，那种目光没有多少神气，但就是太空洞了，才让人觉得透着一股子森凉。 第二个交完试卷的考生也没有出去，同样坐在座位上，扭过脸用跟第一个同学一模一样的眼神直视着谭凛，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接下来，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当整个考场的同学全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用同一种眼光看着谭凛时。 谭凛几乎懵了同时还十分怵得慌，他再看向自己的卷子，上边他写好的答案跟按了退格键一样，一个个消失。 他提着笔根本来不及补，因为题目上的字也一个一个消失了。 “最后十五分钟最后十五分钟”喇叭里的声音变得阴森森的，循环播放着。 气氛越来越压抑。 谭凛被考场的氛围弄得有点崩溃。 整张卷子上的字终于全部消失，变成一张演草纸。 谭凛有想撕试卷的冲动了。 而这时，已经变成白纸的卷子上重新显示了一行小字。 谭凛眯着眼睛凑近看那一行比蚊子屎还小的字。 答对者生，答对者死。 “艹你妈勒”谭凛果断把卷子撕了。 这时，他前边的考生站了起来，脑袋咔嚓一声，像掉了似的歪在脖子上，死死地盯着他看。 本就是没有血色的嘴唇掀开来，里边是五六排玻璃渣似的牙齿，没有舌头。 那一口牙跟染了苏丹红的倭瓜瓤一样，谭凛本来就有密集恐惧症，现在已经没法直视那一口牙了。 他僵直着，像是被控制了，一动不能动。 那个同学慢慢走近，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像他展示他那几排红白相间的“倭瓜瓤”。 紧随其后其他考生也都依样像他走来，叠罗汉似的层层把他围住，张开了他们的倭瓜瓤嘴。 谭凛被掐得喘不过气，渐渐闭上了眼睛，意识又开始抽离。 这时，空气中啪得一声。清脆，响亮。 谭凛脸上火辣辣地疼，同时，意识也同时清醒过来。 呼吸像是前所未有的顺畅。 谭凛得了自由，饿极了一般，猛喘了几口气。待回过劲儿来，才看着扇他巴掌的那个人，“施衍，你怎么老是打我脸。” “我再不打你，你就把自己掐死了。”施衍松开谭凛刚才过度用力导致抽搐的手掌。 “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打”谭凛拍拍自己的屁股，“打屁股行吗打屁股不疼。” “不疼，你还能醒吗”施衍叹了一口气，顺手扔给谭凛一个手机，“你才多大点人，脑子里别总想那么多，不然一碰这些障雾，就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谭凛拿着那个智能手表，看了两眼，“这不是我的。” 施衍凑过去捏着谭凛的左手拇指在屏幕上摁了一下，手表上房透出来个巴掌大的半透明的蓝框。 蓝框里的对话正在迅速蹭蹭蹭往上刷。 施衍给谭凛指了指最上边的那个题目，“这到题你会做吗” 谭凛看着蓝框上方标的问题。 桃花潭水深千尺下边是什么 施衍看着谭凛，问，“你知道下边是什么吗” “学霸，”谭凛笑了笑，“你竟然问我这个小渣渣小学学生都知道这句话下边是不及汪伦送我情。” 施衍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可是第一个填这个答案的人已经死了。” “死了”谭凛从地上爬起来，特别震惊，“怎么会怎么看出来死了。” 施衍把投影的小篮框退出去，又打开了一个名叫“已交卷”的框框，下边罗列一堆人的照片头像。 施衍指着那个戴眼镜的，说:“看见这头像下边的灰条没” 谭凛点点头，他看见那个戴眼镜男生的灰条尾端打了一个叉。 施衍就给他解释，“那个灰条叫血量条，充满的时候就是红色，现在他的红色已经没有了，血条干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死了。” “死了”谭凛难以置信，“不是说不会死吗一直玩到游戏结束，一直玩到赢一局才暂停” 施衍笑笑，“你还真是个单纯的高中生，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但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过，还隐瞒了一半，另一半规则刚好是致命的规则。 “那个引诱你进来的人没有告诉你。这是一个靠充值才能进行答题的游戏，如果你能一直充值，就能一直玩下去，直到玩赢为止。” “充值”谭凛皱起眉，心里很不舒服，“难道充值充的是” 施衍微微笑了一下，“没错，充的不是金币，冲的是你的生命值，是你余生的有效生命值。” “什么是有效生命值”谭凛不太明白。 施衍把列表翻到一个白胡子老头的头像上，说，“这个人85岁会患上阿尔兹海默症，现在他六十五岁，头脑思维清醒的时间只剩下20年，由于他刚才点了交卷，但是答案答错了。所以现实生活中，他提前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 “刚才的那个男孩20岁，他二十五岁的时候会出一场车祸导致死亡。因为他交卷答案是错的，所以他现在已经出了车祸。” “不是可以救他吗如果，如果他有亲人或者好朋友在这里继续玩游戏，他们是可以复活他的。”谭凛忙说。 “这就是游戏的另一个机制了，每个进来的人都会被命题人分配一个队友。”施衍解释道，“这个队友是按亲密程度，或者预期可能产生的亲密程度来分的。亲密程度越高，成为队友的可能性越大。” “为什么会这么做”谭凛疑问道。 “这样的话，一个队友死了，另一个队友在很大程度上，会牺牲自己的生命值去救他。”施衍无奈地耸耸肩，“但这位兄弟是不可能复活的了，他的队友在刚才已经为他冲尽了生命值。” 施衍有指了指白胡子老头，“他就是那个男孩的爸爸。” “儿子二十岁出车祸，父亲患上阿尔兹海默症。”谭凛心里落了一拍，又难受又同情，“就因为回答了一个破问题，一个好好家庭就这么毁了吗太残忍了吧。” 施衍拍拍谭凛的肩膀，“没有这场答题，他们迟早也会经历这些事情，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他们这对父子也许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才会来这个地方。可惜并没能挽救。” “这是死神的试卷，给我们批改试卷的是死神。在你还昏睡的时候，我们收到了死神的群发，他说他不会让答错者死很惨，因为他最欣赏的痛苦是生离死别。” “好冷血。”谭凛默然，“那，这个老伯伯交的是什么答案。” 施衍指着“桃花潭水深千尺”后边的一行小后缀，“他是第一个注意到这是一道地理题，而不是一道语文题的人。” “那”谭凛十分无语，“这题有病吧。” 施衍无奈摇摇头，“他的答案是桃花潭下是淤泥，类似的答案也有桃花潭下边是氧硅铝铁钙的混合物，还有人说是各种矿物的混合物。” “难道不是吗”作为一个理科生，谭凛实在想不出来一个小河潭下边还能出什么东西吗“难不成有怪物” 施衍抿了抿嘴，“这是交卷中唯一一个没有死的，但是他没有完全回答正确，所以并没有实现他的愿望。群里现在正在议论桃花谭下边到底是什么怪物。” “还能议论” “当然可以，这是个彻彻底底的开卷考试，你可以作弊，也可以抄别人的答案，在真实世界里所有考试禁止的事情你都可以做，所有考试纪律你都能打破。可即便有这么多手段，”施衍在交卷人列表里点了一个计数。 上边显示的是1300。 “即便不择手段，300个交卷人里也只有一个人活着。”施衍耸耸肩，“不要太轻视题目。” “谁能知道桃花谭下边有什么我能想出来的答案，群里早就议论过了吧。”谭凛有点失望。他觉得自己进了一个恶毒的传销系统，而且还把施衍给牵连过来了。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施衍拍了拍他的肩膀。 谭凛低着头，他心里很惭愧，本来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又把施衍拖进来了。 他做好了把全盘事情包括他的真实身份，都向施衍拖出，就算是死，哪怕是魂飞魄散，也总得明明白白地上路吧。 他闭了闭眼睛，心里很酸，如果自己死了，那也就代表着苏川也要死了。虽不知道是什么死法，但是梁梅和苏玉应该会更伤心吧。 “对不起。”谭凛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施衍，说。 施衍的眼神从群里的讨论移开，有些疑惑，“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把你也牵连进来了。”谭凛低着头，“所以、对不起。” 施衍的嘴角只是轻轻弯了一下，便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群里的一些人一样，在群里耗着，等答案出来。一个是跟另一部分人一样，选择实践，亲眼去看看桃花谭下边是什么。” “另一部分人”谭凛来了精神，“已经有人进去了吗” “还不到时间。”施衍说，“等这个选择实践按钮从灰色变成红色我们就可以点击进入了。刚才你一直在做噩梦，我一直在等你醒，打算和你商量一下，我们也选择实践吧。” “如果进去实践的话，那我们要不要冲生命值。”谭凛很在意。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施衍淡然。 “那”谭凛吞吞吐吐的，“那我们在这也等别人的答案好不好。” 谭凛不是怂，而是不敢擅自消耗他的生命值，他现在占据的身体不是自己的，如果有什么万一 施衍叹了一口气，“这道题是所有题目中难度最低的，如果选择实践，只要进去看一眼，就知道桃花潭下边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也因为这个难度，我觉得每个小队桃花谭下边的怪物都不一样，别人的答案放到我们这里，也许是错的。” “刚才那个交卷人回答的怪物，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他没有死但是交卷失败了，答案要精确到名字。”施衍安抚性地拍拍谭凛的肩头，“你相信我，我会保护我的队友，保护你。直到我们把我们的朋友都救出来。” 谭凛还是被鼓励到了，但是也只是仅仅被鼓励，“我想看看我生命值的余额。” 施衍找到谭凛的头像，点出来给他看。 屏幕上显示着 生命值324。 无效生命原因不明死亡。 “324，是什么”谭凛疑惑。 “一个计数是一年，余额324就说明你还有324年的寿命。” “324年”谭凛几乎是难以接受，惊讶道“324年他是我说我还能活324年，324年之后因为一些不明的原因死去吗” “你理解的很对。”施衍说。 “呵、”谭凛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摆弄着他的手表，“这机器一定有问题，这机器一定有问题。” “正常人类怎么可能活324年” “对啊，”施衍看着他，一眼望进谭凛的内心，“我们都知道，正常人类怎么可能活324年。” 谭凛的心跳咯噔一下，又落了一拍，他喃喃自语，“你、你是说我不是正常人类” 谭凛说完之后，忍不住摊开手大量自己的全身。 是啊，他确实不是正常人类，只是一个把灵魂寄宿到别人体内的寄生鬼。 施衍刚才说，冲进去的生命值都是有效生命值。 如果说这些有效时间都是原宿住苏川的，那之前命题人都是骗他的，苏川没有死，他是被迫把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移走了。 可为什么选他来当新宿主呢 为什么诱使他来做这个凶手。 “那我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谭凛没忍住，把心里想得给说了出来。 施衍皱着眉，伸手摸了摸谭凛的脑袋，“我知道你做了十八年的人类，一时接受不了自己是个半妖，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是个半妖。” “半妖”谭凛无奈，“你在扯什么” “我没有在跟你扯。”施衍认真地看着谭凛，”这么多天，你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不用我再重复了。有了这些经历，你还觉得我很扯吗” 他说完拉出来自己的有效生命值给谭凛看。 998。 家电商场做大甩卖的数字，但现在却成了游戏里最富有的数字。 谭凛有些愣，他看看施衍，在看998，“你998。”、 “你也不是正常人吗” “我当然不是正常人，”施衍扶着谭凛的肩，“所以你得相信我们的实力。” 谭凛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富有的气息，“我们” 这时，虚无的上空响起了命题师的声音，打断了谭凛的话。 “实践入口开启，十秒之后，入口关闭。” “十，九，八” 一阵冷风贴面吹来，谭凛面前的水波不兴的镜面湖突然凹下去一个巨大的漩涡，像是河床漏了一个大洞。 施衍打开自己的提示框，点击了选择。 谭凛虽然震撼于眼前的景象，但还是连忙扯住了施衍的手。 “你是要付生命值吗我们平分。” “不用。”施衍陡然反握住谭凛的手，点击了提交生命值。 “五、四、三” 漩涡越变越小，施衍拽着谭凛在漩涡快剩一个点的时候跳了进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暗夜迷林 两人落在一处荒野的小树林里。 四周都是残枝败叶，一阵萧瑟的风吹过来，谭凛缩着胳膊开始发抖，“这地方好像跟外边不一个季节。” “嗯。”施衍观察了一下四周，说，“应该是初秋。” “桃花潭在哪”谭凛直奔主题。 “应该在这附近，”施衍说，“我们现在得先从这个小树林里走出去。” 这四处没有水源，只有根根凋敝的树木，枯朽地盘结在一起。 “怎么走”谭凛抠着一块干焦的树皮，“这地方真是荒凉的很，连个路标都没有，要不飞吧，你不是会飞，飞得高点还能看看地势，赶快找到那破潭子。” 施衍点头肯定，然后朝谭凛伸出手，“过来，我们两个一起去。” 谭凛连连摇头，“别抱了，我晕机。要是飞晕了，定会拖后腿，我就在原地等着你，你快去快回。” 施衍把手收回来，坚持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要一个人呆在这” “确定。”谭凛使劲儿点点头。 他也是被命题人开过金手指的，再说这大白天能出什么事。 施衍无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符和一个打火机递给谭凛，“有事的话就把这个给烧了，我会立马出现。” 那符谭凛之前用过，知道那东西厉害，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符接过来装进口袋里，满脸感激地看着施衍，“谢谢。” “不客气。”施衍说完也点了一张符，一阵云丝雾绕之后，消失在空中。 施衍走后，谭凛蹲在石头上开始拍他的额头。 自从他在这里醒过来之后，脑子里那个命题师的声音就消失了，比如施衍跟他说的半妖是什么苏川到底有没有活着 谭凛还有很多事没弄清楚，他想问问命题师。 可无论他怎么弄，意识里依旧空空如也，之前那个声音仿佛被抽走了似的，凭空消失了。 天色越来越晚。 施衍一去就去了很长时间，谭凛刚开始还什么都不怕，可直到天黑，施衍还没回来。 “他不会一个人出什么事吧”谭凛心想。 他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他抱了抱胳膊，决定还是先担心自己。 谭凛从外边带过来的热气儿一点点，一点点都散了，他打了一个喷嚏，从坐在石块上的姿势改成了蹲在石块上。 他周围的树木不算高大，但全部掉了叶子，枝杈交错，风一吹咔吱咔吱发出碎骨头一样的声音。谭凛抱紧了膝盖，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个只剩森骨的鬼手中。 这里不像南海山陵墓一样，那地方虽然气氛恐怖，但视野还算开阔，人在害怕的同时还能喘口气。而这地方树木重重，包围着他的是一片漆黑，像是被黑暗幽闭了起来。 谭凛往后边靠了靠，背靠上了一棵大树，他总觉得在这一片黑暗中有人在偷窥他，还不止一个。但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辨不清方向，只能感受着那些目光一点一点都聚到他身上。 不远处似乎有枝丫折断，在这暗寂的黑夜里格外显眼。随后就是扑棱棱几声飞鸟掠地的声音。 谭凛立马紧张了起来，他几乎是直接就想到了跟他们在墓地里打斗的鸟人。 有些鸟真的是要比人厉害多了。 谭凛把手伸进裤兜，捏紧了施衍给他的东西。 可那声枝丫断后就再也没有声响。 谭凛想到了进入世界的时候配的手表。刚才过分紧张，关键时候把这事给忘了。 他忙打开手表，小蓝框立马弹了出来。里边好多对话正在嗖嗖嗖往上刷。 301世界的队员去23群集合讨论 卧槽，刚进来就死人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世外桃源 104世界的队员只有6个吗还有没，快进组织 谭凛连忙找了找自己所属的世界221号桃花潭。 221世界的队群是11群。 谭凛加进去的时候里边就俩人，看着照片像是父子关系。 “欢迎新队友加入”那个叫苏晖的年轻小伙先发了信息。 “这群里人好少。”谭凛打过去一行字 苏晖发了一个笑脸，“听说每个队至少要12个人，不知道其他人都去哪了，人有点多，他们可能找不到组织也是情有可原的事，你们现在在哪” “你们现在在哪”苏晖又问。 “在一片荒树林里。”谭凛老老实实地打了一行字。 “巧了，我们也在树林里。”苏晖回答，“我们快走出去了，你们也赶紧吧，咱们在外边汇合。” 谭凛发了一个ok的手势:“嗯” 两人道过再见之后，谭凛并没有马上关闭屏幕，而是借着蓝光开始找路。 蓝光虽然可以让群里的对话显示得一清二楚，可是照明的功能实在差了很多。 谭凛必须得贴近目标物才能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谭凛贴着地，几乎是蹲着一步一步往前挪手也小心翼翼地在地上摸，他也不敢挪太远，只敢探探四周的虚实，怕有什么天坑之类的。 这时他在地上摸到了与普通枯叶纹路不太一样的东西，他的“叶子”狭长，中间的“叶柄”要比普通的枯叶硬出来很多。 谭凛把那东西捡了过来，照着蓝光细看。 那是一片羽毛，黑色的。 谭凛记得很清楚，他们白天刚来的时候，这地方连个虫都没有，鸟要在这，早饿死了。 谭凛又感受到了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而且最近的那个目光就在他身边。 他移动着胳膊，用蓝屏沿着离他最近的那棵枯树的树干，一点点往上照。 倏的，他看见了一个倒挂的人，那人只睁了一只眼，还翻着眼白，模样可怖。 “你好。”谭凛后退了一点，尴尬地打了一声招呼。 那人没理他，掀了掀嘴角，从里边伸出来一根黑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谭凛吓得蜷了胳膊就跑路。 这、这肯定不是人。他心里想。 难道那些目光都是从这些人身上出来的吗谭凛被一个石子弄滑了脚，脚底打滑绊倒在地上。 他的手腕也磕在了一个大岩石上。 谭凛顾不得疼，他最担心的是手腕上的手表，万一坏了怎么办他在实践结束后要怎么出去 也就在这时，他的手表发出了一阵比白炽灯还要亮的灯光。 这是手表的自我修复模式。 强光只有一瞬。 可以就在这一瞬，谭凛看清了。 他刚才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人，只有一颗人头，被一只闭眼的乌鸦衔着。那人头刚刚吐出来的也不是什么舌头，而是一直吃尽脑仁的黑色腐虫。 手表的强光灭了之后，还是那个树干的位置，那只闭眼乌鸦把眼睛睁开了。 猩红色的眼球在黑暗中摇摇晃晃，拖出两道诡异的光，那只鸟竟然向谭凛飞过来了 谭凛退无可退，紧紧靠着树干。 乌鸦和人头离他越来越近。 谭凛靠着乌鸦眼里的红光，看见了那人头闭着的那只眼皮正缓缓鼓动着，忽然掀开，另一只腐虫从里边探了头。 谭凛身上的鸡皮疙瘩更甚，刚才他是因为空气冷才起的，现在是因为怕。 眼看着就要贴上了 “啊”一声尖叫划破死寂。 只见那颗枯树后边的树，后边的树再往后，层层叠叠，高高矮矮，每个树干上都挂着猩红色的小灯笼。 所有的乌鸦都在这声动静下渐次睁开眼。 谭凛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施衍的符没有用。 他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拿出来打火机正准备烧。那乌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丢下了人头，俯冲到谭凛身上叼走了拿支符。 人头掉到地上，被谭凛不小心踢了一脚。 谭凛又恶心又害怕，慌乱中把燃起的打火机掉到了地上。 稀松又干枯的树叶是很好的燃料，地面上起了一层火。那乌鸦似乎是怕火，连忙躲开。 谭凛看到了希望，捡起枯树枝把身后的那棵枯树也点了。 