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险境》 第1章 他们嫌弃我的轮椅 是夜,天幕上挂着半轮惨淡的月亮。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街巷,老旧磨损的路面上有大小不一的积水,两边是密集的居民楼。 没有路灯,只有街巷尽头那栋楼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暖光。 周围一点声响也没有,远处只有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季思危操纵着轮椅,往光源处靠近。 轮子碾过石板路面,发出沉闷迟钝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听到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脚步声。 “嗒嗒嗒嗒” 来者似乎穿着一双细跟鞋子。 距离越来越近。 季思危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加快轮椅移动的速度。 “轮椅” 身后传来悦耳的声音。 “看样子,你是新人吧。” “你是不是拉开了一个抽屉” 那人又加了一句。 在听到“抽屉”两个字时,季思危蹙起长眉,停在原地。 可是当他转头看向身后时,后背不可抑制地蹿起一股凉意。 借着月光,他看到,就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 身姿曼妙,凹凸有致,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爬满丑陋狰狞,形状各异的疤痕,像布满巨兽的爪痕。 发色黑得发蓝,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眉眼。 “你的反应倒是很镇定。” “好久没遇到过不怕我的人了。” “不过,我很快就能恢复成普通人的样子了。” “只要再打开几个抽屉。” “需要我帮忙吗” 轻笑一声,旗袍女人摇曳生姿地走到季思危身后,指了指轮椅后面的把手。 “不用,电动的。” 季思危摇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神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里是哪里关于抽屉,你都知道些什么” 距离拉近,女人的皮肤看起来更加可怖,季思危没有完全信任她,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不要着急,等你存活过今晚,再慢慢了解也来得及。” 旗袍女人轻描淡写地忽略季思危的问题。 但她的话里透露出一个信息这里很危险。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连个路灯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在我家书房好好待着呢,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 “我们不会是撞鬼了吧” “晚上能不能别说鬼,怪瘆人的。” 巷子里又出现了两个男人,他们一边交谈一边往前走。 “咦前面好像有两个人。” “喂,你们知道这是我艹大姐,你长成这个样子,大晚上的就不要出门,想吓死人啊” 两人之中嗓门比较大的男人见到旗袍女人后,尖声骂了句脏话,甚至向后退了两步。 这个男人长得高壮,剃着寸头,朴实的五官挤出一个夸张的惊吓表情。 “在这里,比我吓人的东西可多着呢,如果你胆子那么小,我劝你” “赶紧自杀。” 旗袍女人眼中秋波瞬间结成冰,斜眼看向寸头男人,冷声道。 寸头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提高声音道“你说什么呢长成你这样才” “你再大点声,把那些东西招出来,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旗袍女人眼眸微睐,环视四周,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什么东西别他妈吓唬我,我像是像是会怕怕的人吗” 寸头看着被黑暗笼罩的地方,嘴上说着不怕,声音却越来越小,渐渐噤声。 另一个男人个子较高,很瘦,脸上没什么血色。 “三个新人,有点棘手。” “再等等吧,等人齐之后再一起进去。” 旗袍女人看向那栋亮着灯的建筑,原本平静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惧色。 过了几分钟后,又来了两男一女。 “你们好,我叫纪澄,有一次经验。” 说话的男生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穿一身蓝白条纹病服,剃着光头,唇色惨白。 “阿命。” 身材高挑的女生表情冷漠,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晨宇,三次经验。” “任务地应该就是前面那栋房子,我们过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名叫晨宇的男人穿着价值不菲的正装,一丝不苟的打着领带,一副都市精英样子。 他平时应该习惯了掌握话语权,刚来就主动揽下类似“队长”的角色。 旗袍女人点点头,没有反驳他。 也许是因为晨宇看起来最正常,又有经验,寸头把他当作了救命稻草,语气和缓地问他 “这位小哥,任务地是什么意思”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都是什么人” 寸头一边问,一边把目光重新投放到那栋房子上。 可是当他再次看到那栋楼门前时,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大门微敞,门前站着一个黑色长发,身穿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那身红衣像用血染过似的,衬得女人露在外面的皮肤惨白得可怕。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后,朝他们招手。 “等你们好久了,快过来呀。” 红衣女人的声音甜美婉转,让人听很舒服,但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那是什么什么东西” 寸头捂着自己的嘴巴,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一句话。 高个子也倒吸一口凉气,不着痕迹地躲在寸头身后。 红衣女人打开大门,屋内的灯光倾泻而出,拉扯出一个清晰的人影。 红衣女人五官轮廓不深,眼尾微微下垂,瞳色很浅,微笑看着众人,脸颊浮现出明显的酒窝,身上有种阴郁与甜美兼具的矛盾感。 “别紧张,她是活人。” “走吧。” 晨宇轻拍寸头的肩膀,连表情都没变,率先走向红衣女人。 见其他人毫不犹豫地跟在晨宇身后,寸头和高个子对视一眼,咬咬牙跟了上去。 这栋楼看起来有些年头,面积颇大,一共五层,一楼墙壁上挂着一个破旧木牌,上书“瑰苑”两字,下面挂着一个黄铜铃铛。 这里应该是后门,门后是高且窄的楼梯间,直接连到二楼。 “我是这家民宿的老板,你们在a上订了两个晚上对吧” “跟我上楼吧,走在最后的人一定要关好门。” 红衣女人脸上笑意更甚,没有对顾客们奇怪的打扮露出半点好奇,转身上楼。 “老板,这里有电梯吗我同伴坐着轮椅上楼不太方便。” 旗袍女人抚着季思危的轮椅把手,问了一句。 “没有。” 红衣女人身影一顿,继续往楼上走。 层层叠叠的红色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曳,像极一朵艳丽玫瑰。 “我的轮椅有爬楼功能,但需要有人在背后辅助。” “晨宇,可以帮我吗” 季思危侧头看着晨宇,语气诚恳。 季思危虽然话少,却在默默观察着这些“同伴”。 从寸头和高个子的表现来看,显然和自己一样,是“新人”,纪澄看起来身体状况不太好,旗袍女人和阿命应该有一定的实力,但是女生的力气较小。 晨宇是求助的最好人选。 对方看起来很绅士,有很大概率愿意帮他。 “可以。” “你们先上去吧。” 晨宇没想到季思危会求助自己,愣了一下,才绕到他后面,让其他人先走。 “在这里,残废肯定活不到第二天,我觉得他连上楼的必要都没有。” 纪澄面无表情地说出自己的看法,率先上楼。 轮椅爬楼的轮子已经调好,等所有人都上楼后,晨宇把轮椅推上楼梯,关门。 也许是季思危看起来年纪较小,晨宇动了恻隐之心,还安慰他不要在意纪澄的话。 进来以后,季思危才发现这栋楼的面积比想象中还大。 客厅布置得很有格调,家具带着九十年代的复古质感,靠墙放着一架钢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饱满的红玫瑰,散发馥郁花香。 “阿姨已经过来搞好卫生了,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卫生间。” “中午和晚上阿姨会过来做饭,早餐前一晚会做好放在冰箱,你们自己用微波炉热。” “我和妈妈住在二楼,客厅是公用的,我妈妈有点老年痴呆,希望你们不要打扰她。” “这是四个房间的房卡,一间房最多只能住两个人,有问题来找我解决,到后天中午十二点退房就行。” “对了,你们可以叫我时一。”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时一一边介绍,一边拿出四张房卡递向众人。 晨宇接过房卡,点点头。 “过了午夜十二点,不管是谁敲门,都不要开门。” 时一关上房门前,突然低声说道。 “咯哒” 房门紧闭,像一张阖上的嘴巴。 这里前身应该是公寓楼,客厅前面是一条走廊,两边分布着单双号房间。 阿命抽出一张房卡,看了房间号后,径直往前走。 “我跟你一间房吧。” 旗袍女人眼眸一转,连忙跟在阿命身后,好像生怕被拒绝。 “我们能不能睡同一间房,相互有个照应” 寸头问晨宇。 “不行,刚刚老板说了,一间房最多只能住两个人。” 晨宇摇头。 “我们偷偷住一起,不被发现不就行了吗” 寸头有些不甘心。 “会死的。” “别废话,你们两个一起住。” 纪澄抽出两张房卡,扔给寸头一张,另一张放在了季思危盖着薄毯的腿上 “至于你,自求多福吧。” 季思危清楚,从这一刻起,他被放弃了。 在这七个人里面,行动不便的他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没有人愿意靠近。 所有人去到对应房间,随着一扇又一扇门关闭,客厅里只剩下季思危一个人。 环顾四周,季思危想找一件趁手的工具。 柜子边上立着的棒球棍就挺不错。 季思危去到柜子边上,拿起棒球棍。就在他准备回房间时,余光瞥见柜子底下躺着一个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偶公仔。 木偶的形象是个穿红色背带裤的小男孩,工艺有些粗糙,身上布满灰层。 距离不算远,季思危也没多想,弯腰用棒球棍细的那一端把木偶推出柜底,捡了起来。 “真可爱。” 季思危擦干净木偶身上的灰层,轻轻放在柜子上面,拿着棒球棍去了207号房。 就在他背过身的那一瞬间,柜子上的木偶公仔,转了转玻璃珠一样的黑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后脑勺。 不知道是不是老板的故意安排,四间房没有连在一起,且是错开的。 房间不大,地板是黑白格子瓷砖,摆设着简单的家具,天花上挂着装饰渔网和两盏羽毛灯,灯光有些泛黄。 刚关上门,他就看见茶几上的粉红色信封和一朵红玫瑰。 信封上写着娟秀的字体致吾爱。 温馨舒缓的环境并没有让季思危放松下来,自从出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他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不打算睡觉,也不打算拆那封信。 不要做没有把握的选择,就是最安全的选择。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小时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声音里透着难以言喻的惊惧,在走廊里回荡。 紧接着,有人打开了门。 “我要换房” “房间里好像有东西一直在盯着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其他“房客” 又有一扇门打开了。 房间隔音并不好,季思危靠在门后,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 “怎么了” 语气冷静,态度温和,这是晨宇的声音。 “有东西在盯着我。” “就躲在我的房间里面” “我能感觉到,只要我背过身,就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因为恐惧而有些扭曲的声音,说话者是那个寸头男人。 “你小点声,老板说过,不希望我们打扰到她家人。” “我们同一间房,我没见到有其他东西啊。” “再说了,你背后又没长眼睛,怎么知道转身后有东西在看你。” 高个子的语气有些不满。 “真的有,只要待在房间里,我就感觉背脊很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爬上来” “你们帮我找出来,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寸头生怕他们不信,费力地解释着。 “要找你自己找,我们要睡觉。” 纪澄冷冷说道。 “还有两个小时帮他找吧,不然谁也睡不着。” 晨宇沉吟片刻,做了决定。 季思危闻言看向墙上的挂钟,正好晚上十点整。 老板说过午夜十二点后,谁敲门都不要开,现在晨宇又强调“还有两个小时”,显然,午夜过后才是最危险的。 寸头说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他的房间里一定存在一个危险因素。 晨宇答应帮他,也许是想在午夜之前解决掉这个危险因素。 这里谜团多如乱麻,季思危只能理顺自己掌握的信息。 “一起找。” 又有一扇门打开,旗袍女人打了个哈欠,懒懒说道。 在听到旗袍女人的声音后,季思危果断打开房门,加入他们。 眼下只有主动参与进去,才能掌握更多有用的信息。 走廊里灯光黯淡,七个人站在房门前,显得有些“热闹”。 “哟,你也想帮忙” 抄着双手倚在门框上的纪澄冲季思危挑了挑眉,语气不太友好。 季思危没有理会纪澄的冷嘲热讽,明澈眼眸望向前方,默默记住每个人对应的房间号。 旗袍女人住在距离客厅最近的2号房,寸头住在3号房,晨宇住在6号房。 房间里挤不下那么多人,最后决定让晨宇和旗袍女人进3号房里帮寸头一起检查。 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出来。 “什么也没有。” “别想太多,自己吓自己。” 晨宇拿出手帕,轻拭手上沾染的灰尘,温声安慰寸头。 “抱歉,可能因为太紧张了,所以心神不宁,草木皆兵。” 折腾半天,寸头已经冷静了,双手合十,弯腰向众人表示歉意。 “等一下。” “你们谁拆的信” 就在众人打算走的时候,一直待在房门外的季思危指着茶几上打开的信封,轻声问道。 这句话刚说出口,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齐齐看向那个粉色信封。 只有阿命目不转睛地看着季思危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腕上绑着一根红绳,绳上还缠着一枚铜钱。 还没等季思危收回手,阿命就迅速地把目光移向茶几。 信封被撕开一个口子,揉成一团的信纸和一枝红玫瑰躺在一侧,如果季思危不说,没人会发现这个细节。 “我对这些粉粉嫩嫩的东西没有兴趣,是这家伙拆的。” 高个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舒了口气,戳了戳站在一旁的寸头。 “里面写了什么” 旗袍女人看向寸头的眼神变得很奇怪,不动声色地远离茶几。 “嗨,别提了,我本来以为是民宿老板给住客准备的欢迎信,没想到就是个恶作剧。” 因为什么也没找出来,寸头情绪缓和了过来,他坐在高个子旁边,随口回答。 “上面就写了两句话。” “快来找我啊。” “找到我,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这语气,跟我那个喜欢玩捉迷藏的侄子差不多。” “你们怎么了” 寸头看着默契地退到走廊的两人,眼中充满不解。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剩下空调的送风口发出呼呼的声响。 “没什么,既然什么都没找到,你们就早点休息吧。” 晨宇垂下眼睛,抹掉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表情有些不自然。 纪澄和旗袍女人则一言不发,直接回了房间。 “不要打开,抽屉。” 阿命忽然走到季思危身边,微微弯下腰,压低声音提醒,说完也没等季思危回应就走了。 季思危听得一头雾水,正打算回房间时,看见3号房里面的窗户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还没来得及说,寸头就一把关上了房门。 “你把空调调高一点,我觉得有点冷。” 高个子整理着弄乱的床铺,忽然打了个寒颤。 “已经调到26c了,可能空调出现故障了吧,我直接关了啊。” “刚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我要去洗个澡。” 寸头拿起遥控器,关掉空调,进了卫生间。 温水均匀地洒在皮肤上,疲劳有所缓解,寸头叹息一声,用双手掬起一把水揉了揉脸。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窥伺感又强烈的出现了。 卫生间里充满温热的水蒸气,他却觉得整个人被冻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谁” “是谁快出来” 寸头关闭花洒,艰难地转动脑袋,打量着并不宽敞的卫生间。 什么都没有。 “放轻松放轻松。” “刚刚已经找过了,确实没有东西。” “我可能神经太过紧绷,才出现错觉。” 寸头拍了拍脸,低声喃喃,匆匆擦干水珠,穿上浴袍,打算去吹头发。 拿起吹风筒,寸头抬手擦干镜子上的雾气。 “啊” “这张脸,这张脸不是我的” 瞳孔放大,他惊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陌生的脸也做出惊惧的表情,动作一致地向后退去。 因为太过害怕,在后退时脚底打滑,寸头直接向后摔去,后脑勺磕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怎么了” 这动静把坐在沙发上的高个子吓了一跳。 “这张脸,不是我的” 卫生间的门打开,浑身瘫软的寸头颤颤巍巍地扶着门框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脸,颤抖着声音说道。 忽然想起了什么,寸头挽起浴袍看自己的手臂。 “我手上的胎记还在,发型也一样,就是脸不一样了” 寸头伸出手臂,让高个子看上面的黑色胎记。 “你先别慌。” “其实我的脸也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我不小心照到镜子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没有声张,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样。” “现在看来,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长相都跟现实世界里的自己不一样。” “明天醒了再去问问其他人吧。” 高个子并没有很意外,他搀着寸头,用很轻的声音说话。 “我要消化一下这件事情,这里真的太吓人了。” 听到高个子的话,寸头胸腔里的寒意稍退,靠在高个子身上,一瘸一拐地走向沙发。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两个人的影像,个子高的那一个背影一直在移动,剃着寸头那个影像却是正脸,它双手按在玻璃上,狞笑着往屋里张望。 季思危反锁房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轮椅扶手,有条不紊地整理思路。 在知道信的内容后,那几个人的反应有些奇怪。 名叫阿命的女生单独提示他不要打开抽屉。 虽然不清楚阿命为什么提示他,但可以推测出,在这里面,信和抽屉,都是不可碰触的禁忌。 刚刚在3号房玻璃上一闪而过的东西绝对不简单,镜子和窗户这类的反光物体最好也不要靠近。 拿起棒球棍,季思危找了个距离茶几、门、窗户三者最远的地方,准备熬过这漫漫长夜。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一切都很平静。 但在距离午夜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悠长的钢琴声,打破了笼罩着民宿的死寂。 琴声意境很好,仔细去听,可以感受到弹琴者忧郁的情绪。 客厅里确实有一台钢琴,难道有人在客厅里弹钢琴 绝对不是他们七个人里面的任何一人,难道是民宿老板 季思危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刚刚寸头闹出那么大动静,老板都没有踏出房门一步,不可能在深夜出来弹钢琴除非她是个疯子。 或者,这里还有其他“房客”。 季思危被脑中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下意识攥紧了棒球棍。 指针指向十二点,琴声里面的怨气越来越重,负面情绪越来越多,音符好像化作无数根铁丝,通过耳朵钻进脑袋里,狠狠搅动。 季思危此时已经意识到琴声有问题,赶紧捂住了耳朵,但为时已晚。 怨气冲天的琴声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房间里的灯光开始剧烈闪烁,眼皮越来越重,大脑眩晕,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中,他听到走廊里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嗒嗒嗒嗒” 鞋跟敲打着地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然后停在了季思危的门前。 心脏紧张得几乎要停止跳动,身体却无法动弹,握着棒球棍的手也失去力气。 “咚咚” “咚咚” 屋外响起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妹妹,你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一个语调低沉的女声。 “妹妹,你在里面吗” “妹妹,你在里面吗” “妹妹把我的心脏还给我好不好” “吧嗒”一声,房锁自动打开,一道红色身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她来找我了 清冷的玫瑰花香在空中弥散,随后,辛辣浓重的血腥味侵入房间。 “咯吱咯吱” 门外响起指甲刮挠门板的刺耳声音,听着让人有种心慌的感觉。 “妹妹” “嘻嘻我进来了哦” “嘻” 站在门外的“人”发出低低的笑声。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季思危在心里呐喊,用尽全力睁开耷拉的眼皮。 对方显然没听到他迫切拒绝的心声,门还是悠悠地敞开了。 穿着红色连衣裙的纤细身影靠在门边,被利器砍断的脖子上布满凌乱的伤痕,血液滑过惨白的皮肤,沿着裙摆滴落在地板上 她没有头 季思危瞳孔倏地收缩,背后瞬间冒出一片冷汗。 “嘻嘻” 女人伸出背在后面的手,露出手上滴血的黑色“毛球”。 视线往下,季思危惊悚地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毛球,而是这个女人的头颅 一双怨毒的猩红色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 “把心脏还给我好不好” 黑色长发晃动,那颗头颅张开嘴巴,幽幽说道。 惨白浮肿的脸上污渍斑斑,眼尾下垂,说话时脸颊浮现出两个酒窝这张脸竟和民宿老板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民宿老板在午夜之后,会变成提着自己头颅的女鬼来索命吗 “嗒嗒嗒嗒” 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像踩在心脏上,他听到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他觉得自己药丸。 “季思危” “季思危季思危” 就在这时,心底传来一个不断地呼唤他名字的稚嫩童声。 这个声音很陌生,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一开始很小声,到后来越来越清晰。 每唤一声,季思危混沌的大脑就清醒一分。 它似乎在驱逐控制着季思危意识的钢琴声。 “季思危季思危” “是谁在叫我” 季思危尝试在脑中回应这个声音,却没有得到回答。 意识在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逐渐回笼,力量迅速恢复,季思危缓缓收紧手指,握住棒球棍。 断头女人的身体已经来到季思危身边,那颗苍白的头颅悬浮在半空,距离他的脸不过半米,浓郁的恶臭扑面而来。 “把心脏还给我好不好” 沾染着泥土和血污的头发垂落在他的脸上,每一根头发都像蜿蜒的毒蛇,缓慢爬向他的脖子。 慢慢勾起唇角,断头女人露出残忍恶毒的冷笑,直勾勾地盯着季思危。 断头女人并不着急取他性命,她更喜欢慢慢地折磨猎物,欣赏他们惊恐的表情,绝望的惨叫。 眼尾微挑,黑润的眼眸直视那张恐怖的脸,季思危二话不说,对准头颅用力挥出一棍 “砰” 断头女人根本没想到季思危会反抗,大意之下被砸了个扎实,摔向地板,发出一声尖叫。 不敢停留,季思危趁断头女人被砸懵了,操纵轮椅飞快地向外逃去。 如果换成一个胆小的人,估计早就被刚刚那一幕吓得彻底晕厥了,但季思危对惊悚画面的承受能力远超常人,就算处于绝境,也能保持理智,迅速反击。 但这一击并没有给他争取太多的时间。 很快,他就听到身后响起了追赶的脚步声。 “好疼好疼啊” “把心脏还给我好不好” “还给我还给我” 季思危那一棍彻底惹怒了断头女人,她的声音变得怨恨残暴。 温度骤降,光线扭曲,整栋房子弥漫着危险恐怖的气息。 本来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走廊忽然变得很长,仿佛没有尽头。 明明轮椅已经以极限的速度在行进,却始终没有逃出这条走廊。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被掐断了退路。 后面传来呼呼的风声,季思危回头一看,只见一大束黑发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袭向他。 “刺啦” 利刃一般的头发砍在瓷砖地板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要不是在紧急关头躲了一下,被砍的就是季思危的脑袋了。 一击不中,断头女人恼羞成怒,整张脸的骨骼向外凸起,牙齿越来越尖锐。 “把心脏还给我” 断头女人咆哮一声,头发瞬间变长,纠结成数道利刃,齐齐射向季思危。 戏弄猎物的想法被抛诸脑后,她现在只想直接杀掉他。 季思危虽然看不到后方的景象,却能感受到身后压迫过来的恐怖杀气。 凉了,季思危心想。 “嘭” 那些头发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把他大卸八块,有什么东西及时挡住了断头女人的攻击 “逃” 没有往后看个究竟,季思危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灯光仍旧闪烁不定,走廊却恢复了正常,已经可以看到连接客厅的出口。 断头女人被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拖住,还没有追上来。 眉间轻皱,尖锐的虎牙压在下唇上,季思危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接下来的对策。 如果能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就有可能活过今晚。 不能往回走,其他住客的房间肯定上了锁,就算求助成功,也可能会把断头女人引过去。 厨房和客厅连在一起太过空旷,没地方躲藏。 他一个人去不了楼上,也去不了外面。 只能碰碰运气,看看没人住的房间能不能打开。 