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人质》 第1章 楔子 00 楔子 6月13日的下午5点26分,平都市世纪英才私立幼儿园内,时圆圆正坐在教育的草莓小板凳上,她在等她爸爸来接她,说好今天晚上要带她去吃大餐。 但是,她等了好久,所有小朋友都走光了,她爸爸还是没有来。 如果她爸爸再不来老师就要锁门了,她会被关在教室里,到时教室里的妖怪们就会跑出来吃掉她。 时圆圆决定她要自己回家,她不能被妖怪吃掉,被吃掉她爸爸就没有女儿了。 “老师,抱歉,我是时圆圆父亲的助理,时总今天太忙了,让我来替他接圆圆。” 时圆圆刚刚出门就看到一个阿姨,她见过这个阿姨,经常和她爸爸在一起,阿姨很漂亮,对她也很好,但是她不喜欢,她不想要后妈。 “圆圆” 时圆圆顿时委屈极了,她背着小书包,从阿姨身边走过去,老师在叫她,她也不想理,她爸爸不爱她了,都不来接她,说好的要带她吃大餐的。她爸爸是个骗子,肯定会和后妈生别的弟弟妹妹,就不要她了。 她妈妈在生她的时候就死了,她没有妈妈,马上就要没有爸爸了。 时圆圆越想越难过,她不顾一切地跑出去,幼儿圆里这会儿只剩下值班老师,她一路跑出来也没有人拦她。 校门口的电动伸缩门有一条缝没关严,时圆圆机灵地从缝里挤出去,她爸爸总是骗她,她不想要后妈,也不想要爸爸了,她要离家出走。 时圆圆钻过伸缩门就看到路上有一只小青蛙,她立即去抓,但她一过去小青蛙就跳走了。 “小青蛙,你不要跑,我带你去找爸爸” 时圆圆追着青蛙到了路边停着的面包车旁,车门开着,她停下来往车里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抬起小短腿爬进车里,接着面包车绝尘而去。 助理慌忙和老师确认了身份,踩着细高跟追出来,看到时圆圆已经不在学校里,立即和老师一起去找。 她发现校门口的伸缩门有一条缝隙,很小,却足够一个5岁的小朋友挤出去,她连忙追到学校外面。 学校外是一条安静的街道,对面是小区围墙,没有别的岔道,此时四处都空无一人,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时圆圆不见了。 另一边,还在办公室开会的时怀勇,他的手机接连同一个陌生号码响了三次,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接起来,还没开口就听到了时圆圆的声音。 “爸爸,我被坏人抓起来了” 接着,时圆圆的声音消失,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600万换你女儿,报警就把你女儿的尸体还给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聂毅01 001 6月15日早上6点,聂毅今天难得轮到一天休息,还赶在周六,他起了个早打算去早市买菜。 然而,他正在浴室洗澡时,段寒江的拍门声和他手机的铃声一起在门外响起。 “聂小同志,你的手机响了800遍了。” “800遍我手机该废了,我马上出来。” 段寒江没等聂毅出来,他顶着一头睡乱的头发直接把门踢开,聂毅草草冲了一下,随意套上短裤,接过段寒江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 “寒哥,我可能没时间做饭了。” “行了,我也没指望你。” 段寒江打着哈欠把聂毅拽出去,他进门后将门摔上。 手机铃声已经歇了,聂毅回拨过去,那头的声音立即响起来。 “聂毅同志,景泰路三鑫桥,命案,是个很有钱的案子,赶快。” 聂毅没回话,直接挂了手机,抱歉地回头对卫生间的门说“寒哥,我先走了,别忘下楼吃早饭。” 他说完就回房间去换衣服,和段寒江一起住了快两年,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的客气,平时怎么随意怎么来。但他始终谨记着段寒江为救他伤了一条腿,没有段寒江他也不会成为警察,或许现在仍在收垃圾,或许他又重新回了监狱。 聂毅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时,段寒江靠在门厅的墙上,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根烟,正准备点。 他直接把段寒江的烟缴下来,说了句,“寒哥,说好的戒烟。” 段寒江咂着空了嘴问“有案子” “嗯,我走了。”聂毅说完匆匆出了门。 下楼后,聂毅随便买了半笼包子,忙着开车扔在驾驶台没顾上吃,半路把从段寒江那儿缴来的烟点了。他以前只是偶尔抽两根,但自从成了正式警察烟瘾不知不觉变大了,有时加班实在扛不住,只能抽烟。 不过他一般还是能忍就忍,忍不住就嚼根棒棒糖,因为烟贵。 这会儿早高峰还没开始,道路比较畅通,离现场十多分钟的路,聂毅擦着不超速的边,以最快的速度到达。 聂毅把车停在了外围,前面的路已经被围观群众给挡完了,他带着半笼包子下车,一边啃包子,一边观察周围,老旧破败的巷子生活气息浓重,耳边传来操着各种口音的群众的窃窃私语。 “好像是个男人,被扒光了吊在桥上,像杀猪一样。” “诶不是吧,这么吓人。” “刚才老赵偷偷去看了,是真的,满地都是血,听说地上全是钱” “真的那不是肠子腰子都被掏出来了什么人啊别是我们这里的谁吧” “你别瞎说” “那死的人是谁啊有钱人怎么死到我们这种地方” “麻烦让让。”聂毅从七嘴八舌的人群中挤过去。 有人瞪了他一眼,不满地骂,“挤什么挤,看热闹也要排队。” 聂毅用力咽下他最后一个包子开口,“不好意思,我不看热闹,警察。” 对方怀疑地瞪了他一眼,他认真地问“要看证件吗” 他确实只是字面意思,但对方立即被咽得一抖,这时警戒线内传来张赫的声音。 “小聂,快过来。” 张赫t恤外套了件衬衣,前两天刚下过雨,温度还没回升上来,一大早有点冷,连带着他值了一宿班的脾气也有些冷。 聂毅抱歉地朝刚才的人一笑,钻过警戒线,立即进入工作状态,“张队,什么情况” “初步判断,谋杀。”张赫把手套鞋套递给聂毅,往前面的桥上看过去。 三鑫桥不是座桥,是个地名,不过确实有座桥,没有名字,桥下是火车轨道,桥上通车。 聂毅戴好手鞋套,朝前边的桥看去。 张赫说“发现尸体的是今天早上5点16分从桥下过的火车司机,车开过去了才反应过来,联系了铁路调度中心,然后转到队里。也好是在5点,不然这要吓晕了一整车人,回头又要被上头批了。” 聂毅走到桥上,站在技侦的标记前,往桥外探头往下一看,刚刚听到的窃窃私语立即形象地变成了画面。 桥身长度约6米,桥下有一条火车轨道,轨道在桥下正中间,就在轨道的侧上方倒挂着一具尸体。 尸体全身赤裸,男性,年龄看起来在35岁左右,双脚被绳子绑住系在桥的栏杆柱上,悬在半空,身材均称,皮肤干净偏白,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伤口。 血迹往下流满了尸体的脸和头发,应该是在割喉之后就倒挂起来的。 尸体下方的铁轨上,铺满了至少上万张的百元纸币,将铁轨和枕木全都掩盖得一丝不露,仿佛钞票也论斤甩卖,直接批发了两箱过来。 聂毅两只眼睛都瞪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这种钞票铺满地画面是很震憾的,满眼全都是钱。他转头朝张赫问“张队,钱是真的” “真,比真相还真”张赫鄙夷了一番聂毅那两眼放光的见识,“别跟老段学得这么、见钱眼开。” 聂毅悄悄蹙了蹙眉,张赫杵到他旁边说回正事,“东站通车后,从老火车站过的车就少了,上上一趟从这里过的火车,是昨天晚上12点32分左右,上一趟就是发现尸体的那趟。 尸体滴在钱上的血是新鲜血迹干涸的,这里肯定是第一案发现场,案发时间就这几个小时。但这一带监控盲点很多,根据我的经验,这个案子会很棘手。” 三鑫桥地处平都市老城区的边缘地带,周围的建筑非常错杂,乱搭乱建不在少数,居住人员也相当复杂。 桥的位置在建筑区之外,路灯幽暗,晚上少有人经过,是监控也没有顾及的地方。 “我也觉得。”聂毅从尸体的正上方往旁挪开了两步。 尸体的脖子上除了被割喉的伤痕,还系了一条红布,他仔细看了看发现竟然是一条红领巾 张赫随着聂毅的视线看过去,“小聂,你觉得这条红领巾,代表个什么意思” “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严肃点,别被周愚带跑了。” 聂毅蹙着眉头,十分严肃地对张赫问“张队,看到红领巾,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小学生。” 聂毅接着说“如果我是凶手,选择在这个地方杀人,我会把尸体扔到路过火车顶上,让火车替我抛尸,无论尸体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甚至可能不被发现,还没有挂起来这么费力。可他却把尸体高高挂起来,深怕别人发现不了,就像是” 张赫已经习惯了聂毅的破案思路,但还是对他抛尸的想法表示了震惊。 过了半晌聂毅还没说出到底像是什么,他问道“像是什么你别说一半。” “像在示众。” 张赫恍然点头,“确实挺像,古代被斩首示众的犯人不都挂在城墙上。这个凶手不会是,认为自己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在替天行道吧” 如果真是这样,案子就很可能发展成连环杀人案,他光想想就头疼,“和平社会怎么这么多脑子有坑的神经病。” 聂毅的视线转向尸体,再落到铁轨上的粉色纸币,“我觉得他不是在替天行道,是想表达什么。” 张赫不明白地问“表达什么” 聂毅没回张赫的问题,转身从桥头的坡跑下去,“张队,我去下面看看。” 由于周围居住的人口较多,铁路两旁都设置了铁网,但总有不规矩的人喜欢搞破坏,铁网被人撕出了一个窟窿。 聂毅钻过窟窿走上铁轨,面前仿佛铺了一层粉色的地毯,出于贫穷对金钱的基本尊重,他犹豫了一下才踩上去。 有些纸币刚好在铁轨上,已经被火车轧坏了,有些火车被带跑了老远。 聂毅站到尸体前,整个桥洞约高6米,四方形,尸体垂挂的位置正好在火车经过时的一侧,绳子下垂长度1米左右,加上尸体的高度,尸体的脸差不多正对火车车窗的高度。 他想象如果他在火车上,突然看到窗外这么倒挂着一具尸体,哪怕只是一眼也肯定吓得够呛,确实像张赫说的会吓到整车的人。 “张队,尸体能下了吗”法医张矩然拎着箱子站在聂毅身后。 张赫站在桥上,垂下视线点头,“放吧。” 聂毅让到一边,让法医把尸体放下来。 张矩然是队里的主任法医,也是为数不多的女性,她放下箱子,抬头盯着挂在空荡桥洞前的尸体,再看向聂毅说“你今天印堂有一股浊气,小心倒霉。” 聂毅从来不信邪,他无视地对张矩然问“张主任,你看到这个现场第一眼,想到了什么” 张矩然看了聂毅一眼,认真回答“尸体,处在通风口,环境温差较大,会影响死亡时间的判断。” “不对”张矩然见聂毅没反应又说道,“那像是某种杀人换命的迷信活动。” 聂毅轻笑了一下,“张主任原来你知道是迷信活动。” 张矩然翻了个白眼,尸体放下来,她拎起箱子上前验尸了。 聂毅仍一直盯着刚才挂尸体的地方。 任何凶手杀人都是有理由的,即使是无动机的无差别杀人,凶手出于突然想杀人这种,也是理由。 而大多数案子的凶手在作案之后,首先都是掩藏,掩藏尸体,掩藏罪行。 这个案子却像是在宣告,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他杀人了。 聂毅确定凶手是在表达什么,无论是地上的钱,尸体被赤裸倒挂,还是那条奇怪的红领巾。 他站到解下尸体的绳子下方,视线把上下前后左右都绕了一遍,突然蹲到铁轨边,用镊子在铁轨的轨道凹槽上夹起一颗绿色药片似的东西。 “聂大侠。”周愚从桥上跑下来,一路跑到聂毅面前,“你发现了啥” 他在聂毅刚进队时,就热爱给聂毅起各种称呼,自认是现在平阳支队和聂毅关系最铁的,没事要么瞎怼两句,要么拍个马屁。 聂毅把药片凑近鼻子闻了闻,“是巧克力,没有受潮,也没损坏,应该是掉在上面不久。” 周愚说道“那可能是从火车上掉下来。” “从火车上,不可能这么完整地掉在铁轨上面。”聂毅把这粒巧克力豆装进了物证袋里,然后问周愚,“查到什么了” 周愚故作神秘地说“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你要听哪个” 支队里暂时没有副队,聂毅在平阳支队从顾问干到正式队员,段寒江辞职之后,留下的大多数前朝之臣都习惯听他的指挥,连新队长张赫平时也把他推到前面,成为队里最兢兢业业带头办案的那个。 “随便。”聂毅随便地回答。 对手不配合,周愚的弯子没绕起来,只得直接说“坏消息是周围没有搜到任何疑是死者衣物之类的东西,也没有疑是死者的失踪报案,死者身份暂时无法确认。更坏的消息是整个片区的监控,没有一处能照到这桥。” 无法确定死者身份,也没有嫌疑人,案子就很难进展。 可凶手却在大张旗鼓地告诉他们,说他杀人了。 这仿佛就是在挑衅警察聂毅蹙起眉头,又看向之前悬挂尸体的绳子,听到张矩然突然开口。 “我也有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 聂毅转眼朝张矩然看过去,张矩然继续说“初步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在今天凌晨2点到2点半之间,体表除了脖子上的割痕,没有其他伤痕,但是” 张矩然说着突然停下来,聂毅和周愚都直直地盯向她。 “但是,死者脖子上这一刀,很可能是自己割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聂毅02 002 阳光如荼的上午,平阳刑侦支队的会议室内,遮光窗帘挡去了大部分光线,聂毅安静地坐在投影幕布的一侧,看着正中间的张矩然拿着一把尺子,轻敲了下幕布开始说尸检结果。 “死者死亡时间为今天凌晨2点到2点半之间,致命伤是脖子上的刀伤,凶器为一把约18厘米长的窄刃刀具,体表没有其他伤痕,手指干净,没用疤痕或老茧,指甲也没用残余物,也没有服用影响神经类药物,没有中毒。” 张矩然说到这里一顿,转身面对桌子,尺子突然在桌上一敲,“死者脖子上的致命刀伤,是自己割的。” 顿时,会议室里的人都表情一僵,全怀疑地瞪向张矩然,不是他们不相信张矩然的结论,而是这个案子他们从一开始就认为是他杀,并且是预谋的杀人。 致命伤是自己割的,没有中毒没有嗑药,那就是自杀。 张矩然把幕布上投射的照片换了一组,是五张类似死者致命伤切口的照片。 她继续说“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左浅中深右浅,最右边的伤痕有2厘米的长度只划开了表皮层,且有抖动倾斜。这组照片是以往割喉死者的案例,死者的伤痕与图四几乎一样,而图四的死者为、割喉自尽。” 完会议室里一时安静下来,隔了片刻张赫嘴里咬烟问“没了” 张矩然认真接道“死者人中短小,脸颊凹陷,鼻梁挺长,英年早逝之相。” 张赫斜了张矩然一眼,意示她别在队里传播封建迷信,然后说“死者,你认为是自杀的” “我只是陈述尸检结果,是不是自杀需要你们做结论。”张矩然说完回到位置坐下。 “语文主任,你呢”张赫吐了口烟,把大半截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宇文枢是支队技侦室主任,外号语文书,他拿着笔记本站起来,像是课堂被抽起来答题的学习委员。 “第一,案发现场的桥上,死者尸体悬挂的栏杆处,发现了疑是死者的鞋印,且栏杆上有死者的指纹。” 聂毅朝幕布看去,上面投射出现场鞋印和指纹的照片,经过技术处理看起来很清晰。 三鑫桥的路面情况不是很好,尤其下过雨后,鞋上容易粘上泥沙,宇文枢说的疑是死者的鞋印,正好在悬挂尸体的那根栏杆柱前面,有四五个面前柱鞋印,有的重合在一起,不好分辨,但能看出是同一双鞋留下的。 而鞋印并没有混乱,如果这是死者踩上去的,那么死者停留在栏杆前的时间,肯定没有过任何反抗或者挣扎的行为。 想到这里,聂毅又开始回想张矩然尸检的结果,死者是自己割喉而死的。 宇文枢继续说“除了疑是死者的鞋印之外,桥上还发现了多枚鞋印,但桥上本来就有行人通行,所以很难比对。现场也没有找到疑是嫌疑人的鞋印。” 如果说凶手是在桥上杀害死者的,那么在死者鞋印旁边应该有与其不重合,其他的鞋印在栏杆前停留过,但照片上的鞋印除了死者的,其余鞋印都是直接从桥上通过,没有停留的迹象。 也就是说,要么凶手处理过留下的痕迹,要么没有凶手。 聂毅的手指轻敲手下的扶手,目光一直定在投影幕布上。 宇文枢接下一条,“第二,栏杆上一共发现了5组指纹。除了死者的,其中两组在死者指纹附近,比死者指纹印上的时间较久,有些残缺。另外两组与死者指纹的清晰程度差不多,但是在死者尸体悬挂的另一边的栏杆上。 所有指纹都比对过,没有找到对应的身份。 第三,桥下离桥洞约30米处,发现了两个烟头,已经提取到dna,但还是没有匹配的。” 宇文枢拎起一个物证袋,里面有两个抽到尾的烟,聂毅伸手接,他就直接递过去。 聂毅把烟头凑到眼前,两个烟头不是同一个牌子,一个有齿印,一个没有。 大多数抽烟的人都有散烟的习惯,两个不同的牌子,应该是不同两人,在不同地时间留下的。两个烟头都很干净,丢弃的时间不长,但并不能确定是在案发时间内留下的,也可能与案件无关。 “还有第四没”张赫垂着眉问。 宇文枢接着开口,“第四,铁轨上的现金,清理出来一共约2386500,因为有被轧坏的,不好确认。” 宇文枢说完坐下去,聂毅突然接道“200多万,不是口袋能塞下的,但是现场没有找到装钱的袋子或箱子。” 张赫恍然一惊,他之前的关注点都在尸体上,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真有人捡走了死走的衣物,还不如捡钱 “不会是真有人用来捡钱带走了吧,那一地原来到底有多少也没人知道。”他醍醐灌顶,朝宇文枢看过去,“宇文,桥底下有什么发现吗” “除了烟头,只有聂毅发现了一颗巧克力豆。”宇文枢说完把巧克力的照片放出来。 会议室里一时沉默下来,张赫片刻后把视线转向周愚,“你和小杨在附近走访到什么线索了吗” 周愚回答“现场居民的居住点还是有段距离,一般白天赶近路的才往那边走,晚上周围黑灯瞎火都觉得不安全,所以很少有人过。附近的监控都查过了,没有发现死者,也没有发现嫌疑人,不过那一带监控盲点多。 另外,案发现场附近也没有找到死者的衣物,或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他说完顿了一下,都以为他有什么重点,结果他叹了口气说“基本上一无所获。” 张赫瞪了他一眼,对聂毅叫了一声,“小聂。” 聂毅旁边就是宇文枢,他要过宇文枢的电脑,翻看现场堪查的照片。 这个案子看起来像迫不及待想宣告什么,实际上留下的信息少之又少,要说布下这个局的人只是想让警察以自杀结案,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对方显然有很强的反侦查力,把自己掩藏得没有一丝不露,又故意将他们往某个方向引导。 “无论死者是不是自己割喉,现场肯定还有其他人。”他把翻到的照片投射到幕布上,就是之前疑是死者鞋印那一组。 “尸体悬挂的栏杆前只有鞋印,尸体什么也没穿,不说衣服,他的鞋在什么地方如果死者本来就没穿鞋,地上应该有他的脚印。 无论是有人处理过死者的脚印,还是拿走了死者的鞋,都说明现场出现过其他人。” 周愚本着破案从怀疑开始的原则反驳,“会不会是有人路过,发现死者留下的东西,顺手捡走了” 聂毅语气如常地回答“只有鞋印不表示只有鞋,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的衣物,如果死者是祼奔过来的,那在搜查范围外就开始祼了,三鑫桥外都是监控和人来人往的大路。先确认一下通往三鑫桥所有路口的监控,昨晚有没有人祼奔过。” 他把裸奔这事说得太过正经,反倒让会议桌上的其他人憋笑。 张赫应道,“继续,这个好查。” 聂毅继续说“如果死者在死前是穿着衣服的,那和鞋放在一起的还有衣物,而现场的脚印除了死者并没有其他人停留,要顺手捡走,肯定是毫不犹豫的。 正常情况下,半夜三更,在没有人的路边,放着穿过的衣服,能够做到毫不犹豫捡走又不作停留的人,除了凶手,我想不到其他人。 如果拿走死者衣物的人处理过自己的鞋印,更说明他与死者的死、有关系。” 张赫眉头一抬,朝聂毅看去,“你坚持认为,不是自杀” 聂毅不是坚持,而是这个案子太过异常,就像之前洗罪集团的案子一样,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背后还隐藏着更多的原因。 他思忖着回道“什么人会用这么侮辱自己的方式自杀” 张赫被聂毅的反问难住了,自杀的理由无非是绝望,逃避,生病,或者像之前案子里张翔那样,为了揭示一段罪行,但以上任何一种理由死者都不必死得挂桥头示众,还脱光了。 于是,他又问回去,“你说什么人” 聂毅笃定地回答“如果我是死者,以这种示众的方式自己割喉而死,要么是为了忏悔,要么是被人逼迫。无论是哪种,背后肯定有更深层的原因,我觉得这就是死者的死,所表达的。” 整个会议室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基本都被他说服,这也确实不像一般的自杀案件。 张赫总结道“周愚,你去查各银行最近的大额取款,小杨,你带人去三鑫桥查有没有谁捡钱了,争取找到目击证人。三鑫桥附近的监控都拿回来了,小聂筛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嫌疑人。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总要查个真相大白。” 他说完顿了一下,扫了眼在场的人站起身吼“散会。” 然而,会还没有散成,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朝着张赫吼“张队,刚才平湖派出所转来一个失踪报案,特征和三鑫桥的死者一样,应该是同一个人。” “报案人呢”张赫惊喜地站起来。 门口的人回答“已经让人过来了。” 二十分钟后,聂毅在支队的会客室见到了报案人,是个30岁左右的白领女性,他倒了一杯水坐过去,张赫亲自陪他做笔录。 “我叫聂毅,你之前报案的情况麻烦再说一遍。”聂毅发挥他最天然的优势,真诚地笑起来天生让人心生亲近感。 按段寒江的话他长了一张让人一见误终生的脸,每次出外勤走访,总能碰上几个拐着弯要联系方式的,其中年轻女性尤其多。 对方望着聂毅微微脸红,语气轻缓地开口,“我叫曲筱,是安勇集团总经理的特助,我从昨天下午开始就联系不上他了,我知道失踪要超过24小时才能立案,但是在前天下午,时总的女儿在幼儿园门口不见了。” 聂毅认真地注视着曲筱,见她突然红了双眼,情绪激动起来,“是我去接的,可是就不到两分钟,孩子就不见,我很担心,害怕时总和他女儿是出什么事了” “你说的时总是这个人吗”聂毅把一张照片从桌上推到曲筱面前。 曲筱怔了片刻,低看对着桌上的照片猛然瞪眼,接着眼泪掉下来,“是,是他,他怎么了死了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聂毅03 003 会客室里隔音效果很好,仿佛静滞的空气里飘着曲筱压抑的哭声,聂毅突然起身出去,张赫疑惑的视线追着他,不一会儿见他拿了一包纸巾放到曲筱面前。 曲筱抬眼瞟着聂毅认真得没有多余表情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她抽了两张纸小心擦着眼泪,情绪平静下来才抬起头正视聂毅。 “对不起,我失态了,如果不是我没把圆圆看好,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曲筱再次开口,声音仍然有些哽咽,聂毅放轻了声音问道“你能从头说一遍经过吗尽量详细。” “好,好的。”曲筱点了下头,“前天下午,时总要开会,就让我去幼儿园帮他接女儿,我去接的时候不知道圆圆,就是时总的女儿,小名叫圆圆。可能是因为时总没去接她,她就生气地跑出了学校,可是前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她出学校没有一分钟,人就不见。” 曲筱说的时总全名叫时怀勇,张赫在系统里搜出了时怀勇的档案,把笔记本电脑往聂毅这边推过来。 聂毅往电脑屏幕看去,时怀勇37岁,丧偶,是平都市知名企业的老板,虽然档案上看不出具体资产,但从时怀勇名下的公司来看,对他来说已经属于非常有钱的那一类了。 他的视线从电脑上挪开,对曲筱问“孩子失踪之后,你老板是不是接到过什么电话报警了吗” 曲筱摇头,“发现圆圆不见之后,我立即找幼儿园查了学校门口的监控,发现她自己上了一辆车。” “什么车” “被挡住了,看不见是什么车,圆圆上车后车就开走了。” “然后” “然后我就打电话报警了,也通知了时总。结果时总说圆圆是被他朋友接走了,让我不要管。” 曲筱说到这里一脸怀疑地辩解道“如果真是他朋友也没必要这样把孩子带走,但是他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只能跟警察消案。” 聂毅落在桌上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他思忖着问“在孩子被带走之后,你老板有没有取过大量现金,或者别的什么方式” “有。他办公室有一百万的备用现金,当天晚上就让我拿给了他。” “你最后一次联系他是什么时候” 曲筱回想了一下,“昨天中午,大概1点半的时候,叫我取消当晚与合作方的饭局。” “在这之前他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反常的举动” “我从前天晚上把钱送到他家之后,就没有在见过他了。” 聂毅又问“那你为什么又今天来报案” 曲筱犹豫地开口,“圆圆她是被绑架了吧我很自责,所以一直很担心,昨天下午公司的事需要时总确认,我就开始联系不上他了,一直熬到今天早上,我是真的很害怕,结果他,我应该早点来报案的” 聂毅注视着曲筱的表情,说话时手也在颤抖,他没有出声,等曲筱平静下来才继续,“你去你老板家里确认过他女儿确实是失踪了” 曲筱点头,“我昨天晚上去了时总家,时总家里就他和女儿和一个保姆阿姨,我去的时候家里只有阿姨在,说时总和圆圆都两天没有回家了。