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龙傲天男主退婚之后[穿书]》 第1章 第1章 黄沙混着雪水,大漠连接冰原。高耸入云的山峰被削的剩了一半,另外半边被地壳拱起来的丘壑填补。远处成群的树木东倒西歪,再往前看是被海水浸透的沙滩,不少被浪潮冲到上面的鱼翻着死鱼眼口吐白沫,徒劳的扑腾着尾巴。 整个场景像是画布被泼了五颜六色的颜料,毫无规律的似涂鸦般被胡乱拼凑而成。即便是幼儿园小孩都没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难以画出这般诡异的图案。 凌昔辞蹲在断成半截的溪流前,面无表情地盯着水面映出的倒影,无比认真的思考自己究竟是如何沦落到这种鬼地方的。 三天前,他预感到自己雷劫将至,提前远离城市寻了处无人区等着渡劫。结果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他只是要晋阶化神,劈下来的却是渡劫期飞升才会有的九天雷劫。 凌昔辞至今都能回忆起那雷光闪耀雷声嗡鸣的场景,仿若他仍旧置身于劫云之下,而那携着雷霆万钧之势的劫雷仍旧不要钱似得往他身上砸一般。 结果显而易见,他渡劫失败,再一睁眼,就到了这个仿佛灾难现场的鬼地方。 凌昔辞眉心轻皱,随手捏了颗石子丢进溪流,水波一圈圈荡出涟漪,使得倒影中原本清晰的面容变得模糊。 这里并不是他一开始醒过来的地方,方才他路过此处,一时兴起想看看自己新得的壳子长的究竟是什么样子,结果这一看就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水面重新恢复平静,倒影重新清晰。凌昔辞抿着唇盯了一会儿,摊开手掌,目光略略下移。 这是一只少年的手,肤白细腻,掌心纹路干净,没有半点磋磨过的痕迹。或许是皮肤太白的缘故,阳光照耀下显得有些反光。 凌昔辞微微眯了眯眼,思绪有些放空,难得有些愣神。任他怎么想都没有想过,溪水里倒映出来会是他上一世的脸。凤眸狭长,眼尾微微上挑,覆着细密如鸦羽的眼睫,本是极勾人的眼型,却因着眉间自带的冷意而让人不敢直视。 除了年岁看起来比原先小一些以外,就连皱眉时不自觉流露出的矜骄冷傲都一般无二。 垂着眼睛看人的时候,显得有那么点倨傲,再配上他长年累月积聚下来的生人勿近的气场,旁人只消一照面,便会给他打上一个盛气凌人的标签。 凌昔辞对自己这张脸自然是极满意的,但那是建立在他上辈子还没重生的情况下。旁人就算恋慕他这张脸,也通常不敢轻易接近他,对于他这个懒得同人打交道一心修炼的人来说再好不过。 但他现在重生了,脸还是原先的那张脸,这件事情就很诡异了。 从常理来说,不论是自主夺舍还是被动附身,外来的魂魄通常都能得到一些原身的残念,大概率是原身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 但凌昔辞附身的这个壳子却什么残念也没有。 不但没有记忆,身上连点能够表明身份的东西也无。除了一身华贵异常绣着繁复暗纹的绛紫色锦袍能够彰显原身身份的非富即贵以外,便只剩颈间挂着的一块平滑至极毫无特色的玉珏了。 玉珏他在醒来时便已经反复看过,除了氤氲着的灵光表明出它的确不是什么凡物之外,便再看不出别的了。 简而言之,他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已知信息几乎为零。如果换成考试的话,大概就是地狱级难度吧。 凌昔辞撇了撇眉,对着水面调整了一下表情,试图将外露的锋芒收敛起来。特殊时期特殊应对手段,他现在半点修为没有,还是显得人畜无害一点更好混。 但表情好调整,习惯却不怎么好改。凌昔辞试了几次没什么效果,索性便破罐子破摔不管了。 落日西斜,西边的天空积了大块大块的云朵,氤氲着橙黄色的阳光聚在一起,透出些许温暖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地壳移动的原因,周围的灵气有些暴躁而驳杂,凌昔辞闭眼感应了一下,选择了稍微平和的方向走。 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尝试一下引气入体,只要能动用灵力,就不至于完全没有自保之力。 小半个时辰后,凌昔辞摸到一处山洞前,因着穿着不怎么习惯的长袍的缘故,即便他身手灵巧,几番跳上跳下之后,身上的长袍也不可避免的沾了些灰。这让有着轻微洁癖的凌昔辞绷紧了脸,整个人都处于暴走边缘。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处山洞是他走了这小半个时辰里见到的唯一能勉强住人的地方。旁的要么太潮,要么就是有一股怪味。 只有这里还算干净,并且有着干燥的暖意。 凌昔辞一边想着,一边绕了个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山洞中心正燃着的火堆,以及火堆一旁零零散散堆积着的几根枯枝。 一看就是有人先找到这里了。 干净那是别人打扫过的。干燥那是别人堆了火堆烘的。 凌昔辞唇线绷的很直,火苗跃动的阴影映出他面无表情的半张脸。 他几乎没怎么思考,脚下就已经转了方向,重新朝洞口走去。以他目前的状况,实在不适合跟人组队,万一就碰到个心黑的呢。 诚然有遇到好人又或者是黑吃黑的可能,但他眼下最重要的是选择一块安静的地方引气入体,别的什么暂时还是先放一放。 数个念头在凌昔辞脑中一一闪过,他脚步不停的往外走,眼看就要出去了,却忽的有一道身影从山洞外冒了出来,恰恰跟他打了个照面。 对方看起来是名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年,因为逆着光的原因使得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左胳膊下夹着些许木柴,右手里提着一只歪着头的兔子。 练气圆满,还没到筑基。但看他的年纪,也算是不错了。 凌昔辞一边想着,掩在袖中的手指活动了两下,肌肉随着动作紧绷,整个人蓄势待发,只消对面的人有半点攻击的动作,他就能迅速躲开。 “哎,道友”少年先是怔了一瞬,旋即兴高采烈的叫了一声,人也跟着从逆光里走了出来,完全暴露在凌昔辞的视野里。 “可算让我遇见个活人了。”少年把手上的东西丢在脚边,满脸兴奋的搓了搓手,眼巴巴的瞧着他,“道友,你带信号弹了吗” 信号弹那是什么东西。 凌昔辞微微垂下目光,“我的储物袋丢了。” 到了筑基期神识才能外放,少年如今未筑基神识不能离体,自然是看不出他的修为如何,八成是把他当同辈了。 趁这个功夫,凌昔辞用余光暗暗打量着对方。少年圆润的脸上带着稚气,双眼灵动有神,是让人一眼就能生出好感的面相。 重点是他身上的衣服,白衣玉带,衣领袖口有着小剑的标识,一看就是有门派的弟子。从布料以及少年的年岁修为来看,不是小门派的亲传弟子,就是大门派的外门弟子。 但不管是哪个答案,都代表对方知道的东西不会少。而且从少年的面相和对他的反应来看,大概率是那种涉世不深的傻白甜。 但也不排除白切黑和装纯善的可能,按照凌昔辞原本的打算,他是想找个地方引气入体,再作其他打算。但看到少年之后,他忽的就改了主意了。 至少要套套话,了解一下情况再说。以少年练气期的修为,就算是白切黑,对他也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毕竟他虽然修为归零,神魂等级却还是在的。 不止如此,凌昔辞还隐隐希望对方是白切黑。毕竟比起费心思套话,直接读取神魂记忆要更加方便快捷,也要更加全面。 只可惜门规规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别人先对他表露出恶意之前,他是万万不能先动手的。 少年丝毫没有察觉到凌昔辞的心思,听到回答后一脸失望,重新抱起地上的东西往里走,唉声叹气,“看来只能等着人找到我们了。” 这个“我们”倒是省了凌昔辞找借口留下的功夫,神态从容的跟在少年身后进了山洞。 一炷香后,围在火堆旁边的两名少年相谈甚欢。 准确的说,是少年负责说,凌昔辞负责听。 起初凌昔辞还琢磨着应该怎么不动声色的获知信息,结果根本不用他费心思,少年直接咣咣咣成吨的话就砸了下来,活像一个关不住的话匣子。 许是他本就是个话多的,又因着与人失散而憋了小半天,这下终于找到个能听的,可不是要说个痛快。 凌昔辞甚至怀疑他拎回来的那只兔子就是为了听他说话才逮的,不然怎么好生养在一边了呢,还从储物袋里拿出沾了露水的草叶喂兔子啃。 少年话很多,却没什么重点,竹筒倒豆子一般。凌昔辞开始时还会用简单的“嗯,啊,哦,这样。”的话来捧一下场,让对方不会觉得说的无聊。 但他很快发现即便他不去捧,少年也会说的津津有味后,他便不怎么出声了。只在少年跑题时开个口,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引回正途。 少年名叫林子洵,是南境六派中第二大派荡剑山的弟子,此番是与师门一同进入小沧澜境。这本是再安全不过的一次小型试炼,结果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隔壁封闭了十多年的沧澜境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启了。 沧澜境的开启使得小沧澜境受到波及,整个秘境地动山摇,地壳胡乱移动分崩离析,这才有了凌昔辞刚醒来时见到的那副恍若幼儿园小孩涂鸦般的诡异场景。 因着地壳移动,林子洵在颠簸中与师门走散,信号弹又早在先前的行动中用光,这才沦落到了眼下这般境地。 林子洵叭叭的说了好一会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啊,一直都是我在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凌昔辞答了,不料却见林子洵面色惊讶的看着他,“你不姓秦吗” 哦豁,答错题了。 面对这种境况,凌昔辞非但不沮丧,心底甚至隐隐兴奋起来。只要对方先动手,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反击,读取对方的神魂记忆了。 这样也不算违背门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第2章 被对方满是疑惑不参杂其余情绪的目光盯着,凌昔辞眉心轻跳了一下,抬起右手抚上眉梢,“实不相瞒” 也许是语气太过正经,林子洵也收了收表情,肃容等着他的下文。 凌昔辞面瘫着一张脸,慢吞吞的把后半句话吐了出来,“我失忆了,只记得名字。” 林子洵脸上表情有了一瞬间的空白,凌昔辞垂眸不语,表情淡淡的等着对方的反应。 “哎”好一会儿过去,林子洵才小心翼翼的出声,看着他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道:“你还好吧” 凌昔辞:“” 林子洵满脸我懂的表情,“没有记忆,应该挺不好受的吧。” “”凌昔辞绷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还行。” 居然这么轻易就信了,凌昔辞有点意外,各种想法在他脑海里转了几转,尽数被按捺下去。 林子洵居然没跟他动手,他暗道可惜,状似无意道:“你方才问我为什么不姓秦,是为什么” “哦,这个啊。”林子洵挠了挠头,指了指他衣服上的暗纹,“我先前听大师兄提过,只有北国皇室才能在衣服上印这种雀翎纹的。” 雀翎纹 凌昔辞不动声色的低头,认真比对了一下衣服上的暗纹,果不其然是孔雀尾翎的形状。 北国皇室,与他先前猜的差不多,这壳子的身份的确不简单。 他随口道:“兴许我是随母姓吧。” 林子洵听的很是认真,“也有可能啊。” 这话说完便没了下文,凌昔辞转眼看过去,便见对方正在盯着火堆发呆。 “也不知道小辰飘到哪里去了。”林子洵拿木枝戳了戳火堆,语气中有些担忧,“但愿不要出事才好。” 好歹算是有了些交情,凌昔辞寻思他现在也应该说点什么表示一下,但他还没想好该说什么,便听对方又用十分乐观的语气一脸崇拜着道:“不过小辰那队是由逸阳君带队的,逸阳君那么厉害,小辰肯定不会有事。” 凌昔辞:“” 行吧,你开心就好。 夜色渐浓,林子洵在洞口撒了些驱赶野兽的药粉,又布置了个小型的法阵。 凌昔辞也没闲着,他明里摆弄着火堆,实则暗中注意了一下林子洵布阵时用的手法和舒展术法时灵力运转的流动轨迹,确定与自己前世用的没什么区别后,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既然灵气和运转轨迹都没什么区别,那术法方面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只要他能够积聚灵力便能够使用。 做完准备,两人约定了守夜的顺序,林子洵便躺下挨着他的兔子睡了。秒睡,凌昔辞晃个神的功夫,他那边的呼吸就已经均匀了。 是真的没戒心啊。 凌昔辞扫了两眼,确认他已经睡熟,才悄无声息的起身,站在洞口的转角处朝外望了望。 外间氤氲着雾气,月光落在地面撒上一层银辉,透出一股薄而凉的味道,静谧的只剩凉风吹过时发出的极轻的呜咽。 凌昔辞忽然有了些置身于虚幻之中的不真实感,但也不过是一瞬罢了,他很快便收敛好情绪,重新坐了回去,准备尝试沟通天地灵气引气入体。 这个过程他做的驾轻就熟,即便是注意力高度集中,也依旧留了一丝分神在外,警惕着与他隔了数尺的人。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很快,周围的灵气便受他吸引,不受控制的朝他汇聚,被他吸进体内,引气入体达成。 凌昔辞本想再接再厉直接升个级,却没想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后续吸收的那些灵气都好似被什么东西吞掉了一般,在进入他体内后便消失无踪,再找不到痕迹了。 这个现象简直闻所未闻,凌昔辞又试了几次,俱是一样的结果。 难道是此方世界跟他过去的有什么不同他转眼看向一旁睡的昏天黑地的林子洵,内心天人交战。 一方面师门规定不可违,另一方面他又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读一下记忆,不弄死应该没事的吧 没等他想出个结果,胸前忽的一烫。 凌昔辞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挂着一块玉珏,即便隔着衣服,他也依旧能够感受到那里散发出的细微的灼热之感。 旁边的林子洵翻了个身,显然睡的正香,丝毫不知自己在睡梦中已经逃过一劫。凌昔辞扫了他一眼,动作飞快勾着脖子上的细绳把那块玉珏掏了出来。 玉珏通体莹白,剔透的表面上没有半点雕琢痕迹,毫无特色,普通至极。 他刚穿过来时便试图用这东西解读过原身的身份,但除了其上精纯的灵气彰显这东西的确不是凡物外,便再无其他表示了。 但现在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成功引气入体,能够调动灵气的缘故,这块玉珏忽的发起了热,灵光也更加耀眼了些。 凌昔辞微微蹙眉,心下犹豫不定,暂时拿不准这东西的变化是好是坏。 想了想,他还是把玉珏重新塞了回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等着吧。 一夜很快过去,林子洵醒的时候万分不好意思,连声道歉自己睡的太熟忘记轮班守夜的事情。 凌昔辞听他一句话翻来覆去说了数遍,还是没忍住告诉了他根本没叫他的事情,“反正我也不是很困,守一夜没什么关系。” 说罢,他便率先出了山洞。林子洵呆了一会儿,连忙扑灭火堆跟着跑了出来,没忘记抱上他那只兔子。 “你还真准备养着它”凌昔辞回头看了他一眼。 “也不是啊。”林子洵被问的发窘,含糊道:“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放生吧。” 凌昔辞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迈步朝前走去。经过昨天夜里的套话,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秘境出口的方位,出去是没什么问题的了。 麻烦在于出去后要怎么应对原身认识的那些人,失忆虽然勉强能用,但也不是人人都会信。如果能避免接触的话,自然是避免接触更好。 那他要怎么做,才能避开一众人的视线从秘境里出去呢 因着凌昔辞一路外放的神念威压,幸存的妖兽纷纷退避三舍,两人一路直行畅通无阻。林子洵起初还有些奇怪,后来便只当是妖兽受了惊吓不敢出来乱逛。 如此行了大半个时辰,两人也算是走了一部分距离。林子洵大致算了算,得出的结论是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再这么走一天半便能走到出口了。 林子洵叹气,修为没到筑基不能御剑飞行,他现在只恨入秘境前没有多努力一点。 他这边发愁,便没注意走在前面的凌昔辞忽然停了下来,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了上去,好在凌昔辞及时往左边错了一步,伸手扶了他一下。 林子洵稳住身体,神情显而易见的有些茫然,“怎么了” 凌昔辞等他一站稳便收了手,抬眸望向前面的方向,“那边有人来了。” “啊”林子洵探头看了看,“谁” “不知道。”凌昔辞简单答了,左手抬起,有意无意的在自己心口拂过,眉宇轻蹙。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感应到那边来人的同时,他胸口的那块玉珏有一瞬似乎变得更烫了些。 以防被对方发现,凌昔辞警惕的把外放的神念收回体内,表情也做了细微的调整,虽然没什么大用,但至少聊胜于无吧。 没等太久,远远的天边便出现了两道身影,一高一矮。凌昔辞眯着眼睛瞧那边,试图辨认一下敌友,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身边的林子洵突然兴奋的叫了出来。 “是小辰,还有逸阳君。” 林子洵一蹦三尺高,努力的朝那边挥动双臂,一边挥还一边喊。凌昔辞默默的朝旁边挪了两步,试图跟他拉开距离。 天边那两个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短暂的停留一瞬之后,矮的那个便驱动着飞剑朝他们这边过来,高的那个则是绕到了一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矮的那个很快便落了下来,是一个和林子洵一般装束的面容相近的少年,冷着一张脸,下来就对着林子洵劈头盖脸一顿训,内容从不认真修炼到不紧跟大部队一一列举。 林子洵被他训的耷拉着脑袋,模样可怜兮兮,揪着对方的衣袖摇了摇,“小辰,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少年哼了一声,脸别向一边,却没把衣袖从他手里抽出来。他目光顺势落在一边的凌昔辞身上,微微一愣,“这位道友是” “他叫凌昔辞。”林子洵跟他们互相介绍,“这是我弟弟,林子辰。” “弟弟” “姓凌” 凌昔辞和林子辰同时开口,又同时意外的看了对方一眼,旋即在目光交接时默契的错开。 “对啊,小辰是我弟弟。”林子洵继续道:“阿凌说他应该是随母姓吧。” 什么叫应该林子辰还想再问,便听林子洵探头朝他身后看,“逸阳君在那边做什么,怎么没过来” “哦。”林子辰解答,“先前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越师兄说感应到有一股陌生的威压,不确定是哪位前辈还是妖兽,要去确认一下。” 林子洵恍然大悟的点头,压低声音悄悄问,“逸阳君是不是在找长公主前辈啊” 林子辰“嗯”了一声,目光似乎不经意的在凌昔辞身上略过,“我跟大师兄说要来找你的时候逸阳君也在,他说反正他也要找人,就带着我一起了。” “那还真是挺巧的。”林子洵挠了挠头,“也不知道那位前辈是不是在这里。” 他转眼看到一边的凌昔辞若有所思,眉间隐隐有疑惑,想起对方失忆的事情,便主动同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在北国上一代曾经有一位长公主,自己修为高深不说,驸马也是一样厉害,而他们的孩子更是了不得,人还在长公主的肚子里,便天降祥瑞。琅琊殿一遭后更是算出了这胎儿和现任清剑阁传人的天赐姻缘。 已知二人有天赐姻缘,现任清剑阁传人性别为男,求长公主腹中胎儿性别为何。 已经生了七个儿子都没有生出一个女儿的上任北国皇帝龙颜大悦,御笔一挥,这两人的婚事便昭告天下,彻底订了下来。 凌昔辞的表情有点微妙,一半是对这从头到尾透露出不靠谱的婚约,一半是对上任北国皇帝居然生了七个儿子这一事实的惊讶。 也太能生了,说是修仙界一代劳模都不为过了。 偏偏这故事还没说完,若到此为止,倒也难说不会成就一段佳话,可后来出了意外。长公主和驸马在沧澜境探险时神秘失踪,而那尚未出生的孩子自然也就没了音信。 最奇怪的是,沧澜境自那之后就完全封闭,再也没有开启过了。不少人私下都猜测长公主和驸马可能是陨落了,但却没有人敢在明面上提起,毕竟婚约的两边都是大人物。 大人物没表态,便代表这桩婚事还没完。 凌昔辞听到这里终于回过味来,“所以你们口中那位逸阳君就是” 林子洵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说道:“这事还没个谱呢,没完全定下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凌昔辞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周围,在发现那位原先悬停在不远处半空中的人影消失时略略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舒缓下来,状似无意道:“既然你找到认识的人了,我们便分开走吧。” 林子洵有些惊讶,“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北国这次秘境也来人了的,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见他们。” 凌昔辞心道他就是不想跟对方碰面,便拒绝道:“不用了,我不喜欢人多,想自己走。” “不行啊。”林子洵依旧不同意,嘴上嘟囔着,“你这样不安全啊,而且你修为也不高,还失忆了,万一出什么事” “失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子辰忽然插话,目光如电般射向凌昔辞,隐含审视,“真的是失忆” “嗯。” 凌昔辞答的无比坦荡从容,他昨天不能调动灵气时便有信心放倒林子洵,现在引气入体成功能调动灵气了,再多一个林子辰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动作够快,赶在那位逸阳君发现之前。 他正这样想着,便听一道因为满含笑意而透露出些许戏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失忆了那更不能让你一个人走了。” 此人是何时到他后面的,他居然一点也没察觉到。凌昔辞抿紧了唇,绷住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转了回去。 白衣外罩青纱,墨发束着玉冠。青年隔着数尺的距离瞧着他,唇角牵出弧度,像只蓄谋已久的狐狸,“小孔雀,你还没成年吧。” 孔凌昔辞雀:“” 神特么孔雀,呸,你个狐狸精。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凌昔辞脑中忽的又响起一道机械的电子音。 触发剧情关键人物,系统绑定,开始激活,加载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第3章 触发剧情关键人物,系统绑定,开始激活,加载中 这突如其来的电子音把凌昔辞惊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这声音应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听到的。因为在声音响起之后,场上其余三人都没什么反应。 林子洵转着双灵动的眼睛在他和对面那人之间猛瞧,林子辰依旧满脸警惕的看他,还把林子洵往身后拉了拉,显然对他十分戒备。 至于对面那个 凌昔辞看着对方取出一道类似传音符的东西说了几句话发了出去,转眸冲他笑道:“秦云廷还要找人,派人过来也需要时间,我便顺道送你回去吧。” 姓秦,八成就是原身的亲人之类的了。 “逸阳君不是也要找人”他假装善解人意,“我可以跟他们两个一起出去,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就不劳师兄费心了。” 只要对方不在,甩开两个小的还是很简单的。 “一家人”越疏风取出小型飞舟掷在半空,看着它逐渐变大,慢悠悠道:“现在沧澜境和小沧澜境融合,有高阶妖兽出没。你们三个修为都不高,左右我也是要送他们回去,多捎你一个也无妨。” 胳膊拧不过大腿,凌昔辞算了算他成功放倒对方的概率,得到不理想的答案后暂且放弃,憋着气上了飞舟,“那可真是谢谢逸阳君了。” “举手之劳。”逸阳君笑容更深,“我名越疏风,你可直接称我名字,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 凌昔辞:“” 你可真会顺杆爬。 飞舟是小型飞行法器,只有两个房间。林子辰认定了凌昔辞是个危险人物,跟越疏风行过礼后便拉着林子洵进了其中一间。 林子洵倒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凌昔辞假装没看见,进了另外一间。 合上房门,凌昔辞勾着细绳把他胸前那块玉珏掏了出来。不同于昨夜里突然闪耀了许多的灵光,现在的玉珏已经恢复了他最开始见到的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 凌昔辞把玉珏握在手中,有些心神不宁。 方才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竟是没有意识到这东西微微发烫的灼热感是何时消失的。 这东西的异变开始的诡异,消失的也同样诡异。 至于开始,应当是因为他成功引气入体而产生的。至于结束,不知是不是跟他方才绑定的那个系统有什么关系。 凌昔辞好歹是在现代社会中长大,虽然不怎么和人交流,却也并不算敝帚自珍。 对这种常出现在修真小说里的东西自然是不会孤陋寡闻的,但真正接触到还真的是第一次。 他尝试着在识海里呼唤了几次,俱是没什么反应,再想到先前的那一句加载中,便猜想应当是还没加载完。 那也只能先等着了。 想到这,凌昔辞又忽的开始联想,系统激活时曾说越疏风是剧情关键人物。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对方必然是对剧情至关重要,不是主角,就是反派大boss。 而就凌昔辞所观摩过的那几本修真小说来看,主角前期无一例外都是很惨的,而从林子洵二人的描述来看,越疏风怎么着都跟惨这个字搭不上边。 那他就只能是反派大boss了,在修真小说里,即便是反派大boss,充其量也不过是比普通炮灰强了一点的炮灰罢了,最终都是给主角送经验的。 所以四舍五入,反派大boss等于炮灰。 由此,凌昔辞得出结论,越疏风等于炮灰。 这个结论让凌昔辞心情愉快了不少,连带着对即将见到原身的家人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照越疏风说的来看,原身的家人应当都在忙着找那位失踪的小公主,对他大概率不会非常重视,那他只要找到机会,溜走应该不成问题。 飞舟虽然不如御剑的速度,但也要比单纯用走的要快的多。不到半日时间,四人便已经出了秘境。入口附近停着数多的飞行法器,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不止是各大势力的飞行法器,同样也有一些散修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外。毕竟沧澜境的开启已有一日之久,除了一些原本就在小沧澜境历练的门派势力之外,半日的时间,也足够一些离的近的修士赶过来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赶来这里的人会越来越多。 凌昔辞略略扫了几眼,便大致认出了飞行法器身上印着的标识,分辨出了其各自的归属。 北国的是一座豪华的浮游天宫,琳琅满目珠光宝气,各方各面都彰显出了财大气粗四个字。只不过旁边一个人都没有,看来是尽数出动到里面找人去了。 凌昔辞面上不显,心底却是一喜。他正想装模作样的跟越疏风几人告别,眼角余光却扫到一名青年朝他们走来,观其身上服饰,应是与林子洵二人同门。 果不其然,这两人在那青年走近时,便率先对其行礼道“大师兄。” “宋濯”越疏风似乎对对方的出现十分意外,“你怎么这么早从里面出来了” “碰到姓秦的了。”宋濯眉头拧成个川字,似乎对他口中的人非常不喜,“懒得跟他费口舌,就先出来了。你等会儿还有事吗我们一起进去” “暂时不行。”越疏风道“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宋濯应了一声,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经由凌昔辞身上时顿住,面上显而易见的有一瞬间的愣怔,旋即是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审视,与林子辰一般无二。 凌昔辞不知他这目光中的不善是从何而来,心下刚生出几分警惕,便见越疏风有意无意的朝左边走了一步,恰恰挡住了那名青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你先等一会儿吧。”越疏风先对宋濯说了一句,旋即按住一旁想往外挪的凌昔辞,笑眯眯道“走吧,送你回去。” 凌昔辞有点恼,话声也重了些,“不麻烦你,我可以自己回去。” “不麻烦,都是一家人。”越疏风笑,“不必这般客气。” 凌昔辞“” 我到底为什么要嘴贱。 他就此决定,若以后有机会见到自己那位表妹,堂妹,又或许是堂姐,表姐,他一定要好好劝对方擦亮眼睛,慎重考虑这门婚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第4章 北国的浮游天宫上虽然没有主人,侍女还是有的。而因着那道几乎天下人都知道的婚约,越疏风想要进去自然不会被拦着。 不止不会拦,还毕恭毕敬,但在看向凌昔辞时,目光却隐隐露出些许疑惑,被越疏风侧身挡住了。凌昔辞注意力全放在越疏风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上了,但碍于身边有外人,他不好发作。 两人进到殿内,侍女守在门口没有进来。凌昔辞挣了挣对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挣开,“能不能把你的爪子拿开。” “爪子”越疏风回神,挑了挑眉,收回了手,“行吧。” 凌昔辞活动了一下,扫了一眼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某人,“都送到这里了,你总可以回去了吧。” 越疏风看了看他,突然道“不认识我” 凌昔辞有点恼,没好气道“我应该认识” 他这话说的有点冲,却没想越疏风表情古怪的盯了他一会儿,忽而冲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没关系,现在认识了。” 凌昔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笑整的心里发毛,下意识就开始思考对方为什么笑这么一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哪还有越疏风的影子。 想这么多做什么,还是抓紧机会溜了才是。 凌昔辞连忙朝外走去,却没想他还没来得及离开殿内,外面便响起一阵喧哗,紧接着便有一人从外冲了进来,跟他撞了个正着。 脸是陌生的,衣服却是与他相同的款式,就连上面印着的暗纹都是一模一样。 双方俱是一愣,凌昔辞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对方的身份,心底暗道倒霉,越疏风先前不是说秦家人都在沧澜境里找人没空出来吗,怎么这就来了。 他这边正忐忑着该如何不漏破绽,那人突然一脸激动上来抱了他一下,“妹啊,哥终于找到你了。” 