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辅君》 正文 作品相关 上架感言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大明辅君》马上就上架了,纵横的很多都没上架感言,豆豆想了想还是写一下吧。 本自9月5号上传,已经两个月,豆豆不是全职,写基本占用了所有的业余时间,很累但也很快乐。 首先要感谢一直以来默默支持本的读者,有从起点追来的朋友,也有到纵横后开始看的新朋友,有你们不离不弃的陪伴,豆豆很幸运。 同时要感谢编辑风大一直不厌其烦的讲解规则以及给予本的推荐支持。 《大明辅君》从最初的一个两个收藏一直到现在的四千多收藏,成绩让豆豆这个纵横新人感到很欣慰,上架后会有怎样的成绩豆豆不敢期望太高,但豆豆一直坚信,既然决定做一件事情就要努力把这件事情做到最好,不管本成绩如何,只是因为豆豆心里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情怀和信仰,以及那些支持本的忠实读者,豆豆也要把坚持写好。 之前有一位同为历史类的作者拿出他更新的截图,连续365天更新。 豆豆想说,我的目标是努力做到从本上传开始至本完本之前不断更。 再说说的内容本身,本的主题是一种家国情怀,是男人的金戈铁马与女人的柔情傲骨,前面可能铺陈太多,让许多新来的读者望而却步,其实只是因为在豆豆心里不希望一个年幼的主角出现太多的大是大非,所以在第一卷年少轻狂多仗剑中,豆豆把主角写成了一个凭着身份到处惹是生非欺负人的角色,直到第二卷之后豆豆才会真正的让主角沿着主线展开。 有其他作者问豆豆为何不把开篇写成一个成年的角色,因为豆豆不认同那种一穿越到古代就能凭着历史知识马上力挽狂澜的,所以本写起来会吃力很多,而且没有所谓的黄金三章,也难以吸引许多读者的目光。 豆豆只能说,请友们坚持往下看,本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希望友们能够一如既往的支持豆豆,支持《大明辅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章 天门吐雾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张家界天门洞上空2500英尺,极限运动大佬邹检全副武装挑战翼装飞行记录,原纪录为3000英尺,挑战的高度足足比原记录低了500英尺,而且挑战的是天门吐雾的环境。 天空中各种无人机航拍机器,伴着直升机轰鸣飞来飞去,准备记录这一历史时刻,地面上记者们长枪短炮早已架好,邹检也已站在直升机门边做着最后的准备。 作为世界上最顶尖的极限运动玩家,邹检对各种极限运动已经没了多少激情,感觉都没有太多挑战性,于是他把目光对准了这次危险系数非常高的极限翼装飞行,所以说极限运动就是一项不作不死的运动。 翼装飞行的死亡率在30%,直升机上邹检一手扶着舱门,一手握着个彩烟罐,脑中想着早就计划好的许多风骚的动作纵身一跃,完美!从航拍器传回地面的画面中可以看到邹检已经拉开了烟罐,一道黄色的烟雾轨迹和背上那个骚气冲天的RedBull标志,没错,就是牛牛赞助的。 邹检通过头盔显示的各种数据调整着速度、高度、角度和线路并做着动作,天门吐雾的景观对游客而言是难得的美景,但是这种环境却让翼装飞行死亡率硬生生超过50%,加上高度降低许多,可以说谁敢这么玩就是作死,但是所有人都相信邹检必然成功,因为即使想失败但是实力不允许啊。 中、美、英实时直播,央五的解说在看完邹检和烟雾轨迹过了天门洞的画面后优雅的念出了一副对联,“鸡犬过霜桥一路梅花竹叶,莺燕穿绣幕半帘玉剪金梭”,如果邹检知道的话肯定能猜到老妈又给解说写台本了,凭央5那几个货是绝没这水平的,美国ABC是没这文化底蕴了,主持将之比喻为,“邹像穿针引线一样穿越了一座山”,英国佬语言更贫乏,只是夸张的叫着“ohmygodrazy,ohohohamazing”。 过了洞基本上就算完成了,后面不会有太大问题,开伞、降落、奔跑、减速,一切有条不紊,只是因为急速超过了240公里所以最后地点与计划的稍微有点偏离,但那又有什么呢,只是记者们需要多跑几步而已。 眼看着记者们快要跑到面前了,邹检甚至连头盔都没摘,摆了个自认为最有型的靠莲姿势准备迎接祝贺及采访,谁知翼装在减速后与栈道的围栏打了个结,邹检往栈道栏杆上装X的一靠顿时让他脚下不稳头重脚轻,本身栏杆只过腰,栏杆上面几道防护缆绳是接近齐胸的,谁知这邹检怎么就迹般的从两者中间穿了过去摔出栈道,又进行了一次翼装飞行,直看的众记者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话说只有邹检知道自家事,装X遭雷劈啊,一个极限玩家居然在这里失手了,太丢人了,还不如在翼装飞行中摔死呢。不过这也只是一刹那的想法,毕竟身上还有装备还是要挽救一下的,目测高度有3500英尺,飞行难度不大,只是障碍物有点多,邹检不断调整,做着最大努力,但是也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因为伞包已经用掉了,降落速度已经调整到能做到的最低了,此时邹检脑海里一直重复着关于一部电影的一句话,“巴音布鲁克特么为什么没有海”。 邹检的爸爸是北大历史博士毕业,是徐师校史最年轻历史系教授,研究生导师;邹检妈妈是浙大汉语言文学博士毕业,同样是徐师研究生导师,副教授。邹检算是标准的香门第,从小没少受爸妈荼毒,因为文化人要求高啊,所以什么琴棋画之类的使劲往身上招呼,除了爸妈文化人的原因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据老爸话说邹检是大明朝末代皇帝朱由检的第28代单传,一切为了家族荣誉。不过邹检挺不以为然,大明都亡了快四百年了还讲这一套呢。而且爷爷是单传,老爸是单传,自己又是单传,这单传没想的那么困难啊,不过几百年了这样还没断也真过分。至于老朱家的后代为什么姓邹?据说是亡国那年头躲的挺艰难,老爱家的人害怕被复辟追的也挺凶,于是就改了姓。 邹检从初中开始参加定向队攻体育特长生,高中以国家一级运动员身份加高文化分考入清大物理系。 什么叫不务正业邹检做了完美诠释,一入大学深似 海,从此节操似路人,邹检入了大学后在极限运动上越走越远,四肢练得挺发达,虽然头脑不至于太简单,可专业课除了四门基础物理勉强及格,其他全部挂科,于是邹检被这个人人羡慕的第一学府光荣劝退。 邹检不甘心啊,自己这么优秀的学生怎么就被劝退了呢?毕竟自己在央视体育频道可是好好给学校露了几次脸啊,其实学校也觉得可惜,但谁让这家伙不服从专业调剂呢,门门红灯在这个学术为主的学府当然不能忍,毕竟某明星学术不端论文造假事件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于是第二年邹检重新高考,以苏省文科状元的成绩再次考入清大物理系,许多人不理解为啥一个文科生偏要选理科专业,邹检说,填志愿的时候手滑了。于是继续极限,继续挂科,但这次不是劝退了,邹检直接被开除了,并且进了清大物理系的黑名单。 邹检再次高考,没办法了,清大不收只能改去祸害北大了,作为清大长期竞争者,北大对这个刺头也是有所耳闻的,于是学校走曲线救国路线改做邹检老爸的思想工作,让邹检调剂到了历史系,毕竟邹检老爸也是北大出身还是有的谈的。邹检想想也好,毕竟历史系有家族底蕴,总是被开除也不太好。 终于混过了四年大学,勉强拿到了学士学位,邹检学位虽然拿的勉强,但是给学校带来的各种奖杯、荣誉却数不胜数。清一色全是极限运动的,连吉尼斯纪录都破了好几个。而作为拿到学位的庆祝,邹检选择了张家界天门洞的翼装飞行,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翼装飞行滑降比约是1:3,极限翼装可以做到1:3.5,而邹检这次意外摔落栈道最后50米高度时几乎做到了1:5,这都是浓浓的求生欲啊,极限玩家也怕死。 落地的那一刻邹检只能做到避免脸着地,否则即使戴着头盔在这么高速情况下那帅气的脸皮也要磨没了,至于摔坏其他地方?那是老天该考虑的事。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更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灵魂出窍看到的,救援队慌慌张张的赶到了,好像还有爸爸妈妈。邹检第一次见到一向从容优雅的爸妈哭的这么没有形象,这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玩极限的想法,他突然很想抱着老爸真诚的说一句,“趁着年轻再造一个吧,别让单传断了。”然后就再也没了知觉。 