大火并没有向远处蔓延，只是慢慢燃烧着附近的枯叶堆。 谭凛不敢离火源很近，也不敢走太远。 树干上所有的红色“灯笼”都飞了起来，谭凛在火光中看见那些乌鸦嘴里衔着人头在他头顶上盘旋，人的哭声，鸟的啼声掺杂在一起，像极了阴森森的咒语。 死人篝火招魂仪式。 谭凛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起来在现世中一些人要治他于死地的伎俩。 可他没办法跑出去，他只能把自己锁死在火源边上。 “施衍施衍施衍你在哪”谭凛摆弄着手腕上的表，虽然这东西不能私聊，但是他可以在大群里喊一声，万一施衍能听到呢 手表还在自我修复，机械地提示，正在修复中，请稍候正在恢复中，请稍候 “他妈的”谭凛抱着脑袋，哪儿都不敢看，心里满满的负能量。 他不会就这么死这儿了吧。 他十八岁就意外死亡 好容易有了复活的机会，又泡汤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这么点背 这时有人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苏川” “苏川，这地方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黑暗中唯一的温暖，就是听到熟人的声音了。 谭凛在刚才的恐惧中近乎绝望，眼下，他要爱死这声音了。 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还很温暖。 谭凛转身抱住了他那个处了长达三年的情敌，“施衍，你可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 他发出声的时候才感觉到，喉咙鼻子都是酸的，应该是哭了。 施衍被抱得死紧，几乎是勒着抱，他有些懵，但还是伸手安慰了一下这个胆小的队友。 “别怕，有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腐鸦 “这是什么破地方”谭凛顺口骂了一句，掩盖他吓哭的事实。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一个迷阵。”施衍给谭凛披上了一件休闲棒球服。 “你哪来的衣服”谭凛拉了拉衣服，看见施衍身上也穿着一件棒球服，很好奇。 “我来的时候带的。”施衍拍了拍自己的侧兜。 谭凛疑惑地看着施衍的侧口袋，“你这裤兜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待会儿再说，先说正事。”施衍笑笑，转了话题，“其实我刚才就只是转了转附近，没转多久，用我的生物时间来算，我只离开这里了五分钟。” “什么意思”谭凛不解。 施衍解释“我们这里有时空限制，这里的时空跟外边的时空不一样” “外边你是说现世吗”谭凛说，“本来就不同啊。” “不是，是我们现在待的地方。”施衍说，“这里有两个时空，外边的一个时空，这里一个时空。我们要想找到桃花潭得先离开这里。” “你一定有办法吧。”谭凛现在莫名对他这个情敌很有好感，他救过他几次，虽然是别有所图。但站在施衍身边，他总会觉得不管有怎样的刁钻的困难都会在这个人手中化险为夷。 “其实我的办法也很简单。”施衍指了指天上正叼着人头盘旋的乌鸦，“你看他们飞翔的规律。” 谭凛望着天空，他方才只顾着害怕，根本不敢看。现在身边有了施衍，他胆子也大了，直接抬头观察了起来。 原来那一排排“小灯笼”其实并不是在天空盘旋，每一只乌鸦都在固定的一个点飞翔，这些鸟一个紧接着一个排成漩涡状，地上的乌鸦还在一个接一个往上飞将漩涡线不断往外延伸。 “他们是在干什么”谭凛问。 “他们在找生门。”施衍回答。 “生门”谭凛吃惊，“这些东西还找生门他们吃人啊一定有人故意把它们困在这里，他们要是找到生门，放出去得吃多少人啊” “你怕是对这些小可爱有误解。。”施衍说，“这些乌鸦不是普通的乌鸦，是腐鸦。他们的确不吃人。” “那它们嘴上衔的人脑袋难道是装饰品”谭凛说到这里，一阵作呕。 施衍淡定地解释，“那些是他们的容器，也可以说成饭碗。 “腐鸦以死人身体里的腐虫为食，在过去土葬的时候数量很多，现在实行火葬之后基本这些小可爱们就消失灭迹了。 “只有一些还盛行土葬和裸葬的地方，可能还存在这些鸟。 “他们并不攻击人，算是食物链中比较低等级的捕食者了。反正，比我们低。” 谭凛抬头看着那些拎着人头飞在空中，还被施衍说成“小可爱”的生物，心里的情绪压了半天，依旧接受无能。 施衍继续说，“这些腐鸦明显是被人故意困进来的。 “但是这里的尸体有限，他们体群庞大，不得不叼下最精华的部分，也就是人头，用来养他们的腐虫。所以这些人头是他们不得已，才摘下来的饭碗。” 听到这里，谭凛扶着树根，吐了。虽然胃里没什么东西，但他吐酸水吐得一踏糊涂。 他一想到刚才那个人头里爬出来的“舌头”是腐虫，浑身不自在。 施衍拍拍谭凛的背，“你多站在腐鸦的角度考虑考虑，就合情合理了。” 谭凛已经呕地站不起来了，“哥，我做不到。” 施衍叹了一口气，又拍拍他的背，递给他一张卫生纸，“其实你这样也很正常。” 谭凛尴尬地抬起头，“你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了” 施衍轻轻挑了一下眉，“对啊。” 谭凛擦了擦嘴，疑惑地看着施衍。 这人的心理建设也太过强大。 “那站在你的角度，会怎么想”他很好奇，很好奇这个能轻易站到局外的人会怎么想。 “我的想法是，我们得赶紧从这个地方离开。” 施衍淡定地说，“我刚才在空中看了一下。这地方是个八卦迷阵。 “如果我们按平常的办法走，没过多久就会绕回去。在一个地方不停地兜圈子。那些腐鸦们估计也这么想。” “所以他们就按着漩涡状排满天空，这样迷阵里的每一条路都被他们挤满了，所以他们不会排到相同的路上，对吗”谭凛的脑子开了一下窍。 施衍微微笑了一下，点头，“你这次悟性倒挺快。”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怎么飞不出去”谭凛又提出一个迷惑。 施衍叹了一口气，“这就不得不说说他们的种族优势了。腐鸦们常年被人类驱赶，所以擅长飞翔。但是在这个阵法里，优势就变成了劣势。阵法是在地上排的，所以生门不在天上。” 谭凛“他们在这里这么久了，就没发现。” “以后会发现吧。”施衍声音很无奈，“他们的脑子到底不如我们，能发现这个复杂的规律，已经很不容易。 “可见他们在这里关了多久。但是，要想发现生门，就不知道又要用多长时间去领悟了。 “我们现在按着他们给的漩涡线路，沿着走就好，马上就会出去的。” 施衍说完，在手心烧了一张符，那张符牵出来一条金黄色的线直接与漩涡最中心的那只乌鸦垂直相连。 然后，施衍拉着谭凛每走一步，就让金线就换一只乌鸦连。 按着金线的指引，他们两个像是三维坐标系里的一个点,靠着底函数寻找出去的公式。 “不救那些小可爱了吗”谭凛走到半截，忍不住问。 “你刚才不是很恶心他们吗”施衍微微皱着眉头，“我看你都吐了。” “这他们把我们引出去了，自己还在天上迷茫，怎么说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谭凛支支吾吾的。 他看着金线在空中一个接着一个乌鸦地换，马上他们就可以走出去了。而那些指引他们的乌鸦，还傻傻地叼着饭碗在天空中原地盘旋。 谭凛猛然对这种可怕的生物产生了同情。 为了活着，都不容易啊。 施衍看着谭凛，抿了抿嘴，没说出话来。 谭凛夜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双标。” “你觉得呢”施衍的声音很沉静。 “人类都这样，双标是我们最软弱的地方。”谭凛叹了一口气。 “你已经不是人类了，能活324年的有效生命，你怎么就没有觉悟呢”施衍拉着谭凛继续走。 “半妖吗”谭凛已经可以很坦然地接受身上发生的事情了，“可是我到底还是做了十八年的人。” 施衍没接话。黑暗之中，他只是垫着衣服拉着他的手腕，安静地说，“快出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桃花村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腐鸦们泛着猩红血光的眼睛慢慢没有那么显眼了，最后一只腐鸦振起翅膀排在了漩涡线的最末端。 那些腐鸦们扩大的艰巨慢慢排满天空。施衍扯着谭凛用金线跟着腐鸦们调整队伍。 他们终于走到了迷阵的边缘，谭凛看到了边缘处环绕着的棵棵桃花树，微暖的阳光铺在粉色的树冠上。原来，外边时空的季节，是春天。 春天，是他们的生门。 “我们算是得救了吧。”谭凛追上施衍的脚步，“都有桃花了，那桃花潭肯定不远。” “嗯。”施衍抬头看向天空，对着那些还在迷茫飞行的“小可爱们”轻轻说了句“谢谢。” 谭凛见状，小声问了一句，“真的不救他们了吗” “万物有他们自己的规律，我们只走自己的规律就好。”施衍松开了谭凛的手腕，看了谭凛一眼，又看看前方的桃花林，率先走在前方，“走吧，危机已经解除了。” 谭凛赶紧追过去，“其实我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鸟并不在白天找路，非要在晚上找呢黑漆漆的能看清什么” 施衍笑了笑，“你看见他们的眼睛了吗” “嗯，很吓人。”谭凛说。 “其实这些鸟都是瞎子，他们的眼睛只能感受到光和热量，不像我们一样能看见这么多的景色，所以这些腐鸦在白天到处都是光的情况下，是找不到出路的，只有在黑夜他们才能靠着眼睛，分辨出种群彼此的存在。”施衍云淡风轻地解释。 谭凛听得有点心疼，其实他们什么看不见，也无所谓恐惧与邪恶，在人类眼里的可怖，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生存手段。 “你要不要说这么可怜。” “我说的是事实啊。”施衍突然笑了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进桃林深处。 春花烂漫处，生机勃勃。 一阵哀怨叹气声极其不协调地传来，声音断断续续的，“哎哟，哎呦” “有人”谭凛警惕。 施衍伸手拦住谭凛准备往前走的动作，“你别动，我先去看看。” 谭凛自知没有施衍强，很机智地跟在人家后头吗，能多学点就多学点。 在一棵桃花树下，一个青布衫老头躺在地上，背上的竹篓被滚在一边，里边装的柴火滚了一地。 “小兄弟能不能帮帮我”老头哀求地看着他俩。 施衍在迟疑，毕竟这地方是黑夹子给的答卷，连接这死神的力量，会发生什么，他还不知道。 在救鸟上有迟疑也就算了，谭凛看着施衍在救人上也有迟疑，有点看不下去了，伸手就准备拉的时候，施衍拦住了他，“我来。你不行。” 谭凛点点头，刚才对施衍的不满又消失了，他转到旁边把老头散落的柴火一一捡了起来装在篓子里背到身上。 “你这脚扭着了。”施衍检查了一下老头的脚踝，“回家躺着休息几天就好了。 老头叹了一口气，“唉，一把老骨头了。地一滑就会摔着了。” “嗯，”施衍的声音很凉，但他还是把老头子给背了起来。 “谢谢小兄弟啊，人真好。”老头一脸感激，“听着声音，恁俩是外地来的吧，等会儿来俺家，俺让俺儿媳妇给你们做顿好饭” 施衍无事老头的感激，却警惕地问，“大叔，我在这地方转了很久了，没发现有干柴啊。” 老头也没给他拐弯磨脚，直接就说“我们这桃林里边有个枯木林，里边都是干柴，不过那地方玄乎，好多进去的人都没再出来过。但那地方的干柴太多了，所以我们村子里的人一般都是只在边上捡捡干柴，没人敢进去的。” 施衍正准备再套点别的，谭凛就是分热情又热心地打断了老头的话，“叔啊，以后这地方可不能来了。我们就是” 施衍看了谭凛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谭凛没有再往下说，只是乐呵呵地跟老头说，“那地方看着就吓人，你这上年纪了，可千万别再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了。” 老头笑着说，“唉，在家闲可是会被人嫌的。” “叔，你住在什么地方啊”谭凛又问。 老头儿“俺就住在前边的桃花村儿。” 桃花村桃花潭 谭凛心里一阵喜悦，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桃花潭是不是也在你们村啊”谭凛顺竿子问。 “桃花潭”老头的眼神迷惑了一会儿，嘴里重复着，“桃花潭桃花潭俺们这没有桃花潭啊。” “没有”谭凛心里揪了一下，“怎么会没有” 老头扒扒自己差不多半秃的发顶，“最近确实不少游客来俺们这里找桃花潭，可俺们这里没有桃花潭吧，倒是有个桃花湖，不知道是不是恁们要找的地方。” “那应该是了。”谭凛心想，这两个只有一字之差，都是水，应该没什么问题。 施衍不动声色，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有多么高兴。 桃花林不是很大，就是花开的茂盛所以才障人眼，只往前走了四百多米，集在一起的房屋村落便鳞次栉比地显现出来，村子的前方吗，他们的侧面有一大片水波粼粼的湖。 “这就是湖吗”谭凛有些兴奋。 “这是俺们的鱼苗养殖场。”老头儿回答。 “那桃花湖在哪”谭凛又问。 “恁们先进村吧。最近找这个的人有十好几个。”老头说，“俺们村长说明天组织一下，统一带恁们去，得坐船去。” 谭凛嗯嗯了两声，很兴奋。 “最近赶上涨潮，大家都忙着去抓鱼，没功夫管恁们，马上就平潮了，到时候俺们能带着恁们多逛几个地方。” “好”谭凛想得很开，来这地方找找答案，还顺便旅旅游，不算亏。 “大叔”施衍终于说话了，那话直接让谭凛下不来台，“我们没那个时间，自己找就行，不需要你们陪，你们陪别人就行。” “施衍，你怎么说话这个样子。”谭凛皱着眉。心里想着，怎么这人忽然就这么直来直去了 老头也没怪施衍嘴直，笑眯眯地说，“两位今天可是俺的恩人，说啥也得在俺家住下。俺不能让恁们住村长安排的破屋，一定要住俺家，俺亲自招待恁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队儿友 老头也没怪施衍嘴直，笑眯眯地说，“两位今天可是俺的恩人，说啥也得在俺家住下。俺不能让你们住村长安排的破屋，一定要住俺家，俺亲自招待你们。” 谭凛这会没说话，他想看看施衍这回的反应是有多冷淡。 施衍并没有拒绝，只是很平淡地说“可以。”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后，谭凛很少再看到施衍有什么情绪波动了。 比着在现世，他的笑容少了，高度的理智让他看起来十分冷漠。 谭凛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网络上有一个非常出名的规律。 在大家相互不算了解的情况下，一个做尽坏事的人突然做了一件好事，那这个就会被捧起来，美其名曰良心未泯。 同样，一个做尽好事的人身上忽然有了一个缺点，那他即将万劫不复，直接从天堂跌进地狱。 谭凛倒是没有被这个规律套牢，他一直在琢磨着，施衍心里到底装着什么事。 施衍那强硬又不留情面的态度，哪怕他背的是个nc，也着实让路人反感。 老头儿或许真的是等待他们的nc，对外界给予的负面的情绪丝毫没有回馈，维持着机械的热情，直接把他俩给带进了村子。 谭凛在城市生活久了，那地方不是脏乱差就是太过规整，像这种风景如画的田园水乡，他还真的没有见过。 初春的嫩绿给整个村子铺上一层生机，谭凛兴致勃勃地背着竹篓跑到前边，刚才对施衍的一点点不满全部抛到了脑后。 老头家就在村口，用方圆不一的卵石围成了一圈半人高的围墙，看起来很是悠然。 三人一到老头家门口，里边迎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见了老头就喊，“爹” “你这是咋了，爹。” “崴着脚了。”老头说。 妇女叹了一口气，“你这让保生咋放心啊” 施衍正准备把老头背进屋，那老头却非要下来，并且给妇女使了一个眼色。 妇女拿来一个稍长点的木棍，老头挣扎从施衍身上下来，拿着木棍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请施衍和谭凛进屋，一边走，一边跟妇女介绍，“这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然我今天就得在后坡挨上一天的疼了。” 妇女腼腆地朝他俩笑了笑，“两位小哥吃过早饭没。” 谭凛想委婉解释一下，奈何肚子却很直白地叫了起来。 妇女捋了捋耳鬓的头发，很朴实道“俺去给恁俩热早饭去，谢谢恁救俺爹。” 妇女看起来是要把他们当救命恩人了。 谭凛笑着客套了几句。 老头家也不算大，施衍和谭凛被安排在了东屋。 谭凛一进屋就打开了他的手表。 221群里边依旧只有他跟苏晖还有另外一个不知名的人。老头说他们村来了不少人找桃花潭，按理说，群里应该会热闹点啊 他喊了喊施衍，又小声说:“你进群了没” 施衍正在房间里检查门窗，在每个门窗甚至是墙缝儿里都烧了符篆。 他闻言，往谭凛那儿看，问道:“群什么群” “那大叔不是说村里来了很多找桃花潭的，都是队友啊。我昨晚进的群。”谭凛回答。 施衍走了几步，坐在他身边，很认真地说:“苏川，在这里你得记住你只能信任我一个人，只有我才是你队友，其他的人，你都不能信任。” 施衍那副认真的表情，让谭凛很紧张。 “怎么了”他把声音再降低，小心翼翼地问。 群里的那个名叫苏晖的年轻小伙，开始说话了。 苏晖:“你们出来了吗” 谭凛没吭气看了看施衍。施衍点点头，谭凛才打字回复过去，“出来了。” 苏晖的头像又闪了起来，“我们今晚去桃花湖探探虚实吧，他们都去了。” 谭凛又看施衍，施衍把谭凛带着手表的手腕捏过来，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他们是谁” 苏晖:“就是其他队友，十好几个人呢，我们也得去。” 施衍手指顿了顿，正在想下边要发什么。 苏晖那边迫不及待又发了一大段，“我还有别的话，咱们得见面说。这屏幕一点隐私性都没有，每次点开大家都能看到。我现在是躲在厕所里给你们发，外边排着队上厕所呢，好了，我先不跟你们说了。” 随即，苏晖的对话框关闭。 施衍和谭凛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很好奇，苏晖和那些人都住在什么地方，听起来像是特别艰苦。 隔了一会儿，妇女把热好的早饭送来了。 两大碗黑芝麻糊糊儿和两屉包子。 谭凛一看吃的来了，就先把那些理不清的麻烦事儿放到脑后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儿。 谭凛跟饿狼似的拿着一个大蜜豆包塞进嘴里，“饿死老子了，你说这世界到底是真的还是虚拟的，要是虚拟的，这个包子也太好吃了吧。” 施衍坐在谭凛对面拘谨地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放在嘴里细嚼慢咽。 “你咋不说话。”谭凛喝了一一大口糊糊儿，特别惬意。 施衍把那一口包子慢慢咽了，喝了一口茶，然后喝一口糊糊儿，再喝一口茶，清清嗓子，才说，“食不言。” 谭凛压根不在意这句话，当没听见，一边吃一般呱啦呱啦跟施衍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施衍端坐听着，眉头却拧着在想别的事儿。 谭凛吃饱喝足就把碗勺洗洗，给那妇女送了过去，拍着肚皮慢悠悠回来。 施衍正在铺床。 他俩的被子是妇女给他们准备的，一对儿红双喜，绣着牡丹芍药，囊囊的两个大棉被，看起来跟村里刚取新媳妇的婚床似的。 施衍指着两个叠好的被窝儿，问谭凛，“你是睡外边还是里边” 谭凛看了看施衍，怪不好意思的，“哥，你有睡衣吗” 施衍冷不丁啧了一声，文不对题地接话，“我很老吗” “不老。你长得像十八。”谭凛摸着肚子，他吃得撑，跟怀孕的小媳妇一样扶着腰一屁股做到了床上，歪到一边儿。 施衍罕见地笑了起来，“什么叫长得像” 谭凛歪靠在床沿儿上，“你那有效生命值都998呢，我一个324的能跟你比吗” 施衍又笑了一声，“你脑子是不是在进来的时候，没把水控干净。照你这说法，你干脆叫我爷爷算了。” “爷爷、”谭凛叫得响亮，厚着脸皮凑上去，一脸谄媚劲儿，“爷爷，我就想问您个事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半妖 施衍看着谭凛，声音凉凉的，说出来的话，一点儿也不配他的语气，“孙子，你想问我什么事儿。” “我我”谭凛慢吞吞地抬起头，“施衍，半妖我是什么半妖半妖是什么” 施衍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不问了，已经接受好这个事实了。” “哪儿能啊，那时候情急，没时间提。”谭凛挠挠脑袋，“我这脑子又不是电脑，输个程序就坦然接受了。” 施衍往床靠上一靠，找了个舒适的地方抱起手，慢慢解释，“半妖是妖怪的一种，拥有人类的血统，可以拥有人类和妖类两种形态。” 谭凛低声驳了一句，“人妖结合不是天理不容吗我看电视剧上，那些妖怪都是要被抓的。” “那你电视剧真是看多了。” 施衍一本正经地跟谭凛解释，“妖界跟人界在五千年前就签署了和平共处的八项原则，抓妖怪是犯法的。” 