凌昔辞:“” 啥玩意儿 他还来不及反驳,这人便已经松开了他,略微皱眉,“怎么穿男装” 凌昔辞:“我”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对方的表情突然变成了恍然大悟,旋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是赞许的道:“这主意不错,你一个人流落在外,男装确实要安全点。” 可怕的猜想在凌昔辞缓缓脑中成型,使他的大脑有些当机,下意识答道:“可是我本来就是男的啊。” “”来人震惊,“你说什么” 一炷香后,交换完信息的两个人对坐懵逼,大眼瞪小眼,双双从对方脸上感受到了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茫然。 就在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里,两人一个经历了可爱又软绵绵的妹妹变弟弟的惊吓,另一个则是从单身突然变成了有婚约在身,双方都对此有些接受无能。 秦云廷觉得自己有点崩溃,“你怎么会是个男的” 凌昔辞也崩溃,“我生下来就是个男的啊。” 短暂的悲伤了一会儿,秦云廷便恢复了过来,反正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他总算不是最小的了,况且弟弟长的漂亮,四舍五入他也是可以当妹妹养的。 “妹,哦不,弟啊。”秦云廷一脸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怎么被越疏风找到的小姑姑他们呢” “我不知道。” 凌昔辞绷着脸,他还没从自己居然就是越疏风那个传奇婚约对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我失忆了,醒过来的时候” 接着,他便把自己醒来后遇到林子洵,进而被越疏风一道从沧澜境里带出来的事情说了说。 这倒不是凌昔辞想要隐瞒什么,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是从异世过来的这一事实,至于父母的事情,凌昔辞上一世也没见过,他天生懂得吸纳灵力,自然而然的就迈上了道途。 犹豫了一下,凌昔辞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你是怎么确认我的身份的呢” 从外表上看,两人只有眼睛是略微相似的,都是一双凤眼,除此之外便没了。秦云廷是怎么确认他的身份并且毫无疑问的呢,就没考虑过会是其他流落在外的吗也只是短暂的懵逼了一下就恢复了过来,仿佛从未考虑过认错人的情况。 “你跟小姑父长的很像,只有眼睛是我们家特有的。”秦云廷指了指他衣服上的暗纹,“而且这东西也是有讲究的,像这种就是只有你和我们兄弟几个可以用。” 解决了身份问题,凌昔辞自己也松了口气,接着把自己颈间那块没琢磨透的玉珏掏了出来,“七表哥,你认识这个吗” 秦云廷纠正他的称呼,“叫七哥。” 凌昔辞顺从改口,“七哥。” 秦云廷满意了,这才看向他手中的东西,端详片刻后道“这是当年琅琊殿赐下来的,越疏风那里应该也有一个。” 凌昔辞“” 玉珏的异变的出现和消失,越疏风离开前奇怪的问话。他现在有十成的把握相信,越疏风一定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他几乎都能脑补的出越疏风身后狐狸尾巴晃来晃去的模样,又是一阵气结。 凌昔辞问“琅琊殿是什么地方” 关于婚约这回事,不管是林子洵还是秦云廷都提到了琅琊殿,可以说若是没有琅琊殿的那个所谓批命,就根本不会有婚约这回事。而修仙界的诸位虽然习惯卜算,却也不是什么批命都会信的,是以能让整个修仙界都认定他跟越疏风的婚约一事,琅琊殿一定不是个普通的地方。 而接下来秦云廷说的话也印证了凌昔辞的这一猜想。 “琅琊殿是下界唯一和上界接通的地方。”秦云廷道:“通过媒介,可以去求证一些事情,偶尔也会有飞升的前辈传达一些指示下来。” 简而言之,就是这批算命的不是普通的算命的。 那怎么就没算出来他有可能是个男的呢 凌昔辞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秦云廷答得也很快,“修者寿命以千年计,男子间互相结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且当时批命上也只是说你们有天定姻缘,也没说你一定是个女孩,只是父皇主观断定了是个女孩,就下旨赐婚了。” 凌昔辞问“如果我想解除婚约呢” “可以倒是可以。”秦云廷道“但是要想办法让越疏风也同意才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第5章 而越疏风是那么好设计的人吗 显而易见的,他不是。 设计不成,便只能谈判。 凌昔辞本以为秦云廷已经想出了什么对策,却没想到对方说完这一句就没了后话。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谈判这回事的确不是我擅长的。”秦云廷摊手道:“况且对象还是越疏风。” “术业有专攻,这种费心劳神的事情当然还是交给擅长的人来做,比如三哥。”秦云廷一脸理所当然,“等轮到打架的时候你七哥再上。” 凌昔辞:“” 你这也太真实了吧。 不过秦云廷这种做法倒也足够稳妥的,谈判这种事情,若是在明知算计不过对方的情况下硬是要上,很容易便掉进对方的坑里,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 尽管只是跟越疏风短暂的接触了一段时间,甚至连半天都不到,但凌昔辞也能感觉到对方温和表面下隐含着的暗潮。 就只说这次的事情,他在发现自己的身份之后,并没有直接挑明。简单试探过后,便把秦云廷叫了过来,隐晦的表明了他已经知情的事情。 表面的尊重下透出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不过他们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本就是被一道批命被迫捆绑在一起,越疏风这样的应对态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凌昔辞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应该。 但从个人角度来说,他真是对这个人非常不喜了。 趁着等人的功夫,秦云廷也跟凌昔辞大概讲了一下大陆上的势力分布。 大体可以用十六个字来概括,北陆雪国,南境六派,西域鬼都,东海妖族。 而在这东西南北之外,在大陆的中心还有一块中立的势力,被称作琅琊书院,先前说过的琅琊殿便是建立在琅琊书院里的。 东西两边都是非人族,又偏安一隅,很少涉足于内陆,也不参与人族之间的势力争夺。 便只剩下南北两边,南边是以清剑阁为首的六大门派,北边则是以皇室为尊的秦家一系,除此之外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世家,错综复杂,如散落在棋盘的棋子一般混合交织在一处。 虽然都是人族,但在没有共同外敌的情况下,内里难免会产生一些小摩擦,虽不至于太严重,但也依旧存在着。 而南人和北人更是处于一种互相瞧不起的状态,一边是认为修者本就逆天而行,不畏天地,何必还要遵从于帝王。另一边则是报效家国情怀天下,反倒不耻于南边只顾自身的做法。 简而言之,还是各自信仰不同。 好在中间还有一个琅琊书院作为缓冲,南北之争才不至于太过激烈。大环境上争不出个高低之分,人们便把注意力投到了青年一代上。 比如十年一次的南北试炼,参与试炼的必须是年龄不过百的新生弟子,这样既可以激励年轻弟子修炼,也避免了高阶修士出手难以控场,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毕竟激励好胜心是一回事,真的将新生代折损了就得不偿失了。 而这样的做法在过去几百年里也的确取得了很好的成效,双方都是有来有往。但自从越疏风二十岁便结成金丹,随后不满三十岁便晋阶到金丹后期后,这差距便被拉大了。 现在的北国是没有能跟越疏风相类比的天才的。 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满三十岁,而南北试炼只规定了年龄却没有限制修为,若是随后的七十年都让越疏风这么赢下去,北国定然是要吃亏的。 而由此造成的,就是南北境之间近些年来愈发微妙的关系。 凌昔辞道:“那如果我们在这种时期退婚,岂不是会加大双方间隙吗” 毕竟依着林子洵之前的说法,婚约订下之后他便因着意外失踪,在大众的眼里等于已经是个死人,在世人的眼里,越疏风等于是被亏欠的一方。 “所以才说要让他同意才行,最好是由他来提。”秦云廷道:“不过南境近些年来确实是有点过分了,前些年南境有些世家还阴阳怪气的传些风凉话,偷偷摸摸的安排自己女儿去拜访清剑阁什么的,简直不把我们北国放在眼里。” 秦云廷说到这里哼了一声,“还算姓越的够识相,一个也没见,不然哥哥们非要把他按在地上打。哥一个人打不过他,就不信七个人还打不过。” 凌昔辞鼓了鼓腮帮子,他倒情愿越疏风不那么识相,那样他也不至于找不到退婚的理由。 “群殴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脸红。” 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远远的从外传进来,凌昔辞闻声看过去,便见一个和秦云廷有六分相似的青年从殿外走了进来。 虽面容相似,气质却大有不同。来人与秦云廷比起来少了几分肆意张扬,周身气势内敛平和,带着能够让人心境平和的气度。 停在殿门口的侍人纷纷行礼,“三殿下。” “三哥。”秦云廷眼睛一亮,忙上前两步去迎,“来的这么快,我传讯符才刚发出去没多久啊。” “都下去吧。” 来人温声屏退一众侍人,这才对他们道:“沧澜境开启的消息传到宫里之后,大哥便令我过来寻你了,路上才又收到你的传讯符的。” 他目光转向秦云廷身后的凌昔辞,凌昔辞见他看过来,短暂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叫了一声,“三哥。” “乖。”秦云阗揉了揉他的脑袋,放柔了语气,“不用担心,即便越疏风不想配合,最多也是由我们来提罢了,退是一定能退的。” 凌昔辞抿了抿唇,有些别扭,“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这算什么麻烦。”秦云阗失笑,“就算你是女孩,我们秦家的人也是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 “不过若你是女孩,哥哥可能还要劝你再考虑一下,毕竟当下与你年龄相近的年轻一代里也就他能勉强让人看的过眼。但既然你是男孩,又确实不喜欢他,那便罢了。” “谢谢三哥。”凌昔辞面上乖巧,心下则道,就算他是女孩,他也不会喜欢越疏风这种外表好说话内里却强势的不容拒绝的人的。 与表面上的乖巧不同,凌昔辞其实也是属于性格强势那种的,只是突然失去修为,再加上冷不丁的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他才暂时收敛了锋芒,装作无害的模样。 若是他上辈子的修为还在,他早就把越疏风揍一顿再强逼着对方写退婚书了。 又效率又方便又快捷,哪里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与此同时,越疏风二人也在谈论此事。 宋濯问越疏风,“确认了” 他先前见到凌昔辞时便注意到了对方衣服上的暗纹,以他的记忆力,自然是能够辨认出那暗纹是与秦云廷毫无差别的。越疏风二人走后,他便从林子洵二人那里得知了始终,方才又先后看到秦云廷两兄弟进入浮游天宫便再没出来,对凌昔辞的身份自然也有了一些猜测。 越疏风“嗯”了一声,“十有八九。” 宋濯先是惊讶,而后又变成复杂,他欲言又止的看了越疏风一会儿,忍不住道“你怎么还能坐的住” “为什么坐不住。”越疏风反问他,语气七分薄凉三分无谓,“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可是你未婚妻。”宋濯提醒他,“就算他是是男的,你们也是琅琊殿见证过的。” “呵。”越疏风低声笑了笑,“也许很快就不是了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第6章 既然已经决定了退婚,便也没必要再多拖延,短暂的交换了一下信息后,秦云阗便派人去请越疏风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们过去,秦家二兄弟表示他们的世界里没有这个说法。 不知是不是早有准备的关系,越疏风人来的很快。不出一会儿,便有侍人前来通报,说他已经到了。 “倒是挺快。”秦云阗放下杯子,转头看向凌昔辞二人,“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去后面” “去后面。” 凌昔辞本就不是很想正面跟越疏风接触,当机立断的便选择了去后殿,而秦云廷也是懒得听他们打机锋,便借着怕凌昔辞无聊的借口一道跟了过来。 两人在能够听到外面声音的距离内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便听到前殿的二人你一句三殿下我一句越道友的开始打起了招呼。 鉴于这样的开头,凌昔辞本以为他们要绕很久才会绕到正题,却没想到越疏风刚坐下便直接切入了主题,“三殿下找我来的原因我已经知晓,为了不浪费彼此时间,我也可以直接回答三殿下。” “我同意,并且可以主动向琅琊殿提出解除婚约一事。” 秦云阗挑眉,“条件” 越疏风道:“我要进离王殿。” 前殿一阵静谧,凌昔辞转头看秦云廷,却见对方面上也收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看来这离王殿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 凌昔辞正想问秦云廷这离王殿是什么地方,便听前殿又有对话声传来。 秦云阗的声音已经不复温和,“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非也。”越疏风道:“按照规定,皇家嫡系子弟均可在大婚后三日内和夫婿或妻子一同进入离王殿。是以若无退婚一事,我本来就是可以进离王殿的。” 秦云阗皱眉,周身气势也由温和转为肃杀,“你是如何知晓” “三殿下稍安勿躁。”越疏风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后殿的方向,唇角牵出一抹笑意,“此乃皇室秘闻,我能知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 “笠阳长公主殿下。” 凌昔辞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提及这位长公主,只是过去他不知自己与对方的关系,并无多少触动,现下再听到这位自己名义上的母亲的名讳,心底难免生出一抹异样。 外间的对话还在继续,只听越疏风接着道:“不瞒三殿下,这是当年长公主殿下与我约定好的,无论将来婚约能不能成,我都可以在小殿下获得进离王殿的资格时与他一道进去。” 凌昔辞怎么也没想到说来说去又扯回到他的身上了,跟秦云廷对视了一眼后,压低声音询问,“七哥,离王殿是什么地方” “是万年前昭离太子飞升前的故居。” 秦云廷也同样压低声音跟他解释,“皇室嫡系均可以在大婚后协同伴侣一道进入,幸运的话能得到昭离太子的馈赠。没有伴侣的也一样可以进,只是要修为到达元婴期后才有资格。” 元婴期凌昔辞有点头痛,他现在半点修为都没有,那岂不是还要等很久,总不能要他带着越疏风进离王殿之后才能退婚吧。 外间的秦云阗也向越疏风说明了这件事,越疏风听了之后倒是没什么所谓,“既如此,那我等着便是了。” 秦云阗道:“那退婚一事” “婚书我没有带在身上,改日会亲自送过去。为表诚意,这个先送还给小殿下。” 越疏风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珏放在桌上,起身道:“三殿下若无他事,我这便回去了。” 秦云阗将玉珏拿起,“不送。” 等到越疏风彻底走远,凌昔辞才跟着秦云廷一道从后殿里出来,只见秦云阗垂眸看着那块玉珏,神情若有所思,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秦云廷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三哥,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假的” “十有八九是,只是不知道小姑姑的用意是什么,但既然小姑姑已经答应了他让他进离王殿,我们也没办法。” 秦云阗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将手中玉珏递给凌昔辞,嘱咐道“既是琅琊殿赐下来的,说不准以后还会有别的用途,莫要弄丢了。” 凌昔辞将玉珏握紧,点了点头。 退婚一事尘埃落定,沧澜境也没有找到有关长公主和驸马下落的线索,三人便没有再继续留下去,准备启程回宫。 秦家两兄弟去安排回程事宜,凌昔辞闲着无聊,便拿出了那两块据说是当年跟着批命一道从琅琊殿赐下的成对的玉珏。 与凌昔辞手上的那块通体碧绿的玉珏不同,越疏风留下的那一块玉珏是乳白色的,上面的灵光要更加冷淡一些。 凌昔辞研究了一会儿,没看出个所以然,正准备收起来,却忽的心神一动,将自己的那块也一道拿了出来。 两块玉珏自发靠近,就在它们完全贴合的瞬间,突然灵光大闪,耀眼的光辉充斥了整个房间。等到光华退却时,玉珏已经合二为一,重新变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莹绿色的玉珏。 获得剧情关键道具,能量补足,主线剧情加载完毕。 触发系列任务,琅琊书院。 系列任务已开启,进入琅琊书院一 能量补足所以说这系统之前是没能量了吗,难怪剧情加载了那么久都没加载完,若不是他拿到了这所谓的关键道具,还不知道要加载到猴年马月。 居然还有任务,不做会怎么样。 凌昔辞将神识沉入识海,准备先看看系统发来的剧情是什么样子。 根据套路,他八成是穿进了一本书里,以他知道的那些小说,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主角龙傲天秒天秒地秒空气,收小弟开后宫。不管大小反派,任你先前如何厉害,到了主角面前统一被强行加上智商下降debuff。 想到日后越疏风也会被强行降低智商,凌昔辞心底就有了一丝微妙的暗爽。他怀着愉悦的心情翻开第一页,准备慢慢观摩一下对方是怎么被龙傲天打脸的。岂料刚一翻开,就在扉页的主角栏里看到了熟悉的越疏风三个字。 凌昔辞:“” 好烦,不想说话。 他连着看了三遍,确认笔画都没错一个后,才终于接受了越疏风不是反派炮灰而是龙傲天主角的这个设定。 这不科学啊,难道现在的小说都不走废柴逆袭天之骄子跌落凡尘重回巅峰的套路了吗就凭越疏风这世家子弟高高在上的,爽点到底在哪啊 显然,凌昔辞对于男频小说的印象还停留在古早时期,丝毫不知道现在无脑种马文早已经大势已去。 凌昔辞一目十行,很快便把剧情过了一遍。也算是知道为什么越疏风这么高还能当小说主角了,这逼是主角的同时还是终极大反派啊。 书名欺天,前半段画风还很正常,讲的是越疏风一路修炼升级的故事。从越疏风被选为清剑阁传人开始。除了故事进行了近半还没有女主出现之外,跟普通的修真小说也没什么不同。 却没想后半段画风突变,越疏风在修为达到渡劫之后,不知是怎么想,摧毁了万年前道魔大战后镇压在道极大陆上的五块定界石,使得原本被封印在大陆另一面的魔极大陆重新浮于世间。 被封印了万年不见天日的魔族卷土重来,新仇旧恨加在一处,两块大陆重新燃起战火,打得昏天黑地。连绵不断的战争最终使得天梯崩塌,大陆灵气断绝,彻底与上界失去联系。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书页全是空白。凌昔辞沉吟片刻,又往前翻开了前言,也就是这本书的背景。 虽然这本书全程上帝视角,关于越疏风的事情很多都没说清楚,比如没有提及越疏风摧毁五块定界石的原因,也没有说明对方在魔极大陆的封印被解开之后人又去了何处。 但对于这个故事的背景,也就是道魔大陆的设定,倒是说的很详细。 万年前,道极大陆和魔极大陆撞在一起,两块大陆上的原居民理念不同互相敌视,战争随即开始。 而当时的道修较魔修要弱小许多,魔修又生性残暴,道修的日子自然不能说是有多好过。好在随后的道修先后出了不少强者,经过一段漫长的战争,终是将魔修彻底逼退。 战争结束之后,北国的昭离太子取天外陨铁制成五块定界石镇于道极大陆的五个方位,彻底将魔极大陆封印在了道极大陆的另一面。 随后,昭离太子又从南境五派的荡剑山中分离出一脉建成清剑阁,并在清剑阁外安排了阵法,唯有通过阵法者方能继承清剑阁的传承,守卫道极大陆的封印。 而这清剑阁的设定也像是为主角专门准备的,每代的传人只能有一位,若是当代没有人能通过阵法,清剑阁的传承便这么空着。 是以清剑阁传人多的时候两个,少的时候一个也无。而现今的清剑阁只有越疏风一个人,上一任传人数十年前神秘失踪,至今没有下落。 这也就代表着,当今天下准确知道五块定界石方位的,只有越疏风一个人。 难怪越疏风能那么轻易的毁掉五块定界石,敢情是监守自盗。 凌昔辞略微无语,又翻了一遍剧情。确认眼下的剧情节点还属于前半段,离越疏风灭世还很早后,才合上了书。 原书的剧情里越疏风虽然也和北国有婚约,但那个未婚妻是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背景板,生死不知。 也就是说,凌昔辞的出现在这个世界可以归类为一个异数,而异数的出现往往代表了不确定性。 尽管系统没有在此刻说明,凌昔辞也已经意识到了它的意图。 阻止越疏风摧毁定界石。 其实凌昔辞本身是没那么好说话的,但他毕竟已经穿过来了,在他修炼到飞升之前都必然是要留在这里。若是当真让越疏风灭世成功,那天梯断绝之后他还飞个毛线。 但若是阻止不了 昏暗的房间里,表情漠然的少年抬眼望向清剑阁飞舟停留的方向,浓密如鸦羽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第7章 因着凌昔辞没有修为不能承受高空罡风,秦家两兄弟特意准备了云车,由八只金銮鸟拉着,只单单往哪一站,就金碧辉煌华贵非凡,简直要闪瞎人眼。 即便如此,这也是他们已经低调了之后的成果,若不是凌昔辞特意要求过,他们能找来十六只金銮鸟。八只在前面开道,八只负责拉车。 鉴于这一系列骚操作,很快,有关北国那位遗落在外的小公主被找到的流言便传了出去。 修仙界远无外患内无近忧,众人平日里除了修炼就是闲聊,佛的不行。近期又没什么大事情,便纷纷关注起了这桩婚事的走向。 旁观者操心操的厉害,流言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两位当事人却没什么反应,既不辟谣,也不出面回应,态度暧昧不明。 越疏风那边在做什么他不清楚,反正凌昔辞自己是挺闲的。 他虽严格意义上算是外戚,但因着当年赐婚时先帝给赐的公主封号,也是可以破例入祖籍的。只是现在他既然是个男的,先前的封号便不合适在用,需得想个新的。 之所以回来这么多天了还没定下来,就是因为他的七个表哥各执己见,纷纷觉得自己起的才好,其他人起的都是毫无内涵,狗屁不通。 是以这些天里凌昔辞的日常便是被太后投喂,外加听他的七个表哥们吵架。 是真的吵,吐沫横飞的那种,说急了还会动手。经常上一秒还在争执这个名好不好那个字漂不漂亮,下一秒便能相约院子里干架。 这一打就是一天过去了,天黑了鸣金收兵回去重新想,第二天接着吵,然后再接着打。 凌昔辞也是回来了才知道,不止他那位已经逝世的大舅舅是修仙界劳模,他的大舅妈也是。他这七个哥哥全是大舅妈一个人生的,而他也只有这一个大舅妈。 是以兄弟七个的感情都很好,据说当年选谁当皇帝都差点要抓阄决定,还是太傅宁死不从才给拦下来的,着实让凌昔辞大开眼界。 “你们这些个,出去争去,莫要在我这里闹了。” 这天,兄弟七个又因着封号的事情吵了起来,正在专心投喂凌昔辞的太后被打断,烦不胜烦,直接一道把七个人都给撵了出去。 “小辞来尝尝这个,刚做好送过来的。”太后把一盘点心推到凌昔辞边上,满面慈爱的看着他鼓鼓的腮帮子,“好吃吗” “嗯。”凌昔辞含糊的应了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道:“谢谢舅妈。” “再喝点汤。” “再尝尝这个。” “” 小半个时辰后,凌昔辞终于招架不住,借着想看看封号起的怎么样的借口从太后宫里溜了出来。 摸着圆滚滚的明显凸出了一块的小肚子,凌昔辞有点发愁,再这么下去他非得吃胖了不可。 太后这些人对他是发自内心的好,凌昔辞也能察觉到,所以才会收敛了锋芒扮一个乖宝宝。尤其是太后,他确实挺喜欢这位长辈的。 外院里已经没了表哥们的身影,凌昔辞叫来个宫人问了问,才知道好像是有什么人到访,七个人全都过去了。 问了具体的方位,凌昔辞便拒绝了宫人辇车的提议,自个溜达着过去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消消食。 这么些天下来,凌昔辞也算是把皇宫里大部分地方都转过了一遍,他身上有大表哥给的玉牌,整个皇宫都是畅通无阻。其中也包括后宫,因为他的大表哥还没娶妻,后宫现今还是空着的。 一开始听到他只有一个大舅妈的时候,凌昔辞还有点奇怪,后来才知道不止大舅舅如此,整个北国皇室都是一夫一妻制度。 传闻是万年前昭离太子定下的规矩,就是那位立下五块定界石封印魔极大陆的昭离太子。 凌昔辞一边神游一边走路,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偏离了他原本的目的地,伫立在他眼前的,是一座楼阁。 烈焰阁。 这是凌昔辞这些日子里除了太后宫中和他自己的寝殿以外来的最多的地方,里面排列着北国皇室历代皇帝以及忠臣的画像。 但夹杂在历代皇帝中间的,还有一副极为特殊的画像。 在其他的画像下,通常会记录着这个人的名讳封号以及生平世事,只有这副画像下什么也没有。而且不同于其他单人画像,这副画像是有两个人的。 左边的人着白衣外罩青纱,墨发用玉簪固定,气质温润眉目柔和,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右边的则是穿着盔甲,面上覆着面具,露在外面的眸子冷淡漠然,周身的肃杀气势仿佛能穿破画纸将位于画像前的人冻住一般。 一冷一暖,一明一暗,仿若两个极端,但当他们站在一起,却又无端的和谐起来。 说不出为什么,凌昔辞第一次看见这副画像时便觉得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很熟悉,却又夹杂着陌生。 他想找清楚原因,无事时便总是习惯来这里待着。 秦云廷对他的这项爱好非常难以理解,用他的话说就是,这画像的画师功力深厚,画上那将军打扮的人周身煞气极重。只看靠近他就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凌昔辞能靠的那么近。 但凌昔辞就是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即便是离的很近,近的能摸到相框,也感受不到秦云廷说的煞气。 有关画上之人的身份,他去问过秦云廷,秦云廷也只猜测说左边穿白衣服的是昭离太子,至于右边那个他也不知道。 “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一道男声忽的在凌昔辞身旁响起,惊的他站立不稳,差点一头栽到画像上去。来人按住他的肩膀帮他稳住身形,低低的笑了一声,“这么不小心。” 凌昔辞恼怒的拍掉他的手,朝右边退了两步拉开距离,“你怎么进来的” 来人晃了晃手上的玉牌,眉眼弯起浅浅的弧度,“自然是走着进来的。” 凌昔辞定睛看了看那块玉牌上刻着的名讳,登时无语,这居然是他那位亲娘给的。她到底有多中意越疏风啊,他好气。 到了现在,他也能明白过来先前宫人所说的贵客八成就是越疏风本人了,至于对方专程从清剑阁来这里的原因 凌昔辞问他,“你是来送婚契的” “自然。”越疏风应了一声,转而看向那副画像,“想不想知道上面的人是谁” 凌昔辞有点意外,“你知道” 这是皇家的烈焰阁,连秦云廷这个皇室子弟都只能猜测左边的白衣人是昭离太子,为什么越疏风会知道。想到这里,凌昔辞看越疏风的目光里也带上了几分探究。 越疏风但笑不语,指了指左边的白衣人身上的衣服。 凌昔辞疑惑着来回看了几遍,终于恍然大悟。难怪他一开始看这副画的时候就觉得眼熟,这人身上的着装竟是跟越疏风身上的差不离的。 联想到他拿到的那本书上曾说过的昭离太子曾拜师于荡剑山,后又将清剑阁从荡剑山分离出去这一事件。凌昔辞几乎是很快便明白过来。 “清剑阁也有一样的画像” “嗯。”越疏风应了一声,朝前走了两步停在画像近前,“这是昭离太子飞升前所画,画上的人是他和息烽将军。” “息烽将军”凌昔辞低声呢喃了一遍,目光重新投回到画上,漂亮的眸子里显出些许茫然,“他就叫息烽” “不是。”越疏风摇头,“息烽是他的枪的名字,至于他的本名则无人知晓,从他出现时起,他便只有薛息烽这一个名讳。” 凌昔辞问,“他用的是枪” 越疏风“嗯”了一声,“有传闻说他还自创了一套枪决,只可惜没有传下来。” 凌昔辞几乎是立刻就追问道:“为什么”他话出口才发觉自己显得太急切了,有些别扭的别开目光,“我只是好奇。” “怎么说呢。” 好在越疏风并没有怎么在意,沉思片刻,斟酌了一下用词便开口跟他解释,“万年前道魔大战时,他曾有过以一城人作诱饵诱杀魔尊的行为,当然最后他也成功了,魔尊身陨,魔族大乱,随后便开始溃不成军。只是争议还是留下了,世人对他毁誉参半,昭离太子飞升前下令,把有关他的信息都毁掉了。” “你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清剑阁有昭离太子留下的手札,再告诉你一点吧。”越疏风特意卖了个关子,才慢吞吞道:“昭离太子和薛息烽曾经是师兄弟。” 听到这个信息,凌昔辞震惊的同时,心底也生出几分警惕,神情满是戒备,“你告诉我这么多做什么” 他们的关系怎么看都没有这么好吧,而且不管是从书上看的还是他接触后感觉出来的,越疏风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乐于帮别人解惑的人才对吧。 除非他脑子坏掉了,要不然,就是有什么阴谋 听到他这句话,越疏风笑的更深,眉眼弯起的弧度加大。凌昔辞这才注意到他长了一双桃花眼,笑眼看人的时候,还当真有几分含情脉脉的感觉。 如果不是眼底半分温度也无的话,他还真的就信了。 越疏风笑着看了他好一会儿,直把凌昔辞盯的浑身发毛,忍不住反击瞪回去,越疏风才终于收敛了些。 “好好修炼吧,小孔雀。” 念及这个称呼,越疏风原本压下去的笑意又升了起来,眼底终于有了些许温度。语调上扬,满是温柔缱倦的意味,“我还等着你带我进离王殿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第8章 当晚,凌昔辞照例被太后传过去一道用膳,只有他们两人,表哥们兴许因着封号的事情还在争执,并不在这里。 其实太后是已经辟谷的,只有凌昔辞需要吃东西。但是吃东西这种事情只分想和不想,是以近些日子里太后总喜欢叫他来一起。用她的话说就是,看小辞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就特别有食欲。 只是这次,凌昔辞却没有什么食欲,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的。他还在想之前烈焰阁里越疏风跟他说的话,不是前面的,是有关让他好好修炼的那一句。 他穿来这里已经有小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前几日有些颠沛流离到处折腾没机会修炼之外,其余的日子里他都没有闲着。 只是不管他尝试几次,修为仍旧停留在练气初期。倒也不是资质或者身体经脉的问题,他能够感应到灵气,也能够将其吸收到体内。但是吸收到体内之后,那些灵气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怪异的很。 这件事委实太过奇异,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表哥们只以为他还没开始修炼,只说等入籍安定之后再帮他挑选合适的功法。 从本质上来说,凌昔辞是信奉武力至上实力为尊的。没有修为会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整个人都异常烦躁。前些日子里全是勉强压着,只是今日一被越疏风提起,他就有点压不住了。 “小辞” 凌昔辞猛的回神,发现太后正一脸关切的看他,“可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 “不,没有。”凌昔辞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跑神的时候,无意识之下拿筷子把一道摆盘精致的菜戳了个乱七八糟,忙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 他怕太后看出什么,行了礼之后就匆匆告退了。 “明明都是他喜欢吃的啊。”太后盯着满桌几乎没怎么动的菜肴,神色显而易见的有些担忧,喃喃自语,“难道是吃腻了” 身后的女官上前给她捏肩,轻声道:“下午的时候,小殿下似是去了烈焰阁。” 太后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微微阖上双目,笑道:“这个哀家知道,他不是总喜欢去那里待着” 女官道:“逸阳君送过婚契后,似乎也去过那里。” “清剑阁那个小家伙”太后睁开眼睛,关于两个小辈退婚的事情她也知道。当年本就是自己的夫君率性而为,既然孩子们不喜欢,退了也就退了,却没想到他们似乎关系也没那么差。 太后沉思片刻,挥手示意身后的宫人把桌上的菜都撤下,吩咐道:“去把小七叫来。” 她要仔细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太后宫里回去之后,凌昔辞又尝试了修炼,毫无疑问的,还是没能成功。灵气在进入他的身体后便凭空消失,再无踪迹,仿若方才发生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凌昔辞深呼吸几次,心底的燥意却好似被什么激了起来,怎么也压不下去。起身推门而出,外间守着的宫人见他出来,上前两步低声询问,“小殿下有何吩咐”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凌昔辞朝左走两步,停在树下抬头望了望,找准借力点三两下便爬了上去,转过来朝下方守着的宫人随意摆了摆手,“回去吧,不用管我。” 宫人自然是不敢离开的,却也不敢打扰他,便只好守在底下。 凌昔辞也不想为难对方,没有再赶。他单手撑着在树干上坐下,一条腿支着,另一条腿随意垂下,在半空中晃了晃。 月色正好,落在地面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银霜,看起来无端的冷。夜早就深了,除了偶尔响起的微弱蝉鸣便再无其他声响。 凌昔辞随手摘了枚叶子,卷起来放在唇边吹了一声。传出的声音有些尖锐,并不如何悦耳。但先前便一直氤氲在他心底压抑着的燥意却好像随着这一声发泄出去了一般,慢慢平静下来。 功法没有问题,灵气运行轨迹也一样。凌昔辞拧紧了眉心,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识海,他调开系统界面,一眼便看到了最上方孤零零的显示在那里的一行字。 进入琅琊书院未完成 难道真的要遵循系统的意思去做任务才行 凌昔辞眉心轻蹙,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早日恢复修为,再去处理有关越疏风和五块定界石的问题。 任务什么的,系统爱发就发,他只当没看见就行。至于剧情更是跟他没什么关系,只要没崩的太厉害就好。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任务似乎还真的不做不行。 虽然没有明着白的证据证明他现在不能修炼是系统造成的,但是凌昔辞的直觉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除非去做任务,否则别想修炼。 抿了抿唇,凌昔辞又把一边放着的书翻了翻,依着现在的时间点对比了一下原本的剧情。 按照书里原本的发展轨迹,沧澜境并没有开启,小沧澜境也没有跟着产生异动,是以原本的秘境试炼持续了小半个月便顺利结束了。越疏风陪着荡剑山的弟子一道回去,待了一段时间后,便假装闭关休养,改换身份进了西域鬼城。 看到这里,凌昔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松了口气,既然不会和越疏风撞上,去琅琊书院就去琅琊书院好了。 事实上这边的修者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去琅琊书院,毕竟大家各有各的宗门,学院这种东西其实并不是很重要,像秦家七兄弟里就只有秦云廷一个人去了。凌昔辞前几日听他们说起的时候,好像对方还没有毕业。 而那少数去学院进修的人,倒不是为了去进修什么,而是为了与同道互相印证所学,毕竟环境也是影响人行为的一部分。 想罢,他便关掉了系统界面,单手撑着从树上跃下,回屋睡觉。 虽然系统现在给他的任务是进入琅琊书院,但不用脑子想他也能知道这后面肯定有后续任务,比如通过考核进入琅琊内院,再比如通过天级试炼毕业等等。 想想就很烦。 凌昔辞躺在床上,拿被子盖过头,各种思绪涌上心头乱成一团,不知几时才终于睡着,还稀里糊涂的做了个梦。 梦里他真的变成了只刚生出来没多久的小孔雀,头顶的翎羽还没长齐,走起路来歪七扭八。越疏风变成的狐狸卧在他旁边,伸着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他。凌昔辞被戳的烦不胜烦,一口咬下去,却只咬了满嘴的毛。 越狐狸有样学样,一口把他吞了下去。 这梦的内容太过惊悚,凌昔辞被吓醒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梦到姓越的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梦到自己被吃掉 就算要吃,也该是他去吃对方吧。 好气。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进琅琊书院,凌昔辞便也没准备再拖延,挑了一次机会便跟太后说起了这件事情。 太后对此没什么异议,虽然她挺喜欢凌昔辞,想把小的留在身边,但既然小的想出去,她自然也不会拦着。 “正好小七还没毕业,到时你们一起,我也好放心些。” “谢谢舅妈。” 此事算是这么定下来了,再过一个月便是入学时间,凌昔辞便只等着入籍之后再跟着秦云廷一道过去。 至于封号的事情也终于定了下来,七兄弟们争不出个结果,时日将近,太后便亲自出马镇压一众小辈,将封号的事情定了下来。 选的是“安乐”二字。 很简单,却也很纯粹,蕴含着对晚辈的祝福。 纸包不住火,随着封王大典之后,有关北国皇室与清剑阁婚约解除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快的传了出去。 这种事情没必要瞒着,双方也都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越疏风更顺道宣布了一下闭关封山的事情。 凌昔辞对此并不怎么意外,毕竟书上的剧情本来就有越疏风假装闭关实际改换身份去西域这一段。 但令他比较不解的,是随之兴起的另一条流言。 震惊逸阳君情场失意黯然神伤,痴心错付选择默默祝福独自疗伤。背后的真相居然是 凌昔辞:“”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第9章 要说这流言是怎么传成这样的,究其原因,还是要说到小沧澜境。 当时凌昔辞跟着越疏风一行四人一道出来的时候,便有待在一旁等着进沧澜境的人看到了他们。 但北国皇室的成员不在少数,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其衣服上暗纹的区别,又哪能都认得过来,人们便都没在意。后来凌昔辞跟秦云廷一道回去的时候,人们也没多想,只当也是哪位王侯子孙。 毕竟所有人都先入为主了失踪的是位小公主,谁也没想过会是个男孩。直到双方解除婚约,才有人把这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悟出了“真相”。 说好的未婚妻硬生生变未婚夫,可不得退婚么。再想到清剑阁宣布封山的事情,人们又难免唏嘘,几乎都认定了逸阳君一定是受了情伤。 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北国皇宫里的时候,“情伤”一事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活生生将越疏风塑造成了一个黯然神伤默默祝福的痴情形象。 若不是手上剧本写着越疏风借口闭关实际是潜进了鬼都,凌昔辞都快被成功洗脑了。 就为这事,太后还特意把他叫过去说了一次话,委婉表达了一下她的看法,让他对待感情一事要慎重考虑,莫要意气用事云云。 凌昔辞有口难言,只得认下,心底则狠狠地给越疏风又记了一笔。 荡剑山。 渺渺云霭染着初生朝阳的橙光盘亘在接天碧峰之上。微风吹散几片云雾,隐隐能窥见飞鸟灵禽飘然飞过。 离得近了,隐隐能看到峰顶有一座亭子,亭内相对而坐了两个人。左边的是鹤发童颜的道人,右边是白衣青纱的青年。 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则摆了一副棋盘。棋盘上黑白交织,星罗棋布错综复杂,一时之间,竟是看不出谁占了上风。 道人捋了捋胡须,空着的另一只手捻着黑棋,有些犹豫不决。直到大半个时辰过去,天光大亮,他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将手中黑棋在一处落下。 “师伯,承让了。”青年笑了一声,紧随其后落下一子。 至此,黑龙大势已去,棋盘之上已经成了白龙的天下。 道人满面遗憾,捋了捋胡须,眼珠一转,方又语重心长的道:“年轻人,做事前要多考虑前后,三思而后行,才不会后悔。” “但想要什么,就更该努力去争取,才不枉世间走一遭。” 青年归拢棋子的动作一顿,面上尽显无奈之色,“师伯,外面那都是瞎传的,您怎么也信。” 越疏风是真的没想到外间流言一来二去的会传出这副模样,就连他这位早已不沾染俗世的师伯都拿来打趣他。 道人起身,慢悠悠的晃走了,“是不是瞎传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这下,越疏风是反驳也不是,承认也不是了。他哭笑不得的看着道人走远,低下头继续收拾棋盘。 收拾到一半,宋濯便已经过来,扫了一眼桌面,“刚跟二师伯下过棋” 荡剑山和清剑阁万年前同属一脉,是以越疏风为表敬意及亲近,也会称呼荡剑山的前辈为师伯。 越疏风“嗯”了一声,将最后的棋子归拢完毕,合上盖子,起身问他“弄好了” 宋濯取出一封名帖递给他,“你看看对不对。” 越疏风伸手接过,翻开看了一眼,“谢了。” “这有什么。”宋濯摇了摇头,问他道:“不过你先前不是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西边怎么又找我来要琅琊书院的推荐名额。” “暂时不去了。”越疏风将名帖收好,“有些事情要先处理一下。” 他说完便朝山下走去,走了两步却发现宋濯没很上,回头便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 越疏风:“” 宋濯委婉道:“那个,你还是要想开点。” 越疏风:“” 旁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宋濯也会觉得他对那小孩情根深种。 他彻底无语了,“我真的没事。” 宋濯不信,“上次你从北国送婚契回来的时候状态就不对,连着几天都在走神。” “我那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凌” 越疏风张口便意识到不对,因为宋濯面上已经变成了果然如此你还说不是的表情,他抬手扶额,倍感头痛,“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宋濯道:“那你说是怎么个样子。” 越疏风无言,想了想,问他道:“你见过驸马吗” “笠阳长公主” 宋濯沉吟一声,摇了摇头,“我只听闻那人来历和行踪十分神秘,北国也没有对那人有什么记载。” “我曾经见过他一面。” 越疏风道:“凌昔辞和他有八分,不,九分相似。” “除了眼睛是秦家人特有的凤眼以外,其余部分没有一处不相同。” 宋濯满脸问号,“人家是父子,长得像有什么不对的。” “你说的也对。”越疏风顿了顿,“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即便是父子,也能够长得这么像的吗而且,气质也大有不同,给人的感觉更是迥异。 在越疏风的记忆里,他跟驸马有且仅有的一次会面并不如何愉快,连带着他回忆起对方的那张脸,内心都会升起一丝极其微妙的排斥。 但对上凌昔辞时,他却完全没有那种排斥的感觉。 宋濯不知他短短一会儿时间就想了这么多,扯开话题问:“你前几日回家了” “嗯。”越疏风应了一声,“想问什么” “也没什么。”宋濯踌躇了一下,还是收了回去,“你自己有分寸便好。” “那我可是太有分寸了。”越疏风转身下山,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走了,开学再见。” 宋濯只好住口,将他送了出去。 时间推移,日子很快就到了书院入学的时间。 由于流言发酵日益热烈,讨论的话题度也越来越高,凌昔辞的画像也随之传了出去。众人看了之后也难掩唏嘘,纷纷为逸阳君会受情伤这件事找到了解释。 总而言之,他这张脸是不能用去入学了,否则分分钟就会被人认出来,放在现代社会那就是热搜头条的命。 好在凌昔辞原本就计划换一个普通的身份入学,随便挂在哪个王爷名下便好。 是以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也不能说是很大。多吃颗焕颜丹就好,虽然有点麻烦,但是为了不被发现,他也只能忍了。 顶着用焕颜丹修改后的脸,凌昔辞跟着秦云廷一道进了琅琊书院。他现在的容貌比起原先低调了很多,算得上是清秀,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注意他。 这让享受惯了旁人目光的凌昔辞有点不习惯,但还算接受良好。 书院大门外聚了成堆的学生,南北混杂,各色衣袍混在一处,也算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凌昔辞只粗略的一眼看过去,便看到了至少不下十多种的标识。在秦云廷的科普之下,才了解到那不止是有南境六派,而是还有一些世家子弟。 秦云廷就着跟他介绍了一下各个标识代表的势力,末了解释道:“这只是开学,日后会有院服发下来,平日里不能随便穿,被抓到会扣分。不过休沐日不会管,院外也不管。” 凌昔辞:“” 居然还会扣分。 秦云廷怕他不当回事,说道:“学院里有个督察部,专门管扣分的,不止是院服,还有宵禁后出行,迟到早退等等。真给你扣完了,要影响岁末考核的。” 凌昔辞秒懂,这不就是大学里的学生会么。不过看秦云廷这如数家珍的架势 “你被扣过” 秦云廷干咳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走吧,先去给你办手续。” 凌昔辞瞬间福至心灵,扯开话题跟他闲聊,“七哥为什么要来这边。” 明明其他几个兄弟都是留在北国的,只有秦云廷一个人是独自一人来琅琊书院。 “我是自己要过来的。” 秦云廷一边领着他往里走一边解释道:“当时越疏风风头正盛,外面把他吹的跟什么似得,当代小剑圣的名号都出来了。我想见识见识,就过来了。” “然后呢” “然后他那届没来。”秦云廷没好气道:“来的是宋濯,就荡剑山那个。” 凌昔辞对宋濯还是有一些印象,转念便想起了那日在沧澜境外的情景,“你们关系不好” “呵。”秦云廷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道:“他有病。” 凌昔辞:“” 两人路过排成了长龙的报名处,凌昔辞朝那边看了看,“我们不过去” 秦云廷摇头,“那边是等着入学测验的,但是你现在还没开始修炼,就直接申请免考吧。” 凌昔辞懂了,这是要走后门。 随着距离“后门”越近,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那种嘈杂的声音也渐渐落在了两人身后。 不知是巧也不巧,两人到达“后门”前的时候,恰巧便撞上了穿着院服显然是在值班的学生陪着另外两人一道出来。 偏偏那两人中的一个人他们还认识,不止认识,刚才还提起过。 凌昔辞的目光在身边的秦云廷和对面的宋濯身上转了转,陷入沉思。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真巧,你也带人来走后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第10章 琅琊书院既然有扣分制度,自然就也有加分制度。其中在每年开学时期发布的协助新生报名等任务就是属于热门任务。 危险低,完成速度也快,给的分还不少。 而像来“后门”这种地方的,就是热门中的热门,很难抢到。 因为有能力走“后门”的人通常自身能力也不低,又都是少年人,很少能忍住不去试炼台上炫一炫的。 是以接了这边任务的很少会遇到来这边的新生,比起前面报名处的,可以说是非常清闲了,积分也一样。 一炷香前,柳成毅还在为自己抢到这么一份美差而沾沾自喜。不止加了积分,还遇到了带着同门师弟来办理手续的濯尘君,简直不能更幸运。 一炷香后,他夹在左右相对而立的两组人中间,瑟瑟发抖欲哭无泪。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北国的七殿下也会带小辈来啊 作为已经在琅琊书院入学了三年的老生,柳成毅入学的第一天,就跟同班的师兄弟们一起被内院的老生们千叮咛万嘱咐。 假若日后不小心在休沐日遇上濯尘君和七殿下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一定要及时退避。 当时的柳成毅还不太明白,老生们又不愿细说,他便只能好奇着。但一个月后,他就亲眼见识到了。 这两个人,只是同在一个房间里待着周围的气势便会剑拔弩张。若再说两句话,恐怕就一言不合便会动手。平日里碍着院规还会克制。等到休沐日里出了院门,那是逢面必吵,平均三次里就会动一次手。 柳成毅就有幸围观了二人的一次战斗,记忆深刻,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就近围观二人。 而现在 柳成毅万分后悔,如果可以,他十分想和前院报名处的师兄们换一换。 只是也不可能有人愿意跟他换就是了。 他这边正发愁,便见跟在秦云廷身边的那少年拽了拽对方的袖子,似是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而后秦云廷略微皱眉,直起身来后睨了宋濯一眼,“哼”了一声,便牵着身边那少年越过宋濯二人往里去了。 这竟是主动避开了 柳成毅先是一呆,而后大喜,连忙跟宋濯告了歉,抬脚跟进了里面。 “秦师兄。”柳成毅快步追上秦云廷二人,自报了名字后微笑道:“师兄是要为这位师弟办免考么” 秦云廷虽然是北国的七殿下,但因为身处书院的缘故,通常还是以师兄弟相称。但到了外面,便还是要改口回去的。 秦云廷“嗯”了一声,掏出一封信笺给他,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有劳师弟。” “应该的应该的。”柳成毅连忙应声,打开信笺看了一眼,低头对少年温声道:“这位师弟请跟我来。” 凌昔辞点了点头,跟他去了。 他虽然知道秦云廷跟宋濯关系不好,却也没想到不好到了路上偶然遇到都要停下来的地步。而且这两人不知是不是都顾忌着身边有个小的,嘴巴都默契的闭上了,只用眼神厮杀。 或许在他们眼里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但放在凌昔辞眼里,就挺幼稚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 但也总不能一直在那里杵着,而且即便秦云廷没说到,他也能猜出院规里肯定是有一条不允许私下比试的。就跟现代校园不许私下斗殴一个道理,况且他们还是在院里面。 是以凌昔辞想了想,还是拽了秦云廷的袖子,表达了一下可以换个地方的意思。但也不知道是秦云廷理解错了还是怎么回事,竟是带着他直接进来了。 他还以为秦云廷会带着他换个地方跟宋濯打。 “秦师弟秦师弟秦落师弟” 凌昔辞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柳成毅已经叫了自己好几遍,“抱歉,刚才有点走神。” 刚换的名字,也没几个人叫过,冷不丁被这么一叫,真是有点不习惯。 好在柳成毅脾气很好的样子,也没生气。先是道了一声无事,而后又拿过来一张表给他,“师弟填一下,啊不好意思拿错了。” 尽管只有一瞬,凌昔辞还是瞄到了那张纸上姓名栏里的越祁二字。 竟然也姓越,是越疏风的亲戚吗 这一打岔,凌昔辞便顺着想起了那少年的长相。面容清秀雅致,眉眼沉静柔和,明明是极亲近人的气质,却蓦的有种不好接近的距离感。明明是互相矛盾的特质,出现在了同一人身上却丝毫不显突兀。 这么一想到话,那少年长的好像是与越疏风有几分相似的。只是越疏风在他面前出现时一贯带笑,虽然不一定出自本心,但也是笑脸迎人。而那少年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目光冷淡又疏离,所以他一开始才没想到一处去。 若真的是越疏风的亲戚,那也难怪会是宋濯带着。 他这边走神的空挡里,柳成毅又重新换了一张新的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师弟填一下这个吧。” 凌昔辞道了声谢,接过来快速填完,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便告辞跟着秦云廷一道离开了。 真正的名单要等前面参加试炼的那些学生们比试结束才会出来,他现在只要回去等着便好。 等待开学的日子,凌昔辞便是跟秦云廷一起住的。内院的宿舍都是开辟的独立空间,里面可以按喜好自行装饰。秦云廷贯彻了一贯的奢侈风格,想来若不是空间不够,他能在里面塞一座宫殿。 三日后。 因着试炼的缘故,内院里开课是比外院要早的,是以秦云廷没有跟凌昔辞一道去外院。而凌昔辞也不想跟别人挤,便特意挑了下午稍晚一些的时间才过去。 这个时间人确实已经不多,他刚走到那,便有人认出了他来,挥手叫他,“秦师弟。” 凌昔辞走过去道:“柳师兄。” 报名的任务已经结束,柳成毅便又接了引领入学的任务,也是赶巧碰到凌昔辞。借着职务之便,他很快找到了凌昔辞的名字,翻出来一块玉牌瞧了瞧,递给对方,“注入灵力便好。” 凌昔辞按着他说的做了,玉牌吸收他的灵力后很快便显出了他的信息。正面是名字,反面则显有一行小字, “肆壹捌。” 凌昔辞:“” 还好,差点就是419了。 玉牌除了身份标识外还是一个小型空间法器,里面放了一本书院指南。不过现在不是看书的时候,他便没拿出来。 柳成毅探头看了一眼,“肆院啊,走吧,我带你去。” 凌昔辞道了声谢,便跟着他去了。 这倒不是他特殊,所有的新生都是由老生带着去的,路上很明显的能够看出都是一老一新的搭配。 碍于凌昔辞身上的衣服太过明显,不时有人会好奇的看他两眼,他只当没看见。 柳成毅边给他带路边赞了一句,“师弟脾气真好。” 凌昔辞:“” 秦云廷究竟给你们造成了什么可怕的印象。 趁这个机会,凌昔辞不着痕迹的打探了两句。或许是他给柳成毅留下的印象着实不错,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听说当年七殿下刚入学在外院那年,碰巧和濯尘君分到了一个宿舍,然后” “等等。”凌昔辞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宿舍是双人间” 柳成毅愣了一下,“对,啊,不对。是两个人一个小院,分房间的,不是双人间。” 凌昔辞松了口气,但面色还是不太好,明明内院里的都是豪华别院啊,为什么到了外院就双人小院了。 柳成毅解释道:“外院是强制双人住宿的,这是为了培养学生友好相处,共同进步” 他越说声音越小,末了自己都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声。 凌昔辞有点无语,但也只能忍了。毕竟从秦云廷和宋濯的现状就能猜出来,当年这两人同住一个小院的经历定然很不愉快,但即便身份如同那两个人,最后不也没能改变么。 算了,双人院就双人院,总比双人间要好。 在心底如此重复了几遍,凌昔辞终于勉强说服了自己。柳成毅看他面色好些了,便道:“若是发现跟室友不合拍,一定要赶在第一天换,等过了第一天,就一年都不能换了。” “第一天”凌昔辞问,“就今天一天” 柳成毅点头,凌昔辞看了看天色,离太阳下山已经不远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也差不多走到了地方,柳成毅本来是该把他送到院前,但他临时收到了传讯,便匆匆告别走了。临走前只来得及告诉他有什么不懂的就看玉牌里的指引。 凌昔辞数着院号往前走,离得远远的,便瞧见自己的房号对应的院前站了两名少年。那两人已经换上了院服,认不出是哪个门派的。 他隐隐瞧着有点眼熟,离得近了,才发现的确是认识的。正是沧澜境里见过的林子洵和林子辰兄弟,只是他现在吃了焕颜丹,林子洵二人不认识现在的他。 那两人也瞧见了他,林子洵眼睛一亮,上前道:“这位师弟,你住肆壹捌吗” 见凌昔辞点头,林子洵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是这样的,我分到的院子在你旁边,但是我弟弟跟你分到同宿舍了,所以” 凌昔辞懂了,“你想跟我换” 林子洵猛点头,凌昔辞问他,“都这么晚了,等不到我的话为什么不让你弟弟跟你同住那人换” “小辰不愿意跟我住。”林子辰面上有些失落,末了又道“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凌昔辞朝他身后的林子辰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人面上一副不在乎跟谁住的模样,背地里却在往他们这边偷瞄。尤其是林子洵说不方便也没关系的时候,林子辰脸上肉眼可见的僵了一瞬。 这兄弟两个玩什么呢 “行吧。”凌昔辞同意了,又问,“你跟你同住那人说过了吗” “说过了。”林子洵连忙道:“他也同意了。” 对方既然也同意了,那他便没什么纠结的了,反正本来也就打算当对方不存在的。 在林子洵的指导下,凌昔辞拿出自己的那块玉牌跟对方碰了碰,两边灵光一闪,他便肉眼可见着末尾的“捌”消失,再显现出来时,已经变成了“玖”。 凌昔辞:“” 这下真的是419了。 肆壹玖就在肆壹捌旁边,凌昔辞拒绝了林子洵要帮忙的好意,推开院门便进去了。其实每个院落都布置了只有玉牌才能解开的禁制,只是他这院里没开。 院里是两层的小屋,一层的房间里点了灯,里面的人影被拉长了映在窗纸上。 凌昔辞看了一眼便朝楼梯去,走到近前时,屋里的灯被吹灭,紧接着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里面的人随之走了出来。 天光昏沉,对面的人又已经换上了一般制式的蓝底白袍的院服,他却还是一眼便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并将人认了出来。 正是前两日见过的,被宋濯带在身边的那名叫越祁的少年。 也许这就是冤家路窄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第11章 这名化名越祁的少年,便是改换身份进入琅琊书院的越疏风了。 他借着宋濯的帮忙顺利拿到了名额进入书院,但同秦云廷一样,对于外院强制两人合寝的规定,即便他用越疏风的身份进来,也是一样的结果,更何况换了个身份。 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合寝这种小事反倒不值一提。至于合住的另一人是谁,只要不打扰到他,是谁都没关系。 是以林子洵来询问他说想要换人的时候,他直接便同意了。但若是早知道换来的人是眼前这个 越疏风想,或许他会多考虑一会儿。 无他,全因秦云廷和宋濯的事情闹的太大。 这两人当年便是分到了一个院子,一个生性冷淡,一个心高气傲。天生的不对盘,又都是天之骄子,若说是互不搭理也就算了,偏偏又住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来二去的,就那么杠上了。 到了他们这种情况,具体的起因为何已经不重要了,也没人在乎,他们只知道,对方不舒坦了,自己就舒坦了。 不过那两人也算有原则有底线,自己磕自己的,从不牵扯身后势力。 至于越家和皇室退婚的事情,本就是由皇室那边先提出来的,他自然也不会理亏或是觉得内疚。 是以越疏风倒不是担心自己的问题,他担心的是眼前这个。毕竟他事情很多还很忙,没空也没精力跟小孩掰扯。 殊不知凌昔辞也是这么想的。 平心而论,秦云廷和宋濯二人的矛盾目前并没有影响到他们,而凌昔辞对对方的印象除了看起来有点冷淡和可能是越疏风的族人之外也没有别的。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越疏风,但也不会因此而迁怒。 综上所述,他们应该算不得敌人,但八成也做不成朋友。 凌昔辞得出结论,很是客气地跟对方报了名字,“秦落。” “越祁。” 越疏风声音如表情一般平静,既不热络,也不过分冷淡。 双方在无言中达成共识,彼此都很是满意。 见对方合上身后的门,显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凌昔辞便顺着往旁边错开一步,主动让开了道路,“道友慢走。” “有劳。”越疏风朝他礼节性地微微颔首,启步越过他,很快便出了院子。 天色迟暮,圆月初升,凌昔辞虽好奇对方这么晚了还出去做什么,却也懒得费心思去猜,脚步轻快的上楼去了。 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推门便是主间,左右各有一小间。左边的更大些,算是卧房。右边的则空着,显然是让主人自行安排。 凌昔辞掏了颗夜明珠搁在置物架上,打量了一圈房间,书院给布置的家具还算不错,算得上是普通人家的用度。但比之皇室的自然是相差甚远。他有轻度洁癖,能享受自然不愿意亏待自己,大手一挥便把屋内原有的东西统统收拾出来装到空的储物袋里,尽数换成了自带的东西。 主间和卧房不变,空着的那个,则被他改成了修炼室。虽说是小了点,却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这一番下来,天色已经全黑了。凌昔辞掏了枚传讯符,把自己院子的位置以及室友是越祁的事情写了写。他写好正准备发给秦云廷,想了想,又打开在末尾添了一句,问他知不知道越祁跟越疏风有没有关系,才重新折好将传讯符发了出去。 处理好一众琐事,凌昔辞才将意识沉入系统,打开了任务界面。 如他所愿,在任务面板最上方显示着的进入琅琊书院系列任务中的第一个任务后面已经从未完成变成了已完成。不止如此,后面还多了一个发亮的框,写着领取奖励。 跟任务发布的时候大张旗鼓的电子音不同,这任务完成的倒是悄声无息的。凌昔辞内心腹诽,操控着神识在发亮的区域上点了一下。 我不要什么奖励,你让我能重新修炼就行。 进入琅琊书院已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解锁筑基期修为。 发布琅琊书院系列任务二,通过外院考核进入琅琊内院未完成,任务奖励,解锁金丹期修为。 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的同时,凌昔辞忽觉丹田一热,体内原本空空荡荡的感觉忽然变了,灵力如决了堤的洪水般倾然而下,几个呼吸间,便迅速充盈了他的经脉。 凌昔辞睁开眼睛,漂亮的眸子里有几分难以置信。他将右手搭在左手的手腕,再次确认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骨龄确实还不到十五岁的事实。 解锁筑基期修为,难怪他先前怎么修炼都没有用,原来是被“锁”住了。这意思难道是说,只要他顺着系统指引把任务做下去,就能一直通过“解锁”的方式提升修为 此时此刻,凌昔辞清楚的意识到了系统绝对不是普通修者能够做出来的东西,而且它还能够“锁”住别人的修为,简直闻所未闻。最令他在意的是,这个壳子被“锁”住的修为究竟有多少。如果这个壳子原本就有很高的修为的话,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凌昔辞勾着颈间挂绳将那块合二为一的玉珏再次掏了出来。