季思危停在1号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旋,没有受到门锁的阻力,这扇门竟然真的没锁住。 季思危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准备推开1号房的房门时,他听到2号房传来开门的声音。 心里随之咯噔一下,侧头一看,只见阿命站在身后,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别说话。 阿命握住轮椅把手,连轮椅带人迅速拖进2号房。 他们刚进入房间,旗袍女人就以最快的速度锁住房门,好像生怕外面有什么东西闯进来。 “你疯了” “一句话不说就出去救他” “你救他不就把那东西引过来了吗” 旗袍女人瞪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惊魂不定地看着推着轮椅的阿命。 就算差点被气疯,她也不忘尽量压低声音。 “别出声。” “她就快过来了。” 相对旗袍女人的惊慌,阿命显得异常冷静。 听到最后这句话,旗袍女人下意识隔着口罩捂住嘴巴,不敢再说话。 阿命走到门后,从马丁靴里抽出一把匕首。 “啪。” 所有灯光被她熄灭,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寂静得可怕,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三道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这里的气温比走廊高出很多,季思危身体回暖,心头的凉意却更甚。 秀长的手指下意识攥紧,季思危又嗅到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她来了 她在靠近这里 “嗒嗒嗒嗒” 走廊外再次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嘻嘻你在哪里呀” 外面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声声入耳,令人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瞳孔轻颤,旗袍女人连捂着嘴巴的手都在发抖,她一动不敢动,任由冷汗滑过晴明穴,渗进口罩里面。 阿命抿着唇,反手握住匕首,小心翼翼地透过猫眼观察门外。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季思危握紧棒球棍,就像握紧一根救命稻草。 “在哪里” “在哪里” 脚步声一直在门外徘徊,好像下一刻,断头女人就会推开这扇门。 “嘻嘻找到了” 断头女人轻笑一声,突然停下脚步。 这一停顿,吓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调转方向,走向另一头。 很快,走廊的另一处响起了敲门声。 “妹妹,你在里面吗” “妹妹,我要进去了哦。” 吱呀一声,是某扇门被打开的声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三号房 “天亮了。” 躺在沙发上的短发女生迅速起身,合上手中匕首,重新塞回靴子里。 听到动静,待在沙发旁的季思危缓缓睁开眼睛。 昨晚度过危机之后,阿命怕他在走廊上再次遇见断头女人,就没让他走。 后半夜,他坐在轮椅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痛,简直想拆开骨头重装一下。 围在窗户外的黑雾已经悄然退散,柔和晨光透过窗户投入房间,驱散最后一丝恐怖气息。 昨晚在走廊里发生的惊险逃杀,就像一场噩梦,不曾发生。 季思危甚至怀疑,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他活在自己的梦里。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今天也要努力活下去。” 旗袍女人掀开薄被,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去卫生间洗漱。 “现在暂时安全,回你房间去。” 阿命冲季思危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离开。 “谢谢你救我” 季思危话还没说完,卫生间的门“哗”的一声就被拉开了。 “崽昨晚救你,我也有份好吧那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收留你” 旗袍女人拿湿毛巾捂着半张脸,说话嗡声嗡气。 “谢谢你们。” 在这里,所谓的“同伴”也只是聚在一起各自为战的陌生人罢了,没有人有义务去救其他人,为了活下去,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她们救他,本来就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季思危心存感激,语气很诚恳。 他仰着头,剪着干净清爽的碎发,露一张比例恰到好处的脸,眼眸明亮通透,身量很高,即使坐在轮椅上也觉得他身材修长。 和煦阳光洒在身上,那么恬静,好像他只是坐在一张普通的椅子上。 “在副本里都长成这样,在现实世界里应该很俊秀吧。” 攥着毛巾的手指收紧,旗袍女人垂下眼睫,语气透出一丝羡慕。 “这是什么意思” 季思危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面的重点。 “夸你好看。” 旗袍女人说道。 “” “副本里都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季思危抬手摸脸,并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 为了安全,他尽量避开玻璃和镜子,至今还没察觉到容貌的改变。 “意思就是” “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外面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叫声,震得整个房子抖了几抖。 尖叫声特别惨烈,其间夹杂着恐惧到极致的哀嚎,不难听出那人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怎么回事。” 季思危听得心中一凛,侧头看向阿命。 阿命很敏锐,感知危险的能力就像与生俱来一样,但她此刻表现得很漠然,这尖叫声应该不是危险来临的预兆。 “还能怎么回事,死人了呗。” “走,去看看是哪个倒霉蛋做了替死鬼。” 戴好口罩的旗袍女人用发簪挽起头发,懒懒推开房门。 就在房门敞开的那一刻,比昨晚更呛人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季思危顿时有种不详的预兆。 走廊地板上有一条蜿蜒干涸的血迹,从3号房门开始,一直延伸到客厅,最后消失在楼梯拐弯处,就像有人拖着什么血淋淋的东西走了一路,最后上了楼。 “砰” 3号房门被暴力推开,血葫芦模样的高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大半个身体被鲜血染红,浑身发抖,瘦长的脸上满是惊恐,剧烈颤动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仿佛丧失语言能力的疯子,只会发出哀嚎和一些含糊不清的字。 “尸尸” 见到站在2号房门前的三人后,高个子像找到了避风港,“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埋头痛哭。 整个3号房散发强烈的死亡气息,让人不想靠近。 但房门已经敞开,里面的景象猝不及防地呈现在三人面前。 那行血迹停在床前,地板上汇聚着几滩血泊,鲜血染红的白色床单上躺着一具被切割成数块,缺失头颅的尸体。 季思危这下可算明白外面那条有些狭窄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了 深夜,没有头颅的红衣女人一手提着自己的头,一手拖着用头发捆住的男人头颅,走向楼上 想象并不可怕,更触目惊心的是,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上,写着鲜血淋漓的几个大字 快来找我啊。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透出一股强烈的怨念。 画面冲击力太强,满目猩红,胃里一阵阵翻腾,季思危忍不住偏开视线。 他回想起入住那天,寸头拆开的那封信,上面也写着同样的一句话。 毫无知觉地和一堆尸块睡了一晚,房间里又留下一行血字,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难怪高个子崩溃成这样。 更可怕的是,隔着一条走廊发生凶案,他们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旗袍女人避开那道血迹,一把关上3号房的房门。 绕是见过不少恐怖场面的她,也有点受不了这凶残的场面。 “老板说过一间房间最多只能住两个人,你们严格遵守这条规则,证明如果不遵守,很容易遭遇危险。” “昨晚我还在想,你们为什么敢把我留在房间里过夜。” “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季思危习惯性屈指敲了两下轮椅扶手,不缓不慢地说道。 “说来听听。” 阿命似乎对他说的话很感兴趣。 “昨晚我逃脱之后,今天寸头男人被杀了。” “我一开始以为女鬼选择我,是因为我最弱,无力反抗。但如果杀人的标准是弱,那我逃脱以后,她应该去杀身体素质较差的纪澄,而不是身强力壮的寸头男人。” “排除这个原因,她很可能是随机杀人,或者选择男性,但我更偏向于另一个答案。” “她杀的是拆开粉色信封的人。” “我们这些人里面,只有寸头打开了信封。”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的目标一开始并不是我。我想,她来找我,只是因为我太弱了,欺负起来好玩。” “我逃了,她又刚好找到了猎物,于是放弃杀我。” “如果她就是这栋房子里面最恐怖的存在,她昨晚已经有猎物,就算我们违背入住规则,也不会有危险。” 季思危隐隐觉得,阿命早就猜出来第一个死的会是谁,只是没有把自己猜到的线索告诉他人。 可能是季思危一本正经,十分理性的说自己“弱”的样子太好笑,高冷如阿命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你思路很清晰,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但你忽略了一点。” “杀人限制。” “如果能活着出去,你一定要记住,每个副本世界,都有限制。 “有的是为了限制活人,有的是为了限制鬼怪,每个世界的限制不同,规则只能靠自己发现。” “如果女鬼没有杀人限制,昨晚我们三个人也可能会死,我救你,只是在赌那个限制不会超过二。” “高个子和寸头同一个房间,他却没有死,说明这里的杀人限制,是一。” “也就是说,一天之内,断头女鬼只能杀一个人。” 阿命指向一脸呆滞的高个子,轻声解释。 “原来如此。” 季思危恍然大悟。 “我觉得我已经跟不上你们的思路了,信息量太大,我得缓一缓。” “我有两次经验,还是第一次知道有杀人限制这个说法。” 旗袍女人拍拍额头,眼神迷茫。 “我能感受到,昨晚那个女鬼是真的想杀你。” “我疑惑的是,假设你本来就不是她的猎物,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她放弃真正的猎物去追杀你” 阿命问季思危。 “我没做什么啊” “对了,她来我房间的时候,我为了逃跑,用棒球棍打了她的头算吗。” “就一下。” “轻轻的。” 也就是把她脑袋砸到地上的程度。 “轻轻的,我信你个鬼。” 看着一脸无辜的季思危,旗袍女人翻了个白眼。 “她当时都快把脸怼我脸上了,总不可能只是来跟我打个招呼的吧” “谁知道真的有可能不是要杀我。” 季思危笑得很舒展,露出一颗尖锐的虎牙,脸颊上还有一个很浅的梨涡,和不笑时清冷的样子差距甚大。 “你的反抗是对的,她就算不杀你,也会把你折磨得半死不活。” 阿命刚说完,晨宇和纪澄就出来了。 在看到季思危之后,纪澄显然有些惊讶,但他什么也没说。 “能不能别哭了,听着烦。” 纪澄皱着眉,有些厌恶地看着蹲在墙边痛哭的高个子。 他好像生来就没有同情心,说话也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 这下可好,高个子因为他的话,哭得更大声了。 “寸头死了” 晨宇揉了揉眉头,问旗袍女人。 “对,场面过于血腥,建议你们别看,去餐厅坐下,我可以把看到的跟你们说一遍。” 旗袍女人建议道。 “承受能力没那么弱。” “不看一下,怎么发现细节。” 纪澄不听劝阻,执意打开三号房房门。 “杀他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两分钟后,他脸色惨白地蹲在墙边开始干呕。 季思危都想问他脸疼不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第二封信 “死人了” “死人了血都是血” “我好害怕呜呜我好怕” “我们报警吧我们报警不然凶手还会回来的” “报警报警啊啊啊” 半边身体被血染红的瘦高男人瘫坐在地上,血迹沿着衬衫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滩血泊。 他盯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掌,眼神涣散,崩溃地嘶吼着。 民宿老板不在二楼,也不知道去哪了,众人在餐厅里干坐着,没有人说话,只剩下高个子恐惧的叫喊声。 3号房里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好像在提醒着他们那里发生过的惨案。 气氛诡异又凝重。 “看来他被寸头的死刺激得情绪失控了。”旗袍女人看着高个子连连摇头“真是个可怜人。” “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叫喊下去吧,这里处处布满死亡陷阱,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被叫声吸引出来。” “干脆,我把他打晕算了。” “反正他现在这样,也活不了多久,晕了一了百了,免得拖累我们。” “瘸子,借你的棒球棍一用。” 纪澄不耐烦地撇撇嘴,说着就要抄起季思危的棒球棍。 “且慢。” 骨节分明的手按住纪澄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置喙。 季思危没有在意纪澄那句带有侮辱意味的称呼,平静无澜的眼睛直视纪澄。 他明明坐在轮椅上,声音也清朗温润,纪澄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下意识收手。 “假慈悲,他要是真把东西招出来了,死的第一个就是你。” 纪澄冷哼一声,不甘心地抱手坐下。 凤眸微挑,季思危环顾一周,举起桌上的水壶,移动轮椅到高个子面前,兜头泼下。 “啊” 高个子被冷水刺激得狠狠哆嗦了一下,稀释的血水四处流淌。 尖叫声顿时被吞进肚子里,高个子下意识搓了一把脸,抬起被血糊得乱七八糟的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醒醒,这里是没办法报警的世界。 没有人救得了你。” 季思危抿唇,将剩下的水悉数泼在高个子的脸上。 高个子愣了愣,抹掉脸上的水珠,隔了好一会儿后,他就像回了魂一样,眼睛逐渐清明。 见他除了呆愣些之外,没其他大碍,众人也不理会他,任由他坐在一边清醒。 “你们说民宿老板在哪为什么这里一个nc都没有,这不符合常规吧。” 纪澄问道。 “不知道,也许她暂时离开了这栋房子。” 晨宇缓缓倚向靠背,用力揉了把脸。 “别管了,先吃早餐吧。” 旗袍女人轻哼着歌,拿热好的牛奶和三明治分为众人。 “看见那么恶心的场面,你还吃得下东西” 纪澄看着三明治里的火腿片,厌恶的皱着眉。 “这样恶心的场面,没准天天都会发生,要是因为这样就吃不下东西,遇到危险,你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别忘了你进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旗袍女人摘下口罩,露出满是烧伤疤痕的脸,大口大口地吃着三明治。 纪澄看着这一幕,沉默一会儿后,默默拿起面前的三明治。 “昨晚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过了一段时间,高个子总算缓了过来,他紧紧攥着杯子,面色惶然地问道。 “你听到了什么” 旗袍女人挑眉,不答反问。 “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钢琴声。没过多久,那声音越来越哀怨,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醒来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再然后我就看见了看见了一堆尸块” 高个子脸色越来越差,额头不停沁出冷汗,再也说不下去了。 “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快吐出来了。”纪澄拿起牛奶一通猛灌“什么钢琴声啊,我怎么没有听到。” “我们也没有听见,你确定那不是幻觉” 旗袍女人摇了摇头。 “不是幻觉我真的听到了钢琴声” 高个子生怕他们不信自己,瞪着眼睛,紧张地解释道。 “好了好了,就算你真的听见了,这也不是重要线索,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要赶紧分析出任务是什么。 别忘了,民宿老板说过,明天中午十二点我们就要退房了。退房前完不成任务,我们都得死。” 纪澄放下杯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戾气,他忽然看向季思危,冷冷道 “新人,你大概不知道吧,在副本里受伤,现实世界里的身体会受到比之严重数倍的伤害。 在副本里死亡,你的本体也会随之死亡。” 这句话就像在空气中投放了大量的凝固剂,所有人都不由得皱紧眉头。 就在这时,另一处忽然响起开门声。 众人顿时齐齐看向声源处,只见民宿老板的房门悠悠敞开,紧接着,里面探出一张衰老的脸,浑浊的眼睛有些神经质地打量着众人。 “你们就是新来的房客吧” 她有意压低声音,语速缓慢,听起来好似嗓子生锈一般。 她毫无征兆的出现,吓了众人一跳。 “阿姨,是不是我们太大声,打扰到您了” 季思危率先反应过来,迅速调整轮椅方向,抬眸与她对视,温声问道。 眉眼与民宿老板时一有几分相似,她应该就是时一口中“患有老年痴呆的妈妈”。 她比想象中的模样要苍老许多。 “没事没事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进餐。” 时一妈妈面色如常,就像没注意到满屋子的血腥味和满身血迹的高个子一样,咳嗽两声,慢慢走向客厅,落座。 “我找你们,是想问一下,你们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时一妈妈说“可以帮我把我的女儿找出来吗我的女儿不见了。” “阿姨,您女儿可能出门去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晨宇礼貌答道。 “不是这个女儿,是另一个女儿。” 时一妈妈拿起茶几上的相框,不太利索地取出里面的相片。 相片里的时一大概十六岁模样,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笑靥如花,藕白的右手伸向一边,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时一妈妈垂着眼眸,揭开被折在后面的另一半相纸。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时一握着的是一个长得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孩 照片里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看久了却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那张脸和昨晚那个断头女人的脸重合起来,怨气冲天。 “她叫时初,是我的大女儿。” “她就在这座房子里。” “你们帮我找到她,我就不收你们的房费了。” 时一妈妈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生涩的笑容,把手中照片递向众人。 “好,我们一定会找到她。” 晨宇走到她面前,接过照片。 时一妈妈点了点头,捂着嘴巴咳嗽几声,便又脚步缓慢地回了房间。 随着房门关闭,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任务出现了。” 晨宇轻声道。 手上的照片中央有一道明显的折痕,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仿佛正笑眯眯地注视着他,拿在手上像一块烫手山芋。 “没错的话,就是帮时一妈妈找出她的另一个女儿时初。” 时初这个名字就像这个房子里不能提及的一个禁忌,晨宇话音刚落,头顶的灯就“啪”的一声全熄灭了,采光不良的客厅瞬间昏暗,凉嗖嗖的阴风从众人脚底扫过。 “不就是在这栋房子里找个人吗 这任务也太简单了吧,看来这次我们活命的几率很大。” 纪澄神色如常,甚至有些窃喜。 “你错了,我们恐怕凶多吉少了。”旗袍女人望向纪澄,眼睛里是刻骨绝望“昨晚我们见过她。” “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那封情书的主人,是杀死寸头的凶手 主动去找她,不就是让我们去送死吗这种级别的任务,那么短的时间限制,我们怎么可能完成得了” 旗袍女人抱着自己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透着对死亡的恐惧。 纪澄闻言,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虽然没遇到过红衣女人,却亲眼见到过寸头的下场,回想起那凶残的画面,心态几乎要崩。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可怕的地方呜呜呜” 心理素质更差的高个子瘫软在桌上,一边哭一边锤着桌子。 “早让我把这家伙锤晕多好,哭哭啼啼的烦死了。” 纪澄不耐烦地瞪了高个子一眼,暴躁得想动手。 就连一贯冷静的晨宇也有些不淡定。 季思危神色自若,用筷子沾了点番茄酱,在桌上三两笔勾勒出一个提着自己头颅的红衣女人身影,悠悠说道 “这照片和现在的她不太像,她现在应该长这个样子。 一手提着自己的脑袋,满身鲜血,敲门的时候会问妹妹,你在里面吗,把心脏还给我好不好。” 一阵阴风吹过,桌上的女人画像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会从桌子里钻出来。 “你是魔鬼吗 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你觉得合适吗” 看着桌上传神的简笔画,纪澄顿时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自己到底是被多少层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这家伙无害羸弱的 “我只是看你们太丧了,想活跃一下气氛。” 季思危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活跃气氛比较好。” 旗袍女人怨念地瞟了季思危一眼。 “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时一妈妈并不知道时初已经死亡,她希望我们找到的,也许是活着的时初。” 放下筷子,季思危轻笑一声,又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时初已经死了,我们只需要找到她的尸体,任务就算完成了,对吧” “对呀,这样才符合七人副本的难度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的脑袋瓜子转得快。”旗袍女人眼睛里迸发出一抹亮色,转头问阿命“命姐,你觉得如何” “可行。” 阿命点头道。 险境中找到了一线生机,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起床的时候,发现昨天放在茶几上的粉色信封不见了。” “你们房间里的信还在吗” 季思危又抛出一个问题。 “你这么一说,我们房间里的信好像也不见了”晨宇看着季思危那双上挑的凤眸,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去确认一下。” 一分钟后,晨宇再次回到客厅,摇头道“四间房里的信都不见了。” “只有寸头拆开了信,然后他死了。”季思危说,“所以我们猜测拆信就是死亡条件。” “虽然我是个没有经验的新人,但按常理来说,任务没完成,死亡条件绝对不会消失,只会换成另一种方式出现。” “所以,其实我们早就收到了时初的第二封信。” 季思危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他舔了舔尖锐的虎牙,眼角微弯,眼神却越来越冷。 “你在胡说什么哪里有第二封信”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主导任务走向的人从晨宇变成了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哪怕他确实有点能耐,纪澄也觉得心有不爽。 “3号房墙上的留言就是她的第二封信。” “看了信的人就有可能是今晚的猎物。” “而我们每个人,都看了那封信。” 季思危说话语速不紧不慢,每一句话却像一根利箭,冷飕飕地悬在众人心头上。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墙上的那行血字“快来找我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疑心生暗鬼 “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你有什么办法证明吗” 握着杯子的手青筋暴起,纪澄悔恨交加,有些沉不住气。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打开3号门“发现细节”,他和晨宇就能避开死亡条件。 “纪澄,别闹了,我认为他的猜测是对的。”晨宇轻拍纪澄的肩膀“午夜之前完不成任务,也许会再死一个人,我们快点开始吧。” “我们能活动的区域一共四层,我们分开搜查。 阿命、旗袍妹妹和虎牙负责二楼和三楼,纪澄、高个子和我负责四楼和顶楼,有没有人有意见” 晨宇再次揽回主导权。 “等等,虎牙是指我吗” 季思危茫然的指了指自己。 这个称呼倒是新奇。 “对。”晨宇一笑“都没什么意见的话就分头行动吧。” 说完便带着纪澄和高个子上楼去了。 “我们也开始吧。”旗袍女人说“我想负责双号房间。” “行,我负责单号房间。”阿命看向季思危“你负责客厅和厨房,遇到危险就大喊一声。” 季思危举起棒球棍,笑道“没事,我有武器。” 阿命看着他苍白而稍显削瘦的手腕,以及那张明明如月的脸,忽然想起这家伙给断头女人的迎头痛击,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客厅再次变得寂静而空荡,大白天的开着窗,屋内仍旧昏暗,若有若无的煞气在空中蔓延。 季思危试着开灯,刚按下按钮,头上灯管频频闪烁,发出刺耳的噪音,他不得不再次关灯。 一个房子里适合藏尸的地方有很多,像客厅和厨房这样较空旷的地方,季思危首先观察墙壁有没有异样。 目光扫过四面墙壁,再缓缓向下,北面那面墙壁明显潮湿阴冷一些,角落里还滋生出些许霉菌和青苔,堆放着一些零散的小东西,上端躺着一只穿红色背带裤的小木偶。 “昨天捡起来的小木偶,怎么在这里” 轮椅碾过砖石地板,季思危靠近那堆小零件,捡起小木偶,端详。 小木偶比昨天更脏一些,红色背带裤上破了几个口子,木偶的手臂上也有深浅不一的小口子,切口整齐利落,应该是利器所致。 “如果我能活下去,就给你换一件新的衣服。” 指腹轻柔地抹掉小木偶脸上的灰尘,望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季思危忽然觉得小木偶其实是有灵魂的。 把小木偶放进怀里,用毯子裹好,季思危抬起棒球棍敲了敲受潮的墙壁,墙灰簌簌掉了一地,墙体却没有问题。 “不在墙里。” 收起棒球棍,季思危开始逐个检查储物柜。 他记得阿命的叮嘱,所以不碰任何一个抽屉。 