至于时总的其他亲人我没有听时总提过,也没见过,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你有失踪孩子的照片吗还有幼儿园的地址。” “圆圆,时总女儿可能还活着对吗” 曲筱突然抓住聂毅放在桌上的手,“你们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一定要找回来,不然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我们会尽所能的。”聂毅说着站起来,抽出了被抓的手,把纸巾推到曲筱面前。 曲筱附和地点头,停止了抽泣,把幼儿园的地址和老师的电话都写给他们,然后调出手机里时圆圆的照片,像是公司聚会的合照,照片中间是一个看起来斯文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 她说道“这就是时总和他女儿。” 聂毅把放大的人像用手机拍了一张,接道“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希望你等下能去认下尸,之后如果有需要我们会随时找你。” 曲筱继续点头,聂毅视线一转,和张赫对了一眼,结束问讯一起出去。 出门之后,张赫问“那孩子应该就是被绑架了,可如果是绑架,看样子时怀勇都准备给钱了,为什么曲怀勇要死呢” 聂毅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绑匪绑架时怀勇的女儿,可能要的不是钱,就是时怀勇的命。” “他拿时怀勇的女儿,威胁时怀勇割喉自杀”张赫惊道,“那孩子现在” 聂毅没有肯定,但确实有这种可能,他分析地说“时怀勇昨天中午还通知曲筱取消饭局,说明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死,自杀的可能很小。 如果绑匪就是逼时怀勇割喉的凶手,孩子应该还活着,他若是要一起杀,没必要把孩子带走。” 张赫边走边摸烟,“还有这个时怀勇,出了事来报案的是他的助理,家里要么没人,要么关系不好。” 聂毅接道“确实有这种可能,能够在不到1分钟的时间,不留痕迹地在幼儿园门口带走一个5岁的孩子,很可能是孩子认识的人,有亲属作案的可能。” 张赫突然又问,“这个曲筱,你觉可疑吗” “可不可疑不确定,但她不来报案,我们可能光查死者身份就要把头发掉光了。”聂毅边走边说。 张赫十分不屑地瞪他,“别炫耀了,知道你光头仍是我们队警花。” “我头发很多。”聂毅对着张赫回了一句。 张赫不由地摸了摸他疑似快秃的脑门,额头耸起了好几道抬头纹。 两人走到了警员办公室,表情同时严肃起来,张赫把他抽出来没点的烟卡到耳朵上,一掌拍到桌上,重响震起了所有人的视线。 “三鑫桥割喉案,新进展死者身份基本确定,安勇集团的老板时怀勇,两天前他女儿很可能被绑架了,但是他没有报案。 时怀勇的死很可能与绑架有关,时怀勇的女儿很可能还活着,我们要尽快找到绑匪,解救人质。” 张赫说完视线朝聂毅转过去,聂毅直接说“这个案子不是单纯的绑架或杀人,解救人质为首要,绑匪和死者之间很可能有仇恨,先重点排查和死者有过节的人,和死者的亲属。” “行。”张赫点头,“我带人查时怀勇这边,你去找那孩子。” 聂毅点着头朝周愚看了一眼,转身就走,周愚连忙追上去,“小聂同志,你等等我。” 聂毅在还是顾问的时候和周愚一起行动,总是周愚开车,现在他得了段车神的真传,周愚一般没了摸车的机会,他们赶在中午前到了世纪英才幼儿园。 园长是个50多岁的女人,身上的亲切感就像喷多的空气清新剂一样,一靠近就扑面而来。 聂毅向来不喜欢外交,周愚小步走上前,本着亲切对亲切的原则和园长握手,“阿姨,你好我们是平阳支队的警察,有几个问题想跟你了解一下。” 园长笑着请他们到办公室坐下,给他们倒了果汁,“小朋友喝的,你们别嫌弃。” 周愚喝了一口,赞扬道“小朋友喝的就是健康,不带甜的。” 他见人说人话的水平见长,全是当聂毅的发言人练起来的,至于见了鬼,当然是让小聂同志去降妖除魔了。 “甜的对牙不好。”园长开始科普,“不只是小朋友,大人也是要注意的,别以为牙齿定型了就没事,大人得蛀牙更严重。” 周愚转眼看向聂毅,“听到没有,吃糖对牙不好。” 聂毅觉得周愚这边已经建交结束,他开口把话题带到正事上,“你们幼儿园有个叫时圆圆的小朋友,是不是没有来上学” 园长亲切的表情有些碎裂,但瞬间修补起来,“她是这两天没来,可能和爸爸去玩了。” “可能她不来学校没有请假吗” “应该是请了,跟老师说的吧我不太清楚。” “那她最后一天上学,离开幼儿园时发生了什么事” 园长像是一时想不起来,犹豫着没有开口。 聂毅诚恳地接道“园长,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希望你不要隐瞒。” 这种私立幼儿园很注重名声,大多数学生来自中产家庭,如果有学生在学校被绑架,传开后很可能第二天所有学生都要退学,来之前聂毅已经预料到幼儿园肯定能瞒就瞒,毕竟时怀勇那边都没有报警。 园长垂着视线犹豫了片刻,最终开口,“那天下午,时圆圆是自己跑出校门的,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很快圆圆爸爸就说是被人接走了,当时圆圆爸爸的助理还报过警,后来听圆圆爸爸的,就又撤消了,其余的,我们学校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不是说学校有问题,只是有疑问需要核实,学校最近一个月的监控记录麻烦让我们查看一下。”聂毅出外勤一般情况下都礼貌客气。 园长却突然瞪向他问“小同志,你老实说,圆圆是不是被绑架了” 聂毅缄默,周愚把话接过去,“这个无可奉告,监控室在哪儿” 园长已经认同了自己的猜测,满脸担忧地带两人去了监控室。 到了之后,他们首先找出时圆圆被带走当天下午校门口的记录。 放学时候的门口停满了车,还排着很长的队,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并没有什么异常。 5点左右,校门口的车和人都走光了,学校的老师开始下班,陆续离开学校,期间没有人从外面进过学校。 5点20分,有一辆车停在学校门口的路边,曲筱从车上下来,进了学校。 5点25分,门岗的保安走出岗亭,躲到岗亭边上的角落里抽烟。 5点31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从伸缩门的缝隙钻出来,突然蹲到了地上。 “暂停。”聂毅说了一句,坐在电脑前的周愚立即按了暂停,他凑近屏幕。 周愚把小女孩蹲下的画面放大,正是曲筱给的照片里的时圆圆,不过他的视线注视的是时圆圆面前的绿点,“这是,一只青蛙学校养了青蛙” 旁边的保安立即摇头,“没有,到处跳太不好管理了。” 聂毅直接伸手按了继续播放,时圆圆追着青蛙往前跑,最后停在一辆车旁边,过了片刻自己爬进车里,车立即开走,从头到尾车上的人都没有露面。 监控的角度是从校门的一边对着整条公路,时圆圆上的那辆车后停着还停着一辆车,曲筱开来的那辆,正好挡住了监控,而路又直又短,只能在车开走时,看出是一辆银灰的轿车,但连完整的轮廓都没露出来就转过弯消失了。 聂毅立即把视频倒回去,果然在曲筱的车开过来前,那辆车停的位置是空着的,等曲筱的车把监控挡住后,才倒退着开过来。 周愚说“这个曲筱有问题” 聂毅突然又凑近了屏幕,“不知道。把这里放大。” 周愚暂停画面,放大了聂毅手指的位置。 那辆绑走时圆圆的车的后视镜上,反射出了一个男的下巴和肩膀,男人左手里拿着烟撑着车窗,手臂上有一条半掌长的疤,上面纹了纹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聂毅04 004 聂毅定在电脑屏幕前,盯着那条疤和纹身看了半晌,好像纹的是条龙。监控室里还有学校的保安,他不便多说,只叫周愚把最近三个月的监控都拷回去排查。 说完他直接出了监控室,找到时圆圆失踪当时所在的教室。 幼儿园建在一个小区里,校门正对与另一个小区之间的公路,这一带的小区都属于平方单价比较高的楼盘,相对环境比较安静,路边没有琳琅的铺面,小区之间的公路也干净整洁。 聂毅从时圆圆的教室沿路走到校门口,这段路成年人半分钟就能走完,但对5岁的时圆圆来说却是有一段距离,以她的速度从离开教室到出校门只用了1分钟,必须是一路不停地跑到校门的。 说明时圆圆的目标很明确,她要出学校。 但她出校门后,立即被一只青蛙吸引,还追着青蛙自己上了绑匪的车。 这个过程看起来,如果不是绑匪算计得太精确,就像是时圆圆跟人约好的。 无论是算计精确,还是和时圆圆约好,绑匪都很可能认识时圆圆,知道她不喜欢曲筱,看到青蛙不会害怕。 聂毅走到伸缩门前蹲下,时圆圆钻出去的小缝已经不存在了,但伸缩门下面离墙大约十几厘米的地方,地面有新修补过的痕迹。 接着,他从旁边的小门出了学校,沿着时圆圆走过的路走了一遍,停在时圆圆上车的地方,再回头往校门看去,发现曲筱的车位置停得十分刚好,无论前一点还是后一点,都会露出绑匪的车。 聂毅不相信巧合,他盯着路面看了许久,突然蹲到曲筱停车的地方前,在柏油路的缝隙里发现了几颗细小反光的颗粒,有点像镜子的碎屑,他随手掏出一个物证袋装进去。 “聂毅同志,抓了多少只蚂蚁了。” 周愚突然从聂毅背后伸了个脑袋过来,聂毅没理他,又回到时圆圆上车的地方。路边有个花台,种的是一米多高的灌木。 聂毅突然喊“周愚,过来。” 周愚没在地上发现蚂蚁,两步到聂毅面前,“怎么了” “蹲下” “为啥” 聂毅用脚指了个位置,正是时圆圆上车前站的地方,“蹲这里。” 周愚不明所以,但还是认命地蹲过去,然后问聂毅同志,“要不要抱头” 抓捕嫌疑人的时候就是抱头蹲下,聂毅板着脸努力不笑地回了一句,“不用。” 然后他退到保安亭旁边,果然灌木将周愚挡住。时圆圆的身高和周愚蹲着差不多,也就是说当时保安就算回来也不会发现时圆圆。 “聂大侠,好了没”周愚感觉自己蹲得像个街头混混,十分不符合他正义警察的形象。 聂毅对他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靠到保安亭的窗口,往里面递了一根烟进去。 保安拒绝地摇头,“不抽不抽,上班不能抽烟。” 聂毅会意地点头,却没把烟收回来,“可以下班再抽。” 保安还是把烟接过去,聂毅又问“前天下午是你值班吗” “你们是警察吧”保安朝聂毅看了一眼。 聂毅点头,保安迟疑地开口,“前天下午,那个孩子跑出学校,一下子就不见,当时学校的人到处找,又查监控又报警,后来不知怎么了,又说是被人接走了,没事了。” “当时停在那里有辆车,你看到车上的人了吗”聂毅指向绑匪停车的位置。 保安转头看过去,回想道“没看见,憋了半天,闻到烟味我就忍不住去偷抽了根烟,才没注意到那个小孩钻出了学校。” 聂毅不由得眉头一拧,绑匪停车的位置离保安亭相隔三四米的距离,这个绑匪不只算计了时圆圆的时间,连保安去抽烟也算计进去了,曲筱停车的位置应该也是被他算计过的。 他对保安说了句,“麻烦了。”接着揣回烟盒从绑匪离开的方向走去。 周愚连忙跟上去,“聂毅,这个绑匪既然不为钱,时怀勇也死了,他还带着时怀勇女儿做什么” 其实周愚想说那个孩子可能已经被害,但这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聂毅回答“时圆圆还活着。” 周愚被拆穿想法也没意外,问道“为什么” “绑匪的目的还没达到。” “他不是想逼时怀勇自杀吗” 正好走到路口,聂毅蓦地停下来,“凶手如果只是想杀时怀勇,直接抛尸更简单,他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如果真的掩藏尸体,最后不一定能查到他。” “所以,他没必要搞这么多麻烦事”周愚恍然大悟地接道。 聂毅已经拐过了路口,绑匪的车从学校前的路出来是一条大路,大路往前一共有三个方向可以走,而这三个方向的出口都有监控。 绑匪不管走这三个方向中的哪一个,从学校开过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段时间通过的车辆,只要排查,就能找出嫌疑车辆。 周愚兴奋地说“我们现在回队里调监控,我国的天网不是摆设的。” “应该查不到。”聂毅一盆冷水泼毫不犹豫向周愚。 周愚不解地蹙眉。 聂毅接道“如果我是绑匪,费尽心思在学校门前掩藏了车辆信息,不可能转个弯就暴露。” “那你怎么办停这里等着” “嗯,就停这里等着。” 聂毅视线指向前面的路边,这是一条辅道,辅道上没有监控,与大道之间隔了一个花台,花台里还种着树,边上现在也停了好几辆车,显然平时少有人管。 周愚不禁瞪大双眼,“这绑匪也太绝色了要是警察过来立马抓到他。” “所以,他把车停在这里给时怀勇打电话,警告他不许报案。” 周愚“啊”了一声,时怀勇确实很快通知学校说时圆圆是被他朋友接走了。 他说道“那这个绑匪对时怀勇也挺了解的,知道他不会报案。” 聂毅突然问“学校的监控,时圆圆失踪之后的你拷了没” 周愚回“拷了,怎么了” 聂毅站到路口往学校的方向望回去,绑匪的车出来是往右拐的,右拐是顺行,反方向的车道中间隔着花台,必须去前面路口调头,这样肯定也会被监控拍到。 他突然笃定地开口,“查时圆圆失踪2小时后的监控,从这个路口逆行的,可能就是绑匪的车。” 周愚往逆行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是个立交,但立交下面有条小道,没分车道,也没有监控。 他暗暗佩服了一下聂毅的这个思路,又不解地问“为什么是2小时之后” “过去是鑫南立交,6点到7点都堵车。” 周愚觉得这个理由,真是无懈可击,而且绑匪要是和人质堵在路上,不定因素太多,可能哪辆车的司机一句话就跟人打起来,引来警察。 聂毅刚说完,手机就在兜里响起来,看到是张赫他立即接起来。 “张队。” “你那边怎么样” “暂时还没有找到绑匪的线索。” “那你过来。” 聂毅眉头一抬,“怎么了” 张赫顿了一下回答,“一年前,时圆圆可能也被绑架过。” 聂毅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然后对周愚说“你先回去排查监控,除了车,还有近期在学校周围找手臂上有疤和纹身的人。” 周愚点头,他已经转身去找车。 同一个人,在一年时间里被绑架过两次的可能性实在很低,不说发生过一次就应该增加警觉性,就是两波绑匪盯上同一个人的可能也很低,像抗药性一样,绑匪也要考虑对方被绑架过的经验增加的风险。 除非两次的绑匪之间有什么联系。 聂毅把车开到张赫发给他的定位,是个市内的别墅区,普通的那种联排别墅,没到方圆十里就一栋房子的地步。 他停好车进门,张赫和一个50左右的女人坐在客厅,女人是时家的保姆,他大步走过去,张赫立即起身。 “我都要等成王宝钏了,出去抽根烟,交给你了。”张赫说着已经把烟夹在手上,还打了个哈欠。 聂毅回了他一个眼神就坐到保姆对面,微微一笑,像是回家见到父母的儿子似的,保姆也不由得跟着他笑了一下。 “你刚说的,一年前圆圆到底出了什么事”聂毅开口。 保姆即使刚说了一遍,也没有不耐烦,“我记性不太好,只记得那天先生带了圆圆出去,下午就他一个人回来,我问他怎么了,他脾气很大,平时他都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然后我看他翻箱倒柜找了很多钱出来,最后发了一通脾气就出去了,一晚上没有回来。” “圆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天下午,被她爸爸带回来的,回来就进了医院,那孩子有心脏病,天生的,她妈也是这个病,生她的时候就走了。” 保姆长叹了一口气,聂毅接问道。 “那天的具体时间你还记得吗” “好像是7月15,我记得圆圆一回来就做手术了,后来每个月那天都要去检查,就是15。” “你怎么知道圆圆当时是失踪了” “圆圆后来自己说的,说她被两个坏人抓走了,是爸爸救她回来的。” 两个聂毅直觉这次绑架时圆圆的只有一个人,有共犯的话,反而容易暴露。当然也可能共犯也同样心思缜密,那这个案子就更难破了。 他思忖地继续,“当时的事你还记得什么” 保姆回答“圆圆当时病得挺严重的,回来在医院住了好久,差点没救过来。” “那现在她的身体怎么样” “去年做了手术,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以前只能呆在家里,这几个月不上学我就经常带她去对面的公园玩。” 聂毅顿了一下又问“时怀勇平时有没有跟人结怨” 保姆肯定地摇头,“先生人很好,平时都好言好语,除了圆圆那次不见了,我没见他发过脾气,怎么会跟人结怨对了,有一次。” 聂毅盯着保姆,等了一会儿才听她继续说“好像上上个月,先生叫我和他一起去买东西,结果在路上,先生被人打了。”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 “我没有敢看,那男的一看就很凶。” “具体哪个位置,还记得吗” “好像就是路边,记不清了。” “那后来怎么解决的那个人去了哪里” “那个人撞了先生一下,突然就动手了,先生他哪里会打架,后来好像说了什么,那个人就走了,我叫先生打110,可是先生说算了。” “说了什么” “我没听清楚,还是忘了。” 聂毅觉得保姆可能是真的记性不好,没打算再问下去,保姆却突然开口。 “我记得那个人的这个手上。”保姆抬起自己的左臂说,“衣袖被拉起来,上面有疤,还有画一样的那个叫” “纹身” “对,就是那种年轻人喜欢弄在身上的东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聂毅05 005 别墅一共上下两层,楼上是卧室,楼下除客厅厨房餐厅之外,还有一间书房。 聂毅问完保姆的话从客厅出来,张赫刚好抽完烟回来,看到他就开口。 “怎么样” “跟我们之前想的差不多,时圆圆失踪时的监控,绑走她的人左臂有疤和纹身,保姆阿姨说两个月前,有一个左臂有疤和纹身的男人,在路边和时怀勇动过手。” 聂毅顿下来思忖了片刻,结论道“这两个应该是同一个人,绑匪和时怀勇有过节可以确定。” 张赫疑问地说“有过节肯定是有过交集的人,可能是时怀勇身边的朋友,也可能是商场上的对手,也可能是时怀勇底下的员工,范围有点大,你再缩小点” 聂毅回答“一年前时圆圆如果确实是被绑架过,这两起绑架很可能绑匪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个我也觉得。”张赫同意地点头,“两起绑架,一年前时怀勇没有报案,现在也没有报案,你说他这么不相信警察吗” “我觉得是因为时圆圆的病,时怀勇的目的是想用最快的时间把时圆圆赎回来。” 张赫一挑眉,这确实是最可能的可能,他一掌拍在聂毅的肩膀上,语气严肃地说“小聂,想不能你年纪轻轻,还能体会到当爹的心情。” 聂毅对着张赫认真地一笑,“这倒不是,经历的案子越多会变得越来理智,相对于人的感情,会越来越难以共情,所以我这是新手礼包。” “你是拐着弯骂我没感情吧还新手礼包”张赫拍在聂毅肩膀的手用力往下摁。 聂毅往下一蹲,挪到旁边又站起来,“绝对没有。” 张赫斜着不信的眼神一脚踹向,没踹中。其实他心里已经默默赞同了聂毅的话,他刚进警队的时候,每一个案子都仿佛和受害人一样伤痛,每一个凶手他都恨之入骨,可是这种强烈的情绪慢慢地被时间稀释,最后他的眼里就只剩下了受害人和凶手。 不是他变得无情了,而是看得太多,习惯了。他再看向聂毅,小同志已经开始认真地工作了。 聂毅从楼下走到楼上,又从楼上走到楼下,该查的地方技侦那边已经都查过,这里不是案发现场,找到凶手痕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们主要的目的是从时怀勇这边找到与凶手相关的线索。 楼上的卧室他在时怀勇的房间发现了时怀勇老婆的照片,与时圆圆的照片一起放在床头。 在时圆圆房间的柜子里发现了与案发现场一样的巧克力豆,有的装在卡通造型的瓶子里,有的装在原包装的瓶子里,一共有四瓶。 聂毅重新回到楼下,走进时怀勇的书房,碰上正杵在里面的张赫。 张赫评价地说“这个时怀勇看来很喜欢捐钱,最早的是5年前,基本上都是儿童疾病类的捐款,还有一些残障儿童的助学。” 聂毅的视线在书房里看了一周,很简单的格局,左右两排书架,门对着窗户,中间是书桌,窗台下有张沙发。 不过书架上并没有很多书,大半都是照片和捐赠的证书,确实如张赫所说,时怀勇很喜欢捐钱。 张赫突然看向聂毅说“你别又说我没感情,我能理解时怀勇这是他女儿出生,带着先天性心脏病,他有这个条件,所以给很多相似的家庭捐钱,或许是出于感同身受,或许是出于想给女儿积福。” 聂毅没有接话,他沿着书柜上的照片一张张看过去,这些照片有的标注了时间和事件,是时怀勇在捐款活动上拍的,有时候时怀勇会带时圆圆一起。 还有部分是时圆圆的照片,从婴儿时到现在,有专业影楼拍的,也有日常在家随手拍的,甚至有父女俩夸张的自拍。 他顺序看下来,突然盯着一个空位不动。 “有问题”张赫凑到聂毅旁边。 聂毅掏出一张不知在哪个餐厅吃饭顺来的餐巾纸,上面还有餐厅标志,在他盯了半晌的空位擦了一下,餐巾纸拿起来还算干净,他说道“这里还有一张照片,被人拿走了。” 张赫拧起眉头仔细看,整个书柜的照片都摆得比较满,唯独这个位置的间隙有点大。 聂毅移开旁边的相框,柜面上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灰尘印记,他又用餐巾纸在上面擦了一下,这回餐巾纸沾上了发黑的灰尘。 他说道“有人拿走了原本放在这里的照片,擦干净了相框留下的印子。”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张赫觉得这确实算不上线索,书柜里面十天半月打扫一次很正常,少一张照片的原因也有很多,确实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聂毅突然走到另外一边,拿起另一张照片给张赫看。 张赫好奇地看向照片,是一张时怀勇和时圆圆的自拍,地点就是这间书房,他立即明白了聂毅的意思,找对拍摄的角度,在照片上发现了书柜里少的那一张照片。 正对时圆圆的头顶,不是很清晰,大概能看出是一张在操场的合照,前面一排是8个小学生模样的小朋友,后面是两个大人,其中一个抱着一个小孩。 聂毅又拿了一张照片给张赫看,是时怀勇参加捐赠活动的照片,构图差不多,前面是一排小朋友,后面一排是时怀勇抱着时圆圆,旁边还站着曲筱。 对比照片里这张看不清的,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依稀能够辨出两张照片站在后排的人是一样的。 “小聂,你这眼可真毒。”张赫夸了聂毅一句不太像夸人的话。 聂毅说“这里下面还有一行字,其他都看不清,数字能看出来是,去年,7、14。” 根据其他照片上的注释,那行字写的应该就是事件和日期,去年的7月14。 “刚才的保姆阿姨说,时圆圆去年失踪的时间是7月15。”聂毅思忖地顿了一下,“7月15应该是时圆圆回来的日子,她是在14失踪的,失踪地点可能就在这所学校。” 两人视线一对,走出书房又找到保姆,张赫把长得能博下至8岁上至80岁好感的聂毅推出去。 聂毅对保姆问“阿姨,书房一般是谁打扫的” 保姆回答“都是我打扫的,怎么了” “柜子里有很多照片,有没有什么时候少过” “这个,没有吧先生有了新的照片会往上放,不过他一般不会扔。” “那你上次打扫是什么时候” “上上个星期了柜子里边比较干净,我都是隔段时间才擦的。” “那最近有其他人动过吗” “没有,家里除了先生和圆圆,只有曲小姐有时候会来找先生。” 聂毅随意地开口,“曲小姐和时先生,关系很好吗” 保姆立即用你误会了的表情看向他,“曲小姐是先生的秘书,跟着先生好几年了,先生很相信她,有时候还叫曲小姐去幼儿园接圆圆。” 聂毅了然地点了下头,转身要走又突然顿住,回头问保姆,“圆圆房间里的巧克力豆,她是出门都会带上一瓶吗” 保姆笑了下回答“那其实是圆圆的药,先生专门找人做的,之前在幼儿园因为天天吃药被同学欺负,还买了看起来差不多的真巧克力,让她吃的时候分给同学。” 聂毅这回仿佛真的体会到了当爹的心情,他正要转身,保姆又突然叫住他,“那个警察同志,先生和圆圆什么时候能找回来他们不会有事吧” 他还没有习惯应付这种场面,蓦地僵住,张赫突然倒回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保姆说“这个调查阶段,不能透露,小聂,走了。” 聂毅终于和张赫出了大门。 张赫说“你会习惯的,别急。” 聂毅瞥开视线,朝车走去,“我不想习惯,我答应过寒哥。” 张赫盯着聂毅的背影怔了一下,连忙跟上去,“这个曲筱应该知道什么。” 聂毅已经打开了车门,应道“先去找她。” 张赫回了聂毅一个赞成的眼神,把那两张照片当成物证交给了技侦带回去,接着直接坐上聂毅的车。 路上张赫给队里打电话,说曲筱已经回了公司,于是他们调头开向时怀勇的公司。 聂毅在张赫放下手机后问“时怀勇家里的情况,有没有什么疑点” 他指的是有没有可能是嫌疑人的对象。 张赫没急着开口,点起烟狠吸了一大口才说“时怀勇是北方人,和父母关系很不好,据说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往过了,他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同样多年没有来往,都远在老家,时怀勇在这里可以说一个亲人也没有。” “他岳父母家这边” “这啊,更绝了。” 张赫坐了坐正,摘下烟抖了抖烟灰,“他老婆叫邵丽,有先天性心脏病,老家在西北农村,十几岁被父母带来平都治病。结果人刚住进医院,她父母给留了几千块钱,悄悄地跑了。姑娘的病没法治了,也没回去找她父母,留在了平都打工,后来遇到时怀勇。可惜时怀勇有钱给她治病了,她的病却已经治不好了。” 