玉珏安静的躺在他手心,其上氤氲着淡淡的灵光。 现如今,这块玉珏已经大变样,比之先前的任意一块玉珏都不同。就算是越疏风来了,都绝计认不出是他原有的那一块。 系统是在玉珏合二为一后激发的,玉珏是他失踪的父母在琅琊殿求来的。 凌昔辞眉间紧蹙,握着玉珏的掌心逐渐收紧。犹豫半晌,他还是将玉珏重新塞回了衣襟。现在恢复修为还需要这玩意儿,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前,暂且还是先留着。 解决了修为停滞的问题,凌昔辞也算是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巨石,蓦的轻松不少。 他从储物镯内取了些能够隐藏修为的法器,挑挑捡捡一番,才选了枚不怎么起眼的坠子,挂在了储物镯的链子上。这样一来,除非是修为已经到了元婴期的,不然都是看不出他的修为了。 其实十四五岁的年纪筑基并不算夸张,只是他先前还是练气初期,一夜过去便升到了筑基,怎么着都有点太夸张了,还是遮掩一番为好。 只可惜天色已晚,不能出去练剑。但除了练剑,也还是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之所以筑基是一道坎,盖因筑基后修者便可不再受主修功法限制,使灵力在五行间自由转换。虽不像本属性的那般大威力,普通的一些小术法却是可以的。 凌昔辞拉开屏风搬出个浴桶,先用灵力凝出满桶的水,再转成火属加热,美滋滋的的洗了个澡。 其实这浴桶也是样法器,插入灵石便可以恒温。完全不需要一遍遍用灵力加热这般奢侈麻烦。但正所谓千金难买人愿意,凌昔辞好不容易恢复了灵力,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在书院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凌昔辞直到把一身灵力嚯嚯光了,才意犹未尽的从浴桶里爬出来,套了身寝衣,慢悠悠的擦头发。 外间钟声响了三响,凌昔辞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在心底默算了一下时间,离子时只剩一刻了。 这钟声是对尚未归寝的学生尽快回去的警示,若是子时之后还在外面游荡,被发现的话便会扣学分。 说起来,好像没听到越祁回来的动静。 正想着,外间忽的传来些动静,“笃笃笃”的声响,不像是人在敲门,更像是 啄木鸟。 凌昔辞分辨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发现还当真是从窗户那传来的。打开窗户,便见一只七彩的小鸟停在窗台前,朝他“啾”了几声,展开翅膀,露出鸟腿上绑着的小巧信筒。 他一眼便认出了这是秦云廷养的鸟,名唤小七,据说是太后当年未入宫时养的鸟生的崽,刚好七只,兄弟七个一人一只。书院内不让带仆役,宠物却是可以养的,秦云廷便把它给带上了。 信上先是解释了一下他今日课业繁忙没有陪他的原因,而后又简单说了一下他和宋濯的矛盾不会牵扯旁人让他放心。紧接着又回答了他最后的问题,答案是他不太确定,会去调查,但从宋濯的态度上看,越疏风十有八九是跟越祁有关系的。 末了,秦云廷又额外添了一句,说他这几日有任务要外出,拜托他帮忙养几天。 读完信,凌昔辞瞅了瞅旁边单脚支撑在窗棱上的鸟,伸出一指戳了戳,小七站立不稳,当场头朝下栽了下去,“啾啾”乱叫,扑腾了半天翅膀才又晕头转向地飞回来,靠在窗台上装死。 凌昔辞:“” 怎么办,这鸟好像有点傻。 傻就傻吧,反正也不是他养的。凌昔辞心里想着,顺手从储物袋里取了点心喂到它嘴边。 瞅见有吃的,鸟瞬间死也不装了,蹦起来一口一个的啄了下去。别说,这鸟个头不大,肚子倒是挺能装。不一会儿,凌昔辞储物袋里的点心便快要喂光了。 他又顺手捏了一块出来,拿到半路上才想起来不对,这好像是酒味的。 可惜迟了,小七眼疾嘴快,一口便吞了下去。 凌昔辞:“” 这鸟是有妖兽血统的,一块点心应该不会醉吧。 事与愿违,小七晕晕乎乎的晃了晃脑袋,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凌昔辞连忙关上了窗户,阻绝了它飞出去的可能。宵禁之后宠物与人一样,被发现逗留在外都要扣分,秦云廷是风云人物,院内几乎无人不知这鸟是他的。 小七外出不成,嗖地一下就飞到了里间。凌昔辞刚松了口气,便听“噗通”一声,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着倒地声一起的,还有水泼在地上的“哗啦”声。 凌昔辞:“” 遭了,洗澡水。 他几乎是光速的冲到了里间,然而已经来不及,浴桶倾倒,水流已经顺着木板拼接间的地缝向下渗透,洇湿了一大块木板。 与此同时,外院里也响起了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越疏风回来了 凌昔辞想,今夜怕是睡不成觉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第12章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烂摊子,凌昔辞才得出空去管那罪魁祸首。它似乎也知道是自己闯了祸,老老实实的缩在一角装死,鸟首埋在右边翅膀里,不管他怎么戳都不肯挪出来。 “就这认错态度”凌昔辞要被它气笑了,扯过布巾囫囵着给它擦了个半干,才随便披了个外袍,磨蹭着下楼去敲越疏风的门。 伴随着凌昔辞敲门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宵禁的最后一道钟声。越疏风人回来的晚,收拾的倒是不慢。来开门的时候已经换了衣服解了发带,停在门边问他,“有事” 清冷的月光如同给地面覆了一层薄雪,凌昔辞头发没有完全擦干,先前在屋里没感觉,这一出来才突然觉出几分凉意,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袍,“就是问你一下,卧房房顶有没有漏水。” “漏水”越疏风转身向里,很快又出来,扶着门框道:“暂时没有。” 凌昔辞:“” 没有就没有,还暂时。 到底是他理亏,凌昔辞按下内心腹诽,将先前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总之你晚上注意一点,不放心的话,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楼上又是一道重物落地的闷声重响,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 凌昔辞面色一变,快步上楼,推开门就见先前躺着装死的鸟现在扑腾着翅膀在屋内乱窜,横冲直撞地撒酒疯。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巴掌大的身子,屋里的摆设硬是被它撞倒了一地,先前的声响便是由此而来。 许是后劲儿上来了,它直到被凌昔辞抓住时还一个劲儿的挣扎,嘴里啾啾乱叫,没有半会儿停歇,闹的凌昔辞一个头两个大。 “你给它喂什么了” 上面的动静太大,越疏风实在没办法无视,也根本没法睡觉或是专心做别的事情,只得认命般的上楼。结果一上楼便看到满地狼藉,以及被凌昔辞按在手里的只露出了个鸟首的鸟,“这是秦七殿下那只” “你认得”小七一个劲扑腾,凌昔辞费着劲才能不让它跑出去,压根没注意到他的那点口误以及迟疑,“他接了任务外出,交给我照顾两天。我喂的都是点心,没注意到里面掺了块酒味的,但是也就那一块,结果它就喝醉了。” “点心”越疏风走近了一点,先是仔细看了看,又伸手碰了碰鸟首上稀疏的翎羽,心底大概有了点数,“你先前喂的那块点心还有吗” 凌昔辞应声要取,刚松了一点力道,小七就瞅着机会又开始扑腾。他无法,只得重新按住,使唤起一边的人来,“帮把手。” 越疏风帮着把鸟接过去了,凌昔辞才空出手来,取了那块点心递给它,顺道理了理有些乱了的衣服和碎发。他瞅着卧在越疏风掌心动也不动如同雕像的小七,奇道:“怎的到你那里就不闹了” “它怕我。”越疏风一手抱着鸟,另一手掰碎了点心,取一点残渣放在鼻下闻了闻,转眸看凌昔辞,“这点心里的原料用到了赤寰花的汁液,妖兽临近晋阶的时候不能吃这个,你不知道” 赤寰花,晋阶。 凌昔辞被连着两个未知名词糊了一脸,不知是该说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想了想,还是决定关注眼下最要紧的问题,“怎么让它恢复过来” 越疏风收了手看他,眼里是明晃晃的意外,“这你也不知道” 接连两句不知道下来,饶是凌昔辞心虚,眼下也着实有些恼了。尤其是这两句不知道引发了他的回忆,想起了初到此界时被越疏风问及的那句,你真的不认识我 八成真是一家人,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凌昔辞心底一阵复杂难言,语气也有点冲,“我应该知道” “” 越疏风打量他两眼后收回目光,取了枚叶子出来,磨碎了倒到茶杯里面冲水,喂到鸟嘴旁边,半强硬着给灌了下去,一边灌一边淡声道:“它头顶的翎羽三分软七分硬,稀疏不密,显然是刚换下来不久。翅羽带绒,边缘色浅,这是金翅灵雀晋阶的标志。” “赤寰花性热,除作点心外常作炼药之用,最常见的便是妖兽剔除血脉杂质时吃的锻骨丹。你先前本就喂了它一些富含灵气的吃食,两厢冲击之下,它体内积攒了灵气太多撑不住,又濒临晋阶,才会失控。” 一杯水灌尽,越疏风将杯子放归原处,接着按到鸟腹注入灵力帮助化解,“我方才喂的是千焦叶,炼制化灵丹用的。它现在主人不在身边不适合晋阶,所以才要化去多余的灵力,可懂了” 凌昔辞叫他这一通话说的哑口无言,别扭了好一会儿,才别开脸低声道了句谢。眉眼悄然眨着,像只不服输的幼鸟。 越疏风看在眼中,停了动作问他,“要不要学” 这是说帮忙化解灵力的手法了,凌昔辞点头,学到一半憋不住低声问,“这也是常识” 越疏风难得被逗乐,一声低笑未到唇边便咽了下去,唇角牵起细微的弧度,“这次不是。” 几近寅时才终于折腾结束,越疏风告辞下楼。凌昔辞收拾了好一会儿,才将将把一地狼藉收拾完毕。罪魁祸首却已经躺在软垫里,呼呼大睡去了。 “小没良心的,你倒是睡的痛快。”凌昔辞轻轻戳了它一下,收了夜明珠翻身上床。 房间里光线陡然暗下,凌昔辞却没了睡意,思及先前的事情,眉间蹙起一道浅痕。 秦云廷送过来的信上半点没提小七要晋阶的事情,我没说到要忌口。可若不是小七要晋阶,秦云廷又何必要托付给他照顾,而不是带着小七一道出任务呢,还是怕疏忽时无法兼顾吧。 没有说,是真的觉得没必要说,默认了他是知道的。也如同越祁所说的,这当真是常识,然而他却是真的不知道。 现在凌昔辞便是在担心,被越祁知道了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会不会带来些许麻烦。 “应该没那么多管闲事吧。” 凌昔辞咕哝了一声,困意上涌,阖上了双眼沉沉入睡。 一夜无话。 书院只管归寝,并无早钟。想什么时间起完全看学生自由,至于查勤全靠玉牌。 许是换了个环境的缘故,卯时刚过不久,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凌昔辞便醒了。 外面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点动静,凌昔辞翻身下榻,披着外袍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朝外看了一眼。 从二楼的高度能看到隔壁林子洵的院子,那兄弟两个都已经起了,正在互相切磋练剑。 凌昔辞站着看了小一会儿,内心激荡,忽的也起了些练剑的冲动,遂关了窗户回去洗漱穿衣服。 而在他洗漱穿衣的空挡里,也听到了下层房门打开,脚步声向外,紧接着是院门被推开的声音。离辰时还有大半个时辰,越疏风却已经走了。 凌昔辞倒不是太在意,只是略微有些疑惑对方走这么早做什么。但也只是稍稍想了想,便扔在脑后了。 又不关他什么事。 琅琊书院的院服还算不错,蓝底白袍,印有翔云暗纹,袖口是收了的窄袖设计,添了几分少年意气的利落,丝毫不会影响过大的动作。 就是这张脸有点看不习惯,凌昔辞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表情,又在小七睡觉的枕侧放了点不含灵气的吃食,才提剑下楼。 院内空间很大,栽了许多的树,围成了一个圈,风吹过时树叶摇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此乃息声林,是书院考虑到学生需求而特意栽的,每个院内都有。在里面或是练剑,或是弹琴,声音都会被树叶吸收,半点也传不到树林外面去。很大程度的降低了同居一院产生摩擦的概率。 树林内用了空间法阵,外面看起来不大,里面却另有乾坤。凌昔辞随意挑了一处开始。初时略有滞涩,但随着招式渐多,很快便渐入佳境。 修行讲究日积月累,他这几个月可以说是非常懈怠的。虽然也算是事出有因,但到底是荒废了。 一套完整的剑诀练完,凌昔辞心底一直憋着的那口郁气才终于散尽,只觉心境也更加澄澈,心情大好。连林子洵跑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都爽快的应了。 三人一道。林子洵见他直接关门,询问道:“越师兄已经走了” 凌昔辞点头,含糊道:“他有什么事吧。” “越师兄是想入内院的,是该辛苦些。”林子辰插话,“听闻每年入内院的名额很少,不止要岁末考评前十,平日里也不能太多违纪,还要勤做任务积攒学分。” 原来越祁也是要入内院的么,凌昔辞想了想,从玉牌里掏出了那本书院指南。昨夜里被小七的事情耽搁了没看成,趁这会儿功夫正好翻一翻。 兄弟两个在前面说话,凌昔辞跟在他们身后,边走边翻那本书院指南。他现今的任务便是进入内院,直接略过其他,循着目录翻到入内院的这页。 琅琊书院大体上分内外两院,除此之外,又按照涉猎方向与倾重程度不同分了诸多个系。凌昔辞大致看了看,觉得跟现代时候的大学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教的内容不同。 书院里开设的科目很多,不止是炼丹炼器制符摆阵,还有凡俗界所学的算经,以及风物志图鉴赏年代记等等,也就是地理历史还有生物图鉴百科这些。 外院主要采取宽进严出方案,只要有求学之心都可以进入,毕业的话就比较难。除了主修课业之外还必须选择至少一门以上选修课业,并在岁末考核时至少拿到乙级评价,才能从外院毕业。并且外院是不留人的,若当年未能毕业,来年也不能再考,只能遗憾退出。 内院则是严进严出,想要进入内院必须先在外院进修一年,并除了主修外选修至少五门课程,同时在当年的岁末考核中取得前十的成绩方可晋升。 至于内院里的生活,可以说轻松,也可以说不轻松。内院不强制要求你选修多少课程,但是必须修够一千学分才能开始毕业试炼。 大部分科目都是一门课程及格算五个学分,优秀算十个学分。除了课程之外,还能够接取一些任务来获取学分。 积攒够学分便能够开启毕业试炼,有天地玄黄四个等级,每次试炼时限一年,只有通过了天级试炼才能算是优秀毕业生。而真正能通过天级试炼拿到优秀毕业生名号的人寥寥无几。 当年的试炼一旦定下便不能反悔,若当年试炼未能通过,便再顺延一年。不乏有科目及格了却过不去试炼的。 是以琅琊书院的内院积攒了许多的往届的老生,不乏有待了十多年还没能完全毕业的。不过这些人通常也不会长时间留在书院,大都在外面为自己的试炼奔波。 至于为什么内院毕业这么严格还有人想要进入,那就要说到琅琊书院独有的特产,琅琊殿了。 通过天级试炼的学生可以获得进入琅琊殿的机会,而琅琊殿自万年前起便是接通上下界的地方,据说进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机会获得机缘或者指引,是以但凡对自己有些信心的,大多都想要入内一探。 凌昔辞想起那本原著,将意识沉入识海打开来翻了翻,发现在书里越疏风也的确是进过琅琊殿的,只不过是在下一次南北试炼之后。他用着蝉联南北试炼魁首的功绩,换了一次琅琊殿悟道的机缘。 一时风头无两。 只看书上的遣词造句,也能够想象出来那般万众瞩目诸人拜服的场景。 凌昔辞忽的有些出神,他想,越疏风现今应当是已经入了西域鬼都了吧。 不过数里之隔,饭堂二楼的隔间内。越疏风坐在矮桌一侧喝茶,另一侧是执卷翻看的宋濯。 一杯茶饮尽,宋濯也堪堪翻到了最后,越疏风终于出声,放下杯子问他,“怎么样”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宋濯将最后两页快速略过,合上书卷,揉了揉眉心,“只是我不明白你弄这个做什么,看你这架势,是准备一年入内院两年开试炼三年就毕业” “还挺押韵。”越疏风笑,屈指扣了扣桌面,“外院发布的都是一些基础任务,费事费力还没多少分。我的确是有私心,但也是综合考虑过的,各方面条理都写的很清楚。把内院的任务同步过来也不是多么麻烦,量力而行罢了。” 宋濯道:“不是所有人都懂得量力而行这四个字的。” “那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我没太多时间在这里耗着。”越疏风道:“适者生存,修行界太平了许多年,高阶修士占比越来越少,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宋濯沉默片刻,叹气妥协,“我会帮你送上去的,至于能不能通行我就不保证了。” “那就麻烦你了。” 正事完毕,两人出间下楼。还不到辰时,二楼几乎没人,一楼的人也并不多。越疏风走在前,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忽的停了下来,拉身后的宋濯,指着远处,“你看那边。” 宋濯顺着看过去,只见是三个行在一起的少年,前面两个他认识,后面那个也眼熟,却不知越疏风是想让他看什么。 越疏风道:“后面那个,你仔细看看。” 宋濯再一看便认出来了,微微蹙眉,“那天秦云廷带着的那个” “是他。”越疏风继续道:“秦云廷那只金翅灵雀要晋阶了,拜托他养。” 宋濯:“” 这世上通常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死对头。宋濯再清楚不过秦云廷有多宝贝他那只鸟,旁人碰掉根羽毛都要胆战心惊的。现今居然给了别人养,就算是暂时的,也足够令人惊奇。他不禁仔细去看,想看出那少年究竟有哪里特别。 这一下还真看出了点问题,“他身上带了菩提泪”宋濯心下奇怪,他记性不错,对那日见面还有些印象。当时一眼扫过去好像是练气期的修为,不明白有什么好遮的。 越疏风话中带了几分笑意,“他若是不遮着,只怕今天就要被旁人围观的走不动道。” “什么意思” “他已经筑基了。” 宋濯惊讶更甚,冷静了一下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你结婴了” 越疏风点头,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随口胡诌,“机缘到了挡不住。” 宋濯恍然大悟,“我就说你平白无故的回家做什么。” 从练气到元婴共有三个坎,过去每次晋阶越疏风都是雷打不动的要回家里待着,直到晋阶完毕才重新出来活动。而闭关那些时日,不管外面闹得再大,他都绝计不会出来。 这也难怪前些日子流言传成那副样子了,这人怕是根本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听宋濯提及越家,越疏风垂下眸子,面上原本就浅薄的笑意逐渐变淡,最终尽数消失。良久,嘴角才轻轻勾起了一丝细微嘲意的弧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第13章 正辰时才开始上课,饭堂旁边就是上课的区域,用走的也不过一炷香,三人吃完饭坐到学堂里的时候,离上课还有大概一刻钟。 学堂房间不大,大概能装三四十人的样子。三人各寻位置坐下,林子洵林子辰二人在前,凌昔辞一个人坐他们身后,百无聊赖地翻接下来上课要用到的书。 这是一本风物赏,通俗来说就是现代课本里的生物,记载的是修行界的各种天地灵物以及灵草灵花之类。凌昔辞翻了没几页,就在上面看到了昨夜越疏风跟他提到过的赤寰花。 这么靠前,一看就知道真的是基础。 凌昔辞撇了撇嘴,合上了书页。 离上课时间近了,陆陆续续又进来了些学生,房间被装满了大半。凌昔辞环顾一圈,后知后觉的开始好奇,这个房间里最多装四十多个人,其他的学生都去哪上课 书院指南他只翻了晋升内院的部分,其余的都没空看,正想着要不要打开看看,外间忽的响起沉重的钟声。 与此同时,房间里最前方空着的那块台阶上的阵法忽的亮起,生出了一道虚影,虚影的面容逐渐清晰,映出了一位白发道者的形象。 白发道者左臂持一杆拂尘,袖袍轻动端坐于蒲团之上,捋了捋胡须,正式开始讲课。 凌昔辞仔细看了看那阵法,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通俗易懂的讲解就是,现在台阶上的是那白发道者的幻身,他脚下的阵法是子阵,而他的本体是在母阵所在的位置。 通过子母阵的关联,道者虽然只有一人,却可以同时对数十个教室内的学生授课,且彼此互不影响。也就是这个教室的道者在解答问题,那边的道者却在继续讲解。看似简单,其实对主阵者的神魂强度要求却很高。没有元婴期以上的修为是根本生受不住的。 但是这样的好处也很明显,一位先生同时对数百人授课和一位先生同时对数十人授课的区别是很明显的。 一堂课上到正午结束,三人一同去吃饭。琅琊书院上课的安排很简单好记,上午主修下午选修,每六天休沐一天。他们现在没有选修,便只有上午这一堂课。 饭后林子洵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学生内部的交易市场买选课心得,凌昔辞惦念着小七那只鸟的情况,便没跟去,只拜托他帮忙捎带一份。林子洵也答应了。 回到小院,越疏风不在,凌昔辞噔噔噔的跑上楼,刚推开门,小七便“啾啾”叫着飞到他怀里,伸着脖子讨食吃。 “急什么。”凌昔辞把小七抱进怀里,先用昨夜越疏风教过的方法探了探小七的内里,确认灵力已经稳定,才放心下来喂了它些吃食,不忘嘱咐,“不能吃太多。” 小七自然不会理他,只闷头吃自己的。凌昔辞闲来无事,便掏出来那本书院指南继续翻。 他这次看的是选修科目相关的,书院可以选修的课程很多,会给三天时间让学生们考虑,三天后再统一用玉牌的子母阵去选,也就等同于是现代大学里的教务系统了。 与主课的数百人同时授课不同,选修的科目是限制人数的,跟现代大学一样有热门冷门之分,热门的科目也同样要抢。林子洵要买的选课心得,便是历届学生们总结下来的各科授课先生的喜好和严厉程度以及结业考试好不好过关等等。 他刚看了一半,外间院门便被敲响,收书下去开门,才发现是林子洵已经回来了。 “喏。”林子洵把一本小册子塞给他,凌昔辞接过来,还没问要多少钱,林子洵便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接着问他道:“你准备选几门课” 要入内院的话,除了主修科目外至少要选五门,而因为外院里接不到什么高学分任务的关系,不少要入内院的学生都会选择在外院的这一年多修几门课程,以平摊进入内院后的学分压力。但是也不会太多,毕竟进内院的要求还有一项是不能不及格,若是选多了挂一门进不了内院,可就满盘皆输得不偿失了。 凌昔辞对这情况大约有了了解,略微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十门吧。” 他决定多选一些理论类的科目,像地方志和图鉴类的,化神期的神识强大,背下这些东西不在话下。其实以他的情况来说,选炼丹炼器这种反而更简单。 因为外院考评时的题目是紧着应试者的修为来定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不会说你一个筑基期却让你炼制金丹期修为才能炼制的丹药。而凌昔辞上一世修到了化神,虽然在这些方面上并不精通,基础的却还是绰绰有余的,通关考核不在话下。 之所以要选理论类的课程,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昨夜里跟越疏风的那番对话,凌昔辞觉得自己也是应该补一补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性问题了。不然总是抓瞎的话,保不住哪次就会再引起怀疑。 至于为什么不一口气都选上,则是因为平日里考勤还要占一部分分数。晋升内院的岁末考核看的是平均分,如果平日里考勤分数跟不上拉低平均分,也会影响最后的名次。凌昔辞就算考试都能及格,他也只有一个身体可以上课。 林子洵道:“根据前辈们的总结经验,十门确实是最合适的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凑近他一些,压低声音表情神秘兮兮的,“我听了小道消息说,今年可能会有变动。” 凌昔辞不动声色的后移一些拉开距离,好奇地问,“什么变动” “好像是关于分发给外院的任务之类的,可能会提高学分奖励。”林子洵挠了挠头发,摆摆手道:“具体的师兄没细说,就是暗示了我今年不要选那么多课程,你可以观望一下先。” 凌昔辞道了谢,将他送出院门。顺着在小院里的石桌旁坐下,将心得和指南摊在一起,准备对比着先做一个选课的草稿。 虽然林子洵说不要选那么多课程,但选课是三日后的事情,任务变动却没说是什么时候,还是先提前做准备的好。如果任务变动在选课之前最好,到时候适当减少就可以,如果是在变动之后,可能就要被迫放弃一边了。 总之是有备无患。 午后阳光正好,小七扑腾着飞出来找他,许是吃饱了犯困,落在他头顶支棱着睡了。凌昔辞分析的入神,没空也没注意到它。 越疏风推开院门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少年挺直了脊背坐在桌前,神态认真的写写画画,周身气势原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却因暖色的阳光而软化了些许锐气,头顶发旋里卧着的小鸟更添几分柔和。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场景,却无端的让他翻腾了一上午的心绪平静下来。 也许是阳光太好。 越疏风这般想着,难得发了些善心,关上门走近些许,停在守礼的距离,“在选课” 凌昔辞这时才发现他回来,先是“嗯”了一声,心想别人昨夜帮了他,现在又主动跟他搭话,他总不能太冷淡了。便把自己先前做了一半的分析推到对方面前,“你要参考一下吗” 老实说,那张分析被推到面前的时候,越疏风的心情有点微妙。他这辈子长到二十来岁,从来都是“被抄作业”的那一位,还头一回有人来主动问他,“你要不要抄我的作业。” 想归想,他还是拿了起来大致看了看,凌昔辞的分析做的很完善,不止是参考了历届学生总结的那份心得,还结合了学生指南上对各位科目和授课先生的官方介绍。 只不过,越疏风皱眉,“为什么选那么多理论类课程” 虽然排表上不止分析了理论类课程,也同样分析了实操类的,但从详略程度上还是能够看出制表人的内心倾向为何,纸张的最上方也明晃晃的写了几种排列方案。 “你要选实操类吗”凌昔辞探头来看,指着纸上略下方一些的区域,“那些课的分析我也做了的,喏,在这里。” “我看到了。”越疏风把手上的表递还给他,问他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选那么多理论类的,你打算在外院背一年书” 炼丹炼器布阵这些副业也就算了,凌昔辞连武科都没选。当今世道虽然灵修势弱大兴武修,众人以剑为尊,但其他的兵器也不是没有。若说是不是用外物也情有可原,但少有的几个灵修道者的课目也是尽数被凌昔辞略过。 唯一跟武科沾点边的,就是一门归属音修的课程,用的是琴。万年前昭离太子未飞升时,琴修也曾经辉煌过,只是现今诸多曲目失传,少有流传下来的,也都是些辅助性的曲子。不能攻击只能辅助,渐渐的琴修也就没落了。 凌昔辞道:“没有合适我的。” 越疏风问,“你是灵修” 凌昔辞摇了摇头。 不是灵修,那就是武修了。 越疏风继续问,“你修的什么” 凌昔辞眉心轻蹙,这不是个什么冒犯的问题,但他却不太想回答。但考虑到昨天晚上越疏风陪他折腾到半夜,他决定大度一点。想了想,避重就轻道:“我会用琴,也会用剑。” 会用这两样,不代表只会用这两样。 凌昔辞想,他这样并不算是说谎。 听到他的回答后,越疏风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十分奇异,但越疏风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最后说了一句,“不用选那么多课程,过几日外院的任务发布规则会有变动。” 这倒是跟林子洵说的一样。 两个人都这么说了,那这消息成真的概率应该会很大凌昔辞决定听取他们的意见,在原有的基础上删删减减后,又做了几个只留了五门课程的方案。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凌昔辞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日里费大功夫做的分析选择排列组合,最后尽数成了无用功,一个也没用上。 却说第一日午后两人短暂的交谈过后,凌昔辞接下来的两天就再没跟越疏风碰上过,对方早出晚归,俨然是一副忙的要死的模样。 直到临近选课的前一天晚上,两人才终于又碰上头,只是越疏风对他的态度却明显和前两日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好像是回到了两人各自跟在秦云廷和宋濯身后的第一次会面,越疏风冷淡而又疏离的扫了他一眼,而后两人擦肩而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第14章 越疏风不是精分,他的态度改变是有原因的。 在琅琊书院,外院给弟子选取的任务都是一些简单至极的打杂类,没有危险不用费脑,唯一需要耗费的就是时间和精力。给的学分比之内院外出击杀作乱妖兽的任务给的学分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是以才会有现在总结出的,在外院的一年多修课程,等进了内院再狂做任务刷学分的所谓“最优方案”这一说法。 对越疏风来说,这样的安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不想浪费待在外院的这一年时间,更多的也不想跟周围的人产生太多羁绊以造成不便,便生出了申请更改内外院任务分配的念头。 而这一想法也进行的很顺利,申请交上去不过两天,宋濯便传讯告诉他申请已经通过了,但是经院方讨论后又新添了几个条例规定,让他过去看看。 越疏风对申请通过并不如何惊讶,只是有些意外他们处理的速度,原本还以为会再拖几天,却没想到才两天就结束了。 而对于新添条例规定这一点,他就有些想不通了。他自认已经考虑的足够周全,各方各面的分析都已经极尽详细,真真切切地做到了从底层出发,从上层出发。他认为自己写的申请已经足够完美,丝毫不觉得还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 宋濯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见他来了便直接将手边的纸张推了过来,“你先自己看看吧。” “要两人组队才能接外出的任务”越疏风一眼扫过去便注意到了这项新加的条例,长眉微拧。等他再看到后面紧跟着的那一句补充说明时,面上的表情已经从蹙眉变成了似笑非笑。 他将纸张递还到桌面上,轻嗤一声,“组队也就罢了,还限定必须是同院住在一起的两个人互相组这规定是谁添的真是有够天才,他们就没想过万一再出几对你跟秦云廷那样的” “托你的福。”宋濯将那张纸张拿起来,指着其中的一行小字没好气地道:“内院现在也有这种双人才能接的任务了。” 与外院限定必须是同院的人才能组队不同,内院的学生都是单人寝,规定便也随之修改,变成了积分排名相近的两个人组队。 也就是第一名和第二名,第三名和第四名。 而宋濯现今在内院的积分排名是第五,要跟他组队的那人便是第六。 越疏风扫了他两眼,见他神色不愉,忽的明白过来,“现在排第六的那个是” 宋濯面无表情地放下纸张,声音更是毫无起伏,“秦云廷。” “” 这件事情说巧是巧,但是也不完全是巧合。秦云廷和宋濯两人针锋相对成了惯例,对于积分排名这种明晃晃的挂在外面能够一较高下的东西自然尤为重视,一直都是你追我赶,今天你比我高明天我比你高。 秦云廷这次之所以刚开学就跑出去做任务甚至放下快晋阶的小七也要出去就是为了要在排名上压过宋濯。而宋濯最近若不是因为要帮忙越疏风处理这些琐事,他也早就出去了。但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在做接外出任务的准备了。 