周围极度安静,只剩下轮椅移动和柜门开启的声音。 季思危弯着腰,每一次翻找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找了一阵,额上便出了一层薄汗。 但他不仅没感到热,还觉得背上有点湿冷,那种感觉,就像有一股不怀好意的视线牢牢黏在背上。 房子里的某个地方,有人在盯着他。 也许不是人,而是某种东西。 脑中的弦瞬间绷紧,季思危悄悄握紧棒球棍,迅速回头。 这一回头,吓了他一跳。 身后的柜子上立着一面方镜子,干净的镜面里,映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季思危抿唇,镜子里面的人也抿唇,脸颊浮现小小的梨涡。 这下子,他终于知道旗袍女人之前说他“副本里都长成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在副本里面,长相和现实中长相不一样。 在进入这诡异世界的那一刻起,季思危的三观就被彻底打碎了,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发现。 现在令他在意的是,那种窥伺感仍旧存在,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他忽然想起入住时寸头的遭遇。 当时寸头说房间里有东西在盯着他,他们帮着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最后认定是寸头疑心生暗鬼。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疑心生暗鬼。 佯装成毫无所觉的模样,季思危继续开柜检查。 只是,在柜门开启关闭的声音里,似乎混进了其他声音。 轻轻的,悄悄的,就像有人用手掌按在地板上爬行发出的声响。 沙沙沙沙 察觉到那东西靠得越来越近,季思危背脊上的凉意更甚,汗毛竖起,犹如数只蚂蚁在背上爬。 轮椅轻轻晃动,季思危确定,有东西正打算爬上他的轮椅 季思危微微弓着腰,攥紧棒球棍,屏息等待时机。 心脏剧烈跳动,汗水沿着下巴滴落,渗进衣领,每一秒钟都无比煎熬。 一口凉气抚过后颈,季思危眼中寒气森然,毫不犹豫地向后挥出一棍 棒球棍结结实实砸在了某样东西上,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陡然响起。 轮椅大幅度的动作一震,险些倾翻,季思危连忙稳住轮椅,以最快的速度调转方向,看向身后。 只见一个和他此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用两只奇长的手撑在地板上,额头深深凹进去一块,鲜血淋漓,怨毒地盯着他。 它张着嘴巴呼吸,露出两排细密尖锐的獠牙。 这东西的下半身被拉得很长,像软绵绵的口香糖,一路延伸到柜子上的镜子里,地板上有一行湿哒哒的黏液。 它竟然是从镜子里爬出来的 “滴答滴答” 镜鬼的血不断滴落,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它的表情越来越凶残,却迟迟没有动作,好像在忌惮什么。 那一击虽用尽全力,却不可能把它伤得那么厉害,季思危顺着它的视线一看,发现手中的棒球棍顶端竟缠绕着一种浅薄的红色血雾。 难道是因为这棒球棍上沾过断头女人的血,所以煞气很重,有以邪制邪的能力吗 就在季思危垂眸的一刹那,镜鬼撕心裂肺地咆哮一声,一跃而起,双掌化爪,袭向季思危的脑袋 “砰” 季思危临危不惧,挥舞棒球棍砸向镜鬼的手腕 镜鬼的皮肤碰上棒球棍,发出一种皮肉被灼烧的声音,它尖叫一声,迅速收手。 季思危趁胜追击,瞄准它的脑袋挥棍就打。 季思危看起来温文尔雅,动起手却又稳又准,是真正的人狠话不多。 棒球棍被镜鬼的血浸得通红,上端的红色血雾越来越重,邪气四溢。 镜鬼估计没有在活人身上吃过这种亏,一开始还张牙舞爪地想挠季思危的脸,最后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只能抱着脑袋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季思危趁它被打蒙了,径直甩出棒球棍,砸向柜子上的镜子。 “哗啦”一声,镜面破碎,碎片四处飞溅,镜鬼没来得及找下一个藏身之地,尖叫一声化作黑雾,消散于空中。 客厅里静谧得吓人,季思危喘了口气,操纵轮椅谨慎地饶开镜子碎片,捡起棒球棍。 上端的血雾已经消散了,看起来和普通的棒球棍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惨叫声。” 旗袍女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紧张问道。 “没事,镜子里有怪物,我消灭掉了一只。 你注意一点,也许不只一只。” 季思危擦干额前的汗水,丝毫没有提刚刚经历过的凶险。 “镜鬼它很弱吗” 旗袍女人看着坐在轮椅上,温润如玉的季思危,疑惑道。 季思危想了想,点头“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放心,既然你都打得过,我更不用担心啦。”旗袍女人问“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季思危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找到。”旗袍女人摊手“去找命姐会合吧,她好像在3号房。” 地上的血迹不知何时消失殆尽,原本浓烈的血腥味也变得似有似无,3号房干净如初,没有尸体,也没有血字。 阿命站在床边,神色严肃,不时抬手在装饰背景墙上敲打。 “这里是中空的,里面可能有个暗柜。” 余光瞥见旗袍女人推着季思危的轮椅走了过来,阿命指向墙壁,低声说道。 “难怪我觉得这个房间比其他房间窄一些。”旗袍女人眼睛里充满希冀“也许尸体就藏在里面。” 阿命颔首“有可能,过来帮我把床挪开。” 两人合力挪开沉甸甸的床,很快便在背景墙上发现了一扇隐秘的门,其上有一个钥匙孔。 阿命挑了挑眉,抽出旗袍女人发髻上的细簪子,开始撬锁。 “你还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 旗袍女人语气里充满敬佩之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命的动作,妄想偷师,可惜阿命的速度太快了,一分钟不到就打开了锁。 暗门打开后,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溢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里面确实有一具打横放着的,用黑色塑料袋和红绳捆得严严实实的人形物。 欣喜战胜了恐惧,旗袍女人甚至不用阿命开口,就主动帮忙把尸体拖了出来。 “真的是尸体我们完成任务了” 旗袍女人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雀跃。 “先别急着高兴,你看,这里面要是个人,身高估计有一米七五,时初不可能有那么高。” 季思危打量着那具臃肿的人形物,觉得不容乐观。 “开袋验尸。” 阿命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二话不说就要割断红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正面对抗 “等等,万一里面有其他东西呢”眼看着阿命挥着巴掌大的匕首就要划开红绳,季思危连忙阻止道,“让我来吧,刀给我。” “你” 阿命皱了皱眉,看着季思危想说些什么,又害怕伤他的自尊,犹豫一瞬后,才把匕首递向他。 “你们离远一些为好。” 季思危接过刀,唇角微翘,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从床头柜里找出毛巾捂住口鼻,弯下腰,利落挑开红绳。 绳子断裂的瞬间,黑色塑料袋失去束缚,簌簌作响地向两边滑落,黑灰飞扬,似有无数只细小飞蛾从中钻出。 即使用毛巾捂住了口鼻,季思危还是闻到了一股味道。 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腐臭味,其间又掺杂着刺鼻的杀虫剂味道,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香味,季思危怀疑自己的嗅觉已经麻木了。 揭开塑料袋,大量的活性炭粉和杀虫剂倾泻而下,处理尸体的人大概是个谨慎的家伙,足足裹了十几层塑料袋,季思危用匕首忍着恶臭层层揭开,里面的尸体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这人死前应该出血量很大,衣物已经被血液泡烂,尸体也开始腐烂,但仍旧可以看出,他是个男人。 他死前一定极其痛苦,以至于死不瞑目,脸上的绝望让人不忍直视。 收起匕首,季思危随手拖下床上薄被,盖在尸体上方。 “唉,竹篮打水一场空。” 旗袍女人别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显然失望透顶。 “别急,还有时间。”季思危一边擦拭身上脏污,一边轻声说“这具男尸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被藏在这里,难道你们一点也不好奇吗” “老娘管他是谁浪费我时间,我们抓紧时间上三楼吧。”旗袍女人抹了一把眼睛,看向季思危“虎牙弟弟,这里也不太安全,你不是还遇到镜鬼了吗,跟我们一起上去怎么样” “好。”季思危点头,“那要麻烦你们推我上楼了。” “小问题” 旗袍女人打了个响指,绕到季思危身后,主动帮忙。 季思危的轮椅虽然有爬楼功能,但楼梯高且狭窄,旗袍女人费尽全力才把他推上了三楼。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三楼。 这里比二楼要冷清,没有一丝人气,客厅里的窗户开了半扇,射进来一点黯淡天光。 通向房间的走廊被阴影覆盖,凝视久了,让人觉得那阴影里好像会突然冒出来什么东西。 “这里怎么黑漆漆的。”旗袍女人气喘吁吁,“等会儿,我先开个灯。” 旗袍女人刚按下开关,年久失修的数根灯管就“啪叽”一声烧掉了,电光火石间,季思危好像看到天花板上好像趴着一个什么东西 “什么破地方,就没有一个灯是好的,难道要我们点蜡烛吗” 旗袍女人毫无察觉,还大咧咧地舒展了一下筋骨。 “嘘别说话。” 季思危压低声音提醒道。 旗袍女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噤声,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阿命。 阿命显然发现了异样,握着匕首,警惕地看着天花板,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看着阿命严阵以待的样子,即使没看到危险源,旗袍女人还是冒了一头冷汗。 她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变得那么警惕,视线却不敢乱飘,只能僵在原地,心跳越来越急促。 目睹了众多匪夷所思的东西后,季思危的心理承受能力突飞猛进,他就像一颗被踩进淤泥里的种子,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生长的机会。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又无处可逃,只能等待时机,正面对抗。 季思危默默握紧棒球棍,把目光投向天花板,借着那点微弱的天光,他看见那只趴在天花板上的东西好像在动 它的四肢比常人细长很多,像壁虎一样紧紧吸附着墙壁,正以一种怪异的蠕动姿势缓缓靠近他们。 一种黏腻腥臭的味道在逼近。 那东西爬行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了,距离缩短,季思危终于看清它的模样。 它脖子细长,扭曲碎裂的脑袋悬吊在半空中,稀疏的头发随着动作晃悠,整个脑袋看起来像一颗被门板挤扁的大号溜溜球。 头顶那股腐烂腥臭的味道实在太有存在感,旗袍女人忍不住抬起僵硬的脖子看了一眼。 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目光刚好对上一双倒挂着的,空洞变形的眼睛 那是一张没有任何毛发的脸,光光溜溜的脸上没有鼻子和嘴巴,瞳仁巨大的眼睛正死气沉沉的盯着她。 “啊啊啊” 一直绷紧的神经瞬间断裂,旗袍女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爆发出一阵中气十足的尖叫声。 那东西被尖叫声一刺激,知道自己暴露了,眼神瞬间变得怨毒凶狠。 它发出一种刺耳的叫声,脖子变得越来越长,像一条狠厉的毒蛇,飞快地袭向旗袍女人。 季思危这才发现,那怪物奇长的脖子上,竟长着许多张嘴巴,每一张嘴巴里都布满了锋利的牙齿 一旦被缠上,肯定会被撕咬得遍体鳞伤。 偏偏旗袍女人已经被吓得腿软了,恐惧本能地支配了身体,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豆大的泪珠断断续续落下,她哭得肝肠寸断 “别别管我你们快快跑啊” 腥风扑鼻,无脸怪脖颈上的嘴巴贪婪地张开,打算给旗袍女人致命一击。 冷汗浸湿了后背,线条匀称的小臂紧绷,季思危眼神极其专注。 就在无脸怪以为自己即将得手时,季思危一把推开旗袍女人,畜力一击,狠狠砸向无脸怪脑袋的裂缝处 还没等无脸怪反应过来,季思危又再次挥棍,狠狠砸向同一个地方,空中响起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无脸怪光溜溜的脑袋被重击甩向一边。 阿命看准时机,一跃而起,飞快地把匕首扎进无脸怪的眼睛里 匕首爆发出一阵红芒,无脸怪的组织液四处飞溅,焦臭的气味顿时在空中弥散开来。 无脸怪剧烈地扭动着,发出一声声短促的惨叫,阿命死死摁住匕首,直至无脸怪的身体化作一团黑雾,倏然消失。 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旗袍女人瘫坐在地,神经已经徘徊在崩溃的边沿,不时发出一些抽噎的声音。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季思危看向阿命,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干涩。 “房子里阴气太重,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容易滋生出邪灵怨念,遇到这种东西,拼力一博,还可以有一线生机。” 阿命说完,朝旗袍女人伸出手“别哭了,不是说时间不够了吗。” “我要我要再缓一缓。” 旗袍女人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握住阿命的手,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阿命在茶几上找到了手电筒,等旗袍女人情绪稳定后,三人才开始搜查三楼。 三楼的结构和二楼一样,只是家具少,搜查一圈后,毫无收获。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旗袍女人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找到” “等等”季思危忽然打断她的话,“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三人都没有说话,仔细聆听,就在这时,楼板上忽然响起了一下一下,急促的脚步声。 旗袍女人皱了皱眉“也许是晨宇他们的脚步声” 季思危抬眸望向她,嗓音有些沙哑“他们怎么好像在跑” “啊啊啊” “逃快逃” 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了几声模糊的惨叫声,声音因为过于惊惧而严重扭曲,加上距离太远,根本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以及更加混乱的脚步声。 就好像他们正在被什么东西追赶,慌不择路一样。 楼梯处飘来一股微弱却刺鼻的味道。 “楼上好像出事了。” “晨宇帮过我,我们可以去看看情况吗” 季思危望向她们,征求意见。 清冷的手电筒灯光映出季思危线条柔和的脸,目光澄澈,没有一丝杂念,在阴影下发出熠熠光芒。 就像刚刚面对凶狠的无脸怪时,他没有抛下旗袍女人逃跑一样,现在帮过他的晨宇有危险,他也不会视若无睹。 阿命忽然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其他人无法复制的特质,他的善良是有原则的,不盲目,也不会祸害自己,拖累别人。 哪怕他被禁锢在这个小小的轮椅上,他还是比常人勇敢得多。 “先去看一眼。 不是所有忙都能帮的,有些忙帮了会把命搭进去。” 阿命紧握匕首,在前方开路。 越往前走,那股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烈,里面还夹杂着一股腥辣的味道。 走到楼梯口时,那股味道已经浓郁得像有实质一样,钻进鼻腔里,令人有些呼吸不畅。 阿命闻到这个味道,倏地脸色一变,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两人,语气急促地说道 “不好,有人打开了错误的抽屉那些怪物跑出来了快躲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错误的抽屉 错误的抽屉 怪物 季思危听不懂阿命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一个临危不乱的人脸色大变意味着什么。 “躲哪里” 旗袍女人还没从无脸怪的追杀中缓过来,又遇到了更恐怖的事情,完全丧失思考能力,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躲。 “快跑跑去二楼,回三号房那里有尸体,闻到死气它们会避开”阿命看旗袍女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发出指令“我来推虎牙” 旗袍女人被这一声惊醒,不敢再耽误片刻,拔足狂奔。 “我们也走” 阿命推着季思危的轮椅,紧跟其后,季思危用最快的速度绑上轮椅的安全带。 楼梯狭窄,阿命就算再强悍也是个女生,力气有限,再加上轮椅下楼本就应缓慢,否则随时有脱手滚下去的危险。 即使他们心里焦急如焚,还是无法加快速度。 在这种生死关头,逃得慢一些就离死亡更近一分。 楼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惊惧的尖叫声越来越清晰,好像追逐他们的怪物马上就要到楼梯口了。 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在尖叫声里,似乎混着一种尖锐残忍的笑声。 “来不及了,你先走” 手掌一片冰凉,季思危侧头看向阿命,语气竟冷静非常。 “赶紧给我坐好,学什么小说男主角,动不动就让人走。”阿命略微一低头,罕见地有些暴躁“我走了留你在这里喂怪物吗” 季思危甚至有种预感,阿命如果不是双手没空,一定要呼他脑袋了。 阿命三番五次舍命救他,当中一定有什么原因,但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合刨根问底,季思危只好把疑问暂时压下。 “放手你他妈给我放手”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喊声,季思危还没来得及把脸转回去,顺势向后看了一眼。 只见通向四楼的楼梯拐角处,纪澄双手扒着栏杆,脸色煞白,脑门上全是汗,细长的左腿还在用力向里踹。 定睛一看,竟然有一双手紧紧扣住纪澄的脚踝,因为用力过猛,指甲已然嵌入皮肉,渗出殷红鲜血。 纪澄急得两眼通红,发了狠地向后踹,那双手的主人却把他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也不撒手。 “救救我救救我” 尽管呼救声有些微弱,季思危还是听出来了,这是高个子的声音。 “呜放手啊凭什么要我陪你一起死” 踹不动,纪澄只好撑住栏杆,拖着高个子一起向前走。 因为挣脱得太急,纪澄脚下没踩稳,整个人向前摔去,还好及时抓住了栏杆,才没有滚下楼梯。 但他这一摔,连带着把高个子也拖到了楼梯上。 直到看到高个子身上沾染的东西,季思危才明白纪澄为什么那么恐惧。 那是一滩人形的红色液体,身形只有孩童大小,长长的四肢缠住高个子的大腿,脑袋上长了一张巨大的嘴巴,里面有锯齿一样的黑色牙齿。 “嘻嘻嘻嘻” 它一边撕咬着高个子的血肉,一边发出小孩般的笑声。 它身上的血液向下流淌,滴落在高个子身上,大片大片地灼伤腐蚀着他的皮肤。 就连没被碰触到的地方,都渐渐布满红斑,让他看起来像被丢进高温烤箱里的螃蟹一样。 高个子也确实像一只没有捆绳的大螃蟹一样,嚎叫着蹦来蹦去,只是他蹦的时候,箍住纪澄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高温几乎把他们的皮肉烫得粘连起来。 他也许不是在求救,而是铁了心,要将纪澄一起拖入地狱。 温度在逐渐爬升,季思危却觉得遍体生寒。 这就是阿命说的,从错误的抽屉里跑出来的东西。 和刚刚遇到的无脸怪不一样,这只怪物身上的怨念更强,让人本能的恐惧。 这时,季思危忽然想起入住第一晚时,阿命曾经提醒过他,千万不能打开抽屉。也许就是怕他不小心打开错误的抽屉,把这种怪物放出来。 那与之相对的,如果打开的是正确的抽屉,是否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中 “放手滚开” 眼泪汹涌而出,纪澄带着哭腔不停地挣扎,双手扒着阶梯,用尽全力向下爬。 “救我谁来救救我 阿命救我” 青筋暴起的手徒劳地向下伸着,纪澄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子,听起来扭曲可怖。 纪澄很快就引起了那怪物的注意,它身上的血液缓缓流动,生出第三只手,飞快地缠上他的脚踝。 “别看。”阿命明明没有向后看,却好像洞悉一切:“他们已经被怪物做了标记,死定了。” “再不快点,我们也死定了。” 阿命的语气冷漠而急促。 “我知道。” 季思危收回目光,长指收紧,握紧棒球棍,以防路上冒出其他怪物。 为了逃生,阿命不得不加快速度,整个轮椅在楼梯上颠簸,下到二楼的时候几乎要刹不住。 “你们快点快点” 旗袍女人站在走廊里着急地冲他们招手,因为过于害怕,她浑身都在战栗。 季思危觉得自己已经没法再快了,如果残奥会有轮椅百米冲刺之类的比赛,他以现在的速度参加,绝对能拿第一名。 “砰” 他们进入三号房后,旗袍女人以最快的速度关上房门,整个人汗津津的,像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一般,手脚发软地滑坐在地上。 阿命擦了擦脸上的汗,掀开地上的被子检查那具尸体还在。 原本旗袍女人认为浪费他们时间的尸体,在这一刻,成了唯一的守护神。 他们甚至觉得,房间里的尸臭味比外面那股腥辣的味道要亲切一些。 “有尸体在,怪物就真的不会过来了吗” 旗袍女人喘匀气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气若游丝地问道。 “我曾经在别的副本里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是一个老手教给我的办法。他说从抽屉里爬出来的怪物不喜欢腐烂尸体的味道,但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能赌运气。” 阿命走到旗袍女人身边,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说“你不要靠在门边,躲里面点。” “好。”旗袍女人应了一声,握着阿命的手站了起来,过了一分钟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浑身僵硬地转头,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阿命 “你的手刚刚摸了盖尸体的被子,没洗手就来摸老娘的头发” 阿命“” “那东西快过来了,你快躲里面去。” 阿命尴尬地咳嗽两声,握着匕首抵在墙边,不敢和旗袍女人对视。 难得见阿命这种窘态,旗袍女人还想打趣两句,阿命却竖起食指,做了噤声的动作。 “嘘它来了。” 外面响起一种湿漉漉的东西在地板上拖行的声音,那声音很重,好像它的体积很大一样。 它似乎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停在了客厅里。 “嘻嘻嘻” 外面不断传来恶劣的怪笑声和利齿咀嚼生骨肉的声音。 那家伙大概把客厅当成了自己的餐厅,在那里大快朵颐。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季思危就觉得自己的胃开始疯狂翻腾。 这种煎熬的声音大概持续了半小时,然后渐渐消失了。 就在众人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仔细一听,那脚步声是朝着他们过来的 躲在三号房里的三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呼吸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急促。 那股子腥辣刺鼻顺着门缝潜入房间,和原本就浑浊的空气混在一起,臭不可闻。 “咚咚咚”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旗袍女人悚然一惊,差点失控地尖叫出声,还好阿命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季思危的神经绷成了一根线,目光深沉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姿态。 门外的怪物用力嗅了嗅,发出一声不满的嘟囔,调转了方向。 季思危知道,阿命赌赢了,那个怪物果然避开了这间有尸体的房间。 “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它敲的是其他房门。 过了一会儿后,空气里的腥辣气味消失了。 “它走了吗” 旗袍女人转头,呆呆地看向阿命,小心翼翼地问道。 “走了。”阿命揉了揉绷得太紧的手腕,长长地叹了口气,“安全起见,等会再出去。” “就算你让我现在出去,我也没力气走了。”旗袍女人虚弱地靠在墙上,皱起眉头,委屈巴巴“你刚刚又用没洗过的手捂我的嘴巴” 阿命“情况紧急,万不得已。” 旗袍女人挥了挥手“原谅你。” 听着她们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聊天,季思危不禁弯起唇角,心情放松了些。 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他感觉应该比坐过山车还要惊险刺激。 还有,他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听到敲门声,为什么这些鬼怪都那么有礼貌,难道要竞选鬼怪界礼仪标兵吗 “咚咚” 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季思危吓得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 季思危心想差一点点,医学奇迹就要发生在我身上了。 “是我,晨宇。” 门外的人如是说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眼睛 “等一下,他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季思危轻声制止正欲开门的旗袍女人,神色不见放松“按理说,那个血液怪物刚走,即使晨宇存活下来,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我们。” “先别开门,这个地方的怪物早已超出常规,谁知道外面站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深邃的眼中布满冰霜,阿命抬起匕首,刚松弛下来的手腕再次绷紧。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的声音确实有些怪怪的。”旗袍女人搓了搓细微颤动着的手,低声说“我先透过猫眼看看。” 走廊上光线不甚充足,透过猫眼只能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瘦高的轮廓,但令旗袍女人感到不妙的是,他身上的衣服被血浸湿了一大半。 那画面不是很清晰,但旗袍女人可以确定,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病服 视线往上,是被什么东西啃得血肉模糊的脖子,颈骨像被暴力折断了一样,以奇怪的角度歪向一边。 