不知昏迷了多久,邹检终于醒了过来,脑袋清醒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样都不死,似乎有点太没天理了。 邹检努力想看看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但是挣扎了半天眼睛似乎只能看到一条迷迷糊糊的缝,于是邹检放弃了观察,老老实实休养吧,看来这次伤的不清,要一段时间不能下床了。 让邹检怪的是似乎没有闻到消毒水的味道,难道不是在医院?不会老爸老妈已经对自己放弃治疗了吧?邹检脑子中乱七八糟的转动着各种天马行空的东西,完全符合一个脑子摔坏或烧坏的病人的症状,一会是七巧板胡乱的拼凑,一会是各种数字排列组合,一会是各种物理公式胡乱的交错替换,最后邹检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话,“老邹啊,不管我是死是活,支持你再造一个的话依然有效,所以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说完再次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邹检感觉到有个人握着自己的手在哭,却不是爸妈。只听那人说,“小五,皇兄对不起你啊,不该让你冒险飞行的,你要真摔出个好歹我该怎么办……”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邹检总算可以睁开眼了,先是看了看环境,很陌生,很怪,再看看这个哭的跟死了爹妈一样的人,就更怪了,这小孩谁啊?穿的跟演戏似的。再看看不远处跪着的几个人,也是差不多的服饰,邹检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玛德,老子穿了。” 紧接着就是疑问三连,“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邹检依稀记得这小孩自称皇兄,于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接着大叫一声,“拿镜子来。” 旁边那小孩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叫声有点放心了,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大问题的样子,不过还是赶紧吩咐道,“快,快,拿铜镜。” 很快一个小丫头紧张兮兮的双手递上铜镜,微微还有 些颤抖,邹检也顾不得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了,赶紧接过铜镜一看,竟是自己十来岁时候的帅模样。已经没精力去关心科不科学了,既来之则安之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这位皇兄,你猜猜我是谁?”邹检勉强露出个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 旁边那十四五岁的少年有些不淡定的看着自己的皇弟,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摔傻了”,接着紧紧握着皇弟的手像是下着无比大的决心激动的许诺,“小五,就算上天入地遍请名医,皇兄一定要把你治好。” 看来是误会了,但邹检又无法言说,只好摆摆手道,“皇兄,我有些累了。” “好好,小五你先好好休息,有事让锦绣叫我。”说完少年领着一班老头走了出去,只留下那个之前拿来铜镜的小丫头候着伺候,看来就是少年所说的锦绣了。 “秀儿啊,别站着了,过来坐。”邹检伸手拍了拍床沿,金丝楠的雕花大床只躺着一个十岁少年,还是有很富余的位置可以坐的。 “奴婢不敢。”锦绣心里有些乱,自五殿下五岁丧母后性格就有些孤僻阴翳,除了大殿下外永远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是对自己的父亲都是一副不假辞色的模样,对下人更是可想而知了。锦绣正是从五殿下5岁那年被派来伺候,那时自己7岁,现在五年过去了这竟是五殿下第一次叫自己名字,虽然只叫对了一半。话说这些年来五殿下身边伺候的下人还没听过哪个是五殿下能叫得出名字的。 “这是命令。”为了搞清现在的状况邹检已经顾不得脸皮开始扯虎皮做大旗了。 虽然只是面对一个十岁儿童,毕竟自己也才十二岁,锦绣还是有些害怕的,五殿下凶名在那里,虽然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纸老虎,锦绣还是依言诚惶诚恐的往床沿坐了过来。 邹检拉过锦绣的小手,亲切的抚摸着,虽然只有十来岁,这丫头已是邻家有女初长成之趋势,欣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自己前世也有24岁的年纪了,这样抚摸着一个未成年小姑娘的手总有一种怪蜀黍欺负小萝莉的负罪感,再想想谁让自己现在只有十来岁呢,于是心里嘿的一声怪笑也就摸的更心安理得了。 “秀儿啊,给我讲讲你的身世。” 锦绣被摸的有些不自然,但那是主子,也只能认命了,好在这主子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于是深吸一口气平了平心境开始回答问题,“奴婢本姓张名嫣小名宝珠,因祖上获罪,家道中落,被买入宫中改名锦绣。” 邹检听出锦绣不愿多提自己身世,但自己又急着弄清自己的身世,所以只能继续询问锦绣了。其实邹检早已根据众人服饰看出这是穿到大明朝了,再根据皇兄皇弟的称呼再次缩小了范围,差的就是现在到底是哪个皇帝,于是进一步问道,“祖上是?” “家祖姓张名敬修。” 若是别的穿越者或许不知道这张敬修是谁,但这位是祖传的北大历史系毕业生啊,邹检听到也是大吃一惊,“你家曾祖父是太岳公?” 锦绣听了五殿下的话被震惊目瞪口呆,吓得一言不敢发,她虽然心里是不承认祖上有罪的,但是这可是万历朝,任何人对于太岳两字都是讳莫如深,那人是皇帝禁区,何况对方还是个皇孙,竟敢尊称一声太岳公,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邹检看到锦绣的表情想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张居正重孙女的时代,而大明朝还没倒闭,自己排行老五,皇兄还没做皇帝,也不像刚刚死了老爸的样子,时间就呼之欲出了。 “秀儿啊,我考你个问题,我的九岁生辰是在何时何地过的?”大灰狼一步步套小白兔的话。 “去年腊月二十四,在梅园,殿下还随手折了一支梅花送给奴婢,奴婢记得清晰。”锦绣有些羞涩的回道。 邹检顾不上体味锦绣的表情了,他已经算明白自己是谁了,万历三十八年腊月二十四出生,排行老五,现在十岁,今年就是万历四十七年,自己以后就不再叫邹检了,而是叫——朱由检。 “我X”邹检脱口而出,声音直冲云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章 再见滑板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锦绣被五殿下这穿金裂石的吼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心跳莫名的就有些快,似乎五殿下这次受伤后醒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一时又说不上来,似乎没那么稳重了,也开朗了许多,更不像以前那么不近人情了。 “小五,你怎么了?”大殿下听到皇弟这撕心裂肺的叫喊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就带着御医又跑了进来。 曾经的邹检,现在的朱由检,一手拉着锦绣,一手扶着床沿颤颤巍巍的下了床,应该是躺着几天了,脚下有点虚,腿还有点软。 大殿下一看皇弟这似乎风都能吹倒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心疼,两步迈出赶紧扶住了皇弟的另外一个胳膊,这弟弟也不客气,顺势就把手搭在了皇兄的肩头。“哥哥哎,别竟整些没用的,等弟弟我恢复好了带你玩点更刺激的。”尽管知道胳膊下驾着的这位皇兄是谁,那是自己前任朱由校,但他却也一点都不见外,毕竟谁将来还不是个皇帝呢。 莫名其妙的被皇弟这称呼搞得有点懵,但是听到小五这么说他心里也有些感动,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己呢,这是告诉自己他没有把这次受伤的事放在心上。