这可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从外院一年会强制二人同住便能看出来书院是倾向于培养学生们友好共处的,是以会搞这么一出强制要求组队做任务的事情似乎也没那么难理解。 理由也给的很充分,能够独自作乱的妖兽至少也要有个快要金丹期的修为,而外院里的学生能够达到筑基期的却没有几个,书院考虑到安全问题,有此要求也是情理之中。 但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内院还有得选,大不了不做那种双人任务就是了,外院却是没得选的,想做就只能组队。 宋濯道:“选课是明日正午开始,这个通知大概明天课前便会公布出去。你回去之后也跟你同住那个商量一下吧,尽量把选课的时间排到一起,这样接了外出任务请假的时候也比较方便。” 越疏风叹气,收了纸张站起身来,“我现在也不好说是后悔还是不后悔了。” 他最初生出这个念头就是为了避免用现在的身份在书院的这几年和他人产生太多羁绊,熟料现在却不得不牵扯在一起。就算他不想做任务,也难保凌昔辞不想做。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宋濯知他大概是在苦恼身份暴露的问题,劝慰道:“我看他身上的秘密也不算少,就算他真的发现了,你不是也发现他的了么,大不了你们就互相立心血誓吧。” 心血誓是以自身心脉精血发出的誓言,违背者会遭受血液逆流反噬,轻则修为全失重则道基损毁。修为全失还是好的,重新修炼也就罢了。道基损毁就等于是成为废人,想重新修炼都绝无可能,是仅次于神魂誓的誓言。 “你可真会出主意,我发现的那算什么,最多就是夺舍重修吧。”越疏风想了想,问他道“你应该有权限调学生档案的吧” 宋濯点了点头,“你怀疑他的身份恕我直言,他就算身份是假的,从秦云廷对他那上心劲儿也能看出来,档案也一定是做的完美无缺的。” 越疏风只是笑,他将桌上那张纸收了起来,语速缓慢地说“伪装做的再怎么完美,只要是假的,就都会有痕迹留下。至少要先确认了是真还是假,才能考虑下一步怎么进行。” 临近傍晚的时候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雨滴拍打树叶的轻微响声不绝于耳,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草木香气,透出一股子难得的宁静味道。 下雨的天气,凌昔辞懒得出去走,便坐在临近走廊的窗边看书。他看的是一本地质指南,想趁着机会认一下道极大陆的地域分布。 小七歪着头卧在肩膀上打瞌睡,自从上次被越疏风撞见后,凌昔辞就不许它再到自己头上放肆了。 书上不止有各地的山川分布,旁边还会附带一些小注,简单的介绍一下附近的妖兽以及这块区域所属于的世家大族或是门派。 凌昔辞早在他识海里的那本名为欺天的书上便知道了道极大陆大体上的分布,但细微上的却是没有的。他也是看了这本书才知道,原来除了南北两地除了雪国和六大门派之外,还分布了许许多多的世家。 这些世家单拿出来一个或许并不如何起眼,但一旦联合在一起,也是不输于南北任何一方的强大势力。凌昔辞都能看得出来,世家们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们内部联姻极多,关系错综复杂的如同蛛网,他只是简单的看了几眼,就被那复杂的关系图搞的头晕,放弃深究。 但至少表面上的东西他还是看得懂的,比如世家内部也同样分高低。其中以最为神秘的越家为首,凌昔辞并不怎么惊讶,因为这也是主角标配,最厉害的不是主角自己家,就是主角未来的丈母娘家。 虽然越疏风并没有明面上表明过他的出身,但对于大众对他的猜测也没有否认,差不多也是个默认的态度了。 而在越家之下的,还有数个家族,呈无规律的棋子状散落于棋盘之上。 看过属于人族的南北境,凌昔辞又接着去看东边的妖族和西边的鬼都,这两个族群对人族都不怎么贴近,但妖族是井水不犯河水,鬼都就是属于有点敌意的那种了。 也不知道越疏风混进去是做什么的。 凌昔辞在这边瞎想,那边院门处忽的传来些许动静。这好像是越疏风近两天第一次回来这么早。 他有一点意外,站直身体探头向外看,恰恰对上越疏风抬眸看过来的视线,像是冬日里卷着细雪的微风,呜呜咽咽的吹了人一脸冰渣子,冻的他心底一颤。 凌昔辞微微愣神,再缓过来时,越疏风已经来到了二层的走廊上,隔着窗台扫了他桌上摊着的书一眼,而后抬眼跟他对视,“有空吗” 这态度,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初次见面,仿佛前两天问他准备选什么课的人是另一个一般。 凌昔辞脑里想着,嘴上应了一声,转到门边去给对方开门。 许是动作过大,小七醒了,刚抬头扑腾着翅膀“啾”了一声,便注意到一旁的越疏风,彻底熄火,蹲在凌昔辞的肩膀上老老实实的装雕像,还特意换到了离越疏风远一点的那边。 真是只怂鸟。 凌昔辞抬手安抚了它一番,状似无意地道:“上次你说它怕你,是为什么怕你” 能有为什么,被他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吓唬过呗。 “许是天性吧。”越疏风扫了那鸟一眼,取出从宋濯那里顺来的那张纸递给对方,“你先看看这个。” 如果是强制组队这件事情之前的话,越疏风可能不介意对眼前这人和颜悦色一些,毕竟他也是挺好奇对方究竟是夺舍重修还是怎么个回事,寻思着可以暗中观察一番。但出了强制组队这回事,他就不想跟对方有过非必要的交流了。 两个同样身怀秘密的人走的太近,难保什么时候哪边就会不小心漏出来,倒不如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组队进行任务已经无可更改,他不想跟对方发展更加亲密的关系,现在冷淡一些就是为了表明他的立场。 而从第一天见面时的接触来看,凌昔辞应当也是想要跟他保持距离的,他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等对方看完纸上的内容,应当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有些事情不必说的太明显。 凌昔辞看完了,也弄懂了越疏风态度冷淡的原因,进而领悟了对方的意图。事实上他对于强制组队这种事也觉得挺无语的,不明白这书院的高层们怎么就非要凑人搭伙。 他低头又认真研究了一会儿,渐渐琢磨出了一点意思,“钻空子吗每次接双份,我们一人分一边,怎么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第15章 越疏风也是这么打算的,自然没什么意见,只稍微提了一下到时候接任务要经过双方同意的问题,见凌昔辞没有异议后,两人便商量起了选课的事情。 如宋濯所提点的一样,两人既然要组队,就最好是把空闲的时间安排到一起。 他对凌昔辞选的那些课并不如何满意,倒不是说那些科目有多么难,他在意的是出勤问题,他想选一些不需要或者不那么讲究出勤率的科目。 凌昔辞听完一愣,有点不太相信,“还有这么好的事” “好事嗯,勉强算吧。”越疏风笑,拿过纸笔将自己原本计划选定的课程以及对应的时间写了下来,推给对方,笑容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平日不需要出勤,只要拿满分就能过,对于我这种人来说确实是件好事。” 凌昔辞:“” 话说到这份上,他若是不选跟越疏风一样的,不就是等于怯场,承认自己不如对方了吗。 少年人最经不起激将,即便明知道对方的意图,却还是要往火坑里跳。凌昔辞抓过笔,拿过越疏风刚写下的纸硬着头皮开始抄,面上紧抿着唇绷着脸装面无表情,心底却开始发愁,虽然他有自信能考好,但毕竟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凡事都有那么个万一。 越疏风瞧着他这副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唇角弯了又平,平了又弯,直到再也压不住,“你怕什么,这样好了,作为补偿,考评前我可以帮你复习。有我在,还能让你不过关” 这话说出来,凌昔辞还没什么反应,越疏风自己倒是有点愣了,觉出几分不可思议来。明明先前拿到院内高层下来的强制组队要求时还想着要跟对方保持距离,怎么一到了人前,他就换了另一副模样,连帮人复习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他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不止是这次,上次秦云廷那鸟失控的时候也是一样。 越疏风这边沉默,凌昔辞那边听了却炸毛,“谁要你帮忙了。”他三下五除二的把最后两行抄完,唰唰把越疏风带来的两张纸叠在一起一股脑塞进对方怀里,推着对方的肩膀把人送出门,“明天见。” 突如其来的虚张声势大都是为了掩盖内里的慌乱紧张,半瓶不满的才会急于想要证明自己肚子不是空空。他只是害怕考不过丢脸,凌昔辞背靠着门框,反复对自己说了几遍,才勉强平复了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 不然要怎么解释凌昔辞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发愣,眼前蓦的又浮现了越疏风笑着跟他说有我在肯定让你过关时的模样。 “” 怪不得现代社会里学霸人设总是经久不衰的男神属性,这话说出来哪个学渣能受得了。凌昔辞不是学渣,都险些被那一笑给迷了眼睛。 凌昔辞睡觉的习惯是被子盖到胸前,可他今天盖到了脖颈,而后慢慢上移,挪到了鼻尖,最后自暴自弃地蒙住了头。 他埋在被子里恨恨想道,越疏风好端端一个男的,没事对另一个男的笑那么酸做什么。 不到卯时,天边刚吐出了一点鱼肚白,凌昔辞便收拾齐整了出门,取了剑下楼。他折腾了一夜没怎么睡,攒了一肚子的气,急需发泄一下。 息声林里像是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凌昔辞一开始还有些心浮气躁,等到大半个时辰下来,已经彻底平静。他收剑回鞘,停下来才觉出有几分热,边扯领口边迈步往回走,寻思着冲个凉再出去。 岂料出了林子便见越疏风待在院中,正坐在石凳上捧着杯茶慢慢地喝,瞧见他出来,还对他笑了一下,说道:“早啊。” 空气中带着未散尽的潮意,鼻间萦着几分泥土的味道。凌昔辞像见了鬼一样,扯着领口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怎么还在” 他这几日都是正卯时起,那时院里早没了越疏风的气息,可现在都快辰时了,越疏风竟然还慢悠悠地坐在院子里喝茶。 “今日无甚要事,偷懒也无妨。”越疏风放下杯子,打量了他一下,“吃饭吗,一起” 凌昔辞下意识往西边看了一眼,越疏风闷笑一声,“别看了,还是从东边出来的。只是一起吃个饭,没必要这样吧。”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明明昨天还想拉距离,今天就主动来找他,莫不是吃错药了。凌昔辞觉得有点晕乎,左右脚互相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好在他身手矫健,踉跄两步硬生生的稳住了平衡,只是在直起身子的时候忽觉颈间一重,有什么东西顺着衣襟滑出来,坠在了外面。 凌昔辞低头一瞧,才发现是先前领口扯的太开,方才又动作太大,脖子上挂的那块玉珏给滑出来了。他顺手塞回衣襟里,抬眼瞧见越疏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正神色不明地盯着他看,准确地说,是盯着他的手看。 凌昔辞收拢前襟的动作一顿,“看什么” “没什么。”越疏风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时间不早了。” 这一会儿耽误已经快辰时,凌昔辞也没空再多想,噔噔噔地上楼去了。 院内,越疏风将剩余的半杯茶水倒在树下,动作缓慢的收拢茶具。 其实昨夜里不止凌昔辞翻来覆去的没睡着,越疏风也枯坐着想了一夜。他一向自控能力极强,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即便是有,也难有太大起伏。 昨夜里那突如其来的情愫让他莫名在意,又有些好奇和心痒难耐。若换做以前没经历过的时候,他肯定以为自己会排斥这种感觉,会减少出现这种情况的发生概率。但当事情真正发生了,越疏风才忽然发现,他并不讨厌,反而更想接近。 而上一个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 越疏风想起方才惊鸿一瞥的那块玉珏,唇边弯起一丝笑意。 凌昔辞用最快的速度拾掇了自己,套好衣服,右手拿着束发用的发带,另一手撑着走廊的栏杆,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他本是为了省时,却没想越疏风正在楼下靠着栏杆翻一本小册子。听到动静后,收了册子抬头看过来,恍然失笑,“这么急做什么” 凌昔辞被他吓了一跳,而后又被这莫名的语气搞的有点发懵,下意识答“快辰时了,怕去晚了饭堂人多。” “缺你那点吃的不成。”越疏风上前抽走他手上的发带,扳着他的肩膀把人转过去,拢着他散开的长发,在他背后随意问“你还不辟谷” “筑基期才能开始辟谷。”凌昔辞时刻不忘保持自己修为低下的人设,低声嘟囔了两句。不属于自己的手在他发间穿梭,明明没有切身处地地碰到他,那隔了一层的温度却还是叫他有点坐立难安。 许是越疏风抽走发带时的动作来的太自然,他第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去拒绝,现在再说就难免有些不合时宜。他梗着脖颈不敢乱动,怕动一下就当真碰到对方,绷直着身体站了一会儿有点僵,忍不住出声催促,“你快点。” 越疏风又笑,声音压在喉间,低低的。像风吹过树叶,又像羽毛拂过他的耳垂。凌昔辞忽的想起在烈焰阁时与越疏风见过的最后一面,对方好像也是这么笑了一声,而后慢悠悠地对他说“好好修炼吧,小孔雀。我还等着你带我进离王殿呢。” 凌昔辞忽然有了回头看一眼的冲动,他想知道,他身后这个少年此刻笑起来的样子跟越疏风有几分不同。 恰在此时,越疏风的声音也从他耳侧传来,“好了。” 凌昔辞迅速转身,发梢随动作扬起,蹭过了对方停在空中尚未完全收回的手。 越疏风没预料到他这突如其来的大转弯,迟了一瞬才恍过神,把手收了回来,而后便听凌昔辞冷不丁的出声问他。 “越疏风是你什么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第16章 这么直接的,连遮掩一下也不。寻常人哪会直呼他的名字,还真是不怕自己不被发现。越疏风内心好笑,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答道:“一家人的关系。” 他想起前段日子流言传的飞起,自己被宋濯跟师叔接连打趣的经历,心道也该让这没心没肺的小孔雀也感同身受一下。便摆出一副忧虑的表情,装模作样的叹气“算起来大哥他闭关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想开一点。” “你们是兄弟”凌昔辞一愣,果不其然的上钩,“你刚才说他想开想开什么” “不是亲生兄弟,只是族兄。”越疏风先回答了前半句,而后针对后半句故作惊讶,“近些日子传的那么厉害,你没听说过吗” 近些日子传的厉害的,又跟越疏风有关,同时满足这两点的,便只有因退婚引起的风风火火的,有关逸阳君深受情伤的流言了。 凌昔辞当即就有点不好,他当然听说了,甚至他就是当事人。只是这不是外面瞎传的吗,怎么越祁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凌昔辞这边脑子里乱成一团,那边越疏风还在继续胡掰。 越疏风惯常揣摩人心,言语暗示引导他人思维走向已经信手拈来。又同为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对事件的整个经过不能更清楚。一半真一半假,虚虚实实情真意切,很快就把凌昔辞绕了进去。 “等等。”凌昔辞被他绕的头晕,打断他的话直接切入重点,“据我所知,他们两人在沧澜境之前素昧谋面,相处也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越疏风怎么就” 对于那几个字,凌昔辞还是有点难以启齿,“他也太快了吧” “你没经历过,不懂也正常。”越疏风忽悠他道“感情这回事,感觉到了就是到了,无关时间,只关乎于对象。人对了,心动和怦然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凌昔辞:“” “你看他安乐王出现前他跟什么女修传过流言吗没有吧” “” 看到对方明显怀疑人生的表情,越疏风内心快笑疯了,表面上还装着一本正经的模样继续瞎扯,“其实他闭关前还拜托我说帮忙关注一下安乐王的消息写传讯符给他,又反复交代了不能离的太近以免打扰到对方,也真的是用心良苦了。” “只可惜安乐王也是深居简出,消息更是少之又少。对了”越疏风装模作样的询问,“你来书院前见过安乐王吗,他现在怎么样不如你告诉我一下,也好让我交差。” 关于安乐王这个称谓,凌昔辞还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在说他自己。“你也说他深居简出了。我只是旁系的,当然没见过,这可不是我不想帮你。”他说到这里难免有点心虚,看了一眼时间飞快转移话题,“都这个时间了,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说罢,也不等越疏风回答,凌昔辞便快步离开了院子。 直到拐出远门,短暂地离开越疏风的视线,凌昔辞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放松一些,心底生出几分懊恼,更多的是怀疑人生。明明只是想探寻一下越疏风的近况,看看对方是不是已经去了西边,却没想能一下牵扯出来这么多东西。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凌昔辞一定要赶在自己问出那个问题之前堵住自己的嘴。 想起刚才的话,凌昔辞忽如其来地升起一阵耳热,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心道越祁情啊爱啊的说的那么顺畅,一点也不害臊,难不成有过什么经历明明看年纪跟他差不多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两人今日是一起出来的,上课时自然也是进了同一间教室。凌昔辞顾念着早上的事情,课堂上便时不时的走神,目光总是控制不住的往越疏风那边飘,偏偏对方的感知也极其敏锐,差不多次次都能把他抓个正着。 次数多了之后,越疏风索性也不听课了,光明正大的托腮看回来。是以每次凌昔辞控制不住目光飘过去的时候,便能看到对方丝毫不加掩饰地望着他,见他回头,还会冲他笑一下。 真真是吓死个人。 凌昔辞坐如针毡地熬过一上午,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他本想迅速开溜,而后直接在外面待到下午直接去上选修,却没想越疏风直接跟在了他后面。 “你不是不上选修” “第一节课,上一次也无妨。” 凌昔辞无言,只得任对方跟在自己后面。 选修不再是一个先生投影多个教室,是实打实的课堂授课形式。两人坐了邻桌,凌昔辞这次吸取教训,整一堂课都控制着自己没往旁边看,直到临近下课的时候,才放松下来,抬了抬眼,用余光扫了扫越疏风的方向。 “” 那家伙居然还在看他。 下课的钟声响了三响,周围的学生开始收拾东西离开,凌昔辞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等到人走的差不多,才压低声音问身边的人,“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不是你在看我” “我是看到你看我才看你的。” “那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越疏风慢悠悠地道:“而且,你确定是我先看的你” 凌昔辞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他是在想越疏风的事情才控制不住看他的,纠结了半天答不上来,只好放弃争辩。 时间一晃又是两天,临近休沐日这天,秦云廷提早传了讯说会回来,下午也没有选修,凌昔辞便借口要去还鸟拎着小七溜了。 他本以为越疏风会找各种借口,就像这过去的两天一样,时刻不离的跟着他。却没想对方很轻易的就点了头,没有再找理由跟上来。 这个结果让凌昔辞庆幸之余又有一分不易察觉的失落,但他很快就将这部分失落当成是错觉给甩掉了。怎么可能会失落,明明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天知道一连被洗脑洗两天是个什么体验,这两天时间,凌昔辞一有空闲便被越疏风见缝插针地给他灌输他对他有多上心的理念,找到机会就要抒情一下,嘘声叹气的感慨一下自家哥哥情路有多么的坎坷不平,安乐王又是多么郎心似铁。 时间久了,凌昔辞都快被对方那套说辞动摇,相信越疏风是真的对他一见钟情情根深种了。 就连记忆里对方那副漫不经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都被回忆的滤镜渲染成了故作姿态的逞强以及不打扰和情愿自己一个人承受痛苦都要放你自由的尊重。 可以说是十分深情了。 只是凌昔辞凭借自己的直觉来看,他怎么着也不觉得越疏风会像是随便跟人吐露心声的人,是以对于越祁的话,他还是持有保留意见。 谁知道他们关系到底怎么样,万一越祁也是被越疏风忽悠的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第17章 凌昔辞抱着小七去内院找秦云廷,他开学前在对方那里住过两天,认得路,便直接去了那边。到了院前,便见秦云廷正在院前,跟一名宫装女子说话。 内院的学生因为经常外出的缘故,对于穿不穿院服的限制并不像内院那样严格,他这一路上过来见到的人很少是穿院服的。 走的近了,凌昔辞才瞧见女子宫装上印着的花纹极其眼熟,他大致想了想,才记起那印记是属于世家中的乔家,是一个并不如何出名的世家。 因为那女子背对着凌昔辞的方向,凌昔辞只能瞧见秦云廷的神色,那表情明晃晃的,就差把不耐烦三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凌昔辞的到来如同秦云廷的救星,他先是对凌昔辞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转而便朝那女子下逐客令,“实话实说,仙子提议的事情我没有兴趣,仙子可以去找别人。我这里还有事,便不留仙子了。” 许是有外人在场还被拒绝的这么彻底,那女子面子挂不住,面上显出几分尴尬,“七殿下不如再考虑考虑,与我合作总比与濯尘君” 这人怎么给台阶还不下的,秦云廷烦了,他毫不客气的打断对方,“不好意思,我觉得跟姓宋的组队还挺合适的。”他用挑剔和审视的目光将那女子上下打量一圈,呵呵一笑,冷酷道“至少他比你多个功能,闲暇时间还能当个花瓶看看打发时间。” 宫装女子彻底败退,凌昔辞探头瞧了一眼她狼狈退走的背影,发自内心的佩服,“七哥,你嘴好毒。” 方才那话既嘲了宫装女子没修为只想当花瓶,又借宋濯暗讽了对方想当花瓶都没姿色,还顺带着隔空踩了一脚宋濯。明面上是在说宋濯比对方有当花瓶的“姿色”,暗地里则是在说宋濯在他面前只能当花瓶。 既拒绝了眼前的狗皮膏药,又顺带着嘲了死对头,可谓是一箭双雕。 秦云廷嘿嘿一笑,很是谦虚了一把,“比不过三哥。”他揽着凌昔辞的肩膀进院,“走吧,先回去再说。” 两人回到院内,没了旁人的视线,凌昔辞便把怀里塞着的小七抱了出来。重获自由回到旧主身边的小七泪眼汪汪,扑着秦云廷不撒手。 “呦,还挺有精神。”秦云廷逗了它两下,问凌昔辞道“对了,它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麻烦若是没有第一天那桶水,他就不会跟越祁说话,后面说起组队任务的事情也不会延伸出关系亲近,也不会提起越疏风的事情,他就不会知道越疏风喜欢他大误。 想起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这只蠢鸟,凌昔辞默了默,违心地答道:“没有。” 秦云廷不疑有他,放心道“没有就好。” 说谎到底还是心虚,为防秦云廷再问下去,凌昔辞便转移话题道:“我听方才那人提到说合作什么的,是说内院双人任务组队的事情吗不是说已经强制指定合作对象了吗” 秦云廷“嗯”了一声,“是指定对象了,但是反对的意见挺大的,有人联名写了申请上去请求可以更换合作对象。不过还没批下来,那姑娘也是逗,没影儿的事情就跑来找我。” 内院和外院毕竟不一样,外院学生大都留在院内,内院的人却是为了做任务哪跑的都有的,而且不限制毕业时间,不急着毕业想多留在书院资源最大化的人也不是没有。更何况还有像宋濯和秦云廷这样天生不对盘,放到一起就要吵架,更何谈让他们合作。 凌昔辞心中一动,追问道:“如果内院可以的话,那外院是不是也行” “我看够呛,内院的申请都不一定能过呢。”秦云廷摇头,“也不知道是谁添的这个规定,我听说一开始是外院有人想增加获取学分的途径才提交的申请,谁知道批下来之后成了这个鬼样子。” “那如果申请不过的话,七哥真的要跟宋濯组队吗”讲道理,凌昔辞挺担心这两人的,只怕他们任务还没做自己先打起来。 “看情况吧。”秦云廷道:“不行就不做任务了,也就晚一两年毕业呗,反正我不能做任务姓宋的也不行,大不了大家一起在这里蹲着。” “差点忘了。”秦云廷说着说着忽然一拍脑壳,转头问凌昔辞,“你上次不是问我说,越疏风和跟你同院的那个越祁是什么关系吗” “我这次做任务顺道让人查了一下,越祁这个名字没查到人,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想错了,他俩其实没什么关系。后来我又查了一下越家现有的年轻一代,才终于把他跟里面的一个人对上号。” “他入内院的时候换了名字,本名应该是叫越天祁,身份是越家现任家主的儿子,从血缘上来讲,他跟越疏风是表兄弟的关系。” 凌昔辞已经从先前跟越疏风的问话里知道他们两人是兄弟关系了,却没想到是表兄弟,“他们不是都姓越” “越疏风是随母姓,他母亲是越家上任家主,理论上来说他父亲算是入赘。”秦云廷解释道:“越家现任家主是他舅舅,他父母去世之后,他就算到他舅舅名下了。” 凌昔辞反应慢了半拍,“他父母是怎么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他十岁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吧。”秦云廷摇头,嘱咐他道:“越疏风城府很深,虽然表面上没显出来,其实他还是挺忌讳别人提到有关他父母的事情的。” “这些事情也不是我查出来的,是当年琅琊殿的批命下来之后,小姑姑要给你们订婚的时候下手调查到的。听说越疏风当时挺生气,还拒绝了订婚,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谈的,他就又同意了。” 秦云廷说着说着就开始瞎猜,“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小姑姑同意他即使不履行婚约也会让你带他进离王殿的原因啊。” 这样一想还真的有点可能。 想到退婚,凌昔辞就进而想起了这两日越疏风在他耳边洗脑的那些内容,不由得开始琢磨起那些话到底可不可信。 他问秦云廷道:“越疏风跟越祁的关系怎么样” “这我怎么知道,没见过他们一起出来啊。”秦云廷想了想,挠了挠头,又不确定道“不过应该挺好的吧,从年龄上来看越疏风比越天祁大十岁左右,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没可能感情不好啊。” 秦云廷他们兄弟七个年岁都是挨着的,相差不大,没有什么矛盾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再打一架。是以兄弟七个虽然经常有小摩擦,大矛盾却是没有的。 只有对凌昔辞这个比他们小的太多,又固有印象当成妹妹念了十多年的,才格外疼惜一点。 是真的在当妹妹养。 以己度人,秦云廷是真的觉得,没道理越疏风跟越天祁会关系不好。 凌昔辞对此毫无所觉,他从秦云廷那里出来后,就开始在外面磨蹭,一直挨到天黑,才慢吞吞的回了住处。 越疏风坐在院内的石凳上,走近些,面前摆了一副棋盘,左手执黑右手执白,竟是无聊到自己跟自己下棋了。 月光如瀑般倾泻而下,穿过树叶落下斑驳的碎影在他身上。清风徐徐,吹动他头顶的树叶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带动碎影在他身上摇曳出画面。 凌昔辞没忍住看出神了一瞬,想了想若是越疏风在这里的话会是什么样子。但他很快便发现他想象不出来,兴许差不多吧。 他无意打扰对方,关上院门后便想回房,却没想走到一半时便被对方出声叫住,“等等。” 凌昔辞停下脚步应声回头,“怎么了” “明日休沐,后天下午也没有课,我趁着下午的时间选了中了两个合适的任务。”越疏风取出自己的玉牌摆在桌上,朝他的方向推了推,询问道“你要不要看看。” 算来组队的批令下来也已经有三天了,动作快的大概都已经做完一轮任务回来了,他们两个还算是晚的。 凌昔辞自无不可,顺势在越疏风对方坐下,就着对方的玉牌探入神识。 琅琊书院的玉牌不止是做身份标识之用,还可以接受消息,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终端,只是它是单方向的。书院内部会把任务发布在上面,学生可以用玉牌查看和接取,至于交任务则是有专门的地点。 越疏风已经将他看好的两个任务圈了起来,凌昔辞便优先点开这两个看了看。两个任务地点都是在与东海妖族交接处的晋源城附近,只是一个往东,另一个往南,离书院有些距离,彼此却相距不远。 因为魔极大陆被封印魔修传承断绝的原因,道极大陆上没有魔修,一旦有人心魔入体,便会因为没有合适的功法引导而灵力逆流而亡。 但这并不代表道极大陆上没有心术不正之人,又或者妖,他们被统称为邪修。 人族的邪修被抓到后大多会被就地斩杀,个别有师门传承的又罪孽不深的或许会被带回本门的监牢看管。妖族的邪修则会被统一押送到一处山谷,妖族称之为放逐之地, 越疏风所选中的任务,一个是斩杀邪修,另一个就是隐藏身份暗中探查放逐之地的封印是否完整。 邪修修为不到金丹,探查封印只要隐藏身份不被妖族发现就够,都没什么难度。凌昔辞顺带着看了看其他的,发现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细节上略有不同。 大概是书院想先放一些简单的任务试试水,确定没什么危险了再增添别的。 既然没什么好挑的,凌昔辞便也放下了玉牌,正准备开口同意,眼角余光便扫到了桌上棋盘上的棋子。 怎么短短一会儿功夫,这棋盘上的棋子好像又多了不少,越疏风下棋这么快的 他抱着疑惑看了一会儿,渐渐觉出几分不对味来,“你是在拼图” 这根本不是在下棋吧,明明是在用棋子在棋盘上画画。看这雏形,拼的好像是一只鸟。 越疏风懒懒的“嗯”了一声,手上动作更快,不出一会儿,一个黑白相间的小鸟便显了出来,昂着下巴神气十足,活灵活现面朝着凌昔辞的方向。 凌昔辞盯着看了两眼,突然恍然大悟,“你是在拼小七吗” 越疏风:“” 谁要拼那只蠢鸟,他拼的明明是小孔雀,都怪这棋盘太小了。 他面无表情的把拼好的棋盘打乱,将杂乱的黑白棋子一颗颗收拾起来放归回去,“任务看了吗” 凌昔辞“嗯”了一声,将他的玉牌递还回去,“接吧。” 越疏风单手接过玉牌在上面点了两下,操作好之后抬头便见凌昔辞目光游离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挑了挑眉,将收拾好的棋盘收回到储物空间,“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 “那个”凌昔辞踌躇了一下,终是问出声,“你跟你哥哥的关系怎么样” “还行。”越疏风手不闲着,收了棋盘又取出一套茶具开始慢悠悠你泡茶,“跟感情好的肯定比不过,但也没那么差。” 凌昔辞继续问“他平常会捉弄你吗” 捉弄越疏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神态,经由对话联系到下午对方去找了一次秦云廷的事情,大概猜出了凌昔辞这般迂回是想问什么了。 他内心好笑,面上却作出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回忆了一番,“偶尔会吧,不过也不是什么玩笑都开。” 越疏风装出一副回忆往昔的模样,果不其然,凌昔辞继续追问他道:“具体的呢” “什么具体的” “就是什么玩笑会开,什么不会开。” 