脖子断成这样,还能直立行走,甚至说话吗 旗袍女人渐渐感到了害怕,就在她准备退后时,门外的人突然动了 猫眼之外,一只带着笑意的猩红色眼睛正一动不动地与她对视 飞快地移开目光,旗袍女人被这一眼吓得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命眼疾手快揽住旗袍女人的腰,缓冲几步后,抵住墙壁。 “你看到了什么” 感受到旗袍女人正害怕得瑟瑟发抖,阿命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你先先把匕首挪开。”旗袍女人指了指抵在自己腰侧的匕首“没被怪物吓死,被你捅死了多亏啊。” “伤不了你。”阿命收回匕首,淡淡道“我有分寸。” 旗袍女人赏了阿命一个白眼,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正色道 “我看到了一只红色的眼睛。” “外面那个人穿着一身血染的病服,加上那身形,绝对不是晨宇,反而有些像像纪澄。” “而且,他的脖子好像被掰断了一样,按道理必死无疑啊” 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旗袍女人本来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脏早就强大得麻木了,结果心理防线还是被那一眼轻易攻破。 还好尖叫半天嗓子已经哑了,不然她觉得自己刚刚会被吓得飙出自带海豚音效的惨叫声。 “纪澄”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季思危的目光缓缓落在门上“攻击他的抽屉怪物已经走了,那现在站在门外的,是个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说自己是晨宇” “或许是一具被什么东西操控着的行尸走肉。”阿命说道“抽屉怪物不能在外面世界待太久,吞噬完高个子之后,它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它走了以后,纪澄的尸体就被房子里的其他怪物侵占了。” “不同的怪物有不同的特殊能力,这一只应该是杀伤力较低的低智类,可以操纵尸体和模仿人类说话。” “是我,晨宇。” 外面又传来清晰的男声。 音调诡异而冰冷,没有一丝生气,充满恶意。 旗袍女人被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得狠狠打了个哆嗦,兔子一样窜到阿命边上。 那个眼神就像戳进了脑子里面一样,想起来就后背发麻。 “是我,晨宇。” 因为没得到回应,门外的“纪澄”开始不满地挠门,但可能因为指甲不够长,听起来并没有多恐怖。 大概是觉得门外的怪物确实没有多大的杀伤力,旗袍女人探出脑袋看了两眼,疑惑道 “他怎么只在门口傻傻地站着挠门啊,我还以为他要破门而入了。” 话音刚落,门板马上发出“砰砰砰”的巨响,门板不住震颤,好像随时会被砸得四分五裂。 季思危和阿命不约而同地看向旗袍女人,仿佛在用眼神说呵,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果然是奢望。 “没事的,冷静点不用害怕”旗袍女人十指交握,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你不是说它是低智类吗它顶多就砸砸门,它连开门都不会” 砸门声戛然而止。 “咯哒”一声,是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 翘起的唇角微微抽搐,旗袍女人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门被暴力推了两下,但是没有被推开。 “还好我把门反锁了。” 季思危揉了揉晴明穴,语气虽柔和有礼,却让人听出了一丝丝无奈。 “说到底它还是个低智商的怪物,没有灵魂,也没有独立意识。”旗袍女人也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如果它稍微聪明一点,现在就应该放弃纪澄的尸体,从门缝里钻进来了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一坨黑色的果冻状东西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你怎么这个亚子。” 旗袍女人怂成一团,“作为鬼怪还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了” 阿命“拜托你不要再说话了。” 心好累,可能人类的本质,就是乌鸦嘴吧。 那东西长得圆滚滚,浑身漆黑,只有铅球大小,脑袋上顶着两个短短的尖角,长着一只猩红色的眼睛。 如果不是身上恶意太强,看起来甚至有点可爱。 “没事它看起来不凶残,都没吃纪澄的尸体,应该不会吃我们” 旗袍女人咽了咽唾沫,理不直气不壮地说道。 看起来有些可爱的小黑球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眼睛之下慢慢打开一个小孔,缓缓向两边翘起,冲他们呲出一口比鲨鱼还要密集尖锐的牙齿。 它仿若在笑。 猩红单瞳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季思危只在野生动物纪录片见过这种眼神大型食肉动物准备狩猎时,往往会露出这种眼神。 “这玩意儿我见过,喜欢吃脑髓,都护好自己的后脑勺” 阿命亮出匕首,如临大敌。 这下,旗袍女人彻底不想说话了。 距离有些近,敌不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三个人与一颗黑色球状物对峙的画面看起来有些好笑,但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知道,这个小黑球到底有多危险。 但这个微妙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小黑球毫无征兆地跃起,如离弦之箭射向季思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线索 鬼怪是由天地之间的煞气和无限怨恨汇聚而成的至阴之物。 当煞气足够强烈时,是可以伤人的。 那道黑色掠影还未到跟前,所卷起的阴风就将季思危连人带轮椅生生推后一米,让他免费体验一把轮椅漂移的感觉。 轮椅狠狠撞上后方的床,即使有柔软的床垫作为缓冲,季思危还是感觉五脏六腑被晃得挪了位。 这股阴风同时把阿命和旗袍女人冲撞得往后退了几步,等她们稳住身体再抬眼时,那漆黑的一团正发出一种奇异的“咯咯”声,张着獠牙向着季思危的脑袋咬去。 猩红的嘴巴散发腥气,牙齿参差不齐,每一根牙齿都是可以开膛破肚的利刃。 旗袍女人登时瞪大眼睛,哑声尖叫“小心” 在这一瞬间,旗袍女人的脑中飞快掠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来不及了 那怪物会咬开虎牙的脑壳,让他横死在自己面前 阿命相对冷静一些,她咬了咬牙,提着匕首就要冲过去。 距离骤然缩短,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令季思危感到窒息,阴风扑面,像锋利的刀子,即使没有划破皮肉,也令人疼痛难忍。 “别靠近太危险了” 这个黑漆漆的家伙速度快体型小,要比三楼遇到的无脸怪难缠一些,近战容易受伤,偏偏阿命的武器是匕首,所以季思危连忙出声制止她。 与此同时,他飞快拎起棒球棍,照着黑影冲来的方向狠狠地抡过去。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棒球棍在他手中却像一把利剑,挟着红色血雾呼啸而去。 当红色血雾出现的那一刻,季思危察觉周围的阴气浓度降低了许多,连呼吸都开始变得顺畅。 这些红色血雾,好像在对抗黑影散发的阴气。 黑影显然没想到季思危会反击得那么快,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临时改变轨迹,躲开攻击。 它在半空中停顿了十几秒后,阴魂不散地再次扑向季思危。 季思危速度虽然不及黑影快,但胜在求生欲强,他深谙先下手为强的道理,瞄准了就是一通猛抡。 红色血雾像蛛网一般黏上黑影的身体,发出一种灼烧的气息。 “叽” 黑影被季思危毫无招式章法可言的一顿胖揍砸断了两颗门牙,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眼中凶光烈烈如火,缺失牙齿的牙床渗出绿色黏液,这鬼物感受到了威胁,没有再次进攻,逃离红色血雾的范围,悬在空中,像狗一样呲着牙,发出沉闷的声音。 隐藏在睫毛阴影下的眼眸寸寸结冰,季思危克制地喘着气,与那只猩红鬼眼对视,分寸不让。 黑影垂眼看了看地上的两颗断牙,凄凉地“叽”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季思危一眼,然后像跳水一样,一猛子扎进地板里,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静默了两秒,旗袍女人和阿命都一脸讶异地看着季思危。 “现在的新人都那么生猛的吗” 旗袍女人揉了揉撞疼的手臂,发出灵魂的质问。 在副本里,新人存活率极低是有理由的,心理素质差点的,还没搞懂这里的机制,遇到鬼怪就被吓得两腿发软,逃也不会逃,很快就会死于非命。 心理素质强大到这种地步,还头脑清醒的新人,旗袍女人也是第一次遇见。 “虎牙弟弟,你再次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小奶狗,后来觉得充其量是个小狼狗吧但我现在觉得”旗袍女人竖起拇指,由衷地说“你是个狼人。” 季思危“” “好了,别瞎叭叭。”阿命舒了口气,“走吧,没准那东西还会再冒出来。” “好嘞。” 旗袍女人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确定没有危险后,方才开门。 纪澄的尸体横在门前,他的下半身被撕咬得鲜血淋漓,能看见森森骨头,后脑勺上一个大坑,里面的脑髓已经空了。 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慨,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客厅早已没有最初温馨的模样,地板上到处都是鲜血和凌乱的奇怪脚印,血液溅得到处都是。 血泊中央,只剩下一些被撕裂的衣物碎片,以及一双烂皮鞋。 这栋房子里,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嗒嗒嗒嗒” 楼梯处响起清晰的脚步声。 三人同时警惕地望过去,只见晨宇手上提着西装外套,脚步缓慢地走了下来。 没有了一开始的光鲜亮丽,他脸色煞白,衬衫上满是褶皱与灰层,手臂被什么东西抓伤了,正往外滴着血。 看来他的遭遇并不比他们轻松。 看到客厅里的三人后,晨宇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皮鞋踩在被鲜血浸得湿漉漉的楼梯上,这一幕竟有些像恐怖电影里的画面。 “停。”旗袍女人抬手,做出禁止靠近的姿势,“就停在那,先别过来。” “怎么了” 晨宇闻言刹住脚步,一只脚将放不放,疑惑地看向她。 此时旗袍女人没有戴口罩,眼睛以下的脸部爬着鼓胀的红色疤痕,加上那严肃的神情,看起来像个活罗刹。 晨宇下意识退上一个阶梯,拎着外套的手收紧,手筋绷得像琴弦。 这里处处险境,所有人被环境所影响,难免变得疑神疑鬼,小心翼翼。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晨宇,还是被鬼物操纵的行尸走肉。”旗袍女人说“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对一下暗号吧。” “好”晨宇顿了顿,“不对,我们什么时候有暗号了” “有啊。”旗袍女人思考一瞬,指向季思危,临时胡诌出一个暗号“这个少年,你怎么称呼他” 晨宇有些哭笑不得“虎牙。” 旗袍女人脸色有所缓和,一本正经地点头“答对了,过来吧。” “高个子和纪澄呢”晨宇走向他们,看着混乱的场面,有些惊诧“这些血是” 旗袍女人对他摇了摇头“两个人都死了。” 晨宇抿唇,疲惫地揉了揉鼻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奇怪,你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吗”旗袍女人皱眉,“我还以为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一开始就分开搜查,我去五楼,他们俩在四楼。”晨宇解释道,“我找完五楼之后,去四楼找他们会合,却发现人都不见了。” “原来如此。”季思危若有所思地看着晨宇,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你有找到时初的尸体吗” “没有。”晨宇苦笑了下,“你们呢” 季思危摇头“也没有。” 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二十四小时不到,就死了三个人,找遍整栋房子却没有任何发现。 时间越来越紧迫,任务又毫无进展。 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你受伤了,先处理一下伤口吧。”季思危将视线投向晨宇的手臂,温声道“先坐下来缓一缓,再想办法。” 手臂上的伤口很深,血肉向外翻,流出的血液泛着黑气。 旗袍女人在客厅里找出医药箱,帮他处理伤口。 “你这伤怎么弄的”旗袍女人倒吸一口气,“这种程度,就算你这次侥幸活着出去,也要在医院躺上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 “五楼有一扇很大的镜子,我路过那里时,突然被什么东西扯住手臂往镜子里面拖。”晨宇回忆道,“当时我感觉半个身体都要陷进镜子里,急中生智抄起桌上的东西砸碎镜子,这才逃出去。” “等我缓过来的时候,眼前除了一地碎玻璃,根本没有其他东西。” “那是镜鬼。”季思危轻轻转动眼眸,不缓不慢地说“它一定还在这栋房子里,各位行事小心一些,如果不小心撞上,第一时间砸碎它寄宿的镜子。” “好,但是现在,我有个更严肃的问题。”旗袍女人手脚利索地剪断纱布“请问你们肚子饿了吗” 说话间,她的肚子还非常配合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晨宇愕然“你是我在里面见过胃口最好的。”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旗袍女人一笑“没准这就是我人生的最后一顿饭,当然要吃。” 她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撞铃声。 楼下的门“吱呀”一声敞开,一个长相和善的中年女人提着一篮子新鲜蔬菜和鲜花,走上二楼。 “你们好,我是这里的钟点工,是来给你们做饭的。” 阿姨低眉垂眼,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自顾自地走向厨房。 之前民宿老板确实说过,中午和晚上会有阿姨来做饭,他们也没感到意外。 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个阿姨出现后,地板上的血迹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像被这所房子吃掉了一样。 灯光也难得地恢复正常。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午后。 阿姨给他们做完饭后,不仅打扫卫生,还换了新鲜的玫瑰花。 房子里出奇的宁静,空气里飘荡着清冷花香,这让他们感受到了一丝惬意。 “我们整理一下线索,再去找吧。” 晨宇双手握着水杯,轻声说道。 “这个房子总共就那么大,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还能上哪找” 旗袍女人瘫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样子。 “别放弃,我们都耐心回想一下,有没有忽略掉什么重要的线索。” 狭长的眼睛微垂,季思危仔细地打量着这所房子,他语调和缓,令人不由自主地静下心来。 目光掠过茶几上那束饱满的玫瑰花时,某个思绪如一道白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空气中的馥郁花香和记忆中的气味重叠起来,季思危温声道 “我是这里面唯一一个见过时初的人。” “令我印象较深的是,她出现时,房间里突然出现玫瑰花的香味。” “玫瑰花”阿命蹙眉“你认为玫瑰花和任务有联系吗” 季思危点头,不自觉地捻着指尖,拼命回想时初第一次出现时的细节。 当时情况太紧急,很多事他都忽略了,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浮现于脑海中,季思危一帧一帧地过滤 “她脑袋被利器砍断,身上都是鲜血和泥污。” “对了,她身上很脏脸上和头发上都沾有泥土。” “我应该知道了。”所有线索在脑中串成清晰的一根线,季思危完全睁开眼睛,纤长的睫羽下,澄澈的眼睛像泛着光,他略一勾唇,梨涡浅现“这栋房子里,有没有一个地方,有玫瑰花,又有泥土” “确实有”晨宇闻言,瞬间站起身来“五楼有一个阳台花园,我记得那里有一个玫瑰花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送命题 五楼的采光比其他楼层好许多,所有的家具上都盖着白布,上面布满灰尘,也不知哪里发霉了,空气里一股子霉味。 客厅一角堆着许多褐色纸皮箱,有的纸皮箱上画着两个牵着手的小女孩,有的画着凌乱至极的涂鸦,有的用红色马克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看起来特别瘆人。 “姐姐,为什么偏偏是你。” “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抢走他” “你不是说永远保护我的吗” “你这个骗子。” “姐姐,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都去死吧。” 笔迹潦草,在纸皮上留下刀刻一般的痕迹,不难想象出,书写者当时的愤怒与狂躁。 那些字就像一条条恶毒的诅咒,看久了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本能地想避开视线。 在纸皮箱堆旁边,端放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这里像是被人刻意遗忘的一个地方,久不打扫,到处积灰,这双高跟鞋面上却没有一点灰尘,红得刺目艳丽,好像有人经常使用擦拭一样。 看着这双鞋子,季思危下意识蹙眉时初出现的时候,总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 如果这就是时初穿着来敲门的那双,就有点恐怖了。 “这些箱子你有打开看过吗” 季思危看向晨宇。 “我都挨个检查过了,这里面只有一些女孩子的衣服、书本和生活用品。” 伤口疼痛难忍,晨宇唇上没有一点血色,连说话语调都不如之前平稳。 “书本吗” 季思危抿了抿唇,靠近那些纸皮箱,找到收纳书本的箱子,随便抽出一本,翻开扉页。 纸上写着“时初”两字,字迹娟秀,与纸皮箱上的字迹迥然不同。 季思危又翻开几本书,发现上面写的都是时初的名字。 正打算把手上的书还回去,一张什么东西从书中掉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旗袍女人眼尖,看到后马上凑近捡了起来,看了一眼后递给季思危“是一张照片。” 另外两人闻言,不约而同地走到季思危身后,看向他手中的照片。 看照片里的环境,像是在二楼的客厅里拍的,坐在钢琴前的男人长相英俊,一脸笑容地看着镜头,穿着红裙的女生站在他旁边,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看起来很甜蜜。 “这个女人是时初还是时一她俩长得太像了,就算我不脸盲,也根本分辨不出嘛。” 旗袍女人摊了摊手。 “这个是时一,之前发现那张合照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只有时一的脸颊上有颗小痣。”阿命顿了顿“你们觉不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季思危微微仰头“这哥们儿就是你们亲手从三号房的暗柜里拖出来那位。” “哪位”旗袍女人一脸茫然地扬起头,愣了一会儿后忽然想起某张惨白腐烂的脸“嗯” “等等,我再看看。”旗袍女人夺过照片,仔细端详了片刻后,倒吸一口凉气“还真的是他,从照片上看,他应该是时一的男朋友,那为什么被杀了他的尸体为什么会被藏在三号房” “打断一下”晨宇一脸懵逼“什么尸体,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找时初尸体时,在二楼三号房里找到了一具男尸。”阿命指向照片里的男人,简短地解释“就是他的尸体。” 晨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纸箱里装着的东西是时初的,在纸皮箱上写字的人则是时一。”季思危合上书页,放回箱中,把所有线索快速理了一遍 “姐姐死后,亡魂飘荡在这栋房子里敲门的时候会说妹妹,把心脏还给我好不好,而妹妹又说姐姐背叛了她,抢走了某个人。 那有没有可能是姐姐横刀夺爱,妹妹一怒之下,把姐姐和男朋友都杀了,分开藏尸。”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觉得浑身冰冷,汗毛竖立。 “你是说,时一杀了自己的亲姐姐和男朋友”旗袍女人忽然觉得手中的照片有点烫手,随手扔到纸箱上“一个柔弱女子,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两个成年人” “方法很多,最省时省力的应该是投毒,但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季思危眼角微微垂下,用一种冷静客观的语气说“现在看来,时一绝对不是普通的nc,等她再次出现时,各位都小心些。” 季思危轻轻一抬眼,目光越过像停尸房一样的客厅,落在阳台花园上“当务之急,是找到时初的尸体。” “你提醒得对。”晨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带你们过去。” 五楼的阳台花园实际上是个封闭的玻璃花房,面积很大,透过玻璃向外看,天空昏沉,云层很厚,整个世界笼罩在灰蒙蒙的雾霾之中,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房屋轮廓。 阳台上种着许多说不上名字的小乔木和整齐的灌木丛,每一株都枝叶繁茂,叶子绿得发黑。 晨宇口中的玫瑰花坛很显眼,那是个四四方方的黑色大理石花坛,算不上大,上方的玫瑰花开得绚烂,花瓣层层叠叠,灼灼如火,散发着诱人清香。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暗示的原因,季思危总觉得这四四方方的花坛,看起来活像一口棺材。 晨宇在工具木箱里找出几把铲土专用的中号铁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开始吧。” 花坛并不算高,季思危坐在轮椅上也可以够得着,于是也挥着小铁锹,加入挖土小分队。 因为猜测花坛里埋着具尸体,拔掉上面的玫瑰花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很快就放弃了铁锹,改用双手挖土。 四人各据一方,埋头挖土,一言不发,玻璃房内只剩下挖土的簌簌声,没有人注意到天色越来越暗,云层涌动,越来越多的乌云聚拢而来,雾霾之中,浮现出一个个奇怪的黑影。 手下的泥土湿冷,越往下挖,颜色越怪异,就像掺进大量鲜血一般。 那种冰冷的触感沿着手指爬向小臂,季思危忽然有一种预感,如果再往下挖,双手很快就会像自己的双腿一样,失去知觉。 这么想着,季思危从泥土中抽出双手,双手交握,正准备活动一下,目光扫过凌乱的花坛,不经意间察觉出一丝异样,他顿时浑身一僵。 一双双沾满泥土的手正在卖力地挖着土,乍一看没有什么异样,季思危沉住气,佯装什么都没发现,仍旧低着头,一边观察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 “一、二、三七、八。” 八只手。 一共四个人在,除了他自己之外应该只有六只手。 那多出来的两只手是谁的 这不是一道数学题,而是一道送命题。 “嘻嘻” 他听到有人轻声笑了一下。 一滴冷汗从额上滑落,季思危一点一点睁大眼睛,右手悄悄握住怀里的棒球棍。 “怎么停下来了”位于季思危隔壁的晨宇也停下动作,看向季思危“难道你找到尸体了” 季思危慢慢抬起头,在看到晨宇身侧时,迅速向外侧移动一下,然后二话不说,扬起棒球棍直接砸向晨宇旁边。 风声划过耳际,晨宇本能侧头躲开,脸上的表情倏然凝固,随即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连嘴唇都在发抖“虎牙,你疯了” 但令晨宇感到心慌的是,虎牙一向温和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安的情绪。 就连阿命和旗袍女人也在看了自己一眼后,一脸讶异地退向虎牙的那边。 难道有问题的不是虎牙,而且自己吗 晨宇心里咯噔了下,随即感觉耳朵一凉,就像有人在耳边吹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脖子上传来一阵濡湿冰冷的触觉。 这时,晨宇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好像趴着个什么东西。 它的脑袋,就搁在自己的脖子上,散发阵阵寒气。 浑身的血液瞬间停止流动,瞳孔剧烈颤抖着,晨宇求助地看着对面的三人,他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能哆嗦着嘴唇,不断地用唇语说着“帮我帮我” 从季思危的视角看去,一个和晨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趴在他背后,脑袋上一片灼伤,青白的脸上挂着恶毒怨恨的笑,直勾勾地看着季思危。 扭曲变形的下半身从玻璃墙里伸出来,沾着泥土的双手抱着晨宇的肩膀,它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嵌入晨宇的背部。 它是那只漏网的镜鬼。 刚才,如果季思危在发现镜鬼后,没有当机立断砸过去,伤了它脑袋,晨宇的脖子此刻已经被獠牙贯穿。 但令季思危几人觉得棘手的并非这只镜鬼,而是玻璃后面,房子外面不知何时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黑影。 它们的四肢和躯干长得极度不协调,如同游魂一般拥挤而来,一张张没有没有五官的脸贴在玻璃墙上,看得人头皮发麻。 它们明明没有眼睛,却给人一种被盯视的感觉。 有一瞬间,季思危突然觉得它们像游客,他们四人则像动物园里供人参观的猴子。 想要彻底除掉镜鬼,必须要砸破它寄存的玻璃,季思危丝毫不怀疑,玻璃一旦破碎,外面那群“游客”一定会涌进来把他们撕碎。 晨宇像根冻木的冰棍一样杵着,一动不动,他敏锐地发现,虎牙的表情已经恢复镇定。 “别怕。”那双飞扬的眼睛安抚地看了晨宇一眼,季思危抄起放在一旁,还沾着泥土的铁锹,轻而平静地说“如果实在害怕,就闭上眼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藏品 也许是虎牙的眼神让人安心,也许是过于害怕,晨宇毫不犹豫地闭上了双眼。 黑暗之中,背后湿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整个人如坠冰窖,恍惚之间,晨宇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背上趴着的东西发出一种瘆人的冷笑声,心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紧迫的恐惧感,晨宇拼命克制着,让自己尽量冷静。 没有任何预兆,晨宇感觉有人飞快地移到他面前,扯住他的领带,迫使他弯下腰。 身后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背后的怪物似乎挥舞着手臂,对来者发出了攻击。 一股凌冽杀气擦过头顶,随即,晨宇听到利刃扎进血肉的噗嗤声,扭曲的惨叫声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 怪物在剧烈的扭动着,晨宇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束缚身体的力量渐弱,那股冰冷的力量像一块被揭开的膏药,正在撤离他的身体。 晨宇睁开眼睛,看见虎牙的轮椅就在自己面前。