接着朱由校又忍不住好,皇弟这更刺激的到底是什么?没听说过这小五比我还会玩啊。 两个人驾着朱由检慢慢的就走出了房,这冬日的北京城还是有些寒冷的,屋里烧着地龙还感受不到,出了门立马就是一个哆嗦。 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摆着一面三尺左右的大理石圆桌,圆桌周围间隔齐整的码着五个石墩算作凳子,而石桌上放着的东西,不用深想也知道这应该就是害自己受伤的东西了。 走近了,五殿下伸出手摆弄了一下差不多已经散成一堆零件的木器,依稀还能看出来整体的造型,有头有翼有尾,大概是个木鸟的样子,这十岁的小孩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扭头看看驾着自己的皇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怎么没有降落装置呢?”自己前世可是翼装大佬,一看就知道这木鸟缺陷在哪,没想到这一穿,遇到个皇兄也是位翼装玩家啊,而且自己悲剧的原因居然都一样。 朱由校老脸一红,这就是这次事故的根源啊。这木鸟是朱由校近期完成的新作,还没试验过他就带着小五直接起飞了,待飞了一阵后才想起来怎么降落的问题,虽然飞行高度也就十几米的样子,摔下去也是会死人的。最后没办法,找了几棵树跌跌撞撞的就减速迫降了,最后小五还给自己当了肉垫。 这也不是朱由校第一次这么坑了,两兄弟自小就亲近,做哥哥的一些发明创造没少在弟弟身上试验,而朱由检也乐得如此。自朱由检生母身故后也就只有这位皇兄能和自己玩到一起了,而这次试飞事故前皇兄朱由校的生母也刚刚去世,两人更是觉得同病相怜。不过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却还是第一次,也许自己这位皇兄正是化悲愤为动力所以玩的过火了些。 随意转了一圈五殿下就示意回房了,身体还是太虚经不起太过折腾。再次安顿好这个皇弟,朱由校就离开了,既然知道小五已无大碍,那他就要回去继续研究他的发明创造了。 房间里又再次只剩下五殿下和锦绣主仆二人,五殿下拍拍床沿,锦绣就意会到了,心里略微局促的坐到了床沿,五殿下一边摸着锦绣的小手一边思考着一个困扰整个人类的深奥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 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反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已过了戌时,手里还握着个软软的小手,记得初睡时应该是未时不到,这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秀儿竟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这里,就是后世久经沙场的办公室白领也扛不住啊,何况这么个娇滴滴的小丫头。 “秀儿啊,坐了这么久不动累了吧?累了就到床上来躺一会。”五殿下这次是真的有点小感动想让锦绣休息一下,并没有什么太禽兽的想法。 可锦绣不这么认为,在宫中这么久,毕竟已经不是八九岁的小孩子了,自己都已经十二岁了,什么暖床啊通房啊之类的即使没见过也听过。见这五殿下才十岁就要有这嗜好了,锦绣心里那还不紧张的敲锣打鼓,赶忙站起来直摆手说,“奴婢不累,奴婢一点都不累。” 五殿下看锦绣这反应顿时乐了,在这娱乐项目极度匮乏的大明朝,没事干也只能调戏调戏小丫头了。“好好,我知道了,你一点都不累,那你去给我找本来吧。” “殿下要什么?” “随便吧,能消遣就好。” 锦绣淅淅索索的退去,没多久就带了一本过来。朱由检接过一看名, 《资治通鉴》,不由得白了锦绣一眼,谁家公子哥用《资治通鉴》来消遣的,本以为会是个《金瓶梅》、《西厢记》之类的,再不济也可以是与《金瓶梅》同列四大名著的水浒、三国啊,不是不喜欢《西游记》,而是这年头《西游记》还在禁之列,至于《红楼梦》那还没诞生。 拿着《资治通鉴》读读,聊胜于无吧,毕竟亲生爹妈一个是研究历史的,一个是研究汉语言文学的,没穿越之前像二十四史、《资治通鉴》这些也是读过的,一些经典的语句还可以背诵,可这繁体的还是第一次读。所以说国人对繁体字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虽然没有学过,却基本上都是认识的。 就这样一边看,一边修养了七八日,锦绣也一直陪在身边伺候,看的累了就让锦绣读来听,听的累了就下床走走。 终于是离得皇兄生辰近了,五殿下身体也已好的差不多了,带着锦绣逛着逛着就到了皇兄的寝宫。五殿下前世号称第28代单传,自然是没有感受过兄弟情的,这一世虽说同父异母,但这皇兄对自己却是一点都不含糊,过生日了自己自然要表示表示。 进了门就看到皇兄带着两个小太监在那里忙活,锯子,斧子,刨刀,墨斗,能想到的木工设备一样不少,多日未见,这位皇兄依然这么虎啊。 看到皇弟到来,朱由校停了手里的活计,接过太监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满脸的汗水,走向五殿下道,“五啊,听闻你这几日已经痊愈了,皇兄忙于一项研究没有时间去看你,勿怪。” 五殿下看了看皇兄接近完工的作品,撇了撇嘴,“皇兄,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东西以后咱就别做了,这不马上到了皇兄的生辰了吗?皇弟特来送上一副珍品图纸给皇兄聊表心意。” 朱由校不以为意的笑道“小五,这你就不懂了,你知道我做的东西叫什么吗?鲁班锁,听名字就很高端,是一个叫李进忠的奴才献上的,说是失传了许久的图纸,据说这鲁班锁能解开的人还没有。” 这厢朱由校得意洋洋的说着,那边十个鲁班锁已经被五殿下拆的只剩了三个,剩下的也在解着,基本也就是朱由校再多说几句话的功夫了。 朱由校迈着八字步,这一回头不要紧,自己十多天功夫做的鲁班锁在自己这皇弟手下已经拆成一个个的零件了,哪是据说无人能解的情况。 “李进忠这狗奴才竟敢糊弄我,我要剁了他。”大殿下准备暴走了,他有一种幼小的心灵受到深深欺骗的感受。 “皇兄先别动怒,看了我这图纸再说。”五殿下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的宣纸,这是五殿下在这修养的几天中抽空画的,前世虽有些国画法底子,但让他用毛笔画图纸还是做不到的。这图纸是五殿下让锦绣挑的木炭修成铅笔形状画出来的,至少前世素描的功底可一点都不差,泡妞基础技能他是不会荒废的。 朱由校接过图纸看了看,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图纸,做出来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只见下面是两个支架连着四个轮子,上面七层木板粘贴而成。这确实是前无古人的东西,若是放在几百年后,连个儿童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滑板。 与其说五殿下是给皇兄祝寿,倒不如说假公济私,反正皇兄喜欢的是珍品图纸和未见过的工艺研究,自己需要的是滑板,各取所需,五殿下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着,“等东西出来我演示给皇兄看,这就是我前些日子说的更刺激的玩意。” 朱由校从小就疏于学习,文化水平有点低,但见过的图纸却是多不胜数,尽管不知道这图纸画的是什么,却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图纸的与众不同,线条极简,笔法不俗,“小五,这图纸是哪位大师所作?看起来不像是古本。” “皇兄以后慢慢就知道了,这东西只有一个要求,要经得起折腾。”五殿下朝着皇兄挤了挤眼,意思很明显,暂时保密,交代完五殿下就带着锦绣离开了。 朱由校坐在他的工作台前,袍袖一挥就把辛苦了十来天做出的鲁班锁扫进了垃圾行列,接着铺开图纸仔细的研究起来。 其实说起来这图纸已经非常详细了,只要按照图纸来做毫无难度,而作为大明朝的第一工匠来说,朱由校知道这物件难就难在选材上。 朱由校花了整整三天时间,加上十几个小太监忙前忙后东奔西跑的辅助,试验了十几种材料,终于是在他生辰这一天完成了。 五殿下带着个小厮也准时的出现在了朱由校的面前,朱由校仔细一瞧,这小厮头戴巾,一袭淡青长衫,黛眉如柳,眼若凝星,琼鼻樱唇,肤如凝脂,又明显不是个小太监,却是比太监还要妖 娆妩媚的多,这后宫中除了未成年皇子皇孙是不许有其他男人。 朱由校有些慌乱,心想“糟糕,这是心动的感觉。自己可是皇长孙,再怎么不学无术这取向问题可不能错。”