谭凛:“” 施衍:“我想你对我们妖族还没有准确的认知，你的妖力还没被激发，半妖的力量需要激发才能出来。” “怎，怎么激发”谭凛忙问。 “你想激发”施衍看着他。 “当然想，要是我有了力量，会更厉害吧，对我们答对题有利。我总觉得桃花潭下边那边的怪物也可能会要我的命。” 谭凛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忙问，“你、你能激发我吗” “力量更大，面对的危险就更大。”施衍沉静道，“有我在，我一定会保证我的队友不受任何伤害。” 谭凛把头低下来，没说话。 他表现得吊儿郎当，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不仅要自己活着，还要让他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苏川活着。 施衍可以保护他答对一道题，可是他要救的人是两个。 后边的路，他要自己走。 施衍短暂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决定的话，就闭上眼睛。” 谭凛没再多想，直接给了施衍答复。 他紧紧闭着眼睛，直到太阳穴中传来一阵刺痛。 一道符篆在施衍指尖燃成粉末，发出莹莹的绿光。 绿光一闪。施衍并着二指，将符篆的灵光从谭凛印堂一路划到曲骨穴。 登时间，谭凛觉得浑身上下似有无数根针要从毛孔里刺出来，浑身的骨头向外裂张，开始膨胀却又被什么箍着。 他没忍住，睁开了眼睛。屋子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红边化妆镜，他从里边里看到了一身绒毛的自己，吓得浑身发汗。 “疼”他喊了一声。 霎时，绿光消散。 “我已经释放了你的妖血特征。”施衍说。 谭凛强撑着身子盘腿坐在床上，好久没有回过神。 直到身体上的疼痛下去，他才问:“我是什么品种的半妖” “你是猫。”施衍回答。 “猫”谭凛比划了比划，“我那么大个子，怎么可能会” 施衍解释:“你是猫族。”说完，他伸手摸了摸谭凛的发顶。 谭凛无意识地在人家手心里蹭蹭顶顶。 但他反应过来了之后，立马结束了这个动作。 “怎么回事” “你的妖性被释放出来了。”施衍面无表情地把手移到谭凛下颌处，动了两下指头。 这会谭凛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嘴上喊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了。 就被人挠了几下下巴，他就跟飘到云彩眼里一样。 他万分艰难运行着把头偏开的动作。 施衍先收了手。 搔痒真是猫的劣根，施衍收回手的时候，谭凛竟有点莫名其妙地小失落。 施衍很正经地跟谭凛分析妖性的症结，“妖性的释放带来力量的同时，兽性里的劣根也会放大，必须要学会收敛。” 谭凛不解:“妖性释放出来就是要发挥的，为什么要收敛” 施衍:“你释放太多，就不能控制人的形态了，会变成兽体维持下去，你觉得人体方便，还是兽体方便。” 谭凛:“” 他摸摸脖颈和下巴，“那我到时候围个围巾，把这地方围上。” 施衍又道:“猫的敏感点很多，比如掌心，尾根，耳朵，你都要好好控制，该释放释放，不该释放就憋着。” 谭凛好奇:“你也是猫吗” 施衍干咳两声，再次正经，“我不是，我就是顺便了解。” “你不是，你去了解别人的敏感点干什么。”谭凛做出一个古怪表情。 “了解了别人敏感点，就相当于掌握了他的劣根，就能治住他，比如” 施衍面无表情道:“对付你，我只用动动手指。” “那你是什么半妖啊”谭凛好奇。 施衍淡淡道:“打听别的妖的属性是妖界缺德的行为，就好像一个人类问另一个人类有什么缺点一样。你一旦暴露属性，你就会暴露了自己的劣根。” 谭凛怔了一下，笑笑，“知道了。” 施衍拧拧眉心，画风一转，看向谭凛，“不困吗不管是妖类还是人类都要睡觉的，一整个凌晨都在赶路。” “困”谭凛激发了妖性之后，反而更困了。他觉得自己可能把猫爱犯困的劣根表现了出来。 “怎么压制这些不好的妖性啊。”谭凛突然问。 施衍挑了一下眉，“用人性，我们是半妖，骨子里的人性，很容易调出来。” 施衍说完，拉了拉手上的被子，转身看向谭凛，突然道:“你睡外边还是睡里边。” 谭凛没反应过来，扒扒头发，“哪都行，你习惯睡哪边” 施衍摸了一下下巴，“我习惯一个人一张床。” 谭凛:“呃” 施衍又道:“那我睡外边吧，睡外边有一个人的感觉。” 谭凛揉揉眼，抱着里边的红双喜被子，窝在了墙角，半睡半醒间他还在想施衍嘴里的那句人性。 用人性压妖性，怎么用人性压妖性 施衍睡得很沉。谭凛睡得也很沉，但他定了一个表，他心里还惦记着苏晖给他说的半夜要跟一群队友去桃花湖探探。 傍晚六点多的时候，表响了，谭凛偷摸起来，发现了一件很难堪的事情。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人家施衍身上睡，而且施衍睡得还特别死，毫无感觉。 最尴尬的是他还流口水了还流了人家一脖子。 谭凛难为情地用手揩了一下口水，蹑手蹑脚地下床找毛巾，想着趁人没醒赶快把现场处理掉。 他一路忙活，把湿毛巾擩到施衍身边时，才发现那人已经醒了，脖子上的口水还在。他见谭凛过来，一把拿走了毛巾，开始狠命擦起脖子。 谭凛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心里有些怵。 “生气了”他探着脑袋，询问道。 施衍态度毫无波动:“没有。” 谭凛尴尬:“我以前睡相挺好的可能兽性被激发了我就” 施衍把脖子擦完，在水里洗了洗，又擦了一遍，才无奈地说了一句，“下次我睡里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开会 夜深，饭后。 两人收拾好，就来到了苏晖给他们说的地点。是在一个小巷子里。 桃花潭是个水乡，几乎每条小路都有水沟，又刚好逢上雨水最多的春天，一路上的空气都是湿腻腻的。 谭凛和施衍拎着一个小手电筒，按着照片看到了苏晖和那个陌生男生，同时也终于见到了其他一起来这个世界的队友们。 最先跟他联系的队友苏晖很好辨认，这些队友清一色得颜值高，还是那种各有特色的颜值。苏晖那种平庸的长相就一下子给凸显了出来。 苏晖一见谭凛就特别热情，上来先抱了个满怀，“川儿。” 那股热情让谭凛吓得退了两步，下意识抓住了施衍的袖子，施衍也顺手扶了他一把。 他迷惑地看着苏晖，“我们认识” 苏晖亲热地攀住谭凛的胳膊，“我是你表弟啊。” “表弟”谭凛打量了一下苏晖。 他这才意识到苏晖和苏川都姓苏，没准还真是亲戚。 “我还在失忆，你知道吧，所以我。”谭凛怕露出什么破绽，连忙给自己找借口。 “我知道，”苏晖皱皱眉头，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能记得我呢” 谭凛尴尬笑笑，看着后边十来号人物，那些人胸口都别着一个宝剑形状的胸针。 谭凛:“他们都是” “他们好像是一个什么组织”苏晖小声说。 谭凛猜不出那具体是个什么组织，但看那些人好像集体死了领袖一样，并且全员神情肃穆地不得了，他也能猜出来个一二三。 谭凛心说，应该是命题师给他说的那种有共同目标的组织。 怪不得他们虽然跟自己一个题目世界，但是不愿意共加一个群商量。应该是怕泄露什么组织秘密。 谭凛又问“群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吗那个白头发的。你俩看起来像父子。” “哦，”苏晖指了指北边，“他在那儿。” 谭凛顺着苏晖的手指看。 只见桃花湖上方有一只很大的鸟张着翅膀在盘旋。 “好大一只蛾子。”谭凛感叹。 施衍也顺着苏晖指的方向，眯着眼眯了一会儿，忽然说了一句，“重明。” “重明”谭凛重复了一遍。 他还记得重明，刚入局的时候，跟他抢黑夹子的鸟人。 只不过那时候抓他的鸟人是只小鸟，现在换成了大鸟，长长的幅翼，拖着莹蓝色的尾羽，像只淬了蓝火的凤凰。 重明在天空徘徊了几圈之后，飞了回来，落地就变成了一个身材颀长的银发男子，比之前的鸟头人身看着帅气多了，也比血条照片上的人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站在苏晖身边，手打在苏晖的肩膀上，红色的眼珠子却在谭凛身上滚了两圈，挺不屑的，“哟，这不是那个胆小鬼吗” 谭凛不服，他要站起来为自己辩解几句。 施衍却抢在了他前边，他点点头，“对，就是他。” 谭凛黑脸，“您能不说话吗” 施衍“” 他们十几个人聚集的地方离村子有一定距离，黑灯瞎火的，笑一声都瘆人。 谭凛正张嘴想要数落一下那个鸟人，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别说话，听有动静。” 谭凛赶紧闭上了嘴。 所有人都聚起了精神，竖着耳朵捕捉着周围的响动。 “好像有人在哭”其中一个队友小声说。 “还是个女人。” 众人屏住呼吸，仔细听。 “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吃东西。”有人说。 “还真的像是吃东西。而且吃的东西很特别。”谭凛耸了耸肩膀，直觉后背如有蚁行，似是被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咬住了脊梁骨，细细剔肉。 “我打赌是在吃肉。” 胸针组织里的一个胖子说，“我有个兄弟爱吃生肉，吃生肉就这么个声音，皮咬不开。啧啧” 大胖还眯着眼睛模仿了一下。 众人直觉浑身鸡皮疙瘩。 “大胖，你别说了，行吗”一个学生模样的小正太愣了那个大胖一眼，“听得人恶心。” “会不会是那东西啊。”苏晖小声碰了碰谭凛。 谭凛下意识看施衍，他对这个地方不太熟，能力也不会用，什么都得先看两眼施衍。 施衍闭着眼睛，五感关闭了四感，只开了听感。 片刻，他睁开眼睛，“这声音不是从桃花湖底传上来的。” “你确定不是从底下传过来。”谭凛问。 “不是。”施衍目色坚定，“确定。” “那应该不是那个怪物发出来的声音。”大胖说。 “不一定。”施衍说，“我们现在没办法确定桃花湖下边就是怪物。” 人群里有人问了一声:“为什么” 谭凛:“难道就因为湖和潭的差距吗桃花湖是桃花湖，桃花潭是桃花潭。” 施衍点点头。 苏晖:“这是不是太咬文嚼字了” “不是咬文嚼字。” 久立了许久的重明终于开了口，“我刚才看了湖下边，确实什么都没有。但是这肯定不是答案。” “那我们来这了这么久，还是对桃花潭下边的东西没有任何线索啊。我们连桃花潭都不知道在哪”方才胸针组织的那个胖子又说。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 “说实话来这这么久了，也没见有啥动静。” “村长天天带我们乱兜圈，要不就是找借口。” “他们肯定有事瞒着” “非要这么咬文嚼字吗说不定” “当然要咬文嚼字了，你是花了100年的寿命进来的，要是答案答错了，不光一百年的寿命没了，你连想救的人都救不出来” 胸针组织的人占大多数，而且互相认识，本来已经确定好的事情忽然复杂了，大家开始低声议论。 苏晖往嗡嗡组织里扫了一眼，“你们有代表吗这么多人说话，听不清。” 方才那个呵斥胖子的小正太站了出来，“我说吧。” “你”谭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这么小你能代表谁啊。” 事实证明，瞧不起人是会被打脸的。 话音一落，胸针组织的众人都不说话了，用一种送终的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谭凛抖了抖肩膀，抖出来一身鸡皮疙瘩，“好好好我错了，你说。” 苏晖蹲下去看小正太:“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啊还是不肯说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初探湖底 小正太抱着胳膊，脚底腾起一片云，一直腾地跟众人差不多一样高，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郭戚，现在是他们的临时首领。” 苏晖:“” 谭凛:“” 重明:“” 施衍转身看着郭戚，并没有以貌取人:“那你是怎么认为呢” 郭戚的声音压得极低，“就算湖不是桃花潭，但也一定跟桃花潭连着。桃花村就这么一点大，水流都是相通的。” 谭凛:“那我们要进入湖底查看吗” 郭戚歪歪脑袋:“没错。” 苏晖:“湖底可我不会潜水啊” 重明摸摸苏晖的脑袋，“我帮你。” “还有谁不会游泳吗”郭戚问。 谭凛尴尬:“我、也不会。” 郭戚从口袋掏出来两个颗白色珍珠似的东西递给谭凛和苏晖:“把这个吃了，就能潜水了。” 谭凛:“这什么玩意” 郭戚神秘道:“独家秘方。” 谭凛默默听话地把药吞了。 他心里对这个小孩有点刮目相看，郭戚虽然长得小，但说出来的话却总让人产生难以抗拒的信服感。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从耳畔煽过的春风。 有人问:“村长要是发现我们集体消失了，会不会怀疑什么” 一人答:“放宽心，我在围屋里弄了假人代替我们，村长不会发现的。” 一共十九号人，没有全部跳进去，而是挨个跳了进去，水花小，动静也笑，在这寂静的夜晚，像极了青蛙跃水的声音。 谭凛跟着他们进入湖底。 夜色正浓，湖中也是一星亮光都没有，谭凛胡乱抓了一个人的衣角，一路跟着往下沉。 似乎是被什么鱼的尾巴甩了一下，谭凛勉强睁开眼睛。 他看见了一丝光亮，有人打开了手电梯筒。 手电筒 手电筒在水里还能用 谭凛寻着光源，随后又是啪啪啪十几盏手电筒打开。 借着一星光亮，他才发现众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膜。这层膜像是一副外边的又一层衣服，把他们隔开了水。 这层薄膜带给他了不一样的体验，谭凛伸手摸了一把深绿色的水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尾鱼，四周挤压过来的水就像是普通的空气。他待在两百多米深的湖底，却感觉不到任何压迫感。 施衍把两个人带过来的手电筒也打开了。几条受惊的小鱼扑簌簌散开。 湖底尽是如绿雾般的水草，尽管是有了照明，却依旧没办法看到更远的地方。 谭凛嘴里吐出了一串水泡，“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唯一的发现就是排除了桃花湖就是桃花潭的可能。 湖底下很安静，没有什么怪物。 “你们看这水草。”有人说。 众人转移注意力，都去看水草。 桃花湖底的水草很细，成丝状，在水里一团一团的，像极了天上的云雾。 若是只看这些水草的叶子，是看不出来什么规律的。 真正的秘密藏在它的根部。 那些水草的根部搜朝着一个方向歪，有的甚至从淤泥里翻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苏晖弯腰刨出来一个根。 “这些是水流的方向。”郭戚说，“你看这些泥沙的痕迹。” 果不其然，这地方细微之处存在着很多提示。 施衍揉了揉眉心，“沿着水草根部倾斜的方向，我们说不定能找到地下河，可是这地方本来就是一个造出来的答题生态区，找到地下河也没用，这地方肯定是定期根外界换水的。” “那我们找到地下河不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谭凛突然道。 施衍皱眉，“如果毁掉结界的话，确实可以出去，但是你不救人了吗我们进来，是为了找答案，为了救人，不是为了玩逃生游戏。” 谭凛被猛然惊醒。 “喂、”有人提示，“要不我们在这商量商量怎么找答案吧。白天在村里肯定是没法商量的。” “对他们都很古怪” 谭凛和施衍没有说话，他们来这的时间大部分都花在了那个有腐鸦的枯林里，对村子还不是很了解。 大家个人挤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小圈，到底还是陌生人，刚开始的一会儿，气氛十分冷淡。 “大家先做做自我介绍吧。”刚才模仿吃生肉胖子打破了沉寂，率先吐出了一串水泡，“我叫张磊，今十八，刚考上电子工程大学。我” 郭戚拦住他的话，“我发现手表一个新功能，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 郭戚在手表上按了几下屏幕上调出来一个智能按钮，“你们可以点一下这个，就不用自我介绍了。” 谭凛按着郭戚的介绍，点了一下按钮。 只见所有人的脑袋上都弹出来了一个小框框，血条，姓名等等都写得清清楚楚。 谭凛推了推施衍，“真的好用，你怎么不按啊” 施衍只是盘腿坐在一片水草上，徐徐吐出一点点水泡，“我没兴趣认识他们。” “哦”谭凛撇撇嘴，重新蹲在他旁边。 这样吧，郭戚用手支着脑袋，挥了挥手，“以后我们午夜两点来这，有线索查线索，没线索，商量对策。” “我同意”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谭凛也举起来手，“同意同意” 只有施衍闭着眼睛。 谭凛碰了碰他，“怎么不说话。” 施衍睁开眼，突然道:“又有声音。” 众人安静，并且默契地关掉了手电筒。 谭凛一下子抓住了施衍的手。 扑通扑通 跟他们跳水的声音很像。持续了一小会儿之后，声音就消失了。 “这回是桃花湖底了吧。”一个叛逆少年说，“这回是水里的声音了。” “不是。”施衍摇摇头，“我们要找源头，岸上往水里扔东西，跟湖底有什么关系，要找的是湖底土生土长的东西。” “那就是这些水草咯”一个长得很叛逆小伙子跟施衍顶嘴。 郭戚甩给小伙一个眼神，小伙面色不爽，但还是安静地闭了嘴。 气氛又是一阵尴尬。 人群里有人说:“我们今天就商量到这吧，明天村长还要带我们去周边看。” 其他人也开始附和起来。 众人纷纷往上游，大家关了手电筒，都静悄悄的如来时一样。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十九个队员里少了一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红灯笼 黑夜。 长街。 一伙人悄声散了之后，谭凛熄了手电筒的光，默默跟在施衍后边。 桃花村儿很奇怪，他们出去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没有村民走动了，街道上是黑的。 他们回来的时候，家家户户门前都悬上了红灯笼。 谭凛和实验相顾无言，很是诧异。 老头儿家跟那些队友住的地方刚好背道而驰。村民们都回家息了，鲜有几家茅屋还亮着微黄的灯光。 这一路上，静得诡异。空气也在一股怪氛中，仿佛被凝滞住了。 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谭凛的五感出奇得发达。他动了动耳朵，明显感觉到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谭凛下意识得往后看。 只看见几只野猫在房顶上悄声跳过。 谭凛忙去拉施衍的袖子，却被反扣住手腕。 身旁宅子灯笼的红光，把施衍的脸映得有些妖冶。但明显能看得出他也发觉了第三个人。 “有别人。”谭凛压低了声音。 “别妄动。”施衍给谭凛使了个眼色。 谭凛梗着脖子把头扭了回来，没再寻找后边的脚步声。 “闭上眼睛，跟着我走。”施衍说。 闭眼谭凛眼神诧异，一脸问号地看着施衍。 施衍很认真地点点头，轻轻动了动嘴唇，“闭上眼睛，我拉着你走。” 谭凛不明所以，但看着施衍那极其认真的眼神，他还是听话闭上了眼睛。 施衍拉着他往前走，谭凛起初不敢迈步子。闭着眼睛走路，就跟盲人一样。 磕磕绊绊走了几步，施衍扶住了他的肩，没来由得给了他很多信任感。 这个世界里，他就只认识施衍一个人，只能选择信任他。 有了这个心里建设之后，谭凛的步子也从容了很多。 路不算长，因为两个人因为走的慢，走了很久，后边跟着他们的脚步声也渐渐终止了。 虽然不害怕了，谭凛又开始好奇了，为什么施衍让他闭着眼睛。 脚步声停了，但他总觉得还有另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 疑问一旦产生，求解之心就开始蠢蠢欲动，好奇心越积越强。 谭凛实在没忍住，眼皮子掀开了一条缝。 面前除了闭眼前的旧景，什么都没有。 黑暗的长街和红色的灯笼，施衍依旧牵着他的手。 谭凛的冷汗却扑簌簌地从额头往下落。 施衍和他是并肩往前走的，在施衍的左手牵他的右手情况下，右手是无法这样自然地放到他的左肩上。 一阵冷飕飕的风拂面吹过，一排门楼前的红灯笼晃了晃，诡异极了。 后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谭凛梗着脖子，想往后看。手腕上传来一阵劲力，施衍仅仅扼住他的手腕，显然再阻止他往后看的举动。 好奇心害死猫。 或许好奇恰好是他身体里继承猫妖的弊端，他没有把施衍的话听进去。 谭凛回头了，也同时知道了脚步声停止的原因。 跟着他们的那“东西”伏在施衍背上，施衍驮着他走，当然不会再有别的脚步了。 谭凛惊慌之余，撞着胆子去看那东西的具体样子。 那东西形容不出来形状，辨不出来五官，纷乱的触角像是一团杂糅的电线。