他说完停下来,抽完最后一口烟才冒出来一句,“我觉得有时候生死真的是由命,注定的。” 聂毅认真地盯着前方的公路,余光朝张赫瞥了一眼,没接他的宿命论,扳回正题说“既然不可能是时怀勇的亲戚,时怀勇也不是随便与人结仇的人,剩下的还有” 张赫接道“与时怀勇有利益冲突的人” 聂毅回答,“如果我是凶手,和死者有利益冲突,肯定是能掩藏就掩藏,不会做得这么高调。” “那还有什么人杀人动机一般不是为了利益,就是仇杀情杀,没有利益冲突就只剩情杀和仇杀,被时怀勇抢了老婆的情敌或者被资本逼到家破人亡的钉子户” 张赫开始脑洞大开的胡说八道,说着闭起了眼睛,他昨晚值班到现在一分钟都没睡过。 聂毅关起车窗,认真地开车。 时怀勇的公司在高新区,企业公司最集中的区域,写字楼特别多。 聂毅找到时怀勇公司那一栋,旁边是个商场,商场前有一个广场,算是这一块最热闹的地方。他没把车开进车库,找了个能停车的路边把车停下。 张赫在车停下时就醒了,看到聂毅下车,蹙着眉头问“小聂同志,你去哪儿” “中午了,买盒饭。”聂毅话说完人已经下车,他从广场穿过去。 广场上在搞活动,还有穿着人偶服到处发汽球和传单的。 聂毅穿过人群,找到一家卖炒饭的店,买了两份炒饭,还顺便去隔壁买了一杯咖啡。他不喜欢喝,给张赫买的,贵得他有点心疼。 于是,回去的路上,他看到路边的花台上有两个空瓶,打算顺手兼个职,再为城市创卫做点贡献,将两个空瓶捡起来,他车里已经存了好几十个,有空的时候可以拿去卖了。 聂毅捡完空瓶刚要走,一个憨头憨脑的人偶熊被突然跑过去的人撞了一下,眼看要摔倒,他连忙跑过去伸手扶了一下。 对方感激地对他道“多谢。” “没事。”聂毅着着熊脑袋回了一句,转身走开。 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个小孩,故意往他身上一撞,他转头看去时小孩已经跑了,他只看到小孩脸上带着一个熊的面具,跑向刚才的人偶熊。 他不知道人偶熊是不是在看他,只见人偶熊低头对小孩说了两句什么,朝他的方向点了下头。他没想和小孩计较,于是大步朝车的方向走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时圆圆01 006 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戴着熊面具的小孩将脸上的面具揭起来一半,仰头对人偶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却发出了明显的嘘声。 她踮起脚拉住人偶熊的肚子,小声地说“我们没有被警察叔叔发现,我们是不是赢了” 人偶熊啪地一下把熊面具拍回小孩脸上戴好,转头看向刚才聂毅离开的方向,发现对方回头朝他们看过来,即使隔着厚厚的人偶装,他也感觉到对方凌厉的视线。 他连忙把视线移回来,拉起小孩的手往着商场里走进去。 他们走进商场里一家游戏城的员工通道,人偶熊摘下熊头,是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他把小孩甩到一边,粗鲁地脱了身上的熊装,对着小孩吼“站在这里不许动,不然就见不到你爸爸了。” 小孩连连地点头,贴着墙站好一动不动,看着男人往休息间里面走进去,她有些委屈。 她叫时圆圆,今年5岁,她这次和叔叔玩的是警察抓坏人的游戏,但是她要和叔叔演坏人,让警察来抓他们,如果让警察抓到她就不能再见到爸爸了。 因为她离家出走,爸爸生气了,所以她为了见到爸爸玩得很努力。 “姜执,你明天来不来” 被叫姜执的就是刚才扮熊的男人,他从休息间走出来回头往里回了一句,“明天看情况。” 接着他拉起时圆圆又原路出去,时圆圆捂着肚子抬头问他“坏人叔叔,我们是不是赚到钱了,可以去吃大餐餐了。” 姜执低头瞪向小孩,“不可以。” 时圆圆不放弃地说“那我们去找爸爸,偷偷的,爸爸就在那边的楼里,他带我们去吃大餐,吃完了再继续玩游戏嘛。” “不可以。再说把你嘴堵上。” “嘴堵上了,我怎么吃饭呀” 时圆圆非常认真地问了姜执这个问题,被姜执凶狠地一瞪,她反抗地踢了姜执一脚,要甩开姜执的手,又甩不开,于是她哭了。 姜执站住脚,转身对时圆圆吼“你再哭。” 时圆圆脸上还带着熊面具,她仰头隔面具望着姜执说“你像爸爸一样哄哄我,我就不哭了。” 姜执猛地拧起眉头,一把将时圆圆抱起来挟在腋下,威胁地说“你再哭,就把你扔去喂鲨鱼。” 时圆圆完全不怕地回答“鲨鱼吃小鱼,不吃人的,我在海洋公园里看过的,坏人叔叔你没有看过呀” 小孩不哭了,姜执抱着她继续走。时圆圆十分执着地要跟姜执聊天。 “坏人叔叔,你是不是没有去过海洋公园” “这样吧,下次爸爸再带我去的时候我也带上你好了,你这么可怜。” “但是鲨鱼真的不吃人的哦,海洋馆的阿姨说的,你不要害怕。” “海洋公园里除了鲨鱼还有,还有黑色白色的鹅,他们很笨的,不会飞” “那是企鹅。”姜执被聒噪的小孩吵得不耐烦,喝斥地回了一句。 时圆圆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去过海洋公园嘛坏人叔叔是骗子。” 她笃定姜执骗了她,于是也不再说话,姜执带她穿过商场,到了一条全是饭店的街上,她开始两眼放光。 “我要吃那个,吃那个吃那个,我全部都要” 时圆圆把路边的店挨着指了一遍,姜执都没有停过脚步,最后径直走进一间炒河粉店,把她放下来。 这会儿午饭时间临近尾声,店里很空,姜执坐到了最角落和位置,开口大喊,“两份素河粉,两瓶啤酒。” 时圆圆有些矮,店里的椅子她够不着,只得爬上去再坐下来,也学着姜执的样子喊,“两个炸鸡腿,两份大薯条。” 她这一喊,把店里零星的几人都逗笑了,老板还专门来回了她一句,“我们不卖炸鸡腿。” “为什么不卖炸鸡腿炸鸡腿那么好吃。” 老板回答不出来这么哲学的问题,回去继续炒河粉了。 “炒河粉那么好吃,你为什么不吃炒河粉” 杨怡君正好坐在时圆圆的背后,为体现她温柔母性的一面,她友好地接了小朋友的话。 她四年前从特种部队退役,转到平阳刑侦支队当了三年多的刑警,终于从新人熬成了半个老人,脾气也没刚开始那么冲了,今天查案查到这里,见到她前队长热爱的炒河粉,于是她进来怀念一下前队长。 时圆圆仍然带着熊面具,回头看了杨怡君一眼,立即把视线缩回来,拍了拍她脆弱的小心脏,小声地对姜执说“那个阿姨好可怕,你不要看她哦。” 姜执平静地往杨怡君的方向看去,对方正好朝他看过来,他微笑地表示了抱歉,喝斥时圆圆,“坐好,不许再说话,不然警察会把你抓去的。” 时圆圆立即坐好,双手捂着嘴,她不能被警察抓住,被抓住就输了,她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杨怡君吃完起身,凑向时圆圆的方向说“警察不抓小朋友,只抓坏人。” 时圆圆很认同地看了她一眼,认真回答“我现在就是坏人。” 杨怡君不禁笑出声,见与小孩一起的男人又喝斥道“小熊,坐好。” 对用警察吓唬小朋友这种教育方式很不认同,可别人怎么教孩子,她就算是警察也管不了。于是她悻悻转身,刚走到门口手机突然响起来,看到是张赫立即接起来。 “张队” 姜执收回追随杨怡君的视线,正了正时圆圆脸上的熊面具,小声地对时圆圆说“刚才的那个是警察,不要被她看见。” 时圆圆立即捂好面具点头,像是要把面具捂得长在脸上一般。 却见已经离开的杨怡君又回到店里,径直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她从指缝里偷看杨怡君,紧张地快要缩到桌子底下。 这个凶凶的警察阿姨不要再看她时圆圆在心里念起咒语。 杨怡君看到时圆圆那么怕她,反省了一下,坐到旁边的位置,朝厨房喊“老板,炒两份牛肉河粉,打包,多加肉” “好嘞”老板正好端着姜执点的两份炒河粉出来,放到姜执坐的那桌,见刚才要炸鸡腿的小朋友还戴着面具,笑道“小朋友,你的面具也要吃饭呀” 时圆圆捂着脸说“面具不吃饭,我要吃饭。” “那你不取下来怎么吃。”老板耐心地逗小朋友。 姜执抬眼朝老板看去,一口咬下了啤酒瓶盖说“不要管她,她不吃。” 老板看出了姜执的不悦,别人的小孩他也不好管,只好回了厨房。 时圆圆仍然在偷偷注意旁边的警察阿姨,她害怕被警察发现,可是也想吃饭,她凑近姜执问“可不可以暂停一下,你让我吃饭嘛,吃完了我们再玩。” 她说着就要揭脸上的面具,店里很热,面具戴起来很难受。 姜执用筷子打了一下时圆圆揭面具的手,“不许动,坐好,不然你的彩虹豆我全吃掉。” 时圆圆犹豫了一下,把手放下来坐好了。 她一直谨记着爸爸的话,彩虹豆一定要收好,每天只能吃三颗,早上吃一颗,中午吃一颗,晚上吃一颗,机器猫瓶子里的只能自己吃,她答应过爸爸的,所以不能给别人吃。 可是她好饿,她想吃饭,她想爸爸,她已经两天没有见过爸爸了,她已经不想玩这个坏人的游戏了,她两天没有回家,爸爸一定生气了,一定已经跟后妈生别的小孩了,一定不要她了。 时圆圆委屈地小声哭起来,眼泪从下巴滴下来,落在她手上,她抬手轻轻一擦,却更难过了。 杨怡君终于注意到小孩的异常,她小心地打量着小孩,视线再转向小孩对面的男人,“大哥,小孩子闹脾气,你也不能不给吃饭,知道虐待儿童几年吗不是当了家长就能为所欲为的。” 姜执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啤酒,一平如常地朝杨怡君看过去,“你说得对。” 他放下酒瓶,把另一份河粉推到时圆圆面前,将筷子递过去,“小熊,吃吧。” “不吃,不能把面具拿下来,会被看到的。”时圆圆坚决地捂着脸上的面具去看杨怡君,“我现在是坏人。” 杨怡君有些奇怪地审视着男人和小孩,感觉两人不像是父女,她干脆地拿出警证,站到男人面前,“警察,把身份证拿出来。” 姜执一怔,有些紧张地看了眼杨怡君的警察证,“警察就能无缘无故查别人身份证” “叫你拿就拿。”杨怡君一掌拍在桌子,把店里所有人都震住了。 姜执犹豫地掏出身份证递给杨怡君,对警察来说查身份证是最方便的,系统里一搜所有信息都出来了。 杨怡君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曾经因为打架把人打残坐过牢,三年前才出来,未婚未育。 她指着旁边的小孩问“她是谁” “我表哥的女儿,他们有事回老家了,让我照顾两天。”姜执不慌不忙地回答,“我就在那边商场里上班的,把她一个人放家里不放心,所以带来了。” 他说着拿出游乐场的工作证。 杨怡君看了眼工作证,确实写着旁边商场的名字,她又转头问时圆圆,“他是你表舅吗” “表舅是什么” 杨怡君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蹙着眉头继续“你表叔” 时圆圆认真回答,“我不要书。” “那你爸爸叫什么” “不能告诉你。” 杨怡君觉得自己对待小朋友还是不够耐心,她不知道怎么把问下去,干脆直接了当,“你认识他吗” 时圆圆点头,“认识,我们正在一起玩抓坏人的游戏,你不要抓我,抓了我我就输了。” “那你把面具摘下来给我看看。” “不可以。” 时圆圆果断的拒绝,看到可怕的警察阿姨朝她靠近,她吸了吸鼻子,哭起来,她不能被警察看到,她要爸爸。 姜执趁机把时圆圆抱起来,对杨怡君问“你们警察都闲得来吓唬小孩了” 杨怡君蓦地眉头直拧,她上下打量着姜执,一边怀疑一边反省她怎么让小朋友一看就哭的。 这时老板拎了两份打包的炒河粉出来,“警官,你打包的炒河粉好了。” 杨怡君接过打包袋,再看了眼姜执和小孩,姜执抱孩子的动作倒是挺爱护的,小孩也不像对姜执排斥,虽然姜执坐过牢,她也不能因为这点就认定是人贩子。 最终她结了帐,离开,不过走出去绕了个圈又偷偷回来,在店门外往角落里的姜执和小孩看去。 姜执和时圆圆已经重新坐下来,姜执找老板要了一个小碗,分了一小份炒河粉推到时圆圆面前。 “我可以吃了吗”时圆圆问道。 姜执把筷子给她,“没有炸鸡腿,只有这个。” “那明天可以吃吗” “不可以。” 时圆圆饿了,也不挑食了,她原以为离家出走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会儿接过姜执递的筷子,委屈地抽泣了一下,抬手将脸上的面前揭下来。 杨怡君一眼不眨地盯着小孩的脸,小孩的动作很慢,一只手还拿着长长的筷子,好半天都没能把面具取下来。 姜执见了随手拍了下小孩的脑袋,小孩低下头,他一下就把面具摘下来。 杨怡君终于看见了小孩的脸,不过像是刚去表演过什么节目似的,脸上画了一只熊,除了眼睛和嘴半点干净的地方都没有。 小孩狼吞虎咽被噎到了,姜执倒了杯啤酒给她,小孩喝了一口就吐出来,愤怒地在桌下踢了姜执好几脚,姜执却大笑起来。 “再喝一口。” “不,大人都是骗子” 杨怡君确定两人确实不像人贩子和被拐的孩子,终于放心地拎着河粉转身,随即给张赫回拨了电话。 “张队,你们在哪儿” “时怀勇公司,曲筱死了。” 杨怡君一惊,挂了电话拨腿就跑。 姜执微微地斜了下嘴角,往杨怡君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聂毅06 007 万里晴空之下,高耸的写字楼楼顶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中间最显眼的花架走廊,曲筱的尸体吊在楼门出来看到的第一根横木上,全身赤裸,脖子上却系了一条红领巾。 聂毅和张赫接到报案通知正好在楼下,是最先到达现场的,却不想见到的尸体是曲筱。 这会儿技侦的法医都没到,跟他们一起上楼的只有写字楼的负责人和两个保安,还有发现尸体的人。他们没有带工具,只有聂毅放在车里的手套和物证袋。 张赫临时充当起法医,粗略地检查过尸体说“没有出现尸斑,局部尸僵,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2小时。” 他说着看了一眼手表,“现在2点23,死亡时间应该在12点到1点这段时间。你觉得他杀还是自杀曲筱死在这个点太巧了。” 聂毅对上张赫的视线,尸体表面没有明显的伤痕,极可能是窒息死亡,但他们凭目测并不能确定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 不过他笃定地回答“他杀。” “为什么”张赫问。 聂毅盯着尸体脖子上的红领巾,他确定凶手在继续表达什么,开口说“凶手和逼死时怀勇的,是同一个人。” 其实光从死状来说,曲筱的死确实很容易和时怀勇联系起来,但破案不讲看起来,必须要有明确的证据。 张赫没有反驳聂毅,因为他看起来也觉得是同一个人,于是朝聂毅瞥了一眼,意示他去问话。 为了不破坏现场,负责人和保安都在下面的楼梯口,发现尸体的是写字楼物业的清洁工,一个50多岁的男人,他还愣在楼门前,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聂毅走过去时发现他还在发抖。 “你可以去里面,不用一直在这里。”聂毅朝男人走过去。 男人点了点头,挪到脚步差点摔倒,聂毅扶了他一下,把男人送到下一层楼梯口的休息椅坐下后,才问道“请你说一下发现尸体的经过” “今天太阳大,我中午上来浇花”男人这会儿缓了过来,“刚才走出门就看见有人没穿衣服,我眼神不是很好,想是谁大白天这么没羞耻。可我仔细一看发现她脚没落地,再走近点发现她吊在花架上已经死了。” 聂毅接问道“在你上来前,上面还有其他人吗” 男人摇头,“最近天气热起来,很少会有人中午上来,我来的时候没有人在。” “你上来的时候有遇到过什么人,正好下楼” “没有,2点钟大多数人都已经上班了,我谁也没看到。” “上一次有人上来是什么时候” “我们每天早上8点都要来打扫一遍的,因为有晚上加班的可能会上来。” “好的,谢谢。”聂毅礼貌地向男人道完谢,转向写字楼的负责人问,“吴先生,上面没有监控” 负责人满脸愁容地回答,“没有,我们写字楼都是刷卡上楼,没卡都必须登记,考虑到隐私问题,所以花园里没有监控。不过楼下的楼梯通道有,可以看到谁上来了。” “聂毅,张队。”杨怡君风一般地从楼门吹过来,视线定在花架上吊的尸体上。 聂毅看到她问“曲筱回过公司吗” “没有。”杨怡君的视线收回来看向聂毅,她的任务是去时怀勇公司调查时怀勇的人际关系,没查出来什么异常,曲筱却突然死了,这中间到底绕了多少个百转千回她完全想不明白。 “时怀勇和曲筱在公司关系怎么样”聂毅继续问。 杨怡君回道“时怀勇在公司的口碑挺好,都说他大方,也没老板的架子,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倒是曲筱,她在公司已经5年多,经常跟着时怀勇一起出入,有个别人说她和时怀勇有男女关系。” 聂毅不能确定曲筱和时怀勇之间什么关系,不过在他给曲筱看时怀勇尸体的照片时,曲筱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然后是慌张,但很快就接受了。 曲筱没有追问时怀勇为什么会死,像是对时怀勇怎么死的毫不在意,或者是她对时怀勇的死早有预料,所以才会在时怀勇失踪不到12小时就来报案。 杨怡君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个曲筱很可疑,假如她跟绑匪有关系,她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现在又死了凶手会不会是绑匪” 她提出的问题自己也没有答案,看向聂毅求回答。 聂毅轻摇了下头,“不对,我觉得是凶手是在” 杨怡君双眼一瞪,聂毅的下句突然急切起来,换到另一件事上,“杨姐,你跟吴先生去查监控,看今天早上8点到2点,什么人去过楼顶。” “炒河粉还要吗”杨怡君的思路瞬间跳了老远,拎起她打包的两份炒河粉,张赫之前打电话给她,嫌聂毅买的炒饭不合口味,特意让她带的。 聂毅立即转身往楼顶跑回去,爬楼梯时还替张赫做了决定,“带回队里给张队当夜宵。” “到时张队拉肚子可别说是我。”杨怡君耸肩,聂毅已经跑出了门,她和负责人一起下楼去,留下两个保安在楼梯口守着,以防有人上去。 “张队。”聂毅站在吊着尸体的花架前,“我觉得凶手是在针对某个事件复仇。” 张赫正在沿路找凶手可能留下的线索,听到他的话站直起来。 聂毅继续,“曲筱和时怀勇的死状,都是在示众。” “时怀勇可以说火车上的人都看到了,但曲筱,并没有几个人看到她的尸体” “你看周围。” 张赫跟着聂毅的视线看出去,猛然发现他们所在的这栋楼比周围的楼都要矮几层,周围的几栋楼的高层都能看到这栋楼的楼顶。 聂毅说“报警中心接到的报案,可能不只一条。” “操”张赫蓦地骂了一声,摸出手机就给队里打电话,那边接通他就说“联系网警,刚刚接到的高新区未来大厦的案子,有可能被人传出去了,重点注意未来大厦周围的i段。”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转眼看向聂毅,“你刚才说凶手针对某个事件的复仇凶手还可能继续杀人” 张赫这话说完自己也沉默了,如果真的发展成连环杀人 他又心里暗骂了一声,这种可能他连想都不愿想。一天之内,平阳支队的辖区内已经死了两人,凶手还没有头绪,如果再发生命案,他的脸色眼见的沉下去,然后用力踢了旁边的花台一脚,骂了句脏话。 聂毅盯着尸体脖子上的红领巾,表情严峻地说“如果这个事件还牵扯了其他人的话” 他没把话说完,但没说完的部分已经很明显。 这时队里的大部队赶到,技侦法医入场,楼下拉起警戒线。 “张队,我去楼下时怀勇公司。”聂毅对张赫说了一声。 张赫拉住他,“我跟你一起。” 于是两人一起下楼,时怀勇的公司在12和13楼,之前杨怡君和另一个外勤已经来调查过一次,但他们查的是时怀勇。 张赫进门直接亮了警证“找你们负责人。” 前台的姑娘打量了两人一眼,最后多看了聂毅两眼,连忙带他们进去。 聂毅和张赫在会客室里等了两分钟,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手伸他们伸过来。 “两们警官好,我是公司的副总经理黄超,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张赫伸了伸脖子,不合时宜地想他哈欠,他硬憋了回去,把脸憋得有点扭曲。黄超想坐下的动作被惊得僵了一下。 他开口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还有些问题要核实一下。” 黄超了然地点头,就茶桌上的茶壶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你们看需要什么” 张赫接道“去看7月14,时怀勇是不是参加过什么学校的活动” “这个,我不记得,等我找人问问。”黄超起身拉开门对外面喊了一声,“小玲,叫一下小郑。” 他说完又退回来坐下,“两位警官稍等一下。” 两们警官确实只稍等了一下,就有一个20多岁的小伙推门进来,对着黄超叫了一声,“黄总。” “时总去年7月14去干什么了”黄超开口就问。 叫小郑地小伙挠了下头,明显不明所以,“去年我” “什么学校,时总去学校多半是去捐钱了,你想想。” 黄超一提示,小郑立即想起来,“去年7月份,应该是鑫火特殊学校,他们校庆请时总过去。” 张赫问“现场有没有拍照片什么的” 小郑朝张赫看了一眼,“有是有,我要找一下。” 黄超点头说“去吧,找到了拿过来。” 聂毅突然站起来,“不用,我跟他一起去。” 黄超视线往他脸上一瞪,随即笑道“也好,小郑,你带这位警官去。” 小郑倏地紧张起来,连背都挺直了,对聂毅说“警官请。” “你请。”聂毅向来别人对他越客气,他就更客气,对方似乎有跟他一样的毛病,以至于回到小郑位置的十几米,两人都尴尬得无话可说了。 小郑坐下来之后好多了,打开电脑找出一个叫0714鑫火校庆捐赠活动的文件夹,里面总共20来张照片。 聂毅一张张看下来并没有时怀能书房里少的那一张,他问道“全在这里你们时总如果需要打印照片,需不需要拷给他” “时总时总确实喜欢打印照片,不过我们照片为了不混乱,都是汇总共享在服务器里的,每台电脑都可以直接调,时总的照片一般是曲助理打印的,不过她也是从服务器里调的。” 聂毅思忖着回,“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可以删除照片,原本保存了多少张也没有记录” 小郑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相机就那几台,一般拿回来就会拷出来,挑拍得不错的保存起来,每个部门都可能要保存,所以大家都可以拷贝删除。” “这些照片能不能发一份给我” “这个,应该可以。” 于是聂毅把宇文枢的邮箱给了小郑,让小郑发过去,再给宇文枢发了条信息让他查收。 等小郑发完后,他问道“你们时总经常参加这个鑫火学校的活动” “我来公司两年多了,时总每年都要给这个学校资助,因为是特殊学校,他还资助了学校的很多贫困生,时总这个人真的挺好的。”小郑感慨地回答。 “去看他去参加校庆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时总好像那之后很久没来公司,听说是他女儿生病了。” “谢谢。”聂毅对小郑道完谢又回了会客室,发现比他离开时多了一个人,他和张赫对了一眼表示没有收获,站到一边听张赫和黄超打太极。 “警官,公司的账务你们没有搜查证,也不能随便查吧我要不先问下律师” “黄总,我们既不是工商税务也不是经侦,对你们公司的帐没兴趣,只想知道去年7月14之后几天,有没有不知去向的大额款项,或者异常的现金流动。” 黄超沉思了良久,对旁边多出来的那个说“给他查吧。” 那人点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操作半晌后对张赫摇头,“具体项目我没办法向你解释,但你说的时间段,公司的每笔帐都来去有据,没有存在问题的账目。” 张赫起身站起来对黄超说“黄总,我们可以去时总的办公室看看吧” 黄超犹豫地问“那个,警官,时总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时怀勇的案子还在调查,时怀勇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是嫌犯,所以现在时怀勇公司的人都还不知道时怀勇已经死了。 张赫想曲筱看来还没来得及把时怀勇已死的事通知公司高层,曲筱的死公司的人应该也还不知道。 他模棱两可地回答,“放心,没犯什么事。” 黄超没放心,也没再追问,点了点头,亲自带他们去了时怀勇的办公室。 去的路上聂毅突然想起来地问“对了,黄总,时总认不认识手臂上有纹身的人” “应该是没有,至少我知道的没有。”黄超思忖着回答,到了地方他停在门前,“到了,这就是时总的办公室。” 时怀勇的办公室和他家的书房差不多,除了面积大了点,多出一套沙发,位置背后的柜子里同样放满了相框。 聂毅走到柜子前,照片的内容与书房里的也差不多,除了时圆圆的,就是各种捐赠活动里与小朋友的合影。 他特别注意了与鑫火特殊学校相关的,确实职小郑所说,时怀勇连续5年,每年都资助了鑫火学校的贫困学生,每一年的学生都不同,柜子里和资助学生的合影不是每年都有,少了5年前和去年的。 贫困学生红领巾聂毅突然在柜子前怔住不动。 张赫过去问道“怎么了” “时怀勇连续5年资助的贫困学生都是小学生,他们的合影,学生都系了红领巾,去年的没有,前年的时怀勇也系了红领巾。” 聂毅说完顿了片刻,接道“我觉得关键可能和这所学校有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聂毅07 008 鑫火特殊教育学校在与三鑫桥的旧楼区隔了一条街,名为民义街,仿佛一条从城市划开的分界线,一边是高楼与繁华,一边是破败与老旧。 聂毅和张赫离开时怀勇的公司就去了鑫火学校,路上聂毅给宇文枢打电话。 “宇文主任,时怀勇家的那张照片能够修清晰吗” 宇文枢那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一本正经地开口,“不能,我国目前的水平与科幻电影还有一段距离,糊得连五官都没有。” 聂毅理解地没有强求,只说“最大限度能清晰成什么样,好了你发给我。” 宇文枢用沉默表示没意见。 聂毅又问“幼儿园的监控有发现左臂上有疤和纹身的人” “没有,不只左臂上有疤和纹身的人没有,异常的人员也没有。