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七重罪》 第1章 叶辞 仲夏的华城像沸腾的火炉，所有人都在其中，苦苦煎熬。 华城西区有一条老街叫春和，在这座拥堵繁忙的城市里尤为僻静，街道很长很长，有些窄却又很干净，两边的商店密集却又规律，不会给人脏乱拥挤的感觉。 这是华城少有的清净处，完全不同于东区的繁华喧嚣，尤其是最近，东区商业圈有一件大事发生，自称艺术家而非商人的陶瓷大亨蔺老打算为了他最新烧制出的汝窑瓷瓶举办一场拍卖会，所以慈善家是他给自己的另一个定位。这只瓷瓶一问世便价值连城，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为此争破了头。 当然，这些跟春和街居民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街边，卖油条的年轻女人大着肚子，挺着腰，给要去上班的段殊之递了份豆浆油条，低头翻着腰间坏了拉链的旧包找钱，还不忘和善的笑着问他“今天不要旺仔牛奶了吗是早上新到的，很新鲜。” 段殊之叼着烟也冲女人笑笑，坚定的摇了摇头，“戒了。” “戒，戒奶”女人在风中凌乱。 春和街两旁的树木很浓密，投下的一大片树荫覆盖整个街道，清晨吹过耳畔的风很温柔也很清凉。段殊之骑着自行车并不觉得炎热，车筐里的豆浆油条摇摇晃晃，仿佛一个颠簸就能撒出来，看得人心惊胆战。 这时候所有的店铺医院学校都开了门，包括门庭冷落的刑侦局，不久前侦破了一桩大案子，组里组织了一场小型聚会庆祝。往昔，常常流连各大会所的段殊之，在当了警察后就洁身自好了。 八年来，他只在离婚后失意消沉了一段，其他时间都投身于一宗宗复杂离奇的案件中。 周五晚上，段殊之是溜达着到的聚会，何须跟在后面郁结得很，他跑了一天的外勤累得腿都要断了，大晚上还要陪这活祖宗散步。 他们约在了华城商业区的一家ktv，说是组内聚会，偶尔也会有人都带些朋友来玩，而这次，庞吉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草包竟然把叶辞给带来了，此人就是段殊之的前夫，他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之首。 叶辞今年才二十出头，在华城大学读书，是个白皙英挺的少年，当年凭借一张脸把段殊之迷得七荤八素，可如今这张脸对于段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还有一张生面孔也是庞吉带过来的，看起来是个干净温和的小孩，约莫十八岁，可段殊之扫了一眼就看出他微笑下的冷漠，这种孩子他见得多了，只是带着他招牌式欠抽的笑容跟他说了声嗨。 至于叶辞，段殊之根本懒得理他。 猜拳猜得正兴奋的庞吉凑了过去，“老段这是清总的小儿子清圆，马上就要去华城大学念书，托我照顾，我就给带来了，多两个人不介意吧。” “你不就带了一个人吗”段殊之端了杯酒坐在了何须身边，逆着光从清圆眼前走过。 庞吉看了眼叶辞，自知此事干得不地道，就乖乖到一边唱歌去了。 清圆打量了一番这个毒舌的男人，他身材高挑，五官深邃立体，那双眼睛又黑又亮，看一会就会被吸进深渊，他将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凛冽又性感。 叶辞快速扫了一眼清圆，微微皱眉。 包厢开得不大，总共就来了七八个人，还有三个站在前面唱歌的，就算之间坐在沙发的一头一尾段殊之也可以清楚的听到叶辞叫了声“段哥。” 段殊之这才哼笑地看着他说“呦，巧啊，前妻。” 手上提着鱼排鱼子酱鱼丸和旺仔牛奶的段殊之很想把鱼子酱打开整个糊在叶辞的脸上，可想想又懒得这么做了，这个人他多看一眼就得折寿。 “不巧，段哥，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叶辞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段殊之翻了个白眼，当他不存在。 他们两人针锋相对的，可庞吉是个人来疯，有他在气氛就差不了，没一会儿就和组员们唱歌唱得嗨到不行，就差站到桌子上唱了，何须很努力的把跑到他姥姥家的调找回来，可庞吉他根本不管，扯着嗓子就嚎，把一首好久不见唱出了死了都要爱的气势，路过的客人纷纷侧目。 对唱歌这事没啥兴趣的段殊之就不停喝酒，反正今天庞吉请客，各种高档红酒不要钱似的送了好几瓶。 庞吉家是开公司，所以才能和叶辞，清圆这样的商业圈大佬的亲属打成一片，他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清圆可以说是富三代，他爷爷就是个很有名的瓷商，至于叶辞，他哥哥叶典开了家娱乐公司，旗下有不少艺人，庞吉的女神宁夕颜就在叶氏。 可叶辞丝毫没有往娱乐圈发展的打算，反倒修了一门心理学，对此，段殊之简直白眼翻到天上，他这种爱情骗子也配怎么着，毕业了还想进刑侦局做犯罪侧写啊这种谎话连篇的小孩还是去包装包装当偶像吧，情话一套一套的，肯定把女粉丝都给忽悠住了。 叶辞侧过脸瞧了瞧一直摇晃着红酒杯的段殊之，忍了又忍，没说话。 倒是清圆先开口了，他笑着对段殊之说“段队，一直这么喝酒伤身体，吃点这个松塔吧，这个是庞哥从家里带过来的，他们家的厨师是地道法国大厨，西点做得很好吃的。”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清圆他一直这么客客气气的，又这么会说话，段殊之再怎么觉得他怪也忍不住对他有好感了，而且这小男孩长得真不错，是段殊之喜欢的类型，又刚好是叶辞当年勾搭他时的年纪，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张清秀的脸平静和善，男女老少通杀啊。 段殊之从善如流，放下酒杯，笑着拿起了一块送到嘴里，味道果然很好，他还笑眯眯的往清圆那边靠了靠，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这下轮到叶辞摇晃着红酒杯了。 三个人坐在一处，气氛微妙了起来。 “唉，你们有劲没劲啊一起出来唱歌的，喝闷酒吃点心算怎么回事啊”庞吉几首歌嚎完，看着静默的三人，十分不满，又提议道“不如我们玩一个大家可以一起玩的游戏吧嗯怎么样” 早就受够了庞吉魔音震耳的何须满口答应“好啊刚好唱得有点累了。” 段殊之饶有趣味的看着他问“玩什么不会又是斗地主吧。” 庞吉神秘兮兮的笑着说“哪儿能啊，斗地主只能三个人，我们玩个更加刺激的输了可不许赖账的那种大家都要玩，一个都不许跑来来来，那个小刘，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只留烈酒”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反正庞吉这小子再任性，作为警察也干不出违法乱纪的事，顶多多喝几杯酒，反正明天休息。 “那就是，真心话大冒险” 庞吉拿出一把扑克牌，挑了与他们人数相同的几张牌，其中两张是大王和小王，没人抽一张，拿到小王就要接受惩罚，可以自由选择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要问什么或是要他做什么，则是由大王决定。这个游戏学生时代经常会玩，惩罚顶多是套一下对方暗恋的女孩是谁，或是让他去拔一根班主任办公室盆栽里的叶子。 规则大家都很熟悉了，在庞吉的张罗下围成了一圈，庞吉把牌洗了又洗，得意洋洋的分发给了每一个人。 第一把，抽到大王的是清圆，抽到小王的是庞吉。 庞吉万念俱灰，将牌往桌子上一砸，仰天长啸“靠不会这么倒霉吧。” 大伙都起哄“牌是你自己发自己洗的，可不许赖账” 清圆温柔的笑笑，说“真心话吧，我想知道庞哥第一次恋爱是在几岁的时候。” 庞吉冷哼了一声，酝酿了半晌支支吾吾地说“我当然是我这么忙，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啊。” 庞吉讪讪的开始重新洗牌，可大伙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他，都在起哄说不信，不过庞吉他还真没说谎，虽说是在外面玩得很开，却从来没有正式交过女朋友，也不知道是没遇上还是没这个心，一单就单了二十多年，眼看就二十九了，还是光棍一条。 下一局，大王是段殊之，小王是叶辞。 庞吉哈哈一笑“你俩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老段，你可别公报私仇啊，你丫最缺德了。” 段殊之一个冷眼飞过去“我缺德吉祥物，你脑子长屁股上了还是眼睛长痔疮了谁缺德你不知道吗” 庞吉静默了，一旁看戏。 段殊之看向叶辞，“我也不为难你，爷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你就站在厕所门口好了，对着进来的第一个人说一句尿得真好还要看着他的眼睛欢快鼓掌，眼神要充满崇拜，用最炽热的眼光看着他。”段殊之是个缺德起来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那种人，总觉得自己菩萨心肠，为自己的善良落泪。 屋内一片唏嘘，果然是段殊之，缺德起来不是人。 叶辞嘴角抽了抽 ，缓缓地说“我选真心话。” “哦，那太没意思了，”段殊之颇为遗憾地说“那你就简单回答一下好了，你干过最缺德的事情是什么，不能避重就轻，向大家展示一下卑鄙无耻叶二公子的真面目，然后再告诉我你是不是个东西。” 叶辞嘴角抽了抽。 是个东西，不是个东西，听起来都是在骂人可这个惩罚也太幼稚了吧，清圆望着段殊之笑了笑。 叶辞二话不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他年纪小，倒得是没什么度数的果酒。 段殊之撇撇嘴，真怂。 第三把，是段殊之洗牌，结果发给了自己一个小王，庞吉一个大王，还有比这更倒霉的吗。 段殊之倒是不怕，牌往桌上一扔，颇为潇洒地说“大冒险。” “哈哈哈你说的大冒险，不许赖账”庞吉高兴地就差往桌子上蹦了，感觉的他要当众来一场脱衣舞，两眼放光地环视了一下大家，说“那就亲一下你旁边的人好了亲哪里都可以” 他左边是何须，右边是清圆，庞吉就是打定了他不会冒失的去亲刚刚才认识的清圆，就是想看何须这个老实人被段妖孽亲一口的模样。 何须当然也猜到了，哭唧唧地吐槽“真的不是在惩罚我吗” 谁料，段殊之这家伙看也没看何须一眼，奔着清圆小鲜肉就去了，反正亲哪里都可以，他笑盈盈的捉起了清圆的右手，打算给他一个不算唐突的吻手礼。 谁料，叶辞不淡定了，他突然一把拉过清圆，自己到了段殊之身边，勾着他的脖子就亲了下去，不仅吻上了嘴唇，还搂着他的腰背加深了这个吻。 吃瓜群众眼睛都看直了，一个个张目结舌屏息凝视，惊恐中还带着一丝兴奋。 段殊之大脑一时缺氧，被亲得嘴唇红肿气息不稳了才反应过来。 “你他妈找死”段殊之瞪着眼睛，拽着叶辞的衣领就要揍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脸红脖子粗得像个喷发的火山，刚才的沉稳淡定瞬间就倾塌，还好何须力气大反应快，死死抱住了他。 何须急忙劝道“老段老段，别跟小屁孩计较，大伙都在呢，有气明天再撒，他又跑不了。” 叶辞不怕死的还舔了舔嘴唇，歪头浅笑，这样子在段殊之眼中就是活腻了。 “小畜生，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段殊之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像一个发了狂了的狮子。 庞吉自知惹了祸，吓得顶锅盖拉扯叶辞衣角，劝道“祖宗，你快道个歉，不然他真敢打死你。” “段哥我错了。”叶辞完全没有悔过的诚意，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段殊之冷哼了一声，死死瞪着他“道歉有用的话，还要” 还要警察干嘛 “靠”段殊之忽然想起他的身份，如鲠在喉，重重呼了口气，被这个小兔崽子气糊涂了，在这种公共场所打架，肯定会被局里处分，思索片刻就松了手，狠狠推了叶辞一把。 可吞下满腔怒火的滋味可不好受，段殊之阴沉着脸坐下就开始喝酒，只能安慰自己就当被狗啃了。 庞吉眼看没出大事，也就松了口气，面面相觑的大伙也坐下，渐渐又玩了起来，只是这次段殊之没什么心思，不管拿到什么牌，都不停灌酒，誓死要把叶辞这个王八蛋的味道冲掉，烈酒入喉，辛辣占据了口腔。 一直玩到晚上十二点，没喝酒的何须才把大家送回去，送到不省人事的段殊之时，叶辞淡笑着说“段哥我来送吧，我也没喝酒，何哥幸苦了。” 这话说得多理直气壮冠冕堂皇啊，何须肯定是不大放心的，可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反应过来时叶辞已经把段殊之塞进自己车里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suv，何须为自己捏了把汗。 夜色撩人，华城的夜晚就像妆容精致踩着高跟鞋的民国阔太太，身上的珠宝流光溢彩，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化不开的黑暗，那是她一人之力改变不了的时代，可这并不影响她此时的耀眼辉煌。 一辆黑色的suv从灯火阑珊开进黑暗。 段殊之难得乖巧，喝醉了之后就倒在后座呼呼大睡，对自己的危险境地全然不知，面容精致的少年通过后视镜观察着他。 叶辞眼中是一望无尽的欲望和贪婪，有疯狂也有狂喜，像从深渊的岸边开出了一朵燃烧的彼岸花，丝丝花瓣向下伸出，烈火烫伤他的手掌，焚过他的皮肤，他紧紧握着这根救命稻草往上爬，漫天火焰酿成了他眼中的星光。 此刻，他唯一的彼岸就睡在他的身后。 “回头是你的感觉真好。” 叶辞将车开去了自己住的地方，那是他和段殊之结婚后的住处，只有四十多平米，里面放着一个高低床和简单的家具，很干净，像是特意打扫过的。 叶辞将段殊之抱上了楼，开锁拿脚踹开门一气呵成，他在段殊之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就放在沙发上了，干净利落的扒他的衣服，这个动作像是重复过很多很多次，已经无比熟练。 他说“欢迎回家”就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解开皮带扣，扯出衬衫，一颗颗解开扣子，叶辞的呼吸随之渐渐急促，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他有些迟疑。 “叶辞” 段殊之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 “我，我在。” 叶辞看着段殊之喊着自己名字的样子，心砰砰跳，呼吸瞬间粗乱，他伸出手摸了摸段殊之滚烫的脸，那种欣喜若狂将淹没，心理上的狂喜让他眼眶湿润，他委屈地说“你要是还想着我，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要逼我离婚为什么离开我两年” “叶辞” “什么”叶辞将耳朵凑了过去。 “你你个杀千刀的狗崽子，妈的，唔再亲老子，老子弄死你弄死你”段殊之说罢嘟嘟囔囔翻了个身继续睡。 叶辞“” 段殊之伸手抱住了沙发上的枕头，无意识的亲了口，喃喃道“燕燕燕燕别亲” 燕燕燕 啪 “段殊之”叶辞大脑一片空白，接连几巴掌轻轻拍在段殊之的脸上，还推搡了半天，生生把他弄醒了，再不醒他就泼水了。 他寒冷地声音从段殊之上方传来“燕燕是谁” 段殊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着是叶辞的脸，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抡起胳膊重重一耳光扇过去，把叶辞打蒙了，脑子钝了半天才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第二巴掌。 “段哥” “你他妈干嘛呢嗯你你趴我身上干什么谁许你进我家的”段殊之醉得头晕眼花，看着叶辞近在咫尺的脸，觉得一会清楚一会模糊，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兔崽子什么时候来的他不是回家开始他的伟大计划去了吗来这找打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见着叶辞直接上手是段殊之的条件反射。 “燕燕是谁”叶辞抓着他的手不罢休。 “燕燕庞吉养的狗。”段殊之下意识的回答道。 叶辞“” 段殊之使劲掐了一把叶辞被打得发红的脸，听见他的一声痛呼后，皱着眉问“感情，感情这不是梦啊怎么活腻了来，来我这寻死” 他半眯着眼睛，眼中因为醉酒而汪着一泉水。 “段哥，好久不见”叶辞看着熟悉的段殊之渐渐有些受不了了。 段殊之浑身一激灵，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叶辞，一个骨碌滚到了床下，摔得是眼冒金星，他这下彻底酒醒了，甩了甩脑袋，记忆一下子全都回来了。 现在是他当刑侦队长的第二年，他和叶辞早就离婚了。 今晚ktv唱歌，庞吉这小子带来了叶辞和清圆，真心话大冒险他输了要吻清圆，被叶辞这个杀千刀的狗崽子推开亲了半天，刚想打人又觉得不太适合，愤怒又憋屈就喝了一晚上的酒 然后，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就把自己弄回家来占尽便宜，还他妈委屈巴巴坐在沙发上看着老子简直不知死活 “叶辞你妈逼” 段殊之拿被脱下来的衣服盖住了自己的下边，气得脑仁疼。 这个傻逼真把他当不要钱的鸭子吗想来就来想上就上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在他心里连最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知道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需要了就莫名其妙出现，不需要了就冷暴力对待，有利用价值了就虚假的说着好听的话，没价值了一拍两散什么也没有留下 段殊之觉得脸上火烧一样，心像抹布一样被拧碎了破烂不堪，他凭什么这么对自己凭什么谁不是爹生娘养的谁不是十个月生下来的我段殊之这辈子荒唐过胡闹过却从来没有对不起仍何人尤其是叶辞他有什么资格这么作践他 就因为从前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喜欢他吗 现在他不喜欢了还不行吗段殊之眼眶温热，浑身颤抖着，他不敢相信叶辞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脸去扒他的衣服。 他凭什么这么对自己 “段哥，我们整整两年没见了”叶辞的眼泪总是能及时落下，他很委屈地看着段殊之说“你打我干什么” “是啊，你还知道我们两年没见了还知道我打你啊，老子还以为你他妈是穿越了呢，叶辞我提醒你一下，我们离婚了，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连最最起码的熟人都不算，我他妈倒想问问你趴在我身上是想干什么等着我” 段殊之微微扬起下巴，面色难看却依旧傲慢，言语决绝，不肯暴露一丝的脆弱。 “是你逼着我离婚的”叶辞干脆也坐到地上，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小狗，怎么摇晃尾巴都得不到主人的抚摸，只好张牙舞爪的要引起主人的注意。 段殊之看傻逼一样挑眉看着他。 叶辞喊道“我没答应断你逼着我离婚，离开我两年，这两年每一天我都在想着你，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我这么痛不欲生有这么欣喜若狂，我是为了你撑下去，从地狱爬上来，一步一步爬到你的脚下，却被你一脚踢开了我骗你是我不对，可我从没想过伤害你，更没有想过跟你离婚我是很认真的要和你过一辈子的段哥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你说过你会疼我一辈子的” 段殊之看着哭得抽抽噎噎的叶辞，听着他无从说起的控诉，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该原谅他他这种人就该在地狱里待着，一辈子也别上来。 他这么想着，却控制不了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也同样痛不欲生，一腔热血被凉水淋了个透，一颗真心被踩在脚底践踏，如今看到叶辞哭得伤心竟然还会不忍心看，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犯贱的人 “你哭个屁把衣服穿上给我滚蛋”段殊之有些烦躁的说。 “段殊之，我承认骗你是我错了，可我没说过分手，我们没完。”叶辞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又扑了上去。 两人一顿扭打，折腾了一夜。 段殊之从来不是他的救世主，而是披着华丽外表的毒罂粟，沾染上的那一刻就再也戒不掉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虚假01 东华街是华城最热闹的一条街道。 一大清早就人来人往，这条街不像其它街道那么四通八达拐弯抹角，只有长长的一条，却宽广又繁闹，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商店，大大的广告牌五花缭乱，争先恐后的抢夺人眼球。 这条街的背面却是脏乱混合着鱼腥味的菜市场，地很滑，被拖过一遍又一遍，却还是被踩得脏兮兮的，这附近有一条下水道，就在垃圾场的旁边，菜市场的垃圾桶装满后，有些爱干净的摊主会自己去把烂菜叶子或是刮掉的鱼鳞扔在那里。 “姐，你那儿忙吧” 卖鱼虾的小妹戴着黑色皮围裙，穿着胶鞋，挽着袖子，对旁边猪肉摊位一个五十上下的妇女笑着说“你帮我看一下子，我去找一下我儿子，肯定又往下水道那边去了。” “哦，行啊，我孙子怕是也在那野。”卖猪肉的妇女把油腻腻的手往围裙上一抹，喝了口茶杯里的水，又在地上呸呸吐了口茶沫。 下水道那块一般没什么人去，只有几个孩子爱在那块玩，脏水里找宝贝，也爱在隧道一样的洞里呼呼声声跑着，里面分布着好几个口，通往不同的区域。 “脏不脏啊还在那里玩”卖鱼的小妹在下水道入口冲里面喊，一眼就看见自己儿子。 “妈妈这里有条项链” 一个小孩举着一条黑乎乎脏腻腻的链子，朝她兴奋地招手，那东西在阳光下微微闪着光。 隔壁的小孙子也在这，推了他一把争道“这是我找到的” 卖鱼小妹见他们争来抢去的不肯出来，撸起袖子就进去捉人，下水道空间很大，中间是混合着剩菜粪便各种垃圾的脏水，两边可以走人，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真不知道这些小孩子来这里干什么。 她刚一进去就捂住了鼻子，气味刺得她受不了。 “妈妈你看，这里好像有个人” 她顺着儿子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低头，就在自己的脚边，有一只手 细细在垃圾中辨认，下水道里有一具像是女人的尸体，头发糊在了脸上，身体被乱七八糟的脏物遮住了大半，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只有一只湿漉漉被泡肿了的手露在水面。 “啊啊啊啊” 七点一刻，华城刑侦局里空空如也，只有值班的孙大爷端着茶缸坐在外面。 “早啊，孙叔。” 何须总是第一个到的，对老孙头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老孙头眼皮头没抬一下，可见这早已是常态了，他拿着烟袋吞云吐雾，看看街上的行人，听着收音机，一坐又是一整天。 没过多久，后勤人员刘决过来维修电脑了，他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忙碌的背影，不用猜也知道是何须。 何须他今年才二十八岁，看起来却老气横秋像个大叔，由于脾气太好常常受段殊之和庞吉的挤兑，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好人，技术控，强迫症，又有严重的洁癖，一大清早就从门口花草打扫到各个桌案，沏了杯养生茶就坐在自个位置上翻看几日前的档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是个看门大爷。 何须抬眼看见刘决，微笑着说“小刘，电脑我刚才已经修好了，你忙别的去吧。” “啊哦好。”刘决提着工具箱灰溜溜走了。 何须看着对面的办公桌叹了口气，心里为段殊之暗暗担心，那天把他交给叶辞实在是不靠谱，这两天电话关机连个信都没有，不会是真出什么事了吧 正想着，就看见庞吉打着大大的哈切进来了，他是头一回到这么早，穿戴的整整齐齐，头发梳得锃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相亲，只是他再怎么打扮，也掩盖不住他那富二代的铜臭气质，腕上的表，脚上的鞋，别提多骚包了。 庞吉闭着眼睛说“早啊老何。” “老旁，你这几天见到老段了没有”何须开口问道。 庞吉一边接水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又不是小孩，还得我给看着啊，谁知道这两天猫哪儿去了。” 何须看着外面，欲言又止，没一会儿，电话叮铃铃就响了起来，他顺手就给接了“包局段队的行踪一向飘忽不定的，但他到点了肯定会来，还有半小时，再等半小时他肯定来上班是是是，都是我们的错，这事太不应该了 ” 庞吉在一边幸灾乐祸，包局批评人那是没二十分钟半个小时不会停下，恨不能从入局以来的第一件蠢事说起。 可这次很简短，而且何须面色沉重，这通常只有一种可能出命案了。 “我们一定尽快出警。”何须挂了电话。 “什么情况”庞吉也敛去了笑容，走过去问。 何须答道“东华街下水道发生了一桩命案，很不寻常，而且死者死得相当惨烈，还是被当地派出所几个胆子大的抬出来的，死相虽然恐怖，但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是临水区的一个叫余志华的工人。” “临水区”庞吉一口水直直喷在了何须的脸上。 何须用湿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擦了一遍脸，问“您这是，怎么个意思” “我这几天就在临水区。”庞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临水区在商业圈很有名，尤其是最近几天，华城的富人大大小小都聚集在了那里，就是为了那只名动华城的汝窑瓷瓶一一风荷举。拍卖会还有几天举行，但已经有几家相熟的住进了别墅，其中就有庞吉和清圆他们家，叶辞的哥哥昨天去没去还不知道，但他家迟早也是会去的。 何须叹了口气“得赶快通知老段啊。” “那个，刚才局长说，让段队赶紧去跑一趟，死要见人活要见尸，要是打他电话再不接，就，就别干了，滚去扫厕所。”小刘磕磕跘跘说了半天。 庞吉疑惑地问“段殊之为什么不接电话他的电话一向是二十四小时待机状态啊，他这两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段殊之没有吃错药，段殊之很委屈。 他这两天生不如死，骑着他过几天就可以宣布报废的自行车摇摇晃晃过来了，心情差到爆炸。 那晚，叶辞把段殊之给睡了。 还是睡完就跑的那种，那天清晨段殊之还是早早靠着生物钟醒了，浑身上下都不太对劲，待脑子清醒了一点后，记忆也依依稀稀回来了，除了日狗他想不出第二个形容词，垃圾桶里的套让他整个人遭雷劈了一样弹了起来，这么一动弹，浑身的肌肉都开始酸疼到无法形容。 总之，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话“叶辞我艹你祖宗” 还没进去歇会就被何须和庞吉架了出去，塞进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里，左右两边的人脸色相当阴沉，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直勾勾看着他，像是要把他抽皮扒筋看出个洞来。 段殊之咬着油条，喝着有些冷掉的豆浆，欠欠儿地说“哥知道自己帅得惨绝人寰，可你们也不用这么赤裸裸吧。” 庞吉眯着眼问“这两天猫哪儿去了” “先说说案子的情况，多干些正事，少打听我的私人生活，无可奉告。”段殊之脸色不大好看。 六月五日，也就是半个月前的夜里华城突降暴雨，顷刻间泼盆而下，一颗颗豆大的雨滴砸得房顶哗哗响，一天之内积水起到了小腿高，学校里的课桌被冲到了公路上，车辆从水中淌过没过轮胎，大人抱着孩子穿上长筒的胶鞋在泥水中走过，这样恶劣的天气，道上行人越来越少，都行走匆忙。 第一具尸体就是五号那天出现在街道上，据监控显示，是从垃圾场被雨水冲到了大马路上，一棵行道树拦腰绊着，被一个清早上学的小姑娘撞见了，报的案。 这个人叫马汉阳是开餐馆的，他经法医鉴定是死于硬物撞击头部。他生前有一个情妇，死前情妇的老公刚好发现了他们的暧昧，这案子原本已经当做情杀案查出一点眉目了，可今天一早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同时也证实了他情妇的老公暗杀当天在麻将馆里。 这具尸体也是死于有类似小方形的硬物砸向头部，而且也出现在临水区。 今天一大早，临水街的菜市场下水道里出现了一具尸体，已经确认是附近的工人余志华，他的尸体已经在沉积的下水道泡了很久，他的家人在前一天报了失踪案，还在等待消息，具体情况要等法医鉴定。 不同寻常的是，余志华的尸体穿着女人的衣服，戴着长假发，脖子上还戴了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这与他的身份，以及身边人口中的他完全不符。 只要能证实他们同属于一个凶手，就可以并案了。 何须还补充道“对了，包局派了个新人给你带，他应该已经在案发地点等着了。” “新人”庞吉疯狂吐槽“每次有新人就让老段带，每次都超不过半个月就要走人，段大队长，能不能对祖国的花朵友爱一点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变态，能对着尸块镇定自若冷静分析。” “少废话，我只知道物竞天择。”段殊之捏了捏被咬扁的吸管，英挺的脸上有一丝烦躁。 又要来一个麻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虚假02 华城东区的临水街周边有一片旧楼，那里的楼房大多低矮，马路左右的两排餐饮店搭上塑料棚子遮挡了三分之一的人行道，连行道树下都摆上了折叠桌和塑料凳子，这里的居民每天早晨在这里吃早餐，这时候上午九点半，锅里还冒着热气。 段殊之看向其中一家出租转让的老马香辣坊，偏头问何须“这就是受害者马汉阳家的店” 何须翻看了一下分局交过来的照片和资料，点头道“就是这里，这家店是他五六年的，生意很红火，但半个月前忽然要转让，段队，要不要进去看看” “先去现场。” 段殊之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目光被走向一家悦来宾馆的小情侣吸引，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这地方可真适合开房啊，够偏，安静又便宜，而且摄像头照不到。”他抬头看着被树叶挡了一半的摄像头，又忍不住低骂道“真操蛋只凭一个硬物撞击头部就要推给我们，这要是并不了案，姓李的脸往哪搁。” “只能等老徐的验尸结果出来，嗯，反正来了个新人，别的干不了，跑跑腿还是很有激情的，哎你别说，这余志华长得真不赖”庞吉正翻看照片，将余志华和马汉阳放在了一起。 两人都是头部受伤又被雨水冲刷过，面容该是浮肿又沾着脏东西的，可庞吉还是透过皮面这些看出了两人端正的五官和大致的骨骼。 马汉阳眼睛很大身材英挺板正，余志华细皮嫩肉穿着女装倒有几分雌雄莫辩的秀气，两人的确长得不赖，而且脖子上的项链款式差不多，如果凶手真是一个人，那他们很可能有着同一个情妇，或是情夫。 临水分局将案子交过来后还派了个新人过来帮忙，临水区方局的意思是，干脆让段殊之给带带，这操蛋的主意让段殊之气笑了，总之就是什么都推过来就对了。 临水区周边有这几个大小不一的垃圾场，出事的那个就在居民区的附近，那里已经停了两三辆警车，都带着手套在采集证据，只是尸体被冲出去了，大雨过后线索寻找起来比较困难。 上午九点四十左右，一辆骚气的兰博基尼停靠在了警车旁边。 见段殊之他们来，外勤组的小高立马上拉着一个二十三四的年轻人走了过去，他赔笑着打声招呼“段队。”又将那年轻人推过去，介绍道“这孩子叫严林田，是军校毕业的，身手一等一的好，人也老实肯学，您看给带一带” 段殊之把烟头灭了，打量了一下严林田，长得很周正，腰板挺得很直，见了段殊之不卑不吭先喊了句“段队好我叫严林田，今年二十四岁，来自邺城文新市三辉县169号，毕业于华城军校，是从临水分局调上来的，编号178xxx，无不良嗜好，爱岗敬业” “咳咳”庞吉差点笑出声来。 段殊之扫了一眼过去，庞吉立刻正色道“我先去看看现场。” “别急，”段殊之抬了抬手说“何须已经去了，他心细，还不如听听新人的想法，说不定有我们看不到的。” 何须早就戴着鞋套白手套进垃圾场了，正拿着一个被水泡软了的咖啡杯子，认真专注。 严林田一听，倒豆子似的说道“报告段队，我在后面倒着的垃圾桶里旁发现了红色被雨水稀释过的血迹和一些毛发，所以推测死者应该是被凶手抛尸在垃圾桶中，六月五号的大雨将垃圾桶冲倒尸体飘浮出，尸体是在六月五号凌晨六点十五被发现，根据垃圾场工人每天上班时间和尸体温度来看，我认为抛尸时间为六月四号夜晚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尸体只有一处伤口并且没有挣扎拉扯的痕迹，要么是两人认识，趁其不备突然袭击，要么是夜里溜进去趁他熟睡下的手，我猜测，应该是熟人作案。” “哦”段殊之不做评价，只是点点头就慢悠悠戴上白手套进垃圾场了。 庞吉摇了摇头，笑着说“什么都还不成立就敢往下推，你怎么就认为是十一点到三点了下雨的因素考虑了吗死因也没完全确定，怎么就熟人作案了。”说罢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已经将雨天温度低的因素算进去了，至于死因，他身上只有这一处外伤，还是足以致死的伤口，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当然有理由往下推论。”严林田显然是不服气的。 “嘿你个小崽子” 话还没说完，严林田就跟在段殊之屁股后面走了，半步不离。 其实段殊之并没有不满意这个小孩，而且他觉得严林田有些地方很像刚来警队的何须，能吃苦有激情，就是不够稳重，从前那些遇到问题就躲的小年轻一般三天内肯定受不了，但这个孩子说不定还真能留得住。 这座垃圾场不大，破裂的红砖石上面堆着花花绿绿散发着难忍恶臭的垃圾，脏水在夹缝中积着，黏腻的黑水一直蔓延出来留下一摊水渍，两个穿制服的警员在垃圾场上翻找，透明的密封袋子大大小小都装着二次搜查后的物件。 垃圾场的大门后面有一个绿色的大垃圾桶，这座垃圾场一般是用垃圾车运过来直接倒在垃圾山上，这东西看似合理却不该是这里的东西。 段殊之在那个绿色的垃圾桶旁蹲下，在轮子凹进去的纹路里发现了一点红色的印记，不像是血迹，他轻轻闻了闻，虽然味道已经散去了不少，可还是能闻出这是某种刺鼻的东西指甲油。 “段队，这难道是毒药可如果他是中毒而死，何必要重击他的头部，那不是多此一举吗，只会留下更大的破绽。”严林田在他屁股后面突然开口。 段殊之“”这个小孩好烦人啊。 “这个大垃圾桶不是垃圾场里的东西，这印记不一定是凶手留下的，从案发现场一路将它拉到这里来轮子底下肯定什么都压过，只能是看看能不能找到经过过的地方，而且，这是类似指甲油的味道，不是毒药。”段殊之难得的耐心。 严林田疑惑道“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何须拿着个星巴克的咖啡杯过来，点头道“不是第一现场，我看过资料了，受害者发现的时候穿着宽大的t恤和睡裤，脚上还穿着拖鞋，出租屋里的灯也没关，那天晚上下了雨，但他的雨伞都放在屋子里而且是干的，据他的情妇说，他家里只有这三把伞，而且此人很注意形象。” 段殊之拿过何须手里用透明密封袋子装着的纸杯，解释道“这种情况说明他要么是没出门，出门了也是下楼买杯豆浆的事儿，不然这么大的雨，至少会打个伞，再怎么样也该换双方便点的鞋。” 严林田抿着嘴，听得认真，突然冒出来一句“谢谢段队谢谢何前辈” 段殊之“” 何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有什么好谢谢的，方局把你交过来就是要共同协作，我们” 话还没说完，段殊之看着星巴克的咖啡纸杯，凑过去闻了闻，问“凶器” “已经找到了，在老庞那里，是一把斧子，凶手将斧子往下面埋，反倒没被雨水冲走，斧头和木头衔接的截面那里有血迹，和伤口比对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凶器了。”何须指着杯子说“这杯子是从底下翻出来的，和斧子一起，上面发现了半枚指纹，有可能是凶手埋斧子的时候留下的，但可能性不高，只能是拿回去取证，没办法，这雨下得什么都冲没了。” 段殊之脱下手套，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半。 “去吃饭吧，走过去就该十一点了。”段殊之迈着步子出了垃圾场，临走前还招呼着小高让他们先封锁现场，把东西都带回去检验。 见段殊之和何须，庞吉三人真出去吃饭了，这个点儿根本不饿的严林田紧紧跟在后面一步不落，三人穿着便衣，后面跟着个大檐帽的小警察，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走出去没两步，段殊之就停了下来。 “段队”严林田差点撞上去。 “去换身衣服，要么别跟过来了，扎眼。”段殊之拽了拽他扣得严严实实的衣服。 “是段队。”说完就一路小跑着回车上了。 庞吉笑得弯下腰来，拿着他巴宝瑞的小手帕在手上左擦擦右擦擦，还倒腾倒腾鞋子，整理整理他那韩团发型，何须在一边习以为常，贴心的帮他把用过的小手帕收起来了，要不然一会就要进垃圾桶。 段殊之哼笑了一声，调侃道“呦，庞大少爷这是要去哪儿艳压群芳啊不会是要去临水别墅参加什么拍卖会吧” “你怎么知道的”庞吉的确是要去那里，不过拍卖会还要等几天，今天只是一个晚宴，如果加班他就不去了，如果不加班，那他不得捯饬捯饬撑撑场面。 段殊之是偷听到的，前天晚上叶辞那吃里扒外的小畜生狗胆包天把他带回家一顿操，叫唤得他嗓子都哑了，被自己前夫霸王硬上弓也够丢人的，虽说他也不是完全不配合，毕竟这叶辞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他还喝多了酒，摸摸蹭蹭不得上火吗。 醒来以后他肠子都悔青了，再怎么精虫上脑也不能这么不挑食啊 迷迷糊糊中他就听到叶辞打电话说要参加什么拍卖会，这种拍卖会庞吉他们家通常也会去的，两家人没什么太深的交集，庞吉和他哥哥叶典那帮人算是一块玩的，只是他玩不过叶典，读警校后就不沾这些商人了，叶辞年纪小，熟识他还是因为段殊之。 段殊之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点了根烟想搪塞过去，碰巧严林田这孩子跑来了，穿着个白色体恤制服裤子，怎么看怎么一板一眼。 “段队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他还差点敬了个礼。 段殊之冲着居民区底下的一片小店面抬了抬下巴，说“不是说了吗，吃饭啊。” 走过十字路口，那条餐饮居多的道上已经充斥着饭菜的味道，他们在老马香辣坊的牌子下面停了下来。 这家店已经关门了，他隔壁是一家干净敞亮很多的冒菜馆，现在刚到十一点，店里就已经有不少人了，矮矮的桌椅整整齐齐，他们随便挑了一个坐下，段殊之望着角落，脸色难看了起来。 何须顺着目光望过去竟然是叶辞。 桌子上摆了辣椒和醋，辣椒的味道很重，是红油的，老板应该不是华城人，像是西南那边是吃法。庞吉坐着这木长凳有些难受，就开始用滚烫的茶水冲洗杯子，念叨着“少点些，我是不会吃这些小店面的，谁知道是不是瘦肉精地沟油。” 何须递过去一张纸巾，温声道“出来就别这么讲究了。” 一向最爱挖苦庞大少爷的段殊之，这会看着桌面不说话，脸色不太好，不过，他的脸色一向都不太好，整个华城警局谁不知道段大队长暴躁脾气坏，近两年还好些了。 严林田以为他是在为案子头疼，就咳了一声，压低了嗓子道“段队，我知道你的用意了，街坊邻居挨得这么近，这家老板肯定知道些什么，一会吃完了饭问问，会比他情，情妇说的客观全面，我” “小田啊。”段殊之突然开腔，一反常态的和颜悦色道“吃饭就吃饭，工作先放一边，听说你没吃饭就跑过来了，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好的段段哥。” 老板是个很和善的女人，四十上下，她拿着菜单就满脸笑容的过来了，将沾了油的手在黄格子围裙上抹了一把，拿起笔，笑着说“想吃点什么除了那边自己夹的冒菜，还有一些家常小菜和干锅。” 方才嫌弃这嫌弃那的庞吉也堆起了笑容“姐姐，我们就是专门来吃干锅的，隔壁的那家香辣坊干锅店怎么不开了我可是专门带朋友过来的。” 老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尴尬的表情转瞬即逝，又笑道“那家店要出租转让了，就不怎么开了，嗨，我们家也是一样的，我们家有里脊，牛肉，鸡中翅” 老板娘不怎么愿意提及这件事情，恐怕也是怕坏了客人的胃口，庞吉看了眼段殊之，点点头，笑道“那就来一份排骨的吧。” 菜刚上来，就见角落里坐着的叶辞拿着一杯星巴克，顶着一张笑不达眼底的虚伪表情过来了，真像是熟人忽然碰到的样子。 “段哥，早上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虚假03 “叶辞” 庞吉是唯一一个之前没注意到他的，就连不认识他的严林田都多看了他两眼，他长得实在出众，手上还拿着斧子旁边发现的星巴克咖啡，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叶辞人小却够缺德，一眨眼就是七八个心眼，以他对这位前夫的了解来看，这绝对不是什么偶遇，这孙子绝对早就算准了然后在这等着他呢。 段殊之看他那样心里恨得牙痒痒，感到一阵腰疼，他忙着工作不去收拾他也就算了，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自己找上门来，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人家这功力，这不慌不乱人畜无害的样子，我这点脸皮根本不够看。 何须看了眼段殊之，挪挪凳子让他坐下了，叶辞冲他笑笑，那一笑春风化雨礼貌克制还带着些稚气，搞得何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本是四方的桌子四面都有长凳，他们一人坐了一个，但长凳位置很大，坐两三个人都够了，现在叶辞加进来肯定不会不要命的坐在段殊之身边，庞吉也不靠谱，新来的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段殊之，只能是坐在老好人何须的身边儿，也刚好在段殊之的对面。 严林田悄悄打量了他一番，看了看段殊之的表情，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人不在警局却威名远扬的段殊之前夫叶辞。 他一坐下段殊之就伸长了胳膊勾过他的脖子压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威胁道“孙子我们在办正事你给我哪来的滚哪去，前天的帐我会跟你算的，你要是敢瞎打听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何须和庞吉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困扰他们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答，段殊之这几天就是和叶辞在一起，很有可能还发生了点什么，至于是什么，那就很值得推敲了。 他们没答案的事情，严林田已经从叶辞身上找到了答案，他的左手拿着星巴克的咖啡纸杯，和他们在垃圾场找到的一样，是在告诉段殊之他知道他们案件的一些细节了，右手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露出了药名，是两种口服胶囊的消炎药和一种外抹的消炎软膏。 叶辞是个谨慎的人，店面和座位都选的刚刚好，连时间都算准了，那他会把这些暴露出来一定不是因为大意，而是他想。 严林田刚想开口转移话题，就看见叶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中，叶辞微微一笑，眼神清澈。 “你好，我叫叶辞。” “严林田。” “跟着段哥还习惯吗在部队待过总会比一般的小年轻能吃苦，能从分局上来是很好的锻炼机会，何副队就是从部队退伍上的警校。” 叶辞冲何须眨眨眼，云淡风轻。 “我”严林田有些发蒙。 何须顺手给叶辞倒了杯饮料，颇为赞同地说“是啊，小田不错，态度积极不抱怨能吃苦，好苗子。” “谢谢何副队。”严林田低下头。 “谢谢哥，我带了喝的。”叶辞将轻轻饮料推到了严林田的手边，自己开了一瓶旺仔牛奶，还挑眉看着段殊之的表情，脸上有暧昧的神色流转，故意撩拨他似的舔了舔手上撒了的几滴奶。 段殊之心头一紧，想发火但憋住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旺仔牛奶。 叶辞的举动严林田无暇顾及，他方才的这一番话搅得严林田心里七上八下，“你怎么知道”这几个字在腹中三进三出又硬生生闭上了嘴吞回腹中。 “你真够可以的啊，旧情复燃”庞吉压低了嗓子在段殊之耳边耳语。 “少打听，先吃饭。”段殊之推开他，拿了双筷子就在碗里划拉了几下，发现桌上根本没几样他爱吃的菜，庞吉真尼玛不够意思。 忽然，一个大塑料袋越过干锅出现在了自己桌前，里面若隐若现的药名激得段殊之太阳穴突突突直跳，额上的青筋爆出，他咬咬牙忍了下来，一把将塑料袋拿下来扔在长凳上，这种时刻他不会逞一时之气打草惊蛇，这也是为什么叶辞敢屡屡惹怒他。 “段哥，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给你买了点药，发炎的地方不处理很容易发烧的。” 但叶辞却有本事一句话惹恼段殊之。 段殊之拿出一盒药就往他脸上扔，嘴上不干不净的骂道“那真是谢谢关心了，不过老子身体好得很，你他妈还是给自己多买点药治治阳痿吧。” “”叶辞将那盒药收了起来，他早就不是那个会被三两句话激怒的小孩了。 五个人气氛微妙，何须和庞吉埋头吃饭，庞吉去抢他碗里的排骨，何须就默默啃土豆和胡萝卜，严林田早上其实吃过了不太饿，他仔细观察那两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倒不是因为他们曾经的关系，他从不排斥同性恋，只是他看不惯这么让他尊敬和佩服的段队被一个小孩欺负却束手无策 一顿饭吃了很久，段殊之和何须闲聊了几句，下午一点半，就开始主意这饭馆里的人在慢慢变少。 叶辞笑着对严林田，压低声音说“严哥，左边的那桌客人三分钟后会结账，我前面那桌已经在扫码支付了马上就会走，保鲜柜里的肥牛片没有了，老板娘现在应该在厨房准备新的。”他又看了眼门外，淡淡道“麻烦你去把正在营业的牌子翻过来换成打烊，一会儿会比较方便。” “我”严林田有些迟疑，他看着段殊之，等待指示。 段殊之点点头，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气闷，起身的时候还差点撞翻了手边的饮料。 门外有一对男女往里面望，像是打算近来吃饭，见严林田将牌子翻成了打烊就失望的走了，进了旁边那家。 与此同时，段殊之不太高兴地看着叶辞说“你闹够了没有。” 何须想劝两句被庞吉制止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只期盼着这两位爷不要在这里打起来，当初他俩打架差点把房子给拆了，解决办法通常是床上再打一架，操爽了再和好，不然接着打，这木头桌木头凳的小饭馆可经不起那么折腾。 叶辞也敛住了笑意，摇了摇手上的咖啡纸杯说“段哥，我想帮你，这件案子我已经有些头绪了，你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之前的误会对我有偏见，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你也不必纠结是谁泄露了案件内容，包局就在昨天晚上已经答应” “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段殊之都给气笑了，恶狠狠瞪着他道“你把老子当猴耍的时候怎么不说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 面对段殊之的质问，方才还天下我有的叶辞垂下眼帘，面露愧疚，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对不起” 像是一句隔了三年仍然萦绕耳边的叹息。 “如果是包局的意思”何须悄悄戳了戳段殊之的胳膊，劝说道“听一听也没什么坏处，老段，案子要紧。” 在何须这里，没有什么比抓紧破案更加重要，他在乎段殊之的感受，也明白他的愤怒和抗拒，更了解他对案子的在乎程度不亚于自己，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一个接受叶辞帮助的理由，叶辞的心理分析能力他们三年前就有目共睹，他帮忙，无异于是如虎添翼。 庞吉对叶辞这个小孩是又敬又怕，总归因为段殊之的关系不太看得惯此人不折手段的行事作风，但又总会对他的想法充满好奇。 叶辞出来的时候挺不靠谱的，喜欢妄加揣测，被段殊之提溜着耳朵训了好几次才稳重下来。 这三年他费尽心思在华城大学多修了一门犯罪心理学，一直关注段殊之接手的案子，如今二十一岁野心勃勃，他对案子的上心程度不亚于新手严林田，对段殊之这个性感的老男人更是势在必得。 “段哥，天热了，每天跑来跑去肯定辛苦。”叶辞打开墙上斜架着的的电风扇。 风扇呼呼吹着，老板娘从后厨出来了，端出一个塑料盒子装的肥牛片，看着外面只剩一桌子客人有些奇怪。 段殊之往边上一靠，叼上根烟，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他手一抬叶辞就能猜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送上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眼看着推脱不掉了，指不定怎么盘算着劳役自己，叶辞松了口气，当牛做马也认了。 “包局这么喜欢你，干嘛不直接调你过去给他帮忙，这几年没有你我案子照样破了，现在还来了小田，外勤组不需要再多一个人了，你非要待着就去找徐策。”段殊之将烟点燃，目光越过叶辞看向柜台后面的老板娘。 了解他的都知道，这是松口了。 他使了个眼色，庞吉立刻笑盈盈的过去叫来老板娘。 老板娘满脸笑容拿来了小记账本和二维码，左右看了看，将二维码放在了段殊之的那边，说“一共四十八，支付宝微信都可以。”又忍不住说道“小伙子长得好衬头。” 段殊之付了账，一改刚才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和颜悦色道“老板娘生意不错，这一带的饭店少有这么干净的，街坊四邻的怕是都没您这儿红火吧，不然隔壁怎么转让了。” 听了这话老板娘藏不住的笑容，哎呦一声说“不存在不存在，隔壁那个是发达了不想开，并不是开不下去喽，就我们这种穷光蛋在这兢兢业业开饭馆，累人还不赚钱。” 发达了 段殊之紧接着问道“发达怎么个发达法难不成是有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这个嘛，小伙长得漂亮，想发达还不容易嘛。”老板娘提起这个八卦了起来，指了指外面那栋宾馆，正是悦来宾馆，说道“赶着送钱的姑娘一个接着一个。” 严林田皱眉道“难道说他的情妇不止一个” “咳咳。”何须轻咳了两声，说“说不定只是追求他的小姑娘。” “情情妇”老板娘又打量了一眼他们，收起了笑容问道“你们是警察吧。” 段殊之大大方方承认了，还拿出证件，点头道“我们正在追查马汉阳的案子，老板娘有什么知道的还请配合。” “哎呦找我就对了嘛”老板娘拿着小账本坐在隔壁长凳上，还将长凳往他们那里靠了靠，一拍大腿说“我亲眼看到了老马的事情我已经晓得喽，那个凶手我也晓得，我看到他鬼鬼祟祟，还在我们店里头说过要杀了他，不肖查的，绝对都是他” 庞吉微微吃惊“是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虚假04 “就是那个梁天，三四十岁是个外地人，他就住在这一块，每天会来隔壁吃饭，也不给钱，两人关系说好不好，说不好也算不好，就是前两天他们三人大打了一架，说是什么告密我记不太清粗了，梁天还说要杀了他们俩人，你们猜怎么着，两人都死了吓死人了。”老板娘讲鬼故事似的一惊一乍。 “还有一个人”何须心里怦怦跳，这像是个巨大的突破口。 老板娘道“就是小余啊，余志华。” 怎么会这么巧 何须赶紧看了眼段殊之，两人都和梁天起了大的冲突，随后两人就死了，如果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那这个梁天的嫌疑相当的大，如果凶器真的是斧子，也是普通壮年男子很容易得到，容易想到的东西。 看着老板娘，叶辞微微皱了下眉头。 段殊之问道“他们三人是怎么认识的” “我也不晓得他们是啷个认识的，像是认识不久，但是他们三个老是旮旯里头讲不到半句要吵起来，不像是朋友，那天也不晓得是为啥子，一直在吵，就在隔壁店里，好多客人都听到了，凳子摔坏了几个，那个梁天脸红脖子粗就说要弄死他俩，后来他俩真的就死了，哎，年轻人太冲动，啥子事情不可以好好说嘛，非要动起手。”老板娘一声叹息。 “除了这个梁天，关于马汉阳和余志华，您还知不知道什么其他事情，比如正在交往的女朋友，比如钱财，仇人，或者曾经羞辱过什么人”段殊之在本子上记了两个字，梁天。 “这个”老板娘摇了摇头，道“那我都不咋清楚喽，也不敢乱说。” 段殊之偏头，抬眼看了看他们所住的出租房，思忖了片刻问道“那，有没有走得比较近的朋友” “嗯就是，他们都是在那栋住，那个出租屋里头住嘛，两个人性格区别比较大，老马是一个人住，每天独来独往话也不多；小余是和一个大学生一起住，小余年纪不大人也会说会笑，他们两个经常在一块的，街坊邻居关系都比较好，跟他一块的那个小孩”老板娘看着叶辞，眼睛一亮，说道“就跟这个小伙子差不多大。” 叶辞笑笑，冷静地说“您之前说，亲眼看到，亲眼看到了什么” “哦就是，就是亲眼看到他老在这一块鬼鬼祟祟，看方向就是往那个出租屋去了，你说大晚上的，最近一直雨，不是去捣鬼还能干嘛，肯定是他嘛”老板娘忽然被提问，有些措手不及。 叶辞紧接着又问“老板娘今年多大” “什么”老板娘愣了下，又笑着答道“哦，我四十七了，可能跟你妈妈差不多吧，我儿子在邺城读书，跟你这小伙子差不多。” 叶辞微笑了一下，看向段殊之。 段殊之没给老板娘停顿的机会，单刀直入“您那天夜里有没有见过一个大的垃圾桶，绿色。” “垃，垃圾桶”老板娘很吃惊，过了会才说“我没看到，没有，我没有看到过什么绿色的垃圾桶，我那天晚上在家里，我在家看电视。” “撒谎。” 叶辞敛去笑容，他本来就是清冷淡漠的长相，就算笑起来眼里也是淡淡的不会堆起笑意，忽然沉下脸，不管有没有作案，谁看了都心底发寒。 当然，除了段殊之这个暴脾气。 老板娘快要滴下汗来，她手指捏搓着手里的本子，张了几次嘴没说出话来，在叶辞的逼视下，她动了动嘴唇，蚊子哼哼似的说“我想起来了，我是回去拿点东西，我没太注意，夜里天黑就就看见，好像是一个人推着一个垃圾桶走了，我不知道，那是凶手吗，不关我的事” 段殊之看了眼何须，挑眉一笑。 叶辞看着他俩一贯的默契心里不是滋味，刚刚那明明是他们的配合，可段殊之现在根本不会正眼看他，怎么可能露出那样的笑容，狡黠的，得意的，甚至有些孩子气的，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正在对别人笑 “我我就知道这么多了。”老板娘摸着长凳的边往后缩了缩。 “刚才为什么不说”段殊之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 “我，我忘记了，我事情太多一时没有想起来，这事跟我又没关系我也不能骗你们啊，对我有没好处。”老板娘干笑了两声。 叶辞身子前倾，一眨不眨地看着老板娘说道“不是没有好处。你的丈夫死了，只能一个人靠开餐馆维持生活，有一个儿子在邺城上学，因为那是一所国际私立学校学费很贵，他还同时学了钢琴，钢琴是在号称金钱焚烧炉的蓓森音乐学院学的，这一学期上完，马上又要到九月份开学了，你很缺钱，听说马汉阳和余志华他们最近发达了，你想问他们借钱，可他们不肯，原本你已经打算放弃了，可儿子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着要钱，你没有办法，就动了歪念头。” 段殊之紧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手边的饮料，发现是叶辞喝过的旺仔牛奶，烫手似的放下了。 “作为邻居，你拥有马汉阳餐馆里的钥匙，还知道他把钱放在哪里”叶辞直视着快要冒出冷汗的女人，毫不放过。 “我”老板娘惊慌失措，眼中是恐惧和闪躲。 严林田的脑子都不太转了，他看着叶辞自信从容的样子目瞪口呆，这个人 “你并不贪心，只拿了需要的那些钱，可在你出去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推着垃圾桶经过，他裹得很严实所以你不知道那是谁，可你心虚了，所以你不敢提垃圾桶的事情，尽管你在听到那两个人死讯的时候感到怀疑。于是你想到了梁天，你觉得那人一定是梁天，所以一开口就在把我们往梁天的身上引，希望能够尽快破案，不要查出那晚的插曲。” “是不是段哥。”叶辞说完这段话，看向段殊之，那眼神瞬间柔软起来，就像一只急于寻求主人夸奖的小狗崽。 段殊之冷哼一声，不做评价。 感觉到他的抵触和冷淡，叶辞的眸光在那一瞬间黯淡了，默默转过头去，失落得垂下耳朵和尾巴。 老板娘额上的冷汗已经滴下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无意间听到有客人说你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找个人帮衬你，这说明你是单身，你的无名指上有一个戒指，那是婚戒，如果你是离魂而非丧偶，是不会戴着它的” 我刚来的时候就看见你打开钱包找零钱，钱包里有个十八九岁男生的照片，穿着校服是正在弹钢琴的样子，校服上面有校徽，我查过了，那是很有名的国际学校，而钢琴是德国产的价格不菲，您肯花钱买这么贵的钢琴一定很重视他这方面的培养，他在哪里学是我猜测的。” 店里生意不错，但你却一反常态，热得冒汗也不开风扇，在我开风扇后，你好几次看向那个方向，是在等我们走了好关掉吧，从店里的装潢和设备来看你不是个吝啬的人，这样一定是因为缺钱，而导致你缺钱的只有可能是你唯一且寄予众望的儿子，还有，你的钥匙圈上有一把写着马字的钥匙。” 老板娘急着开口“这只能说明是我最近拮据，不能证明我拿了钱，而且，我要是真偷了钱，怎么还会不舍得开风扇” “因为你不敢花，而且，刚才那些事他胡说的，你的反应才是他说这些的目的。”段殊之说得肯定。 叶辞点点头道“是，我没法确定你六月五号的晚上有没有出门，更无法确定你有没有偷钱。可你自己承认了。” “我”老板娘低下头，像是在努力回忆自己说了什么。 段殊之分析道“你自己承认看到了垃圾桶，凶手的作案时间是在十一点以后，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段回到餐馆要么是忘了东西，要么是为了做些天黑才方便的事情，能让你看见警察就开始说谎的，一定是后者。” 叶辞冲他笑笑，段殊之依旧不搭理。 何须听了半天一个细节都没放过，最后告诉他叶辞竟然都是推测微微担忧的同时松了口气。 叶辞还是老样子，喜欢靠想象力去赌。 老板娘叹了口气，老实交代了偷钱的过程，也承认了看到一个裤腰里别着斧子的人推着垃圾桶经过“我只知道那人走得很急，一身黑色雨衣，不太正常的样子，是不是梁天我无法确定。” “谢谢配合。”段殊之擦了擦手站起身，转头对严林田说“带老板娘回去做个笔录。” “是段队” 从餐馆出来，严林田对叶辞的印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看不到的东西为什么叶辞偏偏能看到怪不得段队这么不厌恶他也不得不妥协。 他的确是有本事和段队并肩合作。 段殊之的身边一左一右是庞吉和何须，三人往外面走去，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叶辞。 段殊之对何须和庞吉说“你们先回警局吧，我解决点私事。” “老段，你冷静啊，不能穿上裤子不认账啊。”庞吉看热闹不嫌事大。 何须在他被揍前赶紧拖走。 叶辞看他们走了，知道这是段殊之要找自己算账，绷紧了肌肉准备好了挨打。 走到转角处的时候，段殊之停了下来，那里没什么人是个背地，随后他一把抓起叶辞的领子就按在了粗糙的红砖墙上，抡起拳头就给了他一下子。 “你他妈活腻了是吧老子哪点对不起你，都已经离婚两年了，你这两天到底打着什么坏主意我段殊之身上还有什么可值得你算计的你他妈说一句实话能死吗”段殊之猩红的眼睛看起来很吓人。 叶辞嘴里血腥味瞬间弥漫，他正色道“我来追回媳妇。” 段殊之愣了愣，又是一拳头下去“我去你妈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虚假05 叶辞被打得偏过头去，他轻轻碰了碰腮帮子上的伤，嘶真疼啊，从前的段殊之连强迫他都舍不得，更别说抡起拳头打他，那真是捧在手里，放在心尖 可他从来不当回事。 叶辞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对这样一个暴躁又嘚瑟的同性恋动心，就连在床上，他也不相信。 那时候的段殊之脾气更加暴躁，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一架，生气了就高低床上谁也不理谁，半夜摸到一起，干爽了，第二天继续过他们的小日子。 那是他亲手葬送的时光，谁也怨不着。 叶辞苦笑了一下，眼中染上了一层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不甘和任性，他说“段哥，这世上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你他妈就是赖上我了是吧” 说着，段殊之忍不住又想给他一拳，让他好好清醒清醒，可看他那个软绵绵的样子又有些下不去手，只能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浑身不是滋味。他这个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受不了女人哭，更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对着他委屈巴巴，真是操蛋除了这俩字再没别的词儿了 “我们和好吧，段哥。” 叶辞在他眼神软下去的那一秒种，捉住了他抓着自己衣领的手。 可惜，段殊之没那么容易动摇了，他嗤笑一声甩开了他的手，挖苦道“怎么两年时间你还学会光天化日之下非礼了是吧果然是唯利是图的狼崽子，有点便宜就想占，你这种人还是孤独终老最好了，别想不开去人家祸祸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养不熟的白眼狼，禽兽中的王中王，真他妈是欠教育” 叶辞脸色变了变，有些不确定地问“我没找过别人，你你这两年” “你找没找别人老子不感兴趣，这时候了还伸长了手想去管我我再提醒你一遍，咱俩离婚两年了，我凭什么闲着”段殊之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叶辞寒声道“你之前找没找别人我清楚，现在呢清圆呢你看上他了还是那个唯你马首是瞻，恨不得贴在你身上当胸章的严林田” “胡说八道些什么”段殊之愣了下，这俩人他都不熟。 “段哥” 等会还要回局里开会，段殊之烦躁的抓了下头发，和叶辞沟通起来真困难，他根本不讲道理还不要脸得很，缠人又偏执，从前也不这样啊 “别再闹了，二十一岁该断奶了。”段殊之推了叶辞一把，就要往局里走。 “段殊之” 叶辞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一把拽住段殊之的胳膊就给拦腰抱起来往肩上一扛，段殊之的身手不说是多么好，对付两个小毛贼是没问题的，可叶辞是散打冠军蝉联现在一八七的个头，段殊之实在不是对手。 “你他妈还敢袭警谁给你的胆子小畜生放我下来” 段殊之气得脸都绿了，大街上被一个比他小七八岁的小孩扛起来就走，他这张老脸算是丢到太平洋了，他从前把叶辞当宝贝似的供着，只有打架的时候会感受到这活祖宗的身手远远超过他。 叶辞将他丢进了自己的车里，一手按住他，一手关上车门。 屁股刚一摔上座椅，段殊之就一脚踹上了叶辞小腿，疼得他皱了皱眉，但没有放开被惹怒的豹子一样的段殊之，任他拳打脚踢还甩了两耳光，他就绷紧了皮鞭一样韧的肌肉，一步不让，只是垂下眼帘，眼眶中微微泛起一层波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知道的还以为段殊之怎么他了。 “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给我个实话”段殊之被逼得没脾气了，往后一靠，抱着胳膊一副我看你还有什么幺蛾子的架势。 “段哥，我们和好吧，像从前一样，不，不像从前一样，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喜欢的我一样都不做，回公寓去吧，我给你做饭洗衣服。”叶辞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又不敢靠近，怕被打。 段殊之就跟听笑话似的，嗤之以鼻“少在这恶心人了。” 叶辞像被遗弃的流浪狗一样红着眼看着他，他真没别的目的，就想复婚，就想像从前那样一伸手就能够得到段殊之，就想看见他毫不掩饰喜欢自己的样子。 “你自己让我说的。” 段殊之冷笑一声“不愿意说实话算了。” 沉默了半晌。 见段殊之靠着座椅正眼都不瞧他，叶辞难受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委屈巴巴地憋出一个字“疼” “活该吃里扒外的狼崽子”段殊之扫了一眼他红肿的腮帮子，翻了个白眼道“不值得同情。” 离婚后两人还是第一次单独呆这么久，还是这么狭小的空间，段殊之别提有多膈应了，他对叶辞的排斥是从心理一直影响到生理，两年间没有任何缓解，反而严重到听到这俩字就牙疼。 零一三一这个案子是他一生的污点，是一起有计划有目的的谋杀案，当红女明星在家被吊死在房门前，那是叶典的公司星海娱乐。 叶辞和叶典的关系远远没有兄弟那么简单，叶辞是他父亲的耻辱，生于一个羞于启齿的站街小姐，生下叶辞就塞进了叶家自己离开了，dna验了无数遍，偏偏就是自己亲儿子，不能当他不存在也没法把他养在眼前，只好丢在一个空着的公寓里，找一个靠谱的保姆养大，从小到他隐忍又会装，可叶家人给他的羞辱和白眼让他敏感，商战场上残忍无情的手段让他有一学一。 叶父一手办起来的星海娱乐在娱乐圈是响当当的造星工厂，而他死后，只是丢给他一个快要关门的小公司，准备了一个闲散的位置。 叶辞那年十七岁，他对于叶家所有人没有任何感情，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淡漠让他只想逃离这个家，所以没有接手，那时候他人长得漂亮又聪明过人，散打拳击样样都很厉害，少年得意，无不可行。 叶典的资质就要差远了，公司在他手上一天不如一天，要不是底子深厚早就败光，飞来的横祸差点将这所公司击碎。 那段时间的头条全部都是当红明星上吊自杀，星海娱乐惊现霸王条款；公司老总强暴女艺人逼其自杀；战场下的牺牲品，是必然还是偶然 桃色新闻，谋杀新闻，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 叶典想出了一个馊主意，他动用了所有关系打听到，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中有一个叫段殊之，喜欢男人，而他的弟弟就是他混迹了娱乐圈仍觉得最清秀性感的男孩，给了点好处就想利用叶辞去接近段殊之 他想不到的是，这个弟弟越长大就越可怕，头脑和野心远远不止于此。 “段哥” 段殊之的思绪被拽了回来，看着叶辞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明明是头心狠手辣的狼崽子，偏偏去装纯良无害的小白兔。 下午的会议还差一个小时，叶辞乖乖开车，就有一搭没一搭和段殊之聊起案子的细节。 “我昨天就和包局沟通过了，会协助你们的调查，我觉得马汉阳的案子并不不那么简单，他的口腔和鼻腔处我闻到了苦杏仁的味道，那是氰化物，他是先中毒还是先受到重击徐哥还没给报告单子，但中毒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叶辞胳膊有点红，开车的时候很小心。 段殊之点点头“死后再用毒，除非是用注射器。” 叶辞继续分析“而且他的房间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干净的像是没有人来过，东西都完完整整没有被改变过，这是极度谨小慎微，有头脑还有轻微完美主义者做出来的，老板娘口中的梁天粗鲁又急躁，不是他能做出来的，凶手不是他。” 段殊之一听这话就头疼，冷哼一声道“你果然还是那一套。” “段哥，你别瞧不上犯罪心理，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处的。”叶辞笑得温柔。 段殊之点了根烟，烟圈吐出，缓缓开口“梁天该审问还是得审问，不可能因为分析推断而改变流程，办案讲的是证据，不是想象力。” 每当这个时候叶辞都没话讲，乖乖听训，但是屡教不改。 “你最近抽烟越来越频繁了。”叶辞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烟。 “心烦。” 马上就到刑侦局门口了，叶辞停在路边，偏头问他“烦什么我什么都会帮你。” “烦你。”