但是能看见晶亮鳞片在黑暗中反射出暗红的光。 谭凛的左肩上的断手被那“东西”的触角狠狠扎了进去。 谭凛冒着冷汗，紧张到了极致，张开嘴巴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失声了。 那“东西”似乎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静静伏在施衍身上，把他的背仅仅当做一个着陆点。 谭凛握紧拳头，手指甲都抠到了皮肉里，不自觉的发抖。 施衍一直走到老头家的墙根处才停住了脚步。 那“东西”也跟到家了似的，从施衍身上跳了下来。 谭凛瞪大了眼睛，左肩上松懈之后，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那东西长得不像人，却硬要模仿人。 从施衍身上掉下来的时候，他看见那“东西”的触角上除了插手之外，还插上了一对鲜血淋漓的人脚。一扭一扭地模仿着人类的步子往老头儿家里走。 谭凛惊叫了一声，这次他没有失声，以至于惊动了那东西。 垂在地上的两团触角拧成麻花状，把背对着他们的脚尖拧成正对着他们的样子，然后歪歪扭扭地向他们走过来。 谭凛掉头就跑，却被施衍揪住了后心的衣服。 “你干什么”谭凛叫喊出声儿。 施衍没说话，指尖夹了一张符，火光一闪，两人从墙外移到墙内，刚好移到了老头儿给他俩腾出来的屋子。 那东西应该还在老头儿家门口，这个屋子的偏窗是看不见的，但谭凛还是慌忙把窗帘拉上，坐在一旁的小木椅上直喘气儿。 “那是什么玩意玩儿”他惊喘未定。 “我也不知道。”施衍回答，“以前没有见过。” 谭凛惊慌“他不会过来吧。” 施衍挑开窗帘一角往瞥了一眼，“他不会过来，他似乎是害怕那些红灯笼。” “灯笼” 谭凛虚喘一口气，“那就好，要是没个克他的，那就真是倒霉透了。” 他拍着胸口缓气儿，眼睛往床上一瞥，压下去的惊又提上来了。 他们两个人睡的双人木床上竟然睡了两个人，模样还跟他俩一样，呼吸起伏，面庞红润，就像两个熟睡的真人。 唯一根本尊不一样的地方是，床上的俩人睡得生了。 谭凛惊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施衍从容的走过去，捏起两个人的鼻子，那两个假人就像是漏气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变成了纸片。 “充气娃娃吗”谭凛心情一下子放松了，笑得蔫坏蔫坏的。 “不是，就是普通的障眼法，我怕这一家人起疑心。”施衍回答。 “那两个人没事起什么疑心啊。”谭凛迫不及待地问，“你能变个女的吗那种漂亮的，抱起来特别有手感的那种。” “看来是刚才的东西没吓住你。”施衍干咳了两声，去帘子后边把上衣脱了，换了一身深蓝色的睡衣出来，掀开一个被褥，背对着谭凛，径直睡到了床里边。 谭凛盯着施衍的后脑勺挠挠脑袋，有点羡慕。 白天他俩睡觉的时候是和衣而睡，现在都大晚上了，不能再和衣睡了，在这地方不知道要待上几天，谭凛就这一身衣服， “你能不能给我也变一套睡衣。”他戳戳施衍的后背。 施衍往前挪挪，合上眼，“我就这一件。” 谭凛叹了一口气，也懒得计较那些了，光着膀子，缩进被窝儿。 “要关灯吗”他翘首。 “关。”施衍淡淡回答。 谭凛伸长了手，轻轻一够，屋子里陷入黑暗。 或许他这个猫是夜猫属性，谭凛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已经是半夜了，他还觉得时间特别漫长。 脑子里把这几天经历过的乱七八糟的事儿捋完之后，谭凛更寂寞了。 “施衍，你是不是来过这儿。”谭凛小心翼翼道，试探一下施衍到底睡着没有，要是没睡着，他们哥俩还能唠唠。 施衍没说话，呼吸绵长，像是睡熟了。 谭凛叹了一口气，又翻了一个身。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黑暗中，施衍依旧背着身子。 谭凛讪笑:“你没睡啊。” “睡了，睡得轻。”施衍回答。 “那打扰你了。”谭凛往施衍身边凑了凑。 施衍:“” 谭凛枕着胳膊，委婉道:“施衍，你用的符，是不是很厉害啊。” 施衍直接:“不厉害。” 谭凛撇嘴:“谦虚。我知道你很厉害。” 施衍:“” 谭凛徐徐往后引话:“施衍，你看啊，这地方虽不叫异国他乡吧，也算是离家很远了。你会不会觉得孤单，有时候。” 施衍拧眉:“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谭凛嘿嘿笑:“我想，我想学用符。按理说，我的妖血既然都唤醒了，起码有一两个特异功能吧，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大用处。都是弊端，你看你多厉害。” “今天我都看你用了好几次了。” “反正咱俩都不是正常人，你就教教我呗，哪天我不跟你在一块儿了，我还能保护自己。” “你看怎么样，嗯”谭凛讪笑。 施衍翻过身，跟谭凛脸对脸，挑了一下眉:“想学” 猫的夜视能力强，所以施衍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谭凛都能看得清。他认真地望进施衍的眼睛里。 “想。” “那你有币吗”施衍声音平平的，一翻身，又背对起谭凛。 谭凛疑问:“币什么币”他缩缩脖子，“你这不会是什么色情交易吧。” “不是。”施衍无奈，“那些符是要买的。” 谭凛翘首看着施衍的后脑勺:“多少钱啊” 施衍淡淡道:“一个妖币一张。” “一个妖币”谭凛惊喜，“听起来好便宜啊。” 施衍继尔又问:“你有吗” 谭凛想了想，“没有就不能用吗” 施衍似乎是笑了一声:“不然呢” 谭凛:“我看你很多，能不能借我一张啊。” 施衍打了一个哈欠，“我借给你，你也没法用啊。我这是账户续费，实名认证的。只能个人使用，别人用不了。” 谭凛又叹了一口气，“今儿咋干什么都不顺。” 施衍笑笑，“这地方要是顺了，反而不正常了。” “所以，”谭凛呐呐，“你时时刻刻都仿着别人吗” “今天你对那老头也太冷漠了。而且对我，也很冷漠。你之前的热情是装的还是现在的冷漠是装的” 施衍:“我之前很热情吗” 谭凛想了想:“也不是。” “睡吧。先别想那么多。一会要早起。”施衍闭上了眼睛。 可是，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蛭母 门窗外有人敲动窗沿儿。声音断断续续的。 谭凛起身。 施衍明显也注意到了。 一身衣料悉窣声过后，两人侧立在窗前。 “不会，又是刚才那东西吧。”谭凛心里边又开始扑腾，那玩意儿那么多触手，真动起真格，他肯定打不过。 “说来奇怪，那东西刚才为什么不攻击我们”谭凛又道。 施衍压低声音回答，“我刚才隐身了。他看不见。” 谭凛皱皱眉，“他闻不见吗” “他也许没有鼻子。”施衍若有所思。 停了一会儿，施衍又说:“有一种上古妖物，名唤蛭母，有口无鼻，有眼无珠，生于暗渊，畏惧日光，喜食动物，昼伏夜出。” “有眼无珠是什么意思”谭凛疑问。 “他眼神不好使是其一，其二就是他确实没有眼珠。”施衍解释。 “可我刚才都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啊。”谭凛又说。 “他的整个身体都相当于我们的眼白，只不过他的眼白是鳞片，你看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施衍沉声道。 谭凛拧拧鼻梁，“那这玩意儿喜食动物，是什么动物。” 施衍谨慎道:“会动的活物。” “那它不应该去湖底吗。湖底的活物要比陆地的容易捕食多了。”谭凛不解。 “你说的对，”施衍摩挲了一下下巴，“我也很好奇。蛭母一直喜好生活在深水处。这次为什么会选择黑夜上岸。” “而且，这种妖物早就灭绝了。所以我一直不确定那东西是不是它。” “不管它是什么玩意儿，既然都上门找了，就不能对他太客气了。”谭凛咬咬牙。 “你能打得过。”施衍笑道。 谭凛一下子虚了，“不能。我就是鼓舞一下士气。” 施衍招招手，“过来，站我后边。” 窗外的敲击声更急了。 谭凛只好小心翼翼地走到施衍后边，以防万一。 “你真应该教教我怎么用符，他小声说。 施衍没搭理谭凛，只是勾起了窗帘边，往外看。 天空已经翻起蓝了。 窗户那儿蹲着一个人，细瘦的身体，看起来很是眼熟。 “苏晖”谭凛迟疑地喊了一声。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果真是苏晖，他怎么找到这儿的他来这儿干什么 谭凛很是疑问。 “让他进来吗”谭凛看着施衍。 施衍:“你说呢” 谭凛尴尬:“要不让他进来吧。” 施衍点点头，打开了窗栓。 屋里一直没点灯，三个人干坐在床上。 谭凛迟疑地看着苏晖，“你来” 苏晖仿佛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跟白天神气活现的人大不相同，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像是要躲避什么，又像是鼓足了勇气准备说些什么。 “一会天亮了，你打算一直在我们耗着”施衍忍不住道。 “不是。”苏晖抿了抿嘴，一咬牙，把上衣脱了。 谭凛和施衍完全没反应过来，他会是这个举动。 但下一秒，两个人就惊呆了。 苏晖左肩胛骨周围有一圈咬痕，沿着左肩胛骨突出的边缘，整整齐齐咬了半圈。 齿痕的红印子已经下去，可那处薄薄的皮肉却好像烫金了一般，在昏暗的屋子里，发着金色的微光。 仔细看，那印子里并没有什么金子，只是一点一点的金星在慢慢流动。 “这特效，不是你自己弄的吧。”谭凛用手戳了一下那几个齿痕。 苏晖倒抽一口气儿，连忙躲开，“疼死了，疼疼疼” 苏晖把衣服穿上，又抱屈地看着谭凛，“我后背又不是显示屏，哪来什么特效。” 谭凛抓抓脑袋，看着施衍“这不会是那东西咬的吧。” 施衍摇头，“当然不是，这是重明鸟的齿痕。” “重明”谭凛立马想到了那个傲娇的鸟人，“怎么会是他” 苏晖连连点头肯定，“就是他。” 谭凛疑惑“他没事咬你干嘛” 施衍直截了当地回答，“是为了。” 谭凛觉得脑中轰然一声，自己的三观已经碎成玻璃渣，“这配的也太乱来了吧，那个重明是个公鸟，这跨种族还同性别” 苏晖坐在小木凳上说不出来话，脸上涨红。 施衍给他解了围，“我们妖族一向崇尚自由恋爱。” 谭凛磨蹭道“俩男的” “俩男的不行吗”施衍突然反驳他。 谭凛很怂，他身边就这一个能护住他的大佬，无论如何也要抱紧大腿啊。 “行，行行行”谭凛怂怂地咕哝一句不再说话。 他很少这样沉默，相当年他在学校当老大的时候，从来没活得这么憋屈过。 施衍似乎是很满意，这才把目光投向苏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苏晖被两人刚才的一套说辞给弄不好意思了，满面的羞愧色，他迅速把自己的衣服套上，“我来找你们就是说这个的。重明他们把这种行为叫做某种仪式，可我已经不想再进行了。” “为什么”施衍看着苏晖，“你应该知道，重明翼族在没有契约的前提下，不会随便把自己的翅膀种到别人身上。这个仪式可以让他分享你的寿命，起码在这个世界里，是对你有好处的。” “种、种什么玩意儿种翅膀。”谭凛很懵。他听过种花种草种庄稼，就没听过种翅膀一说。 施衍沉静道“重明一脉的半妖，出生皆是双翼。但是有了伴侣之后的半妖跟他刚出生时就不太一样了。为了表示对伴侣的忠诚，双方会自愿达成一个契约，通过咬翅来交换单侧的翅膀，这样每个半妖背上就会有自己的翅膀和伴侣的翅膀，不管身在何处都会心灵相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个仪式被称为融翅血约。” “啥是咬翅啊”谭凛好奇道，“重明怎么这么凶残，履行个约定还这么血淋淋的。” 施衍准备张口，苏晖却接过话来，神色无奈又坦诚。 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呢施衍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苏晖淡淡道“咬翅就是从根部咬掉对方的一只翅膀，那个翅膀不是血淋淋的被咬掉。每咬一口就要种下自己的妖力，随着咬的次数越来越多，那只翅膀就会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咬翅结束后，对方被咬的背部就像是孕育翅膀的泥土，通过种下的妖力再生出那只消失的翅膀。血约就完成了。” 谭凛更吃惊了，“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还” “我之前以为他喜欢我。”苏晖捂着脸，声音很难受，似乎是在哽咽，“一开始，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我以为我就是救了一只很普通的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苏晖【番外】 最初的最初，苏晖确实救了一只普通的鸟，折了翅膀，奄奄一息地趴在一辆小汽车的挡风玻璃前，灰扑扑的，看不出来什么品种，羽毛里边都是灰。 苏晖是看他太可怜才把他装书包里的，要是放往常，他是一定不会理睬的。那天刚好是星期六下午，苏晖懒得理那些堆成堆的作业。 他把小鸟从书包里，拿出来打上沐浴露跟洗盘子一样洗洗涮涮。洗完他才良心发现，这鸟身上还有伤，他担心地左扒右看，还好没把鸟给洗死。 这几天他正面临着一场大型会考，得攒人品，忌讳杀生。 洗完澡的小灰鸟容光焕发了不少，羽毛也鲜亮了，灰中融了一点土豪金，可还是软塌塌地趴在他手心儿，用星空蓝那么深邃的眼睛盯着他看。 苏晖也是在这时候发现这鸟的眼睛比其他鸟漂亮多了。 小灰鸟救回来的第二天，苏晖就把他扔到了宠物医院门口，让好心人收留它。 苏晖还觉得自己很善良，他给小灰鸟了一个选择，他即可以在医院门口呆着等人来救，又可以直接飞走。 小灰鸟两样都没选。 苏晖放学回家的时候，小灰鸟就站在他卧室的窗子边，一见他回来就扑棱到他身上啄他的手。 苏晖把手伸出来，小灰鸟飞上去，继续软塌塌地躺在他手心儿，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拿着蓝宝石似的眼睛忧郁地盯着他看。 那意思好像就是在怪他，怪他把他给扔了。 但苏晖丝毫没意识到小灰鸟的情绪，像他这种连自己都很可能给养死的，怎么会知道鸟的情绪。 不过，他一时心软，多留了小灰鸟一夜。 第三天早上，他再次把鸟丢到宠物医院门口了。 这回，他做好了万全准备。窝都搭好了，用棉垫子垫上，立了一个牌子，还准备了食物，就怕那鸟飞回去又找他。 然而，那鸟执着地飞到他书包上，气鼓鼓地站在他头上，跟着苏晖一块去了学校。 苏晖怕鸟报复他在他头上方便，忍着把鸟给带学校了。于是他那天就是班里的班宠，每个人都想要摸摸小灰鸟那圆圆的脑袋瓜。 苏晖怕鸟被摸秃了，第二天就把人家锁家了。 古有金屋藏娇，今有苏晖藏鸟。 其实，苏晖无数次想扔了那鸟，鸟嘛，当然需要自由。他还觉得自己体贴入微。 但是，换了好几家地方偏远的宠物医院，那鸟每次都能找回来，且每次都是一样的伎俩，啄他的手指让他把手伸出来，然后躺在手心上，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看。 一来二去的，苏晖也不扔鸟了，他实在受不了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他买了一个鸟笼，把鸟养他卧室的阳台上了。 苏晖以前没养过宠物，但那鸟是他这辈子养过最有灵性的鸟。 不随地拉屎不说。 上学的时候，小灰鸟飞着送他去学校。 放学的时候，小灰鸟接他回家。 特别喜欢撒娇，时不时就要啄苏晖的嘴唇，然后软软地躺在他手心。苏晖只要一动了想把他送人的心，这鸟就拿着那双蓝眼睛，快流泪似的，可怜兮兮地看他。 苏晖那颗少男心都被看酥了。 鸟是好鸟，留着吧 作为一枚中二铲屎官，苏晖尤其喜欢把他的爱鸟当成人，并且跟他对话。 内容无他，无非就是吐槽卷子有多难，学校的饭多难吃，谁谁谁跟谁谁谁谈恋爱又谈崩了 小灰鸟就老实地躺在他手心，乖乖地等着他每句话结尾摸摸他的小脑袋，揉揉他的小胸脯，等着他吧啦吧啦讲完之后用洗洁精揉泡泡，给他洗全身澡。 苏晖骨子里有点自恋，每次跟他的鸟对话里每次少不了的几句是 你要是会说话多好。 是不是我最帅 快夸我 小灰鸟开始也就是叨叨他的小拇指肚，撒撒娇，然后昂着胸脯嘤嘤嘤叫两声。 后来，苏晖太自恋了，问得太勤了，赶上一顿三次的饭了。 直到有一天，小灰鸟软糯糯地躺在他手心里，眨着闪亮亮的蓝眼睛，用极有磁性的男中音，对他说了一句，“你最帅，但是还是没我帅。” 当时，苏晖就吓懵了。 他的爱鸟说人话了草他的爱鸟说人话了不是鹦鹉学舌的那种话，是在跟他对话。 真的真的真的吓懵了。 这个小渣男当机立断武断的断，想都没想，天都没隔，直接把鸟扔窗外了，一点都不顾念旧情份。 小灰鸟站在窗台前，可怜巴巴地嘤了两声，见苏晖无动于衷，失望过后有点恼，这都不知道第几次扔他了，他的眼珠子从深海蓝变成了火山红，滋滋滋地冒着火花邦邦邦地用爪子踹窗户玻璃。 “快点给老子开窗再不开门老子草泥aa的” 苏晖庆幸自己自己没喝水，要不然尿都能吓出来。 他的小灰扑扇着翅膀，一扑扇还扑扇出了四只，下边的一对儿金灿灿的，头上也多了几簇软软的翎羽。比之前更漂亮了，也比之前更暴躁了。暴躁的小灰用脚踢他的窗户，嘴里还叽里呱啦一大堆脏话。 苏晖感叹自己没教育好小灰，平时都给它灌输脏话了，现在这鸟嘴里没一句干净的。 然后，他嗖一声拉上了窗帘，心里很怕，鸟的形态都能变，指不定还能变个人身啥的，太超自然了，应该是个怪物。 还是保命第一，不能涉险，苏晖伸手把窗户落了锁。 可惜一语成谶啊。 他一转身，就见床上坐了一个男生，红眼珠子，白头发，扑扇着四只金色的大翅膀。 那男生肌理分明，通体纯白，除了胸前那两抹，和腿间 为什么能看这么清楚呢 因为这娃子变身之后，一点也不害臊，都不拿东西挡挡，大剌剌地叉开腿坐在床上，连条底裤都不穿。 屋子里的东西被翅膀扇出来的怪风吹了个乱七八糟，苏晖本来就乱糟糟的的头发直接被吹成了狂草。 而始作俑者，明明坐在床上，明明脚可以牢牢挨着地面的，可他依然按着床边强行荡腿。 苏晖吓得底裤有点湿，目瞪口呆地愣在那儿，眼睁睁看着一卷卫生纸从他头发上落下来缠到肩膀上，滚了滚又缠到腰上，在地上绕了一圈滚到男生脚边儿。 苏晖的妈在外边听到动静，想到他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不知道又在捣鼓啥玩意，她准备抓个现行，门都没敲，直接把门推开了。 门开的一霎那，苏晖再次目瞪口呆地看着红眼睛男生又变成一只小灰鸟，被乱糟糟的床单围着，又无辜又可怜地嘤嘤叫。 苏晖知道，别看这鸟嘤嘤嘤，这鸟绝壁在骂他。 苏晖的妈跟苏晖一个表情，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子的变化，“我是养了只哈士奇在家吗” 苏晖背了口又大又黑的钢锅，被他妈拉出去打了一顿。 再回卧室的时候，那屋子又重新变得整整齐齐，比之前还干净了许多。 小灰站在台灯顶上正在用嘴给自己顺毛，一见苏晖过来，又开始嘤嘤嘤，蓝色的眼珠子水汪汪的。 苏晖还是怕的，这鸟是个妖怪啊。 但士可杀不可辱啊。再过两年他就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了 苏晖已经不能接受小灰的萌了，这个心机鸟他开口就问，“你是在骂我，对吧。” 小灰的眼珠子盈盈地向他送秋波“嘤嘤嘤” 苏晖拒绝这个萌“你一定在骂我为什么扔了你，对吧。” 小灰欢快地飞过去，讨好地啄他的嘴“嘤嘤嘤” 苏晖一把拿开那只心机鸟，放到一边，“你骂就骂呗，何必装萌，你还让我背黑锅，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了。” 小灰一听不喜欢，愣了一下，水汪汪的蓝眼睛再次变成红色。 红色跟蓝色反差太特么大了，一个温柔如水，一个躁得能呛出火。 红眼小灰一爪子踩在苏晖的手上，“嘤阿呸老子不给你嘤老子今儿就骂你了你个始乱终弃，不要脸的玩意儿，都不配给我提鞋的。” “你穿鞋吗” 苏晖摇摇头，他是一个不合格的铲屎官，小灰骂的，都是当年他当着小灰的面骂别人的，那些脏话都被小灰排列组合融合成新的脏话。 背后骂人遭报应啊。现在一字一句全还他身上了。 可见，教育有多么任重道远。 苏晖叹了一口气，这鸟不像是伤人的样子，要弄死他就是伸伸爪子的事儿。 小灰还在踩苏晖的手，嘴里叽里呱啦崩着混账话，还有很多骂得驴唇不对马嘴。可是爪子上的指甲却小心翼翼地收着，生怕划伤了苏晖。 苏晖深处拇指点了点小灰的脑门，又伸手顺了顺他的翎羽，说，“你以后还想不想当我的爱鸟。” 小灰抬了抬他的小脑袋，把爪子收回来，吧唧吧唧点点头，眼色换得超快。恢复成蓝色后，他乖乖地往苏晖手心里蹭，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手心。 苏晖却不动神色的，把他拿开了，搁道一边的收纳盒上，“哥们儿，你是个男的，我看见了你底下有那一根”他郑重道。 小灰歪了歪脑袋，低下去又抬起来，小声地嘤了一声，又是那个跟他的萌态及其违和的男中音，“当你的鸟不行吗” 苏晖搬着凳子移到一边，“哥们儿，你要是单纯地是只鸟也就算了，我看见你变人了。” “让我看看你本来的样子。” “看了本来的样子，还能继续当你的鸟吗”小灰用漂亮的翅膀抱住自己，可怜得像卖火柴的小鸟孩。 “看情况吧。”苏晖道。 小灰磨磨蹭蹭地卧在一个作业本上，“我不变，我还要继续当你的鸟。” 苏晖去衣柜里拿出来两件去年他妈给他买的短袖放到床上，指了指。 “穿上。”苏晖说，“你当不成我的爱鸟了，还可以当我的朋友。” 小灰歪着脑袋看苏晖一会儿，做出了选择。朋友似乎比鸟更好一点。 他扑棱棱飞到那堆衣服丛里。 眨眼的功夫，小灰变成了一个天使般的白发美少年，金灿灿的两对翅膀让人移不开眼。 苏晖由衷感叹。 还真比我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灰的体格比他大，衣服有点紧，宽松款愣是穿成健美了，胸口印的小熊头，已经被撑成猪头了。 苏晖围着他转了两圈，好奇他这翅膀是怎么做到在不撑破衣服衣服的前提下出来的。 小灰挠挠下边，不好意思地看着苏晖，声音温柔得跟他的蓝眼睛似的，说出来的话却是，“卡着蛋了。” 苏晖觉得此蛋非彼蛋，这么好听的声音怎么可能说的是那个蛋呢可能是只能下蛋的母鸟，刚才那一根，没准是看走眼了。 现在的小小鸟不都爱下蛋。 他认真地还有点期待地拍了拍小灰的肩膀，“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不多时，小灰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此蛋就是此蛋 他把裤子脱了，明目张胆的介绍自己兄弟跟苏晖认识，“有内裤吗卡得慌。裤子紧。” 苏晖觉得自己要张针眼了，他尴尬地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个很宽的印满红嘴唇的大裤衩，“我内裤号比你小，你先穿这个将就着，明天再带着你买吧。” 小灰觉得办法不错，于是，再次脱了裤子，把那个鲜艳的大裤衩换上。 小灰长得好看，这么艳俗的大裤衩在他屁股上直接穿成了海湾风。 苏晖咽咽口水，偷摸地把自己那个刚才被吓得有点湿迹地内裤脱下来，换了条干净的。 小灰换完裤子，说，“小晖，我们真是朋友了” 苏晖摩挲着下巴，总觉得哪不对劲儿，琢磨了一会儿，出味儿了，他问，“你也叫小灰，我也叫小晖，我们两个发音都一样，你有没有真名啊” 小灰磨磨蹭蹭地翻出来一个牌子，苏晖能认出来那牌子上刻了两个字，可他看不出来是什么字，那俩字不是现代的，撇捺飞舞，像两只要从牌子里跑出来的小兽。 “我不认识。”他说。 小灰笑了笑，温柔地在他发顶蹭了蹭，用那极好听的身音在苏晖耳畔念出来自己的名字，“我叫重明。” 苏晖拿着那个牌子，“重明”他重复了一声。 “牌子送你。”重明笑了笑展开翅膀，满屋子都是金灿灿柔软的羽毛，有种金碧辉煌的感觉。 苏晖卧室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重明揽着他的腰，振翅飞上了傍晚橘色的天空。 金色的翅膀随着气流，向后落出点点羽状的金色光点。 “我在做梦吗”苏晖说。 重明笑了笑把人揽得更紧，温柔道:“不是做梦，是真的。” 苏晖看着眼前梦幻般的一切，城市，村庄，山野在他勉强变得渺小又可爱。 “别人会不会看到我们，”苏晖问。 “他们看不到，只有你能看到，我隐身了。”重明像以往一样低头衔了他的唇反复来吻。 苏晖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好奇变成冷漠懵逼，他伸手把重明那张俊脸拨开，“你亲我干嘛” 重明莫名其妙，“我以前这么对你啊” 苏晖想到了之前，重明确实动不动就啄他的嘴唇儿，这点没法反驳，可那时候他是鸟，“你现在是人了，咱俩是朋友，不是你是我的鸟的关系。”苏晖说。 重明:“我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鸟。” 苏晖忙否定:“你只是我的朋友。” 重明一愣神，眼珠子变得比翻书还快，又红了，直直向下栽去，那冲破云层的俯冲，让苏晖刚换的新内裤又湿了一点儿。 他怕被重明一不留神扔下去，明明已经被风吹破相了，坚持大声地安慰重明。 “可以成你能亲，你还是我的鸟” 片刻，苏晖被抱着稳稳地落在一片金边的云彩上。脚下悬空，云流涌动，还是那个流光溢彩的傍晚，可他吓得心脏病都咬犯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儿。 “亲的时候，别伸舌头好吗”他做最后是请求。 重明点点头，倒是很满意，揽着苏晖的身体，讨好地啄他的嘴唇，然后捏捏那个温暖的手心。 苏晖吃着哑巴亏，但也只能干吃着。 重明除了飞也不是一点用都没。 这家伙还聪明，苏晖的作业，重明都会，正确率好很高，不知道在哪偷学的。 高中的作业日渐繁多。 所以苏晖总是软磨硬泡把作业推给重明，自己则心安理得地打游戏。 重明不太理解苏晖为什么会对手机上那俩小人感兴趣，但他知道自己很醋并且是很酸的醋，所以每次做完作业就迫不及待地带着苏晖飞出去。 只有重重啄他嘴的时候，重明才能从心里赶走那些酸酸的东西。 他在璀璨地星空里吻过他，在斑斓的彩云里吻过他，脚下踩着电闪雷鸣，他也依然轻轻地吻他。 苏晖很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提那个伸舌头的事儿。 本来人家不知道，结果一提反而好奇了。 每次苏晖求重明做个作业办个事儿，交换的条件就是那天的吻可以伸舌头。 碰碰嘴唇儿这个动作，其实两个人都不会有多大反应，还特别友好纯洁。可是伸了舌头之后，纯洁就变成纯黄了，两人每次弄完都满头大汗的，光是是搅搅舌头跟他妈换了魂似的。 后来养成了习惯，俩人每次碰嘴唇儿都想越矩伸舌头，忍来忍去，还是越矩了。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儿。一单习惯下来，这些就成了瘾。 一次两次，变成每天好几次。 可苏晖已经习惯重明这么对自己了，习惯他抱着他飞上彩云间交换呼吸。 所以后来重明勾起他的衣服时，苏晖也只是红着脸靠在他肩头，顺从地攀着重明，等着他动动手指，其余的一点反抗都没有了。 真香真打脸 很久以后，苏晖再想起来，都会反问自己。 重明作为鸟那会儿，天天啄他的嘴，或许本就不安分。 又或许，在他答应重明可以吻他的时候，就已经动心了。 在别人面前，重明是他会撒娇会嘤嘤，洗澡还要放只小黄鸭的爱鸟；关上了门，爱鸟邪魅一笑，变成了可以跟他碰嘴唇儿并伸舌头的那什么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障碍答题 一段故事结尾。 “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啊。”直男谭凛听到后边，发自肺腑地感叹了一句。 他之所以说得这么纯洁这么直男，主要原因是，苏晖把他身上发生的事全和谐了。和谐版的故事里，别说脖子以下，鼻子以下都开始保持距离了。 施衍却听出来味道了，“这么说来，种翅真的有利于你，他既给了你一对翅膀，又要分享给你一半生命，还有你持久的青春。” 苏晖眼角的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喉中微有哽咽，“他让我变得不喜欢女孩了，可但恐怕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我现在不想喜欢他了” “不喜欢还能做朋友啊。”谭凛很阔气地说。 谭凛之前谈恋爱，从来没有这么愁肠百转过，干脆得很，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了。 丝毫不留恋，丝毫不被牵绊。所以很多人都背地里说他渣。 苏晖的行为跟他恰好相反，看起来敏感又无奈，看起来像个情窦初开又被伤害的小女孩。 他的一番说辞让谭凛很懵逼。 施衍听得很动容，他看着谭凛，反驳道“不想喜欢比喜欢费力多了。” 谭凛自然也不明白为什么施衍这么感同身受。 他被施衍看得很局促，收手收脚，还是觉得难受，最后他绷不住了，看着施衍，“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惹着你了吗” 施衍回过头，拍拍苏晖的肩膀，“如果我是你，他不喜欢我还敢这么对我，我一定打断他的腿，让他呆在我身边。” “打断他的腿”这几个字咬得很重，期间又扫了谭凛一眼。 谭凛抖了抖，“你看我我哪对不起你了吗” 施衍挑眉，“你再用你的嘴意淫我，你再试试” 谭凛:“” 想当年，他在学校当老大的时候，就没这么憋屈过这王八蛋情敌 施衍看着谭凛:“你想的什么，我都知道。” 谭凛把大白眼翻到了天上。 施衍看着苏晖“你来找我们，也没有什么用，这是你的私事。” 苏晖果断道“我不想和重明进行下边的仪式了。” 施衍“可我们负责不了你的安全，重明才是系统给你匹配的最佳队友。” 苏晖的声音任性又落寞，“没事。” 这段对话越说越沉重，谭凛及时刹住了闸。 “内什么，苏晖，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怪物” “怪物”苏晖很吃惊，“什么怪物” “长得很恶心，一堆触角，触角上扎了一对断手和断脚。”谭凛实在形容不出来那个形状，他无法在脑海里找到与之匹配的类比生物。 苏晖摇摇头，“我一路跟着你们来的。” “跟着我们”施衍皱起眉，十分警惕，“你怎么会跟着我们我们一直是隐身状态。” 谭凛来不及拖鞋，踩着床单躲到施衍后边，“你说老实话，你不会就是那怪物吧。” 苏晖莫名其妙“我就是跟着你们来的，我发誓，我真没有见到什么怪物。” “那你为什么不立马过来”谭凛忙问。 “你们俩不是刚回来吗还是跳窗进的屋，要么我怎么会在这等人。”苏晖语速很快，“我就是看见你俩从这进来了，我才在这等的。” 苏晖那急切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撒谎。 如果苏晖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屋子里除了苏晖还有第四个人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静默，却又紧张至极。 良久，施衍从他那个“百宝”口袋里拿出来一本泛黄的书册。 “这是什么书”谭凛好奇道。 施衍:“我父亲记载古代妖物的笔记。” 谭凛凑近看那本笔记。 笔记很奇怪，只有两页，封皮和封底，上面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只要拨动一下书脊，内容就会自动变成其他内容，像极了iad。 “你在找什么。”谭凛问。 “我在找蛭母和重明，我记得这两种妖物已经灭绝了。”施衍又说。 谭凛:“灭绝” 苏晖点点头，整个人说话都虚了，把他隐瞒的东西往外透露了一点。 “是啊，灭绝，他是唯一一个从坟冢里复活的族人。肩负的使命就是复族，我只不过是他想要复族的一个火苗而已。” 谭凛觉得不对，“要复族也得找个女的吧。繁衍才是复族的第一要义。” 施衍把书和上，“这就得说到重明一族的发源史了，他们一族，宗亲不育，沾上一点点血缘关系就不能育子。本来数量就少，这样一来，极大降低了生育率。 “为了护住血脉，很多妖都是通过咬翅把血脉赠送给人类男子。 “男子就变成单翼的重明，再与人类女子成婚，生下双翼，双翼再把单翼赠送出去。 “以此类推，一代一代传下去，族群渐渐壮大。所以后来宗亲之间才有了不育而婚的条件。 “尽管这样，也只有贵族们才有资格跟自己的伴侣，在他们一族的灵树前，融翅为盟。” 谭凛啧啧出声:“听起来最不乱伦的家族，怎么这么恶心，一男一女公用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就变成了他们的生育工具” 施衍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是有些咬翅不能算是的前提工作，仅仅只是一个传递。 “传递不是融翅盟约，而是契约。愿意加入重明族，并传递的后代的人类，重明族都会完成他们一个愿望。” “所以所以他之前救我。不是报恩，是有别的目的。”苏晖像是很失望的样子。 如果这样，他当初就不应该对他说出“救我”那两个字。 他踉踉跄跄后腿两步，脸又白了两个度，又说了一些被他隐瞒的其他故事。 重明来他家后的日子里，他发了高烧，高烧不退，引起肺炎，偏偏那两天他妈去他外婆家了。 苏晖浑身乏力，那几天一直都是重明照顾他。 重明不是人，可他没想到重明的血，作用也如此之大。 他好几次昏睡中醒来，唇上压着的是重明咬破的嘴唇，探入他口里的是带血的舌尖。 不同于其他物种身上的血腥，重明嘴里的味道很清冽，洗涤他混浊的脑神经，大脑也随之慢慢清醒，身体里有一种死灰复燃的感觉。 除了这些，重明还为他做了很多。 为了给他降温，重明把自己的身子弄凉抱着他睡一晚上，起初苏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重明的身子为什么这么凉。 直到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起来喝凉水，刚拉开冰箱，就看到那只卧在冰箱里取冷的灰鸟。 心是疼的，又是暖的。 他想，他重明接吻真正开始心跳加速的时候，应该就是从那里开始。 曾经的心跳让他安心，现在的心跳让他恐惧。 他这个喜欢上重明的行为就像是喝了一碗甜味儿毒药。 苏晖在回忆的漩涡里很痛苦，他又说，“他来这里也是因为那个契约，如果我加入重明族了，他就满足我一个愿望。” 施衍安慰道:“你也别这么消极，他们种族保护火种的意识是祖上流传的，刻在记忆里的，当族群没得就剩一小部分，就会自启动的潜意识。如果族里就剩他一个了，自然这种意识会很强。” “而且，他是同色双翼，在我们的社会标准里，他是初代，应该还是干净的。” 苏晖没在说话，冷冷地看着天花板那一片阴暗的角落。 谭凛好奇道:“如果重明有这个目的，那他应该会竭力隐瞒你啊。” 苏晖:“我们同行的那个组织里，有人会催眠，所以我才知道的。” 好奇心驱使着谭凛又问:“你进黑夹子答题有什么目的。” 苏晖有意绕过这个话题，叫起来谭凛这副身体的名字，“川儿，我是你表弟。虽然你什么都忘了，但是咱们之间还是有情谊的，你就权当帮我一下。” 谭凛哑然，深觉自己被下了一个套子。 施衍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件事上，他盯着笔记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蛭母的记载被抹除了。” 谭凛:“抹除” 施衍:“我真正好奇的是，已经灭绝的妖物怎么会重新复活。” 谭凛:“这是好事吗” 施衍摇摇头，“灭绝血脉复族，就跟人复活一样。” 谭凛突然精神了，他这个样子，也算是叫复活吧。 “会怎么样”他忙问。 “复活和复族看似是好事，但牵连到其他事情就不一定是好事了。”施衍回答。 “重明族还好，灭绝时间离得近，他们的天敌还都存活着。” 谭凛察觉了一丝危机，“你的意思是” 施衍看着还在为其他事操心的两个，静静道:“蛭母如果在现代复活的话，是没有天敌的。” “不是还有太阳吗”谭凛忙道，“他不是害怕太阳吗” 施衍解释:“他只是畏惧太阳，但太阳无法把他再次灭绝。” 谭凛有些后怕，“黑夹子把我们关在这里答题还给我们设置障碍，和一个没有天敌的怪物关在一起，也许根本就没有想过让我们真正活着出去。” “但我们一定要活着出去。”施衍捏紧了拳头。 三人不禁面面相觑，一股阴冷从后背缓缓往上爬。 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笑面尸 日初。 桃花湖。 早饭还没罢，桃花村的人就已经开始带着这些外来客在桃花湖的各个水道上转悠了。 三四个人一只小舟，几个熟水路的村民从村里的河道往外走。 狭窄的河道上，飘着岸堤上掉下来的桃花。 小船们驶出去以后，苏晖捧着一碗小米粥，开始失神地望着水平如镜的湖面。 “咱们的早饭就在这对付了” “怎么能算对付，”谭凛嘴里叼着一口卷满炸金鱼的春卷，惬意地不得了。 “一边观景一边吃肉，挺爽的。人家对咱不薄啊，我忽然觉得这答题过程除了难了点，也没什么了，多享受。” 施衍瞥一眼正在大口吃肉的谭凛，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谭凛知道施衍什么意思，但他不愿意破了气氛。 自从来到这神经就一直绷着没放松，他快要难受死了。眼下片刻的自在享受让他精神有些愉悦。 谭凛喝了一口汤，大大咧咧地朝施衍笑了起来。 小船穿过了几片荷叶丛，来到一个更加开阔的湖面。 “听说最佳匹配的队友好像都是情侣。”苏晖冷不防说了一句，并且单手扶着额，从刚才就这样了，手掌好像在挡什么东西。 谭凛顺势往他挡的地方瞅，果不其然，“鸟人”的船已经超过他们了。 那只鸟正蹲在船尾，目不转睛地往他们船蓬里看，眼神更刚从深井里捞出来的冰块似的，凉飕飕的。 苏晖跟鸟人是情侣这事，谭凛已经看透了。 但他跟施衍真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谭凛半掩着嘴唇小声对苏晖说，“我跟他不是情侣，我跟他是情敌。” 施衍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眼睛往谭凛这瞟，带着别样的情绪。 谭凛还没掉马甲，眼下心虚地很，被施衍一看，立马虚张声势地对着苏晖直咧咧，“这炸鱼块真是好吃。” “其实你们两个来这之前，我们这些人已经在这吃鱼肉吃了好几天了，一天三顿都是鱼。是个人都会吃烦。” 苏晖扒拉着小米粥，喝了一口。 谭凛啧啧有声，“你们真是好日子过惯了。” 施衍默默听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眼神却一刻不停地望着外边。 湖面上悄然荡起了一层绿雾，薄薄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还以为是湖水的颜色。 过了一会儿，施衍走出去招呼撑船的船夫。 “大哥，到湖中央了吗” “没呢。”船夫汗涔涔地看着施衍，继续卯劲儿撑船。 谭凛把船里给的饭菜默默收了底，吃得心满意足，往后边一歪，靠在了一个蒲团上眯着眼开始犯困。 小船摇摇晃晃地徐徐而行，谭凛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片刻的安逸让他做起了美梦。 兴许是跟施衍一直吃穿同处的原因，他的梦里边也开始出现这情敌影子了。 他生前与施衍相处不多，梦中的踪迹也是影影绰绰，总是罩着一层雾，模糊得看不清楚。 梦里无垠中，似乎有人推他。 谭凛猛然睁开眼，从蒲团歪到船沿上磕了一下脑袋。 外边的几张小船上的众人，已经开始嚷嚷起来。 几个胸针组织的人惊慌失措地叫喊着:“有尸体，有尸体” “尸体”谭凛起身就去往船首跳。 五只小船把尸体团团围住。 那尸体死状安详，模样清秀，在水里半浮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系在身上，一指深的水层根张薄膜一样，刚好掩住他的面孔，像是被装进了水晶棺。 水面上，薄薄的绿雾氤氲在那尸体身上，一股邪魅之气。 看久了，总觉得这人在笑。 不管从哪个方向看，总觉得这人在对着你笑。 谭凛看了一会儿，不再看他的面孔，实在有些阴森。 施衍也跟了上去。 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了，衣服上没有一丝血迹，但是却被截了双手双脚，断口处像是被火烤火，已经封死那些伤口。 “他在笑他是不是在笑”众人中有一人诧异道，划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随后众人又陷入一片沉寂，高温焊死伤口是在活体的情况下，一点一点用烤红的金属烫贴止血的。 很难想象，这个人是活着的时候，是如何忍受这样难以忍耐的酷刑。 并且还笑得出来。 大家都发现了这个人诡异的笑脸。 “该不会是什么献祭仪式吧。”有人说。 “俺们这里不搞这些”一个撑船的迅速回答。 “那总得赶快报警吧”众人纷纷议论。 “报警”撑船看起来一脸“天真”，“什么是报警” 众人唏嘘:“就是找警察啊，警察总算知道吧。” 撑船的摇摇头，“没有警察，什么是警察。” 众人面面相觑。 停了一会儿，胸针组织带头的那个小正太郭戚，吆喝了一声，“你们村没个掌事的吗管婚丧嫁娶，打架斗殴的。” 几位船夫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那得找我们村长了。” 众人再次沉默，村长在他们心里显然不是什么权威组织。 这时，有人问了一句，“有没有人认得他啊” 船夫用木棍拨开了尸体掩在脸上的发丝。 尸体五官清秀，进来这个世界的人里没人认识这具尸体，倒是有一个本地的船夫指认了出来，“这不是保生吗” “保生”谭凛一怔。 这名字好熟悉。 谭凛看向施衍:“我记得那老头儿的儿子就叫保生吧，他儿媳妇说过名字的。” 施衍点点头，“我也记得，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谭凛问船夫，“这是哪个保生” “保生啊，就是李老汉的娃子。”