他缓缓放下握着铁锹的手,白皙的手臂上多了几道狰狞的伤口,正在往外淌血。看伤口的形状,应该是那怪物在反击时挠的。 虎牙就像没有痛觉一样,并没有太关注手上的伤口,他抬起那双平静的眼睛,轻声说了句 “没事了。” 这句话仿佛是一支镇定剂,晨宇悬着的心脏终于安稳地回到原位。 深吸一口气,晨宇伸手摸向背后,只摸到一手黏腻,不知道是自己的冷汗,还是那怪物残留的黏液。 总算是活下来了。 晨宇撑着季思危的扶手,想直起身体,不料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摔得有些懵了,茫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整个阳台花园陷在一片灰蒙蒙的暗色中。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天空中布满厚重的乌云,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上。 当晨宇把视线投在玻璃上时,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玻璃墙外聚集着密密麻麻的扭曲人形黑影,它们就像变异的蜥蜴一样,四肢趴在玻璃墙上,有的还在往上方爬。 它们一边爬,一边窥探地往里探头,时不时用手掌和脑袋拍打着玻璃,砰砰作响。 数量太多了,那景象让人头皮发麻。 “你们快看外面”晨宇手脚冰凉,好不容易稳住的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那些是什么东西” 看到晨宇又惊又怕的神色后,玻璃外面的人形黑影们突然变得兴奋又暴躁,撞击玻璃的声响越来越大。 晨宇心里重重一跳,生怕它们把玻璃磕碎了爬进来。毕竟他们四个人体型都偏瘦,掰开撕碎了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别紧张。”阿命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冷声道“作为任务地的房子有保护机制,除非我们亲手打碎玻璃,否则它们进不来的。” “但是天黑以后,房子里可能会出现其他致命的东西。”季思危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黑影“我们抓紧时间,继续挖吧。” “你的伤口太深了,必须先止血。”阿命看着季思危苍白的手臂直皱眉头,然后往外走“我去拿医药箱。” 季思危感激地看向阿命“好,那就麻烦你了。” “虎牙,谢谢。”晨宇爬了起来,真心实意地和季思危说“你救了我一命,如果我有幸活着出去,一定会还你这个恩情。我手上的资源还不错,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我都可以给你。” “这是我第四次进副本,说实话,这几次经历让我看尽了人性,人为了活着会不惜一切代价。危险来临时,有人为了自保甚至会陷害别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会舍命救人的人。” “不必谢我。”季思危勾了勾唇角“我没你说得那么高尚,我只是还你昨晚推我上楼的人情。” 听到这个回答,晨宇愣了一下,看着季思危那张淡然的脸,了然一笑,没有再执着还恩情。 阿命很快就提着医药箱回来了,她洗干净手,半蹲在季思危面前,给他清理伤口。 “这种药可以加速伤口愈合,但是会很疼,你忍一忍。” 阿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青色瓶子,对季思危小声说。 “谢谢,我不怕疼。” 季思危看出这药是阿命的私藏,冲她露齿一笑,两个小梨涡稍纵即逝。 给季思危包扎完伤口后,四人再次聚在花坛前,开始挖土。 泥土的颜色越来越红,也越来越湿,自深处渗出一种腐臭刺鼻的味道,和玫瑰花的清香混合在一起,产生的气味令人嗅觉短暂失灵。 “我好像找到了” 旗袍女人语气兴奋地喊了一声,然后快速扒开周围的泥土,惨白的皮肤一点一点出现在视野中 当那张脸完全显露时,旗袍女人脸上的血色倏地褪了个干净,额头上浸出了一层冷汗。 “操”旗袍女人忍不住爆了一句粗话,手像被蛰了一下,飞快向后缩,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后跌倒“是寸头的脑袋” 那颗毫无血色的脑袋上缠着黑色的头发,有的甚至伸进他的口腔里,扎入脖子中,画面看起来令人感到十分不适。 “我们来到这里时,玫瑰花坛一点破损、一点翻土的痕迹都没有。”晨宇鼻尖沁出薄薄一层汗珠“寸头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塞进里面去的 季思危下意识想起寸头出事后,走廊那条拖行的血迹,没想到时初把寸头的脑袋藏到这里来了。 “别深究了,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 季思危善意的提醒道。 这里发生的灵异事件不止一起,大家几乎要麻木了,于是把寸头的脑袋埋起来后,继续挖其他地方。 过了好一会,察觉指尖下的触感忽然变得柔软,季思危动作一滞“找到了。” 那种触感难以言喻,有点像按在吸饱了水的海绵上,又像那种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不新鲜肉类。 其他人纷纷停下动作,看向他。 “这次是真的找到了吧”旗袍女人有些后怕“我现在可经不起惊吓。” 季思危“” 季思危轻叹一声,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一张女人的脸慢慢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青白肿胀的脸,皮肤轻微腐烂,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她的眼睛是睁开的,扩散的瞳孔充满整个眼眶。 茂密的头发和泥土纠结在一起,再深挖下去,布满淤青和刀痕的脖子也露了出来。 很快,他们就在头颅的旁边找到了穿着红裙的残躯。 她像一只破碎的布偶娃娃,双手交握于腹前,安静地躺在泥土上,不瞑目地凝视着天空。 在时初的尸体重见天日的那一刹那,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人形黑影如潮水一般褪向四周,一张张变形的脸贴在玻璃墙上,一动不动。 “尸体找到了。”眼尾下垂,晨宇脸上露出一个放松的神情“任务完成了。” 没有人回应他,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只剩下呜咽的风声,这种氛围让人变得有些坐立不安。 晨宇脸上轻松的表情倏地散了大半,连声音都不自觉变弱“你们怎么了” “回去的通道没有出现。”旗袍女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任务怎么算完成了呢” “难道我们分析错了任务吗不可能” 晨宇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们仔细看。”季思危望向时初的尸体,语音一顿“她胸膛上的衣服颜色是不是要更深一些,而且快要烂掉了,像被大量鲜血浸泡过一样,锁骨上也有血迹。”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姑娘的胸口” 平常以冷静自持的晨宇,已经被这诡秘危险的世界折磨得丧失了理性,连语气都带上了一丝浮躁。 旗袍女人闻言皱了皱眉,不悦地看了晨宇一眼“虎牙年纪还小,别用你那些肮脏的想法私自揣度他。 晨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么没教养的话,一时间羞愧难当,脸色由白转红“抱歉我脑子有点乱” 旗袍女人看着晨宇脸上懊恼的表情,还想说些什么,直到季思危对她摇了摇头,才有些不甘心地放过了晨宇。 这个世界就像一面照妖镜,待的时间久了,每个人身上的缺点和负面情绪就会浮于表面。 前一秒你把负面情绪宣泄给他人,下一秒那种坏情绪就很可能反弹到自己身上。 季思危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在意晨宇的语气,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 “不是胸口,是心脏。” “命姐,麻烦你掀开时初的衣襟看一下,那里是不是有个伤口。” 阿命冲他一点头,没有废话,直接上前查看。 时初穿的连衣裙胸前有繁复的荷叶边,凑近一看才发现,那里确实快被血液泡烂了,只是光线很暗,人心浮躁,所以除了季思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掀开衣物一看,尸体的胸口被利器剖开一个大洞,几乎贯穿整个胸腔。 “你说得没错,她心脏被人挖走了。”阿命说“我们找到的是不完整的时初,任务自然不算完成。” “老娘第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任务,只是找具尸体而已,怎么那么多破事。”旗袍女人一听就觉得脑壳疼“那现在该怎么办” 季思危“找到她的心脏,物归原主。” “问题是去哪里找”晨宇摸了摸鼻尖,虽然知道此时开口有些尴尬,还是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座房子里里外外我们都找过了。” 倏然想起被埋在花坛里的寸头的脑袋,季思危望向亮着灯的室内,眉心微拧 “也许,只有凶手才会想把受害者的心脏当作藏品藏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门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旗袍女人拍拍手上的泥土,活动着手腕,眼神疑惑地看着季思危。 “我的意思是,时初的心脏可能在凶手那里。” 季思危的眼睫轻轻眨动了下,耐心地和她解释。 “凶手之前说凶手很可能是时一,你是说时一把她姐姐的心脏藏起来了” 旗袍女人一拍手掌,恍然大悟。 “嗯也许就藏在她的房间里面。” 季思危点头,再次说出自己的推测。 “确实,这栋房子里,只有时一住的地方我们没有去找过。” 阿命抿了抿唇,表示赞同。 “那就别磨磨唧唧了,去找啊。”旗袍女人掰了掰手指,发出几声脆响,一脸的跃跃欲试“趁时一现在不在,让阿姨给我们开门,进去找找。”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晨宇说写,还整理了下凌乱的衬衫,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等等。”季思危移动到堆积在地的玫瑰花堆旁,慢条斯理地捧起一把玫瑰花,盖在时初的尸体上面“让她的尸体就这么暴露在外不太好。” “说得也是。”旗袍女人看着那具残破的尸体,怜悯地摇了摇头,帮季思危一起遮盖尸体,轻声细语“她已经够惨了。” “找到时初的尸体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旗袍女人问“如果时一真的是杀死时初的凶手,而且时初的亡魂一直没有离去,为什么时初没有找时一报仇呢” 阿命也捧起一束花,轻轻放在尸体上,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因为时一和她妈妈住在一起,而且午夜之后就不会再踏出房门一步,时初没有机会。” “也许时初根本不想杀掉时一呢”季思危看着那些正在流逝生机的玫瑰花,不甚明显地叹息一声“如果时一死了,就没有人可以照顾她妈妈了。” “是呢。”旗袍女人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出悲剧。” “如果完不成任务,我们就会变成另一出悲剧。”阿命看了一眼玻璃房外的黑影,握住季思危的轮椅扶手调转方向,沉声道“走吧。” 二楼一片寂静,客厅里亮着灯,原本敞开一半的窗都被关上了,空气有些不流畅。 旗袍女人刚走下楼梯,就直奔时一的房间,她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清了清嗓子,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两声门,温柔地问道 “时一妈妈,您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旗袍女人耐心等了一会儿,再次敲门“时一妈妈您在家吗” 仍旧没有回应。 “没人开门。”旗袍女人侧头看向阿命,抽出发髻上的细簪子递给她,露出娇俏的笑容“命姐,看你的了。” 晨宇不知道阿命有开锁的技能,有些看不懂旗袍女人的行为,一脸懵地挠了挠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旗袍女人理了理弄乱的头发,扬起唇角,理直气壮地说“撬锁。” “直接撬锁吗”晨宇微微蹙眉,语气有些犹豫“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旗袍女人撇了撇嘴角,换成一副担忧的表情“时一妈妈身体不是不太好吗敲门她没有回应,万一是晕倒了呢我们只是担心她的安危,进去看看嘛。” 旗袍女人瞳孔微微颤动,虽然面容毁了,却仍然把担心的情绪演绎得淋漓尽致,看起来楚楚动人。 明明知道她在睁眼说瞎话,晨宇还是被唬得一愣一愣,哑口无言。 “命姐加油哦。” 旗袍女人也没管他,笑眯眯地冲阿命晃了晃簪子,顺便让出门前的位置。 阿命接过发簪,很浅的笑了笑,继而专注地研究面前的门锁。 上次阿命撬锁只用不到一分钟就成功,这次用了整整五分钟,一通操作猛如虎 门还是纹丝不动。 “命姐,你到底行不行啊”旗袍女人眨眨眼睛,淡淡道“不行咱别勉强。” “我没有不行。”阿命略尴尬地把发簪还给旗袍女人“这是个防盗门。” 旗袍女人“” 阿命轻咳两声“其实撬锁也不太礼貌,是吧不如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旗袍女人扶额,然后嗅了嗅自己沾满泥土的手指,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既然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不如我们都先回去洗个澡吧,浑身都是埋过尸的血泥和尸臭味,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也好。”季思危看了下时钟“阿姨也快到时间来做晚饭了,我们先去洗漱休息一下,补充体力,然后到客厅集合,再想办法。” 众人表示赞同,于是各自回房。 十几分钟后,洗漱完的晨宇走出房门。 手臂上的绷带被打湿,他晃了晃湿漉漉的头发,可能不小心扯到手上的伤口,轻轻吸了口气。 他张望四周,发现所有门都关着,整个房子被寂静所笼罩,窗外天色很暗,走廊里的灯光变得格外明亮。 关上房门,他不紧不慢地走向客厅。 客厅里也没有人,明明没有开空调,温度却很低,整个房子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但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晨宇搓搓衣袖,正打算拿医药箱出来给自己换个药,余光瞥到时一的房门似乎没有关严 晨宇浑身一僵,定睛一看,只见原本紧闭的房门此时敞开一丝缝隙,透出一星半点温暖的灯光。 “难道有人回来了” 晨宇这么想着,药也不换了,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微微屏息,抬手敲门 “请问有人在吗” 和之前一样,没有人回应,倒是门随着他敲门的动作,悠悠地往里又敞开了些。 “里面没有人吗到底是谁开的门开门的人去哪了难道睡着了吗” “要不要告诉虎牙他们” 晨宇脑子乱成一团,各种想法走马灯似的晃过,他握住冰凉的门柄,内心开始天人交战。 没时间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速度快一点找到心脏,就可以活着出去了 为了活着出去 他这么想着,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准确的说,这不是一个单间,而是带小厅的两居室,空间利用率很高。 两个小房间都没有锁门,其中一间房门半掩,另一间门则完全敞开,从布置风格和物品就可以轻易分辨出,这是时一的房间。 小厅的茶几上摆着新鲜的玫瑰花束,点了玫瑰花味的香薰蜡烛,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甜美的花香。 晨宇深深吸一口气,花香钻进鼻腔,脑袋有一点点晕乎,却莫名地觉得心情愉悦。 这香味太上头了。 晨宇揉了揉鼻子,确定里面没有人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最轻的动作开始翻找。 小厅面积虽不大,东西却多又杂,晨宇一边控制着音量,一边还要把翻乱的东西恢复原样,心里又紧张,没过多久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汗水浸得伤口发疼,晨宇停下动作,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稍微冷静下来后,他突然想到时一把心脏藏在卧室里的可能性更大 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马上放弃小厅,走进时一的房间。 时一的房间布置得很简洁,最显眼的就是靠墙放着的那架复古钢琴,除此之外,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白色百叶门衣柜,一张书桌。 书桌那面墙上挂着网格铁架,上面缠着暖光的小灯,夹着很多照片。 凑上前一看,上面有时一和她男朋友的照片,也有时一和时初的照片,但令人不舒服的是,这些照片都被人撕碎过,然后又用胶布粘住了,有的脸甚至被铅笔涂掉。 看着看着,晨宇忽然觉得眼睛很累,有点提不起精神来,他没有再细看,用手背揉揉眼睛,强行提起精神来打量这个小小的房间,开始思考时一会把心脏藏在哪。 这里有很多抽屉,有了高个子他们的前车之鉴,晨宇知道,贸然打开抽屉的后果他承受不住。 刚打开衣柜的门,外面忽然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一声一声敲打在瓷砖上,晨宇的心脏也跟着那频率打起鼓来。 紧接着,他听到一声“咔哒”声。 那是门落锁的声音。 “时一回来了” 一瞬间晨宇浑身汗毛就像猫炸毛一样全竖了起来,他几乎没有多想,本能地躲进衣柜里,藏在衣服后面。 时一好像格外喜欢穿红色的衣服,衣柜里挂满各种不同款式的红裙,衣柜里面的玫瑰花香比外面的还要浓郁。 闻着这味道,晨宇觉得自己脑子发麻,眼皮无力地向下耷拉,他只好掐了自己一把,用尽全力睁开眼睛,透过百叶门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忽然,他看到一道红色身影进入房间,额上的冷汗沿着眉骨滑进眼睛,晨宇不敢乱动,只能用力眨了眨眼睛。 虽然看不清外面那人的脸,但从身形上看,确实是时一没错。 时一没有打开衣柜,而是在钢琴前坐下了。 她似乎没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晨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 他听到时一轻轻地笑了起来,然后,房间里响起一阵悦耳欢快的钢琴声。 空气中的花香似乎越来越浓了。 音乐的旋律渐渐扭曲,越来越压抑。 晨宇忽然觉得很困,身上的力气一点点抽离,双腿发软,连站直都有些困难,他不得不倚靠在衣柜上。 钢琴声消失了,晨宇缓缓抬起眼睛,用力眨眨眼,他惊悚地发现,百叶门外站着一道红色身影 被发现了 晨宇连呼吸都开始颤抖,刹那间浑身冰凉。 “我没有关门就是在等你啊。”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你和他太像了。” “我刚刚弹的是他最喜欢的曲子,你喜欢吗” 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声轻叹一般的自言自语,晨宇颤颤巍巍地挣扎着,试图让自己恢复力气。 这时,他才想起,高跟鞋声一开始好像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时一很可能一直躲在另一个房间里 然而下一刻,衣柜的门被打开了。 手上握着一把锋利尖锐的主厨刀,时一扬起脸看着晨宇,露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和甜美文艺的面容格格不入。 她似乎透过一脸惊恐的晨宇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扭曲的脸上竟浮出一丝温柔的神色,轻轻地问道 “亲爱的,你喜欢的是我对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姐姐 “亲爱的,你为什么在发抖”拨开悬挂着的衣服,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轻柔地抚上晨宇的脖子,时一笑了起来,脸颊上浮现出两个深陷的酒窝“我和姐姐长得像吗” “我和她长得那么像,为什么你有了我还不满足”时一慢慢叹了口气,眼神渐渐变冷“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什么都听到了。” 那纤细的手就像一条盘踞在脖间的冰冷毒蛇,晨宇浑身颤栗着,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手指按在温热的颈动脉上,时一轻笑一声“七月十五号我出差完,提前一天回家,发现玄关里多了一双男人的鞋子。” “那是我给你买的鞋子。” 时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指甲剜进晨宇的肉里,猩红的血珠沁出,把指甲染得更加鲜艳。 晨宇闷哼一声,瞳孔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用尽全力抬起双手,握住时一的手腕。 脑子像混乱的一锅粥,晨宇意识到房间里的玫瑰熏香有问题,却晚了太久。药效已经侵入神经,他虽然还有意识,但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一个身高力壮的成年人在看起来柔弱的时一面前,不堪一击。 时一根本不在意他这不疼不痒的挣扎,一脸笑意地着看他徒劳地张着嘴巴,像一条脱水的鱼,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气音。 “隔着一扇门,我听到你们亲热的声音,你说你喜欢的一直是姐姐,和我在一起只是意外姐姐才是温柔的玫瑰,而我只是一朵相似的野蔷薇。” 时一缓缓收紧手指,白皙的手背上隆起清晰的青筋“当时我手上拿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那是我给姐姐准备的礼物,我至今都记得,玫瑰花刺割破手掌的痛楚。” “你知道最让我生气的是什么吗”时一抬眼看向晨宇,眼睛里充斥着冰冷与愤怒“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情,姐姐都一直都是以我为先,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理解我的人。” “她从来没有和我抢过任何东西,她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时一仿佛想起了某些回忆,狠狠地瞪了晨宇一眼“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姐姐怎么会背叛我” “姐姐是最爱我的。”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过吗就像你珍爱的一个水晶球,小心翼翼地捧着供着藏着,只因为偶尔失察,就被人一下子摔得稀巴烂。” 时一情绪有些失控,导致没有控制好手下的力度,把晨宇掐得直翻白眼,原本苍白的脸涨得青紫,不断地喘着粗气。 “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和我分享姐姐,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看到晨宇痛苦的脸色,时一的情绪平复了些,她松开手劲,温柔地拭去晨宇脖子上的鲜血,低声呢喃“所以我当时就做了一个决定。” 随手扯下一件背心塞进晨宇的嘴巴,一手按住他的胸膛,时一抬起锋利的主厨刀,在她眼里,回忆和现实似乎已经错乱了,眼前的人就是当初背叛她的那个男人。 “只有一种办法,能够惩罚你的背叛,也只有一种办法,能让姐姐永永远远只属于我一个人,嘻嘻。” 冰冷的刀锋抵上晨宇的脖子,时一歪了歪脑袋,天真地笑了起来,深深的酒窝里像装着甜甜的酒。 季思危行动不便,费了些时间才清洗完,怕耽误别人的时间,头发也没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出了房门。 刚走出房门,就看见旗袍女人正从晨宇的房间里走出来。 旗袍女人看见季思危后,眼睛一亮“你看到晨宇了吗” “没有。”季思危抹了抹满是水汽的睫毛“他不在房间里面” “不在。”旗袍女人摇了摇头“我看他门没锁就敲了敲门,结果他人不在里面,也没在客厅。” 没一会儿,阿命也出来了“怎么都站在这” “晨宇不见了。”旗袍女人皱眉“这种时候,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去楼上找找。”阿命挽起手袖,低声说“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刚走到客厅,季思危忽然停下来,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旗袍女人停下脚步“怎么了” 季思危顺势放下手,指尖指向透出暖光的门缝,压低声音说“时一的房间亮着灯。” “有人回来了。” “卧槽”旗袍女人低低骂了一句,捂住嘴巴,放低音量“还真的是,我刚刚都没有注意到。” 就像有某种预感一般,季思危总觉得那间房间外笼罩着一股杀气,他抬头望向阿命,恰好迎上她的目光。 季思危说“我去敲门,你们先躲起来。” 旗袍女人“为什么” 把棒球棍藏在毯子下面,季思危轻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别忘了时一是个危险的杀人狂,我一个人敲门,看起来比较没有威胁性,她也许会放松警惕。” 阿命朝季思危点了点头,拖着旗袍女人的手,躲在走廊拐角处,准备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冲出去。 毯子下的手握紧棒球棍,确定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后,季思危重重敲门 “有人吗我房间里的花洒突然坏了。” 听到敲门声,时一不满地皱了皱眉,缓缓拔出扎进晨宇胸膛的主厨刀。 晨宇浑身抽搐着,软软地向下滑去,大量的鲜血从刀口冒出,染红了胸膛,沿着衣柜向外流去。 敲门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急促,时一嗤笑一声,在衣物上擦了擦手上的血,关上衣柜,带上房门,摇曳生姿地走出房间。 透过猫眼看向外面,发现只有那个双腿瘫痪的男生在门外时,时一放松下来,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兴奋。考虑片刻后,她把握着主厨刀的手背在身后,打开了门。 浓郁的木质玫瑰香随之倾泻而出,时一背着手站在半掩的门边,与时初出现时的画面惊人的相似,季思危下意识屏住呼吸,绷紧了神经。 “怎么了” 时一看着季思危清俊的眉眼,弯起了唇角。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刚刚洗完头,房间里的花洒就坏了,其他房间都有人在使用,可以麻烦你和我去看一下吗” 不动声色地握紧棒球棍,季思危对时一笑了笑,轻和有礼地说道。 “我房间里也有浴室,你可以进来洗。” 时一弯弯眼睫,眼波流转地看着季思危,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门外的人想引门里的人出去,门里的人想引门外的人进去。 “这不太方便吧”季思危婉转地拒绝她,垂了垂目光,就在这时,他惊悚地发现,时一身后的地板上竟然有一滴血 很快,又有一滴新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心里重重一跳,季思危瞬间猜测到时一背在后面的手,一定握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压下心中惊讶,季思危尽量自然地对上时一的目光,一副腼腆青涩模样。 