越疏风装傻,“你到底想问什么” “就是”凌昔辞支支吾吾的,左右暗示都被越疏风挡掉,索性眼一闭心一横,直接道“就是感情方面的啊” “那肯定没有。”越疏风强忍着笑继续忽悠,睁着眼睛说瞎话,身后无形的狐狸尾巴一摇一摆,“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他这个人对感情非常认真慎重,绝对不会轻易动心” 越疏风后面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凌昔辞却都没听进去了,他脑子里只反复循环着一句话。 越疏风喜欢他。 一开始凌昔辞对这件事是实打实的持怀疑态度,但经过两日洗脑,他不由得有些信了。但考虑到越疏风可能是忽悠越祁玩的,是以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怀疑。 最开始他问越祁跟越疏风是什么关系的时候,越祁答说是一家人的关系,即便后来口称大哥,他也只当他们是同族,关系并不亲近的那种,却没想秦云廷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他们是表兄弟。 而且越疏风十岁之后父母去世,之后便跟在他舅舅身边,而且同秦云廷说的一样,越疏风算是看着越天祁长大的,除非越天祁有什么人品上的大问题,不然都没道理感情不好。 从他这段时间跟越祁的接触来看,凌昔辞也没发觉对方有什么人品上的大问题。而且越祁自己也承认跟越疏风的关系还不错,越疏风也没什么道理拿个人感情方面的问题跟越天祁开玩笑。 所以最后的结论是,越祁跟他说的有关越疏风喜欢他的那些话,很有可能是真的。这个结论让凌昔辞既尴尬又纠结,心情难以言表。 他都有点不知道回去后要怎么面对越祁了,尤其是有时候越祁还总给他一种跟越疏风很像的错觉。 过去他以为是他感觉错了,现在则有了合理的解释。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行为处事什么的像一点似乎也情有可原。 凌昔辞并不是第一次被人喜欢,也不是第一次被男人喜欢。还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他冷淡的气势能减少很多麻烦,但还是会有人不顾一切的上来表白,说什么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通常情况下,凌昔辞过去对此的态度都是“哦,我知道了。”而别人听到他的这个回答时。也大都会傻愣一下,接着又是大同小异的一句,“你就没有什么想表示的吗” 对此,凌昔辞还曾经疑惑过一段时间,不是他们说的只要他知道就够了吗表示还要什么表示 后来次数多了,凌昔辞也就懂了,他们明面上在说只要你知道就好,内里其实还是在等你回答。 而那些说着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会等你的人,也大都随着时间默默消失了。 是以像越疏风这样的,面上藏的不动声色满不在乎,背地里却默默关注的,凌昔辞还是第一次遇见。也可能不是第一次遇见,只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是在以这种方式喜欢他。 讲道理,感觉还挺新奇的。 而且从身份上来说,越疏风和跟过去现代里的那些人还是有很大区别。首先他们都是修士,是同一类人,有共同语言。其次他们有过婚约,虽然已经解除了,而且很乌龙。 最重要的一点是,越疏风很强,各种意义上的。 凌昔辞的理念是崇尚武力至上信奉强者为尊,没有足够的实力的人连被他看在眼里都不会。以越疏风的实力,定然是够格的了。 其实这些加起来都不够凌昔辞对越疏风的喜欢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毕竟他生性凉薄,两人又不在一个地方,新鲜劲没几天也就会淡了。 但千不该万不该,凌昔辞跟越疏风住在了一起,他每天看到越祁,就会忍不住想到越疏风一次,进而想到对方喜欢他大误这件事情,想忽视都没办法。尤其越疏风还每天变着法的忽悠他。 只是两天时日,凌昔辞就已经快被成功洗脑了,时日久了,他难免会对这件事情越来越在意。 后话暂且不说,只谈当下。 凌昔辞跟越疏风商定好了明天早起出门后便回了房间,趴在桌前认真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从他跟越疏风的两次短暂的相处来看,他对越疏风是不来电的,未来也必然不会喜欢上对方。而且他暂时也没有什么找道侣结契的打算,是以他肯定是要拒绝对方。 不过,他觉得他可以抽空写一封信回应一下对方,以示尊重。毕竟以越疏风的实力来说,也足够得到他的尊重了。 只是这信怎么写,也是有讲究的。 首先,言辞不能太直白,要尽可能的委婉一点,最好不要刺激到对方。其次,要情感真挚,不能敷衍。最重要的是,要一针见血,切切实实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能拖泥带水,欲断不断,必受其乱。 一夜过去,窗外天边泛起了微光的同时,凌昔辞也终于写完了一封满意的信。信上开头先是简单感谢了一下对方,而后委婉又言辞恳切的表明自己没有结契的打算,最后发自内心的由衷祝福了一下对方早日寻获真爱。 洋洋洒洒三千字,措辞华丽行云流水,简直不能更完美。 凌昔辞满意的把信收好,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想办法交给对方。 一封信写完,凌昔辞如放下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只觉从身到心都由内而外的得到了升华。 这心境,凌昔辞琢磨着,大概离飞升也不远了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第18章 按照最开始的约定,两个任务一人一个。凌昔辞本想选击杀邪修那个,但他明面上的修为还不到筑基,邪修的修为却已经是快金丹了,是以他只能选去暗探放逐之地的那个任务。 邪修迄今为止的最近一次出现是在金龙村,距离放逐之地不远。是以两人看了看地图,便决定先一起到与东海交界处的晋源城,而后再兵分两路,一个往东去放逐之地,一个往南去金龙村追查邪修。 至于为什么不从书院开始就分别行动,则是因为书院的变态检查制度。它为了核对任务确实是双人合作做的,会实时利用玉牌核对两人从接受任务起到交付任务为止的期间内的距离大过一定距离的时间,不能超过总时长的一半。 也就是说比如两人做任务一共用了十二个时辰,那么两人分开的时间不能超过六个时辰。 可以说是十分变态了。 既然做任务的时候要分开,那就只能在来回的路上尽可能的多在一起刷时长了。 琅琊书院离晋源城的距离并不短,按照筑基期的御剑速度,恐怕一天一夜也未必能到,更何况凌昔辞还不到筑基,是以两人的选择便决定用坐骑。 琅琊书院特意在离书院不远的一处山谷开辟了一座灵兽园,专用给学生放坐骑,只消花费一些灵石便可以将坐骑留在这里,每日还有专人照顾。 两人出了书院便直接去了灵兽园,北国给凌昔辞准备的自然是有坐骑的,是一只金光闪闪的金銮鸟,正是先前从沧澜境里回去拉车的那八只里的其中一只。平日里是跟秦云廷的那只养在一起的,他此番还是第一次过来。 到达飞禽区域前,两人先经过的是一处牧场。现在正是放风的时间,草地上零散分布着几匹骏马。 越疏风吹了声口哨,其中一匹应声抬头,嘶鸣一声后朝这边疾奔,在他们面前堪堪停住。 其中一匹马通体雪白,一丝杂毛也无,阳光照耀下隐隐反着莹润的光。身姿高大,骨架匀称,肌肉线条优美。高傲的昂着头,走起路来尾巴一甩一甩,神气十足,活像是国王在巡视自己的疆土。 凌昔辞瞧见它身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雪风二字,心想应该是它的名字。他围着它绕了一圈,那马抬头看了他一眼,被越疏风摸了摸脑袋,就甩了甩尾巴,继续低头吃草了。他越看越心动,绕完一圈看到越疏风手里拿着什么似乎在喂它,好奇道“你喂的它什么” 越疏风答道“糖。” 凌昔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上前离近了些发现还真的是糖,而且就是凡俗界最普通的那种花生糖,一吊钱一大把的那种。 他有点凌乱,偏偏越疏风还空出一只手问他,“你要吃吗” 凌昔辞还没回答,被抢了口粮的雪风先不乐意了,抗议般的仰头朝凌昔辞的方向示威般的打了个响鼻,又用前蹄刨地,一看就知道脾气非常大,活像一头驴在尥蹶子。 “别闹。”越疏风安抚着顺了顺毛,雪风才终于平息下来,只是仍旧十分记仇的,转过去用屁股对着凌昔辞的方向。越疏风又哄了几句,才哼着气不甘不愿的转回来。 凌昔辞:“” 脾气还挺大,外表这么神气高冷,内里怎么跟个二哈似得。 他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将临走前太后给塞的各种点心糖果掏出来,他怕像上次喂小七一样喂出什么问题,主动问越疏风道:“这些它可以吃吗” “它不吃这些。你想喂的话,我给你就好了。”越疏风说着,将手上的糖都倒到凌昔辞的手上,又拍了拍雪风的脑袋,它就乖乖的凑到凌昔辞面前去了。 大块的糖被吃完,就连最后一点残渣也被舔净。凌昔辞掌心被舔舐的发痒,忍着没缩回去,用手背去碰雪风的脸。雪风礼尚往来,俯首蹭了蹭他的脖颈,凌昔辞越看越控制不住心动的感觉,问一边的越疏风道“它是公的母的” “公的。”越疏风拍了拍手上的残渣,造了个水团出来将手洗净,“你想给它配种” 凌昔辞眼睛一亮,“可以吗” “这个嘛”越疏风翻身上马,由上而下的俯视着他,故意拉长尾音,慢悠悠道:“我做不了主。” “是要它也同意吗”凌昔辞抚摸着雪风的头,“给你找一匹黑色的小母马怎么样,生个崽身上黑一道白一道,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斑马。” 越疏风皱眉,“这是什么鬼名字。” “你才不懂。”凌昔辞说着说着先把自己给逗乐了,唇角翘起,他爱不释手的摸雪风光滑的皮毛,雪风俯首过来,又紧挨着蹭了蹭他。 凌昔辞道“你看,它都同意了。” 它懂个屁。 越疏风冷眼瞧着下面一人一马腻歪的场景,伸手拍了拍马首,雪风立刻站直,目不斜视。 “只它同意还不行,你要让它的主人也同意才可以。” 凌昔辞有点迷惑,“雪风的主人不是你吗” “不是。”越疏风装的跟大尾巴狼似得,面不改色的胡扯,“雪风是大哥的,我只是借用。” 凌昔辞:“” 那不就是越疏风的难道他要去跟对方说,我不想要你的人,但是我想要你的马。 这跟谢谢你,你是个好人有什么区别。 他转过去准备去牵自己那只金銮鸟出来,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而后便是越疏风叫他的声音,“别动。” 凌昔辞下意识转身,腰间忽的被人伸手扣住,身体突然腾空而起,紧接着便被由下而上地抱到了马上。 两侧的风景飞速倒退,耳侧是呼呼的风声,伴随着越疏风微低的嗓音,“不能做主把它给你配种,骑一骑向你赔罪好吧。” 因为离得太近的缘故,越疏风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拂过他的耳侧,凌昔辞有些不自在的往前挪了挪,眼看着要跑出灵兽园了,伸手拍对方的手臂,“好了放开,我要下去,” 越疏风没动,说道:“雪风虽然也能飞,但是它飞不久,你如果骑金銮鸟,一直在上面飞的话,玉牌统计不到。” 凌昔辞没想到这一层,“所以” “所以我们同乘吧。”说罢,越疏风拉着他的手让他握住缰绳,双腿轻夹马腹,嘴上极轻的“斥”了一声驾,雪风仰头长鸣,骤然加速,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凌昔辞反应不及,手上下意识抓紧,身体由于惯性后倾,后背直直地撞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哎等等”凌昔辞挣扎着想要坐直,一时忘记了手里还有缰绳,差点把雪风给勒到,连忙松开了缰绳,“对不起。” “无事,”越疏风低声笑了笑,腾出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固定住他以免他不小心跌落下去,“你靠着我就好了。” 凌昔辞努力忽略腰间的温热触感,假装四处看风景。耳根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热度,不好说是因为羞愧还是旁的什么。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最后只坚定了回去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学骑马的决心。 虽然越疏风说可以靠着他,但凌昔辞到底不好意思,只挺直着腰杆正襟危坐。值得庆幸的是雪风虽然速度很快,跑的却十分稳,直着腰并不算累。 出发不过一个多时辰,两人便已经行了一多半的距离,到达了一处地势奇乱的峡谷。走正道的话势必要绕路,越疏风目测了一下距离,大致估算了一下,说道:“飞过去吧。” 雪风后退几步助跑,跃致空中时仰天长鸣,足下踏风,朝峡谷的另一面奔驰而去。它虽然没长翅膀,能飞纯靠灵力支撑,但这块峡谷外表看起来绕,直线距离却不算远,飞过去绰绰有余。 凌昔辞对于飞过去这个决定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但等雪风真的飞起来之后,他就知道他错了。 眼前全是五彩斑斓的色块,凌昔辞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晕的五荤八素。好不容易挨到雪风落至地面,他终于忍不住,飞快的拍越疏风揽在他腰间的手臂,急促而短暂的喊“停,快停下。” 越疏风一低头看他脸色白的吓人,连忙勒紧缰绳控制着雪风停了下来,“你怎么了” 凌昔辞来不及回答他,拍开对方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就飞快的跳了下去,抱着道路两旁的树就吐了个昏天黑地。他从昨夜起就没吃饭,现在这会儿自然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呕了半天,除了把自己整的更难受了,半点收获也没有。 凌昔辞扶着树头晕眼花的想道,神特么的,他居然晕马 而且地上不晕,就天上晕。 事到如今,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坐金銮鸟了,不然恐怕连书院的范围都出不了。 越疏风过来帮凌昔辞拍背,取了水壶递给他,“你还好吗” 凌昔辞接过来,蹲下去倒了水在掌心扑了扑脸。 越疏风伸手拉他,忍不住笑,“你这样,以后还能御剑吗” “御剑不晕。”凌昔辞抹了把脸,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句,扶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 有句话说是晕车的人自己开车的时候就不会晕,凌昔辞琢磨着他自己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晕了。 但这个结论暂时是没法求证的了,毕竟他还不会骑马。 两人短暂的停了一会儿便重新出发,越疏风控制着速度不让雪风跑太快以免颠簸,凌昔辞本来就一夜没睡,先前那一遭又没了精神气,他没多会儿就困意上涌,揉了揉眼睛还是困的不行。 越疏风低头便见他脑袋一点一点的,“困了” “唔”凌昔辞眼皮打架,强撑着要坐直,“没有。” 越疏风半强制性的把人按在了怀里,语气难得有点凶,“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谁要你替了。”凌昔辞嘴上顶他,身体却没再动。他初时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便也没什么了,反正大家都是男的,荒郊野岭的也没人看见,雪风又不会说话,只要赶在进城前醒来,除了他和越疏风就不会有人知道。 越疏风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的更舒服些,“困了就睡一会儿。” 凌昔辞困的意识模糊,还不忘惦记着,“那你进城前一定要提前叫醒我,别让人给看见了。” 被看见又怎么了。 越疏风心里不以为然,但凌昔辞一定要他答应,大有他不同意就一直纠缠下去的架势,只好鹦鹉学舌般跟着应声,“知道了,进城前一定叫醒你。” “敷衍。”凌昔辞哼哼一声,到底没再纠缠,挪了挪位置靠在他身上睡了。 凌昔辞闭眼秒睡,越疏风隔了一会儿,确定他真的睡着了,才低头看他的睡颜。小孔雀醒着的时候浑身是刺,盛气凌人的昂着头高高在上,睡着了却像只收了爪子只露出肉垫的小兽,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显露出无害的气息。 只是这张脸,越疏风微微蹙眉,食指隔着虚空在上方滑动,依着回忆一点点描绘出凌昔辞原本的样子。 先是眉毛,再是眼睛,然后是鼻子,最后是嘴唇 越疏风视线下移,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莹白中的那一点淡粉。鬼使神差的,他隔着虚空用食指点了点。凑巧的是,凌昔辞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在睡梦中身体上移,整个人往上挪动了一小块距离。 眼看着就要跟他的指尖碰到,越疏风却触电般的提前缩了回去。 凌昔辞短暂的动了一下便停了下来,眼睛都没睁开,舔了舔唇便靠着继续睡了,对方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越疏风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动作,目光久久未动。方才凌昔辞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方才那一瞬似乎比平常时候跳的要更快一些,而后流淌在心间的情绪也令他感到陌生。 他试探着低头,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如他预想的一样,方才那种陌生的情绪便又涌了上来,他的心跳也随之变快,有规律的,一下接一下的在他左胸腔跳动。 难以自控。 越疏风抿紧了唇,强制着坐直身体移开视线。如果说他一开始的接近是因为这种想要探究这种不自控的感觉的起因的话,现在的发展就显然有些超出他的预想范围了。 凌昔辞对他的影响力,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大。并且这种影响力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增长。 比之第一次见面,他对凌昔辞的容忍度已经提高了不要太多。最要命的是,他居然不讨厌这种感觉。 越疏风收紧了环在凌昔辞腰间的手臂,下巴搁在对方发顶上轻轻蹭了蹭。 他突然想做人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第19章 凌昔辞这一觉睡的有点久,醒来的地方也有点特别。傍晚的夕阳不算刺眼,他眯起眼睛缓了一会儿,看清了眼前的画面。 他仰面躺着,目光斜斜地对着头顶的树冠。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形成斑驳的碎影,在微风的作用下在他脸上轻轻晃动。 脑后是温软的触感,凌昔辞慢半拍的记起睡前的事情,还没想清楚自己这是在哪,先听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醒了” 凌昔辞目光朝他的左上方,也就是声音的发源处移了移,便见越疏风低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伸手替他理了理散在眼前的一缕碎发,动作自然地仿佛像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语气更是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睡的好吗” 他下意识答了句还行,而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哪里不对,这个角度 姓越的居然把他放在腿上 凌昔辞仅剩的那点瞌睡虫也全都被吓跑了,他瞪圆了眼睛,猛的坐起身来。熟料动作太快,额头跟越疏风的下巴来了个亲密接触,传出一声闷响。 “我x”凌昔辞捂着额头,后半个字被他硬生生从嘴边吞了回去,从耳根升起的热度一直传到后脑,烧的他头皮发麻,只觉浑身都在向外冒热气,“你” 他“你”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越疏风倒先摸着被撞到的下巴“嘶”了一声,评价道:“头挺铁啊。” 丫还恶人先告状,凌昔辞气结,“谁让你把我放的。” 他单手撑地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是在一处树林里,再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卧着晒太阳的雪风,隐隐还能瞧见露出来的城门一角。 也不知道是已经到了多久了。 凌昔辞抬脚准备过去,却又听身后那人喊他,“你先等等,拉我一把。” “你自己不能起来”凌昔辞没好气的还嘴,脚步却还是转了回去。 越疏风屈着腿懒洋洋地靠在树下抬眼瞧他,神情看起来有几分无辜,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暧昧,“拖某人的福,腿麻了起不来。” “” 怎么不麻死你。 凌昔辞掉头就走,径直出了林子,自顾自的入了城。他找了间临街的茶楼,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茶水果盘,等了好一会儿,才瞧见越疏风牵着带着雪风远远地从街道的另一边走过来。 身边围了一大片的大姑娘小媳妇,雪风的马背上被扔了成堆的香囊手帕。 离得近了,还能见到有胆子大的小姑娘含羞带怯地上前搭讪。而越疏风也不知道是跟人家说了什么,只瞧着像是温声细语的,那姑娘便红着脸主动退回去了。 凌昔辞轻啧一声,随手在果盘里拈了枚花生扔下去。中自然是不会中的,越疏风极轻易的便将那枚被充当“暗器”的花生接住,抬眼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天光已经只剩一点余晖,街道两侧的灯笼亮起,暖光映照下的眉眼愈发柔和。凌昔辞微微低头跟人对视,目光相交的瞬间只觉心神一晃。 灯下窥人,更添几分颜色。 古人诚不欺我。 凌昔辞快步下楼,堪堪在人要进门前把人堵住。越疏风停下来问他,“怎么” “茶不好喝。”凌昔辞生硬着道,事实上茶上来后他根本一下都没动过。唯一动过的就是那枚花生,还在砸越疏风的时候交代了。凌昔辞低咳了一声掩饰,越过他出去,“别进去浪费钱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周围的围着的人群也散了大半,但目光偶尔却还是会扫过来,在越疏风身上多留一阵。 晋源城身为中陆与东海交界处的城镇,偶尔还是能看到妖族的。凌昔辞这一路走来,便见到不少顶着兽耳或是尾巴的小孩子嬉笑着跑过。 只是,数量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人族的区域出现妖族并不奇怪,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妖族都愿意进入东海,受妖皇管辖。也有不少妖族选择占山为王自由自在,更有少部分有野心的选择进入世家成为供奉,但是数量极其稀少。既然都是受管辖为他人效命,为什么不选择同为妖族的东海妖皇呢。 是以晋源城会出现妖族的幼崽不奇怪,出现的数量多就有点奇怪了。 两人打听之下,才知道这是因为近期有一个妖族的节日,不少在外自立门户的妖族便赶来了晋源城,准备过节之后再走。 这也就造成了,所有的客栈都爆满了。两人几乎找遍了全城,才在一家偏僻的小店里找到了空房,但是 小二挠着头发,“只剩一间房了,不如二位客官挤一挤” “行。” “不行。” 说“行”的是越疏风,他看向说“不行”的人,耐心道:“只有一间房了,不住也没别的地方住,大不了你睡床我打地铺。” “不用。”凌昔辞摇头,“我已经睡一下午了,本来也不是很困,你住吧。”说罢,他抬眼看了看东边的方向,“我直接去放逐之地好了,任务完了我们再在这里碰面。” 凌昔辞说完便准备走,越疏风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腕,温度透过衣袖传进皮肤,“你大概要多久” “两天吧。”凌昔辞答。 “要雪风吗” “不用。” 凌昔辞摇头,他知道越疏风是考虑到他路上行进速度慢,但他是去暗查的,带着它也没地方放。况且他的修为并不低,也不想被人看见他动手,即便是没有化形的妖兽也不行。 “好吧。”越疏风松开手,问他道“那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们谁先结束。” “赌注呢” “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做一件事情。” 越疏风见凌昔辞面有犹疑,便又补充道“放心吧,不违背道德,也不强制做不甘愿的事情,只是添个彩头而已。” 放逐之地关押着许多妖兽,占地巨大。凌昔辞此番任务是检查封印,又要隐藏身份,势必只能在山谷外围躲着妖族的巡逻者活动,耗时长是肯定的。 而越疏风的任务就全看运气,若是运气好到那就正好能碰上,若是运气不好,那可就有得找。 凌昔辞心想自己应该不至于那么衰,况且添个彩头也不错,便点头同意了。 赌约便这么定下了,两人各自出了晋源城,凌昔辞走东,越疏风走南。 越疏风比凌昔辞要慢一步,他把客栈里仅剩的那间房开了,才慢悠悠地牵着雪风从南门出了城。 现在是用不着,回来之后也许用得上呢,先占着再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第20章 凌昔辞出了城便找了一处没人的暗处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大晚上的穿一身白,先不说容不容易被发现,万一不小心吓到人就不好了。 虽然能在这个时间和地点上被他吓到的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换了一身暗色系的衣服,才从林子里出来,加快速度朝放逐之地所在的山谷赶去。 放逐之地其实并不叫放逐之地,它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留影谷。据说谷内有一片巨大的湖泊,能够将整个山谷倒映出来。在没成为关押犯了过错的妖的放逐之地前,听闻还是一个情侣间的朝圣之地。 没了暴露修为的风险,凌昔辞速度全开,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留影谷。他将大半个身体隐在阴影里,探头瞧了瞧不远处入口的方向。 留影谷占地虽大,却只留有一个入口用来出入,由妖族派人把手,其他的出口都早已被封死。守卫的修为俱是金丹期,他们姿态闲散,靠坐着栏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丝毫不担心里面的妖兽会跑出来。 凌昔辞停在原地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借着夜风吹动乌云盖过圆月的瞬间纵身向前,悄无声息的闪进了一旁的树林,动作极轻的挂在了树上。 他此刻离那些妖族守卫挺近,正准备往里深入,却恰好听到其中一名个子略高的守卫大着嗓门问另一个身材略胖的守卫,后天的节日有什么安排。 “还能怎么安排。”胖身材守卫声音懒洋洋的,抬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无抱怨地道“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能吃顿好的就不错了。” “第一年来吧。”高个子守卫“嘿嘿”笑了声,凑近之后压低声音说着什么,凌昔辞只能模模糊糊的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词汇,像是在劝说胖身材守卫一起去哪嗨一场。 胖身材守卫显然也有点动心,却还是顾忌着什么,“不会被发现吧” “那肯定不会。”高个子守卫拍着胸脯保证,“大家都去呢,胡统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你就放心吧。” “大家都去”胖身材守卫有点吃惊,他回头瞧了眼黑黝黝的入口,伸出一个指头往里指了指,“那里面那些怎么办啊” “你怕什么,有阵法和封印在,里面的那些还能跑出来不成。”高个子守卫浑不在意,摆了摆手道“你要是不放心,大不了我们第二天早上早点回来。” 这倒也不是这个妖族盲目自信,实在是放逐之地建立近万年来,还从未有一只妖成功越狱而出过。里面关押的元婴期妖兽不知凡几,化神期也有那么几个,但无论你在外面有多猖狂,只要被抓进去,就注定无法再逃出来。 这尽数归功于地下的阵法,据说当年建立时便是依照留影谷本身的地势五行所设,极其繁复。是属于那种即便把阵法图画出来拿给你看,你都解不出来怎么破的那种。 话说到这份上,胖身材守卫也没顾及了,果断的答应下来。两人一拍即合,话题很快就扯远了。 凌昔辞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不会再说有关后天节日的事情了,才悄无声息地离开原地,朝更深的地方去了。 放逐之地表面上是由妖族全权看守,但事实上每过一段时间,人族便会暗中派人来查探封印和阵法的运行情况。这是两族之间默认的规矩,只要你不是大摇大摆的在妖族守卫的脸上晃,他们基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一个没什么难度的任务,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检查法阵的各处是否完善便好,唯一耗费的不过是时间。 至于到底需要多长时间,则是要看检查者的神识强度。能够囊括了整个山谷,运行了近万年都未曾出过问题的法阵,它本身的庞大程度自然是难以想象的。 若凌昔辞当真是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和神识,也许真的要耗在这两天的时间才能结束。但他虽然修为没了,神魂强度却还是化神期的。是以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已经检查完了整个法阵,并在脑海里将其复刻描绘了出来。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问题。 他学过这个法阵。 凌昔辞上一世是有师父的,不但有,还很全能。炼丹炼器布阵画符都是信手拈来,无一不通。只可惜凌昔辞无意发展什么副业,技能点全加在了攻击上。对于像炼丹炼器画符之类的“辅助”职业都只是稍微学了个皮毛,懂个基础,够用就行。 他师父也尊重他的选择,并没有强制他一定要学什么,唯有这个法阵,是他师父要求死记硬背也要学会弄懂如何破解的。 “你将来会需要它的。” 凌昔辞现在还能回忆起他师父在他疑惑为什么一定要学这个阵法时给他的回答。也记得他师父在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淡淡的,跟平日里一样没什么起伏,却让他无从拒绝。 难道他师父早算到了他会有这一天 凌昔辞有点懵,他反复对照了几遍记忆深处的法阵和眼前山谷里埋藏着的阵法,终是将两幅阵法隔空映照重合起来。严丝合缝,无一处错漏。 那师父说的将来会需要,是暗示让他进去的意思吗 天边泛起一丝微光,驱散了夜幕笼罩的阴影。凌昔辞盯了一会儿被阵法覆盖着的静谧的山谷,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他要进去。 接下来的一天半时间,凌昔辞一点也没闲着,日夜兼程的赶制出了一个阵盘。 留影谷有法阵笼罩,进随意,想出来却是没门的。这副阵盘可以让他自由进出,并且修为不受法阵影响。 只是由于时间太赶,这副赶制出的阵盘有点简陋。若是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和材料,他就能做出一个媲美原装的阵盘,那样不止可以不受法阵影响,还可以反过来利用法阵来攻击或是防守。 