你说的那辆疑是绑匪的车倒是发现了,追踪到了车牌号,但是套牌车,现在正在找车。 另外,刚才得到银行反馈的结果,时怀勇去年7月14前后,他名下的三个账户加起来有130万的取现,最大额的支付付给了市第三军医,共50万。 最后,三鑫桥周围的监控昨晚都没有人裸奔,时怀勇昨天下午在三个银行取过钱,最后出现在高新区的华东路附近,再也没有监控拍到过他。” 宇文枢不给聂毅提问的机会,把他知道信息一口气全说,完了再问一句“还有什么问题” 聂毅很好地继承了段寒江还在队里时和宇文枢的交流方式,向来能少废话绝不废话,“时怀勇和曲筱之间,有没有除了老板员工之外的关系” 宇文枢对这个问题没有准备,他问“你要查他们有没有开过房吗” 聂毅的表情僵了一瞬,认真地回道“你要查也行,我想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除工作之外,其他的联系。” “行。就这样。”宇文枢不浪费一秒时间地直接挂了电话。 聂毅继续开车,隔了没一会儿就收到宇文枢发来的照片,张赫替他打开看了一眼。 “这真像那个小游戏,看图猜人。”张赫看完认真地评价道,然后把屏幕转给聂毅看。 聂毅瞥了一眼,果然连五官都没有,但照片下面的那段文字恢复了鑫火特殊教育学校校庆资助学生留影。 聂毅和张赫到学校之后没见着校长,只见到了学校的教务主任,对方和张赫握完手就打起你来我往的官腔,辛苦仰仗地说了半天,终于建交完毕。 张赫说到正事,“我们想了解一下关于时怀勇的事。” 主任惊讶地仰头仰出了一个长长的弧度,开口说“时总啊他这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有什么不对吗”张赫眉头一抖,以为终于有了突破。 主任却笑了两声,“实话实话,每年学校收到的捐赠,或者其他的公益资助,很多企业都会做,但是像时总这么真情实感的确实是少数,要我用最通俗的话来说。” 张赫和聂毅都看向主任,见他顿了片刻,接道“时总大概是个好人吧他有空还经常在学校看望他资助过的学生,每个人的名字他都能叫上来。” 聂毅脑子里转着好人两个字,拿出手机给主任看那张五官也没有的照片,“请问见过这张照片吗” “小同志,你这是在为难我,这啥都看不清嘛” “这是去年你们学校校庆,时怀勇与他资助学生的合影。” 聂毅解释完,主任立即意会过来,“你等等,我这里可能有。” 主任说着起身,聂毅转眼和张赫换了个眼神,都不确定主任能不能拿出他们要的照片。 几分钟后主任回来,居然拿了一本厚厚的相册,相册里的照片很繁复,但按时间排序,主任很快找到了去年校庆的照片。 三个人凑在一起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张疑是的,他们拿着聂毅手机里的模糊轮廓几番对比,最后终于确认,照片上的人是一样的,只是拍摄的角度稍有不同。 照片上的人确实如聂毅之前的猜测,后面一排是时怀勇和曲筱,时怀勇抱着时圆圆,前面一排是8个学生,穿着统一的校服,系着红领巾,年龄看起来都只有七八岁。 时怀勇的脖子上也系了一条鲜红的红领巾。 主任又说“时总每年资助的都是一年级的贫困生,一直资助到他们毕业。” “能把上这面所有学生的档案给我们吗”聂毅接过话问。 主任想了想点头,然后找出档案袋,按序复印了一份给他们。 聂毅又说“这张照片可以给我们吗用完之后会还回来的。” 主任打量了聂毅一眼,忍痛割爱似的把那张取出来递过去。 张赫收下了档案和照片,又打起官腔感谢了主任一番,又才说回正事,“去年校庆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 “没有,活动很成功。”主任非常笃定地说,“倒是有点小意外,当时活动的展架倒下来砸到了一个学生,不过学生没有受伤,只是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但这个学生跟时总也没关系,应该不是你们说的意外。” “好的,麻烦主任你了。”张赫站起身,再次和主任握了手,又说了许久临别的感谢语,才终于和聂毅离开了主任的办公室。 出门后张赫长长地出了口气,“这人太能罗嗦了还好不用天天跟他打交道。” 聂毅点头表示赞成,然后说“对面就是三鑫桥,再过去看看。” “也行,我先把这些档案和照片拍给语文书,让他先查。”张赫说拍就拍,在学校的操场边找了片树荫,拍完之后和聂毅直接走到三鑫桥的旧居民楼区。 老旧的楼房摩肩接踵般的,中间的巷道有的只够一个人通过,还有随处可见的乱搭乱建将楼房的结构弄得错综复杂,即使是日光最多的午后依然大部分都在阴影之下。 巷子里随处可见招牌模糊不清的店铺,不过住在这里的人也不会看店铺叫什么,相互大多都能叫出名字,不看招牌也知道店里卖什么。 这会儿太阳正烈,路上几乎看不到人。 聂毅想起了他刚出狱时住的那片,不过这里比那儿还要老旧,他和张赫踩着一半阴影一半阳光的石子路走进巷子的深处。 他突然看到路边的一个屋檐下有个老人靠着墙在打瞌睡,老人面前摆了一个几乎与老人坐下同样高的破旧玻璃柜,柜子里摆着铺了一层薄灰的烟盒,零零散散。 “小聂”张赫见聂毅突然停下,他停下来看过去,聂毅已经走向了烟柜。 “奶奶,我买烟。”聂毅走到老人面前弯下腰,老人没醒,他又小心地喊了一声,“我买烟。” 老人终于睁开眼,张开缺牙的嘴对聂毅笑了笑,“买烟啊” “嗯,我要两盒。”聂毅指着柜子里最旧的两个烟盒说,“这两盒。” 老人颤颤巍巍地打开玻璃柜的锁,从里面拿出聂毅指的两个烟,小心地用袖子擦了擦,然后凑近眼前看了半天,然后说“一共46。” 聂毅摸出一张一百递给老人,等着老人慢吞吞地给他找钱,只是老人算了许久都没算出来应该找他多少,他刚想开口突然听到背后的喊声。 “张队,抓住他” 聂毅回头就见一个平头的男人从他们对面的巷子跑进去,他也不管找钱的问题,将烟往兜里一揣,拔腿追上去。 张赫没赶上聂毅田径运动员般的速度,喘着气问刚才喊他的人,“什么人啊” 对方也喘着气回答“捡了桥下钱的那货。” 两人靠在路边抹着满头的汗干脆不追了,张赫朝着聂毅跑远的方向大喊“聂毅同志,组织全靠你了。” 等两人终于把气喘平,聂毅同志独自一人从巷子另一头走回来。 张赫问“人呢” “铐在车里了,等我一下。”聂毅说着径直朝刚才买烟的方向走过去。 张赫这才发现聂毅手里拧了一个硕大的塑料袋,满满一袋全是空瓶和纸壳。他之前在聂毅的后备箱见过,不知道存了多久,还时常打趣让聂毅卖了请他吃饭。 他想聂毅同志不是办案时还要顺便卖下废品吧于是好奇地跟过去。 聂毅把他捡了两个月的空瓶和纸壳放到了老人的烟柜旁,老人坐的旧藤椅下面有个脏灰的蛇皮口袋,露着半个拉罐在外面。 老人看到他连忙站起来,“小伙子,还没有找你的钱,找你54块。” 聂毅点头,接过老人递过来的一大把零钱,数了数,抽了面额最大的四张10块,给老人递过去,“找多了。” 老人接着聂毅还给她的钱,还在想她是不是找多了,聂毅已经转身走了。 她愣了半晌,才看到烟柜旁边的那袋子空瓶和纸壳,她朝着聂毅走远的方向喊了一句。 “谢谢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聂毅08 009 平阳支队的大门前,聂毅一脚将车踩停在台阶前,捡钱那位双手铐在身前,左右被张赫和之前抓人的同事押在后座。 张赫先打开车门朝聂毅说“聂毅同志,要讲纪律,这点千万不跟老段学。” 聂毅面无表情地下车,站到后座的车门旁,捡钱那位下车时对上他的视线抖了一下,其实聂毅并没有动过手,只是眼神不太友善而已。 原因是聂毅把他铐在车里离开后,他企图逃跑,但车顶上的扶手是特别改装的,他挣扎半天双手还被挂在上面,于是他一时脚贱,费了九牛二虎之劲把车的内后视镜给踹坏了,还被抓了现行。 张赫看到聂毅手里还拿着掉下来的后视镜,连忙把人带走。 聂毅跟上楼,把后视镜扔在他桌上,去问三鑫桥走访的情况。 “没有别的发现,案发当晚没有人靠近过铁轨,只找到那个李志伟。” 李志伟就是踹坏他后视镜的那位,对方继续说“李志伟是个赌鬼,平时穷得连肉都买不起,今天突然有钱去打牌了。我们去他家,只有他母亲在,在他屋里找到了装钱的袋子和钱,钱一共有250多万,最后在麻将馆找到他,一叫他他就跑。” 聂毅听完查了李志伟和档案,走到审讯室门口,张赫站在门前等他,“你不会进去揍他吧” “他应该跟案子没关系。”聂毅答非所问,接着直接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有关系你想干啥”张赫满脸纳闷地跟进去。 李志伟双手被铐,抬眼望着进门来的两人,仿佛领会到了房间里的凛然正气,他有些心慌,比两位警官还要先开口。 “那个,捡,捡东西不犯法” 聂毅和张赫一起坐下,张赫的审问方式一般比较温和,他轻笑一声开口“你再去给我捡250万试试” 李志伟立即没了声,张赫哼道“捡钱捡到案发现场,你倒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你不怕啊” “怕什么”李志伟反问。 张赫又笑了一声,“你猜猜。” “我,我都没敢花,就打牌输出去了两万多。” 张赫听着这输了两万多不算花钱的语气,眉头一蹙,觉得这人确实欠揍,幸好他脾气好。 “李志伟。”聂毅突然开口。 李志伟有些心虚,立即直起声回答“警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坐得久了,想伸展一下,不是故意踢坏你的后视镜的。” “钱是哪来的”聂毅直入主题。 李志伟回答“捡的,真的是捡的,就是那桥底下” “怎么捡的” “昨天晚上我打牌中途出去尿个尿,看到有个人往桥那边过去,还抱了一大包东西。等我打完牌回去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觉得那人有点眼熟,想大晚上去那种没人的地方,肯定没干好事,所以我就过去打算瞅一眼。” “你看到那人是什么时间过去瞅是什么时间” “看到那人不记得是几点了,可能12点,我不确定我打完牌3点多了,这我记得。” “那人抱了一包东西,是什么样的东西” “不知道,外面被衣服包着,我没仔细看。” 聂毅顿了一下,盯着李志伟问“像不像抱了一个孩子” 李志伟回想了一下,一拍桌子,“你一说还真像”说完他看了聂毅一眼,脸上的笑倏地收起来。 “你看到了什么” “死人啊吓死我了,挂在桥上,像个鬼似的。” 李志伟说话间还拍了拍自己胸口,像是心有余悸。 聂毅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钱,满地都是钱。”李志伟说着小心地扫了眼桌对面的两人,最后视线定在张赫脸上,突然脸色一惊,“我没有杀人,我真的只是捡钱而已” 张赫看李志伟终于反应过来他该怕什么了,把话接过去,“那你是怎么捡钱的” 李志伟犹豫地说“我知道死人了,警察肯定会来,那个电视上不是演你们警察都是靠脚印指纹抓凶手的,我怕惹麻烦,就去找了几个塑料口袋套在脚上和手上,才去铁轨上捡钱的。” 张赫说“你还真聪明” 李志伟谦虚地笑道“不还是被你们找到了嘛” 张赫突然一掌拍在桌上,“不是在夸你,老实交代,别打哈哈” “我说的是真的”李志伟满是冤枉的语气。 聂毅忽然放下手中的笔望着李志伟,“你看到有人往桥那边走过去是12点,你打完牌3点多,时隔两三个小时,你怎么直接找到桥下的” 李志伟倏然脸色一变,垂下视线盯着桌子。 聂毅接道“那桥下是你们分赃的地方吧” 李志伟抬眼瞥了聂毅一眼,满眼不可思议。 聂毅继续说“李志伟,户口在三鑫桥154号2单元302,36岁,因偷东西坐过三次牢。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桥下,根本没上过桥,你觉得眼熟的那人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要去桥下,对吗” “不是,我”李志伟这回是真的慌了,“我是以前偷过东西,但是已经改过自新了。” 他说着看向聂毅和张赫,没能平息下眼里的慌张,继续说“我是说真的,我这次出来真的没有干过昨天晚上我看到那人把脸捂得严实,抱了那么大一包东西,我以为是以前认识的人。我是决定再也不和他们混在一起了,但后来,后来还是忍不住、好奇,我就打算去看一眼他们还在不在,结果我去了谁也没有见到,就见到了死人” 聂毅不动声色地看着李志伟,“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发现地上的钱,没忍住就捡了,没敢捡完,我想这么多钱,就算被发现了也不知道本来有多少,我捡了一半也不会有人知道。” 聂毅又问“你看到的那人有什么特征” 李志伟回答“他看着像我以前的兄弟,差不多一米八,有点瘦。” “你兄弟叫什么” “何军,我们一起坐过牢。” 聂毅思忖了片刻又问“你是从什么地方走到桥下的” 李志伟惊叹,“这你也知道” 实际上这点很明显,李志伟没有上桥,就必须走到桥下才能看清地上的钱和尸体,如果他是从桥头的坡下去的,肯定会留下鞋印,但坡上并没有发现可疑的脚印。 如果李志伟在下坡前就准备好隐藏鞋印了,那就不光是捡钱这么简单了。 李志伟等半天没等到聂毅的解释,只好回道“桥往西300米左右的堡坎下面有条小路,可以直接穿出三鑫桥,不经过大路,而且都是房子的后背,不会被人发现,我们一般都从那儿走。” 聂毅接道“你看到的那人就是在那条路上” 李志伟惊奇地看着聂毅点头,“是,那条路除了我们,就算住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因为不会有人往那儿走。” “你确定除了你们没有别的人知道” “也不一定,那也不是固定的路,就是在房子背后瞎窜。” “知道那条路的还有什么人,把名字都写下来。”张赫递了一张纸和铅笔给李志伟。 等李志伟写完后,聂毅转眼和张赫换了个眼神,结束审讯,收起笔录本已经走到了门口,他突然停住。 张赫奇怪地问“还有什么” 聂毅走回桌前,李志伟不太确定问“警官,我什么时能出去” “损坏他人财物需照价赔偿。”聂毅认真地说道。 李志伟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尴尬地撇嘴,“不是,警官,我真不是故意” “放心,我会把发票留着,不会坐地起价,等你出来记得还我。” 李志伟是真后悔了,他既不想欠警察钱,更不想坐牢,哭诉地开口,“不是,我捡的钱全还给你们了,我不想再坐牢了” 聂毅没再听李志伟说什么,直接出了审讯室,张赫和周愚站在门口朝他看过来。 “聂大侠,我以为你要把后视镜砸他脑门上。”周愚举着一脸失望的目光。 张赫往周愚的鞋跟踢了一脚,严肃地开口“何军已经核实过,确实和李志伟一起坐过牢,但何军出来后就离开了平都,李志伟看到的肯定不是何军。” 周愚跟着严肃起来,“三鑫桥的监控到处都没找到可疑的人,凶手和被害人不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李志伟说的那条路真那么隐蔽,可能都是往那条路走的。” 聂毅思忖地点头,“李志伟看到的那人,很可能就是绑匪。” “周愚,你带人过去看看。”张赫说着视线又思考向聂毅,“曲筱那边的现场结果应该出来了,离案发已经超过12小时,离时圆圆绑架已经快到48小时,不能再死第三个人了。” 聂毅和周愚一了下头,分头往两边,立即行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聂毅09 010 队里的人差不多都出去了,凑不齐大会议室的位置,张赫带聂毅把人都凑到技侦室,几人围坐到一起。 首先是张矩然将尸检报告在电脑里打开,“死者死亡时间在今天中午1点20到1点40之间,窒息死亡,死者脖子上的缢沟明显向上提,眼睑皮下有血斑,颈静脉、动脉均有撕裂伤,脑组织,心肝肺呈贫血状,肺泡薄膜有血斑和水肿状,可以判定为缢死。” “自杀”张赫惊讶地问。 张矩然摇头,把尸检报告翻了一页,“死者体内没有检测出毒物、药物的残留,但死者头部有多处击伤,死者是先被打晕后,再被吊上去,缢死的。” 聂毅盯着电脑屏幕,搁在桌上的手指轻敲着突然开口,“凶手和死者很可能是认识的,曲筱在中午最热的时候不可能无缘无故去顶楼。” 这一点张赫很赞成,“杀曲筱和逼死时怀勇的凶手,如果是同一个人,她很有可能是因为时怀勇的事,是被凶手叫上去的。” 宇文枢把话接过去,“案发现场每天下午都会清洗一遍,地面没有发现明显的鞋印,现场的指纹比较复杂,基本上各个角落都有,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匹配结果。 凶手在时怀勇被害的现场没有留下指纹,这里也很可能戴着手套。还有两起案子吊尸体的绳子,材质是一样的,可以认定是同一批。” 聂毅轻吸了一口气,蹙起眉头盯着电脑屏幕,半晌后才开口“如果曲筱知道凶手是杀时怀勇的人,她还会去见凶手,要么她没料到凶手会杀她,要么她有不得不去见的理由。” “然后呢”张赫接完话打了个哈欠,他摸出烟盒发现已经抽完了,对聂毅说,“你买的烟呢” 聂毅把他在三鑫桥买的烟掏了一盒给张赫,继续说“我觉得她很可能受到了凶手的威胁。” 几人都奇怪地盯着他,他一脸严肃地继续解释,“楼门是敝开式的,而且很大,楼梯下面就是电梯出口,随时会有人路过,离楼门太近很可能会被楼下的人发现。 发现尸体的花架在楼门的左侧靠近的位置,是花园的主路,这一段没有支路,两边都低矮的灌木,没有发现藏过人的痕迹。曲筱要见的可能是刚杀了时怀勇的人,她不可能主动走到会被人突袭的地方。” “所以”张赫终于把聂毅给的烟点燃,抽了一口眉头猛地皱起来,“有点受潮。” 聂毅没理烟的事,直接说“这并不是一个适合作案的环境,如果我是凶手,还选择在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甚至可能被人拍下杀人过程的地方杀人,那么我一定对我要杀的人有十分的把握,确定她会一个人来,并且对他无法反抗。” “等等”张矩然惊道,“难道说曲筱和凶手有奸情她不是和时怀勇难道是她合伙” “张主任,这不是明星八卦,别这么狗血”张赫打断了张矩然八点电视剧般的发散思考。 聂毅丝毫不受旁人影响地继续认真分析,“凶手确实和曲筱跟时怀勇有什么关联,这个关联与去年鑫火特殊学校的校庆时的某件事有关,而且这件事,若是还有其他相关的人,凶手很可能继续杀人。” 桌上几人突然都沉默下来,张矩然一脸高深莫测地开口“难怪最近你们的印堂都乌云密布。” 张赫朝张矩然瞪过去,“少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举报你传播封建迷信” “聂毅,张队” 杨怡君的声音突然闯入,接着她人撞开门进来,凑到桌边,也没管是谁倒的水,她一连喝了两杯,然后开口“有人拍到了案发过程” 她说完往桌上扔了一个u盘,继续说“今天中午12点56分,有个清洁工去过楼顶。” 聂毅把u盘插进电脑,杨怡君找出发现嫌疑人的片段,一个穿着写字楼物业清洁工作服,头戴帽子的男人提着水桶和拖把去了顶楼,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杨怡君接着说“我问了其他清洁工,一个也姓杨的大叔说他昨天有一套工作服不见了,他以为是自己拿回家了,但回家没找到,上班的地方也没有。” 她说着气愤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把出神的张矩然吓了一跳,“整栋楼的清洁工基本都是50岁上下叔叔阿姨,没有这么高的。这个人很狡猾,他还戴了口罩,这么多监控没有一个拍到了他的脸,不过他这身形物业里没有一个人认识。” 意思就是这个人非常可疑。张赫和宇文枢凑到聂毅旁边一左一右,盯着屏幕里的的人,看不见脸,但身形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 杨怡君指着聂毅打开另一段视频,这段视频明显是手机拍的,画面是竖着的,不停地晃动,拍的正是未来大厦的楼顶花园,画质并不好,只能看出有两个人像是抱在一起。 一个穿着和未来大厦清洁工差不多的衣服,另一个的衣着和曲筱今早基本相同,接着曲筱的衣服被另一人脱下来,往她脖子上系上红领巾,那人将曲筱的衣服塞进桶里,拎着下楼,剩下曲筱被吊在花架上。 接着画面猛烈地抖动起来,响起一阵惊呼,“卧槽这他妈杀人了” 视频到这里就断了,宇文枢看向聂毅说“报警中心接到关于未来大厦楼顶的电话有三个,下午还有人把照片发到网上,好在即时删了。” 杨怡君又拍了一掌桌子表达她的情绪,“还好案发的时候正好是午休,外面太阳又大,注意到的人不多。我们走访下来,有6人在上班后注意到了异常,有人以为是自杀,只有刚才那一个拍到了过程,他以为是有人光天化日顶着太阳要开启生命大和谐,所以偷拍了。” 张赫鄙夷地朝杨怡君瞅了一眼,杨怡君瞪回去,“又不是我拍的再说他不下流无耻我们哪来的线索。” 这话说得仿佛很有道理,张队长无话可说,朝聂毅同志看过去。 视频开始时曲筱应该已经死了,凶手脱完曲筱地衣服特意给曲筱系上了红领巾,红领巾究竟代表了什么 聂毅把凶手的画面放大,可以看出来凶手确实双手都戴着手套,帽子也还戴着,口罩倒是取了,但没拍到正面,画质完全看不清脸。 他转向宇文枢问“宇文主任,有办法吗” 宇文主任面无表情地摇头,聂毅只好去查大厦内部的监控,他翻了几下就按下暂停。 很多写字楼都有规定,上班时间物业员工不能走客梯,所以凶手下楼后转去了货梯,就在他转进货梯的电梯间时,突然撩起了衣袖,又立即把衣袖拉回去。 但就这一下,露出了他左臂上的纹身。 “你这什么眼睛,这么准的”张赫斜瞟向聂毅。 聂毅解释道“他穿着长袖,中午外面那么热,他在顶楼至少半小时,一路都在扯衣服,应该热得有点烦燥。” 张赫说“现在可以确实逼死时怀勇,杀死曲筱,绑架时圆圆的,都是同一个人,左臂有疤和纹身,身高超过180,男性,体型偏瘦。” 杨怡君反驳道“张队,这个范围全平都能找出来至少一百万,太大了。” “没有一百万。”聂毅认真地纠正杨怡君,“同时在左臂有纹身和疤且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平都市不会超过100个,问题是要将这100个人找出来不太现实。” “全市的纹身店都查一遍”杨怡君说。 张赫回答她,“这不可能,而且他要是在其他城市纹的呢” 聂毅突然插道“李志伟会把凶手认成何军,凶手年龄不会与何军差别太多,应该在30到40岁之间。他清楚桥下什么时候有火车经过,说明对三鑫桥很熟悉,他经常出入三鑫桥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应该和三鑫桥的住户差不多,不是外来的打工人员,就是和李志伟一样没有正经工作的混混。 30到40岁之间的年轻男人,手臂有疤和纹身,对三鑫桥熟悉,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他有一定有过犯罪经验。” 宇文枢接到聂毅转来的视线立即回答“我马上去查系统里有没有特征能对上的人。” 他主马上就是马上,话落下时已经起身。 聂毅思忖地看向杨怡君,“凶手拎的那个桶找到了吗曲筱的衣服还有清洁工的衣服,他一定是换了衣服出去了。” “桶找到了,在一楼的清洁间里,但是衣服没有了。”杨怡君回答,“不过拍到他的监控到他出电梯就没有了,仿佛消失了一样,之后再也没监控拍到过他。” 这时张赫的手机响起来,他摸了半天才摸出来,见是周愚直接按了免提。 “张队,你知道李志伟说的路是什么”周愚一个人在那头又开始卖关子。 张赫吸着受潮的烟说“别废话,全队的人都听着。” 周愚的声音静了一瞬,蓦地正经起来,“那个根本就不是路,就房子和房子间的缝隙,只要能钻进去的都能走,一不小心就要迷路。” “有什么发现” “发现一条有脚印的,不过脚印比较复杂,至少有5、6人,你们猜通到什么地方” “说” “鑫火特殊教育学校食堂的后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聂毅10 011 聂毅抓起张赫扔在桌上那包受潮的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烟嘴都被他咬扁了才点起来,狠狠深吸了一下,长吐出一口烟,眉头紧紧地拧起来。 张赫朝他瞟了一眼继续说“学校食堂后门人少,也比较隐蔽,也不一定和学校有什么关系。” “你们之前不是去学校查了查到了什么关系”周愚反驳地问。 张赫也有些烦燥,语气不爽地回“啥也没查到,别废话,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案子到现在看似他们掌握了很多线索,可却没有一条能够深查下去的,凶手就像蒙着脸在他们面前跳舞,他们能看到凶手就在那儿,但不知道是谁。 周愚听出了张赫语气里的不耐,他见过的队长里张赫绝对是最能克制脾气的,如果张赫也想发火,恐怕这案子是真的难办了。 于是,他严肃地回答“在一个拐角发现了一个发夹,应该是小朋友的,还挺新,可能是人质的。” 他顿了片刻又说“我发给聂毅了。” 聂毅的手机立即响了一声,拿起来就看到周愚发来的发夹照片,他立即调出时圆圆失踪时的学校监控,确定发夹和时圆圆头上的一致。 “张队找到绑匪的车了” 突然响起一声惊呼,聂毅倏地站起来,张赫随即挂了周愚的电话跟过去。 为了找绑匪的车,他们几乎把全城的交通监控都翻了一遍,刚才喊话的人一脸兴奋,瞬间他背后围了一圈人。 他开口说“他从幼儿园离开后,几乎绕了全城一圈,最后在大兴路附近失踪。我怀疑他故伎重施,查了几个路口的之后三小时的监控,果然发现他两个小时后出现在大兴路旁边的民生路。” 张赫问“最后去了哪儿” “最后拍到是在前天晚上11点32,在民义街的入口,之后没有再出来过。” “民义街”张赫抬眼朝聂毅看去,“一边是三鑫桥,一边是鑫火学校,这是在故意引我们过去” 聂毅盯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有的拍到了车头正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司机,但遮阳板挡住了司机的脸,偶尔露出来半张脸还戴着口罩,而车里没有拍到时圆圆的身影。 “这货可真他妈的滴水不漏”张赫骂得咬牙切齿,对着屏幕上的绑匪像是要把人抓出打一顿。