船夫说。 施衍微微皱眉:“是村口那家吗” 船夫连连点头，“是了，是了，就是那一家。他儿子保生刚结婚不久。” “听说保生外出打工了，不是吗”另一个船夫站在船头说。 船夫用竹桨轻轻掀了一下保生的尸体，“天呐，这许久未回家了，一回家就是一具尸体，这让他们家里的老妇们怎么接受得了” 几个村里的船夫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 “俺还以为保生在外边赚大钱了。” “真没想到啊，事事难料啊。” “这可怎么办啊” “咱们就应该听老祖宗遗训，一辈子都不离开这个地方。” 老祖宗遗训 谭凛支棱起耳朵，“什么遗训啊” “就是老祖宗给我们定的规矩，只要一辈子不走出这个桃花村，我们就一辈子富足下去。” 其中一个撑船的嘴快，说完还被另一个撑船的打了一下，像是要隐瞒什么。 众人看着桃花村船夫们的举动，纷纷拧眉不说话，也没再往下问，各自起了心思。 保生的死法很是奇怪，除了一双手脚缺失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完好，甚至，那伤口破碎处在水里泡这么久都没有腐烂。 “他这看着像是刚死，然后被扔进水里的。”谭凛说。 怪音，红灯笼，蛭母，断手，断脚 他们仅仅来了一天就全遇上了。 这些看似琐碎的怪事，像是一盘散珠，冥冥中有某种联系。 “施衍。”谭凛，“这个人跟昨晚” 这个人跟昨晚的怪物一定有什么联系，他们昨晚遇到的怪物就有从人身上截下来的双手双脚。 不知道那手足的主人是不是就是保生。 谭凛刚开一个头，施衍就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噤声，“昨晚遇见的，我们先不要说，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 谭凛并不赞同施衍的意见，“要是不打草惊蛇，再死人怎么办” “就算打草惊蛇了，你也阻止不了他继续死人，我们在明，他在暗，他有的是机会换上各种害人手法。” 施衍拦住谭凛，知道这人性子不沉稳，又安抚了一句。 “这地方不是法治社会，我们得活聪明点，你别忘了，咱们来这的主要目的，不是救苦救难，而是答题。你不能忘了目的。我们也是牺牲了寿命进来的。” “你总是这么清楚。”谭凛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环顾四周，恰好和一道凌厉的眼光对上。 那眼神就来子小正太郭戚。 眼神里掺杂的情绪和小正太模样格格不入。 谭凛只对视了一下就躲开了。 最后，尸体被安置在了谭凛他们船上，因为他们这上边人少。 船，向前驶着。 绿雾，更浓了，像是正在野蛮生长的植物。 “各位客人们，我们到湖中间了。”一位船夫震喉吆喝了一声。 谭凛端正了身子，伸手去捉溢进来的绿雾，“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施衍:“迷迭株的花粉，致幻。” “那我们刚才看到的，听到的”谭凛捏紧拳头。 “别想了。这些花粉的致幻能力没那么强。”施衍又说，“顶多会让人迷个路，看错个人什么的。” 谭凛觉得稀奇，“这就更怪了，这东西应该不是水生的吧。” 施衍微微摇头，“有粉无花，确实很奇怪，但这种花粉并不仅仅只有普通植物可以发出来，如果这种植物成了精怪，也就无所谓水生和陆生了。” 谭凛:“你说这地方有” 施衍拧眉，“这不是一道简单的题。” 谭凛无奈，“这地方的怪异物种怎么这么多” 疑惑之际，船内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啊” 是苏晖。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沉默着。 这次惊叫也不知为何，谭凛忙去扶住苏晖的肩膀，“你你没事吧。” 重明早就按捺不住了，从另一个船舱跳过来，抱住浑身发抖的苏晖。 “小晖，没事吧，怎么了” 苏晖下意识地往重明怀里缩。 众人都好奇地往他们船舱里望。 “尸体、尸体”苏晖差点背过气去。 另外三个人也顺着苏晖的手指往尸体身上看。 那尸体方才被摆成一个坐姿靠在船尾，脑袋朝一侧歪着，微微颔首。 谭凛也吓得一震。 不知是何时，“保生”睁开了眼睛，对着舱内的四个人，阴恻恻地微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迷魂阵 水面上掀起一层绿波，船舱开始摇摇晃晃。 众人慌乱。 “这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都没出现这样的状况” “这绿雾也古怪得很” 纷纭无果之际，大家把矛头指向那几个还没来得急钻进船舱的船夫，“这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船夫明显也被吓到了，他们手里的船桨被外力一拉，猛地向下沉了一大截。 攀援着木桨上来的是一只断手。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手没有连接处，是一直断手 “啊”那船夫惊叫一声，吓得另外几个人抖了抖。 随后，这船夫更是把手里的桨直接丢了钻进舱内，像是怕极了一样，瑟瑟发抖。 谭凛显然也没那么淡定，视觉冲击让他险些反胃。 害怕恶心之时，施衍捏住了他一根翘起的拇指，“都是假的。” 他沉静地说。 谭凛喘了两口气，使劲压平心里的忐忑。 他以前在学校打架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就是猛汉也得吓虚啊。 万幸他还有施衍，施衍是大佬，大佬承诺过一直保护他的。 不怕不怕谭凛这样想着。 谭凛壮起胆子，把自己显得很顽强，他看着那个船夫，拍拍他的肩膀 “这是怎么回事啊” 船夫连话都说不囫囵了，“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施衍忙盘问，“你知道这绿雾的源头吗” 船夫吞吞吐吐:“绿雾是一直，一直都有的，一直都有的。” 施衍强调:“我问你的是绿雾的源头。” 船夫偏过头。 施衍无奈:“怎么不说了” 船身还在摇晃，甚至开始往下慢慢下降。 谁都不知道下边是什么，还是那些无臂断手吗 本就不算高的船身已经差不多要和水面持平了，再过一会就会有水溢进来了。 指甲抠船板的声音越来越响，导致船底微震，势必要挖出来一个洞。 但不管哪个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们会困在幻象里，几天后也许会变成像保生这样的浮尸。 迫在眉睫之际，那船夫却抿着嘴，游离着眼神，一声不吭了。 所有的船夫都默默不语，要么就是“我不知道。” 这让众人很是气愤。 多亏另外几条小船上的人，也都不是容易被骗的主儿，能进来答题的，都不是普通人。 他们显然已经从船夫们的表现中发现了什么。 最先镇定人心的是郭戚，他带来的伙伴最多。 “这是迷魂阵的一种，都是幻象，都是幻象。” “大家别怕，大家别怕我们只要找到生门，就能破了这个阵。” 他那组织里的几个人都很听郭戚的话，没有人再因为惊慌，大放骇词。 “这绿雾的致幻跟阵法加起来用，倒是很奇妙啊。”施衍扭头对着船舱里的其他几个人说。 谭凛顺便做好人好事，朝仓外嚎了一嗓子，“这绿雾致幻，大家精神着点，别相信自己的眼睛。” 众人尽力安静，等候生门。 另一条船上的郭戚，皱着眉毛，稚嫩的脸上显出一派老成，他看着施衍，“生门在你那，你还在磨蹭什么” 幻象逢眼开而生，因眼合而灭。 施衍本想从船夫嘴里逼问出点什么，缘何没有多大效果。 他只得起身，走过去，正准备抚住了“保生”的眼睛。 等他走近才发现，“保生”根本没有睁眼。 既无眼生，何来幻灭。 索性施衍并没有被幻象所困，屏气凝神，撕下自己的一条袖子，把保生的眼睛给蒙上了。 船只所在的区域在这一霎像是突然被按了静音一样。 水落，船升，断手消失，幻象破。 撑船的几个船夫不只是已经习惯了这雾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幻象消失之后，他们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苏晖许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再加上重明的哄人方式也明显跟施衍不一样。 他皱眉皱鼻子的，像是吓掉了魂儿。 重明拍着苏晖的后背把人搂到怀里，“别怕，别怕，他们都是nc。” 毕竟人家是情侣，这样很正常。但船内的其他两人还有一具尸体都很尴尬。 谭凛干咳了两声，看了可他的情敌，“你觉得船夫们是nc吗” 施衍没怎么思考就回答了，“演的挺像的。” 谭凛主要是为了缓解尴尬，当时没发现这句话哪不对，打着哈哈笑道:“是是是，演的像。” 船舱外。 “我们要回去”众人纷纷道。 但在众人的催促下，那几个撑船的连忙调头。 返回桃花村河道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大家迅速把“保生”的尸体拉出来，想着让村里人去认。 可尸体刚拉到太阳下就发生了变化，尸体开始腐烂变臭，流出黑浓浓的尸水，完全不像之前那样，之前的尸体还像个刚刚死去的人，现在的明显是已经死了很久的。 村里的人都过来看热闹，围着保生成了一个圈。 李老汉也被其中一个船夫喊了出来。 老人家拄着拐杖，被媳妇搀扶着，一路上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保生的尸体尽管腐化溃烂到辨不清五官，李老汉还是把儿子给认出来了。 保生的右腿上纹了一条龙，如今，已经被泡得像只发胖的海马了。 李老汉和他儿媳妇蹲在保生身边一个劲儿的苦哭，连谭凛的情绪也被带跑了一点。 晚了一点，众人散去。 苏晖站在谭凛后边不肯走，被重明强行给抱走了。 保生的尸体，在村长的帮忙下，李老汉把他儿子的尸首给收了回去。 这也是谭凛和施衍第一次见到桃花村的村长，全村人民的权威。 本以为村长也是个老头子，没想到这个村长十分年轻，长了衣服干练的精英模样，就是穿得有点土。 村长走后，李老汉忙于给他儿子处理后事，晚饭简单而过。 谭凛和施衍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好吃完饭匆匆回了屋，不去给人家添麻烦。 两个人各端了一个洗脚盆，床头床尾各坐一个人，闷着头洗脚。 施衍今天的表情格外凝重。 谭凛以为施衍是同情保生一家，拍了拍施衍的肩膀安慰道:“别想太多，你之前不是告诉我，要把注意力放到答题上。” 施衍眉梢展开，看向谭凛，“你觉不觉得很奇怪。” “奇怪”谭凛被一下子给问懵了，“什么奇怪你不是因为保生的事难受吗” 施衍摇摇头，又说，“你不觉得李老汉在演吗” “演”谭凛惊讶，忽然想起来施衍白天跟他说的话，他说那几个船夫也在演。 谭凛辩驳道:“怎么会是在演，死的可是亲儿子啊。” “我总觉得很假，李老汉对于保生的死并没有那么伤心，我觉得是夸张了。”施衍分析。 “他们说不定是nc呢。”谭凛又说。 施衍: “他们就算是nc，也不是系统设定的定性思维程序，他们好像有情绪，又好像在演情绪。” 谭凛:“太高深了。” 施衍笑笑，向后仰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可能是我电视剧看太多了，对于演戏和生活区分太开了。” “你也看电视剧”谭凛很惊讶，之前被施衍嘲电视剧看多的话言犹在耳。 他以为他家情敌就只知道学习呢。 施衍倒是很坦然，“那当然，从有电视剧的时候我就在看了，目前对于演技派和真实派区分得很开。” “从有电视剧的时候你就看，你到底多大岁数了。”谭凛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施衍笑笑:“你猜。” “切，猜不着，反正你肯定是爷爷辈的半妖。”谭凛，“你这么大岁数了，你来我们未成年学校干啥，抢占我们学校第一名的名额。” 施衍诚然:“因为我喜欢上一个人，目前他还在上学，所以我就来陪他上学了。” “你胃口不小啊。”谭凛又露出了那个蔫坏蔫坏的笑容。 “不浪漫吗”施衍突然道。 “我好奇，你今天怎么能跟我聊这么多。” 按着前两天的势头，这家伙要不是有什么目的，是不会跟他主动说话的。 谭凛把洗脚盆挪到施衍的脚盆边，跟他并排洗脚。 施衍轻轻闭上了眼睛，好像在回味着什么，“聊聊现实，好让自己知道为什么来这。” “切”谭凛笑打了施衍一圈，“假正经。” 说罢，起身去到了洗脚水。 屋里的灯还大亮着，谭凛把洗好的内裤亮在窗户旁边的木架上，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地往被窝里爬。 施衍从谭凛脱衣服那会儿就开始不对劲儿，“你不穿衣服睡觉” “就这一件衣服，我白天，晚上当然不能接着。”谭凛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不然我会浑身难受。” 施衍干咳了两声 谭凛又道，“我昨晚就是这么睡得，你不知道” 施衍又干咳了两声，“昨晚没开灯” 过了一会儿，施衍拿出来一件旧旧的，虽然起了毛，但是洗得特别白净的衬衫，“你穿这个睡吧。” 谭凛看了一眼，大大咧咧地表示自己的不满，“我就这么睡吧，反正咱俩都是男的，也没睡一个被窝。” 施衍挑了一下眉毛。 那一下的表情，特别谭凛在脑海里找不到词形容，就觉得施衍那一下像个狐狸精。 “你确定不要”施衍又说。 谭凛摇头，“你放着，我明天用他换着穿，咱这资源少，不能糟蹋了。” 施衍又挑挑眉，“那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窗外的月亮隐在一片淡云后边，两个人将就着合上了眼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夜聊 夜深。 无眠。 谭凛翻了一个身，“施衍，你睡着了吗” 一阵布料摩挲声音之后，一个平静的声音，“没有。” 谭凛吭哧两声，笑了笑，靠近施衍，“我们聊聊” 施衍继续平静:“聊什么” 谭凛笑得蔫坏蔫坏的，“我吧，也想聊聊现实。我现在已经在这待麻木了，虽然才两天，但感觉以后要比还现在还严酷。” 施衍微微皱了皱眉:“” 因为猫的属性，谭凛能看清施衍在黑夜里的每一丝细节变化，包括这个微微的皱眉。 经过相处，谭凛差不多已经看出来施衍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故意地，他点了一把卖惨的枕边火。 “说说呗，我要是死了，说不定以后就再也没人跟我聊现实了。” 施衍:“” 谭凛点完火顺便煽了一把风，“不瞒你说，我现在就有一种，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感觉。马上就见不到明天了。” 施衍叹了一口气，无奈，“聊吧，你想聊什么现实” 谭凛很八卦地问:“说说你那个很好的朋友。” 施衍诧异:“什么朋友” 谭凛在被窝里隔着两层被子，跟好哥们儿似的踢了施衍两脚，示意道:“还能什么朋友，就说说那个你豁了命也很想救的朋友。” 以前谭凛在学校寝室的时候，断网断电，寝室里的人经常会聊聊这些事儿。 一则有趣，二则解闷。 施衍顿了一会儿，很坦诚，“嗯，我喜欢他。” 谭凛的八卦之心蹭蹭蹭地往上长，“喜欢” 施衍如实:“对，喜欢。” 谭凛更好奇了:“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啊，肯定很漂亮吧。” 施衍闭上眼睛，似在回味，“不能说是漂亮，但很帅气。” 谭凛又问:“学习好吗” 施衍耿直道:“不好，是个混混。” 谭凛啧啧两声感叹:“原来我们的校草喜欢狂野型的。” 施衍替他喜欢的那个人，辩驳了一下:“不，他不狂野，他只是有点可爱。” “可爱的混混儿” 谭凛:“咱学校有这样的女的吗你是不是喜欢的外校的。” 施衍挑了一下眉:“他不是女生。” 不是女生 谭凛跟被雷劈了似的:“他是男生” 惊讶，一天之内遇见三个gay，谭凛觉得自己是块吸gay石。 他就这么不吭不想的跟一个gay睡了三次。 他是gay，自己是直。这不管说啥，也得避嫌吧。 谭凛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护着自己的小胸口，似是想到了什么，“你刚才给我的衬衫呢我要穿，我要穿着睡觉。” 施衍笑了笑，把衣服扔给他，特无奈道:“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害怕” “我害怕” 谭凛手忙脚乱地把白衬衫套身上，“我胡汉三怕过什么。” 施衍的语气阴阳怪调，“你不怕啊，跟我一张床。” 谭凛把衬衫从底下一直扣到脖子，禁欲地像个和尚。弄完之后，他又钻进被窝，特怂包的嗫嚅一句:“等你想对我做什么的时候就晚了。” 施衍笑了:“你怎么也这么自恋。” 谭凛机敏道:“也什么意思。” 施衍声音了带了一丝温柔，从开始提他的时候，就这样子了:“跟你说话有种亲切感，总感觉你跟他很像，他也总是这么自恋。” 谭凛赶紧背过身，假装抱着衣服瑟瑟发抖，“你别不是想对我做什么吧。” 施衍拧拧眉心，“我对你没感觉。你又不是混混，我记得你，你这种男生放人堆里能抓出一大把来。” “没感觉就好，但是要说这么直白吗” 谭凛嘴上回答着，内心却特别不服。 他这个新身体虽然不算样貌出众，但也算得上清秀吧。 而且，他当年在学校也是一个混得不错的小混混来着。 “那我再说直白点，我要真想对你做什么，你这小身板还能挡得了”施衍不紧不慢道，“何况，我连你弱点在哪都知道。” 谭凛赶忙护住脖子和脑瓜壳，那些地方都是他的弱点。 “我真是对你没感觉。”施衍补充道。 谭凛依旧没松手。 “你这样，是嫌弃我，还是嫌弃我们这一类人。”施衍微微皱眉。 谭凛叹了一口气，“没有，我就是” 他陡然松了劲儿，“我就是爱演。” 施衍愣了一下，缓和气氛:“那说说你吧。” 谭凛:“说我说我什么” 施衍也道:“就说说你要救的那个人。” 谭凛皱皱眉:“我要救的人也是我喜欢的人。” 施衍:“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谭凛嗫嗫喏喏，不肯交代。 直觉告诉他，护好马甲很重要。 施衍又笑了，“算了，不想说就别说。” 谭凛呐呐:“对不起啊。” 施衍笑道:“又演。” 谭凛:“” “我们不能在这待太久了。” 施衍突然侧身看着他，“今晚敢不敢跟我一起出去查查。” 谭凛直言:“不敢。你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应该知道，晚上必死定律。” 施衍无奈，直起身子换衣服。 谭凛支起脑袋，“你干什么” 施衍把扣子扣好，穿上鞋:“那我自己去。” “你自己去”谭凛叹气:“唉，算了算了。” 他也起身开始换衣服。 施衍看着谭凛，“你又反悔了” 谭凛无奈:“你不知道单独行动必死定律和单独留守必死定律吗你这一走，咱俩就直接中了两个定律。” 施衍笑笑:“你也是个电视剧爱好者。” 谭凛假谦虚，“虽然没你看的多，也是记事起不停地看了。” 施衍笑笑扔给他一条新袜子，“昨天的，你没换。” 谭凛接住:“谢了。” 窸窸窣窣一阵一阵之后，两人收拾完毕。 施衍在床头放了两个纸片人，荧光一闪，纸片人变成他们的替身。 谭凛好奇了，“你老是弄这个，也没啥大用啊。” 施衍给那俩假人掖了掖被子，“宁可防其有，不可防其无。” “真会改话。”谭凛笑了起来，指着那俩头并头的假人，“这么看，这俩人儿还挺恩爱的。” 施衍挑挑眉，“有点意思。” 玩笑后，两个人检查了一遍屋子里的状态，没有纰漏后，翻窗从李老汉家后墙翻出去。 李老汉家今天死了儿子，他俩绕道前门的时候，看到门楼前依旧挂着鲜艳的红灯笼，跟门板上披的白布很是格格不入。 谭凛走路很谨慎，一步三回头，生怕后边有什么东西跟着。 谭凛:“你说我们会不会遇见那个蛭母啊” 施衍认真道:“不一定。” 隔了不到十秒，谭凛再次开了口:“今晚，其他人怎么没去湖底开会啊。” 施衍一边警惕着四处的动静，一边回答:“估计是白天的事儿让其他人心有余悸吧。” 谭凛心里生怯，路上忍不住说话来消怯。 没过多久，他又开始发问，“你说我们非要晚上出来干什么” 施衍谭凛一口气:“没有人监视” 谭凛话了，又开始新的话题:“你说” 施衍略微不耐:“快点走路，别那么多废话。” 谭凛啧啧两声，还是忍不住，“你怎么不害怕呀。” 施衍叹了一口气，只好安慰施衍:“我想害怕，但我不能害怕。害怕也没用啊。” 谭凛木讷着认怂:“那好吧。” 桃花村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一个草垛，两个人不敢从大路走，沿着干草垛和墙的夹角，一点一点往桃花湖那挤着走。 月不明，星很稀。 谭凛蹭了一头草，扯着施衍的衣服在他后边灰头土脸地紧跟。 今天晚上的街上格外静谧。 两个人到桃花湖木码头的时候，躲在淡云后的月亮露出来一个牙。 桃花村的生活相对现代科技，略显原始。 几个小舟被栓在木板码头的木桩子上。 施衍蹲在一根木桩子旁边解下了一条小舟，站到船头跟谭凛打招呼。 谭凛左顾右盼，谨慎地走过去，拽住施衍的袖子，“你确定，大半夜去啊。