不过他此番只是进入看看,无意招惹什么,能随意进出也足够他用了。 待到夜幕再次降临,凌昔辞候在山谷外,等到守卫们尽数撤离,便悄然跃下,用阵盘在入口处打开一个缺口钻了进去。 山谷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只是站在入口处,凌昔辞便能感受到数道毫不遮掩的强大气息,其中有一道甚至不亚于过去的他。 凌昔辞小心翼翼的收敛起自己的气息,确定不会有一丝外泄,才朝山谷深处行去。 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按照他两日前听到的守卫们的对话,他们次日便会回来。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在卯时前从离开山谷,否则若是被撞见从放逐之地出去,即便把他安乐王的身份拿出来,都少不了一通麻烦。 凌昔辞一边算着时间一边在山谷里行动,脑子里隐隐想起,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第21章 越疏风早在清晨前便回了晋源城,考虑到低调的原则,他还在是在外面磨蹭了一晚才进城的。因着节日的缘故,城内的家家户户一早便热闹起来。虽然是妖族的节日,但身为边境城镇,居住在此地的人族也早已习惯了参与其中,并乐此不疲。 走在街上便能瞧见人或妖们拿着不同包装的糖果互相赠送交换,也有热情的居民上来送给他的,越疏风不敢乱接,全都婉拒掉了。倒不是他看不上,而是不同的人拿着的糖果包装颜色不同,他担心其中有什么深意。 特别是那些拿着红色糖果的姑娘们红着脸上来,整个一欲语还羞的样子,他实在是不敢接。 越疏风一路抄小道,避着人回了客栈,还没进门就瞧见客栈里的老板娘指挥着伙计忙里忙外将早就准备好的灯笼之类的摆设搬出来,自己自己也不闲着,抱着满包袱的糖给进进出出的客人添喜气。越疏风也没例外,但他没急着接,笑问道“方才回来瞧见大家都在送,是有什么寓意吗” “这不同的颜色呢,代表不同的心意。像这种金色的,就是寓意的财源广进。黑色代表事业,绿色是长寿,橙色是家庭和睦”老板娘指着她满兜的糖果说明。 越疏风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像之前所看到的红色,便问道“那红色代表的是什么” “这个嘛”老板娘捂着嘴咯咯地笑,一脸我懂的表情,“咱们这晋源城民风开放,客官别介意。”她说完,才解释道“红色是向意中人含蓄的表白,如果被赠送的人也同意,只要回赠给对方一颗红色的糖果,两人就算成了。” 越疏风起了几分兴趣,“这个要到哪里买” 老板娘道“都是自家做的,客官要的话,去后院拿就行。” 越疏风道了声谢,掀开帘子去后院了。比起前面的热闹,后院里要安静很多,只有老板娘四岁的儿子趴在石磨上咬着笔杆一张一张地写大字。 放着糖果的台子就摆在石磨旁边,一颗一颗按照颜色整齐的码着,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越疏风没在里面看到他想要的,以为是小孩贪吃吃掉了,便问还有没有剩下的红色。 “本来就没有红色的,娘亲从来不做红色。”小孩眨巴着眼睛,奶声奶气地发问“哥哥是要送别人吗” 越疏风应了一声,继续问哪里有卖,小孩却摇了摇头,“我们红色的都是自己做的,不卖的。” 小孩严肃着包子脸一本正经地批评道“而且送人的话,怎么能用买的呢,当然是要自己做啊。” “从熬浆到晾晒和切割,道道工序都要亲力而为”小孩摇头晃脑,大字也不写了,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般跟他列举,最后热情着邀请,“哥哥,你要做吗我可以教你的。” 越疏风瞅了一眼他写了一半的大字,无情的拒绝了。小孩瘪着嘴,不死心地继续劝说,“真的很难的。” 这有什么难的,越疏风丝毫不放在心上,借了厨房和食谱自己倒腾。大半个时辰过后,他黑着脸出来把小孩也一起拎了进去。 一直到天色将将黑下来的时候,小厨房的门才再次打开,小孩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出来,不忘扒着门框回头朝里叮嘱,“我的大字还有三张没写,千万别忘了。” “知道。”越疏风随后出来,捡起石磨上剩下的几张空白的宣纸,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才提笔落字,懒洋洋道“自己玩去吧。” 小孩放心地去前院找老板娘了,越疏风顶着月色写完最后的几张。闻了闻自己衣服上沾染的满身甜腻腻的味道,决定先去洗个澡。 客栈早关了门,只有一个值班的伙计在柜台处数自己的双倍工钱,其他人全跟老板娘一起放假出去玩了,客人们也都无一例外去了街上凑热闹。 越疏风收拾完自己后在客栈等了一会儿,等到亥时还不见人回来,觉出几分无聊,离开客栈上了街。街上灯火通明,到处都热热闹闹的,行人结伴穿梭其中,留下一片欢笑声。 他并没有去人多的地方,而是沿着边缘走。时不时的抬眼看一看东边的方向。两天之约已到,凌昔辞却没有回来,对方那个任务没什么时间大幅度变动的可能。说实话,他有一点点担心。 但这点担心并不多,因为这个任务难度并不高。是以越疏风没有打算去放逐之地的打算,只是慢慢溜达着去了东城门,想也许能第一时间等到对方回来。 行人大多集中在内城的区域,越到城门人越少,只远远地能听到城内的欢笑声。 越疏风虽是避着人群走,却也没去太偏僻的地方,但他临近城门,远离了内城的喧嚣之后,忽然就察觉几分不对,脚步顿了顿后,走进了一旁月光照不进的昏暗小巷里。 片刻后,一名浑身包裹的极其严密,戴着恶鬼面具的黑衣人从旁落下,单膝跪在他面前,取下面具行礼,“风少爷。” “乙镜”越疏风瞧见对方面具后的脸,神情显而易见的流露出几分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跟在天祁身边” 越家暗卫依照天干地支命名,乙组是跟着越疏风的,乙镜是其中的组长,但越疏风几个月前回家的时候接替了原本该给越天祁的任务,便把身边的人都派给了对方。现在乙镜却出现在这里,难道越天祁也出来了 想到这里,越疏风的脸色陡然变差,语气也沉了下来,“他接到新的任务了” 乙镜低声答是,“属下本想按照少爷吩咐过的顶上,但那人指定了要祁少爷来。” “这是故意给我看呢。”越疏风冷笑了一声。 数月之前,他因为退婚的事情临时回家一趟,发觉越天祁已经开始接任务后便教着他犯错被罚禁足,自己顶了对方原本进入琅琊书院的任务。现在看来,他帮越天祁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 越疏风问“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乙镜“祁少爷不许。” “他不许,你就听他的”越疏风问“谁是你的主子” 乙镜将头低地更深了些,“属下知错。” “回去后按照规矩领罚。”越疏风神色略有缓和,紧蹙着的眉却并未完全舒展,“你怎么没跟他一起” “有甲组的人在,祁少爷让我在这里等。” 甲组是唯有家主才能够调动的暗卫,即便是数年前的变动后又多了几个人,也是只有两个人可以动用而已,现在却派给了越天祁。越疏风心底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追问道“他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祁少爷没告诉我。”乙镜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们去了放逐之地。” 明月高悬,凌昔辞借由树林形成的阴影遮挡着自己的身形,远远地瞧着湖泊边站着的泾渭分明的两队人。 左边的服饰统一,黑色从头到脚的包地严严实实,面上还带着恶鬼面具,说话的声音都是刻意变调的沙哑粗砾。 右边的则是奇奇怪怪,穿什么颜色的都有,男女老少更是一应俱全,头发也是五颜六色的,身上妖气半点也不遮掩,大喇喇地外放着。 这帮人的修为基本都在金丹到,也有两个元婴的。凌昔辞为了保险起见没有太过靠近,只远远看着,模模糊糊的听到一点。连听带猜的确认他们大概是在谈判。 此时已经接近子时,半个多时辰前,凌昔辞刚把整个山谷大致转了一圈,正准备找找阵眼的枢纽,忽觉入口处一阵异动,他刚赶过去,便见这一队黑衣人从外进来。 凌昔辞连忙藏匿了气息,险之又险的才没撞上,紧接着就看到他们目标明确的分散开来,几下便聚集了一众妖族,汇合到湖边谈判。 现在场上来的妖族都是些不到元婴的小喽啰,修为高的那些个自然是不会你喊我我就要过来的,至少也要装装样子。 双方不知是说了什么,左边的黑衣人忽然走出来一个略矮一些的,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速度极快的在对面的妖族面前晃了晃。 尽管他的速度很快,凌昔辞还是一眼便认出来,那是一副阵盘。虽然也是仿造的,但已经比凌昔辞手上的要精进许多,功能也更强大。他能带一队黑衣人进来,带几个妖族出去自然也是极有可能的。 妖族那边瞬间炸了,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大多都是用的凌昔辞听不懂的妖语。但即便他听不懂,他也知道它们在说什么。 妖族那边叽叽呱呱了一会儿总算平静下来,有两只小妖往回跑,不过一会儿,他们又带着三个元婴期的妖修一起出来。 凌昔辞有点不淡定了,这些黑衣人难道是想把放逐之地的妖族全都放出去吗 新来的元婴期妖修里其中一个嗓门极大,凌昔辞隔着远远地便听他冲对面的黑衣人喊道“你们先说说让我们找的那劳什子定界石具体在哪,不告诉个范围,我们怎么找” 这里有定界石 凌昔辞一愣,连忙开始翻系统里的书,发现的确是有一段放逐之地损毁重建的剧情,但却不是在现在,而是在数年之后。 他又低头去黑衣人的队列里面寻找,也没能找到跟越疏风身形相近的黑衣人。 难道还有另一批人 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凌昔辞开始比照着先前记下来的留影谷的地形继续找阵法的枢纽。一炷香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那片湖泊。 此时湖泊边的两队人此时也达成了一致,四散开来进入山谷寻找,湖泊边只留下几个金丹期的黑衣人,以及几只修为低下还不能化形的小妖。 留下的黑衣人在对着阵盘推衍,小妖则是蹲在一边互相玩耍,几次差点掉进湖里。 不能让他们找到。 凌昔辞一边想着,一边摊开右手,黑红色的雾气在他掌心里翻腾,逐渐扩大延伸,形体几番变幻,最终凝实化成一把长剑。剑身完完全全地被包裹在翻腾着的雾气之中,半点也没露出来。 只远远地瞧着,便能感受到剑身上的滔天煞气。但奇怪的是,这煞气却被牢牢锁在凌昔辞周身一尺的范围内,一丝也泄露不出。 这是天地而生的煞气,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凌昔辞握紧了手中的剑,想起师父教他控制这些时说过的话。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要用到它,你就必须要杀了所有看到它的人。” “如果我打不过呢” “那你就会死。” 凌昔辞不想死,所以他很少动用它,没有十足的把握杀掉对方,他就不会用。而他过去用到它的每一次,他也确实都杀掉了那些人。 黑衣人里的元婴期有两个,妖修里的有三个。若只是这五个的话,倒是不难。但是,留在山谷里的那些怎么办呢,里面还有一个修为不亚于过去的他,已经到达了化神期的。 只是剑的话,不够。 凌昔辞垂眸不语,重新松开手,雾气在长剑的两端延展,逐渐伸长。 最后,它在达到了一定长度后停止了伸张,停在了一个介于短兵和长兵之间的长度。 不行,他现在修为太低,即便有它的加成,也绝计是打不过那个化神期妖修的。每个阶段的跨越都是天堑一般,更何况他当初只是渡了化神期的雷劫,并没有真正到达化神期。 不如,这次先算了 凌昔辞刚一这么想,湖泊突然传来异动,黑衣人面前的阵盘亮起灵光,指向了湖底。 与此同时,久违的系统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响了出来。 触发支线任务,阻止定界石被破坏。 鉴于此任务在现阶段难度过高,暂时为宿主解锁元婴期修为,时限,一个时辰。 凌昔辞“” 就一个时辰,真抠门。 随着提示音落下,澎湃的灵力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经脉,凌昔辞周身气势节节攀登,很快便到达了元婴的高度。久违的感觉,凌昔辞稍稍怀念了一下,控制着收回煞气,换了把普通的灵剑。 现在四散的妖修和黑衣人还未完全赶回来,湖泊边的只剩的都是一些修为不过金丹的,用普通的剑已经足够了。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在剑身上附着了一层煞气,被灵剑本身的灵光盖住,很是不起眼。 凌昔辞提着剑飞身掠下,目标明确直指身上带有阵盘的那名黑衣人。 接连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凌昔辞一脚踹开被他一箭穿心已经失去的呼吸的黑衣人,继续上前追那名拿着阵盘仓惶后退的黑衣人。 至于那些妖修,凌昔辞暂且没有动,他现在没有用煞气,那些妖修也就没有必要都死。唯有主动上来的才会被他顺手砍了,是以现在那些妖修都停下了动作,抱成一团眼神忌惮地看着他。 临近山谷出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凌昔辞终于追上了那名拿着阵盘的黑衣人,这是由于对方一直在用手上的阵盘扰乱他的缘故。 这人修为不显,地位倒是不低。其他的黑衣人都已经死绝,这人却还活着,凌昔辞原本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只是其他的黑衣人宁愿用挡着也要护着他,这才让他活到了最后。 “等等”黑衣人喘着粗气,惊慌之下用了本音,听起来年岁并不大,“我有话要说” 凌昔辞“哦”了一声,深谙反派话多必死的道理,“你等会儿啊。”他先拿剑在对方肩膀上捅了一下,确定见了血,才收剑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黑衣人“” 凌昔辞并不阻拦黑衣人拿出瓷瓶往嘴里灌丹药的动作,只气定神闲的在一边等着。他灵剑上附着的煞气见血就会钻入骨髓,即便黑衣人此番能够跑出去,没有他血作的解药,熬不到天明,黑衣人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说啊。”空气间弥漫的血腥味激荡出凌昔辞深埋在骨子里的戾气,他漫不经心甩了甩剑尖上的血珠,勾着唇角轻笑,“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那一瞬间,越天祁以为自己看到了恶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第22章 凌昔辞蹲在越天祁面前,拿着剑在对方身上来回比划,边比划边笑吟吟地威胁,“一句话我挑你一条筋,两手两脚一共四句话,你可千万要捋清楚了再说。” 他方才试了几次都没能把对方身上的面具弄下来,心情有点差。 “而且”凌昔辞话锋一转,慢悠悠的补充,“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不耐烦的时候容易手抖,你可别让我等太久了,不然四句话变成三句话,多不好啊。” 其实凌昔辞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太对,他一向话不多,属于能动手绝不废话的典型,但他太久没用过煞气了,修为也是硬提上来的,空气中的血气又重,他现在一时有点控制不住这东西,想着停下来缓一缓。 只是停下来的情况也没比他想的好,反而因为在放逐之地里没有被发现的风险,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的大胆了。 “我”越天祁被他笑地心底发怵,只觉浑身发冷,血液流淌的速度似乎都跟着冻住了,他指尖扣着地上的泥土,脑筋开始飞速旋转,心想该说什么才能稳住对方。 越天祁“我”了半晌没有下文,凌昔辞眉头皱起,看起来十分苦恼的样子,“这就是你的第一句话啊,也太短了。” 越天祁简直目瞪口呆,整个人头皮发麻,“我还没说完呢。” “可是时间到了啊,有什么也留到下一句再说吧。”凌昔辞笑地很是纯善,苦思冥想了一下,十分大方地道“这样吧,我退一步,你自己选先断哪根。” 越天祁“您哪里退了” “本来是该我来选的,现在让你自己选,我还不够大方吗”凌昔辞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眨了眨眼,“还是说你更想让我帮你决定” 越天祁简直要疯了,一开始他只是想暂时先稳住对方,再伺机逃脱,却没想这人长的一副清秀模样,内里居然这么残暴。 “你杀了我算了。” “这怎么行,我们都说好了的。”凌昔辞神态认真地一口拒绝,他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恍然大悟道“我懂了,你是选择恐惧症发作了吧”凌昔辞举起了剑,笑地一脸无害,善解人意道“那还是我帮你选吧。” 扬起的剑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刺进了越天祁的眼中,他呼吸急促,心跳的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下意识偏开头。 “铛” 兵器相交的脆响划破寂静。 越天祁只觉身体一轻,睁开眼睛见到两侧风景飞速后退,才发觉自己是在被人拎着跑。而远处原本威胁他的那名少年已经跟另外一人缠斗在了一起,虽然那人身上跟他穿了一模一样的装束,包的不能更严实,但与生俱来的熟悉感还是让他一眼就将对方认了出来。 他一声哥都快到嗓子边了,想起现在的状况,又连忙咽了下去。他低头瞧了一眼把他扛在肩上的人,试探道“乙镜” “祁少爷,是我。” 越天祁放下心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你把我随便放下就行,你快去帮大哥。” “不行,风少爷吩咐过属下要直接带走你。”乙镜一口回绝,脚下半点不停,“而且那少年修为不低,他们两个人打起来,属下去了风少爷反而会束手束脚。” “怎么会”越天祁愣了,满脸不可思议,声音都拔高了几度,“你的意思是他能跟我大哥打平手” 远处“轰”地一声巨响,越天祁下意识抬头,便见那两人已经换了一处战圈,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越疏风似乎一直在后退。 越天祁是真的震惊了,他知道那少年厉害,却没想到能厉害到这种地步。他从小就活在越疏风的神话里,仰望着对方。不止是他,周围同辈的人大都如此,几乎每个人都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神话会有了被人匹敌,甚至被超越的可能。 很快,他们便到了留影谷的出口处,灵光骤然亮起的瞬间,空中缠斗的两道身影也随即在越天祁眼中消失。 凌昔辞阴沉着脸,他现在的心情很差。表面上看他似乎是占了上风,将对方逼的只能后退,但实际上只有处在战圈里的人才知道,对方根本没有跟他认真打的意思,一直在引着他远离入口处的方向。 显然是给那另外两人逃走的机会,而等到那两人离开之后,对方的意图就更加昭然若揭,丝毫不恋战,且战且退地开始朝入口处移动。 这种被戏耍般的感觉简直将他气到爆炸,倒不是说他打不过对方,而是对方一直在用巧劲儿避着他。不是借势后退就是虚晃一枪,简直不能更气人。 两人一前一后,速度极快地出了留影谷。而谷口处空无一人,早已没了越天祁那两人的身影。 又一次兵戎交接,凌昔辞见对方再次借着冲击的力道后退,拔高声音喊,“你现在走的话,那个人就会死。” 远处飞遁的身影停住,凌昔辞追到距离对方数尺的距离也停了下来,哼笑一声,“怎么不跑了” 对方顿了顿,回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声音低哑粗砾,像滚了满地的沙石,不用想就知道是伪声。凌昔辞也懒得管他用不用伪声,右手执剑,左手并起两指在剑身上拂过,“当然是我在剑上淬了毒,他早前就被我划过一剑,没有我的解药,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也不用想找人配解药或是怎么样,先不说时间够不够。毒是我自己的,解药也只有我有。”凌昔辞剑尖向下,盯着对方冷声道“想要的话,就跟我认真打。” 这人回去后必然会发现先前受伤那人的伤口不对,而若是对方再找回来,他这一个时辰的修为提升肯定就超时了。而到时他没了修为提升必然打不过对方,除非用更多的煞气。 而眼前这人方从始至终未尽全力,凌昔辞隐隐有种预感,如果他没了修为提升,即便动用了煞气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杀掉对方。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他必须要趁此机会一次将这几人尽数解决掉。 越疏风藏在面具下的双眉微微蹙紧,其实他早在凌昔辞威胁越天祁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后面的事情都落在了他的眼里,尤其是对方脸上的那个笑容,看的他心头一跳,他从来没见过凌昔辞还有这样一面。 他觉得凌昔辞现在的状态似乎不太正常。 越疏风本是担心凌昔辞出事,来之前怕甲组的人不听他命令,事先已经取了身上的降灵锁,身形和面容也都换回了自己的,却如何也没想到现实的画面跟他想象中的完全反了过来。他没对甲组的人出手,倒是跟凌昔辞打了一架。 而且凌昔辞的修为也太奇怪了,一下子就蹦到了元婴期,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第23章 不回答就等于是默认,凌昔辞提剑就攻了上去。而他的话也似乎确实起了点效果,对方果然没再想着避而不战了。只是虽然没有避而不战,却也没有实打实地跟他比拼的意思,仿佛仍旧在顾忌着什么。 相对的,凌昔辞下手就非常狠了,招招往死里打。他依旧能感觉到对方是有所保留,这让他更加生气。 而生气的后果就是他出招变地更狠更绝,几次堪堪划中实处,但都被对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 “我无意与你起争执。” 又一道攻击落在虚处,对方一边闪躲他的招式,一边压着嗓子道“我只要解药,今天的事情我们双方都当没发生过。” 凌昔辞抬手就是一剑斩过去,“你觉得我会信” “我们可以互相立心血誓。” 谁要跟你立心血誓。凌昔辞懒得说话,直接用行动给了对方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凌昔辞越是烦躁,盘亘着的戾气就越发浓重,对方显然未尽全力,并且游刃有余。虽然他也有所保留,但这有本质上的不同。 被戏耍的感觉使得凌昔辞怒气上涌,逐渐忘了其他,潜意识里忽略了自己状态的不对劲,眼里只能看到对面的人。 时限到,检测到定界石未被摧毁,支线任务完成。 这道突如其来的电子音将凌昔辞激地回了神,他看到银白色的剑身上反射出的自己的脸,以及眸底浮现出的不易察觉的血色。 凌昔辞一下就清醒了。 附加状态收回,元婴期修为锁定。 随着这道电子音一起到来的,还有经脉内灵力尽数回溯倒流的感觉。这种滋味绝不好受,凌昔辞脸色煞白,握着剑的右手指节箍紧,身体控制不住由高空坠落。 而在这时,不知是否是对方看出他的状态不对,飞身下来,似乎是要乘胜追击的样子。 凌昔辞心神一凛,强行稳住身形,以攻代守,抬手就是一剑。 “扑哧。” 利器划破血肉的声音响起,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闷哼,因为压抑着而几不可闻,却还是落进了凌昔辞耳里。 这声音,凌昔辞登时就懵了,握着剑的手失了些力道,连经脉里的疼痛一时都忘记了,声音微颤,“越疏风” 对方没回答他,握着他的手把剑拔了就随手扔开,空着的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凌昔辞剑离了手,瞬间便从短暂的慌神里恢复过来。是他想岔了,越疏风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他被挟制着落在地面,微微垂下眼帘,被遮挡住的眸底闪过冷芒,空着的左手掌心生出几丝黑红色的雾气,汹涌翻腾。 “好了,是我。”身后的人握住他的左边手腕,陌生的温度将那刚生出还尚未壮大的雾气给吓了回去,清越的嗓音依旧低沉悦耳,“你刚才眼睛都红了,是因为这个吗” 他说完又叹了声气,语调放软,像是诱哄般的,“别用了,小孔雀眼睛红了不好看。” 凌昔辞气息都不稳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越疏风低声地笑,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说话的腔调依旧懒洋洋的,“好了不闹了,乖,把解药给我。” “我为什么要给你。”凌昔辞挣脱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无视从耳后烧到头皮的热度,转身过去正视对方,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左胸偏下的位置被他捅的那个大窟窿,血流了不少,但看对方说话气息很稳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伤到要害。 不对,我为什么要管他伤重不重,这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凌昔辞连忙把思绪拉回正轨,抱臂睨了对方一眼,“很冷吧,从现在起数三个时辰,就算你的修为高,也最多五个时辰,正好跟前面那人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也不算孤单。” “你就这么想我死”越疏风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抬手摘了面具,面容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却依旧不掩风华。尤其是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明眸看向他时,将他的倒影满满地盛在其中的时候,凌昔辞心神都跟着晃了晃。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婚约持续了那么久,折合一下也跟成了亲的差不多了吧。”越疏风唇角是惯有的弧度,说的话内容却满是戏谑,“你这样,算不算是谋杀亲夫” 凌昔辞“” 神特么谋杀亲夫。 他恶声恶气地道“你怎么话这这么多。” “五个时辰很长了。”越疏风答非所问,微微站直身体,从凌昔辞能够通过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吃痛的声音认出他的时候起,越疏风心里就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所以才会摘下面具承认自己的身份,“一个时辰到晋源城,三个时辰便足够一个消息从晋源城传到大江南北。” “我的事情固然麻烦,但联合越家也不是没有扭转谬论的可能。”越疏风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笑,“你的要怎么处理呢,北国会帮你吗你不想以后一直被追杀的吧。” 气氛霎时变得剑拔弩张,凌昔辞盯着他,开始认真盘算灭口的成功率,但就像是他初来此界时遇见越疏风的那次一样,他没有完全的把握。而生死博弈,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想轻易开始。 “打起来我们互相都没有十足的胜算,但要逃跑可是太简单了。我无意与你争执,你把解药给我,今晚的事情我们互相保密。” “至于以后”越疏风尾音拉长,显得别有深意,“就各凭本事吧。”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凌昔辞不明白,越疏风明明有良好的出身,光明的前程。被万众敬仰,为什么要做这种等同于自掘坟墓的事情,“你图什么” “那你呢,你是自愿用它的吗”越疏风不答反问,目光下移落在他垂在身侧的手上,“你还不能很好地控制它吧。” “要你管。”凌昔辞被火燎了一般地把手背在后面,他不可否认越疏风说的是真的,也难以反驳对方所提出的决策。事实上他更难以启齿的是,在越疏风提议说互相揭过的时候,他居然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凌昔辞把这一切归咎于他没把握能一次解决对方的缘故,他装模作样的深思熟虑了一会儿,作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至于之前生气的事情,凌昔辞目光瞄过对方胸前被他一手捅出来的大窟窿。算了,这种时候还提什么,他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越疏风干脆利落的发了誓,凌昔辞顿了顿,也跟着发了。两滴精血在半空中飘浮,随着话音落下而绽发出金芒,最终化为虚无。 这便是心血誓了,发完誓,凌昔辞却没把手上的短剑收起来,而是就着在左手中指上又划了一下。之前的剑不知道被越疏风扔到哪里去了,凌昔辞懒得再找,就翻了把新的出来。 跟之前心血誓时殷红的血液不同,这次被他从指尖逼出来的,是两滴颜色更偏向于黑红的血液。而且伤口也不像之前那样在修士强大的自愈能力下修复,而是明晃晃的留在那里,渗出点点殷红。 凌昔辞脸色显而易见的较之前苍白了一些,他控制着这两滴血飘到越疏风身前,“给你。” 他话音刚落,没受伤的右手忽然被身前人拉了一下。凌昔辞一个趔趄被拉进怀里,还没从懵逼的状态下回过神来,便觉左手被人握着抬起,指尖一热,温软的触感落了下来。 越疏风微微俯身,左手压着他的右臂环过他的腰,右手握着他的左手,眼睫低垂,遮住了眸中的情绪。他吻着他的指尖,收敛了惯常的模式化的笑。动作轻柔而忍耐,神情认真而专注,在清透的月光下似乎还多了一点虔诚,像是在对待什么珍重的宝物。 凌昔辞被惊的三魂飞了七魄,眼睛瞪大,整个身体都僵住了。由指尖延伸而下的热度和酥麻的感觉混着轻微的痒意一路向下。如决堤了的飞瀑般冲到脚底,洗刷了一切,又逆流而上回到头顶,将所有理智和思绪都冲了个干干净净。 他整个人都炸了。 “越越疏风”凌昔辞半晌过去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去叫对方的名字。他整个人从头烧到脚,三魂七魄尚未完全归位,身体的控制权也没拿回来,僵着身体任由对方抱着,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越疏风从喉咙里应了一声,腔调慵懒,却没有回答的意思。吮尽他指尖的血丝,将那一点反复舔舐了个干净,才终于放开被磨红了的那一根手指。 凌昔辞下意识就将手指缩了起来,越疏风也不恼,改握为覆,拉着下去跟他的右手放在一起,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低头凝视着他。 现在的越疏风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却无端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显得认真,看地凌昔辞心里一跳,头皮发麻,脚趾都跟着蜷缩起来。 经过越祁的那段洗脑,凌昔辞对越疏风喜欢他这件事情已经是半信半疑了。但听说是一回事,真正面对是另一回事。 凌昔辞发现自己写信写的挺溜,到了真人面前却是一句话也憋不出来。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 由于身高的差距,他现在完全是挨着对方的,而他之前在越疏风身上捅的那一剑的伤口就在他肩膀的位置,只要垂下目光就能看到。 其实以修士的自愈能力,应该早就停止流血了。但凌昔辞就是不敢动,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他鼻间。凌昔辞目光不敢往下瞟,就只能僵着往上看,又不敢跟越疏风对视,便偏向一边,只用余光扫着对方。 