段殊之实话实说。 叶辞“” 段殊之逮着机会，赶紧挤兑他“你要是诚心帮我，就别在我眼前晃悠了，我肯定长命百岁还笑口常开。” “那你烦着吧。”叶辞气鼓鼓，一踩油门。 “嘿”段殊之颠了一下，下面疼得他直抽气，突然想起来他买的那包药好像忘在餐馆里没拿。 同时在心里翻了个上天的白眼，心道你还有脾气了你还有脸回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虚假06 从前，段殊之鬼迷心窍上赶着对叶辞好。 现在，叶辞就像个巨大的橡皮糖甩都甩不掉。 他前脚刚踏进刑侦局，刚要问徐策要马汉阳和余志华的尸检报告，就被包局叫到了办公室，庞吉还在座位上对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准没好事。 叶辞乖乖待在段殊之的座位上，还对对面庞吉笑笑，那叫一个人畜无害干净无邪，却惊得庞吉打了个寒颤，嘴里的苹果啪嗒掉桌子上，对着叶辞皮笑肉不笑地咧开了僵硬的嘴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局长办公室里，茶香缭绕，一个不到四十的男人捧着个小茶杯静静看着眼前的段殊之，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段殊之戒备地看着他，没动。 “小段啊，别见了我一副如临大敌视死如归的样子，我还能坑你啊我可是你们敬爱又和蔼可亲的包局，你说说你们，当初闯了多少祸不是我担下的”包局放下茶杯，给他也倒了杯茶。 “叶辞是怎么回事”段殊之看了眼办公桌上放着的尸检报告，挑眉。 包局将倒好的茶放在他的面前，苦口婆心地劝说“小段啊，叶辞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胆大心细还有很高的心理学天分，可不能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啊，你是个有经验有智谋将百姓安危扛在肩上的刑警，私人恩怨就私下去解决，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就是前夫吗，你不能接受他，就说明你心里还有他。” 哦豁 这句话可真够狠的，段殊之往他面前一坐，都快气笑了，有这么耍无赖的吗 段殊之看着他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突然冷静下来，分析道“包局，叶辞他根本不适合来刑侦局，他不服管教，就像一个威力无穷的定时炸弹，我承认他有点小聪明，可他思想道德有问题，品德跟不上再有什么天赋也是白搭，万一被策反了呢” “不是还有你看着他吗，我不相信你还能被骗一次。”包局的笑容一点点转为嘲笑。 段殊之往后一靠，挑眉道“哦，我知道了，包局看我这两年顺风顺水没病没灾还越来越帅，想给我找点麻烦顺便给自己找点乐子对吧，那您可就想错了，叶辞那兔崽子现在根本没本事让我不舒坦。” “看你想的，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包局一脸无辜。 “无良上司。”段殊之伸手就要去拿桌子上的尸检报告，却被按住了手。 “我知道你被他骗过，对他有意见。”包局一脸无奈，两手一摊，“可欺骗感情这事也不归刑侦局管啊。” “” 包局把尸检报告从桌子和段殊之的手之间抽了出来，慢悠悠地说“他从前确实不可控制，像个定时炸弹，可现在，他最听的人就坐在我对面。” “他要是听我的话，现在就乖乖滚回学校别来烦我了。” 看着段殊之扯了扯领带心情确实烦躁的样子，包局总算良心发现，关心道“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还在调查，嫌疑人锁定了，但当晚的监控还在修复中，一会有个会议，就差”段殊之眯着眼看向他手里的报告说“尸检报告了。” “哦你早说嘛，我专门从小徐那里拿来给你的，我已经看过了，结果实在令人惊讶，这案子可要好好调查，叶辞和那个那个什么小田，初来乍到很多不懂的地方，干脆趁此机会你给好好锻炼锻炼。”说了一大串，就是不给报告。 “知道了”段殊之扯着报告的一角，给拽了过去。 包局往回使了点劲没留住，尴尬地收回手，又将茶递给他“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得罪了无良上司可不是闹着玩的。” 段殊之早就起身走了，听到这话在门口背对着他留下一句“敬爱又和蔼可亲的包局，怎么会给人穿小鞋呢。”还摇了摇手上的报告。 包局自己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一口喝了。 难得拿出这么好的茶叶，真是不识货 段殊之一出去就看到乖乖坐在他位置上的叶辞，身上还挂着彩，那模样就像一只最最尽忠职守的看门狗，眼巴巴等着主人回来。 他皱着眉问“怎么不去找老徐上点药” 叶辞见到他，眼前一亮，乖巧道“这点小伤不用抹药了，段哥不用担心。” “谁他妈担心你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挂着那又红又紫的在局里晃悠好看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欠揍是吧走走走，一边呆着去。”段殊之将他拎起来扔一边，自己坐回自己的办公椅。 叶辞就乖乖站一边。 段殊之敲了敲庞吉的桌子，问道“何须还没回来” 庞吉正在整理梁天的资料和照片，被这么一敲一个哆嗦，马克笔横划过了他刚才写完的字上，那怨气可以有形的话，早就黑压压一片在身后冒着火光了。 “你” 他你字还没你完，就看到叶辞正盯着自己，黑色火焰顿时熄灭，还不自觉往后缩了缩脖子。 “是啊，他带了几个兄弟去抓梁天了，那家伙跑了，他家可疑的东西都给带回来了。”庞吉又顺手将桌子上一包药扔过去，说“哦，差点忘了，你走的时候没拿，这是老何给你带回来的。” 段殊之随手放进抽屉，看了下腕上的表，已经三点了。 他站起来敲了敲桌子，道“开会。” 在给庞吉泡咖啡的严林田正巧走过来，兴冲冲地看着段殊之道“段队，这个案子我刚才有了新的想法。” 段殊之点点头“会议上说。” 会议室。 “梁天，男，三十二岁，未婚，初中就辍学打工，是华城清水县人，五年前母亲去世，只身来临水区务工，很多杂活都干过，两年前忽然辞职了，就一直在出租屋里住着，经济来源不详，但每个月都会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庞吉将照片贴在白板上，又贴上了马汉阳和余志华的。 照片上的男人五官硬挺，高鼻梁宽下巴，长得亦正亦邪有一种粗犷又强硬的帅气，身强体壮也很板正，和其他两人放在一起，还真是各有特点。 角落里的小刘感叹道“这三人长得真不赖。” 段殊之拿着钢笔笑了下，调侃道“能被这么有钱的女人包养，长的当然都不错。” “他的确是被包养。”庞吉拿着整理好的资料，说道“据他的邻居透露，经常能看到他和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在悦来宾馆开房，只是那家宾馆登记的时候用的都是梁天的资料，但是大堂有监控，等监控送来就知道是谁了，而且，据宾馆前台回忆，和马汉阳，余志华一起开房的女人，也是这一个。” “这女人真够厉害的，同时包养了三个男人，甚至更多。”段殊之用笔头戳了戳桌面。 庞吉又说了很多关于梁天的社会背景，成长经历，是个挺干净的人，没什么出息却也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儿，目前的作案动机不明确，只能是因为这个女人，或许是因为妒忌，或许是因为钱财。 这些，还得等找到此人审问后才知道。 “马汉阳和余志华都是死于氰化物中毒，不是斧头。”段殊之打开尸检报告。 “怎么会”严林田惊讶无比。 “小田，你的想法还说吗”段殊之勾起一抹笑容看着他。 严林田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叶辞趁这个空档忽然开口“他是中毒而死，这说明凶手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杀人，而非冲动性或偶然性，氰化物这个东西不是梁天可以随便弄到的，也不是他能想到的杀人手法，现在看来，凶手不是他。” “不可能，如果凶手不是他，为什么要深更半夜在楼下溜达那他为什么要畏罪潜逃又为什么刚好在马汉阳和余志华死的当晚逃走”严林田眉头紧锁，实在想不明白。 叶辞倒是很淡定，轻松应对道“监控还没修复，老板娘看到的是不是他还无法确定，他不一定是畏罪潜逃，说不定只是回家看看，至于为什么在当晚，可能是其他时间段的火车票刚好卖光了。” “你”严林田很不服气地说“照这么看来，也不一定就不是他，说不定他偏偏弄来了这种毒，想到还有仇人没杀，就给用上了。” “证据还没全，瞎推测什么”段殊之敲了敲桌面扫了一眼他俩。 庞吉道“哦，对了，技术部的小刘说监控明天之内一定修好，指纹也在比对了，筛选出了三千多个相似指纹，正在排查。” 段殊之看着庞吉整理好的资料，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不过这想法还不成熟，他又看了下白板上贴着的照片，问“那张字迹都不怎么清晰，谁拍的” 庞吉眯着眼睛看了看说“哦，那是梁天家搜出来的一张条款单子，是赌债，欠了有将近三百万。” 段殊之沉下脸来“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不早说。” 庞吉立刻甩锅“都怪小周拍的什么玩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虚假07 能够欠下三百万的赌债，这背后的女人出手一定很大方，在繁华的东区这种阔太太并不少，可梁天看起来除了样貌端正没什么过人之处，怎么会为了他 “马汉阳和余志华的最后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跟谁”段殊之道。 庞吉提起这事笑道“是一个陌生号码，空号，刚定位到一家麦当劳信号就不好了，今天下午四点又定位到了印度，这凶手反侦查能力真的不错，连我也不相信那是老板娘口中的梁天干的。” “种种证据都指向了梁天，他就算不是真凶，也脱不了干系。”段殊之喝了口热水， 会议开到一半，技术组的小周敲门进来了。 他对段殊之点了下头，说是指纹的比对刘决那边已经有了结果。 段殊之结束了会议，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阅着现场勘查报告，两人是熟人，拥有同一个情妇，死于同一种毒，时间也差不多，这两个案子基本上可以并案调查了，可凶手真的是梁天吗 他手指轻碰到桌上刚倒好的咖啡，温度刺痛了皮肤，没来由的，克制不住的想起了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双眼，淡漠的，凉薄的，将人的生命看得轻如鸿毛，却总能在浮华的世界里找到最真实，最直接的东西。 赌债，情妇，入室，女装，杀人，暴雨 刘决敲了敲门框，拿来指纹检验的对比分析报告，很肯定地说“指纹就是梁天的，我比对了无数次，没有更吻合的了。” 证据，一切的分析推测都不如最直接的证据。 段殊之脸色微变，拍醒了正在桌子上补觉的庞吉，冷声道“别睡了，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告诉老何，不用找了，直接逮捕梁天。” 庞吉愣了一下，就立刻给何须打电话了。 外勤组已经陆续都回来了，没什么收获，垃圾场和下水道本来就很难取证，在大雨的情况下更是洗刷的不剩下什么了，更加直接的地方莫过于两个被害者的小出租屋，那里很有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 段殊之坐在车里，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那种预感是越来越强烈，不知道是为了案子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但愿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那个神秘富婆的情夫已经死了两个，是不是事情的终端现在还不知道，如果还会有受害者，除了从那位富婆下手，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她最清楚自己的情夫还有哪些。 “说不定，他的正牌丈夫正在准备杀梁天，也说不定，梁天已经死了。” 段殊之听到这个声音脑仁疼得直抽抽，他往车窗外面一看，不是叶辞这个粘人精还能是谁他抱着一袋子药和资料正准备开车门呢，动作又快又突然，生怕被轰下车似的，见了段殊之，立刻露出一个春风化雨的微笑。 “段哥，我们一起去吧。” 段殊之将他怀里的药往后座一扔，伸长了胳膊将他那边的车门打开，推搡着就要赶他下车，没好气地说“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倒霉孩子，你回去做作业去吧你” 叶辞一把按住他的手，没见他是多大的劲儿，段殊之就是动弹不得。 “段哥，包局已经答应我参与进来了，你不能这么意气用事，梁天现在生死未卜，找到那个金主才是正事，私人恩怨放在晚上我们慢慢说。”叶辞脸不红心不跳，说得一本正经。 我可去尼玛的 段殊之内心咆哮道怪不得之前包局嘴叭叭叭的教育我半天，我说他怎么口才这么好了，又是拿责任压我，又是拿感情激我，感情都是你支的招，还挺有能耐 “我跟你没什么好恩怨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这么稀罕跟我做同事随便你，那天晚上的事我就当被狗咬了，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段殊之的眼中闪着寒光，再惹怒他就真的凉凉了。 叶辞微笑着松开他，算是答应了。 段殊之抽回自己的手，叶辞的手指碰到他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膈应，他没急着开车，而是拿出手机翻找联系人，摸着下巴捉摸了半天，终于拨了个号过去。 这一举动落在叶辞眼中，那叫一个失落。 他一定是打给了严林田，叶辞看着窗外心里堵得很，庞吉和何须都在忙，小刘和小周在修复悦来宾馆的监控，徐策这会倒是没什么事，可法医在这时候也帮不上什么忙。 果然，半分钟后就看到严林田腰杆挺直，两眼放光的出来了。 “段队我们这是要去星悦小区” “呦，终于对了一回。”段殊之点了根烟，被叶辞一把夺过去了，两人眼神厮杀了三秒钟，段殊之在叶辞委屈巴巴的小眼神中败下阵来，将烟头灭了，从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兔崽子这么烦人 严林田刚想打开副驾驶的门，就看到了罗刹一样凶恶的叶辞，正瞪着自己。 一秒就败下阵来，乖乖坐到了后面。 三人之间的氛围就微妙了，严林田和段殊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叶辞缩在一边磨牙，看起来像个被冷落的小狗，怪可怜的。 车子发动后，突然听见严林田叫他。 “上次你们是怎么套出老板娘真话的按理说她早该想好了应对的台词，她怎么就突然慌了只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心虚吗”严林田很诚恳的请教。 叶辞不想鸟他，但碍于段殊之就在旁边，摆出了一副和善的样子说“我故意问她几个不相干的问题扰乱了她的思绪，人一紧张就很容易忘记事先想好的台词，也容易露出马脚，而且，也是因为段哥配合的好。” 段殊之嗤笑一声，没说话。 扰乱思绪严林田一点即通，怪不得他忽然问老板娘今年多大。 车子拐进一个小区停车场，段殊之就收到了庞吉发来的短信余志华住在三单元二零一，马汉阳住在四单元七零二。 段殊之将手机放进口袋，车子停好，就去房东那里要来了这两间屋子的钥匙。 一分钟后，三人到了单元楼下。 段殊之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了看右手边那个单元的楼下，一个绿色的大垃圾桶格外扎眼，那就是在垃圾场看到的小区垃圾桶，一模一样，看来马汉阳就是在家中被人杀害，又丢到垃圾桶中，拖进垃圾场。 垃圾场离这里并不远，直走会经过那条餐饮街，再左拐五十米就到了，可他为什么不干脆将人放在屋里做成自杀的假象，要多此一举丢进垃圾场呢 叶辞也注意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垃圾桶，可他感受到他们正被人注视着，就缓缓抬起了头，他看向七楼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正在栏杆那里往下看注意到叶辞的目光后一下子溜走了，逃命似的消失在走廊栏杆中。 “段哥，我们快上去吧。” 他抓着段殊之的手腕就往楼上跑，两人体力都不错，严林田作为退伍兵就更不用说了，长腿三两下就是一层的台阶。 那个孩子的门碰地一声关上，他就住在马汉阳对面。 据庞吉收集的资料显示，马汉阳的邻居大概十六岁，初中没读完就辍学打工了，说白了就是个小混混儿，没什么人管教，马汉阳是个极其孤僻的人，对于这个邻居也很冷漠，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但隔着一堵墙的事，那晚他听到了什么也说不定啊。 段殊之只是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就用钥匙打开了马汉阳的门，里面没什么装修可言，基本就是租给他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跟毛培房区别不大，也没什么家用电器，就跟个山洞似的毫无人气。 房间特别小，二十多平米的样子，一览无遗，一张床在靠窗的位置，床对面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床边上一个大大的衣柜，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严林田刚要往里走就被段殊之拦住了，他拿出手套和鞋套丢给他。 “换上。” “是段队。”严林田有些尴尬地拿着鞋套往脚上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旁的叶辞一直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生怕自己抢走他口中的大肥肉一样。 大肥肉段殊之环视了一下这间狭窄的屋子，目光停留在了床边的垃圾桶里，那里面有三根烟头和两个没用过的安全套，连包装都没有撕开，垃圾桶离床这么近，或许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如果不是被杀，也许这里会发生的是一场性爱。 “你有什么想法”段殊之难得的跟叶辞开口。 叶辞就跟在他后面，“前天我跟着分局的人来过了，凶手很仔细，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破绽，我搜证能力没你强，还是你来吧。” “小田，你来拍照。”段殊之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严林田。 他轻轻推开衣柜，发现这衣柜很空荡，只有简单的几件衣服，这八成是房东准备的家具，他轻轻靠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味道是指甲油可他没能找到指甲油的踪迹，只有仔细闻才有微弱的气味。 “段哥，你看这里。” 叶辞将床头相框里的照片取出来，发现里面有一张条子，上面写了好几个女人的名字和电话，还有她们各自的爱好习惯，也包括生理期的时间。 江梅183xxxx3278，喜欢吃西餐，不吃猪肉和西蓝花，喜欢掌握主动权，喜欢西装皮鞋，生理期在每月四号左右。 张碧华138xxxx2937，喜欢火锅和烤肉，喜欢用小道具，尤其是刺激性的，不喜欢乘骑体位，喜欢粉红色的衣服，生理期在月底。 段殊之忍不住嗤笑一声道“好贴心的畜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虚假08 严林田凑过去拍照，看着纸条上一个个女人的名字，一脸单纯地说“他记这些干什么这些女人难道都是他的情人吗这，这也太多了” “小田你还没有女朋友吧”段殊之忽然不太正经地问。 “没，没有。”严林田脸微微发红， “也没有男朋友吗”段殊之眯着眼睛坏笑，眼看着严林田的脸越来越红，那头都要埋胸里了，还支支吾吾跟个小媳妇一样。 叶辞看着远处半天，还是忍不住皱眉道“段哥” 段殊之当他不存在，将纸条子交给严林田就走向了他的小矮柜，上面放了些杂书，有财经有杂质，大部分是关于足球的，这个马汉阳好像很喜欢足球，又是赌球又是看足球杂质，他的衣柜里还有很多运动服，段殊之的目光又转向门口崭新的运动鞋。 舍不得花钱，却愿意买一双价格不菲的运动鞋。 “嗯” “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叶辞放下手上的杯子，看着段殊之手上的杂志问道。 “你们看这。”段殊之翻了几页手上的足球杂志，写着页码的左下角好几页都被撕了一小块。 “为什么写着页码的边角都被撕掉了缺这一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难道说这一切是跟足球有关追债的来了或是这里记录过什么东西又或者什么都不代表，只是马汉阳的小习惯”严林田拿着手机拍了下来。 “不会，其他的杂质都好好的，只有这本变成这样，要么是事出有因，要么是凶手做的。”段殊之将杂志放进密封袋，说道“拿回去给老徐看看。” 严林田不解道“要是真的有什么证据在上面，撕了做什么丢掉不就好了吗”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这本杂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问题，凶手大可以直接丢掉，而不是掩耳盗铃的将关键位置撕下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他留下来无非两个原因，一是利于嫁祸，而是根本查不出任何东西。 “按照凶手的性格，他不会让这场犯罪留下破绽，小心严谨，干净利落，还是个完美主义者，有严重的强迫症，撕成这样不像是他的作风。”叶辞分析道。 看着残破得毫无规律，狗啃似的撕痕，段殊之有一种预感，那种预感已经快要跳出来了，他不是个喜欢妄下结论的人，可种种迹象表明他是对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又环视了一圈这间屋子，看向窗外，足足有七层楼的高度。 “或许，他根本来不及呢。” “什么”严林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叶辞不太确定地问“你是说当天有人突然敲门然后他匆忙撕下人在慌乱间的确容易留下破绽那个小孩” 看见他们就跑的小孩，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段殊之没承认也没否认，但叶辞的推测也有一定道理，只是他对那丝指甲油的气味有些执着，总觉得那代表着什么。 严林田忽然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耳朵动了动，缓缓看向门上的猫眼，几乎是一瞬间，他冲出去一把抓住了一个人，钳住了那人的肩膀就给拖进屋子里，死死地按在门上动弹不得，目光中有不服也有恐惧。 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他扯着嗓子喊道“放开我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你们这是违法的是绑架救命啊救命啊绑架根正苗红帅气逼人未成年正太了” 段殊之“” “段队，把他弄哪儿”严林田一扭就将小孩的手反剪到了背后。 “就放门口凳子上，别让他破坏现场。”段殊之不假思索的赞赏道“不错嘛小田，反应够快啊不愧是部队出生” “谢谢段队夸奖” 严林田嘿嘿一笑，就把那小孩按在门口凳子上了，就差把他给拿绳子五花大绑给绑起来，段殊之看着眼前这飞机头大红毛，衣服穿的流里流气，裤子破破烂烂的小非主流少年，觉得很有意思，这小孩一看就是个中二病患者，觉着自己无比帅气的小屁孩。 把另类当帅气，把无知当个性。 这类不良少年他见的多了，以前在分局教育过不少这样的初中生高中生，不过眼前这个倒是可爱点，单纯的可爱点。 起码比叶辞这个人面兽心的活阎王可爱。 说完忍不住看了叶辞一眼，正巧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段殊之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老脸竟然在灼灼的注视下有些发红。 严林田拿着手机就咔嚓一张，跟证件照似的。 “哎你怎么回事，你还侵犯我肖像权等我出去了我告死你”那小孩挣扎着就要去抢手机。 “行啊，等你出了这个门再想着告我们吧。”段殊之示意严林田把他按紧了，自己拿出记事本和水性笔，还搬了把小凳子坐那，一副老大爷的姿势，还掏出了一副闪闪有光泽的手铐，这下小屁孩不太敢放肆了。 段殊之看着他问“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年纪哪里人都老实交代，不然就跟我们走一趟。” “我叫李嘉奇，十六岁，泉壤县人。”低着头老实交代。 “是做什么的” “打工，端盘子、搬砖、送快递都干过，现在在一家理发店当学徒，就在对面街上的一家理发店，警察叔叔我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没干过就是，就是当过两年童工我现在已经十六周岁”面对这么严肃的盘问，李嘉奇明显害怕了。 段殊之记录下他说的话，又问道“六月五号的晚上你在哪里” “六月五号在家。” “在家干什么有人能证明吗” “没你们不会是怀疑我杀了这人吧不不是我这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压根就跟这人不来往，他就是个闷葫芦，女人还特别多，一周七天，天天都不闲着，他搬来两年了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李嘉奇有些激动，可这掩盖不了他眼中的慌乱和害怕。 “哦”段殊之身体微微前倾，问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 “说。” 段殊之笑起来开玩笑的样子会有些痞气，但板起脸来却足够让人有压迫感。 “我没看到什么，那天晚上我什么也没看到。”李嘉奇看着段殊之，仿佛是想让他相信自己而格外盯着他的眼睛。 “撒谎。” 叶辞的声音不大，却清冷又决绝，不容置喙。 李嘉奇这才注意到这个干净又冷冽的男人，看起来没比他大多少，却有一种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沉稳。 段殊之又变了张脸，和颜悦色地说“嘉奇，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可是”嘉奇的眼神变得很恐惧，他好像是记起了什么很可怕的场景，嘴唇都有些颤抖。 叶辞低头看着他，微笑着说“你看到凶手了吗” 嘉奇点点头，在段殊之要问他是谁的时候又紧接着使劲摇了摇头。 他往后缩了缩，睁大了眼睛轻声说道“是鬼魂，是鬼魂杀人，我亲眼看到死了的人又回来了。” 鬼魂 段殊之紧皱着眉头，又有人装神弄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虚假09 叶辞低下头问他“那个人是谁” 李嘉奇摇了摇头，又微皱着眉回忆了一下，说“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就在马汉阳死的前几天，大概是一个星期前吧，我看到马汉阳和两个男人在楼道里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后面还大吵了一架，语气都不太好，其中一个叫另一个老老梁” “梁天” 严林田惊叫出声，这么一来认证物证都在了，这个梁天就是凶手 段殊之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举到李嘉奇的眼前问道“是他吗” “对就是他我亲眼看到他杀了马汉阳，用斧头，斧头的背部砸下去的，那时候马汉阳已经睡着了，他转过身来我看见他了就是他，一定不会错的。”李嘉奇说得很肯定。 叶辞从后面轻轻拍了拍段殊之的肩膀，提醒道“他是死于中毒。” 马汉阳和余志华都是死于中毒，斧头造成的硬物砸伤是在他们死之后受的，那就算是亲眼看到梁天用斧头击打头部，也不能证明他就是杀害马汉阳的凶手，因为受害者在之前就已经死了，对象不可犯。 “两种可能，要么下毒的不是梁天，而是另外有人要杀马汉阳，梁天多此一举了，要么是梁天毒死了他嫌不够，砸了一斧头涌来泄愤，显然前者更为合理，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凶手也就另有其人了。”段殊之龙飞凤舞的记下李嘉奇的口供。 严林田也默默记下段殊之说的话。 段殊之动作潇洒利落的转了下笔，又问道“那除此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 “没有我当时吓坏了，那可是死过的人啊我亲耳听到马汉阳和那个男人说这个老梁突然死了，还死的很蹊跷，他俩当时很害怕的样子，我多嘴问了句那个老梁啊他们还十分确定的说就是那天吵架那个，让我别多问，我还听见他们说下一个会不会是他们连葬礼都参加了竟然又突然出现还杀了人，除了鬼魂索命还能是什么。” 李嘉奇说得认真，叶辞仔细观察了他好久也没有说谎的痕迹，看来梁天那天晚上真的来过，而且他“死”过一次。 段殊之冷哼了一声道“这个梁天，还真有点意思。” 他摸着下巴，沉吟了半晌问“你有没有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类似书本。” “有，两次。”李嘉奇说得很肯定，还补充道“一次是书，还有一次是别的东西，可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但是书掉在地上我是看见了的。” “你看见了”严林田不可置信地问。 “那是在之前，我看见他们家灯没关就想去看一眼，就像电视剧里那样，他没有锁门，我透过门缝看见一个人穿着雨衣，拿起马汉阳身边的一本书，好像正在撕些什么，我刚准备转身就踢到门口的消防栓了，我一瞬间回了一次头，看见他手上的书掉在地上，我就赶紧跑了。”李嘉奇有些后怕道“然后，我觉得这事不太对劲，想要报警又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没两分钟就又去了一次，然后才看到他用斧子杀人，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竟然是死去的梁天” 严林田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这不就破案了吗。 梁天假死杀人，用氰化物毒死了，再用斧头泄愤，还将他们的尸体用垃圾桶抬到了垃圾场和下水道。 可他如果是泄愤为什么只打了一下不应该是砍得他体无完肤吗，中途被打断了如果要用这种方式杀死，又为什么要用毒怕他反抗他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段殊之推门出去了。 他们去了余志华的房间，他的房间要简单很多，没留下什么线索，甚至还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灰尘。 一趟下来已经七点钟了，天色有些暗，段殊之脱下手套和鞋套，宣布下班。 严林田乖乖回去了，他也是和别人合租，就在警局附近，叶辞也乖乖的没有缠着他，耳根子清静了，眼睛也明亮了，世界重新美好起来。 春和街离这里不算近，再加上华城无时无刻都不停歇的堵车，段殊之开了一小时的车才到街口，还不如骑他的小破自行车，自如的穿梭在大大小小的车辆之间，半小时就到了。 他将车停在楼下，这老旧的小区并没有什么停车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停在自家楼下的，久而久之就有人画了几条线几个方框，这种野生停车场也没人管理，却有彼此的默契，段殊之的就一直停在第二个框框里。 楼道里很黑，他就住在二楼，还没走到他就顿住了。 一个胖乎乎的女人站在他的门口看着他。 那女人就是他的房东，人称玲姐，很和气很好说话，知道他是警察所以房租也从不会催，当然段殊之也没少过她的，只是这个月的还没交，刚刚月初又比较忙就忘了，忘也不是第一次忘，所以玲姐大半夜来一定另有目的。 她眯着本来就一条缝的眼睛笑道“段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有什么事吗”段殊之将公文包夹在腋下，准备掏出钥匙开门进去说。 玲姐紧接着说道“段先生，我来是想说，这间屋子不能租给您了，我” “我知道了，我马上收拾东西。”段殊之没有犹豫。 玲姐满脸歉意，也有些为难地说“您的东西已经被您的爱人给拿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看见他有钥匙，而且我看到他钱包里有你们的结婚照，结果刚才那人又说，等你晚上回来了让我告诉你这一晚的也不租了我这才觉得奇怪，既然是爱人怎么自己不说我” 话还没说完，楼下有一束光闪了一下，还有车子启动的声音。 段殊之打断了她“不关你的事，玲姐，我先走了。” 说完就将钥匙交给了她，长腿一跨三两步七阶台阶，匆匆下楼。 其实他上楼听到第一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没想到房间直接被人搬空了，私闯民宅还擅自处置他人物品，这兔崽子真行啊 楼下，他的车灯亮了，罪魁祸首正坐在车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着他，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容，那样子别提有多膈应人了，看得人手痒痒想揍点什么。 “叶辞啊叶辞，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你还怎么有脸扣住我的东西我段殊之哪点对不起你没刨你祖坟没断你子孙，还勤勤恳恳由着你玩弄了一年的时间。” 段殊之两手随意的撑在车窗框上，眼中连愤怒都没有了，只有无尽的疲倦和无奈。 那样子看得叶辞心里不是滋味，段殊之的眼睛很好看，很黑很亮却总是微微眯着，自信，痞气，看他的眼神有过沉入其中的迷恋，有过不加修饰的爱意，也有过冒着火焰的愤怒，和被欺骗后的绝望痛苦。 却是第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这种疏离让他恐惧，就好像他们真的散了。 可叶辞就是叶辞，永远有办法惹怒段殊之。 “你他妈唔” 叶辞长臂一勾，就将段殊之的脖子压向了自己，越过车窗重重吻上了这个让他两年来朝思暮想却一再在他心尖儿上捅刀子的男人，嘴唇碾过嘴唇，浓烈而迫切，除了情绪的失控，段殊之还在短短几秒间感受到了一丝慌乱。 叶辞的慌乱，让段殊之很意外，他是第一次在叶辞这朵绝世腹黑白莲花的身上感受到慌张，就连他当初逼问他暴怒狂揍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意外间竟然迟疑了许久都忘了推开他，嘴唇微微红肿，眼中染上了一丝异样，叶辞的手伸进衣服摸着他的腰腹。 一日夫妻百日恩，结婚一年，叶辞还是最了解他身体的，轻而易举就能挑逗得他身体发烫。 “去你妈的” 段殊之一把推开他，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腮帮子都肿成这个狗德行了还有脸来撩拨他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典范啊 叶辞的眼睛通红，微微泛起波光，他死死盯着段殊之说道“段哥，你不就是气我骗你嘛，可我只有你，我一成年就跟你好了，你和我结婚之前有过多少男人，什么小猫小狗小黑小白，还有那个大晚上挑衅我的姜淮，你还为他骗我说你加班，我不一样原谅你了吗你怎么就不肯原谅我呢” “呵” 段殊之被这一番话气得红眉毛绿眼睛的，怒火蹭蹭往上冒，狠狠踢了车门一脚，指着他大骂道“你还有脸提这事想想我都得弄死你小畜生你给我出来别坐我车” 叶辞死死扣住车门不松手，红着眼眶冷着脸，还真挺像被丈夫抛弃后委屈又倔强的受害者。 没办法，段殊之只能绕到另一边把车门打开去拽他。 拗不过，叶辞按着他的手妥协道“我把东西还给你，这间屋子也还给你，明天我们还一起查案子。” 这还算是句人话。 看他终于讲点道理了，段殊之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两人都好言好语下了车，但叶辞没把趁他睡着偷偷配的两把钥匙还给他，一把房门钥匙一把车钥匙，段殊之也是气糊涂了，没想到这茬。 “段哥，你的东西总共就那么点，我放在一楼仓库里，我给你搬上去吧。”叶辞说着就打开了仓库的门。 段殊之冷着脸推开他“用不着。” 折腾到了十点多，段殊之才坐下来喝杯水，期间只有玲姐来过一趟表示欢迎他继续租这房子，段殊之笑笑没说什么。 他将东西都物归原位后，想起了叶辞口中，他们结婚的那一年。 基本上就是叶辞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他喜欢他喜欢的要死呢，怎么就这么贱，上赶着对人家好，到头来就是一场笑话。 叶辞说想吃蟹黄包，他跑遍了全城去买，叶辞说喜欢滑雪，他抽出一星期的时间去哈尔滨，被冻到发抖还被放了鸽子，叶辞说怕疼，结婚三个月了他舍不得碰他一下 姜淮，这个名字曾经对他来说是警校同学，前男友之一，现在就是打在他脸上的重重一巴掌。 他们结婚三个月后，那天晚上姜淮从邺城回来约他吃饭，说是有很多警校的同学，难得一聚他不舍得不去，又怕叶辞误会，就推说是局里加班，晚点回来，没想到姜淮这孙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骗去以后却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晚叶辞跟个罗刹一样将他拽了回去，原本还想着叶辞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偷摸摸吃醋也不直说，没想到这哪是开窍，简直就是撒旦上身禽兽不如，把段大总攻压在桌子上给办了，粗暴又直接，毫无体验可言。 那是段殊之第一次跟他红脸，中途还痛痛快快打了一架，两人手下都没留情，第二天脸上都挂着彩，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去了。 之后，段殊之足足一个月没搭理他，好在两人上下铺，也不用睡在一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俗话说得好，食髓知味便夜不能寐，竟然是叶辞先忍不住了，好言好语竟然又将段大总攻哄上了床，用尽了这辈子也没有过的温柔。 段殊之看着那张漂亮脸蛋也就忍了，谁让他不是散打冠军呢。 夜色深了，已经十一点半。 段殊之想起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只能自嘲的笑笑，他今年快二十九了，眼看就要奔三，不该再为这些感情的事苦恼，那都是年轻人干的，他没这个精力也没这个想法，为个狗崽子奋不顾身这种事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段殊之放下水杯，起身洗了个澡就准备睡觉。 砰砰砰。 三声敲门声，那是叶辞的习惯，他头皮一紧，实在不想去开门，闭着眼睛打算装死，就又听见三声敲门声，看来这孙子真是跟他杠上了，简直阴魂不散啊 段殊之在第三次敲门之前狠狠拽开了门。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精力旺盛就去搬砖打扫卫生跑楼梯，别在这扰民，赶紧回家睡觉去吧，明天八点半上班，不能准时到你就滚蛋。” 叶辞赶紧把这门边阻止了他关门的动作，紧接着说“两句话的功夫，不会耽误睡觉的，一秒钟就能回去了。” 段殊之如临大敌，不确定地问“什么意思” 叶辞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就住在这里，你的，对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虚假10 初夏的华城，早上露水重有些凉，天微微亮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气。 原本不到八点不动身的段殊之，破天荒的七点刚过就在楼下倒腾他的自行车了，把链条刹车通通检查了一遍，生怕某位大爷使坏给他祸害了，这要是被迫停在半路上那算是到不了警局了，这时候某位大爷要是突然“路过”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检查了七八遍，确认无误后他反倒不自在了，晃晃悠悠骑到他平时会去的早点摊，依旧是要份豆浆油条，老板娘正挺着肚子给一个上学的小姑娘找钱，瞧见他笑着说“你男朋友帮你买了。” 男朋友 段殊之远处一看，某位大爷的自行车把上挂着两份油条，一杯豆浆一杯旺仔牛奶，一直在注视着他。 “不认识，照例给我来一份吧。”段殊之掏出皱巴巴的五块钱。 老板娘往叶辞的方向看了一下，又给拿了一份，还调侃道“小两口吵架很正常的，只是多了的一份别浪费了，我一早上起来炸的。” 段殊之摁了摁眉心，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拿过豆浆时，微微一笑道“那是我干儿子，从小缺乏管教比较欠打，还喜欢胡说八道，您可千万别当真。” “干干儿子”老板娘风中凌乱。 自行车一闪而过，逃命似的往刑侦局方向骑，他不希望庞吉和何须知道他这么没用，两年过去了依旧拿叶辞没辙，竟然做了邻居，也不希望叶辞的奸计得逞。 十分钟后，另一辆自行车擦肩而过。 也不知道叶辞这种豪门病娇私生子，是怎么学会自行车这么接地气又环保的户外运动的，竟然在车水马龙间和段殊之这个老手持平，一场追逐下来，原本要半小时的车程二十分钟就到了。 七点半，只有何须和门卫大爷老孙头早早来了。 “早啊，孙叔。” 段殊之将自行车停好，豆浆和油条完好无损安全下车，他对老孙头打了个招呼，看也不看小尾巴叶辞就进去了，这次，老孙头不光睁眼了，还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段殊之七点半就到岗。 “老段出什么事了叶辞”正在收拾原本就很干净的桌子的何须吓得站起来了。 “早啊，何副队。”叶辞冲他笑笑，还将多出来的一份早点给了他，丝毫不提其中的缘由，就仿佛是专门为他买的，段殊之眯眼看着也不拆穿。 “谢谢。”何须有些受宠若惊。 接着，段殊之才回答何须的问题“没什么，就是巧了。” “哦。”何须显然不信。 段殊之将豆浆放桌子上，嚼吧几口油条，问“梁天找到了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何须还没开口，就见着庞吉打着哈切进来了，瞅了一眼段殊之道“你可别乌鸦嘴，梁天要是死了那线索可就又断了，他现在是唯一的嫌疑人。” 说完就把东西往办公桌上一扔，往椅子里瘫着了。 段殊之踹了下他的椅子说“谁说线索断了，别摊在这当咸鱼，去技术组问问那十几个电话排查完了吗有没有可疑的” 何须立刻说道“有线索了我去问吧。” 听到那几句话，何须就知道他们昨天下了班肯定去了马汉阳和余志华的出租屋，并且发现了分局没找到的线索，于是他放下手上的抹布就跑去技术组了。 看着何须勤快的背影，段殊之忍不住又踹了庞吉一脚。 庞吉很头疼地说“我这一天天跑外勤就够累了，回去还得帮着我老爹应酬，他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非得要买那什么价值连城的瓷瓶，天天让我和那蔺老他儿子打交道，这会还没到上班时间，头儿您行行好让我睡会吧。” 段殊之摇了摇头，咬着吸管道“万恶的资本家。” 听到瓷瓶，叶辞眼神微动，他刚要开口，就看见何须跑回来了。 看他的表情，段殊之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 可惜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何须面色沉重，他拍醒了庞吉，对段殊之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悦来宾馆的监控修好了，但是画面不清晰，基本认不出来是谁，只能靠号码排查了，但临水居民区的监控也修好了，完好无损，也有了些发现，一会等你过去看，坏消息是梁天死了。” 段殊之放下豆浆，面色也沉重下来，不自觉看向了叶辞，叶辞像是早就料到，很淡定的咬着他那份油条。 庞吉哭丧着脸说“不是吧，还真让你这个乌鸦嘴说准了” 临水区有几栋规模不小的商业楼，很受商圈大佬的青睐，一般都会有个两三套买来空在那里，写着父母或是亲戚的名字，自己则住在别墅区，就算是以后破产了，别墅抵债了，也不知无无处可去。 锦绣星苑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小区环境设施跟小公园一样，有小池塘有枫叶林，一面环山中间有湖泊，湖泊里还养了几只天鹅。 尸体就是昨天下午在锦绣星苑的湖里发现的。 发现尸体的是这片大湖的管理人员，下了几天暴雨之后湖里气味难闻，时间越久越是令人窒息，居民反映了好几次，最终在湖里的一个排水洞里发现卡住了一具尸体，据徐策的推测这具尸体已经泡了三天，刚好是六月六号左右。 段殊之他们赶到的时候勘察组已经在搜湖了，打捞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 “老徐，死因是什么” “溺水，活活淹死的，他没有中毒也没有别的伤口，死法很简单粗暴，根据尸温和尸斑来看，死亡时间在六月五号到六月六号，跟前面两个人差不多的时间。”徐策说。 “看来六月五号的夜里，发生了不少事啊。”段殊之点了根烟，眯着眼扫视了一下锦绣星苑的一栋栋高楼。 远处的叶辞走过来，看着他嘴里的烟欲言又止。 “叶辞还真的是你啊，两年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你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吗”徐策取下手套，拿消过毒的小手帕把手擦了又擦，见到叶辞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段殊之这两年实在苦逼，除了案子还是案子，都没什么生气儿和人样了，整个一工作狂，没以前爱发脾气了，却更加恐怖。 “好久不见，徐法医。”叶辞笑道。 他也不客气，直说了自己的看法“凶手应该是个十六到二十二岁之间的男人，有着严重的自卑心理和心理洁癖，生活中是个小心谨慎绝不行差踏错的人，他对这栋楼里的某个女人存在着无法言说却又隐秘的痴狂，他一定是撞见了什么或是发现了什么，他无法接受他小心珍视的女人在外面是如此放浪，就想到了杀死他们，还有，他现在说不定就在某个地方注视着我们唔段哥” 段殊之这一巴掌拍下去可没留情面，不满道“犯罪侧写就犯罪侧写，别把自己的脑洞也说出来，还想误导警方的判断吗” “我也不算是凭空猜测”叶辞委屈。 徐策哈哈一笑，说道“段大队长别这么严厉嘛，我觉得叶辞是真的很适合学犯罪心理学，要多给新人机会，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 如果说，段殊之倒了大霉出了大丑有人幸灾乐祸拍手叫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笑话他，事后还回味半个月，隔三差五旧事重提膈应他恶心他，那个人第一是徐策，第二是包局，第三才是庞吉。 庞吉年纪小点，算是段殊之的师弟，但何须和徐策却是同级的，三人一条裤子走到今天，两人忍受着段暴雷的各种坏脾气各种刻薄话，何须是个老实人，徐策却蔫坏还爱往人家伤口撒盐，每每逃过一劫还能钻着空子挤兑他，还让他挑不出错处，实在是个奇人。 这番话倒是恰到好处的取悦了一旁的叶辞，他一脸求夸奖的看着段殊之。 谁料，段殊之看着徐策，眯着眼笑道“你喜欢送你了，反正你也学过心理学，还可以互相切磋一下，比跟着我强。” 这徐策哪敢点头，赶紧说“别，我自己还有两个实习生带呢。” “切”段殊之翻了翻眼睛。 “段队” 严林田一路小跑着过来，看样子是早早就来现场了。 徐策叹了口气说“你那小跟班可真不错，早就跟着勘察组来了，跟着忙前忙后进进出出也不喊累，手脚勤快人也本分，我带的那两个实习生实在又懒又没眼力见，东西掉地上不知道捡一下。” “小田确实不错。”段殊之灭了烟，做出一副沉稳的样子开始在湖边转悠。 严林田就跟在屁股后面也跟着转悠，生怕落下了什么重要线索，叶辞和徐策打了声招呼就急着追段殊之去了，生怕跟丢了似的。 那一刻，徐策深深地怀疑自己，段殊之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简直该死的迷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虚假11 绕了一圈，这里也没什么好转悠的，段殊之这个香饽饽还是爱和徐策待一块儿，他忽然想起昨天让严林田拜托给他的事情，就又绕回去了。 好在徐策还没走，正扒拉着梁天的尸体呢，就跟处理砧板上的肉一样，戴着手套掐掐拽拽翻看他的脖子，竟然在后脑正中线上的凹陷处找到一点青紫的皮外伤，他皱着眉头查阅了一下。 “老徐，我昨晚给你的东西有结果了吗”段殊之随意的坐在他身边。 徐策如梦初醒，说道“哦，那个啊，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我仔细闻了一下，确实有一点苦杏仁的味道，只是很淡，怕是沾染上去了一点点，甚至是挥发之后留下了一点味道。” “氰化物这东西毒的很，触碰皮肤都会中毒。”段殊之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徐策点点头。 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严林田很想问是什么东西，张了张嘴却又不太敢打断他们，只能忍着好奇听下去。 徐策又翻着梁天的尸体说“你看这里，我原本想着这个梁天块头这么大，应该战斗力不弱，一般人将他溺死在水里根本不可能啊，所以怀疑这是畏罪自杀，可你看，他这里有一点伤。” 这下，严林田忍不住了，怪道“徐法医，这一点伤根本就不致命啊，磕到碰到都会有一点青紫，制伏不了他吧。”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段殊之一巴掌乎在他的后脑。 叶辞轻声道“穴位。” “呦不愧是叶辞啊，一点即通，不过老段你也别对小田那么凶，新人好学爱问是好事情。”徐策在他们两人脸上扫视了一遍，一个什么都写在脸上，一个什么都藏在心里，还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年轻人啊。 听到这话，严林田原本沮丧的脸一下恢复光彩，感激地看着徐策。 段殊之冷哼一声，提到穴位他就更难受了，叶辞是蝉联的散打冠军，不光有力量有技巧他还心黑手毒，击打人家的穴位达到快速制服对方的效果，那挨一下是真的疼啊，疼得整个人都软了，段大队长在耍流氓的时候就深深体会过。 徐策看着段殊之摇了摇头，笑道“人身上有几百个穴位，其中有三十六个致命穴，也就是死穴，他的这个位置叫做哑门，受到重击会刺激到延髓中枢，这个要看力度的拿捏，这个力度，足以让人失声，昏迷，在这种情况下溺死他就很容易了。” 严林田恍然大悟，怪不得能够制服梁天这样的壮汉，原来是阴招。 尸体还穿着一件黑色雨衣，段殊之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在雨衣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发现了黏糊糊的一片，大红色，盖子有点坏了，指甲油倒出来不少，还和血一起沾染到了黑色雨衣上，浓烈的指甲油味道穿过尸臭散发了出来。 “指甲油”徐策感到莫名其妙。 段殊之将这东西用密封袋封好，扔给严林田，“带回局里。” 徐策的科普过后，段殊之对于事情的经过心里更加有底了，只等着查看当晚监控，来印证他的想法。 段殊之起身，道“回局里。” 垃圾场，下水道，人工湖，这三具尸体的唯一联系原于他们有同一个金主，只要找到这个神秘的女人，就可以从她身边排查，一一击破。 刑侦局里，技术部的小周正在一遍遍放映着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 段殊之和何须屏息凝视，死死盯着监控里被雨模糊了的画面，那晚下雨，没什么人出门，如果不是雨一直在下，基本就是静止画面。 过了一会，段殊之眯着眼睛，忽然说“再退回去一点儿，从十点五十七开始，慢放。” 画面被树叶遮掉了一小部分，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打着黑色长柄雨伞的男人在十点五十八分走过，黑色雨衣和李嘉奇描述的一样，看不见脸，却可以看出他的淡定，仿佛不是去杀人，而是去买一笼包子。 “这不是梁天。”叶辞很肯定地说。 “废话，梁天那么结实高大，他的身高体型都差远了，倒是和庞吉那个弱鸡差不多。”段殊之道。 监控的角度和位置都很有问题，这个人也该对此处非常熟悉，刻意避开了大半监控，只在画面里出现了五秒就一闪而过，还打着一把大伞完全不露脸，还穿着黑色大雨衣，一点皮肤都看不着，无法判断出身份。 “何须，你看” 段殊之推开小周的手，啪嗒一声暂停，一张有些模糊的脸出现了。 是梁天。 那是在打着黑伞的人过去半小时后，紧接着出现的，没有穿雨衣也没有打伞，但他拿着斧头在狂奔，看体态十分慌乱紧张，按这个奔跑速度，他很有可能会和前面那个人前后脚进门。 那个人到底是谁会是凶手吗 段殊之又以八倍速看到了他们出来，可是在十点三十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出来，那就是推着垃圾桶，穿着雨衣的梁天，他神情慌张，冒菜店里的老板娘碰巧从马汉阳的店出来，两人撞上了，但没有怎么看清就匆匆分开。 另一个人去哪了难道还有别的路可以离开 反复看了几遍这两个片段，叶辞下了定论“前面那个就是凶手。” 这一次，段殊之没有挖苦他也没有质疑他，而是坐在桌子上转了下笔，一脸得意地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何须好奇地问“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叶辞也含笑看着他。 “凶手是谁一会再说，我知道这个梁天黑衣人真假凶手杀人案是怎么回事了。”段殊之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两个凶手，两个人都想杀马汉阳和余志华，只是他们一前一后到场，所以一个是凶手，一个是对象不能犯属于杀人未遂，而且后者也是受害者之一。” “对象不能犯属于犯罪未遂”严林田手忙脚乱的翻开笔记本，咬掉笔盖就开始刷刷刷的写。 “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是对的，梁天他们三个都是同一个金主包养的情夫，他们之间存在了某种矛盾，还扬言要收拾对方，然后梁天就差点死了，是真正的凶手也给他下了毒，就是氰化物，由于错误的判断他认为要他命的是马汉阳和余志华，他为了保护自己诈死，这也是为什么李嘉奇会听到他们的争吵，以及梁天的死讯。”段殊之看向叶辞。 叶辞点点头，道“只有这种可能。” 段殊之继续道“接着，梁天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想为自己报仇，不想躲躲藏藏担惊受怕的活着，就对马汉阳和余志华起了杀心，准备了一把斧头就上门去了，但他当时应该是一时冲动引起的激情杀人，所以连伞都没有打就跑出去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和凶手一前一后进来。” “那凶手是在那天晚上下的毒他下在哪里呢难道是什么食物然后他给带出去了”严林田问。 段殊之摇了摇头“不是，凶手很聪明，他给梁天就是食物下毒，结果梁天没有死，还躲起来了，所以，他换了一个有信心死者一定会碰的，而且时间也刚刚好的，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何须都快急死了，问道“到底是什么，你怎么还卖起关子了” 叶辞看着他，平静地说道“杂志，马汉阳是个足球迷，他订的足球杂志每天都会看。” 所以段殊之上午在现场的时候会问徐策，那本杂志的页码处到底有没有毒，淡淡的苦杏仁味道，正是氰化物挥发后残留的味道。 段殊之道“凶手将毒下在了马汉阳最爱的杂志页码那里，那本杂志是六月五号最新的一期，因为凶手知道他有一个小习惯，喜欢在新书两页贴得比较紧的时候舔一下手指再继续翻，这样只需要翻两三页就足以致死了，凶手那天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将那涂了氰化物的地方撕掉，可惜，他刚刚撕完正准备装起来带走的时候，李嘉奇突然敲门，他吓了一跳书掉在了地上来不及捡，他就躲进了衣柜里。” “干嘛不直接带走了，万事大吉，还撕半天。”严林田皱着眉问。 这个何须知道，他笑着跟小田解释“因为只要接触皮肤就会挥发毒性，他这么小心谨慎的人，一定会戴着手套处理掉了再揣身上带走。” “他应该是趁马汉阳去接水擦洗血迹和自己指纹的时候逃了出去，还贴心的留下了自己的雨衣，因为当时书被梁天拿走了，我们进去的时候杂志被放在了书上桌上，那里有很多杂志，凶手来不及找那本，就直接离开了，这就是他作案的全过程。”段殊之撑着桌子，叹了口气，这个梁天还真是够倒霉的。 严林田皱着眉，顺着思路道“这然后梁天又回来了，拿着斧头就打了下去，梁天以为是自己杀了人，所以找了件能裹住自己的雨衣，就是凶手留下的那件，然后用垃圾箱推到了垃圾场里，还把斧头给扔了。” “可你这都是分析，没有证据啊，你怎么证明那件雨衣一定是别人的，而不是他自己带了或是马汉阳的，又或者他可以在便利店杂货铺买，不能排除这些可能。”何须提出质疑。 “有，证据有三。”叶辞道。 “三这么多”何须微微吃惊。 段殊之点点头道“第一是监控，监控里的雨衣尺码明显小一号，不是梁天也不是马汉阳的，那个时候他不太可能去商店买一个还刚好和前面那个人一模一样，就算是他带的或是买的，还有第二个证据。” 第二是指甲油，垃圾箱的车轮底下有指甲油的痕迹，衣柜里也有淡淡的指甲油的味道，那是凶手身上的，就装在雨衣的口袋里，因为盖子有些松了，所以味道也散了出来，这起码可以说明雨衣到过衣柜里，如果他是下楼买的不会多此一举将雨衣放到衣柜再拿出来穿。 严林田恍然大悟道“原来指甲油真是证物啊” 段殊之又道“还有第三个证据，那就是血迹，那间出租屋很小如果他是穿着雨衣上楼杀人，衣服很容易会沾染到血，他擦了地板换了床单，却唯独没有洗雨衣，因为雨衣是干净的。” “你怎么知道哦，指甲油，如果洗过的话，指甲油一定也会被清理。”严林田道。 段殊之站起身，道“这三个证据其实都各有漏洞，都有可能是巧合，但它们同时出现的时候，就不再是巧合，而且，其实还有第四个证据，如果凶手始终是一个人，那他就没理由不带走那本杂志了。” 这下，何须和严林田算是认可了这番推理。 叶辞分析道“还有，如果梁天是真凶，那杀死他的是谁呢谁会这么了解他，知道他出了事情一定会找他的金主，为了不让他去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也弄死了，连嫁祸给他这条路都放弃了，这个人要么很爱锦绣星苑里的那个女人，要么还有别的目的。” 何须松了口气道“看来这个大金主真的很关键啊，好在，她已经查出来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带来刑侦局审问。” 叶辞目光微动，不确定地问“那个女人，是不是叫风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虚假12 最近名动华城的瓷瓶一一风荷举就要开始拍卖了，各大富商蠢蠢欲动，这只瓷瓶代表的当然不仅是慈善，还是那些伪君子的地位和面子，瓷商蔺老深知这一点，所以选择利用这点浮华的虚荣心，拍得好价钱。 而风荷，就是蔺老的女儿，今年二十八岁，嫁给了做房地产生意的富商清洪哲，清洪哲已经四十二了，他还有一个刚高考完的儿子清圆。 风荷没有工作，每天就是在家遛遛狗打理别墅，丈夫每天工作应酬，继子在外面上学，她每天都是一个人在生活，父亲很少关心她，唯一会来看他的就是弟弟风叶，也就是那个制作一一风荷举的人。 她穿戴朴素，是温和舒服的灰粉针织衫和长裙，头发自然的披下来，很温柔的样子，完全不像是那种会包养好几个男人的富婆，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文雅和知性，没有攻击性，没有欲望，就像一汪平静的湖水。 如沐春风，没有压力。 风荷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八个字，段殊之看着她不禁会想，如果他不是个gay，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姑娘，接着，不自觉想起了也常常带着平静笑容的叶辞，也会给人这八个字的感觉，他当年一眼就动心了，可如今段殊之知道，那都是假象。 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样子，虚假的，真实的，时间久了，虚假可以变成真实，真实也可以变成虚假。 “蔺风荷女士，这三个人你都认识吗”段殊之将桌子上三位死者的照片用手指推到了她的面前。 “认识的。”风荷垂眼看了那三张照片。 “你和他们是否存在着暧昧关系”段殊之单刀直入，毫不顾忌。 “是。” 段殊之挑眉，他没想到风荷会承认的这么干脆，也毫不羞愧或是尴尬，他又道“那就分别说说，和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最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六月五号那天你在干什么” “和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半个月前了，群发了消息，我告诉他们别再来往了，因为我的丈夫就要回来了，就没再联系过他们，虽然他并不怎么管我，我们可以说是各过各的生活，在一起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可疑的地方没有。最后，六月五号那天我在临水别墅，因为是我父亲和弟弟组织的拍卖会，这几天的应酬我都在场，很多人可以证明，而且，我没有出去过。” 风荷说得很清晰也很有条理，波澜不惊的眼神下，一直在看着段殊之，毫不畏缩。 随后，蓝牙耳麦里传出叶辞的声音。 “她撒谎。” 段殊之顿了一下，眼神阴沉起来，学着叶辞的样子，不容置喙道“撒谎。” 这下，风荷微微有些慌乱了，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想了想，老实交代道“六月五号我在晚上十点半出去过一次，我回家了，而且收到了梁天的短信，他说他需要五百万，不然就告诉我的丈夫我们的事情，我没有答应。” “为什么撒谎” “因为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我并不怕他告诉我的丈夫，所以不存在杀他的理由，我直接拒绝了。”接着，风荷微微皱眉，想了一下说“但他当时没有再回复我，我觉得有些奇怪，以他的性格他应该是缠着我要钱才对。” 段殊之轻笑了一下，说“因为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死的。” “是吗。”风荷叹了口气。 “你除了他们，还有什么追求者，或者是情人吗”段殊之终于问出了想问的问题。 风荷微愣，道“没有。” 叶辞按住耳麦，压低了声音道“段哥，她说的是真的，但是她丈夫是不是真的不在乎还不一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老婆就算是不爱，也无法接受她出轨，而且清洪哲那样的男人尤其要面子。” “你的丈夫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段殊之拿手指敲了敲桌面。 “半个月前，大概是五月二十六号吧，我记得不清了。”风荷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丈夫不会为了我去杀人的，而且他们三个的死不一定是因为我，说不定还有别的联系，他们认识的，一起得罪了什么人也说不定。” “你丈夫六月五号晚上在哪里”段殊之完全不会被说服。 风荷看着桌面，有些抗拒的样子，轻声说“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回家了，在家里看电视，他可能和小圆在一起吧。” “清圆” 风荷抬起头，“是，是我丈夫和他前妻生的孩子，十八岁了，很聪明。” 段殊之勾了勾嘴角“哦，我知道，我前几天还见过他，他的确很聪明，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风荷苦笑了一下。 这个表情实在生动地表明了一切，在年轻的脸庞上透着无可奈何，继子和继母本来是陌生人，因为父亲才被迫要接受对方，尤其还要顶替妈妈的位置，对于十几岁的孩子难免会接受不了，除非 除非像叶辞一样，父母只是虚称，没有在心里留下什么，可以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而讨好对方，那么叫谁爸妈都无所谓了。 风荷摸索了一下手腕上的白瓷手表，说“我们之前见过两面，我嫁给清洪哲后，和他大吵过一架，可以说是他对我大吼过一次，然后就没见过了，这次回来他干脆去了另一套房子分开住了，他爸爸回来会去看他。” “他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洪哲也不知道，我只是只是对着空屋子太害怕了，他们足够听话，会陪着我，梁天给人安全感，也很有趣，马汉阳他喜欢足球，我也很喜欢，所以我们经常聊天，余志华长得很秀气，他会为我穿女装，涂指甲油，戴项链”风荷低着头，长叹一声，说“他们的事情我谁也没告诉。” 段殊之忽然觉得，这些男人对于风荷就像大布娃娃，在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说话聊天随意摆弄，最重要的是，不会离开。 风荷看着面前三个人的照片，忽然流下眼泪，哽咽到抽泣，最后像失去了布娃娃的小女孩一样嚎啕大哭，泪水大颗的落在针织衫上。 段殊之最见不得人哭，每次叶辞一哭他就心软，女人在他面前哭更是受不了，他略微手忙脚乱的拿出一包纸巾递过去，还倒了杯水给她，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就只能走过去拍拍她的背。 “咳咳。” 叶辞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动作，段殊之有些讪讪的收回了手，虽然不太明白自己干嘛要怕叶辞这个小崽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虚假13 等风荷平静后，段殊之将她带出了审讯室。 一出去，就看到何须和庞吉站在门外，像是等候多时了。 看了眼风荷，庞吉有些为难地说“蔺风荷的弟弟来了，在外面闹，叶辞就让严林田把他关到审讯室里了。” 原本低着头的风荷，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他们，有些慌张地说“我弟弟还小，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担心我。” 何须这才将目光看向后面的风荷，安慰道“不会为难他的。” 段殊之冷哼一声道“叶辞不过是来帮忙的，你们才是警察，怎么能让他使唤小田把他们都给我叫出来，还有蔺风叶。” 话音刚落，叶辞就从另一个房间磨磨蹭蹭出来了，踱到段殊之的身边，很是乖巧的样子，还很义正言辞地说“我没有使唤小田，我就是怕我身为段队的助理不好去帮忙，就让小田去了。” “嘿你还挺有道理”段殊之都给气笑了，私自把人弄去审讯室关着还有理了是吧。 何须和庞吉默默溜走不说话。 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和风荷有七分相似，二十出头的男生迫不及待跑了出来，见到风荷就拉着她问东问西，生怕少了根汗毛一样，拽着姐姐的手就不撒开。 “姐姐，你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和杀人案有关呢你连杀鱼都害怕，我早就想来看你了，但是爸爸说最近很忙，让我去学校待着别添乱，清圆那小子没给你气受吧姐夫对你好不好姐姐我好想你。”风叶一把抱着风荷，旁若无人的样子。 段殊之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又看向叶辞。 “你们姐弟俩的关系真好。”叶辞微笑着说。 风荷有些尴尬地推开了风叶，将碎发别到耳后，说“是啊，小时候我们相依为命过，感情一向很好，风叶很乖的，今天的事实在对不起，他是关心姐姐，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段殊之点了头。 送走他们姐弟，刑侦局又安静下来了，严林田感慨道“真好，我和我姐姐就没这么好过，小时候天天斗嘴，扭打成一团哈哈哈，不过长大了反倒不好意思这样了，顶多靠在一起说说话，毕竟男女有别。” 段殊之拍了下严林田的脑袋说“那就好好学学人家是怎么关心自个儿姐姐的。” “是段队” 蔺家姐弟走了，两个小警员又带回来了清洪哲，这次段殊之没有自己审问，而是在另一间和叶辞一起观察，清洪哲混迹商场多年，肯定是只老狐狸，远一点观察他，会看的更全面，从头到脚包括手上小动作。 