不过他立即冷静下来又问,“那孩子呢” 刚问完他就觉得这个问题是废话,一个5岁的孩子要在车里躲过监控太容易了,绑匪只要将人一捆塞到座位下,影子都拍不到一个。 聂毅一口气将剩下的半截烟一口气吸到头,转头朝宇文枢的位置望过去,“宇文主任” 宇文枢和椅子一起转过来,远远朝他摇头,“十年内的犯罪记录里,身高超过180,年龄3040岁,左臂上有疤和纹身的一共37人,1人已经死刑,25人在监狱里,剩下的11人只有一个离平都200公里,他手上的纹身是这样的。” 聂毅走过去,看到了宇文枢调出来的一张手臂的照片,纹身几乎布满了整个手臂,与绑匪手臂上的明显不同。 他对上宇文枢的视线,两人同时无声地叹气,片刻后他又问“曲筱和时怀勇怎么样” 宇文枢立即明白过来,回道“我查了,时怀勇最近几年只住过几次酒店,且都在外地。两人私下的短信,聊天软件对话内容都是相关工作的,并没有可疑的内容。” 他说着没有可疑,却一副很可疑的表情,聂毅问“有问题” 宇文枢给聂毅看了一段曲筱手机上截取下来的聊天记录,之前的全是曲筱与时怀勇在工作上的交流,包括时怀勇让曲筱去取公司保险柜的钱。 但是唯一一条与工作无关的,也曲筱发给时怀勇的最后一条,时怀勇没有回复,时间在时怀勇被害的前一天下午,也是在曲筱说联系不上时怀勇之后。 时总,关于媛媛的事 “你觉得曲筱是想说什么”宇文枢问聂毅。 “媛媛是谁”聂毅盯着那条没头没尾的消息,“时圆圆的圆是圆圈的圆。” “打错了曲筱想说的是圆圆” “可是她前面的都没有打错别字,这条消息前后没有连续的消息,按她说的时怀勇当时已经联系不上了,可联系不上她还会发这条消息,是她认为时怀勇单方面地不理她,时怀能能够看到这条消息,那么这条消息她应该是认真思考过才发出去的。” 聂毅说完表情凛起来,“如果你非常慎重地发一条消息,会把字打错吗” 他说得肯定,但确实还是有打错字的可能。 宇文枢思忖着把张赫给他的那份学生档案找出来,“照片上的8个学生,已经联系了所辖派出所去走访。” 他说着已经把8个学生的名字都找出来,其中没有一个学生的名字里带媛的,他安慰般的语气对聂毅说“万一有人的小名叫媛媛呢。” 聂毅没有回话,他也明白这仅一个可能是打错的名字,能查出什么问题的可能性很小,不过还是对宇文枢的安慰表示了感谢,“谢谢,宇文主任。” 宇文枢坦然地接受,“不用客气。” 于是,聂毅不客气地回过头,整个技侦室都透着一股压抑,他看向张赫,“张队,我还是觉得曲筱和时怀勇之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张赫又点了一根烟,“我知道,这样,我去继续查时怀勇和曲筱私下的联系,你去三鑫桥找周愚,找绑匪,尽量先把孩子找回来。” 聂毅对张赫的分配没有异议,张赫转头喊了一声杨怡君,两人就一起出了技侦室的大门。 他伫在原地思忖了片刻,也拿起桌上的烟一路跑下楼。 聂毅踩着超速的边缘把车开到了鑫火学校食堂的后门,周愚还和技侦在房子的缝隙里搜查。 他找了个有脚印的缝隙钻进去,果然如周愚所说,这根本不是路,还满地垃圾,不违法犯罪的人根本就不会想到往这种地方钻,自然没有别的人知道。 “聂大侠。”周愚看到聂毅叫了一声。 聂毅侧着身挤过去,“有什么发现” 周愚把装发夹的物证袋给聂毅递过去,“暂时没了。” 聂毅拎着袋子看了一眼,又还给周愚,“我过去看看。” 他艰难地和周愚错身,沿着墙缝往外走去,一直到走出去,到了铁轨边的堡坎,往左望过去就是发现时怀勇尸体的桥。 “聂毅同志。”周愚从后面追过来,“有什么发现吗” 聂毅往身后刚出来的墙缝看回去,半晌后才回答,“没有。” 周愚十分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聂毅朝他一瞥,说道“不过我知道绑匪的车在哪里了。” “哪里” 聂毅没有回答在哪里,而是拿起手机搜起了地图,找到他所在的这片,切换成卫星模式。 他盯着地图看了半晌,突然从堡坎上跳下去,钻过铁网往铁轨走上去。 “小聂同志,你去哪儿”周愚追着聂毅跟上去。 聂毅朝着远离发现时怀勇尸体的桥的方向走,走了大约半公里他终于停下来,对比着周围与地图。 周愚不小心地追过了头,刹住车转身对他问“车哪儿呢” 铁轨下是一片山坡,他们脚下是一座拱桥,只有一个桥洞,仅仅给底下的公路留了通车的空间。 聂毅随手往旁边的铁网一推,铁网果然被掀起来,他从铁网钻过去,盯着脚下的护坡看了半晌,跳到桥底的公路上,左右确认了一眼,穿过桥洞往上走去。 “这条路”周愚追着聂毅走了半天,终于看明白,“这条路绕了三鑫桥一圈” 实际上这条路不只是绕了三鑫桥一圈,还是一条几乎废弃的公路,没有路灯,没有监控。 尤其是他们走的这一段,一边是老房子排污水的水沟,一边是拆迁了一半的危楼,现在被当成了垃圾场,与杂草混杂在一起,连扔垃圾都是掷铅球一样扔过来,靠近就一股腐败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周愚不自觉地捂住鼻子,“这地方,除了野狗恐怕没有人愿意靠近。” 聂毅同志英勇地朝只有野狗愿意靠近的垃圾场走去,周愚连忙跟上去,然后发现了地上的车辙。 “真在这里”周愚地惊喜地叫起来,亦步亦趋地走在聂毅身后。 这里的危楼只挖平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留着残垣断壁,看样子是准备修楼的,但不知为什么停工了,地上的青苔长得茂盛,看起来停工至少有一两年。 垃圾多半在挖平的那边,车辙沿残垣断壁到了另一边。 周愚和聂毅走过去,发现里头有一块空地,上边停着好几辆车,除了其中一辆比较干净,其他的都上了厚厚一层灰,不知道多久没有动过。 干净的那辆和监控拍到的绑匪的车一样。 现在车乱停路边要罚款,停在车库要收钱,就三鑫桥这种地方可以顺便停路边的,路窄人多,随时都可能要挪车。 所以,要找个长时间安心停车,又不收钱的地方,这里确实不错,除了有点味,但隔了几堵断墙,也闻不到什么了。 “发现疑是绑匪的车,过来两人。”周愚对对讲机叫完人又问聂毅,“聂大侠,探索发现,解释一下。” “绑匪的车前天晚上11点半进了民义街就没有再离开,那边的墙缝只有往铁轨方向的脚印,说明绑匪穿过三鑫桥住宅区后没有原路返回,那他从哪里离开铁轨的” 聂毅说完,周愚怔怔地盯着他回“我们刚才走的路线” “没错,这里是最好的隐藏地点,既能看到铁路上开过的火车,也能注意到民义街路口的情况,警车开过来立即就能发现,却不容易被警察察觉。” 周愚想了想,确实如此,发现时怀勇尸体时周围都搜索过,这里的几辆车他们也注意到了,但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怀疑,当时他们还不知道案子涉及了绑架,一心寻找的是凶杀案的线索,没考虑凶手的车还会留在现场附近。 聂毅继续说“如果我是凶手,我会在这里等时怀勇来,在逼死时怀勇死后再回到这里,等警察来。” “等等”周愚惊讶地快把眼睛瞪出来,“你是说警察来的时候,凶手人还在这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聂毅11 012 聂毅没有立即回答周愚的问题,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双手套,戴上之后小心地去拉车门,果然如他所想,没有上锁。 他开的是副驾的车门,打开之前首先映进他眼里的是系在方向盘上的红领巾。 “这人倒底是有多爱红领巾,他有红领巾情结吧”周愚从聂毅后面伸出脑袋望进车里。 聂毅伫在车门前半晌没动,视线在车里绕了一圈,突然接着周愚之前的问题回答“绑匪在带走时圆圆后,故意开车在城里绕圈扰乱追查,最后来到这里。” 他说着往旁一步打开了后座车门,后座上随意的散着玩具,有积木,有娃娃,他捡起两块积木和娃娃检查,都还很新,几乎没有脏的痕迹,很可能是新买的。 最后他注意到椅背有三条油渍的,闪闪发亮,像是被手指沾着油抓出来的,明显比成年人的手要小许多。 他顿了片刻又继续,“绑匪和人质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 “不对。”周愚打断道“时圆圆才5岁,你是没见过我侄子,十分钟都呆不住,要她在车里呆太长的时间不太现实,除非把她绑起来,但车里也不太像。” 聂毅看向周愚,“你别忘了,时圆圆有先天性心脏病,她可能从小呆在病房的时间,比在外面的时间要长得多。” 周愚蓦地瞪起眼,突然站到了普通人的角度,心疼起时圆圆。 一个才5岁,还生着病的孩子,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关心她的亲人了。 聂毅转过停在周愚脸上的视线,接上面的话继续说“要做到不留痕迹的谋杀,首先要熟悉杀人现场周围的环境,时怀勇被害的地方在室外,凶手要排除的意外情况更多,所以凶手对三鑫桥的情况肯定很熟悉。” 周愚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也就是说,如果凶手在案发前来三鑫桥蹲过点,至少要蹲个天,那他一个陌生人连续出现会很可疑,我们走访时没有人提到过最近有可疑人员出现。” 他说着思忖了一下,面向聂毅笃定地说“所以,凶手是本来对三鑫桥很熟悉,很可能以前在三鑫桥住过,如果凶手现在还住在三鑫桥的话,他要么跟你一样是个犯罪天才,还心理贼强大,要么我不知道了。” 聂毅正了正身,严肃地纠正周愚,“我不是什么犯罪天才,我是警察。” “我错了聂警官。”周愚不怎么严肃地道歉,聂毅才回到正题。 “凶手确实现在不可能住在三鑫桥。” “为什么” 聂毅蹙起眉头,“他还在三鑫桥的话,这辆车就算是绑匪在绑架时圆圆当天弄来的,出入难免有人看见。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大多相互认识,我们只要找到车就等于找到了绑匪。” 周愚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恍然大悟。 如果绑匪住这里,三鑫桥的大多数人认识他,那这车是他本来的那么立即就能查到他,如果是绑架时才弄来的,那认识他的人看他突然开了车更容易引起注意。 相反,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反而不会特别注意。 不过聂毅这话就是这车查不出什么线索的意思了,周愚有些不甘心,对问道“那你怎么确定凶手在时怀勇被害后,还留在这里” “因为凶手从那时起就在计划杀曲筱,他在观察我们。” 聂毅说完,周愚不自觉地后背一凉,回头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凶手,看到了带工具过来的技侦。 两人从车门前挪开,把位置让给技侦进车里检查。 聂毅的视线移到了地上,地面是水泥的,因为来的人少,被雨冲刷得很干净,几乎肉眼看不见鞋印。 他看到不远处地上有几个颜色不一样的粉笔头走过去发现有人地上画了一幅画,明显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水平。 画的是两个人,一大一小坐在纸飞机上,飞在半空,地上有一辆车,远处还有一座城堡,城堡里也有一个人,飞机正飞向城堡。 由于画上的人全是线条人,基本上没有区别,聂毅也看不懂表达了什么,于是拍下来,发给宇文枢,隔了片刻宇文枢就回了他一个惊讶的表情。 我觉得你对我的期望有些过高。 这是在绑匪的车旁边发现的,应该是时圆圆画的,有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聂毅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才得到了宇文枢的答案。 我问问,不过小孩子随便画的,也不一定有什么意义。 聂毅收起手机,他也不懂小朋友的心理,但他觉得这画是记录了什么,时圆圆应该还不会写字,画画是最简单的,这幅画可能是把她这两天的经历画了下来。 天色逐渐暗下来,聂毅蹲在车边查看技侦扫出来的指纹,接了张赫的电话。 “聂毅,你那边怎么样” “发现了绑匪带走时圆圆的车,根据车上的痕迹,可以确定时圆圆是自愿和绑匪走的。” 聂毅注视着驾驶座椅的背后,靠下的地方有许多小孩的指印,监控拍到车里的情况,除了司机并没有其他人,时圆圆当时很可能就躺在椅背与后座的间隙里。 他接道“绑匪在车上也没有绑过她,时圆圆对绑匪并不排斥,甚至配合躲避监控。” 张赫那头深吸了一口气,疑惑地说“可是我们排查时怀勇身边的所有人,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或许我们的思路一开始就错了,时圆圆认识的人,并不一定是时怀勇认识的。” 聂毅说完,张赫那头抽起一口气半晌没落下,半晌后他才说“你是说绑匪在绑架时圆圆之前,接触过时圆圆幼儿园那边也排查过了,还有什么人有机会接触时圆圆” 不等聂毅接话,张赫问完又立即做了决定,“我让人去再去问问时家的保姆,你那边还有什么线索” 聂毅回答“要等技侦的结果,不过我猜,凶手肯定什么都没有留下。” 张赫终于把刚才抽起的那口气叹出来,“先回队里,我们这边也只问到一个保安,说时怀勇和曲筱在时怀勇被杀当天的上午,在车库里争吵过,但不知道吵了什么。公司这边说曲筱和时怀勇关系不正当的都想象,没有人有实际的证据,曲筱的人际关系也没有什么异常,没有男朋友,家是外地的,父母都在老家,她每天上班下班,基本上没有别的了” 他说了半天发觉都是废话,主动地停下来,沉默了片刻,“先这样。” 聂毅放下手机,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他望着天边的残阳出神。 这是他进警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让他猜不透的案子,凶手就像在跟他们玩一个游戏,故意引诱着他们掉进挖好的坑里。 不过目前看来绑匪不会伤害时圆圆,绑架时圆圆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钱,那时怀勇死后,绑匪仍然带着时圆圆,是为了什么 “聂警官,走了。” 周愚朝聂毅喊了一声,聂毅走过去把车钥匙递给他,他终于有了机会开一次聂毅从他们前队长那里继承下来的大切,一路不停地回到了支队。 周愚直接抱了一箱泡面进办公室,“同志们,加班愉快啊张队还没回来他昨晚好像值班来着,别路上疲劳驾驶被交警给扣了。”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冷眼朝他瞪过去,他义正严词地说“警察也得遵守交通规则,不是” 这话是真有道理,没人能够反驳。 聂毅替张赫打了个哈欠,趁技侦分析检材时他泡了两盒面,坐到窗边,正准备吃时接到了段寒江的电话。 “聂小同志,晚上回来吗” “不回了。” “很麻烦” “有点。” 聂毅说着突然放下叉子,认真地对着手机开口“寒哥,你遇到过那种凶手很有目的性的案子吗” “什么意思” 段寒江那头吸了一口气,然后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在切菜,聂毅眉头一抖。 “寒哥,你在干嘛” “没啥,你继续说。” 聂毅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安静下来,顿了片刻继续道“就是凶手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也不是为了脱罪,我觉得他是在故意引我们去某个方向。” “聂毅同志。”段寒江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靠近深渊才能看清深渊,是没错但有时候你不能太执着地去想凶手在想什么,你不是他。重要的不是凶手在想什么,而是他要干什么,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你别把厨房烧了,小心点。”聂毅不等段寒江骂他,直接挂了电话。 他听了段寒江的废话莫名地放松下来,迅速消灭了两盒泡面,刚好宇文枢找他。 “怎么样”聂毅凑到宇文枢的位置后面。 宇文枢坐直了回答,“你想先听哪个” “宇文主任也跟周愚学起问答游戏了”聂毅怀疑地看向宇文枢,却见宇文枢长叹了一口气。 “第一,绑匪的车里全是小朋友的指纹,没有第二个人的。第二,车旁发现了一组鞋印和三鑫桥住宅通道里的鞋印,有一组能够对上。第三,车应该是报废车翻新出来的,要查出处需要时间。第四,没有其他发现了。” 聂毅一动不动地盯着宇文枢的电脑屏幕,“照片。” 宇文枢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照片里的8个学生都已经核查过了,没有小名叫媛媛的,一年前受了时怀勇的资助,现在都好好的,没有异常。” 此时,聂毅终于明白宇文枢为什么要学周愚了,因为没有一条好消息。 他思忖地耸起眉头,如果那张合照没有问题,为什么会从时怀勇的书房里消失 聂毅干脆抢了宇文枢的电脑,把之前从时怀勇公司拷回来的校庆照片全打开。 这些照片都是跟随时怀勇拍的,从校门拍到了校内,要么是时怀勇和哪位领导的合影,要么时怀勇和小朋友一起的合影。 “聂毅,宇文主任,怎么样了”张赫一进门就吼道,杨怡君跟在他后面满面愁容。 聂毅放下鼠标,回过头正要开口,杨怡君突然凑上来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开口。 “这个人,不是姜执吗” “姜执是谁” 杨怡君认真地审视着电脑上的照片,回道“今天中午在时怀勇的公司楼下碰到的,他带了一个小女孩,我以为是人贩子。” 她说着立即瞪直了双眼,“不会就是绑匪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时圆圆02 013 夕阳西沉的河边,水面倒映了一层红霞,时圆圆背着她的小书包,手里抓着一只小螃蟹坐在一块石头上,她撑着下巴看蹲在水边洗手的姜执。 “坏人叔叔,我们今天晚上还要睡车车里吗” 姜执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疤和纹身没有理时圆圆,他掏出一把美工刀,小心地刮着手臂的疤上,慢慢的,边缘起了一点皮,他抓着翘起的那点皮,用力将整条疤都撕起来,露出了底下完好的皮肤。 “哇叔叔你好厉害”时圆圆惊讶得嘴巴张圆了,扔了她抓的小螃蟹,跳起来凑到姜执身边,不可思议地盯着姜执的手臂,“你会魔法吗小魔仙就是这么厉害的,这么大的痛痛的疤,一下子就好了” “走开点”姜执朝时圆圆瞪了一眼,但小朋友一点不怕他,抓着他的手臂一遍又一遍地摸着他刚把疤撕下来的地方。 “叔叔,你也教我魔法好不好等我变成了小魔仙就可以不怕警察叔叔了,我们就能早点去见爸爸了。” “闭嘴,没有小魔仙。” 姜执一手拧起时圆圆,把她放在了一块半米多高的石头上,时圆圆一时下不来。 他蹲回河边继续洗手臂上的刺青,搓不掉的地方,他从河里抓起一把沙子慢慢地磨。 时圆圆十分的随性,下不来也不强求,干脆坐下来免得累了自己。 于是她坐在石头上看着姜执用力的搓洗手臂,她非常不理解,“坏人叔叔,你的手臂很脏吗” 姜执蓦地僵住了动作,盯着他的双手,轻声地回答“嗯,很脏,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爸爸说,洗手要用洗手液,爸爸专门给我买的儿童洗手液,可以洗得很干净的,我跟爸爸说,可以借给你的。” 姜执继续用力地搓洗手臂,没有再理时圆圆,直到整条手臂都搓红了才洗掉上面贴了许久的刺青贴,他起身走到时圆圆面前,小孩去拉他的手臂。 时圆圆认真地说“我要检查你洗干净了没有。” 姜执把手臂抬起来给她看,她表扬地拍着他的肩膀,“洗干净了,我叫老师明天给你发朵小红花。” “闭嘴。”姜执又吼了时圆圆一声,一把将小孩抱起来夹在腋下。 时圆圆习惯地横挂在姜执手上,一路盯着地上的石头,总有总不完的话。 “小螃蟹,好大一只螃蟹,我们抓回去吃呀” “哇,我看到一个亮晶晶的,好漂亮的。” “坏人叔叔,你踩到粑粑啦好臭” 姜执拧起眉头,往脚下看了一眼,只是踩到一个在水里泡过的黄色塑料袋而已,他又狠狠地瞪向时圆圆,“再说话把你嘴堵上。” “好吧,那你用鸡腿堵吧,我不说话的。” “没有鸡腿,用石头。” 时圆圆不同意了,“可是石头不能吃,爸爸说不能吃的东西吃了会坏肚子。” “那你就别说话。” “可是我不说话干什么呀这里又没有警察叔叔。” 姜执最终放弃了说服时圆圆闭嘴,抱着时圆圆从河边上去,回到街上。 他们路过一家快餐店,时圆圆两眼放光,他进去买了一只鸡腿,终于堵上了时圆圆的嘴。 但堵上嘴的时圆圆还是要说“看吧,我说的鸡腿我可以不说话的。” 时圆圆这句说完是真的不说话了,姜执抱着她上了一辆公交车,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管要去哪里,此时她的眼里只有鸡腿。 公交车最后在鑫火特殊教育学校站停下,姜执和时圆圆下车,朝着三鑫桥的方向走去。 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避开路口的监控,往没有的小巷子穿梭,最后在一盏路灯下的烟摊前停下来。 卖烟的老人正在收拾地上的空瓶,今天有个买烟的年轻人给她好大一袋空瓶,她正一个一个装进她的蛇皮口袋里。 “圆圆,叫外婆。”姜执拽了下时圆圆的手。 时圆圆小心地打量着灯下的老人,光线昏暗,她看得不是很清楚,老师说妈妈的妈妈才叫外婆,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妈妈,也没有见过妈妈的妈妈。 她转头问姜执,“为什么要叫外婆” “就跟你叫我叔叔一样,所以要叫外婆。”姜执语气生硬地回答。 时圆圆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声音清脆地叫了一声,“外婆。” 老人停下动作缓缓地转头,这才发现了背后有人,她回过头看到了时圆圆,往外挪了两步,弯着佝偻的身子望着时圆圆,突然哭了。 “乖乖,我的乖乖,终于回来了。” 老人摸了下时圆圆的头,时圆圆下意识往姜执背后瑟缩,但还是伸着脑袋对老人说“外婆不哭,老师说好孩子都不哭的。” 路灯下的老人如果树根已经腐朽的枯木,凭着最后的力气堪堪地扎在土里,不住地颤抖。 她的视力已经很差了,此时更加看不清楚,她撑着柜角朝着时圆圆靠近了一步,哭得更加厉害了。 姜执放开时圆圆,过去继续捡老人没有收完的空瓶,又打开烟柜,将里面的烟都装回一旁的纸箱里,然后才对老人说“装好了,回去吧。” 老人拉起袖子用力地抹了几下眼角,凑近姜执看了好半晌才说“你是,小姜啊你怎么来了唉哟,给我,我来拿。” “没事,走吧。”姜执拒绝了老人要接他手里东西的手,朝旁边的小孩叫了一声,“圆圆。” 周围的街道有些暗,路灯不够明亮,时圆圆很怕黑,她小心地抓住姜执的衣角说“你很重吗我帮你拿,你抱着我好不好” 姜执没理时圆圆,老人转过来去拉时圆圆的手。 “外婆牵着你走。” 时圆圆惊吓地甩开了老人的手,她不怕生,可是她害怕面前的老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年纪这么大的老人。 她躲到了姜执的身后,紧张地探头,努力礼貌地对老人说“我可以走的,我不怕,爸爸说我很勇敢。” 老人怔了怔,眼中陡然一片茫然,什么也不说地转身往前走。 她的走得很慢,不好幸好地方不远,从小巷旁边一条更窄的巷子进去不远就是她家。 差不多只能一人走过的小路,里面完全没有灯,只有从外面巷子透进来的一点余光,映得到处都影影绰绰。 时圆圆紧紧地抱住了姜执的大腿,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我是坏人,坏人就是要去黑黑的地方,我不害怕,坏人叔叔,你也不要害怕。” 姜执听着时圆圆的念叨,将装空瓶的袋子和装烟的箱子换到一只手,空出来的一只手将腿上的时圆圆扒下来,抱在腋下。 时圆圆说“我真的没有害怕。” 前面的老人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姜执回答“没事。” 老人最后停在一间两层高的小屋前,房子很破败,虽然两层,其实很小,只有一间,夹在两边高出好几层的建筑间,显得有些可怜和落魄。 她颤着手开门,进屋先开了灯,“快进来。” 时圆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有一股她不知道是什么的味道,虽然开着灯,但还是看得很不清楚,房间特别小,和她家的厨房一样小,还放了很多东西。 姜执先把东西放下,再把时圆圆放下,但时圆圆还是抱着他不松手。 “叔叔,这里好怕,是不是有妖怪”时圆圆小心地朝老人看了一眼,灯光下的老人还是满脸皱纹,皮肤灰暗,头发杂乱的堆在一起,一片灰白,衣领上粘着干涸的饭粒。 “乖乖。”老人笑着朝时圆圆靠近,她听力也不好,并没有听清时圆圆的话,“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小屋楼下一层是厨房和厕所,还有一个小客厅,不过客厅一半堆满了各种空瓶垃圾,剩下的一半摆了一张老旧的木桌,和一个斗柜,墙上到处是钉子,挂满各种各样的塑料袋,有的已经上了厚厚一层油灰。 姜执拽开时圆圆,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追着老人过去,“我来。” 老人打开斗柜,里面有个装米的坛子,但已经空了,老人笑了笑,“看我,都忘了买米了,你们等我。” “我去买,你带圆圆去楼上。”姜执拦住了老人。 老人不肯,“怎么好让你去,我去。” “跟我客气什么。”姜执说着转向时圆圆,“你跟外婆上楼,今天你就睡这里。” 时圆圆一听要睡这里立即哭起来,“不要,我不要,我要回家,我要爸爸。” 这里所有一切都是她没见过的,不熟悉的,她很不安,她怕姜执留下她走了。 姜执突然蹲到小孩面前,耐心地说“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现在开始你要藏在这里,不能让警察找到,这样才能赢,知道吗” “那我今天睡在这里,明天就能见到爸爸吗”时圆圆认真地问。 