定了定神再细看那眉眼却有些放心了,竖起大拇指对五殿下说道,“这不是小五家锦绣吗,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没想到这丫头女装时没看出来,这一换了男装却是绝色啊。 “今日皇兄生辰,人多嘴杂,怕秀儿身份跟着多有不便,所以换了身装束。” 朱由校又打量了锦绣几眼便招呼一个小太监去取了个物件过来,小太监端着个托盘,上面盖着块红绸,朱由校小心翼翼揭开红绸,露出了滑板本体。 大明第一木匠的名头果然不虚,五殿下摸了摸这隔了一世的滑板,心里感慨万千,这一看一摸就可知这滑板成了,朱由校甚至精心的在滑板的翘首上雕了个坐蟠,精品中的精品。 五殿下单手取过滑板往地上一丢,右脚踩上,左脚用力,只见五殿下嗖的窜了出去,从接过滑板到滑出几丈开外,五殿下动作一气呵成,这时朱由校才反应过来,自己精雕细琢的东西原来是这么玩的,难怪皇弟说要经得起折腾,可笑自己捧着还担心磕磕碰碰了,但这玩法貌似也没小五说的那么刺激啊,这边想法刚起那边小五接下来的动作便让他啪啪打脸。 起初还好,五殿下只是试试这滑板的性能,十丈开外确定了性能后,五殿下开始随着滑板闪转腾挪,花坛、阶梯,无不可滑。旁边几个小太监和锦绣已经看的目瞪口呆,朱由校也是快惊掉了下巴,这应该算是自己历年生辰最别致的表演了,从没听说过五弟还会这一手。 锦绣看着自家殿下俊逸出尘的身姿有些目眩神迷,自从五殿下受伤醒来之后真的是彻底的不一样了,现在的那位万岁爷不仅不理朝政沉迷享乐,对皇子皇孙的教育更是不闻不问,而太子爷自身地位就岌岌可危,朝争了十多年才保住自己的位子,对两位殿下更谈不上教导了。 两位皇孙殿下从前是众所周知的不学无术,满腹草莽。可自从五殿下醒来后不仅人随和了许多,而且说话更是风趣幽默,经常几句话说的锦绣面红心跳,不仅如此,五殿下最近没事还经常给下人们讲故事呢,那学问哪像别人说的是只读过《三字经》和《百家姓》的样子。 锦绣看的一阵出神,那边五殿下耍了一圈已经脚踩滑板滑回来了,一个尾刹停在了锦绣面前,很优雅的朝锦绣伸出了右手,锦绣有些痴痴的伸出左手交给五殿下,这是最近坐在床沿养成的习惯,可是这次有些不一样的感受,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可锦绣打心底里又不想拒绝。 “殿下最近常讲的脚踏五彩祥云迎娶紫霞仙子的至尊宝就是这样的风姿吗?殿下这是在邀我同游吗?”锦绣面红红心跳跳的胡乱想着。 五殿下右手拇指和食指在锦绣递过的手心轻轻一捏,左手掌心轻轻的按在了锦绣的额头上,“想什么呢,我是要汗巾。” 锦绣呀的一声缩回了手,慌慌张张的去掏汗巾,脸上更是像熟透了的水蜜桃,又红又水嫩,让人忍不住有种想咬一口的欲望,这是十二岁的小姑娘到了思春的年纪了。 朱由校舔着脸陪着笑走了过来,“小五啊,皇兄仔细思量了一下,这蟠龙可能不适合你,明日皇兄再给你做个螭龙的,螭龙性好险,才符合你说的刺激的玩法。” 朱由校这话倒是让五殿下有些刮目相看,智商明显见长啊,居然学会反忽悠了,不过五殿下已经试了手也不急于一时,何况今日还是皇兄生辰,你怎么说怎么来了。 “今日皇兄生辰,皇弟只是借花献佛为皇兄演示一番,这滑板自然还是皇兄的了,皇兄若有兴趣,改日咱们去皇极门广场去耍耍,那里宽敞,而且皇弟手里有趣的东西还多着呢。” 五殿下的意思是我不跟你抢,不过你现在还不会玩还要我教你,但是你别忘了给我再做一个,否则我手里其他好玩的就不给你玩了。 小心思被看穿,朱由校依然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原来这叫滑板,好名字,形象。皇弟还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一并交与皇兄吧,不用顾虑皇兄身体,皇兄不累。”朱由校说的大义凛然,堪称无耻的典范。 “图纸尚未出来,皇兄还需等些时日。” 这边正说着,旁边有个太监过来传话,之前五殿下正玩得兴起,所以都没留意到这传话的人。 “奴婢参见两位殿下,选侍让奴才过来传话,午时万岁爷传下旨意,酉时在乾清宫举办家宴,给皇长孙庆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章 乾清宫宴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这传话的太监不是别人,正是为大殿下献上鲁班锁古图的李进忠,大殿下倒是没有真的剁了这太监,虽说当时鲁班锁被五殿下解的利索让他有些气恼这奴才夸大其词让他丢了些颜面,但事后想想,这鲁班锁为古图确实不假,而作为制作者自然明白鲁班锁其中的奥妙不是什么人都能解的,或许只能说这皇弟天纵才吧,倒不能怪罪这奴才的一片心意。 实际朱由校哪里知道,五殿下前世玩得鲁班锁太多了,可不是这区区十来个能难为住的。 大殿下虽不欲为难李进忠,但总归让他丢了些脸面还是要训斥一下的,于是不等李进忠往下说便哼道,“你这奴才,上次不是说那鲁班锁无人能解?倒是还没出我这宫门就被皇弟给破的一个不剩了。” 李进忠本想与大殿下多说说这生辰宴的事的,可听了大殿下的话却是一阵诧异,这鲁班锁虽说无人能解有些夸张,但大明朝虽说能人无数,可会解鲁班锁的真可以说是万中无一,但毕竟是宫中混了几十年的老太监,李进忠也不辩解反而是连忙告罪道“大殿下恕罪,奴婢妄言了,不过也只有五殿下这天纵之姿才能解开这鲁班锁,旁人是万万不行的。”嘴上拍着马屁,李进忠心里想的却是那个出了名的草包竟有这等能耐? 李进忠低头答话,没注意五殿下一直打量着他,不为别的,因为这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九千九百岁魏忠贤。 “你就是李进忠?”五殿下昂着头一边打量一边问道。 这李进忠现在是在西李选侍宫中伺候,而大殿下的养母正是西李,是故李进忠与大殿下接触较多,而五殿下的养母是东李选侍,自然不认得李进忠。 “回殿下话,奴婢正是李进忠。”老太监谄媚的回道。 “听闻你进宫前原本姓魏?” 不仅是李进忠,包括朱由校、锦绣都是一惊,连他们都未曾听过的事情这位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五殿下是如何知道的,而李进忠更是有些不安了,他本姓魏虽然不是没人知道,却也是极少,而五殿下与他向来没有来往,竟把这隐秘的事情都了解到了,到底所为何来。 李进忠越深思越是惴惴不安,再想想鲁班锁,他越是觉得这个十岁少年有些不简单,或许以前的不学无术形象都是掩人耳目的吧,在宫中装傻充愣不失为一种明智的生存之道。 诸多心事的李进忠却不敢隐瞒,答道“殿下明鉴,奴婢入宫前本姓魏,怕辱没了祖宗,所以改姓名为李进忠。” “以后没事多到小爷宫中走动走动,少不得你的好处。” 五殿下的话让李进忠稍安了心,看来是得这位主子赏识了。 “任凭殿下差遣。” “以后没外人的时候就不要叫殿下了,叫五爷。”五殿下不仅是对李进忠说的,包括朱由校宫里的一干人等,当然不包括朱由校,让自己皇兄叫自己五爷,他还没觉得自己活得够长。 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有违礼法啊,只有锦绣已经习惯了,这叫法已经在这位爷的宫里施行一些时日了,只是她不知道缘由,实际上这是五殿下在为出宫微服私访做准备呢。 所有人还在为这称呼纠结的时候,李进忠已经表明态度了“是,五爷。”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叫一个十岁的小子叫五 爷真的是毫不迟疑,而且毫无违和感,这就是李进忠说话做事的艺术和能人所不能的地方,后来权倾朝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听闻你入宫前家里排行老四?” “回五爷,奴婢不敢,以后奴婢就排行老六了,爷您叫我小六就成。” “有前途,我看好你。”五爷扬起手,于是李进忠就很自然的沉沉肩,把自己放到一个五爷最舒适的高度,让这位小爷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以示嘉许。 李进忠这真叫一顿操作猛如虎,大殿下宫里的小太监们都看呆了,心里都暗暗佩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好了,闲话说完,六儿啊,说说这庆生宴是怎么回事,李选侍让你过来应该不止是传个话这么简单。”热闹过了,五殿下终于是有些严肃的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虽然是皇长孙的束发之年,却也不会让自己那位不问朝政不管子孙死活的皇爷爷放在心上,这又是庆生又是家宴的,其中必有事端要在晚上发生。而五殿下之前的一番作为只是担心这老奸巨猾的李进忠有所保留,故而敲打敲打罢了,李进忠的一顿操作也让五殿下彻底的放了心。 