时一果然很吃这一套,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柔“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这里什么都有,你直接进来就啊啊啊” 时一话还没说完,季思危毫无预兆地操纵轮椅狠狠撞向她 时一根本没想到季思危会突然发难,她穿着高跟鞋本就站得不稳,被撞得向后摔去,主厨刀脱了手,甩向墙边,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这是干什么” 时一撑着地板爬起来,脸上的笑意全然不见,愤怒让她精致的面容变得扭曲。 可还没等她直起腰,季思危就抬起棒球棍,对准她的脑袋,重重抡了下去。 看着那把沾着鲜血的匕首,季思危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他心里清楚时一的危险性,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所以那一棍的力道确实不轻。 “砰” 时一被当头一棍砸懵了,脑袋一阵眩晕,跌跌撞撞地向后摔去,愣是站不起来了。 “虎牙” “虎牙,你没事吧” 听到动静后,阿命和旗袍女人马上就赶了过来。 阿命看着倒在地上,正挣扎着站起来的时一,二话不说就把她摁在地上,拔下一旁的装饰灯带,捆住她的双手双脚。 “嚯又是玫瑰花的味道,老娘这两天都快闻吐了。” 旗袍女人嫌弃地捂住口鼻,发现是香薰蜡烛在散发香味后,马上把它们灭了。 “虎牙弟弟,本来以为你是小朋友装狠,没想到你是真狠。” 看着时一脑袋上肿起来的一个大包,旗袍女人感叹道。 “看到那把刀了吗”阿命捆好时一,扬了扬下巴,示意旗袍女人看向墙边“要是虎牙没狠一点,现在估计就凉了。” “那么问题来了。”旗袍女人顿时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妙“刀上的血是谁的” 时一闻言冷笑一声“可惜了,我还没把他的心脏挖出来。” “晨宇” 旗袍女人心中一惊,马上进里面找。 白色的衣柜里渗出猩红的血液,画面触目惊心。 旗袍女人打开柜门,发现浑身是血,不知是生是死的晨宇,她颤抖着手去试他的鼻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客厅有“人” “他还有气” 指尖感受到微弱的气息,旗袍女人脸色缓和下来,眼眸亮起一丝希冀,手脚利索地拿衣服按压住晨宇的伤口止血,招呼阿命“过来帮忙。” “我去拿医药箱。” 季思危闻言,连忙调头去了客厅。 阿命帮忙把晨宇搬出衣柜,让他平躺在地板上,检查他的生命体征,摇了摇头 “他伤了要害,失血过多,这里条件太有限,没有专业的医生,他很快就会死的。” 鲜血很快就染红了旗袍女人的手,感受到血的温热,看着晨宇惨白的脸,她第一次犹豫不决 “他还活着,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他吧” “我们现在能做的太少。”阿命随手拿了一条裙子,撕开充当绷带,简易地包扎伤口,语气很冷静“副本和现实有时间差,只要快一点找到回去的通道,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季思危拿着医药箱折返,刚到达房门口,整个人就怔住了,一向温和的语气变得很严肃 “你们离窗户远一点”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窗外不知何时趴着几个人形黑影,距离很近,可以看到他们五指齐长的手指,以及被挤压得变形的脑袋,那是一种想要钻进来的姿势。 旗袍女人被这一幕吓得头皮发麻,忍了又忍才没尖叫出声。 房间里短暂地寂静下来,诡异的气氛蔓延至各个角落。 很快,人形黑影仿佛察觉到屋里的人发现了它们,像巨型蜥蜴一样,缓缓向上爬,奇长的手以一种非常快的频率在拍打窗户,发出剧烈的响声。 而且更惊悚的是,越来越多变形的脑袋挤了过来,它们在外面攀爬,扭动,凶狠地撞击着窗户。 玻璃在持续震动,好像下一秒就会砰然碎裂。 一股股浓重的黑气从窗棂缝隙里挤进来,整个窗户瞬间怨气冲天,像一扇通往地狱的门。 房间里的玫瑰花香已经彻底消散,季思危闻到了一种含着腐烂气息的腥臭味。 “它们大概是被血吸引过来的。”季思危看了一眼血液横流的地板,倏地皱起眉头“我总感觉还有其他东西也要过来了。” “别别担心,任务地不是有保护机制吗”旗袍女人攥紧微微颤抖的手指,咬着后槽牙说“时间限制还没到,它们就算看起来再凶残也进不来的,对吧” 话音刚落,窗户上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细响,仔细一看,玻璃上竟出现了几道裂纹 裂纹周围出现一些金色的暖光,似乎在修复这扇窗户,但是速度很慢,越来越多的黑气溢进房间。 阿命脸色一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好这个副本要失控了” “什么失控是什么意思” 看着那扇变得越来越脆弱的窗,旗袍女人有些语无伦次。 “意思就是,保护机制维持不了多久,这里面的鬼怪要暴走了。” 阿命抽出匕首,脸上乌云密布。 “我从来没遇到过失控的副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吗” 对死亡的恐惧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透不过气,旗袍女人眼睛通红,咬着嘴唇忍住眼泪。 旗袍女人从来没有经历过难度那么大的副本,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不断挑战着她的承受底线,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在重压之下,早已没有最初的从容。 “冷静。”季思危抬眸看向旗袍女人,通透的眼睛里一片淡然“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时初的心脏,填回尸体里。” 和她不同,越是处于险境,季思危越能保持理智,在危险处境之中,他仍旧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清醒的判断。 “你说得对。” 听到季思危的话,旗袍女人抬手在肩膀上蹭掉眼泪,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季思危扬了扬眉,和阿命说“我觉得从时一身上入手会快一些。” 阿命很快就明白了季思危的意思,她握着匕首走到时一旁边,屈膝蹲下,直接把匕首抵在时一的脖子上,冷声道 “告诉我,你把时初的心脏藏在哪了” “呵你们也想抢走姐姐吗。”凌乱的头发搭在脸上,额头上红肿不堪,双手双脚被牢牢捆住,时一看起来很狼狈,眉目间的倨傲却没有消失,她斜斜看着阿命,扯出一个冷笑 “我不可能告诉你的。” 手上用力,锐利的匕首划破皮肤,白皙的脖子瞬间多了一道血痕,往外淌着血。 阿命厉声说“不说我就杀了你。” 时一好像不会疼似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主动伸脖子凑向匕首,用眼神挑衅阿命“好啊,杀了我吧。” 人形黑影撞击窗户的声音一刻也没有停歇,眼看那扇窗户就快挺不住了,屋外又传来了一种重物在地上爬行的声音。 旗袍女人一边照看晨宇,一边巡视着房间里的各个角落,试图找出藏匿心脏的地方。 看着时一的笑容,阿命心头莫名被勾起一股怒火,当即就有些控制不住手劲。 季思危看阿命情绪不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一种不咸不淡的声音和时一说 “你妈妈不在房子里,但还是会回来的,对吧” “你死了,谁照顾她。” 阿命非常配合地压下匕首。 时一脸上的笑马上僵住,就像带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面具,正一点一点的崩裂。 副本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快失控了,nc却仍旧在原本的剧情上,所以季思危对她的威胁是有效的,而且一针见血。 “在我书桌左边的第三个抽屉里。”脸上的笑不见踪迹,时一沉默了大概一分钟,然后静静地闭上双眼“挪开地上的书就可以看见了,钥匙就在桌上的首饰盒里。” “虎牙,你去开抽屉。”阿命并没有收起匕首,甚至没有松懈一分“如果里面没有东西,我就一刀杀了她。” 季思危应了一声,进房间后很快就找到了时一所说钥匙以及抽屉。 抽屉上面锁着一把雕刻着精细纹样的老式黄铜锁。 事到如今,季思危也没有时间多想,直接用钥匙打开了锁。 随着抽屉拉开,一股并不浓郁但刺鼻的味道溢了出来,抽屉里躺着一个玻璃罐,里面是用福尔马林浸泡着的心脏。 丧心病狂的时一,竟然把她姐姐的心脏做成了标本。 “找到了。”季思危随手把钥匙放进口袋,双手捧起玻璃罐“我们快点上五楼。” 阿命微微松了口气,收起匕首,过去推季思危的轮椅“你抱稳它,这里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这栋房子就像一个渐渐苏醒的庞然大物,在阴暗的角落里,不知道有多少肮脏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多滞留一分钟,就多一分威胁。 “晨宇怎么办”旗袍女人眼睛通红,陷入两难“他还活着,我做不到把他扔下。” 看起来最无情的人,往往是心软的,旗袍女人知道在这种境况下,带上一个昏迷的血靶子会让接下来的路多难走,所以她也拿不定主意。 阿命脸色微变,她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你过来推轮椅,我力气大一些,我背晨宇。”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阿命心里有分寸,如果救晨宇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她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 旗袍女人用力点了点头,帮忙把晨宇放到阿命的背上。 晨宇虽然看着瘦,体重却不轻,阿命背起来很吃力。 一路上的艰难险阻也好,生死威胁也好,季思危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当他看到这一幕,心里倏然掀起轩然大波。 如果他可以像常人一般行走,此时他就可以背晨宇,他就可以减轻她们的负担,而不是成为负担。 手上的伤口在攻击时一的时候撕裂了,鲜血浸红了绷带,直到这时,他才迟钝的感受到了痛楚。 手攥紧了又松开,季思危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与眼尾慢慢收成一线,他用略干涩的声音说道“我的轮椅可以承重三百斤,把晨宇放我这吧,虽然上楼会比之前困难,但也比你背着轻松些。” “不用。”阿命摇头,勾起一侧唇角“我以前练过负重越野,这不算什么。” 刚走出房门,阿命突然停下脚步,悄声说“客厅有人。”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端坐在钢琴前,玉石一般的双手放在琴键上,旁若无人地开始弹奏。 指尖如灵动的蝴蝶在黑白键上跳跃,感情充沛的乐曲像有生命的河流,静静流淌。 男人的背影端正,看起来文质彬彬,令人心生好感,旗袍女人并没有太紧张,她轻声问道“这是nc吗” 听着这熟悉的旋律,季思危的神经随着音乐的高低起伏绷到了极致。 入住第一晚,时初出现前,季思危曾听到过这首钢琴曲,高个子也说过,在寸头出事的那晚,他曾经听到过钢琴声。 “他不是nc。”季思危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背影,轻描淡写地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他是被藏在三号房暗柜里的那个男人。” 大概是听到了季思危的话,男人的手停顿下来,缓缓侧过头 男人的皮肤已经腐烂得不像话,眼睛只剩下两团漆黑,和照片上的英俊模样相差甚远,只是眉目间的文雅还留存着一些。 男人像木偶人一样,不太灵活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当他看到季思危捧着的那颗心脏时,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睛里,忽然流下了两行血红的眼泪。 他无言地坐在钢琴声,身上没有一丝恶意,有的只是无尽的懊悔和悲怆。 他大概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与时初,与这短暂而荒唐的一世告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鬼怪出没 男人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望着时初的心脏流泪,躯体逐渐变得透明,不一会儿就消失无踪,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没有在二楼耽误时间,季思危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三楼。 经过这几次逃命的经验,旗袍女人已经掌握了推轮椅上楼的技巧,状态比之前轻松很多,甚至还能分心夸奖季思危的轮椅性能不错,这么折腾也没有散架。 对此季思危也只能报以一笑。 夜晚的瑰苑完全变了个模样,不知道哪里来的阴风在房子里乱窜,天花上的灯忽明忽暗,季思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趁着黑暗的间隙在靠近他们。 他总结了规律,发现这房子里面的灯就是危险来临前的“信号灯”,每次只要不好使了,就是在提醒他们鬼怪出没,自求多福。 季思危一手捧着玻璃罐,一手握着棒球棍,警惕地看着巡视四周。 他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味,好像是从天花上飘散下来的。 他眯了眯眼睛,抬眼看向天花,借着明明灭灭的灯光,他看见天花板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黑色污渍,那些污渍上有凹凸不平的小颗粒,就像大规模蚂蚁搬家一般,迅速游走,聚拢,逐渐长成一个干瘪瘦长的人形半身,悬浮在半空中。 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这一幕,可能会心理极度不适导致当场晕厥。 季思危没有密集恐惧症,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恐惧,但是他的心跳却开始自觉的加起速来,搞得他莫名有些紧张。 还没来得及示警,那个凹凸不平的半身黑影就伸长脖子,脑袋上张开一个大口,像一匹狼那样无声地吼叫着,继而以极快的速度径直扑了过来 深吸一口气,季思危握紧棒球棍,对准黑影的脑袋抡了过去。 好在旗袍女人很敏锐,在轮椅随着季思危的动作晃动时,她就反应迅速地稳住了轮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棒球棍上的红色血雾好像越来越多,颜色也越来越鲜艳了,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像横空出世的红色流星,直接把黑影的脑袋开了瓢。 大小不一的黑色小颗粒猛地炸开,化作小团小团的黑色烟雾。 单手挥棍,力道并不算太重,却把半身黑影的脑袋砸碎了。 这些东西只是看起来吓人,很多都是一些怨气聚拢起来的残念罢了,真正有杀伤力的并不多。 越往上走,墙上的污渍越来越多,它们就像移动的磁石,在墙上聚集成人形,有的看起来小孩大小,有的则长手长脚,像畸形的大人。 这些污渍看起来瘆人,却没有攻击他们,污渍越多的地方,温度越低,几乎到了呵气成霜的程度。 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忽然伸出一只漆黑细长的手,张开手指抓向阿命的脚。 阿命看起来毫无所察,迈开脚准确地踩在了那个手掌上,把它踩扁了。 “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灭,大家都小心一些。” 阿命小心翼翼地颠了颠不断向下滑的晨宇,缓缓吐了一口浊气,低声提醒。 背着成年男子爬楼梯是一个体力活,阿命额前很快就布满了汗,背后被晨宇的鲜血浸湿,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很不好受。 晨宇的体温越来越低,这让阿命有种错觉她背的好像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尸体。 这个想法刚在脑中成型,阿命就觉得有些不妙,越来越多可怕的想象从脑子里冒出来,她心里有些发慌。 走到平缓的楼梯转折处时,她停了下来,靠着楼梯扶手,轻轻地伸手去探晨宇的鼻息。 就在这时,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道道黑气如小蛇般钻进了晨宇的身体,侵入他的胸膛。 就在阿命的手抵在晨宇的鼻子下面时,晨宇静静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瞳孔涣散的眼睛里,死气沉沉。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冰冷僵硬的手掐住阿命的脖子,用力收紧。 呼吸一窒,阿命心里重重一跳,当即用手箍住晨宇的手臂,用尽全力把他整个人甩了出去 晨宇的背部撞到楼梯扶手,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不料脚下踏空,发出奇怪的尖叫声,沿着高高的楼梯滚了下去。 “命姐,怎么了” 旗袍女人听到声响,紧张地探头问了一句。 “晨宇被脏东西附身了。”余光看到“晨宇”颤颤巍巍地扭动着僵硬的四肢,挣扎着准备爬起来,阿命咬了咬牙“他要追上来了,走” 旗袍女人闻言便知道晨宇是救不下来了,眼眶微红,没有再回头看。 阿命很快就跟了上来,她看旗袍女人脸色不太好,想了片刻,慢慢劝了一句 “能进来这里的人,都是背负着无限痛苦的人,他虽然没有找到解决痛苦的办法,至少他会解脱的。” 旗袍女人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不甚光明的前方“我都明白。” 后半程没有遇到厉害的怪物,季思危握着棒球棍在前开路,阿命殿后,总算有惊无险地上到了五楼。 令人疑惑的是,和“热闹非凡”的楼下对比,五楼显得过于风平浪静了。 五楼的墙壁上没有凹凸不平的污渍,看起来和之前一模一样,那堆纸箱和高跟鞋仍安静的待在原地。 “终于上到五楼了。”旗袍女人急促地喘着气“我太难了,上辈子一定是道奥数题。” 他们刚上五楼,就直接走向阳台花园。 没有人注意到,屋子里的那双红色的高跟鞋下面长出了一个影子,就像有人不小心打翻了一瓶墨水,不停地往外蔓延,不一会儿就勾勒出一个曼妙的女人剪影。 那影子好像有生命一般,慢慢地立了起来,见风就长,从一片薄薄的黑影鼓成了人形。 “影子”抬起纤细的手,摘下自己的脑袋,与此同时,它的心口处突然多了一抹血红色,然后,以那里为中心,整条裙子都被染红了,如摇曳的血色玫瑰。 “影子”身上的黑色渐渐褪去,显露出青白的皮肤。 她穿上高跟鞋,不远不近地跟在一行人身后。 玻璃墙外的人形黑影撞击的声音太响,根本没有人发现,在他们的脚步声里,混进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走着走着,旗袍女人忽然感觉背后一凉,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凉气,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妹妹,我找到你了” “嘻嘻把心脏还给我好不好” 旗袍女人一下子炸了毛,头也不回,直接推着季思危的轮椅,脚底生风地冲向玫瑰花坛,发出一种差点掀翻屋顶的尖叫声 “我不是你妹你妹在二楼” “你这个憨憨” “命姐快跑千万别回头啊呜呜呜” 阿命走在他们前头,听到旗袍女人歇斯底里的警告后拔足狂奔。 季思危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一波灵魂漂移,一脸茫然地抱着棒球棍和玻璃罐,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 大束大束的黑发像某种活物,涌动着奔袭而来,一张惨白的笑脸若影若现。 更远一点的地方,穿着红裙,没有头颅的女人正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向他们。 因为副本失控,原本只有午夜之后才出现的时初竟然被引出来了。 疯长的黑发纠结在一起,变成数把巨大的利刃,狠狠地向着旗袍女人的后背劈了下去。 “姐,跑啊” 心脏漏了一拍,季思危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能让旗袍女人丢下他躲开。 “小心”阿命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蓦地一沉,刹住脚步,握住匕首正打算杀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季思危怀里突然冒出一点红光,什么东西极快地跃出毯子,蹿上半空,射向时初。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偶男孩,穿着红色背带裤,只有巴掌大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栩栩如生,只见他像有生命那般,在空中张开双手,一张暗红屏障随之伸展开来,及时挡住了那些利刃一样的头发。 黑色的怨气与男孩散发出的火焰一般的红雾剧烈碰撞,整个玻璃花房顿时震颤起来,时初脚下的砖石寸寸碎裂,四处飞溅。 趴在玻璃墙上的人形黑影数量剧增,它们似乎更兴奋了,奋力在震动的玻璃墙上攀爬,向着时初的方向聚拢。 玻璃上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纹,看起来不堪重负。 旗袍女人抓紧时间,带着季思危迅速撤离了危险现场。 “是它” 感受到木偶散发出的熟悉气味,季思危忽地想起,他第一次被时初追杀的时候,也有一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量挡住了攻击,给他争取了逃命的时间。 更早之前,在他被钢琴曲催眠的时候,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的名字,让他变得清醒。 原来是这个木偶男孩 “器灵。”阿命讶异地睁大眼睛,扬声道“原来副本里真的有器灵存在,但是,它为什么要帮你” 季思危很想问清楚器灵到底是什么,但是眼前的局势显然是先活命要紧。 “快,木偶撑不了多久了。” 季思危操纵轮椅,以最快的速度去到玫瑰花坛。 “嗯” 旗袍女人重重点头,跟了上去。 “把我的心脏还给我” 双方僵持不下,时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一股无形的风席卷而过,一团团黑影从各个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被卷入茂密的黑发中。 吞噬了更多的阴气,时初身上的怨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眼看就要彻底暴走。 “还还还马上还”旗袍女人被这一声吼得浑身一抖“你别激动” 三人围在花坛旁边,拨开玫瑰花,阿命揭开玻璃罐的盖子,把心脏放进时初胸膛的巨大伤口中。 在心脏归还的一刹那,整栋房子开始动荡,仿佛正在经历地震,下一秒就会土崩瓦解,土归土尘归尘。 玻璃墙上的黑影被强烈的震动震落,发出无声的呐喊,轻飘飘的悬浮在空中。 时初的冤魂好像感知到了什么,爆发出一种尖锐的叫声,随即,她的尸体发散着一阵刺目光芒,化作点点荧光飞向半空。 花坛里的玫瑰花瓣被不知何处刮起的风卷起,沾染了鲜血的泥土悄然消失。 温和的风拂起季思危的头发,他微微眯了眯眼,发现花坛底部,竟然是一个横放着的巨大的乌木柜子,上方雕刻着各种精美繁复的玫瑰花纹样,柜子上面,一共有九个抽屉,却只有最边上的那个抽屉上面有把手。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温润的玉石把手。 “虎牙,出了这个副本后,你会得到找第二个抽屉的线索,线索的形式每次不同,你要留意一下。关于抽屉的秘密,你需要自己解开。” “现在,打开它。” 阿命神色变得肃穆,用一种极轻的声音说道。 “好。” 季思危应了一声,附下身,伸手握住把手,向上拉开。 柔和的光倾泻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抽屉里涌出,把花坛旁的三人卷入其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痛觉 季思危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充满了柔和光芒的漩涡里,周围很亮,他有些睁不开眼睛,身体很轻盈,就像被一股温柔又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不断下坠。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光芒渐渐消失了,纤长睫羽微微颤动,季思危慢慢睁开眼睛,他恍惚了许久,眼前的景象才逐渐变得清晰。 面前是一扇敞开的窗,斑斓晚霞晕染了大半个天空,明亮又轻柔的暮色洒进窗台,葱郁的爬山虎在风中晃动,夏天傍晚渐弱的暑气扑面而来。 而他此刻正趴在一张有些年头的乌木桌子上,把手臂压得微红。 活动了下手臂,季思危的意识开始回笼,他打量着眼前的环境,心里那种不上不下的不安感终于烟消云散。 真的回来了。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记忆中,周五早上,他接到姑姑的电话,说是葡萄成熟了,邀请他来这个位于郊外的庄园里小住一段时间,散散心。 周五下午,他抵达庄园,正打算在书房里找本书消磨时间,却不小心发现这张桌子的抽屉上沾着血迹。 鲜血刺目,就好像从抽屉里面渗出来的一般,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像魔怔了一样,心中产生一种强烈的拉开抽屉的欲望。 他拉开了抽屉,随即,出现在了陌生的巷道里。 发生在那栋诡异恐怖的房子里的事情历历在目,季思危揉了揉眼睛,突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记忆。 难道那只是一个噩梦吗 可是,哪有那么真实的梦。 他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准备再研究一下那个抽屉,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腿上躺着一个破旧的木偶公仔 它身上灰扑扑的,穿着破破烂烂的红色背带裤,身上的刻痕比之前还要多一些,脸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好像受了重伤。 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季思危,仿佛在与他对视。 季思危睁大眼睛,脑子彻底清醒过来。 小木偶的出现让他确定,在瑰苑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握住木偶的身体,放到眼前,映着暮色的眼眸里跃出一丝欣喜,他展眉一笑,用轻而温和的语调和小木偶说 “你记得我说过,只要活下去,就给你换一件新衣服,所以跟着我回来了是吗” 小木偶没有回应,漆黑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抹亮光,好像对他的话产生了共鸣。 “一定给你换。”季思危说“卖芭比娃娃的地方应该有那么小的衣服吧小裙子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木偶听到“小裙子”时,眼睛好像暗了暗。 季思危 “还可以买一些女木偶给你作伴” 木偶“”我太难了。 轻轻拭去小木偶沾染的灰尘,季思危摩擦着它脸上的刻痕,有些心疼。 这些刻痕是两次保护他留下的。 他发现,小木偶似乎更擅长防御,攻击能力并不强。 对于这个神秘的木偶,季思危心里的疑问很多 为什么小木偶会两次保护自己,难道只是因为他把它捡了起来带在身边吗 为什么它可以跟着自己回到现实世界 时一说的“器灵”又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的线索太少,除非哪天木偶会说话,主动告诉他吧。 季思危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开始正视那个为他打开异世的抽屉。 