姜执没有回答,“你去楼上就能见到爸爸了。” “真的吗”时圆圆立即双眼一亮,往旁边窄窄的木楼梯看了一眼,有些迫不及待,刚刚的不安都消失了,“我要上去了。” 姜执拉开楼上的灯,一道暖黄的光从木楼梯上洒下来,时圆圆伸着脑袋往上一瞥,小心地沿着楼梯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叮叮咚咚响了一路。 楼上是间卧室,一张大床,一张小床,还有一个衣柜和一把椅子,墙上贴满了一层又一层的报纸。 时圆圆以为爸爸在跟他玩捉迷藏的游戏,从床底下找到衣柜里,最后在椅子下面也没找到,就在她又要哭时,看到了小床的床头上贴着一张照片,她爸爸就在照片里。 “爸爸加油圆圆马上就来救你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姜执01 014 黑夜里的三鑫桥除了巷口的麻将馆和饭店外,到处都冷冷清清,店铺早早就关了门,昏暗的路灯在黑暗里照出一条蜿蜒的小道,仿佛通往无间地狱一般。 姜执蹲在路灯照不见的角落里,嘴里咬着一根烟,望着前面空无一人的巷道,许久之后他才站起来,出了巷子,去外面大路的超市里一次性买齐了柴米油盐,买了菜,还买了一大堆零食,再才回去。 他回到小屋,老人和时圆圆都在楼上,他默默地将米灌进柜子里的米坛,打开角落里老旧的小冰箱,发现根本没有通电,冰箱里塞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姜执静静地盯着冰箱看了许久,最后把里面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插上电源,将他买来的菜都放进去,最后拎了几样去厨房,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菜,开火做饭。 半小时之后,姜执就做好了三菜一汤,他从旁边的楼梯爬上去,看到时圆圆坐在小床上,把她书包里的玩具都掏出来,老人趴在地上掏床底下,她的脚边已经放了好几本旧书。 旁边床头的墙上贴着两张照片,一张照片是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她穿着一条蓝布裙子,对着镜头在笑。另一张照片还是这个穿着蓝布裙子的女孩,不过脖子上多了一条红领巾,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男人弯下腰和女孩一起对着镜头在笑。 男人看起来斯文温和,笑得真切,男人名叫时怀勇。 “乖乖,你看这是什么”老人终于从地上起来,将她脚边厚厚的一叠旧书递到时圆圆面前。 时圆圆这会儿已经不怕老人了,她听话地去看老人手里的旧书,小眉头立即就蹙起来,她不是喜欢读书的孩子,立即摇头,“我不要书,爸爸说幼儿园的小朋友只要玩得开心就好了。” 老人没有听清时圆圆的话,固执地把书都放到时圆圆面前,“乖乖,外婆已经存了好些钱了,我去学校里问了老师,他说他说了什么来着乖乖,以后就可以去上学了,你先看书好好的学,以后去学校了就不难学了。” 时圆圆茫然地盯着老人,听着老人的絮絮叨叨,她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她不爱学习,她从小不是在病房就是在家里,只有最近几个月她才能经常去外面。 爸爸说她要长大了才能去外面玩,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去外面玩了,所以她更不爱学习了,爸爸从来不让她学习,于是她将老人手里的书一下全推了出去。 “我不要,你走开” 姜执终于抬步走上去,看到被时圆圆推到床下的旧书,有盗版的武侠小说,有会计培训的教材,有漫画书,还有一本小学课本。 他严厉地瞪着时圆圆,“你爸爸没有教过你尊老爱幼” “可是我就是幼儿园啊你们要爱我的。”时圆圆认真地反驳。 姜执简直无话可说,他盯着时圆圆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俯身把地上的旧书捡起来,还给了老人。 “不喜欢这个书,我再去找,我再去找”老人接过姜执递来的书小心地塞到床底下。 姜执静默了许久,最后说“饭做好了,吃饭吧。” 老人看了看时圆圆,又看了看姜执,“小姜啊,麻烦你了,谢谢你了” “我应该的。”姜执说完转身,下楼。 他没理时圆圆,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烟,最终没有拿出来。他走到楼下,回头见老人慢慢地走下来,时圆圆跟在后面,两人走到楼下后,时圆圆小心地瞟了姜执一眼。 “吃饭。”姜执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时圆圆突然拉住老人的手,低着头说“外婆,对不起,爸爸说不可以随便对人发脾气,也不可以扔别人的东西,你原谅我,好不好” 老人对着时圆圆,她仍然没有听清时圆圆的话,但她对着被时圆圆握着的手微微地笑起来,另一只手摸了下时圆圆的头,“乖乖,来吃饭。” 姜执看着老人和时圆圆,转身出了门,时圆圆在他背后喊,“坏人叔叔,不按时吃饭是不可以得小红花的哦。” 他没理,躲到门外把刚才想的那根烟抽了,再才回到屋里,看到屋里两人一人坐桌的一边,仿佛他记里的画面,小孩正给老人夹了一块肉。 时圆圆说“你吃吧,吃了就原谅我,小孩子是容易犯错的,爸爸说错了就要改,就可以原谅我了。” 老人又把肉夹回给时圆圆,“乖乖,你吃。” “唉呀,你不要夹给我,不要生气了嘛我知道错了。” “乖乖,你吃,外婆不饿。” 姜执走过去,给两人碗里都夹了一块肉,然后瞪向时圆圆,“好好吃。” 时圆圆顿时委屈地垂下眼,眼泪不停地掉,最后啪地一下把筷子放下,抱着胳膊头转到一边,不说话。 “你干什么”姜执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到时圆圆面前。 时圆圆把头转向另一边,继续不理姜执,可是却越哭越伤心。 老人立即转过身安慰,“乖乖,你怎么哭了” 姜执把老人拦回去,威胁地对时圆圆说“再哭把你扔出去喂妖怪” 时圆圆吓得一抖,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我要回家,我要爸爸我不要玩游戏了” “闭嘴”姜执蹲下身,恐吓地开口,“你再哭,再哭就再也见不到你爸爸了” 时圆圆立即不敢哭了,但忍不住,抽噎着最后打起了个嗝,她却挂着满脸的眼泪突然笑了,故意地嗝了一声。 姜执对着时圆圆变化太快的情绪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他莫名地跟着笑了一下,把筷子递给时圆圆,“吃饭。” 终于这顿饭和谐地吃下来,姜执收拾好碗筷,把时圆圆送到楼上,“今天起你要藏在这里。” 时圆圆顿时蹙起小眉头严肃起来,“因为警察叔叔要找我们了吗” 姜执点头,“对,警察叔叔已经要找到我们了,所以你藏在这里,不要乱跑。” “那你呢” “我去把警察叔叔赶跑。” “那你要快点来接我去找爸爸。” “嗯。” “你不要被警察叔叔抓到哦。” “嗯。” 姜执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把他买的零食放到时圆圆旁边,“你就在这里,不要出去,听外婆的话,不能发脾气,不然见不到你爸爸,知道吗” 时圆圆认真地保证,“我会的,我很快就见到爸爸了。” 姜执看着时圆圆没有回话,他起身下楼,老人就呆呆地坐在桌子边,盯着门口。 他走到老人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大约一千来块,全塞进老人手里。 “我要走了,圆圆在楼上,麻烦你照顾她几天。” 姜执说完,老人还愣了半晌,看着手里的钱,再又看向他开口说“小姜啊你怎么来了,不用给我钱了。” “你收着吧。”姜执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没出小巷子,而是钻进了建筑间的间隙,七弯八拐后出现在另一个小巷道里,最后走到间招牌叫美美理发店的门前。 老房子原本没有设计装空调的孔洞,所以空调出水的管道是后来在墙上打出来的,不过打的时候没打好,墙上穿了一个碗饭大小的洞,没用水泥补,只是接出管道后,里面都贴了一层胶布。 姜执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纹繁复的羊角匕首,盯着看了片刻,他踩到空调的外机上,撕开墙上的胶布,将匕首塞进去,再将胶布重新贴好。 接着他在门口站了片刻,又钻进建筑间的缝隙里,往着铁轨的方向过去。 案发的桥被警察围了警戒线,姜执没有往里钻,绕到远处的堡坎跳下去,点了根烟,沿着铁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许久之后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等了片刻有人接起来。 “表哥。” “姜、姜执你在哪儿” “外头,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今天中午我带子悠出来吃了个饭。” “你带她吃什么饭啊,她在老周那里闹翻天了。” “我可能要走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过两天吧,你要去哪里。” “还没定,我就跟你说一下,就这样,我先挂了。”姜执说完直接把手机关机,扔了抽完的烟头,随意地从铁路旁的护坡爬上去,穿过三鑫桥旁边的危房废墟,到了外面的大街。 他现在身上就只剩下了几十块零钱,住不起旅店,于是找了个公园,寻了把角落里的椅子,躺下去,在他旁边还有一个流浪汗,警觉地看了他一眼。 “抽烟吗”姜执看到对方,递了一根烟过去。 对方毫不犹豫地把烟接了,姜执给他点烟,点完回到属于他的那把椅子,抽完了手里的烟,躺下去闭上眼睛。 第二天,天边亮起来时,姜执就醒了,他旁边的流浪汉还在睡,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又点了根烟,再才起身。 他出去在路边摊吃了个早饭,打开手机就接到昨天兼职的游戏城打来的电话,问他今天能不能去。他考虑了片刻答应了,然后出门上了一趟公交车,又转了一趟才到高新区的商业中心。 商场这会儿还没有开门,但有很多上班的人已经到了,正准备进场,他找了个花台坐下,等商场开门。 上午九点,商场准时开门,姜执从员工通道上楼,到了游戏城,他熟门熟路的进去,因为来得比较早,店里只有一早来开门的主管,他如常地走进员工室。 然而,就在他跨进门的那一刻,就感觉气氛瞬间变得紧张,接着从门的里外涌出来七八个人,将他包围,其中两人迅速上来,一左一右将他押住。 “姜执,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姜执抬眼,对上从员工室里面走出来的男人,对方一身休闲的衬衣,袖子高高地挽起,立在他面前站得笔直,看着不像警察,像电视剧里演警察的明星。 他微微一笑,“我认识你,聂警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聂毅12 015 平阳刑侦支队的审讯室门前,张赫叼着烟杵在过道的中间,斜眼看向刚从审讯室里出来的张矩然,“你确定,再说一遍。” 张矩然穿着白褂,双手插在兜里,“再说一遍结果也是一样,姜执的左臂右臂都没有疤,也没有过刺青,就算除疤手术也不可能一天时间就完全看不出痕迹。当然刺青也一样,不可能洗得那么干净。” “所以,姜执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张赫摘下了嘴里的烟,话说完手里烟也被捏成两截。 昨晚杨怡君在去年鑫火学校校庆的照片上认出姜执,原本看起来只是一个巧合,但本着破案不相信巧合的原则,重点排查了姜执。 结果发现姜执曾出现在时怀勇被杀的现场附近,曲筱被杀的现场附近,和去年鑫火学校校庆上。 案子相关的三个地点都有姜执的身影,姜执身边还带着一个和时圆圆差不多的女孩这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巧合,而是嫌疑。并且在曲筱被杀现场出现的凶手,身材与姜执非常相似。 姜执是案子到现在唯一明确身份的嫌疑人,姜执非常警觉,即使是现在被称作天网的监控系统也追踪不到他的行踪,即使偶尔他会在监控里出现,但立即就会失踪,有着极强的反侦查力。 最后全队加班排查了一晚上,还是杨怡君想起来姜执给她看过一个工作证,从姜执兼职过的游戏城联系上姜执,才终于把人抓住。 可姜执手臂上却没有他们认定凶手特征的疤和纹身。 张赫不太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他两天没睡的后遗症瞬间全冒出来,头痛不已地问“聂毅在哪儿” 张矩然作为法医当然管不到聂毅在哪儿,如实回答“不知道。” “聂毅。”张赫也觉他部的是废话,干脆扯开嗓子大喊,张矩然立即捂着耳朵转身走开了。 聂毅正坐在位置上看姜执的档案,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因为他买的两盒烟受潮了,抽起来有点吸不动,但买烟的预算这个月已经花完,他只好放在窗台上晒。 “聂大侠,张狮王正用狮吼功召唤你”周愚突然冲到聂毅的位置旁,把聂毅身下的椅子撞歪出去。 聂毅无声地扔了叼嘴上的糖棍,起身往外走,顺便问周愚,“是不是姜执看起来像是我们抓错人了” 周愚差点跳起来,十分不忿地回答,“不是我说,这个姜执一看就是个犯罪分子,就算这个案子与他无关,他肯定还犯过别的事。” 聂毅没有接周愚的话,直接走到审讯室外面,见到了张赫。 “你们。”张赫只说了两个字,就用下巴指向审讯室的门,聂毅和周愚会意地进去,他转身去了隔壁监控室。 姜执随意地坐着,看到门口进来的两人主动地盯上去,肆意打量。 聂毅坐下来后,迎上姜执毫不避讳的目光。他刚已经把姜执的生平都查了一遍,姜执初中没有毕业就开始在社会上混,未成年期间就进过8次派出所,原因多半是打架斗殴,还有砸小贩的摊之类的。成年后倒是没有进过,但6年前因为打架坐了3年牢,出来后也没再有什么犯案记录。 准备好之后,聂毅程式化地开始提问“姜执,对吧” 姜执配合地回答“对。” “见过她吗”聂毅的视线定在姜执脸上,将时圆圆的照片放到桌上, 姜执低头看了一眼照片,反问“这谁” “见过没有” “没有。” 聂毅注视着姜执的表情,继续问“那他,认识吗” 这一次聂毅放到桌上的是时怀勇尸体的照片,案发现场拍的,脖子到脸全是血痕。 姜执照样低头朝照片瞟了一眼,然后抬起视线对他干笑了一声,“什么叫认识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算不算” 聂毅的手指在照片旁边轻敲了两下,目光盯着姜执说“也就是说你认识。” 姜执下意识地瞥下视线,再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谈不上,只是见过。” “在什么地方见过” “很久之前了,在那个鑫火特殊学校,我记得好像是他们搞校庆活动,我是去维护广告架的,生活不容易,到处打零工,聂警官能理解吧” 聂毅微怔了片刻,姜执见到他第一句话说的是认识他,但他确定没有见过姜执。 随即他收回思绪,突然换了一个角度问道“昨天中午你在什么地方” 姜执淡定地回答“未来广场。” “和谁在一起” “我在上班。” “我是问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 “我侄女,中午下班,我和她一起吃了饭,就送她回去了。” 姜执的回答有条不紊,聂毅的视线从他脸上瞥开了一瞬,又盯回去,“去过三鑫桥吗” 姜执愣着回忆了片刻,“去过几次。” “知道三鑫桥发生过什么” 姜执面无表情地摇头,反问道“发生了什么” 聂毅没接他的问题,继续问“你最后一次去三鑫桥是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前,应该。”姜执说着垂了垂视线,突然又抬起来说“我去看我前女友,她现在嫁人了,我看一下她不行” “她叫什么” “廖海娟,住30212号。” 聂毅又顿了片刻,余光朝监控室的单面玻璃看了一眼,突然又问“你在未来大厦干过清洁工吗” 姜执一脸不明白地问“未来大厦是未来广场旁边那个楼吗” 聂毅微不可见的眉头一蹙,又突然换了一个问题,“你侄女叫什么名字” 姜执立即回答“钟子悠,我妈小姑老公堂哥儿子的女儿。” 聂毅和周愚同时蹙起了眉头,这关系完全绕不过来,隔壁监控室里的张赫瞪了瞪他快闭上的眼,对旁边的人问“他刚说的是谁” “他妈小姑老哥堂公,不是小姑老公堂哥的儿子,的女儿。不是就是他姑父堂哥的儿子嘛” 张赫心里暗骂脏话,说道“去查他妈的堂哥儿子的女儿。” 说完他透过玻璃朝另一边的姜执看去,审到现在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姜执就是块铁板,每个问题都回答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真没嫌疑,就是那种老谋深算的犯罪分子。 聂毅也觉得姜执不好应付,他突然放松下来,聊天似的语气开口“你觉得时怀勇,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执蓦地愣了一下,打量着聂毅回答“时怀勇,应该是个好人,我那回在学校里见过,听说他资助了很多贫困学生,而且每年都会资助,还给一些没钱看病的孩子捐钱,有钱还大方,不是好人是什么” “你觉得时怀勇是好人吗”聂毅认真地继续问。 姜执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聂警官,你觉得什么是好人你是好人吗我在网上看过关于你的报道,你恨曾经冤枉过你的人吗” 聂毅终于明白姜执是从哪里认识他的了,瞬间凛起表情说“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但我可以告诉你,恨,不是犯罪的理由。” 姜执对着聂毅突然笑起来,问道“那你觉得犯罪的理由是什么” “任何理由都不是。” “是吗我觉得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如果到现在你仍然还是杀人犯的身份,而真正的凶手就在你面前,你会杀了他吗” 聂毅突然站起来,直直地凝视着姜执,“你想表达什么” 姜执蓦然地一笑,“你觉得呢” 片刻之后,聂毅直起身,仍然盯着姜执。他刚才的问题真正想问的是时怀勇和曲筱的死凶手想表达的是什么,问题把姜执代入了凶手。 在姜执对他笑的那一刻,他有种感觉,姜执听懂了他的问题,而姜执没有否认。 可感觉这种东西实在不能成为证据,连线索都算不上,他余光朝隔壁监控室瞟过去,接着离开了审讯室,出门就迎上在门口的张赫。 “你觉得这个姜执,怎么样”张赫问道。 聂毅狠狠地蹙起眉头,静了片刻才回道“姜执在看到时怀勇的照片时,反应太过冷静。如果姜执与案子毫无关系,他看到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甚至在他口中算是好人的人被杀的照片,他还能平静地调侃什么叫认识,要么他完全没有同理心,要么他对时怀勇的死,很乐意见到。” 他更倾向姜执是属于后者,但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能确定姜执与案子相关的直接证据。 张赫又抽出一根烟咬在嘴上,没点,他垂下视线回想。 姜执的反应确实让人感觉很怪异,正常人看到凶杀案死者死状的照片至少要抖三抖,不应该像姜执那么平静。但要说姜执是冷血的变态他觉得也不像,虽然做为刑警不能这么感性的判断,不过真正没有同理心的杀人犯他也见过,不像姜执这样。 “领导,现在怎么办”周愚签完笔录出来从审讯室里跟出来,看到门口的两尊门神,拍了拍笔录本,“放人吗” 聂毅思忖地分析道“姜执承认认识时怀勇,和他对时怀勇的态度,相当于在承认他的嫌疑,但他十分确定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也可能他确实不是凶手。”周愚接道,“凶手左臂上有疤,之前我们都怀疑凶手就是姜执,可他手上没有。” “问题就在这里。”聂毅突然抬起视线扫过周愚和张赫,“从接到案子开始,我们得到最有力能证明凶手的证据,就是凶手左臂有疤和纹身,而几次发现疤和纹身都是凶手不小心露出来的。” 周愚和张赫同时瞪向聂毅,周愚开口惊呼,“不会吧” 聂毅笃定地说“我也希望不会,但如果凶手的不小心是故意的,那就、有意思了。” 他说到最后猝然一笑,如果真如他所说,他们最有力的证据都是凶手有意留给他们的,那等于他们完全掉进了凶手的坑里,而这个凶手绝对不是那么好抓的。 三人同时视线一对,仿佛都看到了抓到凶手前不眠不休的日子。 聂毅一眼看向张赫,“张队,要不放了姜执,跟踪他。” 张赫回瞪着聂毅,“你还是怀疑他” “昨晚排查了一晚上的监控,姜执几乎没有在监控范围内出现过,偶尔留下一点痕迹也是立即避开,既然他与案子无关,或者知道我们没有能证明他是凶手的证据,他这么躲监控,反而显得可疑,除非另有原因。” “时圆圆”张赫惊喜地回答,但刚扬起的眉头立即又沉下来,“如果姜执确实是绑匪,那现在时圆圆在什么地方他那个什么表哥的女儿,我已经叫小杨去查了。” “如果姜执是绑匪,那他表哥的女儿应该是真的。”聂毅把话接过去,“张队,你跟踪姜执,我去三鑫桥找姜执的前女友。” 如果之前的线索都是姜执留给他们的,那姜执特意交待了前女友的存在,肯定就是希望他们去查。 张赫对聂毅的安排很有异议,周愚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张队,毕竟你是卧过底的,论追踪,全队肯定没人能比得上你。” “滚”张赫骂了一声,打着哈欠妥协,“那让姜执在审讯室里多陪我睡一会儿。” 聂毅也同情地扫了张赫一眼,张赫比他们都惨,已经两晚没睡过了,接着就朝周愚一瞥,两人转身往楼下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聂毅13 016 清早的三鑫桥处处都人声喧闹,市场里满是早起买菜的老人,店铺小摊前多是赶着上班的,由于巷子狭窄,显得摩肩接踵。 聂毅看到一家卖包子的店前人特别多,他停住脚去买了个早餐。 周愚往前走了一大截发现聂毅同志不见了,回头大喊“小聂同志。” 聂毅却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递给他一份早餐,语重心长地说“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你真像我妈。”周愚接过聂毅递来的包子和豆浆,发自内心地感叹他们队的队草明明是小鲜肉的年纪,却整天都像个老干部一样。 他曾经亲眼见过小聂同志拒绝队里女警给他带早餐,没有婉转花哨的理由,而是直接算了一笔账,最后结论这笔钱他省下来,一个月就能给家里的二手电饭锅换新。因为那份早餐有点铺张,而小聂同志觉得不收增加了对方的生活成本,可拒绝对方还是会买,所以每回小聂同志都要给钱,最后迫不得已有了上面的言论。 这事在聂毅不知道的地方传为了队里的佳话,没有被队里的未婚女警觉得不解风情,反倒一致认为这才是合适过日子的男人。 不过周愚觉得主要原因,还是看脸,就是他们前队长段寒江不对,段寒江那种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不解风情的渣男,根本不会有妹纸给他买早餐,他说不定收了还要骂人一顿。 聂毅看着周愚一脸复杂的表情盯着他,十分认真地说“你可以叫我舅舅。” “啥”周愚一时没反应过来逻辑在哪儿,盯着聂毅转身的背影,他追上去痛心地说,“小聂同志,是不是老段把你带坏了学会占愚哥便宜了。” 两人一路说着废话,找到了30212号,不过紧关着门,他们敲半天也没有人应。 “你们找谁呀” 聂毅转头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朝他们看来,他回道“廖海娟,我们是她远房亲戚,家里有点事要找她。” 对方审视地打量了他和周愚一遍,“她现在肯定在前街的美美理发店。” “哦,谢谢大姐。”聂毅朝着女人客气地点头表示谢意,再转身从小巷出去。 长年住在这里的人对巷子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他们找人一问就找到了美美理发店。 聂毅和周愚推开玻璃门进去,是间十分狭小的门面,左边靠墙有个破小的双人沙发,对门的墙边横着洗头的躺椅,右边是几乎挨在一起的两面镜子和椅子。 一个化着浓妆,染着红发的女人看到他们就热情地迎上来,“你们洗头,还是剪头啊” 女人看起来30来岁,打扮得有些花哨,周愚看现墙上的空调,脱口问道“这么热,没有开空调啊” “开了,空调不太好用了,制冷太慢,正打算换,两位谁剪头” 聂毅的视线绕了一圈,最后定在女人脸上,他直接问“你就是廖海娟” “你们有什么事吗”女人立即严肃起来,警觉地打量着两人。 这个回答聂毅已经确定对方就是廖海娟,他依旧直截了当地问“认识姜执吗” 廖海娟愤愤地挪了一下镜子前的椅子,冷声回答“不认识。” “他说他一个星期前找过你。” “那又怎么样,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我们早在他去坐牢就分手了我几年都没有见过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廖海娟否认得彻底,但在聂毅听来更说明廖海娟知道什么,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那你知道什么”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廖海娟不自觉地对上聂毅的视线,蓦然有种被看透的错觉,搭在椅背上的手倏地握紧。 “那你在害怕什么” 廖海娟眉头一颤,蓦地退到沙发边坐下,双腿叠在一起,故作镇定地抬头又对上聂毅转身的视线,隔了片刻,她才开口,“你们是不是警察” “不然呢”周愚失笑,把背后的座椅转过来坐下,接过话说,“你觉得我们是来追债的还是来报仇的” 廖海娟双手握到了一起低下头,再抬起头时开口,“我真的不知道,姜执前几天来找我,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给我一包东西,说如果他死了,让我替他烧过去。” “什么东西”聂毅问道。 廖海娟犹豫地反问“姜执他,他到底怎么了” 狭小的房间就聂毅像柱子一样高高立着,于是他自己从角落里拿过一个塑料凳坐下,瞬间没了俯视的压迫感,他正色回答“因为在游戏城和人斗殴被拘了。” 周愚耸起眉头,猛然把脸转向玻璃门,盯着巷子里来往的行人努力的憋笑。 聂毅长了一张非常有欺骗性的脸,特别是笑起来透着一股让人亲切的真诚,下意识认为他是那种绝对不会骗人的人。 果然,廖海娟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连腿都放下来,朝着聂毅微不可见地一笑,“他那个人脾气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动手。” “他不肯说为什么和人斗殴,我们来跟你了解一下关于他的情况。”聂毅语气里也透着真诚,听起来完全是真话。 廖海娟的眼神里剔除了疑惑,像是随口说八卦似的问“你们要了解什么” 周愚刻意地朝聂毅瞥过去,聂毅的问话方式有时就像飞出去的蹿天猴一样,让他摸不着轨迹。 聂毅仍旧一本正经地回,“姜执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渣吧”廖海娟莫名地笑起来,好像这个问题是把钥匙,打开了她一屋子用来形容姜执的话。 “我们小时候一个村的,他很小父母就出门打工,他是爷奶带大的,小学那会儿是村里的孩子王,所有跟他差不多大的都被他打过,每天都有父母找上门算帐,但他爷奶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错,把人挡在门外大骂。 后来上初中他迷上打游戏,家里不给钱他就偷东西去卖,村里很多家都被他偷过,有钱了就几天几夜在网吧不回去,有次偷东西被抓到,把他押去了他家,他奶奶这回终于没骂别人,哭着说要叫他爸妈回来,他跑去厨房里拿起菜刀,砍了他奶奶一刀。” 这番话已经让聂毅大致地描出了姜执的成长经历,大约就是无人管教和长辈过度纵容的结果,他问道“他父母呢” 廖海娟狠狠地啧了一声,“他爷奶很宠他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次之后,他爸妈终于回来,那时他才知道他还有个弟弟,已经两岁多了。他爸妈也管不下他,就把他赶出去,让他自生自灭。 他初中没毕业就跟着社会上的人混,没两年就听说他跟人出去打工了,我就好多年没有见过他。” “你再遇到他,是什么时候” 廖海娟惊奇地看了聂毅一眼,“七八年前吧,那时我跟着亲戚来了平都市,在一家网吧当收银员,刚好碰到他来上网,一开始没认出来,还是他来多了,听到别人叫他的名字,我才认出来的。” “那时他在干什么” “听说他在修车厂上班,不过” “不过什么” “有几次我听到他跟人说去打架。” 廖海娟犹豫地垂下视线,半晌后才抬起来,仍然不太确定该不该说地开口,“就是那种,比方我在这里开店影响了对面理发店的生意,对面的老板就找人来砸我的店,可能还偷偷套麻袋打我一顿,直到我生意做不下去这种。你们懂吗” 聂毅点头,打黑除恶年年都在搞,但总是打不干净。 廖海娟呼了一口气,“我小的时候听说他的事,觉得他十恶不赦,他奶奶还好最后没事,家里人也叫我离他远点。可是最近几年我才突然发觉,其实他并有没那么坏,他以前还在学校后面偷偷养过一只被人丢了的小猫。” 她突然顿了一下,垂着视线说“他爸妈那时好几年才回来一次,如果是我,几年不见爸妈,突然发现他们给我生了个弟弟,那种感觉就像被遗弃了。你们这种大城市里出生的人不会懂的,留守儿童,现在都这么叫的,都是真可怜,要是学坏了,你们不能只怪他,可能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样才是对的。” 姜执坐牢的案卷聂毅昨天晚上就已经看过,并不是什么让人惊悚的大案,简单来说就是女朋友跟兄弟睡了,被捉了现行,姜执把人打残了。 他思忖片刻,又问廖海娟,“你刚说姜执给了你一包东西,是什么” 廖海娟迟疑了一下,起身去墙角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鞋盒,她直接把鞋盒打开放到沙发上,“就是这些,也不知道他留着是干嘛的,连死都要带” 她意识到话说得不舒适,兀自咽了回去。 聂毅盯鞋盒里面的东西,若是用钱来衡量价值,大概都是垃圾。 他伸手翻了翻,有十年前的旧手机,有一辆连漆都褪得差不多的玩具小车,有一个拇指大小不知道原来干什么用的铜铃铛,有一张破旧的银行卡,还有一本翻旧的fbi破案实录。 周愚在一旁看到书名,不自觉地哟了一声。 聂毅把书拿开,下面是半张像从作业本撕下来的纸,有着绿色的条杠,中间看起来还比较新,一边的边缘却有不平的折皱,还有些发黄。 这种痕迹他记得很清楚,他小时候的作业本被扔在水里,没泡透前拿起来就是这样,被泡湿的地方会起皱。 他把小心地叠成了几折纸拿出来展开,上面笔迹幼稚地写着加you。 “那只猫后来怎么样了”聂毅把那张纸折起来放回去。 廖海娟不解地反问“什么猫。” “姜执小时候在学校后面偷偷养的那只猫。”8232“不知道,可能死了吧,小猫都不太好养。” “他以前上过班的修理厂叫什么在什么地方” “在龙港那边,叫什么名我不清楚。” “谢谢。”聂毅站起来,随手掏出便签和笔,写下他的手机递给廖海娟,“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廖海娟有些莫名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把便签收下了,她盯着沙发上的鞋盒问“这些东西不用收走吧,他给我保管,我不能弄丢了。” 聂毅点头,“不用,你收好,我们先走了。” 接着两人就出了理发店,一到外面周愚就凑近聂毅问“我说,聂大侠,我怎么感觉廖海娟说的都是废话,你有什么线索吗” 聂毅突然伫住脚,“姜执把遗物都给了廖海娟,说明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要么已经干了什么必死的事,要么正准备干。” 他说着突然停下来,“或者说他干了一半,还没结束。” “那姜执如果是杀时怀勇和曲筱的凶手,那他还会杀人”周愚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放姜执走,不是很危险。” 聂毅怔住,没有回答周愚地问题,因为并没有证据证明姜执就是凶手,但他觉得答案就在眼前,只差了一条可以把前后串起来的线。 “算了,姜执现在也不一定就是凶手,我觉得从廖海娟嘴里说出来,他不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周愚拍了拍聂毅的肩膀,前辈似的安慰道,“你别想太多,先回去吧” “姜执的遗物里,那张纸条看起来时间并不久,如果是去年的,作业本,拼音,红领巾,就都联系起来了。” “什么”周愚盯着突然开口的聂毅,“什么联系起来了” 聂毅突然倒回美美理发店,廖海娟见他到又回来吓了一吓。 “帅哥,还有什么事吗”廖海娟习惯性地开口,说完才觉得这么叫警察不太合适,虽然这位警察同志确实很帅。 聂毅就站在门口,“姜执喜欢孩子吗” “孩子”廖海娟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不好意思,“他怎么可能喜欢孩子,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打过两个,都是他不肯要的。” “那一年前,他有没有跟差不多刚上小学年纪的孩子,有过什么交集。” 廖海娟越加奇怪地盯着聂毅,“他怎么可能跟小孩有什么交集,他以前有小孩靠近他,他都是直接一脚踢开的。” “好的,谢谢。”聂毅轻吸了一口气,退出理发店的门。 周愚见他出来,凑过去问“聂毅同志,你发现了什么” “差点就发现了。”聂毅蹙着眉头往巷子外走,走到他之前买烟的地方下意识看过去,发现老人今天没在,他本来打算让周愚去照顾一下生意的。 这时聂毅的手机响起来,见是杨怡君立即接起来,“怎么样” 杨怡君那头喘着气回,“应该没什么问题,姜执说的表哥叫钟良坤,和姜执亲戚关系挺远,但是3年前姜执出狱,姜执家里人都不认他,他见姜执无依无靠就给介绍工作,这两年关系不错。” “那个孩子,是你见过的吗” “好像是。” “是不是” “小女孩都长差不多,而且我看到那孩子脸上全都画了画,从体型和头发上看是差不多的,声音听着差别也不大。” 杨怡君那头终于喘平了气,继续说“钟良坤两口子回了老家,钟子悠在他们一个叫老蔡的朋友那里,老蔡是开麻将馆的,钟子悠就被放在麻将馆附近自己玩。老蔡说昨天上午姜执确实去他那里带钟子悠出去了,钟子悠下午自己回来的。 但小孩经常自己在外面玩,具体几点回来的他也不知道。” “所以并不确定,中午和姜执在未来广场的孩子就是钟子悠。” “我问了小朋友,她说和舅舅去看了大熊,还带她去吃了炒河粉,她也确实有一个小熊面具,和我见到的一样。” 聂毅握着手机思忖,小孩子的话并不能当证词,现在的条件按姜执的说法也能圆过去,即使有漏洞也模棱两可。 片刻后他说道“你查一下他们相互认识的人,有没有谁家这两天来了哪个亲戚的孩子。” 杨怡君终于意会准确了一回,“时圆圆会被藏在这里” 如果姜执是绑匪,那么时圆圆总要找个地方藏,但不等聂毅接话,周愚突然举着手机一脸严重地朝他看过来。 “聂毅,姜执跑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聂毅14 017 巷子里的人潮在过了上班高峰后稀疏下来,聂毅站在路中间盯着周愚,他十分冷静地问“什么时候” “刚刚,张队跟他到了平阳大桥,他从十几米高的桥上直接跳下去了,真他妈牛逼”周愚说完表情里还多了几分敬佩的意思。 聂毅思忖没有出声,他又接道“姜执他不会是畏罪自杀吧” “一二十米,只要水性好不会死的。”聂毅随口回答,脑子里却迅速地把案子从头到尾重新过了一遍。 先是发现时怀勇被害,再查到时圆圆被绑架,当他们发现时圆圆在一年前可能也被绑架过,唯一可能知情的人是曲筱,可他们去找曲筱时,曲筱遇害。 案子到这里都没有发现嫌疑人,直到意外牵扯出姜执。 不对,查到姜执并一定是意外 聂毅立即拿起手机拨了宇文枢的号码,接通之后不等宇文枢出声他就开口,“宇文枢主任,时圆圆家附近有公园吗” 没头没尾的问题,宇文枢有些疑惑,但也没问聂毅要查什么,他只是回答问题,“有,双池公园。” “公园里有没有青蛙” “我没去过。” “你查一下公园的监控,有可能有青蛙的地方,时圆圆被绑架前的三个月,姜执有没有出现。” “行。”宇文枢简洁地回答后就挂了电话。 “聂同志,就算不回车里,也找个不晒的地方行不行”周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虽然还不到最热的时候,但太阳直晒着还是很热的。 聂毅同意地开始挪步,同时拨了张赫的号码,通话刚接通,号称从来不发脾气的张队就骂起了脏话。 “我操他大爷的别让老子再逮到他”张赫边骂还边喘气。 聂毅关心地问“张队,情况怎么样” 张赫呼了一口怒气冷静下来,“他一出门就到处绕圈,多半猜到我们会跟踪他,个孙子,最后他根本不绕了,直接冲到平阳大桥中间,二话不说往下跳还好我游泳课认真上了,不然要被淹死。” “你也跳桥了” “跳了还让他跑了操气死老子了” 聂毅听着张赫的骂声,思忖着姜执为什么要跑,跑的目的又是什么。 片刻后他接道“张队,还记得赵安晋吗” 张赫那头的声音静了片刻,挑起声调反问“赵安晋怎么了” “绑匪的车是改装过的套牌车,姜执的前女友说姜执坐牢前曾在龙港的修车厂上班,一个区走私改装车的修车厂能有几家” “你怀疑姜执的车是从赵安晋的修车厂出来的” 仅凭龙港的修车厂这一点,聂毅也不能结论,姜执的车是从他们一年多前抓获的改装走私修车厂出来的。 但姜执说认识他,知道他被冤枉坐牢的事,姜执不可能无缘无故关注他的过去,除非在什么地方听人提过,而赵安晋作为当年他的辩护律师,不会有人比赵安晋更清楚。 聂毅笃定地回答,“很可能,说不定还能查到别的线索。” “那我先叫人去查。”张赫回完并没有轻松一点,继续沉着嗓子说,“姜执现在跟丢了,你觉得他会去什么地方” 聂毅现在也说不出姜执到底想做什么,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走路,遇上几个不知是做什么的年轻人,四人排在巷子中间拍照,他从四人背后经过,突然听到咔嚓一声,下意识看向了拍照的人。 “张队,先这样。”聂毅蓦地挂断电话,伫在路中间,把从鑫火学校拿到的时怀勇与资助学生的合照打开,照片上的8个学生已经排查过没有异常的地方。 聂毅放大手机里的照片,他看的并不是照片中间的8个学生,而是被不小心拍进照片里的路人。 照片右侧有个从后面探出头的小女孩,离得不远不近,能够看清,却又不太引人注意,身体一半被前面的学生挡住,只能看到上半身。 小女孩并没有穿校服,穿着一件蓝布的裙子,绑了一个马尾,像是知道有人在拍照,她对着镜头在笑,笑得仿佛双眼在发亮。 他盯着照片上的女孩,放到最大,发现女孩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口袋,里面是几个矿泉水瓶,原本藏在身后,因为歪着身体露出来一半。 女孩6、7岁的样子,照片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五官轮廓,但聂毅从女孩身上看出了一股熟悉的感觉,下意识想起他小时候跟奶奶一起到处捡空瓶的时候。 “聂大侠,怎么了”周愚见聂毅在原地伫了半天没动,上前捅了捅他的胳膊。 聂毅把手机屏幕转向周愚,“时怀勇书房里不见的那张照片,失踪的理由,在这里。” 周愚盯着聂毅手机里五官不太清晰的小女孩打量,“什么理由” 聂毅朝周愚瞟了一眼,收起手机,终于感觉到后背出汗了。他退到路旁的阴影下,思忖地说“之前我们都以为这张照片里的8个学生,其中有时圆圆被绑架的线索,结果什么也没查到。实际上收起照片的人,不想让我们发现的,应该是不小心被拍进来的这个小女孩。” 周愚恍然大悟地点头,“可是为什么这小孩身上有什么秘密” “她可能,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查到鑫火特殊学校的关键。”聂毅说完就大步往巷子外走。 “聂毅大侠,干嘛去”周愚连忙追上去,等出了巷子,他看到马路对面的鑫火特殊学校,明白了聂毅要干嘛去了。 这回他们见到学校的一个副校长,不过进行外交的还是周愚,他和校长来来回回握了好几回手,客套说你来我往,最后坐下来校长看似准备长篇大论,聂毅直接打断了。 “校长,我们时间有限,麻烦你认一下,这个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吗” 校长朝着聂毅沉了沉眉,但还是看向他放到桌上的手机,最后摇头回答,“学校这么多学生,我也不可能全认识。” “这是一年前的照片,按年龄,应该就是一年级或二年级,有没有了解这两个年级的老师” 校长又朝聂毅瞥过去,勉为其难地说“这个,年级主任可能知道,你们等一下。” 于是,聂毅和周愚就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下,不过这个一下的时间有点长,差不多二十分钟校长才带着两人回来。 特殊学校的学生人数相对普通学校要少很多,即使年级主任不认识,把每个班的班主任找来也不会太费时间。 聂毅做好了最耗时的准备,把照片给两位年级主任看。 两人都仔细盯着照片上的小女孩看了半天,最后给出的结论都是,“不认识。” “确定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其中一年年级主任回答,“我们学校和普通学校不太一样,每个学生入学的档案都是当面建的,平时管理也比较严格,整个年级的学生就算我叫不出名字,也肯定能说出哪个班的。” 聂毅对这个答应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他感谢地微微一笑。 周愚随即会意,开始了告别的握手,等他握完手和聂毅一起出了教师办公室,忍不住问聂毅,“小聂,你发现了什么” “既然不是学校的学生,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跑到学校来,肯定不会住得太远。” “三鑫桥。” 周愚一点即透,聂毅对他点头。 实际聂毅的理由还有小女孩身上的裙子,透过照片也能看出有些旧,她拎的那袋矿泉水瓶,如果水瓶里面有水的话,一个小孩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松。 所以,小女孩的家境一定不好,住在三鑫桥的可能性很高。 转了一圈两人又回到三鑫桥,他们分别拿着小女孩的照片去问巷子里店铺的人,问了没两家就有人认出来。 杂粮店的老板把聂毅的手机放得老远,又眯起眼睛看了许久,最后确定道“这是钱老太婆家的外孙女,怎么了那孩子找到了” 聂毅对找到两字拧起眉头,“这孩子,不见了” 老板反倒意外地看着他,把手机还给他时,故意凑近了说“这孩子是个哑巴,还听不清,差不多去年的这个时候,被人拐走了。” “拐走” “可不是,报了警的,你们警察最后也没找到人,这都一年了,钱老太婆还神神叨叨的,今天早上我见她,还说她乖孙回来了。” “钱老太婆家在哪儿” “那边,她平时就在巷子里面摆个烟柜卖烟,今天好像没摆” 聂毅转头往巷子深处看去,脑子里浮现出之前和张赫来的时候,那个在屋檐下卖烟的老人,“是不是里面岔道那里,单独一个烟柜那个” “对,你知道啊” “谢谢。” 聂毅道了谢就往他印象里的屋檐走去,周愚兴奋地从旁边冲过来,搭着他的肩膀。 “聂毅同志,你要先听什么” “重点。” “都是重点。”周愚放开聂毅的肩膀,边跟着他走边八卦,“小女孩叫冯媛媛,她母亲有智力缺陷。8年前被一个外来打工的人渣给强奸了,没有报案,那个人渣还住进她家,答应要跟她结婚,却一直没扯证,后来生了冯媛媛,天生又聋又哑,连孩子月都没满,那个人渣就跑了。” 聂毅听到这里不觉眉头一蹙,惊叹周愚打听八卦的能力。 周愚举着你也觉得骂人渣都不够的眼神继续说“冯媛媛她母亲不知道自己被抛弃了,还跑去找那个人渣,结果一次意外从铁路那边的桥,就是时怀勇死的那个摔下去,摔到头,死了。” 聂毅的眉头蹙得更紧,朝周愚看过去,周愚企图让他同仇敌忾骂人渣,语气里都带起了气愤,“冯媛媛是被她外婆带大,她外公早在她妈还小的时候就病死了。她外婆叫钱知娴,小女孩听说很听话又可爱,平时邻居经常因为她帮衬祖孙俩。 但是一年前,冯媛媛被人贩子拐走了,她外婆也从此变得有些神智不清。” 周愚的声音停下来,聂毅突然顿住脚,仍然紧蹙着眉头,“冯媛媛被拐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刚才的大妈说,大概刚放暑假,他儿子大学,刚从外地回来。” “一般大学暑假在7月10号左右,鑫火学校校庆在7月14,那冯媛媛就是在校庆之后不久,被拐的” 周愚也思忖了半晌,“冯媛媛被拐,会跟时圆圆被绑架有关” 聂毅没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说“你去这边派出所查当时的案卷,我去冯媛媛家看看。” 他说完就直接转身,朝曾买过烟的烟摊跑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聂毅15&姜执02 018 夏天刚在水里泡过就晒在太阳底下晒的感觉,就仿佛要被煮熟似的。 姜执浑身滴着水,沿河岸走了许久才找到一个阴凉的地方,他脱了衣裤拧干,再迎着河风吹了一会儿,等没了水气才从河岸爬上去。 从张赫眼皮底下跑路,不管警方有没有证据,姜执都肯定现在全市的监控都在找他的行踪,公交车他是不可能再去坐了。 他挑着人迹罕至的巷道,七弯八拐绕到一个菜市,在路边拦到一辆三轮车。 “三鑫桥走不走”姜执在三轮车旁边弯下腰。 司机上下审视了他一遍,“太远了,不去。” 这里离三鑫桥公交有六七个站,三轮车一般不会跑这么远。 姜执站直身,背对着司机暴戾地踹了地上的石子一脚,又蓦地回去拉着三轮车的窗口,一脸焦急地开口。 “我有急事,多少才走。” 司机考虑了一下回答“五十。” “行。”姜执毫不犹豫地上车。 三轮车向来是城市交通最大的安全隐患之一,抢道闯红灯都不在话下,司机嫌太远的距离结果十几分钟就到了。 姜执下车递给司机一张湿透的50,司机拿到就蹙起眉头。 “这你换一张。” “没有。” 姜执不理司机直接下车,还把车门甩得一声重响。 司机的脾气一下上来,开了车门追上去。 “你还甩老子车门我叫你换一张,你想怎么着” 姜执被司机按住肩膀,他回过头抓着司机的手用力一拧,狠声地说“老子没有。” 他确实没有,这已经他身上剩下的几十块里面额最大的一张,此时见司机还拿在手里在他眼前甩,他干脆抢回来。 “不要拉倒。” 姜执就这么坐了个霸王车,大摇大摆地走了。 “妈的,你” 司机骂了一半,姜执突然回头朝他看了一眼,他顿时没了声,气得跺脚却没敢再追上去,眼睁睁看着姜执走远。 中午前的三鑫桥有些冷清,往里一路都是炒菜的声音和香味。 姜执往巷子的正路上走,他直接钻进建筑里缝隙,熟稔地在里面左拐右进,最后走到昨晚他把时圆圆留下的那栋小楼的后面。 聂毅问了一路,找到了冯媛媛家,一个热情的大姐直接把他带到了门口。 他从小巷走进了另一条更小的巷子,抬头望向眼前破旧的小楼,大姐对他解释。 “钱老太婆就住这儿,今儿没见她出门,应该是在家的。” “谢谢。” 聂毅向大姐道谢,对方却要送佛送到西,直接上前去替他敲门。 “老太婆钱老太婆有人找你。”大姐没把门敲开,朝聂毅看过来,“她耳朵不好,你也来敲。” 聂毅没接受邀请,两个人一起敲一个老人的门,看起来跟土匪上门似的。 他打量着面前的小楼,看起来年代非常久远,周围的建筑有许多都重建过,就处没有重建也多加高了几层,表面贴上墙砖,看起来光鲜了许多。唯独他面前的这间,矮矮的两层与周围格格不入。 房子门旁有一个小窗户,非常古老的田字木窗,其中一格的玻璃碎了,用了一块纸板挡着。 聂毅走到窗前,从纸板的小缝往里看去,隐约能看到屋里的桌子,之前烟摊的老人就坐在桌边发呆。 他轻轻在窗户上敲了两下,老人仍然没有反应。 “这个聋老太婆” 聂毅朝旁边大吼的大姐看去,见她撩起袖子,凑到窗户前对着里面大喊,“钱老太婆你死在里面了吗听到没有” 大姐喊完声音小下来对他说“就要这样她才能听到。” 果然,屋里的片刻后就响起了脚步声,然后门打开,老人往门外看出来。 大姐立即上前,“唉哟,你总算是听到了,这个小伙子他有事找你,关于媛媛的事。” 老人反应了一会儿才抬头把视线转到聂毅脸上,“媛媛怎么了” “您认识他吗”聂毅用手机打开一张姜执的照片,凑到老人眼前。 “这是谁呀”老人眯起眼睛,但手机上的照片对她来说还是一片模糊,“这看不清。” “他叫姜执,跟我差不多高。”聂毅直接说。 “不认识。”老人果断地摇头,又朝一旁的大姐看过去,“你刚说媛媛怎么了媛媛昨晚才刚回来,你怎么知道的” 大姐摇了摇头,凑近聂毅小声地解释,“老太婆从她外孙不见后,就精神不太正常了,她的话你不要太当真,我还有事,你要问什么就问她吧” “麻烦大姐了。” “没事。” 大姐从巷子出去,老人突然想起来似的自言道,“对了,我该去买菜给我乖乖做饭了。” 她说完看到聂毅还在门前,“小伙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奶奶,我能进去看看吗”聂毅的视线越过老人往屋里看去。 老人听着聂毅的称呼,想起昨天给她送空瓶的人,“小伙子,是你呀” “是我,我叫聂毅。” “好好,天这么热,你渴了吧” 聂毅被老人引进屋里,他四处打量了一眼,门口的鞋,桌上的杯子,都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他的视线最后定在上楼的木楼梯上。 姜执从窗户里钻进屋里,时圆圆正躺在床上睡觉,他小心地推了小孩两下。 时圆圆醒得很快,只是看到姜执就要大叫,被姜执一下捂住了嘴。 “别说话,警察就在下面,我们现在要逃跑了,不能被警察叔叔发现,知道吗” 时圆圆认真地点头,姜执松开她,立即收拾掉房间里时圆圆呆过的痕迹,再转身去抱时圆圆。 不过正时圆圆正慢条斯理地把她的东西都往书包里塞,还把她的卡通瓶子打开,倒出一颗巧克力豆。 姜执盯了时圆圆一眼,听到楼下有人进门的声音,他立即把瓶子塞回去,拉上书包拉链,抱起她再从窗户钻出去。 结果刚出去时,就有一只猫跳过来,吓得时圆圆掉了手里的巧克力豆,她张大了嘴向姜执抗议。 姜执没理时圆圆,顺手将猫捉住,塞进了时圆圆的书包里,背到时圆圆背上。 时圆圆对姜执把猫入进她的书包非常不满,但她记得不能说话,于是用手摇着姜执的脖子表达她的不同意。 姜执被晃得眼花,他拽开时圆圆的手,回头去擦掉了窗台上的脚印,再关上窗户。 可关窗户的时候,时圆圆的手又伸过来晃他的脖子,结果窗门磕到了他头上,他一下没控制好力度,木质的窗门关上时,磕得一声嘭响。 聂毅坐在桌边,老人去厨房给他倒水,嘴里还在不停自言自语。 “我都老糊涂了,小姜昨天买了好些菜。” “小姜是谁” 聂毅问道,但老人愣着半晌没有回答出来小姜是谁。 嘭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响,聂毅下意识往楼梯顶上看去,他问老人,“楼上有人吗” 老人突然紧张起来,“没有,谁也没有。” 聂毅确定刚那一声是从楼上传来的,他对老人说“奶奶,可能有贼进来了,我帮您上去看看。” 