还没开始审讯，段殊之就先推门进去了，叶辞就跟在后面。 “你是怎么看出风荷撒谎的”段殊之冷着脸问。 叶辞温声解释“因为她有些刻意的看着你的眼睛，一般是人在撒谎的时候，为了让你相信她才会这么做。” 段殊之听后沉默了片刻，接着靠着桌子看着叶辞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那像你这样通心理学的影帝，该怎么看出撒谎了没有” “很简单。” 段殊之挑眉看着他。 叶辞轻轻拉过段殊之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听心跳。” “无聊。” 段殊之抽回了手，总觉得有一种被毒蛇的信子舔过的感觉，恨不得消消毒，叶辞的心思他从没猜对过。 过了一会，就通过镀膜单反玻璃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进了审讯室，他穿着整洁干净的西装，很商务的样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见到警员带着礼貌的微笑，行动也很配合，只是，脸上的笑容像是一张厚厚的面具。 两人隔墙看着他，并排坐了下来。 段殊之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说“清圆一定长得像妈妈。” “段哥，你对清圆印象很深刻吗”叶辞在一旁微微皱眉。 “是啊，见之不忘，思之若狂。”段殊之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二郎腿翘着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叶辞忍了又忍，看着段殊之沾沾自喜的样子妒火中烧，恨恨地捏了一把段殊之得意的脸蛋，恶狠狠道“逮着我在你面前装孙子你就气我吧段殊之你等着，我看你就是屁股痒痒了” 段殊之一把打掉他的手，恼怒道“去你妈早就知道你是个披着人皮的流氓，装不下去了吧” 叶辞小声抗议“你才是流氓。” 段殊之嗤之以鼻“我再怎么流氓也不对你耍流氓，你着什么急” 叶辞不说话了，他低着头气得快要哭出来，一双清澈的眼中蕴出微微水波，也不落下，就亮晶晶的含在眼眶中，白皙的皮肤微微发红。 “靠你他妈能不能换一招”段殊之脑仁疼。 “咳咳” 蓝牙耳麦里传出审讯员小李的声音，他弱弱的提醒道“头儿，我，我们都听着呢” 审讯室里的两个小警员表情尴尬无比，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将手里的本子都快搓烂了，看得清洪哲那只处变不惊的老狐狸都有些发蒙。 “问他六月五号晚上，他在哪里，见过什么人。”段殊之正色道。 “六月五号那天晚上，十一点左右你在做什么有没有证人见没见过这三位死者”小警员举着三张照片问。 “我在临水别墅，所有在场的客人都可以作证，十二点聚会结束后，我和我儿子一直在聊天，他可以证明。”清洪哲瞥了一眼照片上的人。 “你知道你太太和这三人的关系吗” 清洪哲微笑道“原本是不知道的，可你这么问了，也很难再 不知道了，可我是尊重她的选择的，我没有时间陪她，结婚六年分居四年，各过各的生活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因为很多原因我们无法离婚，互不干涉是最好的选择。” 叶辞靠近段殊之，悄声道“他没有说谎，而且他的确不是凶手，他在说起他太太的时候微微皱起了鼻子，那是厌恶，那不是凶手的心态。” 身形，姿态，个性，都不符合。 能够在梁天找风荷要钱求助的时候毫不犹豫杀死他，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一举击中哑门，那对风荷的感情一定不会是厌恶的，甚至是深深迷恋。 小警员还想开口问些什么，清洪哲打断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回来才刚刚半个月，只知道这么多，我有不在场的证据，也没有犯罪动机，刑事传讯是没有强制性的，警察先生，我今天还有一个会，可以离开了吗” 段殊之按着耳麦说“让他离开吧。” 叶辞眼神锐利地盯着清洪哲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他好像感应到了似的，回过头来看着身后那面玻璃，好像能够穿透墙壁看到墙后的段殊之和叶辞。 一瞬间的停留，他转身离开了。 叶辞淡淡道“他刚才的表述有些奇怪，也有些刻意。” 段殊之阴沉着脸，认可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虚假14 夜深人静，拐了几道弯才走上一条有路灯的道，小虫子纷纷扰扰趴在灯泡上面形成小小的黑影，花坛里的虫鸣总是一惊一乍。 道上两条长长的人影一前一后，段殊之低头看着叶辞的影子落到眼前，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两天，叶辞就这么强硬又让他无可奈何的重新闯进他的生活，两年时间他变了很多，叶辞也是，唯一没有变的是他还像从前一样，拿叶辞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一点，是他这辈子都瞧不起自己的地方。 春和街不比东区，十点钟早就黑压压一片万籁俱静了，两边的店铺紧闭着门，将一切隔离在外，长长的街道上只有两个人，他们是曾经一张床上躺着酣战一整夜的关系，被迫困在夜色中，就像一口锅扣下来谁也跑不脱，除了闷在心口的压抑，还有被悸动缠身的难逃。 段殊之终于忍不住，在小区门口停下脚步，但他没有回头。 聪明如叶辞，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月光下他显得孤零零的，这世上他谁也不喜欢谁也不在乎，只有段殊之。 “段哥再让我跟着你走一段吧，就快到家了。” 段殊之的肩头微微颤抖，指尖针扎一样痛，他红着眼骂道“我有个屁家，我爹妈死了二十年了，媳妇是个混蛋被我一脚踹了，那就是个破房子。” “段哥。” 叶辞悄悄走过去，没有伪装，没有利用，没有欺骗，也没有轻车熟路的拿捏，只有抑制不住的心疼，他知道段殊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这么骄傲又嘚瑟的人，一层层扒开自己的伤疤暴露给人看，就跟打他的脸是一样的。 “段殊之” 叶辞轻轻从后面抱住他，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小猫一样一下下磨蹭着，嘴上软绵绵地说“我是混蛋，你打我吧，我绝对不还手，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你，以后我任打任骂给你使唤，我们再来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再骗你了” 段殊之心里涌上一股酸意直冲鼻头，辣辣的，呛得他想哭，他这辈子就哭过两次，一次是八岁那年爹妈和哥哥出去旅游掉进水里抢救无效，另一次就是和叶辞离婚的那天晚上。 他一动不动，冷冰冰地说“说什么梦话呢。” 叶辞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段哥，这两年你真的没想过我吗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本来不想这么快出现的，可我忍不了了你想过我吗一瞬间也好。” 段殊之轻笑一声“从来没有，就算有，也是为了反省自己不要再犯贱。” “撒谎。” 叶辞说得肯定，但其实他相信了，因为面对段殊之他根本无法冷静，无法去判断他说谎了没有。 段殊之心里咯噔一下，他是想的，怎么会不想呢。 只是每次想叶辞，他都会提手给自己一巴掌，扇到不敢再想为止，真是自己犯贱谁也怨不着。 段殊之心虚了，也不推开他，就拖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大型粘人精往小区走，再不走他就绷不住了，他最讨厌被叶辞支配的自己，他最恨叶辞，也最爱叶辞，这点没变过，从来没有变过，这种矛盾到自虐的痛苦两年来一遍遍折磨自己，一直无法自我和解。 现在，他最恨的，是此刻这个疯狂想要抱住叶辞的自己。 “不信算了。” “段哥” 叶辞急了，死命拿胳膊捁住段殊之，在他耳边念咒一般重复着一句话“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这三个字刀子一样剜着段殊之的心。 他叹了口气，说“叶辞，你人聪明长得还好，何苦跟我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同性恋搅和呢，回去吧，可以继续学你的散打和拳击，可以当一个吃喝不愁的闲散少爷，也可以去别的警局做犯罪侧写，不管干什么，你会另有一番天地的，你” 段殊之不敢说了，因为他颈脖处湿热一片，身后的人轻轻颤抖着。 叶辞哭了，这次是真的哭了。 “我的另一番天地是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有你，对吗” “是。” 叶辞的眼泪掉在段殊之的肩窝，用牙齿轻轻啃咬着他的肩头，捁着他的腰说“你才是说什么梦话呢。” 靠真他妈难缠 从前好着的时候也没这么腻歪过，现在拿这一套出来，是想膈应死谁 段殊之无名的火噌噌往上冒，这种情况下还不服软是不是觉着老子今天没打你皮痒痒了三天不打脸皮又厚了，这种人就不能给好脸色 流氓最可怕的是有毅力。 耐心已经全部用尽，段殊之胳膊肘硬生生捅到叶辞的腹部，那力道是真没留情，往死了弄，疼得叶辞一抽抽，一下子松开了他。 “发情了自己去解决，别他妈在这恶心我”段殊之看着眼泪吧啦的叶辞，真想揍一顿，揍服帖了。 “你”叶辞捂着腹部脸色苍白。 他的耐心也用尽了，刚才好说歹说了半天硬是没有半点效果，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叶辞忍着疼，拽住段殊之的胳膊不让他走，卡主他的腰就像扛起来，可这次段殊之早有防备，两人扭打起来谁也不认输。 叶辞根本没舍得怎么样，只是想制住他让他乖乖跟自己回去好好谈谈，可段殊之被惹怒了，拳拳到肉打在身上，一个大男人真不愿意做什么事情，一时半会是制不住的。 段殊之一拳狠狠砸在了叶辞脸上，揪着他的领子往外推，可他根本不肯就此罢手，抓住段殊之的拳头就往墙上压，一边还不怕死的撕拽着他的衣服，任由段殊之用膝盖狠狠撞着他，他俯下身子拼命啃咬着段殊之的嘴唇，熟悉的味道让他近乎疯狂。 “啊” 段殊之气红了眼，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两人翻转了位置，推搡中叶辞的脑袋重重撞到了街边的水泥墙上，脑袋嗡的一声，血腥味在鼻尖蔓延开，叶辞颤着手摸了一下后脑，黏热的鲜血腥红一片，他的心都凉了。 “段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段殊之，他怎么会 “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回去，别逼我再揍你。”段殊之冷冰冰的声音像刀尖一样锋利。 “闹你觉得我是在跟你闹”叶辞的眼泪掉在地上。 段殊之看着他伤得不轻，语气和眼神都一瞬间软了下来，看着伤口叹了口气说“我送你去医院。” 还不等叶辞回答，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 “段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清圆穿着学生气息浓重的白色卫衣，清清爽爽出现在小区里，很显然是在等段殊之。 段殊之脸色缓和，说“没怎么，这么晚你是为了你爸爸的事吧” “我来看看你。”清圆微微笑着。 叶辞像一头被惹怒的小狮子，眼神阴冷，好像下一秒就要咬断清圆的脖子，让他再也无法出现在段殊之面前，克制又克制后，清冷到无情地说“你爸爸的事情找段哥没用，老婆三个情夫死了，他作为丈夫嫌疑是最大的，逃脱不了干系。” 清圆还是笑笑，没搭话。 段殊之嘴里骂骂咧咧道“叶辞你别他妈找事儿” “我今天就找事儿了段殊之你也下得去手”叶辞捂着脑袋，双眼红的滴血，额上青筋鼓动，面对段殊之的狠手他实在是委屈又恼怒，清圆突然的出现更是让他不安又嫉妒。 清圆今年十八岁，外表清瘦俊秀，表面和气有礼，眼下却是一片清冷疏离，一如三年前十八岁的叶辞，怎么看怎么是段殊之会喜欢的，这种危机感压迫着叶辞，打乱了他之前的计划，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和盘算，只想让眼前这个脾气暴躁自恋爱嘚瑟，但英挺又性感的男人重新接受他。 “你当初骗我的时候，你又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这话将叶辞噎住了。 倒是清圆温声道“叶辞，你的伤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要赶快止血包扎一下，我是学医的，段哥要是有药箱的话很快就可以包好。” 叶辞本来想拒绝，可去段殊之那里的诱惑太大了，只要能进去他就算是完成了今天想做的，所以沉默了片刻，等着段殊之的拍板。 “走吧。” 段殊之没有犹豫，大步往小区走。 叶辞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月下的背影，屁颠屁颠就跟上了。 三人一起去了段殊之那里，段殊之翻箱倒柜终于在电视机下面的橱柜里找到了一个小的急救药箱，清圆手脚麻利的给包扎好了，其实伤口很小，就是有点深流血多，看着吓人，全程段殊之都暗戳戳注意着，眼看着没什么事，他才冷哼一声，点了支烟。 “谢谢。”叶辞似笑非笑地看着清圆。 “客气了。” 清圆没有多待，他很是彬彬有礼地说“段哥，我来其实是为了送请柬，后天拍卖会就开始了，爸爸和蔺老商量了一下，说是想请你来参加。” 这倒是巧了，段殊之原本就打算去一趟的，所以问庞吉也要了请柬，只是庞吉这小子磨磨蹭蹭还没弄到，这下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谢谢，我一定会去的。”段殊之冲他笑笑。 清圆收好了药箱，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带上门的那一刻，叶辞悔恨不已，明明早就有了安排，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一次次惹怒了段殊之每次面对他，实际都会和所想的发生偏离，今晚的一切一步步发生的太快，或许早该想到，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面对最最重要的那一部分时，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足以击溃原以为身披铠甲的自己。 “后天我们一起去，去见识一下一一风荷举，说不定会有收获。”叶辞看着请柬，打破了尴尬。 “随你。” “段哥，别生气了，今晚是我不对，我这就走。”叶辞以退为进，留下一瓶旺仔牛奶就起身准备出去。 段殊之在他握上门把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道“行了行了别装了，你一个人万一死在屋里了，岂不是要我负责，滚去洗澡。” 叶辞低头笑了。 看着桌子上的旺仔牛奶，段殊之有些燥热，脸发烫。那次叶辞将他从ktv带走，撩的他浑身起火又醉的动弹不得无法反抗，算是半推半就做了三个小时，叶辞这个不要脸的流氓将旺奶牛奶滴在他下面，用牙轻轻啃咬，折磨他一整夜，还有身体的温度和冲撞的力道，这罐牛奶让他重新记起那晚的疯狂。 他再也不想喝旺仔牛奶了。 思绪被洗完澡，围着浴巾光着上身的叶辞打断，他装作没看见，拿着干净衣服就进了浴室。 段殊之洗澡的时候，看着自己精神抖擞的小兄弟有些无奈，果然，叶辞就是这么有本事，随随便便支配着他的身心。 洗完澡他才想到，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叶辞是肯定不会去睡沙发睡地上的，好在段殊之也不是个矫情的人，进屋见着被窝里的叶辞，就直接掀开被子躺在另一边，灯一灭就睡了。 叶辞往他那边挪了挪，紧紧挨着。 睡觉前，段殊之翻身背对着叶辞，打了个哈切道“明天有人问你的伤，别说是我，不然包局知道了又要找我喝茶谈话，烦死了，动不动就威胁我去扫厕所。” “段哥，我好疼。”委屈。 “” “段哥，伤口洗澡的时候好像有点沾水，会不会是发炎了” “” “段哥，包局万一问起来，我怕我心里只想着你，不小心说错话，那可怎么办我不大会说谎。” “”段殊之认命地翻过身看着他，问“哪里疼我看看。” 叶辞不说话，反而伸手抱住了他，两人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贴这么近了，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沉沉睡过去。 挨这么一下，能抱着段殊之睡一晚上，叶辞觉得太值了。 恍惚间，好想回到了两年前，没有欺骗没有利用，大吵之后就这样抱在一起睡着，第二天起来还能看到对方的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虚假15 翌日，阳光很好，斜斜照进了窗子。 段殊之瞧着叶辞的睡颜很是头疼，说好的再也不要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怎么又把事情弄成了这样。 一直到几天前他都以为他已经走出来了，现在叶辞对他来说就是欺骗过他的前夫而已，不足挂齿，可如今这个活生生的人就睡在身侧，暴怒和怨恨过后是逃不开的悸动，他才发现，原来他这两年想念叶辞的心这么深刻，尽管他千疮百孔还蒙着一层灰。 今天周六，两人要去临水别墅参加蔺老举办的晚宴，很多成功人士都会来，明天拍卖会就正式开始了，这个蔺风荷身边的人包括她自己都值得仔细推敲。 尤其是风叶。 “段哥”叶辞醒了，他一转头瞧见段殊之，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抬眼就笑得很甜，小心翼翼凑了过去想讨一个吻。 “去死。” 段殊之毫不留情一脚将他踹到床下，扑通一声摔了个响，他才算解了刚才内心的不甘和幽怨。 “段哥，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轻没重的。”叶辞坐在地上很是无奈。 “反正你皮实还欠揍，练练脚力。” 段殊之披了件外套就下了床，将被子叠好了才出房门，叶辞看着墙上挂着的日历六月十二号。 六月十二号，段殊之都会早早的起床，这点叶辞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在昨天去宁可惹恼他也要进门，两人颇有默契的收拾好了一起下楼，没有去局里，也没有去现场或是别的地方调查案子，一前一后走出小区。 春和街无论什么时候走上去，都很轻松舒服，舒适到忽略它的存在，可一旦走上了别的道子，就会怀念起它的好了。 这种轻松和惬意，让段殊之放下一切，去和当地居民一起仔细感受。 卖早点的女人拉着推车到了树下，见了他俩笑盈盈的依旧十分热情，将炸好的油条递给先来的小姑娘，问“今天想喝点什么豆浆是现磨的，牛奶也是刚送过来。” 段殊之看了叶辞一眼，说“牛奶。” “好嘞” 紧接着，段殊之又瞥了眼叶辞脑袋上的纱布，说“一份清汤面，再来一份煎蛋和豆腐脑吧，煎蛋嫩一点，就在这里吃。” “哦，好嘞” 叶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段殊之是怕他头上有伤嚼东西会牵扯脑袋上的伤口，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几句话在腹中三进三出绕了几道弯又给憋回去，生怕把段殊之吓跑了，这个人傲娇又嘴硬禁不起腻歪，想了想才说句谢谢。 就这，段殊之还别别扭扭的翻了翻眼睛。 两人坐在低矮的塑料凳子上，小桌子歪歪斜斜，上面放了一小罐辣椒，一小碟蒜瓣，还有醋和酱油，煎蛋和豆腐脑已经弄好了，叶辞从筷篓里拿出一双筷子，先给段殊之夹了半个煎蛋。 段殊之喝了口热乎乎的牛奶，说“我一会有事要出去，你自己去医院看看，你这个伤只怕要缝两针，医药费自己出，还有，今晚就滚回去住。” “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叶辞说得认真。 段殊之夹了一筷子面条迟疑了片刻，一筷子塞进嘴里道“随你。” 卖早点的老板娘乐呵呵道“你们父子感情可真好。” 叶辞“”满脸疑惑。 段殊之“”装死。 吃过早饭，段殊之就开着他的小破车往郊区去了，一路上他也没解释这个父子是个什么意思，叶辞也不问，他太了解段殊之了，准是他随口胡诌了一句没想到单纯无邪的老板娘相信了。 北郊公墓。 今天是段殊之父母和哥哥的忌日，他每年都会来，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他都会来这里看看。 上山前，他和叶辞去了一家花店，很熟练的挑了一大束紫色的雏菊，那是段殊之妈妈最喜欢的花，一朵朵小小的开在绿叶中很好看，还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那是菊花特有的味道。 “段哥，第一次来，你跟爸妈说我是你媳妇，这辈子都会对我好，那时候我就决定和你过一辈子了，让你和爸妈说的话都实现，从来没人这么对过我，只有你了。”叶辞心里酸酸的。 两人并肩往山上走。 段殊之捧着花，苦笑道“如果你有本事能骗我一辈子，说不定我们还真就能过一辈子。” “可以。”叶辞看着他，目光灼灼。 段殊之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有些想笑，如果是三年前叶辞肯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一定乐疯了，主动献身也不是没可能，现在一切都变了，这话轻飘飘的连束花的重量都不如，如果不是打伤了他想着带他去医院免得出什么事情，压根都不会带他来这里。 “段哥，我们会过一辈子的，你还爱我，我感觉得到。” 段殊之低头笑了笑，说道“别开玩笑了儿子，爸爸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 叶辞“” 早晨八点的阳光已经有些燥热，叶辞看着段殊之狡黠又得意的样子心里痒痒的，他很久没看到这样的段殊之了，骄傲嘚瑟还自恋毒舌，办案的时候永远自信又敢想敢做谁也不怕，嘴炮永远没输过，初出茅庐春风得意，敢一个人蛰伏在gay吧守一个毒贩半个月，也敢无条件相信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 福至心灵，他凑到段殊之的耳边说“留着到床上这么叫。” “去你妈的，头不疼了是吧”段殊之白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走去，没多远就到了段父段母的墓碑前。 他们三人一同出的事故，也就一同埋葬在这里，当时段殊之还很小，一切都是其他长辈处理的，如今他大了，就对自家亲戚格外关照。 “这地方二十年了，不仅没有衰败还越来越热闹，当初选这个位置的时候格外凄凉，前前后后都上了一炷香也不过用了十来根。”段殊之弯腰将雏菊放在墓碑前，又擦了擦墓碑上面的尘土。 “这是咱爸妈和哥哥的福气。”叶辞笑笑，点了三根香，恭恭敬敬鞠了三下才插在香炉里。 段殊之看愣了，骂道“去死吧你，瞎认什么爸妈，谁是你哥哥。” 叶辞不搭话，自顾自地说“好地方，等我死了也葬在这里。我不喜欢花，段哥你来看看我就行。” 听了这番话，段殊之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一下，他无法想像叶辞会死，忍着心里的慌乱和错愕，嘴上依旧不依不饶“要死死远点，别玷污了我爸妈的坟。” “也好。” 这话着实将段殊之噎住了，一直到下山都没法消化那几句话，就好像叶辞已经做好了随时要死的准备，可他才二十一岁，怎么会突然有这么消极的想法。 可他没有问题，也没法问。 晚上，他们从医院回来就一同去了临水别墅。 差不多八点钟，晚会快要开始了，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边亦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段殊之来到大门前，临水别墅和他之前想的不太一样，没有白色罗马柱也没有紫色绒布窗帘。 眼前是一座年迈的老房子，红砖墙上长满了爬山虎，连窗框都是木头的，只是面积大了些，还有一个种满了绣球花的大院子。 叶辞倒是来过一次，他熟门熟路就进去了，门口两个服务生都是有眼色的人，一看是叶辞带来的都客客气气微笑着欢迎，还体贴的打开了大门，介绍大厅的大致位置。 段殊之刚一进去，就被一个冒冒失失的醉鬼撞了个满怀。 “走路不长眼睛啊哪来的瘪三敢撞你大爷”那醉鬼看着二十来岁，一身骚气的紫色西装还别着朵花，脚底虚浮，酒气熏天指着段殊之，嘴上不干不净骂道“你又是哪来的穷鬼这么，这么没眼色豪门聚会怎么什么人都来里面陈列的东西你买，买得起吗别说是瓷瓶了，就是一盘点心，那，那也不是你能吃得上的不会是来混吃混喝的吧保安呢保安” “真是不好意思了，吃了你的点心。”段殊之都给气笑了，这土大款的架势倒是第一次见，还真是花有百样红，人与狗不同啊。 段殊之没说什么，身后的叶辞阴沉着脸有些吓人，看了下那醉鬼手上拿着的酒瓶，就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眼看三人僵在门口，保安和服务员赶紧来把那醉鬼给拉走了，连说了十几遍的对不起，那醉鬼还没走多远就要吐，一个身材壮硕的保安小哥一脸冷漠的将这人拖进了厕所，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跟上了一个样貌不凡的年轻人，像是他的朋友。 叶辞跟着段殊之直接进了正厅，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刚才那个醉鬼叫吴昊，是个一夜暴富的土大款，跟蔺老有一点合作才进来这里的，后面那个是唐硕，普通家庭，他俩是大学同学，唐硕这个人很本分也很聪明，是多特肯尼公司的副总，这么年轻成为副总是很不容易的。” “这个公司是做什么的”段殊之有些好奇。 “西药。” 看着搀扶着吴昊出去的唐硕，段殊之哼笑道“还真是云泥之别。” 两人没说两句，就到了正厅，酒精甜点和各类香水的味道交杂在一起，屋顶上的灯光刺眼，远处的正席上坐着一个老人，白发苍苍有七八十岁了，金丝的老花镜挂在脖子上没有戴，看起来很斯文有学识的样子。 客人们无论男女老少，都转来转去想多在老人周围停留一会，还有带着虚假笑容上去套近乎讨好的，段殊之眯眼看着，那应该就是蔺老了。 两个熟悉的人在他身边坐着，偶尔会替他夹菜。 是蔺家姐弟，风荷风叶。 “蔺老怎么说也有八十岁了吧为什么风荷风叶这么小老来得子”段殊之悄悄问道。 叶辞笑道“那是因为风荷风叶是蔺老的第三任妻子生的，他娶第三个妻子的时候已经五十一了，妻子才二十多，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后，儿女却被送走了，说是影响蔺老的形象，其实是因为蔺老的其他孩子和孙子孙女不同意，所以风荷姐弟是在乡下长大的，十七八岁才回到这里。” 段殊之沉吟了片刻道“怪不得姐弟俩感情这么好，在蔺家肯定得互相照应才能好好留下。” 叶辞点点头，说“我从前听那些富家子弟嚼舌根，说过姐弟俩的日子很不好过。” 叶辞拿起一杯红色的鸡尾酒递给段殊之，两人就在正厅中转悠了起来，眼神一刻不停地观察着里面的陌生面孔，有笑脸盈盈的，有沉稳内敛的，有眼神犀利的，也有纯粹为了吃饭的。 比如迎面走来的这一个。 “段老段” 庞吉人模狗样的走过来，压低了嗓子，很新奇地问“你们俩怎么一块来了难道是有什么线索在这里还是有谁是嫌疑人” 段殊之不耐烦地推开他，说道“跟我儿子来看看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每天是如何的纸醉金迷，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庞小少爷。” “你们从夫妻变父子了”庞吉很认真的叹息道“这样也挺好的。” “去死吧你。”段殊之绕开他往前走了。 叶辞跟在后面低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虚假16 正厅里人很多，段殊之转悠了一圈还是决定靠近这里的中心地带，也就是蔺老那一桌，能坐上那一桌的大部分都是亲属，以此为圆心，离得越近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清洪哲就挨着坐在旁边。 “老段。”庞吉拿胳膊肘撞了下段殊之，让他往右看。 段殊之打眼一扫，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眼窝深邃鼻梁很高，眼神一如既往地锐利，深不可测，那是跟在叶辞哥哥叶典身边的军师，叫爵泽西，身上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是个有谋略也豁的出去的人。 叶辞从来不是在和叶典斗，而是和他。 面对他，叶辞的目光也变得阴沉起来，眼中充满了戒备，就像一头蛰伏多年的狮子遇上了宿敌，等待一场你死我亡。 “爵泽西两年不见比从前更加沉稳了，像是韬光养晦准备充分，等着大干一场，他也要争这什么瓷瓶吗”段殊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左右逢源曲意逢迎，一张张虚假的面具下都是利益，倒也挺有意思的。 叶辞不太想提起这个人，拿酒杯碰了下他手里的酒杯，悄声说“段哥，我们去敬酒，我就说你是我先生。” 段殊之眯起眼睛，没什么迟疑就默认了。 绕过人群，先见着庞吉这小子嬉笑着和蔺老打了个招呼，他父亲亲切热情地给蔺老倒了半杯酒， “多谢蔺老款待，这做慈善的事情下次可还要带上小老弟，能多尽一份力都是好事，我们义不容辞。”庞父将高脚杯中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那我就替南山的孩子们谢谢老弟了。”蔺老拿着酒杯并不喝，而是放下后喝了口热汤。 “应该的应该的。” 见他们说完了话，喝完了酒，段殊之和叶辞才端着酒杯过去，老人家见着他毫不意外，宴会上的人他不认识的多了，却都要一派慈祥的问好寒暄，早已经成了习惯，倒是风叶和风荷有些局促不安。 段殊之微笑着敬了杯酒，想了想喊道“蔺伯父。” “哦，你好，你是小辞的朋友”蔺老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段殊之的样子，实在是他的样貌在这群人当中十分出众。 “蔺伯父，这是我先生，段殊之。”叶辞带着一贯的笑容，给蔺老盛了一碗藕汤。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小子也不告诉我老头子，让我也跟着高兴一场，小段模样长得真好，我看比你俊些，一会就一起住下，房间还有的是。”蔺老端详着段殊之，出乎意料的热情，引来四周的人纷纷侧目，很好奇这人是谁，怎么连蔺老都如此接待。 风荷低着头不说话，风叶一直在一旁吃菜，就跟没看见一样，姐弟俩的反应倒是很正常，昨天才在警局见过，这会见到云淡风轻才奇怪。 段殊之也不希望两人太尴尬，敬了杯酒就离开了。 他带着叶辞两人去了阳台，那里清静，门一关就将屋里的浮华隔离在内，晚风吹过还有些许凉意，两人拿着酒杯肩并肩站在一起。 叶辞剥了颗葡萄喂到段殊之的嘴里，又伸手去接他吐出来的籽，温声道“看来他知道了，以他对你的反应来看，绝对不像传闻那样对风荷姐弟满不在乎，不管是为了骨血还是为了面子。” 段殊之撇嘴“商人重利，如果真这么在乎她这个人，当初就不会送走了。” 叶辞笑道“段哥，生在这样的家庭，迫不得已的事情会有很多，送走，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 段殊之也笑着摇了摇头，说“有钱人的世界我的确不懂，只要别杀人放火触犯法律，就不会和我有交集。” 叶辞撑着脑袋看他，顺着他的话说道“蔺老到了这个年纪，面子的确看得很重。” “女儿婚后同时找三个情夫这样的丑闻，传出去还不让这些人笑掉了大牙，表面上尊敬谦卑亲热的就跟一家人似的，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风荷她既然姓蔺，蔺家就无法置身事外。” 叶辞看着他，垂了下眼帘，轻声说“你怀疑蔺老为了保存颜面干脆杀人” “也许吧。”段殊之转了下酒杯说“如果是这样，他应该是雇了杀手，面对具有反侦查能力的职业杀手，案子就更加难查了。” “他的确也有嫌疑。”叶辞赞同。 “哦，还有一点很奇怪，我刚才注意了一下清洪哲，他也很紧张，请帖如果是他和蔺老商量之后决定给我的，他刚才不会那么局促，看来这完全是蔺老的主意，可昨天听风叶的口气，说清圆和这个继母关系不太好，怎么会替继母的父亲送请柬” 叶辞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厅，解释道“他们的关系的确很微妙，我打听过了，清圆小的时候和蔺老住邻居，和蔺老的孙子孙女关系很不错，尤其是孙女蔺小菡，只不过后面因为一些事情来往少了。” 清洪哲，蔺老，风叶。 这三个人的嫌疑依旧是有的，清洪哲作为风荷的另一半，嫌疑任然最大。 鸡尾酒刚刚喝完，段殊之推开阳台的门就准备出去。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是仗着家里有两个臭钱就在这里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像你这样的暴发户土大款我见得多了金钱填补不了你内心的匮乏你放开我，你就是个没出息的米虫米虫而已”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站在中央破口大骂。 一个酒瓶在惊呼中划了一道弧线。 叮当一声 酒瓶碎在了地上，红色液体哗哗流了出来染红了紫色短绒地毯，人群拥攘着退后，给正在争吵的两人留出了空地，却没人来制止。 当中是吴昊坐在桌子上面，显然是喝得太多了耍酒疯，他指着一圈的人笑骂道“我是米虫那你们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一群带着面具的死人而已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都是腐烂的流着冰冷的血，每一个器官都在萎缩，只有填不满的欲望在一点点胀大，人命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一粒沙风一吹就什么都不剩下” 段殊之和庞吉的眼神交汇，观察着喝得浑身发红的吴昊，他虽说是喝大了情绪激动又哭又笑，言语间却有些条理。 他所说的人命指什么 人们一直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没人上前，都等着看笑话，吴昊是暴发户，没有良师益友父母兄弟在这，能来全靠金钱，这地方没人能管他。 方才骂他的李阳没吱声了，往后缩了缩。 