我最后问一遍。” 施衍率先走到船上，“我总觉得那些村民不正常，他们的眼睛就像监视器，让他们带着我们，不如我们自己去。” 谭凛重复问道:“今天我们会遇见那个怪物吗” 施衍无奈:“你怕了可以回去。” “我会怕”谭凛拍拍胸脯，“我胡汉三怕过什么。” 他磨磨唧唧地走上船，嘴里小声嘟囔着，“我连跟你一张床都不怕。” 施衍解的那条船很小，是个裸船，没有蓬。 谭凛蜷着腿坐在里边，有点不太满意，“要不换个带蓬的吧，要是遇见什么恐怖生物，咱们还能躲起来。” 施衍笑笑，“要真遇见恐怖的，你躲也没地方躲。” 说罢就拿出一张符点燃贴到船桨把儿上。 那船桨震了两下，开始有频率地自己划了起来。 谭凛一脸艳羡的看着那船桨，“等我出去了，也得买一堆符用。” 施衍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浓墨般化不开的远处。 小船徐徐往桃花湖中心驶去。 前方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喂食人 夜幕低垂。 桃花湖。 阵阵夜风袭来。 他们到了桃花湖绿雾最浓的地方。 一片腥潮的味道窜进谭凛的鼻子里。 因着绿雾的关系，这个地方的能见度很低。 再加上又是黑夜，谭凛即使有很好的夜视能力，也只能看得清对面的施衍。 谭凛伸手在一片雾中抓了一把，疑惑:“为什么白天没有味道偏偏晚上这么腥。会不会导致产生的幻觉更强。” “不会。”施衍，“水上的阵法大部分是一次性阵法。用了一次之后就不能在用了，所以必须要再布一次阵。 “目前这些雾气只会让你眼神不好使，但是不会要你性命了。至于为什么这么腥，我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谭凛望着黑漆漆的湖底，有些担心，他担心的是自己这副身体的安危，毕竟他这身体是借来的身体。 “还要下去吗只有我们两个人，下去是很危险的。” 施衍:“我们现在以身涉险，是为了排除以后的危险。” 谭凛不理解施衍要答题的急切，在他心里，答题固然是重要的，但也要保证性命。 “你越来越不靠谱了，我们应该再叫几个帮手的” 他边说着就拿出了自己的手表，想要跟其他队员通信，但是被施衍抓着手腕拦了下来。 施衍:“这是要干什么” 谭凛靠在船沿儿上，看着施衍那张严肃的脸，“你不会疑心重到连自己人都怀疑吧。我看他们几个也挺好的。” 施衍只是承诺，“我不会把你放到危险中，你得信我。” “你什么时候信信我，总是让我信你。”谭凛抱着手，“我现在害怕咱们两个人都在危险中，到时候怎么办” “再说了，你就笃定你比那些怪物厉害吗” “打怪需要用武力吗”施衍微微笑了一声，表情还挺自信的，“你参加考试的时候，做哪一道题是靠跟人打架做出来的。” 谭凛挺懵逼的，眨了眨眼睛，“靠，靠什么” 施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靠这儿。” “艹”谭凛笑骂一声，“我差点都忘了你是个学霸。” “不瞒你说，渣渣我做题都靠运气。”谭凛挠挠头发，怪不好意思的。 “我的属性是瑞兽，运气什么的肯定能占给你一点。”施衍看着谭凛，“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谭凛撇撇嘴，“切，你别想就这样算了，我就是成绩不好，可我不是傻子。” “施衍，你还有事儿瞒我。” 施衍欣赏的目光一瞬闪过，“你比我想得聪明一点。” “切，我这叫低开高走。”谭凛骄傲地挺挺胸脯。 施衍打量了谭凛一会儿，倒也没把这个少年看成威胁。 做题的最高境界就是给自己设置难关。 他朝谭凛勾勾手，“把耳朵靠过来。” 施衍从善如流地把头靠过去。 耳朵里喷进了一点热气。 “在这些答题者里边，有内奸。” 谭凛非常震惊，“内奸为什么大家不是都为了答对题。我们已经在答题过程中了。还有什么好奸的” 施衍解释道:“还记得我们进黑匣子的时候吧当时有不同组织的人都来抢黑夹子，只为了获得那个100的答题权利。” 谭凛不明白:“但他们已经进来了，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样的，就是找到正确的答案。” 施衍:“不一样，想要毁灭黑夹子的人不会认真答题的。他们更专注如何毁灭黑夹子。” 谭凛:“那这些人如果把黑夹子毁灭了，即使我们答对问题，也得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了，是吗” 施衍:“没错，但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我不想在明面上跟他们为敌。” “所以我们要在他们找到黑匣子毁灭的办法之前，以前找到答案，答题交卷。”谭凛摩挲着下巴。 施衍点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 谭凛紧接着又问:“那其他没有实现愿望的人怎么办” 施衍伸手拨了一下湖水:“这些只能怪他们拥有的能力和运气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 “这么说来，我们一行一共分为三拨，苏晖他们一拨，郭戚他们一拨，我们两个一拨，内奸岂不是很好辨明。”谭凛说。 “你少算了村民，再说了，内奸要是好辨明就不是内奸了。”施衍动了动身子，“我不能在这一直跟你分析了，夜晚的时间很珍贵的，我得下水了。” “等等。”谭凛忙拉住施衍的袖子，“你为什么会怀疑他们。” “题感。”施衍笑了笑。 “题感” “就是看到题干能直接感觉出来这道题的考点。”施衍淡然的解释，“这就是一种直觉。但我的知觉一直很准，所以我也知道跳下去，没准真的会很危险。” 施衍给他递过去一张符。 “我不勉强你，这张符跟之前抢黑夹子的时候，我给你的那张一样，如果外边有什么动静。你点燃它，我就会出现。” 施衍说完，转身就潜入了湖底。 扑通一声。 “哎，我又没说我不去。”谭凛眼疾手快，在施衍进水的刹那拽住了他的袖口。 谭凛在跳下去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很莽撞。 郭戚给他的珠子已经失效了，他在水里并没有那么自在。 冰冷的湖水贴着他的身体，水压让他心口发闷。 谭凛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呼叫了两声，吐出来一串气泡，呼吸道什么几乎都被封死了。 未多时，他嘴上贴了一个温暖的物什，嘴里被渡进一个圆珠，甜甜的，跟上次郭戚给他们的一样， 再睁眼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上次入水那般自在，身上贴了一层轻盈的水膜。 他打了一个喷嚏，磕出了两个气泡，“你给我吃了什么” 施衍嘴巴也是一串气泡，“就上次郭戚给你的。” 谭凛惊讶，“你也有吗你不是龙吗怎么还会怕水” 施衍往水草浓密处走，边走边说，“上次人家给我的，我没有吃。” 谭凛跟着施衍走，湖底的能见度不比湖面高多少。 深色的水草为林，十分障目。 谭凛拨开伸手拨开一团，立马有点想反胃。 那些水草表面似乎附着着某种粘液，隔着一层水膜他都能感受到那种滑腻的触感，像是在摸一个压扁的蛞蝓。 谭凛纳闷地问，“我们为什么要往这地方走啊，黑漆漆的。” 施衍也纳闷，“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 谭凛也很无奈，“你知道任何一只猫都会有好奇心的。” “好奇心会害死猫，所以你得忍住。”施衍很无奈。 转过几从杂乱的水草，前方有灯火的亮光， 施衍躲在一个宽大的水草叶子后面，一点点很是小心地往更亮的地方逼近。 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很是危险。 谭凛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细小的气泡从鼻孔溢出，还沾在了他的脸颊上。 灯火更亮的地方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那地方站了一群人，在围着一个庞然大物喂东西。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类似火炬形状的亮黄色的灯，向上高举着，映出了大物的形状。 那个大物长的像某种巨大的节肢动物，红色斑纹的外壳，很多地方结满了密密麻麻的，类似藤壶的生物，藤壶里边的软体往外蠕动着。 谭凛被生生逼出来密集恐惧症，胃里一阵翻腾，恨不得把晚上吃的那点饭给全反出来。 施衍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向谭凛，目光关怀地示意道:你没事吧 谭凛鼓着腮帮子忍着，勉强摇摇头。 施衍继续往那边看。 众人应该是在喂那个大物吃东西。 水底的浮力和一定的重力抵消，每个人在水底走起来都有点像在飘。 他们每人手里提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桶，桶里挖出来的是一些固体状食物。 那些东西都被泡得发白了。 众人盛了一勺子，往大物身上杵。 只见此刻，大物那结满藤壶的“盔甲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里边深处了更粘腻的，类似吸盘的触角。每个人的勺子刚好对着一个触角。 那些触角又张开一条缝，里边根根尖利的牙齿竟然是都是一截截手指，那些手指飞快抱住了勺子里的食物。 此时，谭凛忍不住好奇往那又看了一眼。 刚好看见了骇人的一幕，只见那吸盘里有钻出了一个人脑袋，那些人脑袋仿佛饿极了般，捧着那些固体状食物开始吃。 嘎吱，嘎吱。 声波在水底激起一层薄薄的波纹。 谭凛再也忍不住了，他这次可算是帮了倒忙。 他吐了。 但是没吐出来，施衍在他下腹贴了一个符纸。 符纸没有那么及时，谭凛那个吐的声音还是发了出来，一声难受的干呕。 声音激起的波纹跟那些咀嚼食物的波纹相撞。 那些吸盘里的脑袋敏感地睁开了眼睛，对着那些喂食人张了张嘴。 此刻，所有的喂食人，都朝二人藏身的方向看。 谭凛惭愧地蹙着眉，无声询问，怎么办 施衍的眉头也拧成一个川，这件事比他想象得还要棘手，他扼住谭凛的手腕缓慢的往后退，既要避开众人的目光，还要找好每一片水草叶子当掩体。 但那些喂食人丝毫没有迟疑，他们像是水里的鱼，拍成一个剑列，向他们这边极速游来。 二人躲闪不及，千钧一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陈秋风 谭凛捂着嘴，生怕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惊慌失措地往后退。 但是那些喂食人的速度要比他们快多了。 层层水草被他们连根拔起，每个人的手掌似乎都是一把镰刀。 谭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完了，他们要完了 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了，迫在眉睫之际，有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之大。 几乎是一瞬之间，四面八方的水压增强了数倍，谭凛整个身体仿佛变成了纸片，从三维压缩到二维，最后折叠成一个点，消失在了水里。 等谭凛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全部给吐干净了。 施衍坐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拍背。 郭戚则蹲在船头，跟看笑话似的看着谭凛，“兄弟，你是真能干啊，吐了一路，刚好给那些人留下找我们的路线。” 谭凛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又出了一身汗，衣服粘腻地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他干脆把衣服脱了绑在腰上，光着膀子不大爽地看着郭戚小朋友:“是你救我们的” 郭戚摇摇脑袋，声音鬼灵精怪:“当然不是我。” 谭凛眼睛轮了一圈，方才那种万分进击的情况下，他跟施衍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根本看不清救他们的人是谁。 “那会是谁” 郭戚用下巴往施衍的方向抬了抬:“是你朋友啊。我也只是顺便搭了他的便车。” 谭凛很惊讶，他没想到施衍还留了一手:“你怎么救的。” 施衍云淡风轻地说:“我提前把召回符贴到了这条船上。” 谭凛纳闷:“可是没人烧他啊怎么启动。” 郭戚接过话茬:“你朋友把符改了呗，念咒自燃。” 谭凛还以为施衍在水底跟他张嘴是要说什么悄悄话，没想到是在念咒。他拧着湿衣服上的水，“直接把符贴到咱们屋里，那样岂不是更好。” 施衍:“那两张纸片人上就贴的有，不过，最终只燃了船上的一张。” 谭凛就奇怪了:“为什么” 施衍解释:“水传咒的效果不好，只能就近把我们召到这里了。” 郭戚也说:“他们或许正是为了抑制我们的某些能力，才把那么大的怪物和阵法养在水底。” 郭戚分析地很是在理，可是谭凛却十分疑惑地看着这个极其不好惹的小正太，“你为什么也来这里” 郭戚也没再遮掩，毕竟打了照面，还搭了便车，在遮掩着，实在没趣。 “我跟你们的目的一样，就是想看看水底下的东西。” 谭凛:“就一个人” 郭戚笑得略傲娇:“我是绝对不会带上你这种拖油瓶的。” 谭凛那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让他刹不住闸地往下问。 施衍连忙打断谭凛:“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问这些有的没的。他们马上就会出来。” 一声提醒，让谭凛又紧张起来。 再加上脱了衣服，谭凛冷飕飕的。 黑暗给绿雾泼了一层黑墨，它们在一片寂静中缓缓流动，像是在梵高星空图里的黑白映像。 谭凛慌张地找来时船上的木桨，可另外两人却纹丝不动。 “你俩光说倒是赶紧带着我们走啊” 郭戚依旧保持那个蹲着的姿势，散漫地看着谭凛，“别急，我们还得看样东西呢。” 他说完，就卷起袖子，伸出左手，食指沾水，在船尾像是写字一样，在水上写写画画。 平静的一片湖水，被他还稚嫩的指尖撩起一星水花。水花过后，又是一片平静。 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他这是干什么呢”谭凛很不解地看着郭戚的怪异行为。 施衍帮郭戚解释:“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谭凛: 只见此时，郭戚用两指将方才划过的地方，用指头往前一推。 方才的那些小水花全部都无故跳了起来，边跳还边往前翻，化作一排小浪。 小浪推出大浪。 顿时，湖面大作，翻涌的浪花掀出了一面巨大的薄水镜，横亘在水面上。 水镜虽薄，威力却不小，江面上绿雾，丝丝缕缕，都被他吸了进去。 登时，混沌的天空变得清澈无比，繁星千里，月色正浓，目光所及，可看清远岸羞涩的桃花。 喂食人也在此时都提着桶游出来了，他们蒙着面，不见全部五官，光看眼睛就知道这些人有多狰狞。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与这样的夜很不相称。 谭凛被震住了，那些目光死死地聚焦着他们这艘脆弱的小船。 施衍拍了拍谭凛的后背:“他们看不到我们的，你知道单向透视玻璃吧。” 谭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知道。” 郭戚抢着解释自己的手作:“现在的绿雾就像一面单向透视的玻璃，只不过反光成像的一侧，反射的是幻象。” 幻象 谭凛没弄明白郭戚这是什么意思。 湖面上的景象就已经开始给他逐一诠释。 水镜里挤挤攘攘地推出来一大堆身体半腐的尸体，有的一头扎入水中利剑一般往喂食人身边游。有的踩着浮尸的身体，叠罗汉似的往喂食人那边挤。 场面一度恶心。 谭凛摸了摸肚子，已经没什么好吐的了。 谭凛提醒另外两个人:“既然争取了时间，那更应该赶快逃跑呀。” 郭戚从船沿上跳下来，扶着谭凛肩头:“不急，这幻象还能挺一会儿，我们等的人还没出来。” 谭凛:“谁” 郭戚笑笑，笑得极其邪气，“马上就来了。” 谭凛愣了一下。 这表情，他在电视剧上见过，像极了古装剧里即将达到目的的权臣。 郭戚这样小小的年纪，就有着这样与年龄不符的表情，谭凛被震慑到了。 平静的桃花湖被一分为二，一面飞波走浪弦中起，一面斜月沉沉水波平。 喂食人一看就是一些村里的精英。那些凶尸再怎么面相恐怖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若仔细看他们打斗，便可发现那些凶尸并不是要取喂食人性命的。他们张牙舞爪地只是为了拨开那些喂食人的蒙面布。 凶尸们胜在数量庞大，张牙舞爪地都朝着喂食人的面巾袭去。 未多时，那个武力最强人的面巾被拽了下来。 里面是一张很英气的脸。 三人都很吃惊，那人就是去给李老汉家帮忙收尸的村长，陈秋风。 陈秋风露面之后，迅速退到喂食人队伍后边。 前边的喂食人依旧在扛凶尸，村长却在喂食人扛下的守护圈里忙活了起了。 未多时，村长立在一簇腾起的水柱上，开始在往他们这边看。 谭凛诧异:“他在看我们” 郭戚:“不是，他们在寻找生门，而且快找到了。” 施衍微微皱眉，点燃了一张符:“该走了。” 陈秋风终于在水镜上找到了那个不停造尸的漩涡。 他咬破了手指，把血抹在喂食桶上，奋力朝那个窝砸了进去。 顷刻间，所有凶尸都化作翻滚的绿雾。 那面巨大的水镜，像是一块失去平衡的巨大玻璃，迅速的超他们压了过来。 湖面一声巨涛响起，随后就是一阵细雨。 陈秋风领着他的喂尸队站在江面上，望着那艘飘来荡去空无一人的小船，脑门上蹦起青筋。 一个手下提醒他:“头儿，这次来答题的人，都不听话。” 陈秋风神色微黯，把手套拽下来甩进喂食桶里。 过了一会儿，他的一只手伸作刀状，在脖子上比划着抹了一下，牙关里碾出来几个字，“那就把他们都喂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郭戚 黑夜。 干草垛。 三个人是在干草垛内部传送出来的，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堆凌乱枯黄的干草叶子，狼狈不堪。 一小股干草已经因为符纸的引燃烧了起来，谭凛忙把火苗踩灭，他挺佩服施衍的前期准备:“没想到你在这塞的也有符纸。” 施衍薅下一把干草枝，若有所思，“看来这地方还限制我们的能力。” “限制”谭凛一惊一乍地往施衍身上打量，“不会影响你别的吧。” 郭戚拍着身上的土，波澜不惊地接了话:“付了生命值进来的，当然会降低。 “不过，如果你这道题答对了，命题师系统不仅会把你的生命还给你，还会满足你复活一个人的要求。 “否则，就只能再扣除一次生命值，进行下一轮的答题。 “够倒霉的话，会等到能力被降为常人那一天，那样就跟死在这没区别了。” 施衍挑了一下眉毛，有些警惕:“你怎么这么清楚” 郭戚拍拍他的小胸脯，跟拿了双百分的小学生似的:“我来之前可是做过攻略的，当然很清楚。” 施衍皱皱眉，又问:“你还知道别的信息吗” 郭戚嘴角向下撇，眼睛却眉飞色舞，典型得故意卖关子:“不知道，能从这活着出来的人很少，从他们那边买信息非常贵。 “而且，系统绑定的每个独立团体所闯的关，都是随机的。我们这一关能在一起，下一关说不定就分开了，剧情什么的，对我们还真没用。” 施衍并不在意这些，他接着问:“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和那么多队友一起绑定。” 郭戚笑笑:“说了，我提前做好攻略了。” 他神秘地从怀里掏出来一本脏脏的，被卷得快零散的旧书，“这本攻略送给你。” 施衍没多想，正准备接。 “诶等一下”郭戚手一偏，躲开了，他假意腼腆地笑笑，一副小孩子的天真无邪，“虽然是二手的，但是我买的时候还是很贵的，送可以，不能白送。” 施衍立马会意，“多少钱” 谭凛看那小孩，抱着膀子直唏嘘，“年纪轻轻，爱财如命。” 郭戚浑不在意谭凛的看法，挺老成地给施衍比了一个数。 数字的手势，关节盘错，手指交叉。 谭凛不知道那抻得是个几，就看见施衍从口袋里丁丁咣咣掏出来几个硬币。那硬币是紫色的水晶币，精美的花纹，小巧的浮雕，在黑夜里发着幽幽的光。 谭凛还没来得及再看清一点，郭戚就把那钱装到了口袋里。 相比于那些钱，谭凛更吃惊的还是他们的口袋，无底洞一般，什么都能装得进去。 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他这个半妖做得太不称职了。没什么能耐不说，连个小口袋都没有。 看两人交易完，谭凛又问:“咱们不能在外边待久了，那些人会不会马上就追来。” 郭戚胸有成竹:“那个阵法使了我五成的力量，够他们对付一阵子了。” 谭凛很鄙夷，他不知道这小孩的无成力量有多大。 