老人一脸紧张,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像是要拒绝,又像是不放心他上楼。 “放心,我是警察。” 聂毅立即起身,三两步就从楼梯爬上楼,楼上的房间也很很小,他一眼就能看完,确实没有人。 他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小床的床头贴着一张照片,正是冯媛媛,小女孩像是很喜欢镜头,总是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小床上的被子是乱的,他掀开摸了摸,还残余着一股热气。 他立即往房间里唯一的窗户走过去,窗户在小楼正门的对面,没上锁,只有一个原始的木楔无力地垂着。 聂毅推开窗户,外面是一圈屋檐,由于房屋间的距离太近,从窗户跳出去能直接跳到对面的屋檐。 他抹了一下窗台,只有中间一块没有灰尘,像是刚被擦过。然后再探头看出去,在屋檐上发现了一颗蓝色药丸。 大热的天气一点没有融化,除非刚掉上去。 聂毅捡起药丸凑近鼻间闻了闻,果然是一股巧克力的味道,他将将药丸装进物证袋,拿起手机给张赫打电话。 电话接通时,他已经从窗台爬出去,跳到对面的屋檐上才开口。 “张队,三鑫桥,疑是发现人质,请求支援。” “什么情况” “我把现在的定位发给你,人质可能刚又被绑匪带走了。” 聂毅说完把定位发给张赫,立即揣好手机攀着墙壁跳到旁边的一个阳台。 他四下望了一圈,如果绑匪带着一个5岁的孩子,肯定不可能在屋顶上乱蹿,最后果然发现有一处可以从窗檐往下跳。 长年阴暗的墙根满是泥泞,聂毅毫不犹豫地跳下去,首先看到了是一串新鲜的鞋印,明显是刚刚踩上去的。 他在不能称之为路的路上,沿着脚印往前追,鼻间各种臭味混杂在一起,闻起来比放了半个月的凶杀现场还要刺鼻。 这里的房屋并不是同一时间建起来的,后面的建的房子任何一点空出来的地方,都想占到自己家,导致房屋的间隙完全没有规律,如同迷宫一般。 聂毅不知转了多少个墙角,终于追到一个人影,他顿时顾不上脚下的路是什么样,拔腿就跑起来。 只是路又窄又滑,他就是有田径运动员的速度也发挥不了作用,和前面的人影一前一后,沿着墙根不停左弯右拐,他始终没有看清对方到底是谁。 又不知转了多少个墙角,他终于看清了前面人影的后背,干脆一下扑上去,对方被他扑得差点摔倒,反应过来握着一把小刀就向他刺来,他倏地侧身,抓住对方的手,顺势扭到对方背后,将手铐铐上去。 “警,警、察啊” 聂毅押起被他铐住的人,对方身高大约175左右,背有点长期没伸直的驼,盯着他的眼神仿佛写着贼眉鼠眼,与之前定位的凶手和绑匪特征明显不符合。 “大哥,我真,真的什么也没干。” 聂毅确定这人不是绑匪狠狠地呼了一口气,有点犯烟瘾。 他一种追过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追岔了,如果真的就是绑匪和人质,他明明离得那么近,现在却让人跑了。他视线转了一圈,能看到的只有墙壁,最后狠狠地捏了下拳头,对刚才不知干了什么要心虚逃跑的人沉声吼了一句。 “少废话,出去” 姜执贴着墙,听着与他只隔一个转角的声音,暗自松了口气。 时圆圆趴在他肩膀上,双手捂着自己的嘴,连气都憋住了,这会儿她忍不住地松开手,发出一声急促的呼气声。 姜执立即捂住时圆圆的嘴,用眼神意示她不要出声,然后他打开时圆圆的书包,把他之前抓来的半大野猫往拐角处扔出去。 聂毅已经动脚,听到背后的声音蓦地停住,回头望过去,看到一只灰色的小猫跑出来,一下就蹿上墙,不见了。 他盯着猫跑走的方向,再往猫跑出来的方向看去,他跑了这一路都没见着有猫,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只猫 于是,他准备过去查看,但手机突然响起来。见是周愚他直接接起来,不过这里面信号不太好。 “小聂同志,我有个是好是消息,冯媛媛失踪了。” “我听不清,你等会儿。” 聂毅说完挂了电话,往刚才猫出现的地方过去,墙的另一边什么也没有,地上也没有鞋印。 他没打算再追下去,这迷宫一样的地方,他不熟悉情况,追到对方的可能性很小,不如趁早封锁了周围的出口,于是他押起刚被铐住的人去找出路。 姜执从墙壁一起爬上了屋顶,看到楼下的聂毅已经出去他才终于放下心,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时圆圆蹲在一旁,手里还提着姜执的鞋,“警察叔叔已经走了吗他没有发现我们吗我是不是很厉害” “闭嘴,不然就把你扔下楼喂野猫。” “猫猫那么可爱,他才不会吃我。” 姜执决定不理时圆圆的废话,他把鞋拿回来穿上,准备走时圆圆又闹起来。 “等一下哦,我要吃巧克力豆。” “你信不信我扔了你。” 时圆圆立即委屈起来,“可是爸爸说每天都要按时吃的,刚刚的掉了,不吃爸爸要生气的。” 姜执蓦地僵住动作,看着时圆圆把书包取下来,认真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只卡通猫造型的小罐子,倒了一只红色的巧克力豆在手上,对他说“彩虹豆要这样吃的。” 时圆圆把巧克力塞进嘴里,舔了两下,然后仰起头,一口吞下去,再对姜执说“你学会了吗” “闭嘴。”姜执狠狠地瞪向时圆圆,抢过她手里的罐子,盖好后扔进书包里,拉拉链时发出书包里有一张照片。 他把照片拿出来,是原本贴在冯媛媛床头的,冯媛媛和时怀勇的那张合照。 “谁让你把照片拿走的” “这是我爸爸,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黑黑的屋里。” 时圆圆煞有介事地抬头看向姜执,姜执蓦地咬紧了牙,一下把她的书包扔出去。 她是不怕姜执的,但这一刻却领会到了姜执的可怕,一时没想起哭,而是拉了拉姜执的衣角。 “坏人叔叔,你别怕,警察叔叔会原谅我们的,我们去跟警察叔叔说对不起,他们就不会抓我们去关起来了。” 姜执低头看着时圆圆的圆脸,女孩的眼睛干净得如同从未被污染过的湖水,他蓦地又抱起时圆圆,一言不发地又从楼顶往下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聂毅16 019 聂毅回到队里正好饭点,不过办公室里谁也没有心情吃饭,他抓到的人只是趁上班时间屋里没人爬窗行窃的小偷,问半天也没问到什么线索,他刚把人扔进拘留室,就被张赫叫去了会议室。 “刚被洪局叫去做思想工作了,市局领导对案子的进度,非常关心。”张赫站在投影幕布前,说着他点起一根烟,轻轻抬起眼皮望向聂毅示意,“你先说” 张赫坐下去,仰头靠着椅背闭起眼养神。 聂毅接道“之前时怀勇家里不见的那张照片,上面有个路过被拍进去的小女孩,叫冯媛媛,在去年鑫火学校校庆之后失踪,与时圆圆疑是被绑架的时间很可能一致,周愚去查当时的案卷了。 绑匪极有可能,将时圆圆藏在冯媛媛家里。” 会议室里除了张赫和聂毅,只有宇文枢,聂毅把视线朝他转过去,他没站起来,转了下手里的笔开口。 “第一,在时怀勇家附近的双池公园,姜执在最近三个月都有出现,根据不完全统计,姜执最早是在3月14,5月9号拍到了姜执与时圆圆接触的画面。时家的保姆对姜执有印象,但仅限于偶尔在公园和小朋友玩的叔叔。” 这个结果聂毅并不意外,在看到时圆圆被绑架的监控时,就肯定绑匪是时圆圆认识的人,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怀疑绑匪会单独地去认识时圆圆。 宇文枢继续说“第二,你带回来的那颗巧克力豆,和时怀勇被害现场发现的巧克力豆不一样,时怀勇被害现场是真的巧克力,而这颗是治疗心脏病的药物,与时圆圆服用的药成分相同。” 他说到这里顿下来,瘪了下嘴,“药可能有巧合,但药的糖衣还再裹一层巧克力,巧合的可能性不高。” “冯媛媛家有发现人质的指纹” 聂毅接问,他从三鑫桥的墙缝里钻出来后,就联系了张赫,一边安排人去冯媛媛家堪查,一边布控了三鑫桥周围的路口。 不过三鑫桥整个住宅区不是一个小区,是城市建设遗留下来的城中村,四面八方都是出口,在他们布控的这段时间里,绑匪和人质大概早就已经离开了三鑫桥。 “第三。”宇文枢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语气,“疑是有人质出现的室内一共发现三组指纹,其中一组与绑匪车上发现的指纹一致,基本确定是时圆圆的。另一组是钱知娴的,剩下一组是在衣柜门的内侧发现的。” 宇文枢说到这里像是卡壳的机器突然没声了,聂毅朝他看过去,眼里明显就是你猜是谁的的意思。 “时怀勇” 宇文枢微微一笑,“没错,衣柜的门前几天刚修过,合叶处有新鲜的划痕,衣柜上指纹残留的时间最长很难超过一个星期。” “也就是说时怀勇在一个星期内,去给一个老人修过衣柜他还真是大好人”旁边闭着眼养神的张赫继续闭着眼睛插嘴。 聂毅觉得这个听起有些匪夷所思的结论,包含的信息量有点巨大。 张赫一下坐直起来,随手点了根烟说“绑匪的车,赵安晋的账本上没有留底,不过我找人去牢里问了赵安晋的伙计,有人认识姜执,说车是他两年多前买的,基本可以确认就是绑匪的车。姜执在坐牢前和那人就认识,曾一起在另一家修车厂干过。” 聂毅问“还有没有其他的” “你还想有什么”张赫轻吐了口烟说,“这个案子应该不是洗罪集团遗留下来的,不然一年多前那场轰轰烈烈的动乱要再来一次,我就要跟老段一样去当驾校教练了” 聂毅没接张赫的话,洗罪集团相关的案子并不是他们查到源头就结束了,后续牵扯出来的相关人员,涉及的范围太广,轰轰烈烈一点不夸张,引咎辞职的都不在少数,比如段寒江。 他轻呼了一口气,对上张赫的视线说“去年7月,洗罪集团的清查已经结束了,姜执6年前打人的案子也很简单,没有异常,除了跟赵安晋买了辆车,没有别的关联。” “你们能别回忆往事了”宇文枢把话题扯远的两人叫回来,“现在是不是能够确认姜执,就是绑架时圆圆的绑匪了” 聂毅点了下头,之前他在三鑫桥听老人说的小姜,指的很可能就是姜执,现在确认绑匪的车就是姜执的,加上姜执曾接近过时圆圆,已经能够确认姜执就是绑匪。 姜执早在三个月前就开始接近时圆圆,说明绑架时圆圆是早有计划。 如果姜执就是逼死时怀勇和杀曲筱的凶手,为什么一定要绑架时圆圆和冯媛媛失踪是不是有关系 “时怀勇和姜执,为什么都和三鑫桥的孤寡祖孙扯上了关系”张赫突然发问,眉头蹙得能夹住他手里的烟。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撞得一声闷响,周愚从门外闯进来,看到会议桌边的几人兴奋地喊道“同志们,最近进展。” “别给我废话”张赫先发制人地阻止了周愚的废话。 周愚不服地吞了吞口水,扔下一叠案卷在桌上,转眼朝聂毅看去,“我要从哪里说起” “冯媛媛被拐的案子。”聂毅回答。 周愚立即像说书人一样,手拍在桌上开口,“话说,冯媛媛被拐,本身就是一个疑点” “重点。”张赫再次提醒,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周愚严肃起来继续说“都知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冯媛媛有语言障碍,听力也非常弱,别看她才6、7岁,实际上精得很,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她都清楚。” 他这话说得有声有色,接收到六道视线,立即解释,“这话是三鑫桥的大妈说的,反正意思就是冯媛媛并不会随便乱跑,她又在三鑫桥长大,长住三鑫桥的人都认识她,就算有外来人口,也很难在三鑫桥把人不声不响地带走,而且” 聂毅见周愚又顿下来,他抽过周愚带回来的案卷,周愚突然就他翻看案卷拿出一张打印的照片。 他看向照片,拍的是一个口哨,不锈钢的,看起来有些旧。 “冯媛媛随身带着一个这样的口哨,平时她跟人打招呼就是吹口哨,认识她的人听到口哨声就知道是她了。” “所以,冯媛媛被拐为什么是疑点” 周愚说半天还没说到重点,张赫忍不住又插话,他朝张赫看过去,一副别着急的表情,“疑点就是,冯媛媛是突然之间在三鑫桥消失的,拐卖的结论是当时排查后唯一的可能。” 他说到这里下意识看了眼聂毅又说“冯媛媛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在三鑫桥周围捡空瓶,当时排查了三鑫桥周围的监控。 冯媛媛最后出现在三鑫桥的时间为去看7月15的上午9点38,就是鑫火学校校庆的第二天在巷子口,正往巷子里的方向进去,之后没有再出来过,这是她最后的影像,之后再也没人见过她。” 聂毅明白了周愚的意思,冯媛媛虽然年纪小,但很懂事,不可能轻易被人骗,也不会去危险的地方。因为不能说话随身带着的口哨不只是和人打招呼,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可以吹口哨。 而冯媛媛失踪的时候,没离开三鑫桥,也没有人听到她吹过求救的口哨。 冯媛媛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她熟悉的地方,要么是被人趁不备弄晕偷偷带走,要么是她自己偷偷离开的。 如果是前者,对方一定对三鑫桥很熟悉,那么一定有迹可寻。 如果是后者,冯媛媛为什么要偷偷离开,还要不让人发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会失踪 聂毅立即翻开案卷,周愚接着说“当时的办案的同志排查了三鑫桥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而且” 周愚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冯媛媛失踪,是在36小时后才报案的。” “为什么”张赫惊道,儿童失踪早已取消了24小时的规定。 周愚回答“冯媛媛的外婆根本不懂,第一天发现孩子没回家,自己到处去找了一晚上。第二天有邻居听说冯媛媛一晚没回家,让她去报案,结果老人家弄了半天都没弄明白要怎么报案,最后还是邻居带她去的派出所。” 会议室里一时的沉默下来,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带着一个残障的孩子,在孩子之前还有一个智力缺陷的女儿,她可能一辈子都被生活压迫得没有时间去了解这个社会。 张赫突然灭了手里的烟头,开口说道“我们是不是没有查过时圆圆的病历” “张队。”周愚立即朝张赫看过去,“你也怀疑冯媛媛是被时怀勇拐去,给女儿换心脏的姜执为了给冯媛媛报复,所以绑架时圆圆,杀了时怀勇和曲筱” 聂毅接道“不太可能,时圆圆治疗的医院一直是市安和医院,三甲公立医院,就算时圆圆做过换心手术,来历不明的供体不会随便用。” 张赫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安和医院不是没查过” 聂毅垂眉,思忖着回答“时怀勇家里有安和医院的袋子。” “那也不一定手术就是在安和医院做的。” “这么大型手术随便换医院的可能不大。” 张赫这下不反驳了,盯着聂毅问“小聂同志,你这是网上多了,被杠精附体了” 聂毅怔了一瞬,回道“我只是不愿意在没有佐证的情况下做这种猜测,姜执是不是凶手也还不能确定,姜执的动机也站不住。” 张赫顿时瞪起了惊讶的视线,向来走如果我是凶手这种唯心路线的聂毅同志,突然之间要以实据为准了。 他忍不住问“聂小同志,你怎么了” 聂毅没有回答,当他走进冯媛媛和她外婆住的地方时,就想起他小时候和他奶奶一起的时候,他不愿看到那个笑得那么灿烂的小女孩有这么悲惨的结局。 一直沉默的宇文枢突然打断了他们,“我刚好有个朋友在安和医院上班,刚找他打听了一下,时圆圆去年确实做过换心手术,但是心脏供体身份很明确,是海临市一个车祸脑死亡的8岁女孩,叫林嘉豫。” 宇文枢说完,另外三人都呈现出一脸复杂的表情。 接着,他又拿出手机放到桌上,“还有,曲筱的案子上热搜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姜执03&聂毅17 020 城市边缘的城乡结合区连绿化都没有,只要有车经过就能带起一路的灰尘。 一辆摩托车在路边停下来,姜执迎着灰尘跳下车,对开车的人道谢。 “谢了,兄弟。” “没事,执哥。” 姜执撩了撩衣服给自己送了点风,汗水沿着他的脖子滚进了衣领里,他朝车上的人挥了挥手。 “执哥,你没事吧” 车上的人没忍住问了一声,姜执朝他一笑,“我能有什么事,我先走了。” 姜执说完就转身走了,迎头钻进旁边的巷子,一直走到了巷子的另一个出口。 那里有一家老旧的面粉厂,这会儿正赶上中午前,工人都在休息,他径直往厂里出货的大门过去,看到一个人蹲在门口的阴凉处,嘴里咬着烟,浑身都是面粉,仿佛扑着粉,连脸都白了。 “强子。”姜执走过去和人蹲在一起,从口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根给旁边的人递过去,他的视线也一起转向了旁边的。 被叫强子的人原名宁强,30来岁的年纪,他转过脸露出从嘴角到下巴的一片烧伤的疤,阴鸷的眼神透着一股凉意。 他缓缓地抬手接过姜执递来的烟,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痕,青色的纹身覆在上面看起来有些面目可憎。 “你有事”宁强开口,声音哑得有些不正常。 姜执没有立即回答,他拿起打火机先给自己把烟点上,再凑过去给宁强点,等两人都开始吞云吐雾了,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普通的打印纸。 他把那张纸展开,是一张他的通缉令。 宁强微微地垂眼看过去,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如常地开口,“你绑了谁” 姜执随手把通缉令烧了,回道“时怀勇的女儿。” 宁强拿烟的手指倏地夹紧,视线挪到了姜执脸上,眼中掠过了一抹精光。 姜执一口气把烟吸到了头,将烟头摁灭在地上,转向宁强说“强子,就这一票,拿到钱我们就离开这里。” “你都被通缉了,还想去哪里。” “所以我才来找你,一句话,干不干” 宁强拇指和食指捏着烟,视线蓦然虚望向前方,保持了这个动作许久,他突然又一口气把剩下的半截烟吸到头,随手把烟头扔在地上,站起来用脚碾了两下。 “人在哪里” “城西的鹊桥村。” 姜执说着也站起来,和宁强面对面站在一起,两人的身材差不多。宁强眯眼打量着他,半晌之后终于再次开口。 “五五。” “成。” “你联系过了” “今天晚上,地方没定,最好现在就走,我已经被盯上了。” 姜执说话间抬手比了一个六的手势,余光瞟着宁强,见他微微地扬了下嘴角,说道“强子,怎么样你行还是不行啊” “行。”宁强肯定地回答,“我回宿舍拿点东西,你去巷子口等了。”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再没有多余的话,姜执又从他来时的路走回去,穿过巷子时看到一家杂货店,摊上的东西都粘满了灰尘,他的视线定在一把不锈钢的折叠小刀上。 “老板,这个怎么卖”姜执把小刀拿起来。 老板是个60多岁的大爷,他正认真地看着电视,不耐地转头朝姜执看了一眼,“8块。” “都这么脏了,5块。” “行。” 老板一副恨不得姜执别打扰他地语气,视线都不舍离开电视。 姜执随手掏了5块钱扔在摊上,转身走出小店。他把刀打开试了试刀刃,再折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红领巾,然后将刀和红领巾一起又塞回口袋。 接着,姜执走出巷子,在巷口的的房屋阴影下抽完了两根烟,终于见宁强骑着一辆带拖斗的小三轮车过来,车后扬起一片灰尘,最后停在他面前。 宁强没有开口,只是看了姜执一眼。 三轮车太小,座位上挤不下两个大男人,姜执只好坐到拖斗里,只是一点遮挡都没有,他对宁强骂道“这他妈是要晒死我” 宁强没理姜执,把车开走。 姜执背坐着,望着不断倒退的公路上扬起的灰尘,头顶是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片干净的湛蓝,光线晃得他睁不开眼。 他缓缓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他刚买的刀,狠狠地捏紧。 “手松开,别捏那么紧,想干嘛呢”杨怡君的声音就跟鞭炮一样响起来,她上前一把就推开了抓着聂毅的记者,不像警察,像土匪。 聂毅朝杨怡君看去,提醒她注意影响,杨怡君哼着气还瞪了对方一眼。 他们谁也没想曲筱的案子压了一次,居然还是被人炒起来了,不过好在案子的详细情况并没有曝光,重点都在讨厌曲筱为什么会死。有说是工作压力太大自杀的,有说是因为小三被原配报复的,还有说是玩太大性窒息的,暂时没对案子造成太大的影响。 张赫被洪局叫去教育批评,硬拉着他一起,他的车快没油了,为了节省时间周愚就先把他车开去加油,这会儿他和杨怡君出门在路边等周愚,没想出来就被蹲在门口的一个记者给拉住了。 “聂警官不记得我”记者一副熟人的语气,“正义没有迟不迟到,他一直都在。那段视频可是我剪的。” 聂毅终于想起来,之前因为一个案子他们队的大门被群众记者给包围了,当时就是眼前这个记者堵着他不让他走。 记者似乎觉得和他情谊深厚,仍然拦在他面前说“我不问你们破案的进度,这个案子,是不是连环杀人案。” 聂毅警觉地朝记者看过去,一言不发。 记者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应,又主动说“安勇集团的老板时怀勇是不是被杀了” 时怀勇被杀的案子他们连去时怀勇公司都没有透露,聂毅不明白记者是怎么知道的。 记者又主动地解释,“我以前采访过他,昨天早上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三鑫桥发生了命案,死的好像是时怀勇。” 聂毅眉头一蹙,记者又说“时怀勇一直给三鑫桥对面的那个聋哑学校捐钱你知道吧三鑫桥那边有人认识他也不奇怪,对吧” “谁给你打的电话”聂毅突然问道。 记者莫名一惊,“不知道,是个座机,听声音是个男的,不是老人,不是小孩。” “号码给我。” “怎么了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记者满脸都是好奇,不过还是拿出手机给了聂毅他刚说的号码。 聂毅拍下了号码,然后问“你的号码是随便给人的吗” “我的电话微博微信上面都写着,都可以看到的,怎么了” “感谢配合,没有依据的胡说八道请不要随便报道,造成了影响我们也是可以追责的。” 聂毅说完正好一辆大切停在了路边,他直接朝车走过去,记者想追上去,被杨怡君一把拦住。 “不是所有人脾气都跟他一样好的,你敢乱写试试。” 记者被这么直白的威胁,纵使经验丰富也是一惊,他盯着杨怡君莫名有些发怵,原地不动地看着杨怡君也跟着跳上车,见车扬长而去。 到了三鑫桥,杨怡君去查记者刚才给聂毅的号码了,就聂毅和周愚一起去了冯媛媛家。 两人到了冯媛媛家门外的巷子,老人站在门口往屋里张望,显得茫然又无措。 聂毅这回把照片打在了a4纸上,一张脸基本上占满了页面,周愚在聂毅旁边,手里拎了一袋子香蕉苹果。 “奶奶,您好,我们是平阳分局的警察,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周愚见到老人立即开启了热情的开关,把手里的袋子往老人手里送。 之前技侦来做堪查时就已经发现老人的精神确实不太清楚,经常会认错人,虽然没有确诊,但是很可能是老年痴呆症。 从工作方面来说,老人的话都不能做为证词,从感情上来说,一个独居老人得了老年痴呆确实很可怜,尤其老人一辈子都没有轻松过,辛辛苦苦养大了并不完美的女儿,可怜的外孙女,最后却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伙子,你干什么呀”老人盯着周愚,上下打量。 聂毅上前,微笑地说“奶奶,您还记得我吗上午我来过家里进贼了,我上楼去抓了。” 老人愣了愣,过了片刻像是想起来了,说道“小伙子,是你呀,来来,你们口渴了吧进屋来喝口水,这和热的天气。” 于是,周愚和聂毅被老人请进了屋,老人去厨房给他们倒了两碗水。 接着老人坐到他们对面,认真地问道“是不是媛媛找到了她去哪里的这孩子,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聂毅默默地和周愚对视了一眼,聂毅把打印了姜执照片的纸张放到桌上,对老人问道“奶奶,您认识他吗” 老人过了一会儿才盯到桌上的照片,她拿起来一会儿远一会近的看了许久,“这不是小姜吗” “小姜他,和您是什么关系” “他是,看我们祖孙俩可怜,没事就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的。” 聂毅辩别着老人的话,接问道“那小姜,现在人在哪儿您知道吗” “小姜他走了,他带媛媛回家来,就走了。” “他什么时候带圆圆回家的” 老人认真地想了想,“昨天,晚上。” 聂毅又拿出一张时圆圆的照片给老人,同样一张脸占了整张纸,“这是圆圆吗” 老人这回盯着照片看了许久,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说“这不是媛媛,不是我的乖乖,我的媛媛去哪儿你们找到她了吗警察同志,媛媛她这么高,头发这么长,特别爱笑。” 聂毅看着老人不停地用手笔划,想起了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他把情绪有些失控的老人叫回来,“奶奶,奶奶,您别激动,您看看这个,这个人,您认识吗” 他放到老人面前的照片是时怀勇的,还活着的时候的。 “这个人”老人盯着照片又看了许久,最后摇头,“不认识。” 聂毅微微耸了下眉头,又问“前几天您是不是找人修过衣柜” “好像是。” “那修衣柜的人是谁” “是跟你们一样,进来喝水的。”老人笃定地回答。 聂毅顿下来,他的手机在兜里响起来,立即朝周愚递了个眼色,出门去接电话。 “张队。” “刚才队里来了一个人,说是曲筱男朋友,知道是谁杀了曲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