其实五殿下是多心了,李选侍让自己心腹过来就是为了提醒大殿下,因为别人办事没这么牢靠,但李进忠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大殿下给打断了。 李进忠也是明白了这位小爷的意思,反倒是有些委屈了,不是自己保留,是没得机会说啊,于是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这位小爷道“回五爷话,李选侍确有事情交代奴婢好生转达。”可是他却不往下说了,而是打眼看了看四周。 这是朱由校的地盘,看他半天没什么表示,估计是还没反应过来,五殿下只得一挥手道,“都先下去吧。”只留下了李进忠、锦绣和自己兄弟二人。 见五爷身边的小厮没走,李进忠也明白这人不必忌讳,便接着说道“听传旨的爷们说万岁爷是没打算为大殿下庆生的,一切都是郑贵妃的主意,万岁爷嫌麻烦,是郑贵妃连提了好几次陛下才答应,而且郑贵妃告诉万岁爷大殿下为他老人家做了极为有趣的物件,否则这事也断不能成。”看来大明宫中娱乐匮乏,连皇帝对有趣的事物也是心生向往的。 李进忠后面有些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闻郑贵妃还准备借机为大殿下筹备选秀女,并准备在这上面做文章。” 后面这句话应该是李选侍也不知道的,李进忠之所以会说应该还是五殿下的一番敲打之功,确实如此,李进忠虽然老奸巨猾,但这短短时间的接触却让他对这位十岁的小爷有种妖孽的看法,他对五殿下那句“以后多走动走动,少不了好处”的话是真的信了。 说完这些,李进忠便不再言语而是伺立一旁,这些话或许大殿下还需要讲明白些,这位五爷应该是能想的通的。 换了曾经的十岁朱由检或许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但是现在的五殿下可是不同,那位郑贵妃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心头肉,宠的不能再宠的妃子,那位怕麻烦的皇帝陛下甚至不惜为了郑贵妃的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福王差点废了自己老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爷,于是便有了和朝臣长达十多年的国本之争,最后自己这位皇爷爷实在是不想再这样麻烦下去,索性懒得争了。可是那位郑贵妃却不甘心,应该是又想借机作妖了。 那乾清宫中所谓皇帝家宴,是皇帝 与后宫女眷的宴席,凡成年皇子都是另有席面,所以无论是皇太子还是那位非常得宠的郑贵妃家三皇子福王殿下都是乾清宫中不列席的,因为是皇长孙的庆生宴,五皇孙也在席,所以东西两位李选侍作为二位皇孙的养母都是有幸在席的。但她们仅是太子的选侍,而且还是非常不得皇帝欢心的太子选侍,地位与郑贵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到时即使有些状况,她们也是完全无法出头的。 “选侍可有说法?”五殿下相信李选侍应该会有所准备,不可能只是抛了个问题给个小孩子。 “选侍说,百言百当不如一默。” 看来这位李选侍也是黔驴技穷了,既不知对方如何出招,实力又差距悬殊,只能让大殿下沉默是金了。 “去回话吧,就说大殿下知悉了。秀儿,你也回去吧,晚上是不能带你去玩了。”五殿下挥了挥手。 李进忠心里明了,这位小爷让回话特意提到大殿下知悉,是不愿提及自己了,而庆生宴的事这位爷想必也是知道其中难处,仍能面色无波,应该是有了主意。李进忠是打定了主意,这次危机看这位小爷如何化解,若是破局破的巧妙,以后定要誓死追随了。 李进忠按五殿下交代回话云云不表,这李选侍可以想象朱由校那有些愚鲁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自己又能指望谁呢?皇太子本就不得宠,自己又只有一女,虽是皇长孙庶母,这出了问题说不定就会连累到太子爷,太子只要一天没继位,那就随时都有风险。 朱由校、朱由检这对难兄难弟坐在花园中,虽说朱由校大字不识几个没什么学问,可是聪明不过帝王家,这位大殿下还是从李进忠的传话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郑贵妃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老爹去的,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想想一阵头皮发麻,这玩战术的人心都脏,自己还是适合做木匠,到底该怎么办呢?朱由校一声声的唉声叹气。 屋檐上少许积雪尚未消融,午后的阳光一照还有些刺眼,粼粼银光加上冬月的小风一吹,五殿下的脑瓜稍微清醒了一些。 郑贵妃提到的有趣玩意应该只是为了引起万历皇帝的兴趣让他同意这次生辰宴,而郑贵妃也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说有,那么必然是知道这些天皇长孙在鼓捣些什么玩意,说明这位皇兄的身边已经被人插了眼了。而到时候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拿出的东西没那么有趣,引不起皇爷爷的兴趣让他不快,甚至出些小丑,这些年自己老爹做太子爷出的丑多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么点,虱子多了不痒,无伤大雅。 那么杀招应该就是这李选侍所不知道的为皇长孙选秀女了,可是郑贵妃到底会如何去操作却不是五殿下现在能想通的了,这选秀女程序之繁琐可不是当场就能做定夺的,除非这位皇兄现场作死,否则应该过的去这一关,真正的难关应该在后面,以后就见招拆招了。 理清楚了头绪,五殿下握着皇兄的手,大殿下终于停止了唉声叹气,看着自己的皇弟问,“小五,我该怎么办?” 这位比自己大了五岁的皇兄,站着比自己高了一头,坐着也就差不了多少了,以前都是朱由校保护他不让别人欺负,朱由检揽住朱由校的肩头道“皇兄,以后动脑子的事情交给我吧,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老头子也不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章 初露头角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毕竟两位小爷,一个十五岁,一个才十岁,苦恼了没多久就把烦恼抛诸脑后,该玩的玩,该闹的闹。 过了申时就有太监过来提醒该沐浴更衣准备前往乾清宫了,五殿下自然是要回自家寝宫与东李同行的。 酉时不到两位皇孙跟随东西两位李选侍便到了乾清宫,有太监指引按位入座。两位殿下的位置是紧挨着的,五殿下在大殿下下首。 不多时,皇帝陛下和郑贵妃也到了,所有人起身行礼相迎入座,一番礼仪流程下来,酉时已经过半,所以说皇帝家宴,都是形式大于实质的,五殿下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大殿下倒是经验丰富,下午时候就垫补了一些点心。 也就这时乾清宫里方有了些热络的气氛,大家可以随意进些酒食,关系交好的开始轻声交谈,殿中还有舞乐,交谈的内容也被舞乐声掩盖了,当然即使听得到相信这种地方也不会聊些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皇帝陛下精神有些萎靡,毕竟年龄有些大了,近来又被辽东战事困扰的不行,国库还没钱,矿税、工商税、辽饷搞得天怒人怨,骂声不断,这位万历皇帝早已力不从心,对殿上看了无数遍的表演更是兴趣缺缺,长期沉迷酒色的身体才过了半个时辰就有些昏昏欲睡。 郑贵妃适时屏退歌舞,对着皇帝道“陛下,听闻近几日皇长孙新做一物,精美绝伦,不如让他为陛下展示一番?” 果然郑贵妃一说话,整个乾清宫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等待郑贵妃下半场的表演。 一些消息灵通的妃嫔已然有所耳闻,皇帝下午保和殿宴请皇子和大臣时就提到了为皇长孙选秀女的事情,而且就是郑贵妃的主意,所有人都知道郑贵妃和皇太子有隙,这主意万万不会是为了皇长孙着想。 “哦?”皇帝稍微提了提神。 得了提醒的朱由校自然早有准备,双手捧着滑板离席而出“孙儿最近确实偶得一张图纸,便做了此物。” 此时早有太监接过呈上。 万历皇帝看了看又摸了摸,“非金非玉,雕工尚可,这样式朕倒是第一次见,不知何趣之有?” “此物名曰滑板,孙儿尚未掌握其中门道。”朱由校低着头答道。 “那就只是个废物了?”