一直照顾吴昊的唐硕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一把将他弄了下来，连连给蔺老鞠躬道歉“实在是对不起，他一喝多就爱胡说，请蔺老多多担待。” “年轻人喝多了有点想法很正常，我年轻的时候比他还狂呢。”蔺老笑眯眯地说“岂止是砸酒瓶子，我还拿着镰刀追过一个恃强凌弱壮汉，砍了人家两刀，我没什么他倒是害怕了，连药费都没敢来要。” 这话些微缓和了方才的尴尬，大家很给面子的笑笑这事算是了了。 “啊呀” 地上有水，吴昊挣扎中脚一滑，刚好摔在了破碎的酒瓶上，玻璃渣子刺破了大腿，他疼得吱哇乱叫，抽气喊道“好疼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要死了救命救命”他的模样十分滑稽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看热闹的忍不住发笑，也抱着笑成一团的。 蔺老赶紧让送到医院去了，楼下就有诊所。 唐硕揽住他的肩膀要扶他，结果吴昊大手一推不让他扶，自己一瘸一拐下楼去了，那样子就像个没得到玩具而撒泼打赖的小孩子。 送他去的是蔺家两个保姆，紧跟着就出去了。 风荷和风叶一左一右扶着蔺老重新坐了回去，将一个小白瓶子不知道是什么药给他喂下了，段殊之眼尖，现是氢氯噻嗪片，用来降血压的。 看起来，这对儿女对蔺老十分孝顺，不像是十八岁了才带回来的样子。 一场闹剧过后，聚会继续了，段殊之和叶辞在角落吃了点东西，这种场合两人都不太喜欢，这次来纯粹是为了亲自过来观察这些和风荷有关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有没有什么异常，也深入了解一下这其中错杂的关系。 一直到了午夜十二点，聚会才结束。 这是最后一场聚会了，明天拍卖会就正式开始，忙活了这么多天庞吉早就哈切连天的想回去睡觉，他跟父亲打了招呼后就跑到了段殊之身边，他家离得远，所以就住在临水别墅里，如果段殊之和叶辞也不回去，就干脆睡他的房间好了，他的那间套房里面有一张大床外面有一张小床。 他揉着眼睛问“老段，蔺老知道你留下来住吗” 段殊之理所应当地说“当然知道，而且你的房间归我了，你们俩睡外面去。” “嘿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叶辞是你前夫，哦不，现在是儿子，怎么要我们俩睡，你想都别想，里面大床是我的。”庞吉拿着外套就要回房。 原本对霸占段殊之身边位置的叶辞这会倒没有争论这个，一直通过窗户在注视着大厅里的蔺老爷子一家，段殊之三两步也凑了过去偷看。 清洪哲笑着叫了声爸，就把风荷拉过去了，三人说了些不咸不淡的家常话，就准备着要散场了，清圆跟在后面微微皱眉。 他看着风荷的眼神，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清洪哲将外套搭在臂弯，笑着说“爸，今晚我们就留在这里，不回去了，明天的拍卖会一定准时参加，您什么也不用管，就回去好好睡一觉，等事情一结束，我就把风荷接回去，其他的事儿您别担心。” 老爷子掀起眼皮，云淡风轻地说“你们这些事情我可管不了，别犯在我眼前丢人现眼就行。” “爸，看您说的，我们哪有什么事儿，来年您就等着抱外孙子吧。”清洪哲将外套披在了风荷身上。 段殊之微微吃惊，风荷怀孕了 如果说风荷怀孕了，或是夫妻两人有生孩子的打算，那就不存在什么各过各的生活，早就分房睡了，根本不在乎包养情夫这类说辞，也就不存在清洪哲不在乎风荷所以不会因此杀人这套理由。 反而很有可能会为了孩子的顺利出世，而去除掉不该出现的人和物。 叶辞在他耳边说“清洪哲之前那套说辞果然有问题。” 段殊之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说“作为一个母亲，会不会为了未出世的孩子，而去毁掉她糜乱的过去亦或者是，马汉阳好赌老是要挟风荷要钱，从前好着的时候万的给无所谓，现在孩子要出世了，为了不再受到要挟和夫妻的稳固，干脆杀了他们” 叶辞摇了摇头道“难说，因为清洪哲刚才给风荷披衣服的时候，根本不愿意碰到她，是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完成，说明他一直依然厌恶风荷，这种情况下两人不会去生孩子。” “那他会是什么意思” 还没得到叶辞的回答，就听见清圆嘲讽的语气说道“那外孙子是蔺爷爷的外孙子，爸爸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胡说些什么”清洪哲抬手就想打。 风荷一把拦住了，扶了下快要滑落的外套，淡淡道“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 清圆甩开了风荷护住他的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模样，段殊之才觉得那是十八岁叛逆期的孩子对待后妈出轨的态度，比之前漠然的样子可爱了很多。 这孩子既然是别人的，也难怪清洪哲说那番话了。 蔺老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摆了摆手让他们都走，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回了房间。 十二点半。 段殊之和叶辞也从角落出来，两人并肩朝着庞吉的方向走。段殊之想着，他们对这里不熟悉，惹出什么事来更是打草惊蛇，还是安安静静暂且顺着叶辞的好。 回去的路上，段殊之碰到了唐硕，两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擦肩而过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虚假17 入夜下了一场雨，清新的味道带着凉丝丝的气息，潮湿弥漫的空气中。 睡梦中，段殊之默默裹紧了被子，忽然，天空一个带闪的雷打过白光乍现，一瞬间照亮了空荡荡的房间，他习惯性摸了摸身侧，发现叶辞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段殊之鬼使神差的想去外面找找他，总觉得今天叶辞见到叶典和爵泽西之后有些许奇怪，虽说两人住了同一个房间，却没有之前那么一刻不停动手动脚话里话外的粘着自己了，不只是心虚还是别的原因，甚至有些闪躲。 想到这里，段殊之忍不住低下头自嘲的笑笑，叶辞跟前跟后的时候嫌弃，现在正常了反倒不习惯，看来人总是爱犯贱的。 他出了房门，就看到外面那间房里，庞吉睡得昏天黑地四仰八叉，灯光照过来，他哼哼唧唧翻了个身，揉着肚子叫了声“老徐我想吃牛排” 徐策 段殊之没多想就撑伞出去了，淅淅沥沥的雨被风吹过直往人身上飘，没一会身上就润了，他叹了口气，又转身往回走。 从叶辞出现到现在，他已经看不透叶辞也看不透自己了，原本觉得这事就跟小葱拌豆腐似的一清二白，叶辞当初为了打击他哥哥的公司故意接近他，不惜以欺骗他的感情骗婚骗炮来达到目的，事情败露后段殊之抡起拳头狠狠揍了叶辞一顿，叶辞三天没能下床，他在医院外头喝了一夜的酒，干净利落的就把离婚给办了。 那时候的叶辞就像疯狗一般，狂妄，缜密，步步为营，他一心想整死叶典和爵泽西，只有在段殊之毫不犹豫离开他的时候，有了慌乱和失控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段殊之对他的好，是唯一不在他计划内的事情。 之后，叶辞就失踪了半个月，半个月后他再见到段殊之变得平静理智了许多，甚至答应不再出现，那时候他十九岁的生日刚过。 其实那天段殊之不是没有担心过叶辞，怕他是豁出去了要鱼死网破，怕他这次是来永久的告别，可转念一想，他提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自嘲道这种自私自利不折手段的人渣根本死不足惜，有什么值得我担心的 再次见到叶辞，就是两年后了。 两年来他是想过叶辞的，想他们在一起时难得的几次温馨和欢喜，这是他残破的人生中难得的完整。 雨幕中，段殊之又往房间走了，叶辞的事与他无关。 客房东北角的廊上有一处茶室，一张方桌两只蒲团，热茶的雾气缭绕在叶辞和爵泽西之间，两人对坐着。 “叶小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心急，对付你哥的时候是这样，如今泡男人也是这样，这可不行啊，沉得住气才能干大事。”爵泽西仔细摆弄着手里的紫砂壶和茶宠。 叶辞冷笑道“你管不着。” 爵泽西漫不经心地说“别这么冲嘛，小少爷，我从来不是你的敌人，你现在能完完整整坐在这里，能和你的段大队长蜜里调油可都是我的功劳啊，几个月前你忘了是我把你放出来的吗不然你就继续在只有四面墙壁的屋子里过下半辈子吧。” 叶辞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用寒冷的目光盯着爵泽西的眼睛，冷声道“爵总监，我们已经银货两讫了，你是想我告诉叶典你背叛他吗” 爵西泽笑容微敛，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双手交叉放在颌下，看着叶辞头上的纱布说“小少爷着什么急啊，你怕我告诉段队长你回来找他的真正目的还是怕我告诉他” 叶辞打断道“你不敢。” “哦，我是不敢，但我们约定的公司收购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希望小少爷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我不光想要毁了叶典的一切，我还要毁了叶启英虚伪的名声，他就算死了，也要臭名远扬。” 哗啦一声，爵西泽捏碎了手上的紫砂杯，他近乎病态疯狂地看着叶辞，眼中积满了仇恨，红色的血从他的手掌心流下。 “呃” 爵西泽一声惊呼，叶辞揪着他的领子往下压，整个人扑在了方桌上，东西哗啦啦往下掉，装着滚烫普洱的茶壶掉在地上滚了一圈。 “我警告你。”叶辞逼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的事情我不想多掺和，仅此一次是为了我自己，段殊之怎么样那是我的事情，因为叶典他利用了我，我就能搞垮他的公司顺便送他进去，如果你不守信用跟段殊之说了不该说的，后果自负。” “哈哈哈哈哈”爵泽西近似癫狂地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啊，就是眼光不太好，段殊之那样的给我我都啊” 叶辞右手用力，活生生捏断了爵泽西左手小臂的骨头。 “小少爷果然心狠手辣啊。”他的脸在灯光下扭曲着，却还是笑。 叶辞手上毫不留情，他是个真的敢豁出去的人，可现在心里有了段殊之渐渐有了顾忌，他还没和段殊之过够，不想为了这个不相干的人断送自己。 “段殊之好不好轮不到你来评价。”叶辞松开了手。 “哦，我明白了”爵泽西面对自己骨折的手十分淡定，将自己杯中的茶尽喝了，才淋着雨出去。 留下一片狼藉。 叶辞叹了口气，总觉得爵泽西是个不受控的炸弹，迟早要炸，果然与虎谋皮是不会轻易脱身的。 他转过头，心跳漏了一拍 “段哥。” 见到雨幕中，撑着一把长杆黑伞的段殊之时，叶辞拿杯子的手都不稳了，无数不好的念头闪过，心往下沉，努力凝神在他的脸上找到答案，他到底有没有听见什么不该他听到的话，可他阴沉着脸，面色不善。 “叶辞，你和爵泽西有天大的仇也别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犯事，你弄断他的手有什么用趁一时之气能解决问题吗”段殊之走进了茶室。 叶辞“” 被一个天天趁一时之气的暴脾气教育不要趁一时之气，实在是个不太好的体验。 叶辞低着头，虚心接受“我错了。” “你怎么忽然出来找他”段殊之坐在刚才爵泽西的位置。 “哦，是他来找我，然后挑衅我，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那人阴狠毒辣心机叵测，段哥你别离这种人太近。” 段殊之冷哼一声，说“放心，你们这种人我都会离得远远的。” 叶辞看着他，没反驳。 他的计划已经有了成效，不然段殊之怎么会三更半夜下着雨，还大老远找到这里来。 其实段殊之找到这来还真不是因为担心叶辞，而是担心夜里再出什么事，反正也睡不着了还不如出来走走，说不定就能碰上什么风吹草动。 “如果我不呢。”叶辞不死心的问。 段殊之捡起地上的茶壶，疲惫道“千里搭长棚，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没法前后脚跟着我一辈子，叶辞，你今年二十一也不小了，不管喜欢男孩女孩别跟着我再折腾了，我们不合适，往后我遇到合适的人我也还会再结婚的。” “严林田吗还是清圆” “至少不是你。” 在段殊之的眼神中，叶辞明明白白看清，他说的是实话，他是真的想离自己远远的，如果不是自己一步步硬要闯进来，段殊之是不会再见自己一面的，他之前建立的自信有些动摇了，从前觉得只要沉住气，只要还能看透段殊之在想什么，一定可以得到想要的，可现在段殊之的态度让人害怕。 爵泽西说得没错，对于段殊之叶辞太过心急，没能沉住气按自己的计划走，可他面对这样和从前对他的态度判若两人的段殊之，心里很难受，其中的落差让他无法适应。 两人沉默了半晌。 叶辞不敢反驳，再这样下去又会重复之前的局面，他迟早惹怒段殊之，然后段殊之撸起袖子揍他，他又不舍得还手，最终以他可怜巴巴去医院包扎为结局，同样的错犯一次就够了。 “段哥，你觉得今天到场的人当中，有没有身形很像监控里那个撑雨伞的凶手的”叶辞收拾好了桌面，小心翼翼的问。 提起案子，段殊之正色道“风荷是个女人体型差距比较大，清洪哲胖很多，风叶比他要瘦点，清圆矮了些，没有十分相似的，但那些都是有钱人，有时候没必要自己动手，更何况还是有计划的杀人。” 叶辞点点头。 段殊之转了下茶壶，说“知道了作案手法，却对凶手一点头绪都没有，难道是我们太过想当然其实是一个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人，或者说我之前的想法是错的” 叶辞虽说很相信自己的判断，种种迹象也印证了他们之前的推理，但段殊之这么说了，他就试着换了条思路。 “三人唯一的共同联系就是风荷，但他们还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缺钱，马汉阳拥有十几个金主，工作这么努力应该是很需要钱的，梁天好赌欠下了三百万巨款，余志华的家人正在筹钱盖房子，所以他才会到市里打工甚至做鸭。” “不是情杀也不是仇杀，是为了钱”段殊之眯着眼睛。 叶辞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况且很多人提起他们三个，都会用发达了来形容，有时候，嫉恨也足以让一个偏执的人起杀念。” 段殊之想了想道“拍卖会结束就回局里一趟，看看他们的社会关系是不是真的都排查完了。” 凌晨六点零七。 天色阴沉沉的，蒙蒙亮起，两人坐了会就起身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八点半就要去参加拍卖会了，好在离得近。 刚刚走出茶室，就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 段殊之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掏出手机，发现静音了，庞吉打了十几个未接来电，他给庞吉回了个电话。 “祖宗啊你可算出现了，唐硕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虚假18 天色阴沉沉灰蒙蒙的，薄雾让空气中弥漫着温润的湿气，还有一股不寻常的，死人的味道。 由于天还没有大亮，临水别墅的灯火重新亮了起来，段殊之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眼圈有些发红，脑袋却在接收到 “唐硕死了”这个讯息后已经完全清醒，挂掉了庞吉的电话就紧赶慢赶和叶辞去了现场。走到在客房的门口，看到那里已经被封锁住了，一尺外就拉着黄色的境界线，小警员正在驱赶看热闹的客人。 那些外表光鲜靓丽的成功人士和阔太太们，在很多时刻都能享有特权，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是真正平等的。 发现死者的是早晨打扫卫生的阿姨，看到唐硕的房间锁着但是灯没关，就想去收拾垃圾，敲门没人答应，原本想直接离开的，可她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找来房卡开了门，发现尸体了之后她吓坏了，直接报了案。 据庞吉描述，那味道是刺鼻的酒精味混合着呕吐物的味道，闻到以后就一个感觉，那就是想吐。 叶辞在人群中看到了惊慌失措的风荷，她在风叶身边很无助的样子。 门口，庞吉拿了份吐司和牛奶给段殊之，他将塑料盖子打开，也礼貌性的给了叶辞，段殊之没跟他客气，叼了片吐司就开始戴手套和鞋套，面对案件的时候，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暂且放下。 走到客房玄关处的时候，叶辞淡淡道“段哥，你觉不觉得这次的谋杀有些奇怪。” 段殊之递给他一双手套，不可置否。 叶辞放下手中的塑料餐盒，说道“凶手明知道我们在这里却还要动手，这不符合他谨小慎微的性格，这个人不光狂傲，还很自大。” “凶手心里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情，这种玄乎的东西别来问我，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是这个时刻杀人，偏偏是这个时刻。”段殊之走进客房，看到了勤勤恳恳的严林田，正在分局刘队长的屁股后面帮忙。 今早庞吉给何须打电话的时候严林田听到了，他知道段殊之在这里主动要求来的。 “什么意思”叶辞一下没太明白。 看着严林田忙碌的身影，段殊之眯着眼睛继续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刚好在这里，于情于理要过来看一看，庞吉又正好发现死的有些蹊跷，那唐硕的死就只是临水分局的案子，根本不归我们管，现在倒好，我们刑侦局跑不了了。” 他的声音不算大，可客房内的人都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刘队有些尴尬，讪笑道“段队，瞧您说的，这明显是一个案子，迟早是要并案的，这不是还省得麻烦嘛。” 段殊之哦了一声，问道“那刘队发现这两个案子有什么必然的关联了吗” “这都是死于氰化物中毒，而且都是长得不错的年轻男人，怎么会不是一个案子。”刘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刘队说得很有道理。”段殊之三两下就将口中叼着的吐司咽下肚。 刚一转头，一罐牛奶就递到了唇边，他微微被吓到，看着叶辞嘴角的浅笑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喝了两大口就迈着步子去卫生间了。 严林田见着段殊之眼前一亮，这孩子实诚，什么都在脸上了，也屁颠屁颠跟去了卫生间，见着叶辞也在又意外又低落，但还是中气十足的喊了声段队。 段殊之充耳不闻，有吃了口叶辞手里的吐司。 唐硕死在卫生间中，头枕着马桶盖子，嘴角和地上有呕吐物，手上还拿了一瓶高度酒，看上去就像是喝醉了倒在卫生间睡着，他的死状也很安详。分局的法医见着是段殊之，让了让位置。 段殊之也不客气“空气的温度和湿度。” 法医愣了一下，才急忙答道“空气的温度是二十一度，湿度是三十八度。” 其他的段殊之没有再问，通常情况下只要徐策不在他就是自己动手，他直接脱下了死者的裤子，拿了根温度计过来测量直肠的温度，看得严林田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只好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 段殊之一通捣鼓之后，对叶辞说“尸温三十四度，尸斑是小块淡紫红色，还在坠积期。”再根据尸体僵硬程度，段殊之大致判断道“死亡时间不超过七小时，大概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 叶辞看着唐硕手边的酒瓶，说“也就是聚会结束没多久。” 盘问过这里的保安和服务生，在这期间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离开过，客房的走廊就有监控而且完好无损没有异样，也就是说，唐硕是一个人死在卫生间里的，这期间他的房间里能够让他中毒的要么是注射要么是口服，不太可能是气体。 段殊之转头对身后的严林田说“酒瓶带回去。” 如果胃里和酒里都有氰化物的残留，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毒在酒里早就下好了，就等着唐硕来喝。 可昨天见了一面，唐硕看上去不是一个酗酒的人，怎么会自己大半夜喝这么多的酒，能知道这个的，一定是非常了解他，才能算好一切。 段殊之脱下手套，“回局里。” 刑侦局会议室里。 唐硕，男，二十八岁，未婚，清华大学硕士毕业，是华城临水区人，家庭条件优越，从小被父母多方面培养，一直到大学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样貌好气质佳，学业更是优中之优，一毕业就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开了一间工作室，现在已经发展成一家身价不菲的上市公司，只是最近公司运营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周转不开。 “啧啧啧，简直就是高富帅的典型啊，别人家的孩子。”刘决摇着脑袋感慨。 庞吉看着唐硕的资料，趴在桌子上疑惑道“唐硕这么优秀，而且是一直这么优秀，他没可能是风荷的情夫，而且昨天我看他对风荷都是很客气很陌生的样子，不应该啊。” 段殊之咬着笔头，一本正经地说“唐硕不是风荷的情夫，风荷喜欢的是身材健硕有型有料的，余志华长得再秀气那也是六块腹肌不带含糊，唐硕我摸过了，温柔小书生一个，完全不符合风荷的口味，再说了，花钱养的男人就算不是吴彦祖，最起码也要器大活好花样多吧，前者嘛勉强过关，后者肯定不行，唐硕这搞学术上哪儿花样多” 叶辞含笑看着他胡说八道。 “咳咳”严林田涨红了脸，无所适从。 何须微微皱眉，把话题使命往回拉“也许我们可能一直以来被风荷这个直接关联给误导了，除了同一个金主外，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关联那就是金钱，他们四个都恰好处于缺钱的时期，一个欠了赌债，一个一直拼命工作不折手段，一个筹钱买房，一个公司周转不开。” “是啊”庞吉道。 对此，叶辞垂了下眼帘，他不大认同。 段殊之摇了摇头，“关于金钱，我也这么想过，但仔细想想不太可能，前三个死者还勉强能联系到一起，唐硕和他们就八竿子打不着了，而且他们的账务一切正常，生前也没有和什么不寻常的人有过这方面牵扯，倒更像是仇杀或者情杀，不管怎么样，跟风荷一定有关。” “我在进案发现场之前看到了风荷，她很惊慌失措，一直抓着风叶的胳膊，看样子她和这个唐硕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那么简单。”叶辞歪头看着段殊之道“是孩子的父亲也说不定啊。” 庞吉和何须异口同声道“什么孩子的父亲” 段殊之哦了一声道“风荷怀孕了，而且孩子的父亲并不是清洪哲。” 庞吉惊叫道“卧槽那他还有心情喝酒还有心情参加岳父大人组织的晚宴心也太大了吧。” “头顶绿光走路嚣张，情敌相见丝毫不慌，还不忘恭喜老丈人要当外公了，这个兄弟不是一般人，忍者神龟中的帝王龟，说不定连孩子未来的奶粉纸尿裤都准备好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段殊之一脸戏谑。 叶辞看着段殊之那幸灾乐祸的模样也觉得好笑。 严林田张了张嘴，忍不住道“段队，清洪哲被老婆绿了你怎么这么兴奋” 明着说是幸灾乐祸也不太好，段殊之委婉表达道“我有什么可兴奋的，只是觉得他那副装逼的样子让人讨厌，在华城刑侦局，他还是第一个走之前对着老子翻白眼的” “哦。”严林田顿时也觉得此人活该被绿，竟然对段队翻白眼。 段殊之打了个哈切，说“何须去现场看着，分局的勘察组明显不管事，庞吉去调查唐硕的其他社会关系，叶辞留下来等尸检报告，小田你就跟着何须，跟着何副队学到的比跟着我多。” “是，段队”严林田道。 其中只有叶辞是不大情愿，可又不大敢在这时候惹段殊之生气，想来想去最终没吭声。 会议结束后，段殊之伸长了懒腰，哈切连天的拿着外套往回走，他再不回去补个觉就要原地睡着了，好不容易甩掉叶辞，可得好好享受一下轻松自在的时光。 还没走到停车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段队长您好。 我是叶辞的女朋友，我叫蔺小菡，有时间见一面吗可以的话，我在附近的时分咖啡厅等你。 女朋友 段殊之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头顶绿光走路嚣张，情敌相见丝毫不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虚假19 昨晚叶辞才给蔺老介绍段殊之是他先生，今早这个“女朋友”就杀过来了，喘气的机会都不给，这姑娘真不一般。 说起来，两人离婚后婚丧嫁娶都该各不干涉，叶辞交十八个小女朋友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段殊之这个人最讨厌虚假，更讨厌欺骗，说喜欢他，那就不能只是一般，偏偏他的小心肝叶辞，是最不真实，想要什么从来不说，那叫一个能装。 可惜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爱上，从此心甘情愿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再说，叶辞这个假正经长得身量修长骨骼匀称，浑身的肌肉每一处都恰到好处，那张小脸还就按照段殊之的口味长出来的似的，摊上这么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尤物，段大队长的智商从此为零，跟个失了智的傻逼一样上赶着送屁股。 除了操蛋二字想不出更加贴切的词 想到这里，段殊之叹了口气，谁曾想，说好的把这一段坑爹往事和叶辞的黑心肝一起揉吧揉吧塞马桶里冲走，可这小女朋友简简单单的一条短信，又让他动摇至此，恨不得拎着叶辞的耳朵大骂道去你妈的小畜生说什么想得发疯，什么喜欢，什么再给一次机会，都是扯淡 烦躁过后，他将手机上编辑的短信写了又删，最终还是回了个“好啊”。 时分咖啡厅就在对面那条马路，装潢很有格调，也很安静，光顾的大部分是附近上班的白领，点一杯咖啡坐一下午，还有很多年轻人选择来这里开小会，文件夹铺满了长桌低声交谈着。 段殊之很少会来，他没有这样的性子去品尝咖啡，年轻的时候夜总会倒是去过不少，后来就驻扎在了gay吧。 靠窗的小方桌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拿着手机说说笑笑，像是在和闺蜜聊天，脸上的妆容简单粉嫩很有特色，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杯子小巧可爱，女孩也是如此。 可惜啊，段殊之作为一个弯了二十八年的资深基佬，对这样的小姑娘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也不太想为上一段婚姻做过多解释，来这里纯粹为了告诉这个姑娘，叶辞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他作为人民警察的责任感使然。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段队长，您好。”蔺小菡的眼睛亮亮的，在微信语音聊天的时候有些一惊一乍，看上去涉世未深。 但能够有勇气约见段殊之这个暴脾气的，不是心机深沉游刃有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蔺小菡是前者还是后者，还不一定，毕竟，蔺家那群人精会不会养出一朵白莲，也是不一定的。 段殊之穿着便衣，没想到这个蔺小菡会一眼就认出他，看起来她对自己做足了功课，叶辞的魅力果然大。 “唔，我不太好。”段殊之似笑非笑的说。 “为什么”蔺小菡有些发愣，没想过段殊之会这么回答。 段殊之哦了一声，一副头疼的样子说“因为就在几天前，我的前夫死乞白赖住在了我的隔壁，还三天两头对我进行骚扰，打破了脑袋都没用，实在令人头疼。” 蔺小菡顿时语噻，他没想到段殊之性格真这么冲，连对待第一次接触的女生也是如此。 段殊之毫不客气，直接坐在蔺小菡的对面，习惯性一副审问犯人的样子，长腿在桌下交叠着，没有点东西，而是直接问道“你有什么事直说，我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和你闲聊，作为你男朋友的前夫，他应该告诉过你，我脾气不太好，讨厌兜圈子。” 蔺小菡将头低下去，磨磨唧唧喝了一口咖啡，“我就是，就是想见一见你，很想了解一下叶辞的上一段感情是什么样子的。” 段殊之哦了一声，往后一靠，挑眉道“看到了吗叶辞从前人品不怎么样眼光倒是不错，他的前夫就是这么绝色，帅得惊天地泣鬼神还异常优秀年少有为，只可惜眼神不太好找了这么个白眼狼，小姑娘也不用觉得有压力，面对这样的假想情敌难免患得患失，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他结束的干干净净，完全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我不是这个意思”蔺小菡缩了缩脖子，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张了张嘴，忍不住问道“我是想说，你真的不爱他了吗” “哦” 段殊之还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你怕了吗的表情，心里却酸酸的，他知道蔺小菡的目的，无非是想看看这个情敌有没有威胁性，顺便告知一下自己才是叶辞的另一半，该示威示威，该告诫告诫，这种理所当然让段殊之无所适从。 他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当成潜在小三一般提防着，敲打着。 这种令人恼火的耻辱感让他对始作俑者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对面前的蔺小菡也感到不耐烦，可又无可奈何。 段殊之为难道“你应该问的是我还恨不恨他，我可以很明确地回答你，我厌恶他，可他非要缠着我，我也很困惑很难做。” 蔺小菡大致是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副局面，段殊之一开口她就没法接，根本没给过她一点宣誓主权的机会，食不知味的将咖啡喝完，脸上原有的明媚消失的干干净净，微信的新消息也没心思回复。 僵持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蔺小菡才开口道“今天真的是打扰了，可我还是想说，叶辞很年轻，喜欢寻求刺激，谁年轻的时候不犯点错呢，可荒唐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还是要早点回到正道上。” 段殊之被这一段话惊得目瞪口呆，蔺老都没这么封建吧，怎么小姑娘反倒一套一套的灌输狭隘思想。 “蔺小姐说得对。”敷衍。 “不管怎么样，叶辞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分寸感和该有的距离段队长比我明白，我不在乎他是不是被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过，现在和未来是和我在一起就足够了。”蔺小菡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看着比之前成熟不少。 段殊之眯起眼睛，他不想对一个女孩子说太过分的话，可他也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人，这种无端指责让他除了恼怒找不出第二种情绪来。 “那就请蔺小姐一定管好自己男朋友，别再去祸害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 段殊之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起身出了咖啡厅，外面清新的空气充斥着他的肺叶，里面的空气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之前的困意早就消散无踪，他大步走向刑侦局，脚下的力度仿佛要碾碎地板。 砰砰砰三下敲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刘决，他朦胧着眼问“怎么了头儿” “叶辞呢” “徐，徐法医那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虚假20 刘决看着段殊之的神情觉得大事不妙，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目光飘忽到张着嘴巴睡大觉的庞吉那里，看他岿然不动的样子自知不中用，只能自己去把倒霉孩子叶辞给提溜过来，免得引火烧身。 “头儿，我去帮你把他给叫过来” 段殊之其实是想自己去找叶辞算账的，可看刘决这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插着腰环视了一下办公区，大步走到桌旁，用力踹了一脚庞吉的椅子。 “哎呦我的屁我的臀部”庞吉连人带椅子一块摔在了地上。 “让你去调查唐硕的社会关系，你趴在这儿睡大觉”段殊之拿眼尾瞥了庞吉一眼，比罗刹还罗刹，整个一撒旦现世，背后的黑色火焰都快烧到眉毛了。 庞吉擦了下嘴角的口水，脸上心虚，嘴上抱怨道“分局的人已经去了，何必浪费劳动力呢，总不能啥都我们干吧” 段殊之微微一笑“好啊，你不用去了，以后也不用去了，如果你还有点作为警察的责任感，调查报告我会在你头七烧给你，顺便浇一浇你坟头的草。” 还没走远的刘决差点摔一跤。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庞吉将椅子扶起来，拿着外套就准备出去了。 段殊之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打开了徐策放在桌子上的尸检报告。 看到死因的时候，他微微挑眉。 一旁整理衣服和发型的庞吉，小声吐槽道“老段，你别没事老拿我们撒气啊，知道叶辞回来以后你情绪不稳定，可我们是谁啊，你出生入死的哥们儿都是经过时间考验过的，就为了那个小狐狸精，不值当” “老庞。” “嗯”庞吉的手微微顿住了。 “去重点查一下唐硕的女朋友或是合租过的人，亦或是有过别的亲密关系的，一定是一起住过。”段殊之将尸检报告合上。 “哦。” 庞吉对于段殊之这一番变脸归结于心虚，一定是因为刚才自己那番话让他羞愧难当了 “还有。”