抽屉上的鲜血已经消失,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抽屉。 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抽屉上面刻着大量的,栩栩如生的玫瑰花,而且上面的玉把手与他在瑰苑楼顶打开的那个如出一辙,和装着时初心脏的那个抽屉也很像。 经历过上一个副本,季思危看到任何与玫瑰相关的东西都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他握住把手,重重拉开。 抽屉纹丝不动,竟然是锁住了。 原本没锁,现在却莫名奇妙锁住了,一定有问题。 拨弄着小木偶,盯着抽屉上眼熟的玫瑰花浮雕,季思危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 指尖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冷质感,当时他随手放进口袋里的钥匙果然还在。 “不是吧” 季思危拿黄铜钥匙比划了下,竟然真的对上。 这走的什么狗屎运。 要是他随手把这把钥匙扔了,现在岂不是只能砸开这个抽屉了。 他顺利打开了抽屉,而且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他好好地待在原地,没有被奇怪的力量带到任何地方。 这个抽屉似乎失去了连接异世的能力。 但抽屉里面的东西,引起了季思危的注意。 里面躺着一个古老陈旧的胡桃木盒子,上面雕画着一幅山水图,虽然刻画得并不细腻,却气韵生动,像是出自大师之手,木盒四角,各有一个张大嘴巴,咬住木盒的黑猫木雕。 木盒上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碧玉锁,这锁看着也像是古物,而且一砸就碎,不像防盗的,反而像是一种装饰物。 木盒上方,有一张崭新的红色卡片,四角画着银色祥云纹。 与古朴的木盒格格不入。 打开卡片,只见里面写着几行字 阴历七月十五日。 戌时。 负叁楼。 归还此物,如愿以偿。 字迹飘逸,下面还附有一张勾画的简略地图,标注了几个街道名称,特意圈住的地方,大概就是归还木盒的地址。 季思危确定这张卡片绝对不是原本就在抽屉里的,因为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干。 它是凭空出现的。 而且散发着一种危险的煞气。 取出木盒,季思危想起出副本时,阿命曾交代过他,一定要留意寻找第二个抽屉的线索。 “归还此物,如愿以偿”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也许第二个抽屉的位置,就在地图标注的地方。 可是,真的有必要去找第二个抽屉吗 原本七个人的队伍,只有三个人活着出来,那么凶险的地方,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进去。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季思危的思绪,他垂下眼睫,把木盒和卡片细心收好,掖了掖盖在腿上的毯子。 “请进。” 季思危淡淡应了一声。 “思危,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别闷在书房里,出去吃饭吧。” 站在门外,眉眼温柔的女人露出甜美的笑容。 来者是季思危的表姐,名叫季思蕴,比他大了好几岁。 “好。” 季思危点点头。 “咦你手上的木偶哪里找到的,家里有这样的东西吗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季思危腿上的木偶,季思蕴疑惑问道。 “这是我带来的。”把木偶藏在毯子下,季思危一句话带过,移动轮椅去到她身边“姐,今天几号,现在几点了” “你糊涂了”季思蕴好笑地摇了摇头,指尖轻推他的额头“八月十四号,下午六点半呀。” 季思危闻言一怔,也就是说他在副本里待了几乎一整天,现实世界里才过了二十几分钟。 八月十四号,阴历刚好是七月十四日,所以卡片上说的时间,是明天。 “又在发什么呆,大家在等着了,出去吧。” 季思蕴打了个响指,率先走了出去。 季思危心里有事,拐弯的时候没留意,膝盖不小心撞到了墙角上,因为轮椅是电动的,横冲直撞上去,撞得不轻。 “嘶” 季思危疼得倒吸一口气,下意识捂住了受伤的膝盖。 大概两秒后,季思危惊讶地按了按伤口。 痛觉 膝盖竟然有痛觉了 季思危倏地睁大眼睛,呼吸都有些颤抖。 他马上想起刚进到副本时,旗袍女人和他说过的话 “我很快就能恢复成普通人的样子了。” “只要再打开几个抽屉。” 仔细想想,旗袍女人眼睛以上的皮肤都完好无损,疤痕就像被突兀地截掉了。 纪澄则是一身病服,看起来像患了重病。 难道副本里有某种力量可以修复人身上的残缺或者疾病吗 只要活着出来,现实中的身体就能得到不同程度的治愈。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副本里危机重重,九死一生,那些“老人”也要义无反顾地再次进去了。 没有自由,要这残躯又有何用。 如果有机会再次站起来,不管多凶险他都愿意去闯。 季思危扶着墙壁,试图站立起来。 双腿像灌了铅,沉重无比,任由他再努力,也不受支配,季思危手上用力,不料身体失去平衡,狠狠向前倾去。 “嘭” 连人带轮椅摔在地上,腿上传来痛楚,季思危不仅不生气,心里甚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有了希望。 “思危,你没事吧” “怎么突然摔倒了” 季思蕴连忙跑回来,扶起季思危,纤眉蹙起,不施粉黛的面容上满是心疼。 “姐,我没事。” 季思危抬手捂住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孩子,不是摔傻了吧。”季思蕴小心翼翼地检查他有没有摔伤,“摔到哪儿了,疼不疼” “不疼。”季思危摇头,一脸乖巧地说“我想吃饭。” 温度降了下来,他们晚饭在花园里吃。 人还没到齐,几个半大孩子聚在草坪上,拿一根逗猫棒逗猫。 季思危靠近后,那只黑猫忽然停了下来,它闻到他身上的某种气味后,瞳孔骤然放大,闪现出一丝凶光,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猛地扑向季思危。 季思危本能地抬手护住脸,手上传来一阵剧疼。 血甚至溅到了他脸上。 黑猫轻巧地落在一旁,前爪踞地,浑身的毛竖起,冲季思危呲牙。 “思危”季思蕴挡在季思危面前,看向众人,温柔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不悦,冷声问“哪里来的猫” “季小姐,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养的猫,今天家里没人照顾它,我就带过来了。”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控制住那只暴走的猫“它平时很乖很粘人的,所以我才敢带过来,它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它已经打过疫苗了,小少爷手上的伤口太深,肯定要缝针的,我现在马上带他去医院,医药费我出,实在对不住” 手上的伤口很深,血肉模糊,季思蕴和那男人说了什么,季思危根本没心思听了,因为他发现 这猫挠的位置,刚好是他在副本里被镜鬼抓伤的位置。 阿命说过,在副本里面受伤,现实里的身体会受到更严重的伤。 看来是因为阿命给他上过特效药,所以他才躲过一劫,只受了点轻伤。 季思危闭了闭眼,他不敢想,那些在副本里死亡的人,此刻怎么样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天湾广场 季思蕴看着季思危手上的伤口,联想到各种因为被宠物挠伤后得了狂犬病的虚假新闻,着急得不行,帮他止住血后,亲自开车带他去了最近的医院。 季思蕴的车特意改装过,后排空间宽阔,季思危的轮椅可以轻松地上下。 很多人觉得医院是一个悲伤又晦气的地方,但季思危并不排斥来医院。 因为在这里,坐着轮椅太平常,没有人会对他侧目。 会盯着他看的只有小姐姐。 刚刚进入医院大门,后面忽然响起急促尖锐的救护车声,红蓝爆闪灯划破夜幕。 救护车刚一停稳,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就迫不及待地推着担架车奔向急诊室。 “怎么会这样呜呜呜儿子你不能出事” 患者的家属也跟着担架车跑,那是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要背过气去。 听到匆忙的脚步声,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 “哎呀,这太惨了被捅成这个样子” 人群里有人低声议论。 “唉流了那么多血,这个不好救啊。” 另一人叹了口气。 与抢救队伍擦肩而过的时候,季思危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心里忽然浮起一丝熟悉的感觉,季思危下意识侧头看向担架车上的人。 一片慌乱之中,季思危并没有看清伤者的脸,只看到他被鲜血染红的胸膛。 令季思危感到浑身发冷的是,伤者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西装和副本里面晨宇穿过的一模一样。 身形和气息也十分相似。 受伤的位置也恰好对上了。 鼻尖萦绕着刺鼻的消毒水,季思危心里一片冰凉,目光一直追随着担架车,直到它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直到缝完针,打完疫苗,季思危都还有些恍惚。 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又见到了那个中年女人。 她趴在盖着白布的担架车上,整个人都是发抖,发出一种悲怆的声音,不管身边的人怎么劝,她都没有离开一步。 她紧紧抱着失去温度的儿子,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今天是中元节,你真的不留下来陪姑姑过个节吗” “你手上有伤,家里又没有人照顾,我怎么放心” 早餐时间,听到季思危说今天就要走,姑姑放下瓷勺,语气很是担心不舍。 “难得周末,你就不陪陪我” 季思蕴咬着包子,百忙之中哀怨地看了季思危一眼。 “别担心,家里有陈叔和阿姨,不会有事的。” 季思危温柔地笑了笑。 “那怎么能和家人一样呢”姑姑眉头微蹙,看着季思危的眼睛,缓缓道“真的不留” “我有件紧要的事,必须今天完成。” 季思危摇了摇头。 看季思危神色不动,姑姑知道劝不动他了,轻轻叹了口气,她站起身,从包包里翻出一个红色绸缎锦囊,递给季思危。 “你这孩子,心思深,谁也捉摸不透。”姑姑说“既然你执意要走,那你把这个平安符戴上。” “这是我今天一早上云生山,特意给你求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从昨晚你被黑猫莫名其妙挠了开始,我就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 季思蕴打断了她的话“哎呀,妈,你怎么那么封建迷信呢” “你就当我迷信吧,我只想求个安心。”姑姑垂了垂目光,温声说“我只想你们平平安安。” 云生山上有一座云圣寺,远近闻名,香火鼎盛,算算距离和时间,为了求这个符,姑姑应该凌晨五点就起床去爬山了。 摩擦着小巧的锦囊,季思危心底一片柔软,抿唇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谢谢姑姑。” “那我的呢” 季思蕴眼巴巴地伸出手。 “没有你的份,你刚不是说我封建迷信吗” 姑姑慢条斯理地坐下来继续喝粥。 “太偏心了。”季思蕴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啊” 吃完早餐,季思危带着从抽屉里发现的木盒和卡片,回了自己家。 他对比过电子地图,卡片上地图标注的地方,是位于天湾区的一个商业广场,名叫天湾广场,离他家不过二十分钟车程。 卡片上写的时间是戌时,换算过来,也就是晚上七点到晚上九点间。 但是季思危查过天湾广场的营业时间,下午六点就已经打烊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么早打烊的商业广场。 既然打烊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把东西送过去 最匪夷所思的是,天湾广场位于天湾区最繁华的黄金商圈心脏地带,网络上能查到的资料却寥寥可数,存在感极低。 就像被人故意抹去了一样。 疑团重重,季思危心知此行一定有凶险。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没有其他选择。 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养足精神,又去附近医院换了药,下午四点半,季思危把所需要的东西全装进背包里,考虑了半响,还是把小木偶带上了,还顺便带了一把水果刀。 也不知道今晚要对付的家伙,怕不怕水果刀。 想起瑰苑里遇到的那些邪祟,季思危沉默了,默默把姑姑给他的平安符戴在脖子上,放进衣服里面。 在进副本之前,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他需要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接着,他把110设置成一键拨号,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还是人民警察让人有安全感。 下午五点,陈叔准时来到季家,开车带季思危前往天湾广场。 “思危,今天是中元节,你来天湾广场做什么” 季思危出事后,鲜少出门,陈叔憋了一路,直到到达目的地,才鼓起勇气打探了句。 “有事。”季思危没有多说“陈叔,您先回去。我办完事后,再给您打电话。” “这怎么行”陈叔一听就急了,回头看向他“思危,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邪门的很,今天又是中元节,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陈叔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给季家工作,季思危双腿受伤后,一直是他在照应。 陈叔是真的关心季思危的安全。 “陈叔,你为什么说这里邪门” 季思危敏锐地从陈叔的话里捕捉到了重点。 网上能查到的资料不多,也许可以从陈叔嘴里知道一些有用的线索。 “这个地方,死过很多人。”陈叔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好像担心被谁听到一样“这里出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后来大家都对这些事闭口不提,你自然是没听说过的。” “出事那年,我也才十几岁,还是个靓仔,发际线也没有现在高因为家住在附近,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听说这里底下有条龙脉,适合经商,所以当年有一个来头很大的开发商盯上了这块地皮。” 不知道陈叔当年是不是个靓仔,但关于天湾区有龙脉的说法,季思危确实有点印象。 爷爷曾经和他说过,天湾区坐山面水,四象齐全,背靠着的天湾山,是一条绝佳的帝龙脉。 天湾广场离天湾山很近,也许是一支旁出的龙脉。 “然后呢” 季思危问道。 “开发这里本来是件好事,可是那个开发商不走正道,偏要找地痞流氓来强占居民地产,犯了众怒,居民们被逼急了,一怒之下在建筑工地放了一把大火,大火烧了整整一夜,三十几个人死于非命。” 也许是为了让季思危知难而退,赶紧离开这里,陈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神秘,再给他配个五毛钱的诡异背景音乐,就能充当恐怖电台了。 “工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没过多久,听说那个开发商遭了现实报,杏橙了全家死光了。”陈叔说到故事高潮,还激动地拍了拍手“过了两年,有人接了这个烂摊子,可是在挖地基的时候出意外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 季思危很捧场地露出想继续听的表情。 “挖出了八口棺材” 陈叔瞳孔放大,用手比了个八的姿势,啧了一声 “可惜他们没当回事,竟然把棺材就地烧了,但从那以后,工地里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死亡,开发商这才慌了,请了个风水大师过来。风水大师和建筑设计师一商量,改了建筑格局,这才没烂尾。” “但是,我听说之后,经常有人来这里跳楼,还有人莫名其妙死亡或者失踪,只是消息被压下去了。” 陈叔清了清嗓子,悄声说“而且,你知道最难顶的是什么吗” 季思危“是什么” 陈叔“阴公猪,这里生意太差了好多人都倒闭了,你说惨不惨” 季思危“” 听完陈叔的话,他陷入了很久的沉默,眼看快到天湾广场的打烊时间,他拍了拍陈叔的肩膀,说道 “陈叔,我心里有数,您先回去,等我消息。” 见自己声情并茂地说了半天灵异故事,季思危却不为所动,陈叔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你万事小心。” “如果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装看不见吧。” “还有,如果有人拍你肩膀,可千万别回头啊。” 陈叔临走前,还给季思危支了两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推着他轮椅的是…… 天湾广场周围高楼并不多,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较宽,所以视野很开阔。 因为是周末,广场前人来人往,但他们都没有进入商场里面,看起来更像是路过。 目送陈叔开车走后,季思危把背包背在胸前,移动轮椅,向着商场入口靠近。 商场主楼并不高,上方是一个玻璃穹顶,远远看去,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刚走到入口前,一个穿着白色背心,趿着拖鞋,背着一个挎包的中年男人忽然走到季思危面前,拦住他的路,一脸笑容地打量着他。 “靓仔,你额头有朝天光,眼中有灵光,仙人转世,神仙下凡” 中年男人摇头晃脑地说着。 “不算命,谢谢。” 季思危礼貌地摇了摇头,调转轮椅方向,打算圆润地绕过这个男人。 “别走啊,不算命也没关系,免得我泄露天机,承受灾祸,我主要是想问一下”男人伸手进包里,拿出一堆传单,挤出一个更灿烂的笑“靓仔,你办卡吗开业大酬宾,剪头发打六折哦” “不用了,谢谢。” 季思危再次摇头。 “哦不剪头发也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其他的,总有一个适合你。”中年男人一拍脑袋,在包里翻翻找找“美甲奥数补习班学吉他大保健了解一下” 中年男人压根没顾季思危的反应,把找出来的传单一股脑放在季思危的怀里,季思危想着他接那么多份发传单的工作也是生活不易,所以也没生气,好脾气地整理着那些凌乱的传单。 中年男人翻着翻着突然停下动作,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一脸严肃地看向天空。 天色不知何时变得无比暗沉,厚重的乌云间穿梭着青紫色的闪电,湿冷的风穿过低洼的广场,卷起几个被人丢弃的塑料袋,簌簌作响。 “变天了。” 中年男人把手上最后一张传单塞给季思危,语气极其认真“快下雨了,我要收工回家收衣服。” 说完就干脆利索地趿拉着拖鞋走了。 季思危一脸茫然地拿着一堆被塞的传单,侧头看了一眼中年男人不怎么潇洒的背影。 中年男人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对了,靓仔,传单别扔了。” “留着仔细看看,可能用得上喔” 这次说完,中年男人没有再回头。 这时季思危才发现,天湾广场上的人只出不进,已经快走光了。 他把那堆传单整理整齐,没有看见垃圾桶,于是随手放进背包里,打算看到垃圾桶再扔掉。 刚进入商场,季思危就感到一阵阴冷。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原因,还是因为商场的空调太低了,这种冷就像是整个人暴露在隆冬的户外,冰霜啃食着骨髓,连手指头都有些发麻。 季思危连忙裹紧自己的小毯子。 商场是中庭中空设计,可以一眼看到楼顶的玻璃穹顶。 室内布局很奇怪,刚进大门就是两条连接地下层的楼梯,商场开在繁华地带,看起来却有些破落,和金碧辉煌之类的词语挂不上边,墙面陈旧斑驳,很多店铺都挂着“旺铺转让”的红纸。 红纸褪色得厉害,大概挂了很久也没成功转出去。 里面已经没有客人了,只有一些店老板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令季思危感到为难的是,要到楼下去,他必须要下楼梯,可是没有别人帮助,他自己又下不去。 正在思考解决的办法时,忽然感觉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力道不重,刚碰到就放开,像是一种保持距离的提醒。 他以为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路,想回头说声抱歉,脖子轻轻一侧,他倏然想到,他刚刚没有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怎么,他想起陈叔临走前说,万一有人在背后拍他肩膀,千万不能回头看。 手心发冷,季思危僵在原地,生怕回头看见的不是人。 可能看他没反应,后面的人又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后生仔,你要下去吗年纪轻轻的就那么辛苦,我帮你一把吧。” 这是一个很和蔼的男声,语调慢悠悠的,听起来上了年纪。 季思危没听出什么异样,暗暗松了一口气。 “谢谢阿伯。” 季思危应了一声。 也许是自己心里暗示太多了,才会觉得到处都阴森森的,还没到晚上,怎么会有鬼怪出没。 刚把下楼用的电动履带调出来,季思危就听到身后的阿伯用一种唏嘘又羡慕的声音说“你这个轮椅还真是方便啊,我死得太早了,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先进的东西。” “确实挺方便” 话音一顿,季思危心头一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死得太早 那现在推着他轮椅的是 不敢想象,不敢回头,不敢出声,不敢造次。 “要是我死之前就有这种轮椅,我老婆就可以少受点罪了。” 轮椅在楼梯上颠簸,阿伯时不时还感叹两句。 季思危不敢接话,怕自己下一秒就会从楼梯上滚下去。 然而轮椅平稳地停在了地上。 “我走喽。”阿伯低声笑了笑“后生仔,前面的路你自己看着办吧。” 没有感受到恶意,季思危回头看去,身后空荡冷清,一个人也没有。 面前是一个开阔的中庭,店铺分布在四周,走近一看,才发现地下层几乎全是玉器店。 楼层不高,穿行其间有种压抑得透不过气的感觉,而且这里的氛围,和瑰苑很像。 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煞气游走其中,空气里总透着一丝腐朽难闻的味道。 里面面积太大,季思危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去负三楼的楼梯或者电梯,也没有看到地图,只好问一下别人。 附近的店不是拉闸上锁了,就是贴着封条的废弃店铺,只剩下前面一家玉器店还没有关门,老板是个穿着唐装的胖子,正趴在柜台上拨弄着计算器。 “老板。” 季思危去到店门口,打了声招呼。 老板看了他一眼,脸色骤变。 “后生仔,你身上煞气很重,怕不是带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进来我劝你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老板皱起两道浓眉,抱着计算器向后退了两步。 见老板反应那么大,想到背包里的木盒,季思危觉得老板也许是深藏不露的高人,知道点关于这里的内幕,于是抬眼看着他,语气认真地问道 “一定要留在这的话,怎么办” 老板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他瞥了一眼季思危的背包,又飞快地移开目光,一边挠着头,一边在装满玉石珠宝的木箱里面翻翻找找,最后拿出一颗黑色带金闪的小珠子递给季思危。 那颗黑色珠子很漂亮,像包着一块金砂,随着指尖的转动,发散细闪。 “这是乌金黑曜石,见你我有缘,便宜一点卖给你,一万块,辟邪,管用。” 老板把珠子送到季思危面前,一副你买就是赚到了的模样。 季思危“” 原本以为遇到了世外高人,没想到是推销。 “珠子我就不买了。” “老板,请问负三楼怎么走。” 季思危平静地直视老板的眼睛,凤眸泛着细碎的冷光,比那颗乌金黑曜石还要深邃几分。 “你竟然要去负三楼,这里没有负三楼” “那不是活人去的地方” 老板的脸色变得更难看,白胖的脸上像蒙着一层阴霾,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冷汗。 “你又说没有,又说不是活人去的地方,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季思危挑了挑眉,眼神变得有些尖锐,连带着语气也冷了几分。 老板没想到自己话里的漏洞那么快就被抓住,他诧异地看着这位坐着轮椅的少年,嘴唇轻微颤动,一时没有再说话,抬手擦了擦汗。 “告诉我怎么去。” 季思危又问了一遍。 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温和,浑身带着锋芒。 “你想死我也不拦着,你从前面的电梯上四楼,再往北边走,楼道尽头有一部废弃电梯。”老板摇着头,露出一个极度心疼的表情,把手上的珠子递给季思危“这个乌金黑曜石就送给你了。” 这下换季思危诧异了“一万块的东西,说送就送” 虽然看起来就不值一万块,但以商人抠门的性格,就算这东西只值一块钱,没有利益他也不可能白送。 “送你了。”老板摆了摆手“你家人电话号码多少,我明天打电话叫他们过来收尸。” 季思危自然没有给他留电话。 但乌金黑曜石还是拿了。 根据老板说的路线,季思危乘坐电梯上了四楼。 夜幕悄悄降临,透过玻璃穹顶,可以看到墨色浊云挤满天穹,沉重得仿佛要向下坠,把玻璃砸得稀碎。 往下一看,给他黑曜石的那家店也关门了,胖老板正匆匆忙忙地离开。 商场里的灯熄灭了一大半,空荡荡的商场里没有保安巡查,也没有人来赶他出去。 季思危抬手看表,距离七点还有半小时。 就在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就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悄无声息地看着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你这把是什么刀 “你在找路吗” 白裙女子皮肤苍白,此处无风,她的白色裙摆却在轻轻拂动,她将及腰长发拨到背后,笑着问季思危。 经过老伯那件事情后,季思危心里有了防备,他知道负三楼在这里似乎是个禁忌,所以没有回答她,只是摇了摇头。 “这里我熟,我可以带你去。” 白裙女子并没有在意季思危的冷漠,她轻声说着,又走近了两步。 她五官长得很精致,但皮肤白得有些怪异,脸上的妆也很奇怪,靠得越近,越觉得她身上没有一丝生气。 “不用了,谢谢。” 季思危警惕地看着她,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我知道你想去哪,跟我走吧。” 白裙女子笑得唇角弯弯,走向季思危的脚步变得更快,她没有穿鞋,脚背上布满伤痕和灰尘,她走一步,脚上的伤口就裂开一寸,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你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 手指微微颤抖,白裙女子脸上露出一种渴望又惧怕的复杂表情,眼眸中慢慢泛出沉沉的红色,氤氲着一层血雾。 这显然不是戴美瞳可以呈现的效果。 她看起来太不正常,季思危一直往后退,右手伸进背包里,握住了那把水果刀。 旗袍女人所在的方向,是通向电梯的唯一道路,避无可避。 “把它给我” 女生转眼间就走到了他面前,她伸出纤细的手臂,想要去碰季思危的背包,动作很不自然,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她的手还没碰到背包,就像被烫到了一样,尖叫一声,猛地向后缩。 她的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红斑,并且迅速往手臂上蔓延。 