万历皇帝已面露不喜,顺带连郑贵妃也埋怨上了,心道这就是所谓的有趣? 听闻皇帝的话,不仅朱由校,西李选侍心里也是有苦难言,实在是无计可施啊。 郑贵妃心里却是有些得意,这一个句废物说不得不仅仅骂的是这滑板,甚至皇帝心里想的可能连皇长孙也一起骂了,这小小手段虽不至于建功,加深一下皇帝对那父子的厌恶总是好的,这样更能衬出福王的好来。 五殿下有些烦躁,帝王家怎么竟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同样的子孙为何就区别那么大呢,但他也知道,是该自己为皇兄出头了。 “皇爷爷,就让小五来为皇爷爷演示一下这滑板的妙处吧,这滑板乃是孙儿委托皇兄所做,今日方成,皇兄自然还不能尽是掌握其中诀窍。”五殿下越众而出。 五殿下两世为人知道如何去招人喜爱,一个十岁的孩子说话卖个乖,做两个可爱的表情动作卖个萌,那边万历皇帝的不快已消了大半。 “哦?那皇爷爷就看看小五最近又学了什么本事。”说着示意太监将滑板交由朱由检。 五殿下接过滑板却没有立即耍起来,这乾清宫可不比殿外宽敞,演示起来可比中午那次难度大多了,要考虑地形,还有那天下至尊和那个虎视眈眈的郑贵妃带来的压力。 也未让人等太久,五殿下放下滑板往殿门方向滑去,未多远,起脚一个豚跳,接着又是一个踢板360,几个眨眼时间五殿下已快滑到了殿门,殿门不远处是左右两个一人抱的雕龙大柱,五殿下一个墙上滑行从柱子上借势掉头,绕着各位妃嫔坐席后方或蛇形或直滑,绕开一个个障碍物,并不时做着风骚的空中动作,滑行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滑到五殿下自己空着的席位时,一个借力豚跳越过了席面回到了起点,其实以五殿下的滑板实力从那些妃嫔后面连人带桌豚跳越过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在这注 重礼法的大明朝他还是没敢这么做,所以只是越了自己的空桌,接着五殿下滑板不停,朝着皇帝冲去,这皇帝宝座与大殿是隔着九级台阶的,五殿下脚踩滑板拾级而上,快到皇帝陛下面前时一个空中转体后空翻加踢板再加抓板稳稳的落在了阶下。 这一番表演前后不过盏茶时间,却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心里一阵激动,连万历皇帝沉寂已久的心都有些动荡,在五殿下演示结束后甚至站起身来感叹道“年轻真好!” 虽说朱由校已看过皇弟玩滑板,可这次却是比之前那次不知道华丽了多少,此宴过后,滑板就成了京城纨绔的必备玩物,甚至炒的一时京城板贵,这是后话。 已近耳顺之年的老皇帝好像重新焕发了青春,走下台阶拉着五殿下的手道“这真是朕的小五吗?” 这许多人听了皇帝的话都有些不以为然,虽说五殿下这一番表现的确引人入胜,也不至于让陛下这么语无伦次吧。 实际是没人能够体会万历皇帝的感受啊,本想做个千古明君,确实也励精图治了许多年,然而最辉煌的时候却是在那个被自己挖坟鞭尸的张居正期间,张居正死后本想做一番作为,但真的有心无力,然后就是一个被全面否定和自我否定的过程了,从此一蹶不振,越堕落越快乐,甚至连子孙都被骂是一个个的草包,天下人都怪他教导无方,可是现在他很想对天下人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朕的皇孙,怎么就教导无方了? 五殿下很配合的冲着老皇帝眨眨眼,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没错,又帅又能侃,小弟朱由检。” “放肆!”五殿下话音未落,郑贵妃大声训斥已经到了,跟自己的皇爷爷自称小弟在这年头确实是有些大逆不道,如果有人知道五殿下本来想说老子朱由检的估计下巴能惊掉。 而阶下的万历皇帝只是松开了朱由检的手,然后笑着拍了一下朱由检的后脑勺轻声骂了一句“小混蛋。”接着转身回了自己的宝座。 幸好这句小混蛋除了爷孙俩没别人听到,不然一定会说真是有什么样的爷爷就有什么样的孙子。 “朱由检,你大逆不道。”郑贵妃总算是抓住了小辫子,本来一场好戏被这小子一搅和有些虎头蛇尾就让她有些不高兴,这么好的机会郑贵妃哪还会放过,可是向来喜欢察言观色的郑贵妃这次却没注意到万历皇帝的态度。 万历没有接过郑贵妃的话头,先是像自言自语的说道“唉,年轻就是好啊!”接着又是中气十足的对着殿中所有人说道“年轻就是好啊,哈哈哈哈……小孩子就该多些朝气。” 郑贵妃发现局面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了,结果与预算出入有些大,那边万历皇帝却还没完又道“今日是皇孙的束发生辰,皇爷爷就赐你束发紫金冠一顶,云龙碧玉簪一支,二龙抢珠金抹额一条。至于小五,皇爷爷就赏你七宝琉璃龙凤团纹靴两双,龙凤玉带两条,东珠十颗,锦缎五十匹。” 两人连忙跪拜“谢皇爷爷!” “平身,都回去坐着吧!” 郑贵妃想不通这陛下怎么突然兴致这么高了?已经许多年没见老头子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五殿下也纳闷,之前都说是要为皇兄议亲,怎么这老爷子成双成对的赐我结婚用品,这龙凤靴、龙凤带不像蟒袍那种是身份的赏赐,自己可是才十岁。 郑贵妃有些恨恨的看着朱由检,五殿下也感受到了对方不善的目光,于是直视回去,郑贵妃轻蔑一笑,朱由检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慢慢收回,眼神中多了一些警告的寒光。 郑贵妃被盯的有些发毛,就像被一群饿狼监视一样,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吃她的肉。郑贵妃有些惊慌的转开目光,心里有些骇然,这哪像一个十岁的孩子,就是在他老爹皇太子朱常洛的身上也没感受过这么大的压力。 高潮过后总是有些无趣,常规的宴饮作乐让万历皇帝又有些无精打采了,郑贵妃准备的重头戏可还没开唱呢,可不能散场了。 “陛下,皇长孙已年过十五,到了该开府立室的年龄了。”郑贵妃终于说出了一直谋划的事,而且目光一直在大殿下和五殿下身上逡巡。五殿下心下疑惑,难道这为皇兄选秀的事与我 有干系? “此事朕下午已同太子及群臣商议过,就按爱妃的意思办吧,已临近年关,此事就等过了年开春交由内监去操作,朕身子有些乏了,起驾吧。” 皇帝家宴就这么匆匆结束,郑贵妃的戏也是草草结尾,本想最后再使些手段,却没想到皇帝的身体越发的不行了,好在为皇长孙选秀女的事已通过,自己还有的是后招,压轴的大坑本就不在这乾清宫。 两位皇孙也在皇帝离开后起身随东西两位李选侍回去,两位皇孙各得了赏赐,两位选侍似乎眉眼都乐开了花,哪还有之前一筹莫展的样子。 一众妃嫔还等着看戏呢,除了这五皇孙今日表现有些令人惊外,其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精彩,后宫枯燥,这种机会可不多,但主角都散了,他们也只能跟着散了。 乾清宫中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李进忠更是第一时间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那位小爷真是妖孽,锦上添花固然是好,但却不及雪中送炭的万一,目前皇太子一脉虽说有些势弱,处境有些艰难,却也还是占个正统名头,而这几次见识了那位小五爷的手段,只怕不会再有变数了。 接到乾清宫的消息后李进忠便朝着五殿下寝宫而去,腋下携着一物,黑色绸布包着,半尺见方,像是个木匣子。没多久李进忠就到了宫门外,门内灯火通明,里面那位五爷正瓜分着皇帝陛下的赏赐,见李进忠杵在门外,五殿下伸手招呼他进来,然后继续分。 “秀儿,我看这靴子和玉带都挺好看,龙凤团纹靴你一双我一双,龙凤玉带我一条你一条。” “五爷,奴婢可不敢,这龙凤纹哪是奴婢能穿戴的?”锦绣还是午时小厮装束,她发现自己这位主子最近是越发视礼法如无物了。 见五爷这分东西的方式李进忠也多多打量了几眼这个叫秀儿的小厮,正是今日大殿下宫中见到的那位,看来是位女子,姿色的确不俗,尽管是一身男装,在这姹紫嫣红的宫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了,也就是年龄小了些还未长成。 “爷可没说让你穿戴,给你是让你给小爷供起来,每天三炷香。”五殿下每次听到锦绣自称奴婢就有些烦躁,让她改过几次了却还是改不过来,这是一个现代人对这种封建糟粕的严重抗议,索性不再搭理她,与李进忠交谈起来。 “六儿这么晚了过来有事吗?” “回五爷,听闻您今晚乾清宫大展神威,特来祝贺,这是奴婢从极北之地得到的一件天丝软甲,由冰山天蚕丝织就,穿在身上轻若无物,且冬暖夏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奴婢想来这等宝物穿在奴婢身上算是糟践了东西,只有五爷才配得上此等神物。”