段殊之一脸倨傲地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行行行，我小人。”庞吉收拾的一丝不苟了才出门。 庞吉一走，段殊之的腰板就没有那么直了，深深陷入黑色椅子里沉默了许久，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真切的体会到，叶辞的人生与他无关，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叶辞真的交了女朋友，他会是这样的感受，又空又烦躁。 第一次见到叶辞是在华城著名的gay吧深蓝，那时候的段殊之也很荒唐，有过情人也有过恋人，喜欢二十左右的小男孩，也喜欢新鲜刺激的东西，脾气还不太好，经常因为作风问题被领导谈话，事业上倒是春风得意，帮着包局破了好几个大案要案，眼看就要升副队了。 包局把最繁重的任务交给了他，办成了就是要升的意思。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他正在给一个阔少上酒，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暗恨包局的馊主意，这种事情庞吉那个口吐莲花的小骚包不是更合适吗，非得用他一个名副其实的基佬，就不怕他待在这就不想走啊。 蓝色灯光和花花绿绿的酒扰得他心情烦躁。 “嘿，这服务员长得可真带劲”那阔少满脸都是下流，还拿脚轻轻碰了碰段殊之小腿的肌肉。 段殊之皮笑肉不笑地说“请你放尊重点。”老子怕忍不住骟了你。 “呦呵”阔少兴奋了，在怀里的小男孩脸上嘬了一口，笑道“不光长得带劲，性格也够味奇奇，今晚怕是不能陪你了，这服务员搅得我心都酥了，你叫什么名字跟我俩月，保证不会亏待你。” 这可把段殊之给恶心坏了，搁平常，他能把这兄弟揍得妈都不认识，可这次任务在身实在不想暴露自己，就把手上的戒指亮了出来。 “呵结婚了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唔要不你把你傍家儿叫来我们商量商量” 阔少歪着脖子，敞着肚子，那副油腻的样子够让人吐好几天的了，段殊之脸上神色如常，太阳穴突突突那都是预备着要打人的声响。 “他傍家儿是我。”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段殊之的身后响起。 段殊之就那么简简单单一回头，一张俊逸白皙的脸蛋直接撞进了他的心里，那双淡漠的双眼带着一丝笑意，鼻梁笔直高挺，性感漂亮的肌肉线条非常舒服，就连手腕都干干净净骨骼匀称，段大流氓那颗沉寂许久的心砰砰直跳，那一刻的悸动他记了好久好久。 段殊之心里堵得慌，他放下尸检报告准备去倒点白开水平复一下，刚一抬起头，那张他魂牵梦绕许久的漂亮脸蛋再一次撞了过来，在心里砌了一堵钢筋水泥土墙，就怕再给撞进去一次。 耳边仿佛飘进了那句“他傍家儿是我”，三年前还稍显稚嫩的脸与眼前人重合，他转过头，一眼沉沦。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叶辞先开口了“段哥，蔺小菡不是我女朋友，从来都不是，他们安排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没同意也不会同意，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我们就是小时候一起待过” 段殊之的思绪被扯了回来，打量了一眼眼前愈发漂亮的叶辞。 “你们婚丧嫁娶各自随意，我凭什么放在心上你可真够臭美的。”段殊之掏出一根烟，翘着二郎腿道“趁早从我家滚出去。” “段哥” “叶辞。”段殊之吐出烟圈，烟雾散开模糊了他的脸，他打断叶辞说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早就听腻了，能不能换点儿新鲜的比如你不会再莫名其妙的纠缠我，比如你会躲得远远儿的让我眼不见心不烦。”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叶辞不太高明的转移了话题。 “当然是为了尊重你的知情权。”段殊之眯着眼睛看他。 叶辞实在受不了眼睁睁看着段殊之没命的吸烟，轻蹙着眉，上前走了一步要去夺下他手上的香烟。 “别动手动脚的，你女朋友让我离你远一点。”段殊之拿烟的手往后一举，避开了叶辞，说话间口中的烟圈晕在两人之间。 “她说什么根本不重要，段殊之你再抽你的肺就黑了。”叶辞按住他的肩膀要去够。 段殊之干脆一把抓住叶辞的手腕，冷笑道“你的心都黑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肺你可真有意思啊。” 他看着叶辞一点点沉下去的脸，心中气散了些许。 “段殊之。”叶辞俯下身子，低头舔了下段殊之嘴唇和脸颊，凑到他耳边，嗓音变得暧昧起来“你也不用那这些话来刺激我，我要是几句话就能放弃早就放弃了，这世上没人说话能比你更难听，可你不是别人，你的事我都要管，你的身体垮了我以后操什么” 段殊之脸色微变，他松开叶辞的手腕，将他推了一把，垂眼道“我话还没说完呢，蔺小姐嘱咐我明白什么叫该有的分寸感和距离感，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办啊。” 话说完后，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段殊之沉默了片刻才抬起脸来，叼着烟，看着一言不发的叶辞。 “两年不见你还是变了。”叶辞轻叹。 这话从何说起段殊之挑眉。 “从前你吃醋都是光明正大的吃，恨不得把天捅出个窟窿，把对方碾在脚底下羞辱，不拆下两个吊灯也要爆破一下厨房，不像现在，梗着脖子连生气了都不肯好好说”叶辞的眼神软下来，轻声道“你早说你吃醋，我就不会说那些话了，我会哄你，就像从前你哄我一样。” 叶辞说这些话的时候无比温柔，可段殊之脸上发烧，身体里的暴虐因子一个个苏醒，他就像被窥探了心事一般羞愤难当，吃醋两个字像踩中了他尾巴似的让他猛然弹起。 “去你妈的叶辞没见过比你还缺德的了” 段殊之猛然站起来，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了叶辞的整个口腔，他头上的伤还没有好，这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头脑发蒙，根本顾不上反抗。 段殊之将他压在地上，红着眼睛骂道“我吃你奶奶的醋你还真是自我感觉挺良好啊这两年来你真的悔过了吗真的有，哪怕一秒觉得自己做错了吗你要是有，就不会一回来就把老子带回去睡觉这两年你想的是我吗不过是没吃够想哄骗成了再打包带走你真把老子当傻逼啊” “你”叶辞蒙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段殊之竟然是这么想他的，他竟然是这么想的 这次，也该他尝到一腔热血一颗真心被人蹂躏践踏的滋味了，除了无法忍受的痛，还有说不出的憋屈。 叶辞抓住他砸下来的手，握住双腕往下带，段殊之整个人失去重心压在了叶辞的身上，几乎是一瞬间，叶辞翻身压下，看着白皙修长，使起狠来钳子一样的双手控制住了失去理智的段殊之。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叶辞的眼眶也红了。 “我呸”段殊之红着脸骂道“你把我当什么当什么了不要钱的鸭子还是随叫随到的情夫耍阴招算计我，当众羞辱我，我段殊之到底哪点对不起你谁给你的幻觉觉得自己可以玩弄我两次” “你再胡说八道作践我作践你自己我就真不客气了”叶辞也失去了理智，他腾出一只手卡住了段殊之的下巴，让他说不出伤人的话来。 段殊之好歹也是警校曾经的鬼见愁，身手和胆识都很出色，他就算制伏不了叶辞也不会轻易让他好过，拿膝盖顶着他就往上撞，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拼了命挣扎起来一般人还真制伏不了，叶辞在地上和他扭打起来，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跨擦 一个小臂长的金属摆件在叶辞的耳边摔出一声巨响。 段殊之打起架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摔东西那是普通操作，这一下子要是砸在了叶辞的身上非死即伤，叶辞反应灵敏偏过了头砸在地上，心也砸在了地上。 “你”叶辞不可置信地说“你真要砸死我吗” 其实段殊之也吓了一跳，他随手拿了个东西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可这时候他能说不是吗，翻身骑着叶辞，脸红脖子粗的喊道“是老子弄不死你” “你要弄死谁” 包局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带着明显的怒意。 段殊之心一凉，完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虚假21 六月十日，临水区现在已经出现了了四具尸体，马汉阳，余志华，梁天，唐硕。 前三人的唯一联系源于同一个金主风荷。最后一个死者唐硕显得和他们格格不入，可他死于蔺家举办的聚会，还就在段殊之和庞吉的眼皮子底下，怎么会这么巧这几个人的联系到底是什么 段殊之在禁闭室中待了一下午，冷静了不少，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有关唐硕的事情，这个人相貌端正，看着清瘦又和气，但他在注视着那些商贾老板的时候眼中有一丝憎恶，他触碰到吴昊的时候也不是关切的，而是高傲的。 叶辞当时说过，唐硕这个人很聪明也很本分，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总，对暴发户吴昊感到厌恶也很正常，可他既然厌恶，为什么又假装关心他。 他们之间的事情还得等问了吴昊才能知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庞吉那边，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将唐硕的社会关系排查清楚。 一直到晚上七点半，禁闭室的门被悄悄打开，徐策拿着文件夹露出神秘的笑容。 他看着禁闭室里的段殊之笑道“呦，段大队长这是好久没进来过了吧，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说着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段殊之翻了个白眼骂道“少扯淡” “听说你把你的小心肝打趴下了，是不是真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你也舍得下这么重的手，怪不得包局气得红眉毛绿眼睛让你禁闭室一日游呢。”徐策在这禁闭室待了半分钟就觉得压抑无比，干脆就没关上门。 “我没控制住嘛，谁让他那么欠，死到临头了还戏弄老子，不弄死他他就不知道桃花为什么这么红。”段殊之长腿交叠坐在地上。 “你看看你，一遇到他就把这几年的稳重忘到狗肚子里去了，这孩子现在医院里包扎呢，他也是够执着的，见你没几天就一身伤了，鼻青脸肿看着可怜兮兮的，出来以后你收收你的脾气，他再怎么招你都别动手，就当他不存在，别忘了你什么身份，下次就不是关禁闭，而是革职了，为了他你说你划算吗。”徐策这番话可谓掏心掏肺。 段殊之挑眉道“知道了，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教育我吧，案件进展怎么样了” “我不是把尸检报告给你了吗，酒瓶里是没有毒的，他的胃里也没有，导致他直接死亡的根本不是氰化物，而是哮喘病。”徐策打开新的报告，指给他看，解释道“他是过敏体质，而且是职业性变应源引起的职业性哮喘，变应源是异氰酸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夏天来了蚊虫多，是死于杀虫剂的可能性很大。” “杀虫剂”段殊之有些意外。 徐策点点头，耐心解释道“异氰酸酯包括单异氰酸酯，二异氰酸酯，及多异氰酸酯等，其中单异氰酸酯的重要用途就是制作氨基甲酸酯类的杀虫剂，如果唐硕这样的哮喘病人在打了这类杀虫剂的封闭空间，待一段时间，很容易造成死亡。” “这个推测你有多少把握” “其实有多少把握取决于现场，这就是我去向包局求情的原因”徐策叹了口气无奈道“不然，我巴不得你在这多呆几天呢” 段殊之的表情随着内容变了几变，最终被“求情”两个字吸引，他也不管这破地方有没有人正在监视，一把抱住，笑道“谢谢策策。” 徐策“” 叶辞那边，他被段殊之的几句话硬生生搞自闭了，从医院出来以后就是一脸的倒霉样，别说是去找段殊之道歉，他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打电话给蔺小菡。 “叶辞难得你给我打电话。” 叶辞听到这个声音一股无名的火蹭地烧了起来，他语气不善地问“你找段殊之是想做什么” “哈哈哈出了这么个案子，原本以为段队是个大忙人，还年长我好几岁，是不会跟我计较的，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知道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我们俩的事情我早就和爷爷说清楚了，你急什么煮熟的鸭子怕跑了” “你还有心情和段哥开玩笑看来蔺老对你的小姑姑风荷是真的很好啊。”叶辞的语气也恶毒起来。 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蔺小菡沉默了，她很清楚这几场谋杀案都和蔺风荷有关，也清楚蔺老是怎么想的，她最最担心的事情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除了愧疚只剩下后悔，可是她无法挽回。 叶辞打开车门，打算直接去现场，“小菡，不要跟我耍心眼。” “我想请你帮我。”蔺小菡的嗓音低了下来，同段殊之见到的那个女孩大不相同。 叶辞发动了车，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说道“根本不需要我帮忙，等段哥查清楚了案子，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说罢，他挂掉了电话。 他很相信段殊之，即使他们吵架，分手，冷战，针锋相对，他都很佩服段殊之对于真相的执着和疯狂，就像他对段殊之一样。 天擦黑，勘探组的组员还在忙碌。 段殊之和徐策是一起到的现场，严林田跟在何须的身后采集指纹，抬眼就看到了段殊之，他一笑一口大白牙，擦了擦汗就跑到了段殊之的身边。 “段队” “有没有什么发现”段殊之从口袋里掏了包烟出来，顺手递给了严林田一根。 “不，不会抽。”严林田连忙摆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何须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向他们走过来，“别为难小田了，这孩子跟着我忙活了一下午，有不少发现都是他的功劳。” 徐策噗嗤一笑，拿了双手套，边戴边说道“酒瓶里面没毒，他胃里也没有，氰化物是在他死后通过注射到身体里的，他是死于哮喘发作窒息而死，这种情况下，那何副队说说到底有什么发现” 没等何须回答，严林田惊讶地说“哮喘发作，难道是意外死亡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注射氰化物干什么好玩吗” 徐策噎了噎，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跟在后面的一个小警员笑道“小田同志可真有意思，谁没事往身上注射那玩意，都说了是死后注射的，肯定是他杀啊会不会是凶手以为这人是睡着了，才多此一举。” 徐策立刻否决“氰化物的注射时间距现在非常短，死者尸体早就凉了，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活人死人。” 小警员满脸疑惑瞧了一眼严林田，两人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懵逼的自己。 何须看段殊之和徐策自顾自往卫生间走，就知道他们肯定根据尸检报告有了勘探的目标，就跟在后面老老实实回答。 何须道“卫生间里采集了四五个人的指纹，等待对比，卫生间有挣扎痕迹，房间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瓶药和一个哮喘病人需要的激素，他的钱包里有一个女孩的照片，我问过他的室友李阳，女孩是他大学时的女朋友，跳楼自杀了，还有，公文包发现了一个项目正在面临终止，这些能不能串起来” 段殊之环视了一下卫生间，点点头说“可以，这个叫李阳的带回去，我来审。” “好，他现在应该在局里做笔录。”何须立即打了个电话。 徐策深吸了一口气，皱眉道“门窗都大开着，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味道早就散了。” 这间客房卫生间的空间很小，里间是浴缸马桶，地上有水，还有很多沐浴露和洗发水被挤在地上，毛巾湿漉漉的塞在马桶里，洗漱台里也积满了污水，地上是掉落的是一些瓶瓶罐罐，还有洗手液破碎在地上。 段殊之摸了下透明推拉门上黏腻的乳液，闻了闻是洗手液的味道，卫生间的门上也有一点。 “看来唐硕有过一段时间的挣扎，他把洗手液砸在门上想要自救，但显然没人来救他。”段殊之转身看着严林田，饶有兴趣地问“小田，这说明什么” “说明附近没有人，而且隔壁的都睡得很死。”严林田一本正经。 徐策轻咳了一声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段殊之砰地一下将卫生间的门给关上了，又顺手敲了敲。 何须和徐策领悟，徐策转动门把手，果然从里面是无法直接打开的，除非用钥匙，接着段殊之推门进去了。 严林田恍然大悟“一般卫生间的门关上以后，是从外面打不开，里面可以，可这个确实外面可以里面不行”他蹲下来研究了片刻，说道“哦是装反了。” 所以，唐硕在挣扎中无法打开门逃出去，只能用湿毛巾捂住口鼻，然后砸洗手液的瓶子，想尽办法自救，可哮喘发作短短片刻，就倒在马桶旁丧命了，早晨打扫的阿姨推门进来看到了一切。 段殊之翻找了一下这些瓶瓶罐罐没有发现类似杀虫剂的东西，可他那晚住的房间里面明明是有的，就在洗漱台的下面，他将烟头灭掉，问何须“打扫的阿姨是谁叫她过来。” 何须不假思索道“家政阿姨只有一个，是李阿姨，叫李爱华，哦，我忘了跟你说，叶辞比你早一个小时来了，他在这里忙活了几分钟自己去找负责临水别墅的阿姨了，应该就在隔壁房间，跟了两个警员在那里。” 叶辞又是叶辞 段殊之压抑着烦躁，怒道“他是包青天还是狄仁杰一个请来帮忙的外来人员竟然直接去问话，你们俩才是警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虚假22 何须和严林田撇撇嘴，非常委屈，叶辞进来了就打了声招呼也没说什么，就直接去找李阿姨了，他俩哪知道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而且他们一个小时前也没看尸检报告哪里知道这么多。 见他俩委屈，徐策道“好了好了，叶辞问话很有一套，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才能冷静查案，咱们直接问结果也是一样的，叶辞他现在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你，也不敢不尽全力。” “是是是，他最厉害，我倒要看看他问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优秀线索。”段殊之抬脚就出了死者的房间。 徐策跟着他以防两人再次掐架。 这时，隔壁出来了两个小警员，四人正好撞上，皆是一愣。 段殊之往他俩身后看了一眼，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这时候叶辞不是应该摇晃着大尾巴来给自己邀功并且提出各种无礼的要求吗甚至是死缠烂打还非得一起吃饭睡觉什么的，怎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叶那个，家政阿姨呢”段殊之故作淡定。 “报告段队，已经问完了。”一个寸头眼睛很有神的小警员说道。 段殊之“” 段殊之和徐策到隔壁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已经空了，只有两个正准备出去小警员在路上，叶辞早就已经离开了，连记录都没有做，甚至不想等段殊之来见他一面，两手空空来两手空空去，十分潇洒。 显然，他是不打算告诉段殊之问话的具体内容了，两个小警员也明显没这方面的自觉。 徐策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看来叶辞同学很生气啊，这下你彻底把问题解决了，放心吧，他大概不会再缠着你了。” “这样最好，我原本也不需要他添乱。”段殊之烦躁的坐在了房间木椅子上，招招手，让小警员把李阿姨再带过来问一遍。 徐策坐在他身边，不太相信的样子。 李爱华，女，四十七岁，汉族，是本地人，做家政阿姨已经二十多年了，两年前就在临水别墅工作，余志华是工人，但是之前做过花匠，就是在临水别墅打理花草，他和风荷就是这么认识的，所以李爱华也一定认识他。 段殊之先是打量了一下这位看起来就很能干的女人，她的头发很亮，高高的盘起来，一丝不苟，脸上已有少许皱纹，看起来很精神，很是精明能干的样子，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的很干净，双手粗糙，不管手上是什么活，处理起来都很麻利。 她看着段殊之的时候并不十分畏惧，就静静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还没等段殊之问些什么，她先开口说道“警察先生，是还有什么没有问清楚的吗我已经下班了，我还要去给丈夫孙子做饭。” 段殊之见她快速的脱掉了袖套，拢了拢头发。 段殊之顿了下，说“先说说刚才那个年轻人问了你什么。” “哦。”李爱华没有表现的很诧异，波澜不惊地答道“他只问了五个问题，卫生间一般会怎么打扫，除了我还有谁有这里客房的钥匙，昨天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那间客房卫生间的门装反了为什么不修，认不认识一个叫林向薇的人。” “林向薇”前面四个段殊之想到了，可最后一个却没头没脑，林向薇这个名字又陌生又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李爱华点点头道“应该是这个名字，可我并不认识。” 段殊之沉吟了片刻，又问“那前面四个的答案呢” 李爱华一条一条回答，说得很有条理也很冷静，“这里的客房通常是空着的，只是处理灰尘后偶尔通风，有客人住进来的时候，会每天定时打扫，但我不敢随意动客人的东西，只是扔掉垃圾处理堵塞等问题，等客人离开了才会彻彻底底打扫一遍，完全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这里的钥匙都有备用的，蔺老和风荷那里都会有，我下午就下班了，所以有什么动静我并不知道，而且这处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好，至于门装反了为什么不修，因为这里的客房最偏远，很久没人住了，没人在意也就一直没有修过。” 听完这番话，段殊之和徐策颇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夏天到了，这一块的蚊虫最多，在死者的卫生间里，你有用过杀虫剂之类的东西吗”段殊之身子往前倾了倾。 李爱华想也没想，很坚定地说“没有。” 段殊之啊了一声，他不急着质疑这个回答，先给徐策使了个眼色，徐策立刻转身去了卫生间，李爱华看着徐策的背影也并不慌乱。 段殊之将中性笔转了个圈，摸着下巴逼视着他道“你是说，你没有在房间使用过杀虫剂可这里的杀虫剂都有用过的痕迹，你又说这里除了蔺老和蔺小姐只有你有钥匙，难道是他们来这里打扫了客房，用了杀虫剂” “这” 还不等李爱华回答，徐策一眨眼功夫就在这间客房的卫生间找到了一瓶绿色塑料盖子的杀虫剂，摇摇晃晃只有半瓶，但案发现场却没有。 李爱华表现的很是淡定，只是看了一眼杀虫剂，她问道“警察先生，请问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一瓶杀虫剂，这能代表什么吗” 段殊之长腿交叉着，随意往后一靠，修长的食指敲了下铝质的瓶身，质问道“每个房间都有，为什么唯独死者的卫生间没有这个还是说你作案后心虚，干脆扔掉了作为这里的家政阿姨你进出这里应该是很随意没有人怀疑的吧，丢掉一个瓶子就很容易了。” “警察先生怀疑我是凶手我根本没有理由杀人。”李爱华微微皱眉。 “喝醉到卫生间呕吐，丢掉的杀虫剂，装反的门，偏僻的位置，案发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打开门窗通风，让杀虫剂的味道消失，能算好并且做到这一切的人，一是要了解他，二是要了解这里，才能最终完成这场密室杀人。” 段殊之看着她，等待一个结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虚假23 “警察先生，唐先生的卫生间的确没有使用杀虫剂，因为他的房间最偏僻树木多，平时用的也就更多，他住进来的时候杀虫剂已经用完了，所以我才没有使用并且扔掉了。”她将手中的袖套无意识的攥了攥。 “原来是这样啊。” 段殊之没有再为难她，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和颜悦色道“没问题了李阿姨，快去接孙子吧，耽误你太久了。” “嗯，嗯”李爱华有些诧异，诧异只维持了一秒钟就消失了，她微不可闻地舒了口气，点点头就离开了。 在李爱华离开后，段殊之被踩到了尾巴似的弹起来，赶紧掏出手机以最快的速度给庞吉打了个电话。 “活着呢” “那可不” 段殊之开门见山地问“查到什么了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唐硕所有的社会关系排查到哪里了” 庞吉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传来“哦，都排查的差不多了，唐硕的父母都已经见过了，他们家的亲戚特别少，而且没有什么亲密的来往，两个老人大半辈子都是为了这个宝贝儿子活着，一切都以他为中心在运转，听到这个噩耗哭得死去活来，我捉摸了一下就从他的女朋友和室友入手了，还在整理。” 段殊之紧接着安排道“那你先腾出时间查一下，一个叫林向薇的女孩，和唐硕差不多大，也是华城大学的。” “嘿你说巧不巧刚才叶辞也拜托我查这个女孩来着”庞吉有些看好戏似的咯咯直笑。 段殊之“” 庞吉怪道“怎么了老段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怎么线索都不一起分享的，还一个一个的来说一遍。” “不管是谁先找得你，查到了什么先告诉我，要是叶辞问了你就说东西都在我这，案件内容不方便透露，让他先查别的去吧。”段殊之理直气壮地说。 “行啊” 见庞吉这么爽快，段殊之满意地挂掉电话。徐策才问“这个林向薇是谁” 段殊之哦了一声道“应该是唐硕的那个女朋友，就是他钱包里的那个女孩，跳楼自杀了，长得很漂亮，你刚才没见着吗” “见着了，可是，你怎么知道她是林向薇”徐策问。 “叶辞说的。” 没等徐策再问些什么，段殊之就快步走出了临水别墅，黑色suv就停在路边，这次段殊之是打算踩足了油门赶回局里。 他气呼呼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余光扫到了后座，鼻青脸肿一脸倒霉相叶辞赫然坐得端正，吓得他几乎是弹起来，见了鬼似的看着他。 徐策觉得好笑，很自觉地坐到了驾驶座上。 段殊之欣赏了片刻自己的杰作，挑眉问道“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还是老子魅力实在太大让你牵肠挂肚五迷六道失了智了这么揍你你都送上门来，叶小少爷就是不一般啊，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卧薪尝胆。” “你不是要去审问李阳吗我是来告诉你结果的，免得你还得再问一遍，多浪费时间。”叶辞歪头看他。 这话臊得段殊之子弹都打不穿的脸皮竟然有些微微挂不住了，他翻了翻白眼，将长臂一伸，手搭在车顶上，似笑非笑地说“你可真不要脸，你的审问结果能有我的质量高吗还直接来告诉我，叶辞小同学，你还是回家喝奶去吧” 赫然，一瓶旺仔牛奶怼在了段殊之的眼前。 段殊之城墙般的脸皮竟然一层层透出微红，他一把挥掉了牛奶，碰的掉在了皮质座椅上，怒道“拿开老子从来不喝这玩意” 叶辞就静静地看着他睁眼说瞎话，还很贴心的帮忙收起来了，长臂一伸打开了后车门。 段殊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动。 叶辞一脸认真地说“唐硕和之前的案件并不是一个凶手，犯罪方法和动机都是不一样的，也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氰化物也不是致死的原因，这个案件基本可以理解为为了掩盖犯罪事实的模仿犯罪，李爱华之前我就和李阳谈过了，他在这当中可以算是好的见证者，你真的不好奇唐硕的过往吗” 段殊之冷哼了一声，没什么犹豫就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长腿一迈就坐进去了，徐策在前头做好了旁听外加看戏的准备，就慢悠悠往局里开，还面带兴奋的给何须发了一条短信宝贝，大型离婚现场要不要给你直播。 还在慢悠悠整理现场证据的何须立刻认真回复徐法医不要随意透露队长隐私，自己看看就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虚假24 错过段殊之的笑话那是能让徐策抱憾终身的事情，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丝毫没有注意到徐策的两人已经开始了角逐。 段殊之头也不回的在前头问道“车钥匙交出来，我们现在不存在任何的共有财产，你现在只是我们刑侦局的心理顾问，我们能共享的只有案件内容。” “不稀罕你这破车。”叶辞将钥匙随意地扔在了段殊之的腿上。 面对这个任性的叛逆的却令他异常熟悉的叶辞，顿时，段殊之有一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憋屈感，明明是这个小骗子对不起他，怎么他还有脸发脾气简直闻所未闻。 徐策也是从震惊转变为更加震惊，呜呜呜叶辞这个小病娇发起脾气怎么比段殊之这个老变态还不讲理 “什么态度没礼貌的小屁孩就该扒光了吊在墙上展览”段殊之气呼呼地将钥匙放进口袋里。 “无情无义的老流氓就应该锁在房间里不给喝奶。”叶辞气呼呼看向窗外。 “嘿你还有理了” 段殊之噌地一下从前面越过靠背张牙舞爪要打人，可一转头看着被打成大熊猫的倒霉孩子叶辞又憋不住想笑，急刹车一般硬生生停住了，噗 顿了三秒嘲讽道“少在这耍嘴皮子，你瞧瞧你这张脸，就你这样还想让我有情有义你是没照镜子还是没长眼睛发脾气是小美人的专利，你还是乖乖靠实力吧。” 一句话刺痛了叶辞，其实他一直觉得段殊之不过是看上了他这张脸而已，虽说他自己从没觉得男人需要好看，可段殊之喜欢。 从前段殊之最喜欢摸着他的脸蛋一通奉承，一口一个宝贝儿一口一个美人儿，他总觉得段殊之这么做是在羞辱他，从不给好脸色，如今被指着鼻子说丑八怪让他脑袋被电打了一样，狠狠一抽。 段殊之洋洋得意的坐了回去。 突然的沉默，让看戏的徐策有些尴尬，他酝酿着播放了一首轻音乐，缓慢的旋律下三人尴尬的气氛才算是缓解了些。 过了好一会，段殊之才拉下脸问了句“李阳审出了什么” 叶辞“”装死。 “不说就滚下车”段殊之翻了翻眼睛，忽然觉得之前乖巧的叶辞顺眼了很多。 叶辞见好就收，答道“他和唐硕是长达四年的室友，两人一开始还算是志趣相投就常常一起吃饭，但学术上的事并不爱谈论，渐渐的李阳发现唐硕是个很骄傲好面子的人，什么都要争个第一，不光是第一，还要超出第二一大截才算完，两人就没太大交集了，就算在宿舍也没什么共同的话题。” “死，死学霸没朋友”段殊之评价道。 叶辞露出一丝笑意，看了眼后视镜，发现会照出自己勾起的嘴角后，又立刻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他接着说道“他倒是有一个朋友，就是那天大骂李阳，在别墅闹事的吴昊，吴昊这个人和他正好相反，全然不在乎这些名气和成就，第二名当得很开心，还和唐硕成为了朋友，经常缠着他同进同出，唐硕烦着烦着就习惯了，一路走到了现在关系都不错，后来吴昊家里的田地底下挖出了矿，成为了暴发户，两人的关系依旧亲密。” “这倒是有你的风格，死缠烂打。”段殊之忍不住讽刺道。 叶辞没和他计较，直接说了那晚的事“那天李阳有一个项目的合作想找吴昊来帮忙，吴昊这个人活得肆意潇洒没什么太高的物质名望上的追求，一心在兢兢业业做科研。这个人看起来放诞不羁，实际上很有想法而且不市侩，对于李阳那个好高骛远且欺骗消费者的合作一口回绝了，两人还发生了争吵，而后就出现了聚会上发酒疯的那一幕。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瓷瓶，而是为了陪着不擅长交际的唐硕。” “这人倒是有点意思，像一粒石子。”段殊之赞叹。 一直旁听的徐策偏头笑道“石子这是什么意思” 叶辞倒是心领神会，眨了眨眼睛，解释道“沉迷在虚假浮华中的那些人就像一潭水，每个人融入其中戴着假面追求名望和地位，其实虚无缥缈泡影而已，所为的一一风荷举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再好的瓷瓶对于不懂得欣赏的人来说也根本没有意义，倒不如留在蔺老的古董架或是展览馆中，那些商人追逐狂热，为的只是成为这东西的拥有者，可以宣示着自己的身份和荣耀。” 这番解释，正中段殊之的内心，他不由得侧目瞧了一眼叶辞，两年不见有些另眼相看了。 段殊之点点头，说“但吴昊不同，他就像一颗石子，那天晚上一瞬间冲散了所有人的假面，只是时间短暂，水面很快就恢复平静了，和冒菜店里的老板娘一样，是东区少有的真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虚假25 这辆车没有开回局里，天擦黑，警局里依旧是灯火通明在排查卫生间里的四个指纹，这些交给何须是最让人放心的。 在岔路口，段殊之开口道“我们不回局里，去会会这个吴昊。” 闻言，徐策在快要黄灯时慢慢悠悠就停下，身后堵着的司机们一个个原本铆足了劲，摩拳擦掌打算冲过去，此刻不得不急急刹住了车，抱怨连连，喇叭声此起彼伏，讨伐一般暴躁哀怨，红眉毛绿眼睛的仿佛在说，从没见过这么根正苗红老实巴交的傻逼 红灯亮起。 一个暴躁老哥直接下车敲了敲他们的窗户，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骂道“阿有毛病啊你吊人搞滴森么东西辣么多人在后面么看见还是啊啊是故意落么犯嫌啊还是啊你吊人对不起警察同志遵守交通规则是我们应该做的” 段殊之默默收起证件，和颜悦色地笑道“你到哪过克啊你站到表走哎” 那大哥跑得比兔子还快。 