季思危看向背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伤了她。 “把它给我否则我让你尸骨无存” 白裙女子握着受伤的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扭曲,眼神怨恨地看着季思危,她咬了咬牙,语气极凶恶,五指化爪。 之前一直没有轻举妄动,主要是不确定她是人还是别的东西,但是现在她要主动动手,季思危也不会客气。 “恕难从命。” 没有慌乱,季思危冷静地看向她,说话间操纵轮椅向后撤退,悄无声息地抽出放在包里的手,刀尖微垂。 白裙女子没有注意到他的手,左脸忽然裂开几道裂痕,露出血肉模糊的半张脸,浊血四处流淌,惨白的手指上“噌”地一下长出锐利的指甲,就要挠向季思危的脸。 下一刻,红光一闪,水果刀破开虚空,刀尖狠狠划破毫无防备的白裙女子的掌心。 她惨叫一声收回手,鲜血瞬间染红半个手臂。 季思危抬眼看向刀刃,才发现上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片像小孩涂鸦似的红色图腾,其上萦绕着淡淡的血雾。 片刻,鲜血渗进刀身,消失无踪。 出门的时候,它还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 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突然变得邪气四溢,拿在手上有种烫手的感觉。 白裙女子受了重创,另一只手上的红斑已经蔓延到了肩膀,她不甘心地盯着季思危,虽然没再动手,却也没有放弃。 “铛” 走廊后面传来一声突兀响亮的撞铃声。 听到这声音,季思危感觉精神一震,顿时觉得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了许多。 “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铛” 来者念了一断悠长的咒语,拖着长长的尾音,语气听起来有些吊儿郎当。 脚步声逐渐逼近,白裙女子眼中的红色突然充满整个眼眶,她以一种极端惊恐的表情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发出声音的人。 “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铛” 那人又懒洋洋地念了一句。 轻描淡写念出来的咒语在空中掀起一股无形的浪潮,白裙女子捂着耳朵哀叫一声,身体不断扭动挣扎,四肢慢慢变得透明,仿佛整个人快要消失了一样。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不敢再停留,用尽力气撑着栏杆一翻,纵身跳下楼。 白色裙摆在空中旋开,她直直扎进中庭的地板上,化成一股黑烟,消失了。 季思危回头一望,只见拐角处,一人施施然出现。 这人看起来二十出头,身量很高,面容清俊,眼睛像用工笔细描出来的一般,他背着个大包,一手拿着罐啤酒,一手握着一个铃铛,晃悠悠地走到季思危身边。 “哟,靓仔,你也是来这里修行的” 青年低头抿了一口啤酒,冲季思危笑了笑,看起来完全不设防。 “不是。” 季思危客客气气地答道。 这青年轻轻松松就逼走了白裙女子,一定不是普通人。 “你带了危险的东西进来。”青年打量着季思危,晃了晃啤酒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容易招蜂引蝶。” 季思危“” 这算哪门子的招蜂引蝶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语文到底跟哪个老师学的,该回炉重造一下。 青年似乎只是随口提那么一下,对季思危带的“危险东西”没有显露出一点好奇心,反倒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季思危手上那把泛着红光的水果刀看了半响。 “靓仔,你这把是什么刀” 青年摩擦着下巴,兴致勃勃地问道。 “水果刀。” 季思危说。 “哎呀,你这把水果刀杀气太重,太凶太凶。”青年说着扬了扬下巴“你把刀伸出来,贫道帮你渡化一下。放心,它的杀伤力不会变低,只会加强。” 手上这把刀邪气确实很重,季思危握刀的手温度变得很低,手背上结了一层细细的冰霜。怕用久了会对身体有影响,他没怎么犹豫就把刀伸了出去。 青年敛起脸上的笑意,从背后的大包里掏出一张黄符,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一捻,符纸无火自燃,腾起澄红火焰。 青年张了张嘴巴,低低地念了句什么,用符纸抹过刀身。 火与符纸凭空消失,刀刃上红色的图腾忽然变成了刺目的金色。 季思危手上的冰霜消融,化成细小的水珠,一股暖意涌向手心。 与此同时,季思危的背包骤然一动,像被什么小东西踹了一脚一样。 他心里响起一声男孩不满的冷哼声。 季思危忽然就明白,水果刀上的图腾是怎么来的了。 原来是小木偶给他弄上去的。 那灼伤白裙女子手指的力量,想必也是它散发出来的。 总觉得小木偶出来现实世界后,实力比在副本里时强了很多。 这种变化对于现在的季思危来说,相当于多了一个活命的筹码,但他脸上没露出什么喜色。 “你要去哪” 青年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淡淡地问了句。 “负三楼。” 季思危没有隐瞒,这个青年既然敢在这个时间点在天湾广场里晃荡,知道的信息一定不少。 “你要去那里啊我晚一点也会去”青年对这个答案没有很惊讶,他揉了揉鼻子,语气都没变“有缘再相见啦,如果我去的时候你还活着的话哈哈哈” “你知道负三楼。” 季思危对上青年的目光,干净温润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波动。 “怎么,想跟我打探消息” 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思危,故意压低了声音。 “是的。” 季思危爽快地承认了。 “你知道天湾广场埋着八口棺材的江湖传言吗” 青年嘴角轻轻一动,笑眯眯地问道。 季思危点头。 “那我就不多赘述了。”青年趴在栏杆上向下望,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中庭中央的圆形拼贴地砖上“传言是真的。” “这里是龙脉所在,可惜位于八颗龙牙之上。龙牙凶气太盛,不镇压,容易为祸一方。清朝时期,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高人,把装着八具恶徒尸首的棺材埋在了八颗龙牙之上,这里过了一段太平日子。” “但九十年代,建筑天湾广场的时候,那八口棺材被挖了出来。八棺镇邪阵法一动,八恶徒的魂魄逃脱了禁锢,龙变得暴躁。此地又是聚阴之地,吸引着附近的孤魂野鬼往此处靠拢,冤魂越聚越多,久而久之,成了一片鬼域。” “工地上接二连三地出事,开发商只好请高人过来看风水,最后定下要改这里的建筑格局,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建了两层地下层。” 说到这里,青年指尖向下,指向下方,幽幽道 “负二楼留给孤魂野鬼,负三楼留给八恶徒。有了归属地,它们才不会有事没事出来地面晃悠,害人。” “所以严格来说,天湾广场确实是一座阴宅。” 季思危沉默了一会儿,顺着青年的手指看下去“这个方法有用吗” “治标不治本,要是真的有用,这里怎么还会一直出事呢每年都要死好多个人呢。” 青年转身靠在栏杆上,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啤酒,铃铛轻轻晃动,发出清脆但并不大的声音,无端让人心绪变得平静。 “不过,我还听过另外一种传言,比较小众。”青年捏了捏啤酒瓶,侧头看了一眼季思危“据说当年高人埋下八口棺材后,就预知百年以后会出事,为了牵制八恶徒,在阵法中央埋下了一样灵物。但后来灵物莫名奇妙失落,八恶徒才失去了禁锢。” 季思危心中一动,清晰明朗的眉目像发着光“什么灵物” “不知道。”青年摇了摇头“但我知道,只有将失落的灵物找回,才能平衡眼前的局面。” “既然知道负三楼有八恶徒,你还去那里做什么” 季思危安静地看着他,语气虽一贯地温文尔雅,问的问题却有些锐利。 “去修行。”青年一笑,摇了摇铃铛“我要走了。最后再友情提醒你一句” “靓仔,人鬼殊途,把邪祟异类留在身边,小心遭到反噬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有去无回的电梯 青年走后,季思危没多久就找到了胖老板所说的废弃电梯。 这里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冷,季思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雪柜之中,只有握着刀的手有些温度。 电梯旁边堆着很多贴着封条的破旧箱子和椅子,上面布满灰尘,织着一层厚厚的蜘蛛网,看来有不少小昆虫在里面安了家。 灰色的电梯门上贴着很多褪色的传单,一层叠着一层,好像很多年了也没揭下来过一样,偶尔的空隙上还有用黑色水笔写的各种小广告。 最引人注目的是,横贯了两扇电梯门,用红色油漆竖着写的两行红字 生人勿近,有去无回。 字迹张牙舞爪,看久了不太像油漆,反而像血。 天湾广场一共五层楼,但这部电梯只有一个向下的按键。 季思危看了看表,距离七点钟还有十几分钟。 背包背在胸前,手机放在方便拿的地方,握着刀的手藏在毯子下,季思危深深呼了口气,按下电梯等待键。 在按键亮起来的那一刻,电梯响起提示音,门应声打开。 电梯里面灯光很亮,只是莫名泛着青光,显得整个轿厢阴森森的。 正对面是一面狭长的镜子,光滑的厢壁上用红笔写了一些小广告,内容都十分诡异。 迁坟靠谱电话13486。 收尸烧灰,价格公道私人电话18888。 托梦,烧纸,二十四小时在线服务请拨13956。 美女帅哥纸人有货,超正找16823。 看起来不像是针对活人打的广告。 不知道从哪刮来一股风,走廊里响起呜呜的声音,季思危侧头一看,只见走廊里的灯一盏盏地熄灭,可视范围越来越小,远处的黑暗中慢慢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在向着这里靠近。 后背有些发凉,他没有再停留,进入电梯之中。 电梯里的温度更低,吸进肺里的空气冰凉,简直冻到了骨子里,季思危刚呼出一口气,马上在空中结成细小的白霜。 抬眼看向电梯显示屏,这部电梯按钮一共有五个,分别是三楼、二楼、一楼、负一楼和负二楼。 没有负三楼。 长眉微蹙,季思危并没有第一时间按下按键。 胖老板没必要对他说谎,也就是说想去负三楼,必须乘坐这部电梯。 也许要去到负二楼,才能找到去负三楼的通道。 戊时是七点到九点,在这个时间范围内把木盒送到负三楼,应该不会有问题。 但是负二楼按那青年所说,是专门留给大量孤魂野鬼住的地方。 到了负二楼之后,还能不能活着去到负三楼,这是个问题。 “靓仔,帮忙按一下负二楼谢谢。” 就在季思危思考的时候,背后有一个声音轻轻地说。 那声音有些卡顿,像信号不好的收音机里发出来的一样。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在了肩膀上,季思危思绪“啪”地一声断成了几段,他暗暗握紧刀,回头一看,却只看到镜子里一脸戒备的自己。 “我没有手麻烦你你帮我按一下。” 见季思危没按按键,说话者又补充了一句。 那语气,平淡得简直像正面对着他说出来的。 甚至还很礼貌。 目光扫过轿厢的每一个角落,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一股凉意顺着脊柱爬上后脑勺,季思危忽然不知道该按还是不该按。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阵阴风刮过耳边,负二楼的按键轻轻一凹,倏然亮了起来。 “谢谢。” 声音卡顿的“人”说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中闪过,季思危的心彻底凉了下来,连水果刀传来的温度都不能给他带来温暖的慰藉了。 说话者说自己没有手,他也没有按,按键却亮了。 这一声谢谢,是说给第三个“人”的 此时的电梯里,到底有多少个“人” 冷灰色的电梯门缓缓合上,季思危闭了闭眼,他心里清楚,不管这趟电梯里混进了什么东西,他都必须要乘坐,只能调整情绪,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意外再次发生。 还剩下一掌宽就闭合的电梯门震颤着停了下来,停顿数秒后慢慢地向两边打开。 好像有人刚赶上电梯,用手强行把门撑开一样。 又有“人”上了这趟电梯。 季思危手心捏了一把汗,心想,看来胖老板给的乌金黑曜石不怎么管用,刚上四楼不久,就接二连三地撞了邪。 过了一会儿,门再次合上,平稳地向下降落。 封闭狭窄的空间里,寂静得只剩下季思危轻而克制的呼吸声。 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到“3”时,电梯停了下来,季思危的心也跟着一跳。 门徐徐开启,季思危看到亮着惨淡灯光的电梯厅,墙下的休息椅上凭空飘着几张旧报纸,被风吹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那几张旧报纸抖了几下,在半空中折叠成一个方块,轻缓地落在椅子上。 紧接着,季思危听到几声衰老的咳嗽声,以及一种老式布鞋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 季思危知道,又有“人”要进电梯了。 悄无声息地向厢壁靠去,季思危看着再次合上的电梯门,突然就想明白,为什么通往地下层的电梯要设置在四楼,而不是在离地下层更近的负一楼。 因为有“乘客”要在这几层楼搭上这部电梯。 也不知道这辆电梯限不限载。 电梯停在二楼时,休息椅上放着一只易拉罐可乐瓶。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一把捏扁,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季思危感觉有人撞了撞他的肩膀,电梯随之一震。 似乎进来了个“重量级”乘客。 电梯到达一楼时,一辆破旧的玩具车摇摇晃晃地开了进来。 它好像有点怕季思危,绕开他开去了另一边的角落里。 心脏跳得很快,季思危飞快地看了玩具车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后生仔,又见面了啊” 电梯门在负一楼打开时,季思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电梯厅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咦你怎么上这辆电梯,这电梯是死灵走的通道,活人上了这电梯,就回不去了。” 说话的“人”语气很和蔼,透着些担忧。 听到这里,季思危可以确定,说话的就是那个在一楼帮忙推轮椅的阿伯 “阿伯” 季思危安静地看着外面,哑声问了句。 “是啊是啊。”阿伯应了一声,扬声说道“哎呀,这位先生,你太过分了,半只手都断了,还靠这个后生那么近,他衣服都被染红了。” “不好意思。” 声音卡顿的“人”语气抱歉地说道。 季思危“” 一直滴在自己肩膀上的东西难道是 感觉不太妙。 “还有你们几个,手扒在人家轮椅上干嘛虽然黑色耐脏,也禁不住你们这么折腾啊。”阿伯絮絮叨叨地把季思危看不见的乘客们数落了一通。见季思危脸色不太好,眼神一直在飘忽,于是问道“你是不是看不见我们” 季思危讶异地点了点头。 “你能听见我的声音,证明你天眼因为某种原因已经开了一半,只要用心,想看见的时候自然就能看见。” “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呀。” 阿伯语重心长。 季思危闻言眼睛一亮,闭起双眼,按捺住心里面的惧意,仔细倾听周围的声音。 电梯里有风流动的声音,有液体滴落在地的声音,有人低声咳嗽着,有小孩的嬉笑声,有轻拍轮椅发出的沉闷声响 一声、两声、三声 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一副朦胧的画面浮现在季思危的脑中。 “我想看见。” 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季思危睁开双眼,一寸一寸地抬起目光,完全睁开的一双凤眼锋芒毕露,火焰色的光芒从瞳孔最深处泛出,让他看起来有种说不清的压迫感。 世界全新的面貌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一个长相普通的秃头阿伯站在电梯外面,一只手按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季思危侧眼一看,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蹲在角落里,手上拿着玩具车遥控器,察觉到他的目光,男孩慢慢扬起头,青白色的脸上满是伤痕。 男孩冲他笑了笑,又垂下头去摆弄那辆破旧的玩具车。 在男孩身后,站着一个戴着渔夫帽的胖男人,他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色的勒痕,嘴巴里还叼着一根可乐吸管。 虽然季思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还是被自己身后的一幕吓了一跳。 几双惨白浮肿的手搭在他的轮椅上,一双双涣散失神的眼睛打量着他,探头探脑地想靠近。 一个断手大叔探出头,微笑地看着他,用那种卡带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嗨靓仔你好” 季思危身体往后一退,挤出一个笑容,温和地和他打招呼“叔叔好。” 季思危正襟危坐,呼吸有些急促,他抬眼看向自己的衣服,肩膀处红了一片,大概就是那个断手大叔干的了。 “一点就通,你天赋真是高。” 秃头阿伯慢悠悠地走进电梯,感叹道。 电梯里“热热闹闹”,已经没有多少空地了。 没过多久,电梯终于到达了负二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只有鬼知的秘密 质感冰冷的灰色电梯门缓缓打开,雾霭一般的黑色烟雾钻进电梯里。 季思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像某种肉类变了质的味道。 一条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廊道出现在眼前,两边的墙壁上每隔数米就有一盏油灯。 仔细一看,捧着油灯的竟是一双双从墙壁中伸出的双手,墙壁里隐约显露出一个个人形轮廓,就好像有人被砌进了墙壁里,只伸出两只手充当灯托一样。 灯火在阴风中簇簇跳动,借着这不甚明亮的灯光,季思危看见血迹斑斑的路面上洒着许多猩红色的彼岸花花瓣。 很多模模糊糊的人影正在往前走。 季思危正打算出去,秃头阿伯却咳嗽一声,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肩膀。 “后生仔,要学会尊老爱幼,让他们先出去嘛。” 秃头阿伯一副教育晚辈的语气,说着还往厢壁退了两步,把出口的位置让了出来,按住了电梯的开门键。 季思危知道秃头阿伯这是故意让他留下来,所以没有多说话,安静地待在原地。 电梯里的鬼魂逐个走了出去,季思危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一些。 拿着玩具车的小男孩跑出两步,忽然回头,对着季思危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蹦蹦哒哒地跑了。 季思危听到了小木偶的冷哼声。 看来小男孩鬼魂一开始怕的根本不是季思危,而是背包里的小木偶。 那几个扒着轮椅的鬼魂一直没有撒手,而且试图攀上季思危的身体。 季思危刚想拿水果刀出来吓唬吓唬他们,旁边的秃头阿伯就先发威了。 “快走快走你们再不走就赶不上去投胎了。” 阿伯单手叉腰,表情变得严厉,语气很凶,说话间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盛的鬼气。 那几个鬼魂被震得浑身发抖,马上撒开手,嘤嘤嘤地飘了出去。 距离太近,毫无防备的季思危也被这股鬼气冲击得浑身一震。 “后生仔,你认真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仔细收起身上的鬼气,秃头阿伯转头看向季思危,他皱着眉毛,语气很沉重。 季思危闻言静默了一会儿,自从进了这座广场后,好像一直有人问他要去哪里。 “阿伯,你知道怎么去负三楼吗” 揉了揉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脸,季思危目光放远,看着前面的路,淡淡地问了句。 “你当真要去”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秃头阿伯瞬间瞪大眼睛,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 意识到后面的字眼不能大声嚷嚷,秃头阿伯抓了抓所剩无几的头发,看起来有些焦虑又有些恐惧。 “你当真要去负三楼”秃头阿伯用极低的声音问“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可是真正的地狱” “有事要办。” 季思危简短地回答。 “人生前尚有善恶之分,况且死后呢搭这趟电梯的乘客里,除了你我之外都是新死鬼,负二楼里的鬼魂可不像新死鬼那么好应付。” “你是活人,生魂出了这道门,是福是祸,无人无鬼能预料。”秃头阿伯半俯下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季思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即使这样,你还要去吗” “去。”季思危勾起唇角,尖锐的虎牙给这张的明明如月的脸平添了几分锐气“我现在没有回头的路。” “去负三楼的路上,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危险。”秃头阿伯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如果你执意要去,那我就再送你一程。” “既然那么危险,那你为什么还要送我。” 曲起长指,轻敲刀刃,季思危扬起头,目光淡淡地落在秃头阿伯的身上。 虽然不清楚木盒里装着什么,但是季思危猜测里面的东西,和那个青年道士所说的“失落的灵物”有关。 再者,在四楼遇到的白裙女子都闻到了他身上的某种味道,季思危不信秃头阿伯没发现。 甚至,早在负一楼推轮椅时,秃头阿伯就发现了。 “不瞒你说,我确实怀有私心。” 秃头阿伯垂下脑袋,重重叹了口气,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请说。” 季思危温声说道。 “事情要从二十几年前我生日那天说起” 秃头阿伯拍了拍自己的光脑门,声音里透着一股悲伤“我老婆早年因为车祸,腿脚不方便,出门都要坐轮椅,所以她不爱出门。但因为那天是我生日,她主动说要来商场逛一逛,还说给我准备一个惊喜,让我在中庭等她。” “她说完就一个人往里面走,说什么都不让我跟,我在原地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出现。电话打不通,我到处找,怎么都没找到她。” “我想她很可能已经回到中庭等我了,于是我再次返回中庭我心里浮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慌张地抬头四处张望然后我看见她正站在四楼的栏杆外,连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双手一张就往下跳” ”砰的一声” “我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摔得血肉模糊我唉唉” 说到这里,秃头阿伯早已泪眼模糊,他用手锤着胸口,似乎只要一提往事,当时的悔恨痛苦就再次浮上心头。 原本的惊喜变成了惊吓,变成了残忍至极的噩梦。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故事,季思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秃头阿伯,只好拍了拍他的手臂,思考了片刻,尽量温和地说“阿伯,坚强一点,时间能治愈一切伤痛。” “可是我我已经死了啊” 秃头阿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抬手捂住眼睛,稀疏的头发在空中颤颤巍巍地晃动,看起来十分悲伤。 季思危马上改口“投胎可以治愈一切伤痛。” 老伯“” “你先听我继续说完。” 老伯吸了吸鼻子,情绪平复了些。 季思危点头“我可以听,但是这个电梯能一直这么按着吗” “没有人要上电梯就没问题。”秃头阿伯说“你在电梯里,外面的鬼魂闻不到你的生气,比较安全。” 季思危“好,你继续说。” “虽然我老婆行动不便,但我们很恩爱,生活很幸福,警察还在她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刻着我名字的戒指,我不信她会跳楼自杀。”秃头阿伯话音一顿“而且她站起来都困难,怎么会那么顺利地翻到栏杆外面呢当中一定还有什么原因。于是我天天跑到这里来,想查出真相。” “周围的人都知道有个男人死了老婆后就疯了,天天跑来商场里闹就这样过了两年,我老婆祭日那天,我喝得酩酊大醉,下楼梯的时候脚底打滑,从头滚到尾,后脑勺破了个大洞,也死翘翘了。” 秃头阿伯说着转过身去,拨开头发,只见后脑勺上有一个凹陷的大伤口,干涸的鲜血与头发纠结成一团。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鬼魂。” “因为执念太强,怨气太重,我一直太商场里徘徊,渐渐的,我知道了这座广场不为人知,只有鬼知的秘密。” 秃头阿伯单手抹了一把脸,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几乎要滴出血。 季思危抚摸刀身的手一顿,正色道“什么秘密” “这是我历经多年,耗费了无数心血才摸清的”秃头阿伯说“当年建造地基,八口棺材被挖出来后,并没有被烧掉,但是封印在里面的八恶徒逃了出来。那八口棺材空了,地底下的龙有苏醒的迹象,龙对八恶徒来说,是最大的威胁。” “于是他们把八口空棺材按照原本的八卦排列顺序,放在负三楼,每年都会杀害八个无辜市民,收割他们的魂魄填进棺材里,让下面那条龙继续沉睡。” “在因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一个目击到我老婆跳楼的鬼魂。通过他我才知道,我老婆当年就是被八恶徒选中了,他们指示鬼魂附在我老婆身上,让她跳楼然后把她的魂魄囚禁在棺材里,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秃头阿伯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恨,说到后面几乎是咬牙切齿,每一句话都要淬出血来,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四处冲撞。 季思危想起,秃头阿伯第一次出现时,曾经用很羡慕的语气说,如果当年就有电动轮椅,他老婆会少受点罪。 季思危忍住怨气带来的不适,握住秃头阿伯的手腕,扬声道“阿伯,冷静” 感受到活人的体温,秃头阿伯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没过多久就平静了下来,他闭了闭眼,说话的语调变得缓慢 “我一直没有去投胎,只为了有朝一日,看到八恶徒受到天道惩罚,我老婆能从棺材里出来,与我再见一面。” “你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时机来了。请相信我,就算灰飞烟灭不入轮回,我也要把你平安送去负三楼。” 听完秃头阿伯的经历后,季思危完全理解他的愤恨和痛苦,而且他知道去负三楼的路怎么走,带着他一起走,相当于带了个gs,何乐而不为。 季思危看了看时间“九点前我必须把事情办完,时间太短,不能再耽误了,走吧。” 秃头阿伯说“今晚是中元节,鬼市开张。等会你贴在我身后,能憋气就尽量憋气,过了彼岸花廊道,我们去到三号店铺,找我的老熟人张阿婆。让她卖个假死药丸给你,吃了就能屏蔽生气,蒙混过关,不被那些恶鬼和八恶人那么快发现。” “记住,不要出声,不要靠近墙壁。” 吸了一大口气,季思危憋住气,跟在秃头阿伯后面,出了电梯。 灯火摇曳,鬼影重重。 廊道里风声很大,风声里还掺着低低的抽泣声。 轮椅碾过地面,被碾碎的彼岸花花瓣瞬间变成一滩鲜血。 那些鬼影离得很远,季思危却觉得这条通道里,前前后后挤满了人。 因为缺氧,季思危白皙的脸颊微微涨红。 越想着不能呼吸,身体越想要得到新鲜空气,季思危强行停止脑中的想象,暗示自己只要能平安度过这段路就好。 快了快了 可是这条廊道好像真的没有尽头,过了很久,季思危的脸因为缺氧慢慢涨成了青紫色,他忍不住呼了口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