施衍拍拍郭戚的肩膀:“谢了。” “那我也正好谢谢你，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带你们去看个人。”郭戚晃了晃身上的硬币，丁丁咣咣发出清脆的声音。 谭凛撇撇嘴，只觉得这小孩又在做生意。 谭凛忍不住又问:“谁啊” 郭戚啧啧两声:“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问题。” 施衍解释:“他是猫属性，所以问题多，体谅着点儿。” 谭凛很不服地往施衍那儿瞥眼神，无声抗议:“我说你对我怎么那么有耐心，感情是忍着没发作呢。” 郭戚又是啧啧两声，像个小老头儿，“难怪，你这得好好管管你小男友。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吧。” 谭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关注点明显发生偏移:“谁是谁男友啊说清楚。” 郭戚一点不嫌事大，毫不拐弯抹角:“我听他们说你俩住一张床来着，还盖一床被。” 谭凛皱眉，肯定是苏晖说的。 “谁说睡一张床上就是那种关系。” 郭戚一本正经套话:“那不然，还能什么关系” 谭凛觉得自己是反唇相讥，幽幽蹦出来两个字:“父子兄弟。” 郭戚阴阳怪气地点点头:“哦” 一个字拖了老长的音，还拐了四五个弯。 谭凛撇嘴，显然还是不满。 施衍依旧是从容和淡定，别人的误会，都是过眼云烟，他解释:“我们就是一起来的，普通的朋友，最普通的。” 谭凛对这个回答也相当不满:“不用加个最吧，我们一起冒险了，还睡一张床的。” 施衍面无表情地跟施衍重复:“就是最普通的，没什么。” 谭凛石化脸: 看看，这就是我情敌，看看，多么无情无义。 郭戚看这八卦里没啥大戏，懒得套了，话锋一转:“哦，其实我对这个没兴趣。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看我说的那个人去。” 谭凛盯着那个稚气地背影，推了推施衍，小声问:“这小孩多大了，怎么这么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四周土地在动。 郭戚就往嘴里含了一张符，鼓着腮帮子嚼了两下，往地上一喷。 那地面好像化了的柏油路一般。 谭凛没咋看清，只觉得脚下的土变得松软如棉花，随后他直接给陷了进去。 一阵翻滚，他好像被卷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地道。 等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 四周散着星星点点的萤光，这里好像是个小地室，四四方方，有一个卧室那么大。 谭凛眼下没有时间管这个，他现在的状态非常惨烈。 谭凛还不不会用自己的能力，身上的衣服还湿答答地挂在腰间,胳膊上还沾了一只蚯蚓，别提多难受了。 他抖抖身上的泥巴，挑掉那只不懂事的蚯蚓，央求地看着一身整齐的施衍，“能不能给施个法我这也太恶心了吧。” 施衍看他狼狈，无奈摇头，烧了张咒符替他理了一身的泥水。 昏暗中，施衍没顾及谭凛一脸崇拜地他身上洒去的目光。 只听见他有点埋怨地去说道郭戚，“你有没有那种像施衍一样会瞬移的符咒，一言不合就钻地洞也太坑了吧。” 郭戚一脸傲娇:“那不是我们族的能力。” 谭凛忙问:“你是什么混血啊。” 郭戚不太喜欢人家问他这个事，阴着脸，“我们族擅长制作幻境。” 幻境。 谭凛顿时脑中警钟长鸣。 刚才情况紧急，他来不及想。现在缓下来了，脑子里才算清醒一点，立马联想到了什么。 “白天，白天我们在绿雾看到的那些东西也是幻境” “捞到保生尸体的时候就是幻境了。你说那天，会不会也有人在幻境另一边，像今天我们看那些喂食人一样，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看着我们呢” 郭戚扬唇一笑:“你小子还是有点悟性的嘛。” 谭凛极其认真地摇摇头:“这可太特么瘆人了。” 郭戚吊着眼睛，故意吓唬谭凛:“这就渗人了吗我们目前所在的这个世界，整体就是一个幻境，命题师就在对面，正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 如果真的有人正在无死角监视他们。 谭凛看了看天空，抖了抖。 这可太他娘他爹他祖宗地瘆人了 没过多久，地室内飞舞的萤光，汇成一条萤线，像是救生通道的箭头。 郭戚带着他们沿着萤线走，萤线曲曲折折，像是一个迷宫，而且越往萤线深处，腥臭气越浓。 等到萤线消失的时候，一股恶臭铺面而来。 虽然四处黑暗，但是三人夜视能力不差，能看见洞里边躺了一个人，一动不动的。 是个死人。 谭凛又想呕了，自从他进了这副猫半妖的身体，自发爱干净的机制，一遇见这种就想呕。 可为了不亵渎死者，他拼命忍着。 施衍也很不舒服。 主要是这具尸体死状太惨了。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囫囵相连的地方。 从发迹到脚尖，皮开肉绽。再加上洞内闷潮，好多地方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要不是脑门上有张符纸震着，恐怕这会儿，已经生蛆了。 谭凛呲着牙，好像伤口在他自己身上:“这死人，他是谁啊怎么在这儿啊，太惨了吧。” 郭戚说:“他是我们队里的一个成员，我们都叫他胖子。” 胖子 谭凛回想起来了，他对这个人还是有印象的。 就是第一次下水开会时，模样最胖的，说夜里的怪音像吃肉的那个。 郭戚接着说，“那晚开会之后，他就不见了，我连夜又回到了湖底” 这时，郭戚打开了胖子答题的专用手表。 上边是胖子的身份信息介绍。 姓名:周改 有效生命:900年。 郭戚看到这些数字，突然皱眉:“胖子就是被水底的那个怪物吃掉所有的寿命，然后死亡，非常惨。” “我还不知道水底那个怪物的作用。”施衍微微掩鼻，注视着胖子的死状。 “水底那个叫做长生蛭。”郭戚又说。 “长生蛭是蛭母的一种，不同的是蛭母喜食活物，而长生蛭却喜食阳寿。” “我倒是听过这种东西，没有见过。” 施衍觉得稀罕， “听更老一辈们说，这长生蛭应如万年的龟一般，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他们的身体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膨胀。越是大的蛭母越要藏。” “这样确实不错，可那水底的蛭已经被人类驯化了。和这里的人共生了。”郭戚闭着眼睛，在回忆一个不太想回忆的事。 “我亲眼看着胖子被吞进去，吸食过寿命之后又吐出来。” “吞进去吐出来这得遭多大罪啊。”谭凛直感觉一股森凉从尾椎骨蚁行而上。 “这吃人的玩意可真特么可恶啊。”他捏着拳头说。 “这都是虚的。”郭戚打断谭凛的感叹。 “你们猜我又看见了什么”他突然回头，眼神里闪着异样的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长生蛭 “看见什么”谭凛被吊起来胃口，他觉得郭戚就像一个说书的小先生。 郭戚的眼睛忽然瞪大，声音像堂上敲定木砖一样，猛一声，吓得人一骇。“我看见李老汉了。” 李老汉 谭凛和施衍皆是一震，但没有吃惊。 村子里的人，已经没人可以信了。 郭戚继续卖弄关子:“李老汉和他的死儿子保生都来了。” 空气里又是一滞，丝丝缕缕的冷气缠绕心头。 谭凛擦了一滴冷汗，下意识去找施衍的袖子。 郭戚继续悄声神秘:“你猜我又看到什么了” 谭凛被弄得一惊一乍，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他下意识抓住施衍找安全感，不耐地催促郭戚，“你一句话说完行不行，别卖关子了，当着死者的面，你这是没礼貌。” 施衍低头看看谭凛的手，也没有拒绝，像是安慰小猫般在人家脊梁上抚了两把。 没想到这一招还真有作用，谭凛竟然真的平静了下来。 郭戚淡定地说:“我亲眼看见李保生也被那长生蛭给吞了。” “没再吐出来” “剩下的就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你们也都看到了。” 听了郭戚一番耐人寻味的的叙述，施衍摩挲了几下下巴。 “有传闻，这种长生蛭能以命渡命。”他说。 “没错了，我也听过这种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郭戚眼神里泛着精光。 虽然这地方暗，谭凛依旧能看出来，那精光，绝不是对胖子的疼惜，俨然是在想别的事。 郭戚接着施衍的话分析。 “按传闻和我的所见推论，长生蛭吸食了胖子的生命。其自身就会像献血袋一样，把那些命储藏起来。遇见死人之后，再把自己存的命给吐出来，输给那个死人，从而让那个死人复活。” “不可能。”谭凛刚一出声。 “当然不可能。”郭戚立马拔高了几个key，眼里的精光更盛，“再厉害的长生蛭也要靠吃寿命存活。所以他输给死者的寿命也只有一部分。” “只可惜李保生倒霉。”郭戚唏嘘道，“没想到这寿命也像血型一样，要找匹配的人。李保生他，刚好不匹配” “所以他第二天浮了上来”谭凛接话。 郭戚动了动抱着的胳膊，“不错。” “可你这些都是推论。”施衍看着郭戚。 郭戚没有否认，“我亲眼看见里边的触角先吃掉李保生的手脚，而对于胖子，他却是囫囵吞进去的，可见，他能分辨村里和村外的人。” “这能代表什么呢”谭凛看着郭戚。 “长生蛭复活人的方法就是把人的主要器官分离吃掉，然后按单元养起来，假以时日，拼接复活，而链接器官的触角就是这些复活人体外循环的通道。” 郭戚分析得头头是道。 谭凛听得很是震惊，他已经无数次告诉过自己，郭戚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孩。但这样怪诞的推理配上这副看似稚气的脸，还是让他毛骨悚然。 “这些也是推论，对吧。”他说。 郭戚对谭凛的质疑不以为然，“你们今天亲眼看见了，那些触角里边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谭凛质疑:“那按你的说法，李保生的尸体本应该是碎的。为什么浮上来的时候，却是完整的。” 郭戚顶了回去:“他的尸首完整吗手脚已经没了长生蛭在断掉李保生手脚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跟胖子的寿命不匹配，自然是会吐出来，强行输入不是浪费生命吗” 浪费生命 这个观点更荒诞了。 可是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这本就是个荒诞的题目啊。 密闭的地下室里，一阵一阵的腐臭铺面而来，胖子僵硬的脸庞看起来格外冷冽，仿佛在无声控诉着什么。 夜还很深，空中轻盈的绿色萤光像是浮动的鬼魅，游来荡去，聚集消散又聚集。 谭凛被郭戚这雷三观又看着挺合理的分析给弄张嘴噤声。 郭戚则继续，“那些触角里探出来的头，就是那些喂食人的亲人。” “他们都会听过长生蛭复活的。” 这些话让人很容易产生画面感，特别是谭凛和施衍已经见过怪物了。 郭戚分析得又入木三分。谭凛只觉得自己又去那怪物身边走了一遭，并且贴面而见。 “你这都是推论。”谭凛说这些的时候，已经心虚了。 这本就是死神创造的世界。 或许真相比郭戚分析得还要瘆人。 “推论的又怎么了”郭戚扬着脸，丝毫不在乎别人的质疑，“假以时日，你们就知道这些推论都是真的。” 谭凛也不服，“推论是真的又怎么样。我们能找到桃花潭吗” 谭凛很纳闷，从刚才到现在，郭戚面对着死者，除了沉重片刻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在兴奋，像是在享受着什么快感。 为什么 “郭戚，你为什么要表现这么兴奋。”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脸上没有过多动作，却能让人感觉到如狼饮血般的热情。 谭凛指了指他身边已经死去的胖子，“死的是你的队友啊，你的，你的眼泪呢” “眼泪不值钱。”郭戚眨着他那一双阴鸷又精怪的大眼睛，“这是多好一个商机啊。” 谭凛诧异，“商机” 一个小孩子家家还懂商机 郭戚:“我要是把这怪物弄出去，肯定能挣不少钱。” 谭凛彻底无语。 这熊孩子不光懂商机，还想着赚大钱呢 施衍也明显被小家伙的理论给惊到了:“你是什么人” 郭戚脸上表情变化不大:“我是商人啊。” “你这小萝卜头上脸了你还，嗐，算了。”谭凛马上转移话题，问:“跟着你的那些是什么人” 郭戚不假思索回答:“事到如今也不跟你们藏着掖着了，他们都是我的客户，都有想复活的对象，我在帮他们，都是在做好事。” “帮” 我 谭凛一肚子脏话，但是当着情敌的面，他使劲儿装得有教养:“胖子不就被你帮死了” 郭戚对自己的领导能力相当自信:“那是他不够听话，若是紧跟着我，怎么会掉队” 谭凛火大:“你这小孩真是你爸妈” 谭凛本来想说更重的话，但施衍强行捂住了他的嘴。 谭凛唔唔唔了几声说不出话，只能挥舞着胳膊靠肢体语言骂人。 “你鸭王八蛋” “你要给我们看的就是这些吗”施衍一边控制着谭凛，一边淡定地跟郭戚对话。 “当然不仅仅是这些。”郭戚的语调抖然低沉了下来，似乎还有更大的秘密。 地室里荧光闪烁，尸气四堵，氧气失衡，要不是他们的特殊体质，恐怕已经昏死在这了。 但这个恶劣的地方，却是整个桃花村最密闭的地方。起码对于郭戚来说是这样的。 这里没有多余的眼睛，也没有额外的耳朵。 郭戚的脸上有超乎年龄的冷静。 “我的客户已经死了，钱也拿不到了，我会帮着你们找线索。” 谭凛勉强从施衍指头缝里窜出来一点声音，冷笑:“多少钱。” “不要钱。”郭戚淡淡地说，“我只要你们保证我剩余的客户和我，在这一关能活着。” “我不能保证全部。我也可以自己找线索，为什么要答应于你。”施衍也不紧不慢，脸上的表情却不怒自威。 郭戚丝毫不被这句话所压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是否能在这一关答对题，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答错题也能进入下一环的解答。所以” 他突然笑了，阴恻恻的，“你猜我会不会破坏你的答题线索呢” 谭凛心里不服，含含糊糊地嚷嚷着:“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郭戚都懒得理他:“救命恩人哪有我的命重要。” 谭凛对这个观点嗤之以鼻，他只觉得郭戚自私，是在为寻求某种刺激找借口，他使劲掰开施衍的手，解开郭戚的伪善， “你为什么不争取在这一关答对，这样你可以复活其他的客户，减少做题数，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帮人的。” 郭戚幽然:“我的这些客户们不惜命，也不惜钱，真正惜的是秩序。这个顺序不能乱。” 谭凛很是鄙夷:“扯淡把你就。” 郭戚看向施衍:“你是最明事理的，你说呢” 谭凛张嘴要否定，但是被施衍眼疾手快又捂住了嘴。 “可以，成交。”施衍没在犹豫。 谭凛愣了两秒，开始在施衍胳膊上乱抓，喉咙里的声音跑到嘴巴又被捂上，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他含糊地命令着，“你松手你松手” 施衍没松，反而捂得更紧了。直到郭戚比了一个ok的手势，趾高气扬地消失在地室里，他才松手。 谭凛急躁地把脑袋从施衍的肘窝里移出来，一头短发蹭得毛毛躁躁的，像极了炸毛的猫。 哦，不，他已经是半只猫了。 谭凛的眼神凶极了，像是在盯一个骗他糖吃的坏人。 “你为什么不让我骂” “当着死者的面咆哮，不太好吧。”施衍理理衣袖，把谭凛蹭皱的那一片抚平，“你就是太躁了。这就是你拥有猫属性的弊端。” “别什么事儿都扯到猫身上。” 谭凛很不服，“就算我没有猫妖的血脉，我一样也不接受那小孩的建议。他要是把咱俩帮死在这儿呢” 施衍:“” 谭凛:“这种熊孩子放在我们学校是要被教育的典型的妈见打系列，太狂了。” 施衍:“” “我看他就是长了一张小孩脸而已，一只半妖，那么长寿命，指不定活了多久呢。” 谭凛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施衍捂他嘴那会儿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可还是意难平。郭戚那熊孩子跑了。 地室里黑漆漆的，就剩下两个半妖和一具尸体。 谭凛鼻头耸动了两下，“这的味儿越来越大了。我们赶紧走吧。” 施衍挑挑眉，“你还有没别的想说的，要是没说完，一次性在这说个够，回去的时候，我就不用听了。” 他说完又伸出手，另一只手已经备好符了，“要是说完，咱们现在就走。” 谭凛瘪瘪嘴不说话了，谁还不要个面子怎么地。 他想着施衍会跟他站一条船上的，没想到那厮如此不给他面子。 怎么说，也是校友吧。 怎么说，也一起睡了两三次吧。 可是为了生存，谭凛还是别别扭扭地过去拽施衍的手。 大丈夫能屈能伸，面子能厚能薄。 人家男子汉马上就要想开了。 这时，施衍哪壶不开提哪壶地又重复了一遍，直把人家男子汉的薄面给戳破。 “说完了确定” 确定，确定，怕了你还不成吗 谭凛重重点了两下头。 符篆点燃，翻江倒海的体感过后，谭凛躺在了李老汉为他俩准备的床上，代替了之前施衍准备的小纸人。 谭凛躺在被窝里，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息。 应该是施衍纸人点燃的时候烧焦了一点被里，谭凛转身看看枕头，那地方确实有一道烧焦的痕迹，只不过被他给压灭了。 施衍起床换衣服。 谭凛就直挺在被窝里看天花板，施衍给他的白衬衫就放在他手边，他碰都不碰，也不换。 窸窸窣窣地声音停止之后，谭凛身侧的床榻凹陷了下来。他翻了一个身。 “你不脱鞋啊，虽然我给你清理过，但是还是有泥。”施衍碰了碰谭凛的后背。 谭凛动了两下，只从被窝里踢掉了两只鞋，身子依旧钻在被窝里不动。 空气里弥漫的不知是尴尬还是什么。 施衍脸上的表情也怪怪的，停了一会儿施衍坚持不懈地又碰了碰人家。 “生气了”施衍头一回谄媚人，手法生疏地很，他向来是讨厌这种行为的。 但有时候，总觉得还是可以在一个人身上这么花心思的。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凡猫。也特别爱生气。都不知道哪惹到了，他就生气。就算是生气，也是很惹人爱的。”施衍举了一个事实当例子。 其实那只小猫的脾气比眼前的这半只猫还要差。 他正回想着，谭凛从床上蹦了起来，“你还真是不会哄人。” “你果然还是需要哄的。”施衍笑了笑。 “什么意思”谭凛支起耳朵。 “猫都这样。”施衍手帐里闪过一道光。 谭凛闻出了，那是烧焦的味道，施衍又烧符了。 “干嘛呢”谭凛刚一出声，立刻发现嗓音不对，他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竟然变成了喵喵喵 施衍的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他光滑的脊背。 摸背 谭凛蹦了起来，这基佬不避嫌 前肢着地，后足落床，衣服全散落在周边。 这时，谭凛意识过来了。 嗯。他彻底变成猫了。 你施得什么鸟法谭凛背着飞机耳，狂躁地喵着。 “就这样哄你吧。”听不懂猫语的施衍单手钳住谭凛毛茸茸的后颈皮，一下子把人家猫提溜了起来。 你又想干嘛死基佬谭凛抱着尾巴怒目而喵。 施衍把猫丢怀里，拨弄了两下，盘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把第二名排到这一关来实现，后边的人会怎么想” 他在替郭戚，也替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 “肯定高兴啊，提前了一名啊。”谭凛喵呜一声。 “那只是一种想法，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换掉秩序，很容易会出现另一个选择，后边的人为了提前答题，杀了前一名。杀了前一名，自己就能提前一名。” 施衍，“所以我觉得郭戚没错，秩序很重要。毕竟这是人命生意。大家都是来玩命的，算计起来，都不要命的。” 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谭凛虚虚地呜呜两声，着实佩服施衍的洗脑大法。 温暖的手掌从猫耳的之间绒毛一溜顺抚到人家尾巴根，还不把人家的敏感点全摸了。 施衍觉得这是“哄”。 硬核地哄 他以前哄那只凡猫也是这样的。哄一会儿就老实了。 不要脸 谭凛喵喵地穷哆嗦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着真香定理发展了下去。 施衍这个娴熟的按摩手法让他头皮发麻，困倦之意像是点开了3d环绕，不停在他身边转。 他打出小马达般的呼噜，然后抱着自己的尾巴睡着了。 外边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施衍捏了捏怀里猫的肉垫，把他盘到肩头，一起缩进了被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