李进忠揭开黑色绸布,递上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 “哦?果真有这么神?那小爷倒是要试试,秀儿去拿一把锋利一点的剪刀来。”五殿下接过木匣,只看这木匣表面的纹饰就已精美异常,打开木匣,红色的丝绒上静静躺着一件平平无的白色软甲,拿在手中丝毫看不出其中的可贵,难怪古人会有买椟还珠的典故。 拿着软甲往油灯上一遮,房内光线立刻晦暗了几分,停了片刻软甲在火苗上完全没有要点着的迹象,火烧之处入手仍旧一片冰凉,接过锦绣拿来的剪刀,五殿下对着软甲用力的扎了几下,然后翻来覆去的检查几遍,剪刀扎过的地方连一点的痕迹都不曾留下,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难得六儿一片忠心,小爷我就收下了,这十颗东珠你就拿去把玩吧,秀儿,这上等的绸缎挑十匹好看些的给小六带回去做几身衣裳。剩下的给院里的分了吧,也快过年了,都添置一些新衣服。”皇帝赏赐的东西转眼就被败光了,五十匹绸缎做的衣服够这些人穿十年都穿不完,实际五殿下只是想传达给李进忠一个信息,跟着小爷有肉吃。 “谢五爷赏,奴婢告退。”李进忠表过忠心便告辞离开。 房内伺候的下人领了赏也纷纷退下,只剩朱由检对着油灯发呆,没电脑没手机的年代本就难熬,还被圈在宫中,一天两天还好,这半个月下来,身上都快闲的长毛了,是要好好想个法子溜出宫去逛逛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五章 筹划出宫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第二日,宫门初开,昨晚乾清宫的事便火速传至京中各个达官显贵府中,事关国器,但凡有些城府的外臣哪有不关注之理,万一有所不妥,也好提早做些准备,经此一事,五皇孙稍微摆脱了些许草包的名头,而那神秘的滑板与五殿下让人眼花缭乱的玩法也在京城中流传开来。 午时刚过,大殿下便差人送来了一副滑板,因为之前材料已经确认,且做第一副滑板的时候材料也剩余颇多,所以这第二个并未用时太久就已经完成,倒是雕刻那螭龙的纹饰稍微多耗费了些时间。 “五殿下,大殿下已在皇极门广场,特让奴婢过来请五殿下过去。”送滑板的太监恭敬说道。 “你先回吧,我稍后便去。” 出了内室五殿下便准备招呼锦绣一起前往皇极门广场,却见外屋一台香案上整齐的摆着一靴一带,三炷香正冒着青烟,看的五殿下是又气又笑,索性也不管锦绣径自一人携着滑板奔皇极门广场而去。 广场之上朱由校倒是玩的不亦乐乎,不过也就是踩着滑板直来直去的滑,专业动作那是一个都做不了的,即便这样旁边几个小太监看的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不小心摔着了这位小祖宗。 朱由检也没急着教他,只是姿势上做些指导,极限运动最忌讳的就是不会走就想跑,何况自己这位皇兄要是摔破了相自己也落不到好,“赵全,下次给你大爷多备着几件护膝护肘头盔之类的,你家主子受了点伤你可是免不了要掉层皮的。”赵全是大殿下的贴身太监。 “五爷提醒的是,奴婢疏忽了。”赵全想既然阻止不了也只能这样了。 二人耍了近一个时辰,都有些疲乏了,这年头官员缺员缺的厉害,且皇帝不上朝都无事可做,所以这两位殿下也没看到什么大臣经过,只有远处守门的侍卫觉得新偶尔看看这边。 “皇兄,你可曾出过宫?”五殿下一手扶着滑板凑过头来轻声问道。 “不曾。” “想不想出去看看?”五殿下一步步引诱着。 大殿下眼中精光一闪,转而又暗淡了下去,“没有皇爷爷的令牌是出不去的。” 五殿下放下滑板脚踩着就飘了出去,“我去试试。” 看守太和门的侍卫看着五殿下踩着那个不知名的东西眼花缭乱的就过来了,还能在空中闪转腾挪,看起来比他们这些习过武的还要高明一些。不过越是近了这两个侍卫越觉得不对劲,似乎这位小爷没有减速的迹象,这是要闯门啊,这让他们有些慌张,真让他闯过去了这是要掉脑袋的,可照这速度若强行阻拦非把这位小爷摔死不可,真是拦也不是不拦更不是。 眼看着五殿下就要闯门成功,只见其中一个侍卫身子一偏,似乎是怕撞上故意要侧身让过五殿下,就在五殿下要越门而出的刹那,这侍卫眼疾手快一个燕子抄水就把五殿下提溜在了手里,滑板径直飞出去两丈远在地上蹦跶。 “放肆,快放下我,你竟敢对我不敬。”五殿下在这侍卫手里挣扎着。 “殿下恕罪,卑职职责所在,没有令牌卑职不能放殿下出宫。”这侍卫放下五殿下抱拳告罪道,另一个侍卫过去捡起飞出的滑板递了过来。 五殿下自知强闯不过,于是又是亮出身份威逼又是利诱,却都不能成,索性直接不顾身份的坐在门边与这两个侍卫套起了近乎。 这两个守门侍卫原来是亲兄弟,哥哥高胜,弟弟高寒,本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但由于皇帝陛下多年不出皇宫、不理朝政、不郊、不庙、不朝、不见、不批、不讲,于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就被打发来守门了,说白了是这哥俩不太会做人,其次是因为穷,不然稍微打点一下也不至于谋个守门的苦差。 高胜、高寒两兄弟自有武夫的正直无私,本来见五殿下闯门以为这是一位不学无术的混世魔王,聊了一阵发现这五殿下还挺平易近人,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堪,没见临走还送了两人几粒金瓜子,于是高寒在五殿下的感召下稍微透露了一点,这东南西北四处宫门没有皇帝的令牌是没人敢冒着杀头的风险放他出门的,但是每日尚服、尚食等各处都有人员进出,二人点到为止,五殿下自然明了。 见五殿下无功而返,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若让他闯出去了才是了怪了,然而五殿下却并不见沮丧反而兴致更高了。 朱由检回了寝宫便差人去传李进忠,因为李进忠正是执掌尚宫局的太监,不多时李进忠便随传话太监到来。 “小六,听闻你们尚宫局每日都会去玉泉山取水,五爷我明日想随你们一起去观摩观摩这玉泉山到底是怎样的钟灵毓秀能产出如此甘甜的水,只是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出门有些麻烦,你去弄一身小太监的衣服和你们尚宫局的腰牌应该是没问题的吧?”五殿下也知道出宫并非易事,但说起来却像举手投足一样简单,自然是不想给李进忠推辞的机会。 “五爷,亏得您老选的是明日,明日值门的侍卫与我有些交情,稍微打点一下或可出去,换了时间即使有身份腰牌都不见得蒙混的过去。”李进忠并没有推辞,甚至连叫苦叫难来邀功都没有,只是提醒了一下五殿下以后想每日这样出去是不可能的。“不过五爷要出宫明日奴婢是一定要跟着的,否则您老出了一点麻烦奴婢就是万死都难辞其咎,若五爷不同意奴婢宁愿弗了您老的意也不敢遵从。” “那是再好不过,你对这京城想必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五爷正愁没人指路呢。”初次出宫,五殿下自认不敢大意,有个人介绍这京城情况自然是求之不得。 “宫门每日丑时二刻打开,水车寅时准时走西华门出宫取水,奴婢明日丑时三刻再过来,除了奴婢外一行六人,为了防止被察觉五爷您老可不能再带其他人了。”李进忠一边说着不由看了一眼那个叫锦绣的丫头,他可是知道这人五爷平时是走到哪带到哪的。 “这第一次出宫自当小心谨慎些好,你且回去准备吧。”五殿下起身送客,意思也明确,第一次自当谨慎,熟练了还是要多带些人的。 第二日丑时三刻,李进忠准时带着一套小太监的衣服和一块腰牌来到五殿下寝宫,锦绣伺候五殿下换好衣服,挂上腰牌,检查了一下没什么破绽五殿下就随着李进忠奔西华门而去,五个小太监早已等候多时。 到了西华门前,李进忠早已打点过,守门侍卫只是检查了一下水车,然后草草看过几人腰牌便放行通过,五殿下个子本来就小,走在最后低着头,更是没人过多关注。 几个小太监推着水车过了筒子河向西城玉泉山方向而去,离开侍卫的视线,几人闪身进了一个巷子,巷子里早有人候着,正是为五殿下和李进忠二人准备便装的接应,虽然偶有太监出宫采买,但穿着太监衣服招摇过市影响总是不好。 五殿下虽然前世对京城熟的不能再熟,可这一世还是头次出宫,京城更是与前世天壤之别,出了宫便一头雾水不知该往哪去。 李进忠本就没想过五殿下会随水车去玉泉山考察水源,一看五殿下一脸茫然的情形自然明了,便介绍道“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不过几处,城南五道口,城北三公槐,城东云龙寺,城西琉璃巷。