如果说越疏风喜欢他才会这样对他,那他自己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凌昔辞心中思绪乱糟糟的裹成一团,各种杂乱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接连闪过。 越疏风就那样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眸底情绪未明,复杂交错,深沉地像一处一眼望不到底的漩涡。 突然。他看到越疏风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离地很近。凌昔辞下意识这张脸离得近了却还是没有半点瑕疵,而后才又慢半拍的想,他离他这么近做什么。 越疏风在他面前极尽的距离顿住,两人的呼吸交织纠缠成一团,凌昔辞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面颊的感觉。 他下意识感觉有点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越疏风盯了他一会儿,偏头移向左边,温热的触感落在他耳侧。凌昔辞微微睁大眼睛,听到对方在他耳边低低地道。 “罢了,这次先放过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第24章 凌昔辞僵着身体不敢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越疏风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放开了他,而后又去帮他把他随手扔开的剑寻回来后,便离开了。 说是离开,但凌昔辞回去的路上还是一直感觉到对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跟着他,直到临近晋源城的范围,周遭再无潜在的威胁之后,那道远远的气息才消失不见了。 察觉到越疏风的气息彻底消失后,凌昔辞先是松了口气,紧绷了一路的躯体也跟着放松下来。但不知怎的,心底却紧跟着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来。 他不敢细想,在城外的树林里将沾了血的外袍脱下来换了后,便甩开思绪进了城。 这会儿的时间也就刚过丑时不久,城内的热闹还未散尽,留有一点余晖。街道上仍旧可见三三两两的人们并肩而行的身影,不少风景优美的亭台楼桥处还有成对的行人逗留。 明明是如画般的场景,凌昔辞的心情却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按照两日前与越祁的约定,凌昔辞本该去客栈看看对方回来没有,又或者发个传音符确认一下对方的方位,好评判一下这次打赌的输赢。 但他却一个都不想做,只避着人群,在晋源城内漫无目的的闲逛。 凡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大都是成双成对,又或者与家里结伴而行的人。像凌昔辞这样孤家寡人的,自然也吸引了一小部分行人的目光。 凌昔辞一开始还有点别扭,后来就无视他们了,反正被看也不会少一块肉。 蹲在河边吹了会儿冷风,凌昔辞觉得自己好像也清醒一点了,脑子没那么浑,才站起身来,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凑合到天亮,左肩却忽的被人拍了一下,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一回头,便见越祁右手搭着他的一边肩膀,笑吟吟地在他身后站着。手里还提着一盏兔子灯,身上穿的衣服也很是喜庆,俨然一副入乡随俗的模样。 这自然便是越疏风了,他护送着凌昔辞回到晋源城附近,确定后面的路上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后,便赶在对方前面入了城。 先是马不停蹄的去找了乙镜把解药喂给越天祁,交代了对方一点事情,又趁机拾掇好自己身上的伤,把降灵锁重新戴上,确保万无一失后,才算着时间赶在凌昔辞前面回客栈。 却没想到他在客栈里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凌昔辞回来,担心这小家伙出什么事情,又急着慌的出来找,结果出门没多久就瞧见对方跟幽魂似得在街上乱晃。 他跟在对方后面走了好一会儿,看着对方在河边发呆。心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方面是确定对方没出事的放心,另一方面是对于自己对对方影响力的欢喜。 直到瞧见人站起来了,才拐到旁边买了盏兔子灯,上去叫人。 越疏风瞧见凌昔辞还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将手上的兔子灯塞到对方手里提着,“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凌昔辞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他低头看了看手里被强塞过来的兔子灯,尤其是上面画着的兔子傻呵呵的笑脸,嘴角微抽,“你小孩吗怎么还买这东西。” “瞧着还挺可爱的,就买了。”越疏风把中间的像你两个字省略掉,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瞧见他没动,眉梢一挑,“怎么,你还要在这站一会儿” “不了。”凌昔辞跟上去,要把灯还给对方,越疏风却道“送你吧,挺合适的。” 凌昔辞“” 哪里合适了。 他心底琢磨着怎么问对方知不知道他大哥在附近的事情,懒得就此事反驳,随口扯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早上,你呢” “刚回来没多会儿,不知道你也在城里面,想着明早再联系你。” 越疏风“哦”了一声,像是开玩笑道“那赌约是我赢了,” 愿赌服输,也没什么好说的。凌昔辞应了一声,问他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越疏风闻言顿了顿,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复又展眉道“还没想好,先放着吧。” 凌昔辞“” 好在他此刻并不专注于这个,正想着怎么开口问他大哥的事情,便听对方又在他前面开口,语气像是开玩笑,“你方才在河边的时候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凌昔辞一愣,迅速反应过来,“你看了我多久” “有一会儿吧。”越疏风回头看了他一眼,勾着唇笑,“瞧见你好像在发呆,就没上去叫你。本来想顺便试试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结果愣是看了你好长一会儿你都没反应,你的警惕性呢” “那河上也没什么东西,有花灯也不是你的,再说早就灭了。”越疏风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你到底发什么呆呢还是说那河上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东西” 凌昔辞总不能回答对方我在想你有没有跟你哥联系,便低着头随口胡扯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都这么晚了街上还有这么多人,民风挺好的。” “那是你没瞧见人多的时候,人挤人,简直走不动道。”越疏风随口说着,这么一会儿聊天的功夫,两人也差不多走完了大半个街道。 行人已经逐渐稀少,越疏风抬眼看了看天色,道“回客栈休息一会儿,天亮再回去” 凌昔辞点头,跟在对方身后往客栈走,越疏风身影笼在月光下,多了一层梦幻般的失真感。他盯着对方的背影,乱了好一会儿的思绪终于回到正轨。 他暂时屏蔽了越疏风给予他的情感上的冲击,转而开始从理性的角度上分析今晚的事情。 首先,他因为凑巧赶上了妖族守卫一年一度的“放松”而碰巧遇到了同在这一天进入放逐之地的黑衣人。而后他发现了越疏风同这些黑衣人的关系,并且对方在言辞过程中也提到过越家会保他的事情。 也许越家就是黑衣人的一部分又或者直接是掌权者那么越祁身为越家的一部分,会不会也是参与其中的 并且越疏风曾说自己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心脏怦怦跳着,快走几步跟越疏风并排,状似无意地问,“这边的节日是晚上才开始的吗你这一天怎么过的” “白天就开始了。”越疏风答得很快,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很是镇定自若,“白天先陪着客栈老板娘家的小孩玩了大半天,晚上才出来逛的,刚出来的时候比这要热闹,街上到处都是人挤人,什么也看不见。”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凌昔辞挑不出毛病。 这一会儿功夫,两人也已经走到了客栈,一前一后的进了房间。远离了街道上的喧嚣,周围静的几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凌昔辞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有没有闻见一点血腥气。” 越疏风挑眉,“有吗我怎么没闻见。” “有啊。”凌昔辞往前两步逼近对方,越疏风身后便是桌沿。凌昔辞倾身贴近对方,却又保持着点距离,微低着头挨近对方的胸膛偏下的位置,伸出一指碰了碰,“好像是这里吧,你之前是不是受伤了。” 这自然是凌昔辞诈他的,他根本什么血腥气都没闻到。修者身体自愈能力很强,若从越疏风拿到解药的时间来算,已经足够对方伤口结痂,但完全愈合到毫无痕迹却没那么快。 其实能够迅速修复损伤的功法是有的,不过都是属于魔道术法,并且大都是注重外表的女修才会学。别说现在魔道术法已经断绝传承了,就算是还有,越疏风一个大男人,应该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 凌昔辞拿出一个细白瓷瓶放在桌上,玉石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目光动也不动地盯着对方,“我帮你上药啊。” 越疏风婉拒道“我没受伤。” “不用逞强啊。”凌昔辞毫不退步,“受点伤也没什么,大家一起出来的,你如果受伤了还撑着不告诉我,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越疏风一脸为难“这样不好吧。” 越是不让看,凌昔辞就越怀疑对方心里有鬼,又假意让步,“这样吧,你让我看看,真的没受伤的话,我也好放心。” 越疏风问他,“那如果有呢” 凌昔辞道“那我就帮你上药呗。” 话说到这份上,越疏风再拒绝也不合适了,终是松口答应,凌昔辞见他真的答应了又不免怀疑,但瞧见对方动作慢吞吞的,这份怀疑又消下去了,他紧盯着对方手指的动作,呼吸都屏住了。 偏偏越疏风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动作慢的要死,先是扯松了前襟,才慢条斯理地把外袍去了,接着才开始是里衣,过程急的凌昔辞几次想自己上手。 但等对方确实扯开了后,他就有点傻了,对方露出来的胸膛部分的皮肤白皙光滑,肌理分明,肌肉线条完美,但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至于胸膛以下的部分则被对方刻意用衣服盖着,没有露出来。 凌昔辞凑近了瞧,反复看了看,确定没有,不死心地扒着对方的小臂道“下面呢。” “下面也要看”越疏风挑着一边眉梢,似笑非笑地问,“你不是说是在这里闻到的” 凌昔辞狡辩道“兴许是我辨认错位置了。” “行吧。”越疏风瞧了他一眼,慢悠悠道,紧接着便松开手,最后一点衣襟滑落,露出小腹的位置。 少年人瘦削的上半身完全展现在他眼前,小腹处的腹肌整齐的排列着,肌肉不突出,却线条完美,蕴含着极深的力量。 凌昔辞一眼就瞧见那里的确有一块刚结痂不久的伤口,但是任眼界再寻常的人来看,都能看出那是妖兽所造成的爪痕,跟剑伤什么的半点扯不上关系,更别说伤口的位置本来就不对了。 他大失所望,忧郁着想把手收回来,却被越疏风握住手腕,拉着放到了那一处。 少年人微哑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尾音上挑,勾的人心底生出几分痒意,“你方才不是说,要帮我上药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第25章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调戏呢 原本同性之间互相帮忙上药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伤口所在的位置也没什么特别的。毕竟大家身体构造相同,我有的你都有,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偏偏越疏风一句话说的暧昧不清,结尾又用上了疑问的语气,便硬生生给这件事情添上了几分旖旎。 凌昔辞原本没觉得有什么,现在都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不自在。 但正所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如果真的因此表现出了特别在意的情绪,反而会显得更奇怪吧。 凌昔辞缩了缩指尖,强作镇定道“你这样拉着我,我怎么动”他晃了晃胳膊,“先松开啊。” 越疏风依言放开他,重心向后身体放松靠在了桌沿上,勾着唇角笑道“那就有劳了。” 来就来,谁怕谁啊。 凌昔辞拨开瓶塞将药液倒在手心,接着在对方的伤处抹开。一边涂一边想象这是案板上的鱼,反复洗脑了几次,也就没那么不自在了。 他涂完药又帮着包扎,得空看了看对方的伤处,辨认着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那家伙有帮手,没注意被挠了一下。”越疏风这确实是没说谎,他当时想速战速决,一时便没注意到旁边还埋伏着一个,不慎之下才受了这一下。 先前处理剑伤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连着这一块一并清掉,但斟酌之后,他还是选择把这块留了下来。不仅可以转移凌昔辞一部分的注意力,还可以从伤口的愈合程度来证明他受伤的时间,从侧面摆脱一部分嫌疑。 而接下来的发展似乎也的确像他所预想的,凌昔辞果然没有再试探他,帮着包扎好之后便去一边洗手。 越疏风将衣服重新穿好,看了眼凌昔辞明显心不在焉的表情,顺手掏出来一块东西递给他,“报酬。” 凌昔辞偏头看了一眼,“糖你买这个做什么” “不是买的,自己做的。”越疏风强调,“做了大半天呢。” “”凌昔辞取了干净的布巾擦手,随口吐槽,“你也真够闲的。” “打发时间嘛,反正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越疏风笑眯眯地看着他,将手里的糖果塞给他,“试试” 凌昔辞回眼看了看进门时被他随手搁在一边的兔子灯,又看了看手里的糖,最后看了看对方,突然有点怀疑人生。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对方是个这么额,有童心的人呢。 凌昔辞道了声谢,顺手把糖塞进前襟里,没打算吃。 越疏风看着他动作,突然道“我想好让你做什么了。” “嗯”凌昔辞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赌约的事情,便点了点头,应声询问道“做什么” “我要你送糖给我。”越疏风抱着双臂面无表情,语气强势不容置喙,“就像我刚才送你的那颗,要一模一样的。”他着重强调了一模一样四个字。 凌昔辞“” 不就是没吃你给的糖吗至于么算了,做个糖而已,没什么难的。 片刻后,两人一起出现在厨房,他们已经跟早起的伙计征得了许可,获得了半个厨房的使用权。凌昔辞在一边动手,越疏风就跟在他身后负责指导加监督。 饶是越疏风这个“师傅”有了经验,凌昔辞初上手时也依旧手忙脚乱的,手生倒是其次,重点是厨娘们还经常往他们这边看,互相用眼神示意,又或者抿着唇笑。 其实本身两个男人之间互相送糖这件事就已经很怪了,她们还这样看他。凌昔辞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怎么动都觉得怎么奇怪。 越慌越忙,越忙越急不是没有道理的,凌昔辞频频出错,越疏风中途几次看不下去,握住他的手帮了个忙。 而这个时候,他不仅要承担来自身侧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还要承受周围人加注在身上的陡然热烈起来的目光,整个人都压力山大了。 等到终于弄完的时候,凌昔辞已经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匆匆把做好的糖果塞进越疏风怀里说了句“送你”之后,就忙不迭地离开了厨房。 在耽搁的这会儿时间里,外间已经天光大亮,在后院里还能隐隐听到前院处和街道外的嘈杂声。 房间里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凌昔辞便直接去了马厩处牵了雪风一道等越疏风退房出来。 客栈里的马厩环境不比书院,雪风只是待了一晚就已经有点蔫儿了,无精打采地甩着尾巴。 凌昔辞帮着它顺了顺毛,雪风却突然开始用脑袋拱他的衣襟,嘴里还低低地叫了一声。 该不会是 凌昔辞从怀里掏出先前随手塞进前襟里的糖,看着雪风骤然欢快起来的神情,突然有点囧。 他本来就不爱吃甜的,用马主人送的糖喂他的马,应该不算过分吧 凌昔辞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才剥了糖纸,正准备给雪风喂进去,却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兼并着马主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好了吗可以走了。” 凌昔辞下意识抢在雪风前把糖塞进了嘴里,却没想到这一下就差点把他给甜哭了,整个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越祁仿佛也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你刚才吃的什么” 凌昔辞囫囵着把糖嚼碎咽了,又拿了点茶叶出来干嚼了两下,才把嘴里那点甜地发腻的感觉给冲淡了点。他捂着嘴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太甜了。” 看到一旁骤然被夺了口粮的雪风气地跳脚,凌昔辞道“我给你的那些糖呢,还有多的吧,你喂它点” “不要。”越疏风一口回绝,仍旧用先前的口粮喂雪风,冷酷道“它吃这个就够了。” 凌昔辞“” 槽多无口,凌昔辞正准备说出发,却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人在看他。而当他回头看过去,却只看到了光秃秃的屋顶,什么人也没有。 “怎么了”越疏风跟着他往那边看,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凌昔辞眉心轻蹙,半晌后轻轻摇头,“可能是我感觉错了,走吧。” 屋顶之后,两名黑衣人蹲在一起,借由屋顶遮掩着自己的身形。其中一名个子高些的黑衣人压着声音对另一名黑衣人道“祁少爷,你方才太冲动了。” “我知道了,对不起。”越天祁自己理亏,也没多辩解,他也没法辩解。 讲道理,看别人顶着自己的脸去跟另外一个人互动这种事情真的挺奇怪的,更别说那两人一个是他大哥,另一个是昨天还在追杀他的人了。 真是想一想就觉得非常蛋疼。 “乙镜。”越天祁忍不住问,“你知道我大哥跟那个额,少年是什么关系吗你们昨天在一块的时候,他有没有提到什么” “没有。”乙镜摇了摇头,劝他道“祁少爷,我们该走了。” 本来越天祁调息好之后他们就该走的,但越天祁非要看一看他大哥跟昨天那个少年的情况,他们才多留了这一会儿。想到这里,乙镜就有点头疼。 “按照雪风的遁速,从这里回书院需要”越天祁算了算时间,忽然打了个寒战,果断道“我去,大哥还有任务给我们呢。快来不及了,别磨蹭了,赶紧的,我们这就走。” 乙镜“” 我好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第26章 回到书院的时间很晚,两人几乎是踩着宵禁的钟声进到院子里的。 不过他们本身出发的时间就晚,又碍于雪风飞起来凌昔辞会晕而在特殊地形下只能绕路的缘故,这个结果似乎也是可以预见到的。 凌昔辞本来都做好晚上露宿的准备了,所幸还是赶回来了。他看向一边正给雪风顺毛喂水的某人,“原来是可以把坐骑带进来的吗” 他还以为只有像秦云廷养的小七那样的小型灵宠才可以,本来还想着还要把雪风送回去时间肯定来不及,却没想到这人直接连人带马一起进了书院,而负责安保的先生们也没管。 “只是一晚没事。”越疏风给雪风顺完毛,转身道“明天我要把雪风送回去,为了不耽误时间,交任务的时候你自己去可以吗” 凌昔辞自无不可,点头应下,正巧他还要想一想该怎么处理放逐之地出变故的事情,见越疏风要去给雪风收拾休息的地方,便自行回房去了。 一夜无话。 凌昔辞今天起的有点晚,收拾好出门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雪风的影子了。此时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外院的学生们大都已经进了教室,整个外院都是静谧且空荡荡的。 这种现象结束于他进到内院的时候,他刚过了内外院之间的那道结界便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 只见道路两旁挤满了穿着各色各样服饰的年纪稍长的学生,他们探头探脑的往前面看,还在互相兴奋的议论着什么,凌昔辞离得老远都能听见他们在念叨什么,运气真好,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同框,真是烧高香了,之类的。还有人激动地扒着身边的人喊什么见证历史。 看样子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还不止是一个 凌昔辞并不是第一次进内院,但他以往哪次来也都没见过有这种架势。能够进入内院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能够被他们同时认可且追捧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他心底略过几个名字,绕了路去交接任务的地方。这块以往人流众多的大殿如今也显出了几分门可罗雀的意味,就连值班的学长们都流露出了几分心不在焉的神态,频频向外看。 这番作态,凌昔辞原本没怎么在意,现今都被勾出来几分好奇心了。但考虑到他还有要事在身,便暂时按捺住了好奇离开大殿,抽出一张传讯符发给秦云廷,问对方在哪,自己有点事需要找他面谈。 关于放逐之地的事情,凌昔辞经过考虑之后,还是觉得要跟秦云廷商量一下。虽然他不能提及越疏风参与其中的部分,但只是预警一下放逐之地的阵法被人破解的事情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不然明年的这个时间再搞一次,他可不一定有空过去拦着对方。 秦云廷的回信来的很快,内容也极其简单,让凌昔辞先到他住的地方等一会儿,他马上就到。 凌昔辞依言去了秦云廷的住处,因为他之前来的时候秦云廷帮他开过权限,是以秦云廷虽然不在,他也直接就进去了。而他进去后不久,秦云廷也跟着回来了。只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了。 瞧见对方身后跟着的另外一个人后,凌昔辞有点意外,“三哥” 秦云阗微微颔首,“凌儿也在,正巧我有事要找你。” “找我”凌昔辞微微一愣,他看秦云阗神情严肃,也跟着认真起来,肃容道“三哥请讲。” “什么大事也别在这站着啊。”秦云廷插嘴,推着两人的肩膀进屋,“来来来坐下说,我给你们两个泡茶。” 秦云廷按着两个人的肩膀挨个坐下,当真取出一套茶具开头装模作样的泡茶了,还真别说,当真有那副样子了。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了下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秦云阗笑了笑,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问凌昔辞道“凌儿,你前几天是不是跟人一起接了个去放逐之地的任务,你在那里遇见越疏风了” 凌昔辞原本在帮着秦云廷拿茶杯,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对方,“三哥怎么知道” “方才碰到越疏风,听他说的。”秦云阗答“他说前几日路过放逐之地时发现底下不太对劲,下去之后碰巧遇见了你和他弟弟,问了之后才知道是有人趁守卫疏忽破开阵法进去了,就帮着解决了一下。” 凌昔辞服了,他原本还在想着该怎么预警和暗示秦云廷他们越疏风这人有问题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人直接提前一步将事情捅了出来,还摇身一变成了他们这边的,彻底洗清嫌疑。 秦云阗问他道“他是不是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了” 秦云廷闻言十分惊讶,泡到一半的茶也不管了,凑过来问“真的假的怎么回事” 凌昔辞“真的。” 秦云阗拉着他认真看了看,关切道“你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凌昔辞摇头,将注意力转回来,问他道“三哥怎么会跟他碰上” 从方才秦云阗的话来看,是先有秦云阗来琅琊书院,后有遇见越疏风一事。暂且不提越疏风来书院是做什么的,秦云阗会来书院也是件挺令人意外的事。 而这两个人会碰在一起,绝对不会是一个偶然事件。凌昔辞想到进内院时见到的学生扎堆的事情,顿时感觉到此事非同寻常。 越疏风恐怕还做了别的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秦云阗答道“他用了清邪令。” 这段时间下来,凌昔辞已经对此界的各种事物有了充分的了解,其中自然便包括这清邪令。 清剑阁在道极大陆上无异不是个特殊的存在,他独立于各大势力之外,却又与每一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清邪令便是只有清剑阁传人才可以使用的东西,作用在在重大事件发生时召集各方势力,共同商讨应对策略。 “狼来了”的游戏也没人愿意玩,是以越疏风既然敢发清邪令,就定然不会是无故放矢。 秦云廷恍然大悟,“难怪温如玉和唐笑她们一个个的突然都回来了,我就说怎么那么巧呢。” 这两个名字凌昔辞并不陌生,她们都是出身于世家,分别是内院积分榜的第一和第二。在部分女修心目中,这两人的地位甚至于能够超越越疏风。 秦云阗问“方才我也看见她们了,她们现在是已经成为飞花和流影的大弟子了” “是啊。”秦云廷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有谢晁呢,他也早升了,你不知道” “居然会这样。”秦云阗的眉头拧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低声喃喃道“有点麻烦了。” 秦云廷问“什么麻烦了” 秦云阗没回答他,皱着眉去一边发传讯符了,看样子是要联系北国皇室那边。秦云廷挠了挠头发,问凌昔辞道“三哥怎么了” 凌昔辞没有急着回答他,先问道“七哥刚才说的谢晁,说的是谢家嫡子,无极门的大弟子谢晁吗” 秦云廷点头,“是他,有什么问题吗” “那就对了。”凌昔辞道“七哥想想,整个南境门派虽然不少,但大都还是归在六派手下的,平时有什么事,也都是这六门出面商讨协调。” “清剑阁定位特殊,妙法寺是佛门,这两个暂且不提。其他四个,飞花流影,荡剑无极,这四个门派的首座大弟子现在全都是由世家子弟接任,未来不出意外也会是由他们继承。假以时日,四大门派的掌门全是世家,无一平民,这样真的好吗” 秦云廷满脸卧槽的表情,凌昔辞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秦云廷像是理清了思绪,迟疑着问“那越疏风” 凌昔辞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好说。” 其他五门都是小事,清剑阁才是最要紧的。偏偏越疏风此人态度暧昧不明,他现在连越疏风究竟是白的还是黑的都判断不明白,更何况书上又明明白白的写着越疏风将来会做的事情。 秦云阗发完传讯符回来,他方才离得不远,自然也听到了凌昔辞同秦云廷解释的话。瞧见秦云廷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神色略有缓和,“你偶尔也该学着动动脑子。” 他先是对秦云廷说了一句,才就刚才的话题继续道“有关清邪令,当年昭离太子已经规定过,最终决策由投票选出。南境共六票,北国三票,书院两票。” “我之所以说麻烦了,是怕他们会联合在一起。但往好点想,世家之间也会有倾轧矛盾,要说联合也没那么简单,任何地方都不会是一块净土,更何况还有妙法寺在。” 秦云阗最后总结道“明天的会议,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 凌昔辞当晚没有回外院,直接在秦云廷的院子里住了下来。因着出席会议要用他原来的身份,他便提前吃了焕颜丹的解药,衣服也换回了北国亲王的规格。 秦云廷看见时还感慨,“不说都忘了,凌儿现在的等级比我还高。” 他还只是殿下,凌昔辞却已经是亲王了。 秦云阗笑,放下酒杯道“你想要的话,回去让大哥也给你封一个。” 明月当空,兄弟三个难得聚在一起,便在院内摆了个小桌。秦云廷两兄弟喝酒,凌昔辞喝茶,顺便帮他们倒酒。 毕竟他这个身体还没成年,满打满算,今年也不过十五。 来回倒了几杯,看两人聊的兴起,凌昔辞放下酒壶道“三哥,七哥,我出去一会儿。” “去吧。”秦云廷摆了摆手,“内院没有宵禁,你看着点时间回来。” 凌昔辞应了一声,起身出了院子。 月光通透,将道路照地很亮,一只灵蝶扑着双翅落到他面前,引着他朝前走。 灵蝶所选的道路都极为偏僻,一路上连一个人都没有撞见。七拐八绕的,灵蝶引着他到了一处花圃,花圃的正中建着一座凉亭,一人站在亭中,身姿挺拔清俊。 灵蝶落进那人的手中化为一张符纸,那人抬眼看到他,桃花明眸里瞬间盈满笑意,“我等你好久了。” 明明前后加起来也没有见过几次,他却像是对这人的一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就像先前那灵蝶一出现,他就知道他会在道路的尽头遇见这个人。 凌昔辞看着他,道“越疏风。” 对方“嗯”了一声,拾阶而下到他身边,牵着他的手往上走。凌昔辞任他牵着,继续问他道“你知道我会出来” 越疏风道“不知道。” “那如果我不出来呢” “那我就等着。” 凌昔辞不说话了,他有点不懂对方的脑回路,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下一句,“你等我做什么”又或者说,他是害怕听到对方的回答。 他几乎可以预见到对方会用怎么样的话回答他。 凌昔辞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的指尖颤了颤,像被碰到的含羞草收拢叶子般蜷缩起来。 “昔辞。”越疏风牵着他到亭子里站定,从身后拥着他,双臂虚虚的环过他的腰,俯身附在他耳边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等你呢” 温热吐息拂过耳侧的特殊触感和周身笼罩着的属于另一人的气息令凌昔辞心慌意乱,只觉呼吸都要停住了。他指尖缩着蜷成一团,胡乱应答“我不想问” “但是我想回答。”越疏风话中满含笑意,像分别那日一样吻在他耳侧,轻声道“因为我想见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