等红灯的空档，徐策也抱怨道“都这么晚了，回局里的意思是送完你们我要下班睡觉，合着我还得和你俩一块出个外勤给不给加工资啊” “也不算外勤，吴昊这个时候不在家里。”段殊之道。 “那还能在哪” 段殊之头也不回地说“叶辞同学不是号称心理方面很在行吗你说说他现在会在哪里” “哼。” 抗揍叶辞，在线生气，主动喊我也不理的那种。 停尸房。 今天晚上，唐硕就要被送到停尸房里了，他的父母都在里面等待最终的尸检报告。 此刻，他们还不知道儿子到底是为什么而死，更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利剑早在二十年前就刺穿了唐硕的胸膛，离心脏只差一厘。 夫妻俩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吴昊，他就像一只尽职尽责的小狗守在门外，不闹也不走，脸上看不出悲喜，眼中的平静和聚会上的时候大相径庭，短短一天，再见面就不是他来指着段殊之大骂寒酸，而是段殊之要拿出本本问话。 唐硕的母亲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头发轻轻拢在背后，见到段殊之三人缓缓起身，向他点了点头。对比之下，唐硕父亲要严肃很多，表现得很冷静，也很冷漠，像是在控诉着他们的无能，明明就在现场却任由惨剧发生。 “您好，我们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段殊之目光难得柔软。 唐母走上前，近看憔悴又倔强，他轻声问“警察先生，请问杀害我儿子的凶手你们找到了吗” “很快就会找到了，我们有些事情，想找吴昊聊一聊。”段殊之的目光越过夫妻俩，看向一直没有靠近的吴昊。 “小吴”唐母转过头，嘱咐道“小吴，你要是有什么知道的，一定要好好告诉警察先生，找到杀死我儿子的凶手。”说到“杀死”二字的时候，她已经哽咽落泪，捂住嘴大哭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像石头一样僵硬，他死的时候没一个人在身边他得多绝望啊” 一个孩子养到二十多岁忽然不在了，对于一个家庭该是怎样的打击 “您不用担心，很快就可以破案了。”段殊之掏了掏口袋发现空空如也，就将手伸进了叶辞的口袋里，果然有一包纸巾，递给了唐母。 夫妻俩扶持着坐到了里间的长椅上。 吴昊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抬眼看着段殊之和叶辞，早早就认出了他们两个，段殊之觉得他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警察了，甚至知道是负责临水区连环杀人案的警察。 “来都来了，我先去停尸间看看。”徐策打了个响指，潇洒转身，进了之前吴昊眼巴巴守着的那扇门。 “我没有杀唐硕，他死的那天晚上我因为喝多了，一直在楼下的诊所，这些诊所的护士可以为我作证。”吴昊耸耸肩，很风轻云淡就说明了自己不在场的证据。 叶辞比他高半个头，从段殊之身后走上前时，吴昊有一丝压迫感，可耐不住叶辞身上少年气很重，怎么看都没有威胁性。 叶辞淡淡道“密室杀人，延迟杀人，根本不需要在场，足够了解唐硕就可以了，你们是大学室友，你是除了他的父母外，最了解他生活习性的人。” “可是如果不开门，就无法”吴昊急急说出这半句话后，脸色大变。 段殊之哦了一声道“不开窗户就无法散去浓重的杀虫剂的味道，所以当时凶手需要在附近潜伏，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去销毁凶器，你在楼下的诊所，当然就做不到这一点，的确不是凶手。” 吴昊噎住了，他方才太过心急，竟然中了叶辞这么简单的语言圈套，间接承认了他知道作案手法和关键，脑袋糊成一片，怎么解释都无法圆回来了。 “我也不为难你，来找你只想知道关于唐硕和林向薇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刚才唐硕的母亲说了，知道什么都好好说出来，找到凶手。”段殊之歪头，一副得意洋洋老狐狸的样子。 “向薇是唐硕的女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自从他交女朋友后，我们两个就变成了我们三个，他们是在一次大课堂上认识的，向薇是个很开亮的女孩子，有些过分开朗，从那次课堂以后，她就对唐硕一见钟情，还找我撮合，唐硕不怎么理会，我倒是和向薇很合得来，常常一左一右缠着唐硕，半个月后，他们忽然在一起了，没有预兆，但感情却很稳定，唐硕渐渐变得有人情味了起来。” 吴昊回忆那时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美好。 段殊之摸着下巴，问道“林向薇竟然能撩动唐硕，也是不容易，听起来这个女孩子很有魅力，她怎么会死” 吴昊看了一眼鞋面，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大四那年我们家突然发达了，父母把我叫了回去，一直在商讨家里的矿山，把苹果树砍完了，因为太忙，和唐硕联系渐渐少了，向薇的事情我是回学校之后才知道的。” “哦”段殊之显然不信。 叶辞淡淡道“自己是学校里，自己的好朋友跳楼自杀这么大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警局内部人员知道的案件的关键性细节，你却一清二楚，你谎话说得很不高明，远远不如你想要包庇的那个人。” “唔说不定就是线索的帮凶，当然不会告诉你真话。”段殊之道。 吴昊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嘴硬道“你们既然知道是谁了，还问我这么多做什么都说了我不是凶手，也别想给我随随便便安个什么罪名。” 段殊之下意识看了眼叶辞，想看看他对此是什么态度什么想法，发现此人一点都不敬业，像是料到了自己会看他，竟然扭过头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嘿这臭脾气谁给惯的 吴昊看着两人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有些坐不住了，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猜测” 段殊之咧嘴一笑如沐春风，将吴昊的肩膀一揽，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坐下了。 段殊之摆出最温柔的样子，说道“你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你也别紧张，就是想知道这林向薇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因为唐硕或者，她根本就是唐硕害死的。” “你，你可不要乱说唐硕他，他只是”吴昊急得满头大汗，就不说。 叶辞轻轻拽开段殊之，故意说道“你不用再掩饰了，证据确凿，你根本帮不了她什么，唐硕和林向薇的过往你最好交代清楚，说不定还能酌情处理。” 吴昊身上还穿着那晚的紫色西服，已经皱皱巴巴狼狈不堪了，他用力咬着嘴唇，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唐硕他这个人，骄傲又孤高，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更是把虚名看得很重要，我最讨厌他这一点，可又可又拿他没有办法，他从小背负着父母的期望，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也很渴望拜托贫困生的身份我劝过他也和他争执过，可根本没有用。” “等等，什么叫贫困生的身份他的家境不是很不错嘛”段殊之问。 之前庞吉带回来的资料上，说唐硕家庭环境优越，从小被花高价各种培养，怎么会是贫困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的确是贫困生，学费还是贷款来的，这件事情我在他面前是不能提一句的，他会立刻翻脸。”吴昊有些无辜。 叶辞道“有些骄傲和优越是骨子里的理所当然，类似于何不食肉糜，连自己都感受不到其中的优越性，而还有一种是长时间的自卑，让他太在意，而表面上的骄傲自信，唐硕一定属于后者。” 段殊之“哼。”扭头看风景。 吴昊深以为然，他点点头说“是，唐硕的自卑心理让他执着于拜托穷人的标签，最反感同学对他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知识改变命运这类的说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虚假26 天色阴蒙蒙的，停尸间里静得连脚步声都能听到，唐母的抽泣声和唐父无声的悲痛让吴昊内心挣扎，他抬起了仿佛千金重的一根手指，指了指外面。 门外树梢微动，黑压压的。 段殊之立刻会意，三人走出了大门，一股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大夏天的，原本燥热，这股风让人头脑保持冷静清醒，不被过多的情绪影响了判断。 叮 还没走出去多远，段殊之就收到了庞吉的一条短信头儿林向薇当年的死确实玄乎，好好的小姑娘竟然跳楼自杀了，还留下了一封故弄玄虚的遗书，你说怪不怪，案宗我放在你桌子上了，明儿早上自己看吧。 走下最后一节台阶，段殊之忽然问“你喜欢林向薇吗” “啊，啊”吴昊一脸茫然，反应过来后急忙否认“这怎么可能朋友妻不可欺，这点道义我还是明白的。” “哦”段殊之看上去有些遗憾。 停尸房的旁边有一家很大的医院，刚好对着住院部，外面有一处小树林，还有木质长椅和石头的桌凳，就像小公园一样，他们随意坐下了，只有吴昊站在一旁，像准备听训的中学生一般。 段殊之接着又问“林向薇当年是被判定为自杀，你不觉得奇怪她好好的为什么会跳楼” 吴昊缓缓点头，“就是因为奇怪，所以我当天就去问唐硕了，问他向薇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不开，他说，他说向薇很早就患有抑郁症了，只是我们不知道。向薇是个心思单纯没什么远大抱负，更不会钻牛角尖的女孩，还很开朗，什么抑郁症自闭症之类的跟她根本就不沾边儿，这些话我根本就不相信” “有可能的，微笑抑郁症。”叶辞忽然开口。 “这是个什么东西”段殊之一脸茫然，他还从没听说过抑郁症还能微笑。 叶辞解释道“微笑抑郁症是抑郁症的一种，是患有抑郁症的患者将真实情感隐藏起来，去强颜欢笑，一个表面快乐的女孩并不一定是真的快乐，她笑容下的真实情绪是令她渐渐丧失愉快感，最好长期治疗，否则很容易越来越严重，甚至自杀。” “哦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林向薇自杀也是很有可能的。”段殊之摸着下巴，忽然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叶辞的胳膊上。 吓得叶辞条件反射猛然站了起来，甚至双手蠢蠢欲动摆好保护自己的姿势。 吴昊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段殊之用指尖随意地拨掉了手掌上的蚊子尸体，一脸无辜“不好意思，是只蚊子。” 叶辞“” 吴昊刚才仅仅是在打情骂俏吗 小插曲过后，段殊之问道“就算是林向薇患有微笑抑郁症，可她和唐硕交往之后过得很快乐，这是你亲眼看到的不会有假，怎么可能突然又想不开了，就算是突发症状也得有个诱因吧。”他看向叶辞，心理问题上他还是挺可靠的。 叶辞捂着红肿的胳膊，装死。 “我当时没多想，因为向薇有微笑抑郁症是经过诊断的，只能可惜她年纪轻轻就走了，那段时间我一直陪着唐硕，我知道这个人面冷心热，向薇的死对他打击一定很大，可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在相处中，发现了一个秘密，我发现了唐硕为什么会同意和林向薇交往，因为林向薇是唐硕考研究生时，他导师林教授的女儿，他也是和向薇交往后才顺利到了林教授门下。” “呦呵这么小就知道为达目的欺骗感情，这个唐硕还真是前途无量啊”段殊之阴阳怪气大有所指。 “” 叶辞怪道“他是第一名，不需要这么做也可以自行挑选导师。” 吴昊摇了摇头，“林教授不轻易收徒，而且很疼爱向薇，我原本也觉得是我小人之心了，可我在唐硕的日记本里看到一句话林向薇，她不漂亮，也不聪明，可她是林向薇，这让我不得不爱她。” “禽兽太禽兽了”段殊之在本本上就记录了两个字“禽兽” “可更加戏剧性的事情出现了，林向薇不是林向薇，她也没说过自己是林教授的女儿，这一切都是唐硕的臆想，林教授那个叫做林向薇的女儿在国外读金融，根本没有学医，所以林教授收他完全是他自己足够优秀，只是他一直没这么想。”吴昊长叹了一口气。 因缘巧合，弄巧成拙。 “他知道之后，提出了分手，第二天，向薇就跳楼了，因为她看到了那本日记，她在后面也写了一句话是你的爱支撑我活到现在的，谢谢你。” 吴昊说罢，三人都沉默了。 “你有问过唐硕他到底爱没爱过林向薇吗”段殊之忽然问。 “没有。” “没爱过” 吴昊摊手“我没有问过，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回答我。” 这个问题原本只有唐硕自己知道，他现在死了，已经没有人能知道了。 但是，叶辞很肯定地说“他一定爱过，微笑抑郁症患者是敏感的，虚假的感情糊弄不了她。” 段殊之翻了翻眼睛，撑着脑袋漫不经心道“说不定唐硕的演技比你还要好呢。” 叶辞“” “唐硕他”吴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紧锁着眉头，最终没说什么。 没有再为难吴昊，段殊之就放他离开了，让他和唐硕父母一起，再看一眼这位唯一的朋友，三天后骨肉成灰，烧去三两张黄纸而已。 夜有些深了。 段殊之和叶辞并肩往回走，徐策这个没义气的已经撑不住回去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也只有这两个还在大街上游荡。 叮 庞吉又发来了一条短信妈的，徐策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跑过来挤被窝，说自己家太远了，要怪就怪段殊之剥夺他的休息时间。 瞄了一眼，叶辞的眼睛快速收回。 可段殊之还是发现了这货正偷瞄自己的短信，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瞪得叶辞心里痒痒的，盯着他的嘴唇想着，好久没亲他了，现在亲拉不下面子，还很讨打，说不定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小爷也有脾气的形象就此瓦解了 这番流氓思维段殊之没法知道，他比较关心的是，明明就是叶辞的错，他是哪来的勇气给自己甩脸子看 还没捋清楚，唇上一热，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叶辞的味道，嘴唇重重的贴上去，还轻轻舔了舔。 妈妈的小崽子真他妈不要脸 就在段殊之撸起袖子准备打人的时候，叶辞一本正经理直气壮地说“你嘴唇上有个蚊子。” “我脸上是写了傻逼两个字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虚假27 叶辞倒是英勇无畏“你现在对我的容忍度都已经这么低了，努力讨好你根本没有用，亲就亲了，要杀要剐随便你，我不还手。” “你” 段殊之瞪了他三秒钟，忽然就给气笑了，骂道“我真是怕了你了，你不光是朵白莲，你还是耍无赖耍得理直气壮毫不羞耻的白莲，别的大姑娘要是遇上你这样的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那你呢”叶辞用好看的眼睛望着他。 段殊之眯着眼睛，抬起下巴，言语刻薄地说“我我能拿你怎么样不过是多准备点儿纸钱，明年清明的时候好烧给你，再过几年我一定举家为你吹拉弹唱欢天喜地，让我儿子认你做干哥哥，也不枉我们父子一场。” “段哥，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再帮你赶蚊子，当着你小男朋友的面。”叶辞说这话的时候温声细语却无比认真。 “去你妈的。” 可惜，段殊之没有时间和叶辞闲扯，因为新的短信又来了，这次是刘决，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头儿，你让查的东西终于查到了，牌子是奈寇。 叶辞瞄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何须在马汉阳家里发现指甲油，也是垃圾桶轮子下和衣柜里的一样，很有可能是凶手的东西，指甲油的成分都大同小异，本来没报什么希望，可小刘竟然说查到了牌子，就是奈寇。”段殊之解释道。 叶辞疑惑地问“这是怎么确定的” 段殊之摸着下巴猜测道“可能会有些不同寻常的成分添加。” 叶辞仍然很疑惑这个证据的必要性，“可知道这个仍然很难排查，还不如从余志华下手，他是怎么出现在下水道的，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们只有那天晚上马汉阳被垃圾桶带到垃圾场的证据。” 段殊之鄙视地看着他，嘲讽道“奈寇是顶奢，你当是月售几千的普通指甲油吗买这个牌子的指甲油极其奢侈了，直接在华城的店里排查肯定能找到买主，这东西可能是一个礼物，一个准备送给心爱女人的礼物，也可能会成为他作案的证据。” “你怎么对这些东西这么有研究” 怎么会对这些有研究 这话问得段殊之愣住了，他一下子竟然没想起来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待回过神来，叶辞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哼，老子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左拥右抱纸醉金迷，想着我的刚毕业的小男生一抓一大把，多少人对我念念不忘日思夜想，不过是现在弃恶从良了。”段殊之心里不怎么有底气，嘴上却嘚瑟的很。 叶辞最不爱听这些，自然也看不出段殊之敷衍，撇撇嘴，酸溜溜地说“你的风流事迹我早有耳闻，而且你放心，现在那些不干不净的人也没胆子惦记你了。” 说到这个，段殊之竟然感慨起来了，回味道“他们店不惦记我我不知道，我倒是挺惦记那时候的日子。” 那时候多好啊，老子就是华城最帅最耀眼的总攻，深受各个gay吧的欢迎，谁知道有朝一日被一个小狼崽子反攻为零骗身又骗心。 喂饱了蚊子，两人才晃晃悠悠回家去了，段殊之开着车，看着街道上高耸的大厦，他曾经一个个的打听，一家家的逛过，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会喜欢什么他研究了个遍，还为了研究一条领带给庞吉洗了一星期制服，他想着，庞吉这么挑剔臭美的人会喜欢的，叶辞应该也会喜欢。 那是一条墨绿色的，花了段殊之整整三个月的工资，为博美人一笑，他觉得值了。 叶辞生日的那天，他献宝似的给送了出去，左看右看觉得叶辞小美人戴什么都会好看，哪怕是大红色绣绿牡丹画的也别具一格，这条一定衬得他少年气十足又稳重禁欲，像海报上走出来的小爱豆。 可是，叶辞接过只是说了声谢谢，他从来没有戴过。 那天，叶辞只是在夜里没命的搞他，发泄了一次又一次，段殊之只当他是高兴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却没想过是利用完了之后的剩余价值 那个时候他就该发现自己的自欺欺人一厢情愿了，可惜，爱情这东西真能蒙蔽人心，将段殊之一颗骄傲的心蒙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叶辞这两个字代替他的骄傲，成了心上最重要的东西。 “叶辞” “嗯” “你还记得那条领带吗”段殊之忽然问。 “什么领带”叶辞有些茫然。 “算了，没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虚假28 连夜下了一场大雨，清晨才拖拖拉拉露出了阳光，雨后湿润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灰蒙蒙的天被洗涤的清澈明亮。 昨晚折腾到了十二点才到家，这次叶辞并没有再去打扰段殊之，直接乖乖的回去睡觉了，他翻来覆去一直没睡着，没有明白段殊之话里的意思，也没有想起那样一条领带，其实段殊之说得对，他从来都是一个利己主义的小人，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觉得段殊之比扳倒叶典有意思，换了一个目标而已。 可是，对一个人的疯狂执着，为什么就不能是爱呢。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变态般的迷恋，一根筋的想要占有，他的一言一行完全牵动着自己的神经，甚至为此失去理智，这不是因为爱吗 叶辞茫然地想，段殊之凭什么说自己是看上了他的剩余价值而已，想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已 第二天，段殊之早早的就起床了，他昨晚睡了个好觉，从叶辞回来开始，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原本以为，听到叶辞说根本不记得那条领带会像从前一样难过得像个傻逼，因为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一出现，答应自己要形同陌路的事情就全都忘记了。 可真的亲耳听到他的不在乎，反而释怀，纠结，怀念，愤恨，不甘，委屈，忽然都消失了。 他神清气爽的收拾完了自己，时间还早，就破天荒的想着给自己准备早餐，打开冰箱发现只有些过期速食和快要过期的速食，唯一能入口的就是一把鸡蛋挂面和还没过期的辣酱，他小心翼翼都给拿出来，简单粗暴的下了锅。 锅盖打开后，热腾腾的白气扑面而来，段殊之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精致，他从来只知道穿衣打扮上风骚亮眼，吃住上面跟“活着就行”没什么区别。 快八点的时候，他就收拾得跟要去见相亲对象一样出了门，自行车骑得跟宝马一样嘚瑟，他睡前和庞吉打了个电话，是徐策接的，原本是让他查一查林向薇和李爱华的关系，也不知道查出了什么没有。 “段哥。” “啊，啊你”段殊之一个急刹车就停了下来，由于惯性人差点飞出去，还好叶辞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肩，自行车的轮子就在叶辞的脚尖停住。 “小心。” “怎么没压死你”段殊之骂完舒了口气。 叶辞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皮肤很白，但是看上去有些憔悴，昨晚肯定没睡好，他看着自行车上的筐子，淡淡道“不是要去调查指甲油的买主吗我和你一起去，反正反正包局都已经雇佣我了，至少物尽其用吧。” 段殊之一口否决“你也去你一个请来帮忙的大学生，又没有编制，至于跑得比我还勤快吗等需要心理问题和犯罪侧写了再来找你，没事不用瞎晃悠，还是回去休息吧。” 说罢，段殊之将他推到一边，长腿一蹬就要走。 “那条领带，我找到了。” 领带 明明不想理他，可段殊之还是硬生生停了下来，小腿没力气了一般，脚底发软，鼻子一阵酸涩到想流泪，他觉得自个这样挺没出息的，忍了忍，掐了自己胳膊一把就拼命骑走了。 叶辞拿着昨晚连夜跑回之前住的小出租屋找到的领带，心底发酸。 这条领带他一直没有戴过，当初为了讨他欢心，段殊之对他很好，每次只是嘴上发发牢骚什么都会顺着他为他办成，就算是不经意间提起想吃的东西，他也会跑遍大半个城去买，就算自己只吃一两口，他也乐呵呵的。 叶辞将领带折好放回口袋，原本是想着段殊之能亲手给他戴上，不过他没那么傻，不会天真的觉得这样就能取得原谅。 华城会有奈寇专卖店的大商场只有四个，靠近临水区的是在银谷广场，段殊之和何须就约在了楼下见面。 他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何须正站在大楼前面的小喷泉旁边，何须从不迟到，也从不抱怨，见到段殊之总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带着礼貌又和气的微笑，温柔的不像话，有时候他会想，如果老何是个gay一定早就被自己收入囊中了，这家伙是真正的人间天使，叶辞就是长着天使外表的撒旦。 “怎么样唐硕的案子调查的还顺利吗”何须递给他一瓶牛奶。 段殊之接过喝了一大口，说“作案手法和作案过程已经基本确定，嫌疑人也锁定了，还有了很多佐证，就是没能确定作案动机，还要等庞吉那边。” 唐硕的案子已经被确定为模仿犯罪，凶手只知道之前的死者是死于氰化物中毒，却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细节，只能是模仿的似是而非，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已经将唐硕杀死了，但另一个想杀他的人不知道，给已经死去的唐硕注射了氰化物。 段殊之看了下表，离商场营业还有十五分钟，就在楼下的木头长椅上坐下了。 “吃了吗我带了点面包片。”何须拿出一个小食盒，里面装了四五片烤好的面包片。 “你做的味道不错。” 段殊之尝了尝，比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好太多了。 何须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放到面包机里加热，再定时拿出来而已，老段，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亲和力了” 段殊之三两口吃完，笑道“那我一会和柜台美女说话的时候，可一定要继续保持这样的春风和煦和蔼可亲。” 何须忙道“这事交给我挺好，不用你亲自出马了。” 段殊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拿出一根熟练地点上，他转过头看着何须勾了勾嘴角，一圈白雾吐出呛得何须直咳嗽，他眯着眼睛笑道“老子再怎么说也曾经风靡无数少男少女，虽说现在是沧桑许多，但对付一般小姑娘小处男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老段说得对。”何须怕他整出什么幺蛾子，一口赞同。 八点半，银谷广场才陆陆续续全部打开店门开业，奈寇在三楼，电梯缓缓向上，段殊之正扶着扶手左顾右盼，楼上站着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缓缓靠近，一个熟悉的脑阔顶竟然一点点露了出来，短短几秒钟跟看电影似的。 升到最上，叶辞的脸无比清晰。 短短一瞬间，段殊之想着以他的速度往下跑，应该可以安全跑下楼，可逆行太不安全了，只能翻着白眼几步走上来。 何须倒是很友好的跟叶辞打了个招呼，还关心道“伤怎么样了” “头上的伤应该快要愈合了，脸上的伤痕还要几天才能消。”事实上他的脸已经看不出什么青紫的伤痕了，只有浅浅的红印子。 段殊之腹诽道果然皮实 两人没有再继续闲扯，段殊之和何须直接走向奈寇的专柜，叶辞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奈寇的店员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孩，穿着整齐干净的小香风套装，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后面，干净利落，她一眼就看到了段殊之，露出标准的微笑。 “警察。”段殊之直接出示了证件，店员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别紧张，我们想查一下购买指甲油的记录，大概在四五月份，是一瓶红色的，味道”段殊之低头瞥见女店员手指上的颜色，说“很像你手上涂的。” 店员赶紧在电脑上翻找购买记录，还拿出了这瓶指甲油，说道“这款是四月新品，叫胭脂蔻，整个华城购买的人并不多。” “还有类似的吗”何须问道。 “红色系的今年一共出了两款，还有一个是带点碎钻的。”女店员又拿出一瓶，颜色很亮，细碎的钻石折射出光芒。 段殊之不禁暗骂道万恶的资本家指甲油里面放钻石 排除掉这款后，两人将所有的卖家都记录了，一共只有十六人，翻到一个名字的时候，段殊之的手顿住了，他将这个人的买家信息放大，才确定是她。 “蔺小菡她也买了这个”段殊之看着这个名字，表情不大自然。 “这人是谁啊你认识”何须茫然。 “哦，我不熟悉，但有人熟悉，说到底和这个案子多多少少有些牵扯，这是蔺老的孙女，风荷的侄女，也是叶辞的女朋友。”段殊之外头看向叶辞。 这次，他没忙不迭的解释两人的关系，就断言道“她不会是凶手。” 段殊之忽然想被扼住了喉咙，有些喘不上气，似笑非笑道“你说了不算，如果你不摆正你的态度，去夹带私情的话，是没办法理智破案的，建议回家休息。” 其实段殊之知道蔺小菡不是凶手，她没有作案动机，还是个女孩，实在不符合凶手的特征。 “段哥，我和蔺小菡顶多算是邻居，要说起交情远远不如”说到这里，叶辞脸色大变，他皱着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起什么，一直沉默到段殊之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抓着段殊之的肩膀说“我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了，一直以来，包括唐硕的案子，我们走进了一个误区” 段殊之和何须异口同声地问“是谁” 叶辞抿嘴道“是不是他我还没办法完全确定，但是根据我的犯罪侧写和推理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切你的推理猜测叶辞同学，办案只靠想象力是没有用的。”段殊之记录好所有买家，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刚打算露出一个春风和煦的笑容，安慰一下受到惊吓的女店员，手机就响了。 “段队有人来自首了”严林田的声音显得十分激动。 “谁” “好像是叫蔺小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虚假29 “她又来捣什么乱。” “怎么了”叶辞好奇地问。 段殊之看了他一眼，冒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如果告诉叶辞他的小女朋友蔺小菡可能是凶手，叶辞波澜不惊的脸上会不会露出自己想要看到的痛苦失望。 如果他真的这么在乎蔺小菡，真的如自己所愿，自己又会真的高兴吗 “蔺小菡来自首了。”段殊之脱口而出。 “她来自首难道她真的就是凶手怎么会这么巧合我们刚一查到她的购买记录她就来自首。”何须比叶辞还要激动的多。 叶辞没有如段殊之料想的那样，反倒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她还真是从来不让人失望，愚蠢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她”叶辞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 段殊之又看向何须。 听到这个消息，段殊之和何须都感到非常意外，他们俩还在想着余志华的作案过程没有推理明白，要不要从这里入手，毕竟凶手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临水居民楼那一块比较偏僻，也实在没有什么监控录像可以调查。 连环杀人案调查了这几天，可以说对凶手是怀疑的人很多，却没有任何关键性证据，这个关头蔺小菡忽然出来自首 要么是犯了案子心理压力太大，要么是有其他目的，她无论如何，也不太可能是黑伞下的那个人。 段殊之忽然轻笑了一声自嘲道没想到，叶辞的犯罪侧写对自己影响这么深，他说是年轻男人是情杀案，我竟然就真的深信不疑了。 “我知道了，先让她在警局冷静一下，不改变调查方向。”段殊之很快挂掉了电话。 叶辞小心翼翼地问“蔺小菡来自首她是怎么说的” “我没问这么仔细，她是怎么说的得等回到警局才知道，她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挑眉。 叶辞有些慌张地说“我不知道，我和她只是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她的想法我不知道，我一开始是怀疑，她这么在乎家族荣辱的人会不会为了这个案子不涉及蔺家，去为难你，所以我和她打过一个电话，那个时候她看起来还很冷静，我也劝过她，我让她相信段哥你的判断，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去找出真相” “少拍马屁” “蔺老很疼爱风荷，虽然说风荷姑姑一直住在乡下长大，但蔺老最疼爱的女儿就是她，甚至为了让她回到蔺家得罪了自己的几个儿子，一度闹到分家，如果这件事关系到风荷，蔺老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他在想些什么有些什么打算我猜不到，但蔺小菡可能知道些什么，我一开始猜测，她会为了爷爷的名声去包庇她并不喜欢的这个小姑姑，甚至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段殊之试着去理解“你是怀疑，蔺小菡知道些什么，甚至知道凶手是谁，她是为了自己爷爷不为此做傻事，才突然跑来自首打乱计划” “只是，那个人恐怕不是蔺老。”叶辞点头。 “按照你这么说”段殊之脑子里有一个东西一闪而过，却又没能抓住。 何须看着段殊之又看看叶辞，仿佛在说这又是哪一出 “段哥，我想，我更加确定我的猜测了，但是在这之前，我想我想去一个地方。”叶辞看起来很平静，但他的右手在袖中紧紧握成拳，那是危险的意思。 段殊之对这个动作很熟悉，他打量着叶辞，缓缓道“你爱去哪去哪。” “段哥，我能抱一下你吗” “什，什么” 段殊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有些尴尬的想跟同样震惊的何须解释，可下一秒就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埋到了自己胸前。 叶辞半蹲着埋在了段殊之怀中，像个孩子一样。 随后叶辞就在往下行驶的电梯上，长腿一迈三两步跨到了楼下，头也不回的走了，他那个样子，段殊之完全不在意是假的，就算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作为警察知道他即将作个大死，也没办法坐视不理。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拥抱已经让叶辞无比安心，可以去做任何事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