五道口一带是国子监所在,包括万岁爷钦点的天主教教会都在那一带,之所以热闹就是因为国子监学生经常没事举办些文会,一些鬼佬也经常在那里传教,所以学风旺盛。” “城北三公槐是因洪武初年太祖爷亲手种了三棵槐树而得名 ,咱大明自开国以来皇亲国戚三公九卿的住所就聚在那一带,英国公成国公住兴宁胡同,首辅大人和几位尚侍郎就住在芝麻胡同,这些王公大臣所在,自然少不了斗鸡走兽跑马鸣虫,三公槐就是因这些玩项而得名,隆庆爷时候的三公槐文辩之风早已见不到喽。”连李进忠这太监都有如此感慨,真的是世风日下。 “城东云龙寺的香火虽比不上相国寺,但得益于云龙寺后山的一眼温泉,那里常年四季如春,去往云龙寺游览和疗养的人络绎不绝,云龙山的百亩兰园和菊园更是成为许多文人雅士斗花的圣地,奴婢听闻今年春日的时候云龙寺的兰园出了一株极品蝴蝶兰,有人出价三十万两银子那花主都不愿转让。”李进忠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没太多兴趣,只是对一些闻异事特别上心,也就是俗称八卦党,他很难想象一株花竟能值三十万两。 “哦?你可知出价者何人?”五殿下虽然对兰花研究不多,但蝴蝶兰的名号还是知道的,蝴蝶兰属于人工培育的品种,独一株那自然价值千金,但培育的多了虽不至于一文不值,却也是烂大街的货色。而能拿出三十万两买一株兰花的,肯定是京城数得上的纨绔了,自然不会籍籍无名。 “奴婢有所耳闻,欲买那株蝴蝶兰的是首辅方从哲的公子方世鸿,那方世鸿吃喝嫖赌斗鸡走狗倒是在行,没听说还喜好兰花这种高雅的物件,说不得又是为哪家姑娘一掷千金了。” “三十万两买一株兰花,只为博美人一笑,有趣,实在有趣的很。听闻矿税和工商税就是出自方从哲的提议,看来我们的首辅大人也高雅的很呐。”五殿下抚掌大笑,似乎真的发现了特别有趣的事。 李进忠自然知道矿税和工商税的油水之丰厚,但他却一点没捞着,本想借机说几句方从哲坏话,但看到五殿下的态度他却住嘴了,虽然这位小爷在笑,心里应该已经在憋坏水了,以李进忠这几日对这位小爷的了解,万万是容不得别人挖自家墙角的。 “城西琉璃巷又是怎么个说法?”见李进忠在出神,五殿下提醒道。 李进忠敛了敛心神回道:“城西琉璃巷是自正德年间发展起来的,因为皇庄在城郭西郊,起初那里只是一些皇庄的人做些瓜果粮食鸡鸭鹅毛的以物易物的小交易,因为上百年来约定俗成的规则,琉璃巷无人收税,且无人敢闹事,于是名头越来越大,无论是珍异宝飞禽走兽还是瓜桃李枣糖人纸伞,号称只要你有钱,在那里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近些年还从琉璃巷新生出了个职业叫倒爷,专门倒些别人买卖不到的东西。前些年郑贵妃下面几个得宠的太监来琉璃巷买办,眼红这里的收益,想使坏收些税钱,不知被何人脱光了吊打一番丢在了筒子河边,自那以后没人再敢动琉璃巷的心思了。而一些老字号像六必居的酱菜、正明斋的糕点、正阳楼的螃蟹、御泥坊的胭脂、吴裕泰的茶叶、千芝堂的药铺,这些全部都在琉璃巷,那里的繁华可见一斑。” 其实还有一处地方比这四处的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就是城中的八大胡同,碍于这位爷才十岁李进忠便没有介绍,看来这位后世臭名昭著的权奸这时候还是有些底线的。 “那今日我们就去这琉璃巷转转,看看是否真有你说的那么繁华。”五殿下听完李进忠的介绍便做了决定。 李进忠也正有此意,一是因为与取水车顺路,来去方便掩人耳目且不易出变故,二是这琉璃巷多是商贾,不易被人看破身份。 从取水车一行离开西华门,五殿下和李进忠换完便装再一番研究,到达琉璃巷时已近卯时,天色已经大亮,李进忠交代几个取水的小太监申时在琉璃巷的牌楼下等候就随五殿下离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六章 江湖道士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琉璃巷的早市,到处都是一副热气腾腾的景象,此时吆喝声最大的莫过于卖早点的了,连续赶了近一个时辰的路,两人也都有些乏了,找了个早点铺子吃了些早点略作休息。 这就是古代的集市,五殿下心生感慨,吃完早点便一路走一路看,感觉到处都透露着新,连吹糖人的都会驻足观望许久。这时的集市不像后世的商城,到处都是专卖店,一条条的街道两旁无数的摊贩,籍字画、头绳花鼓、胭脂水粉、镜面纸伞,真的是无所不包,无所不有,但一些高档的物品如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还是要到店铺里去挑选的。 不知不觉已到午时,此时两人还是两手空空,多数时候五殿下都是在一个个摊位上看来看去摸来摸去,就是不买,连着被几个摊贩鄙视了一番,看穿着像个富家公子竟是个穷鬼,起初李进忠还兴致勃勃的在一旁指指点点,后来一看五爷靠近哪个摊位干脆躲了几步远,因为实在受不了那些鄙视的眼神。 五殿下没想到一个男人竟也有这样的逛街潜力,实在受不了李进忠哀怨的眼神,自己腿脚也有些酸疼,于是找了家酒楼歇脚顺便吃些东西。两人来到一家名为海碗居的酒楼前,就见里面人声鼎沸生意红火,看起来应该是不错。 二人进了大堂见到席位已满便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不多的几张桌子尚未坐满,两人随便挑了张桌子坐下,只见楼梯口不远处一个身着油腻道袍的牛鼻子道士操着一口带有浓浓山东口音的官话在那里说。 五殿下看的有些新,道士在酒馆说还是头回见,而且这说不在一楼人多的地方却在这二楼没几桌客人的地方说更是怪。 小二见两人衣着不俗赶紧上前招呼,五殿下就问起了这道士,原来这道士是云龙山青云峰青云观的道士,虽同在云龙山,青云观和云龙寺的香火不可同日而语,嘉靖年间道士是最火的职业,之后便一蹶不振,青云观只有一老和一特别老两个道士,而青云观的香火连这两人都养活不起,那特别老的道士姓蓝名道行,因嘉靖年间攻击严嵩,在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金丹中毒案中被严嵩陷害牵连受到些迫害身体落了残疾,现已九十又九。而另一老道士就是现在说的这位,早些年从山东逃难到京城便在青云观落了籍,和蓝道行学了些扶乩占鸾的本事,香火不行,蓝道行又行动不便,生存的压力就都落在这老道士身上,说是老道士,也不过才三十多岁,只是一身道袍油油腻腻,一把羊角胡加上凌乱的头发,看起来有些老了。 这老道在海碗居扶乩已经有十多年了,平时扶乩占鸾的生意不好,又占了人掌柜酒馆的位置,几年前就兼起了说的行当帮掌柜招揽些生意,一楼大堂的人普遍是拿不出闲钱来占卜问卦的,又碍于自己道人的身份老道就在二楼说了。 海碗居的掌柜以前是货郎出身,讲究的就是开四门结交些朋友,所以无论是乞讨化缘掌柜的都会予些方便,初时这老道只是化些吃食,后来就在海碗居挂了摊,掌柜知道青云观的境况也就行了方便。 小二讲完那说道士的来历也给五殿下二人点了一桌酒菜,刚好旁边一桌客人离席小二便离开过去招呼结账。 老道士说一上午也没什么人找来算命,到了午时道士有些饥肠辘辘,看有人离席便顺势结束了这一段评,拿着算命幡和沙盘坐在了刚有客人离席的那一桌,借些剩食果腹,小二早已习以为常,老道士刚来海碗居时小二就得了掌柜招呼,也不急着收拾,只等道士吃完。 老道士就在朱由检旁边坐着,作为皇孙,五殿下怔怔的看着老道士心里不由有些难受,而老道士也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吃人家剩饭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却又觉得这人有些无礼,你吃你的山珍海味我吃我的残羹剩饭,何必如此。 老道士是有些冤枉朱由检了,五殿下纯粹的只是心忧天下而已。“不知道长可愿来我这里喝些茶水?” “公子可是要算一卦?”老道士听闻有人招呼就起了做生意的打算,两桌本就离得近,老道也不客气,顺势就做了过来,能吃些好的酒菜谁会愿意吃残羹剩饭。 “哦?不知道长怎么称呼?擅长些什么?炼丹画符、看相卜卦还是什么?”五殿下虽然对这些不太信,但闲来无事也起了些兴趣。 “贫道洪星河,炼丹画符、看相卜卦贫道都略懂一些,但要说擅长的还是扶鸾起乩。”老道说着扶起算命幡,上面果然写着“扶鸾起乩”四个大字。老道士接着洋洋自得的说道“家师青云观蓝道行,人称蓝神仙,一手紫姑起乩之术神乎其神,贫道不才,虽未能达到家师的境界,却也习得八九成。” 一桌酒菜已上的齐全,朱由检和李进忠二人未动,老道洪星河作为客人自然不好先动,但饿的饥肠辘辘的肚子实在有些不争 气,五殿下看老道士眼睛盯着酒菜却硬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有些好笑。 “道长既然有此神通,为何我听闻道长算过男子怀胎女子升官的事迹?”李进忠有些看不下去了,这老道也太能吹了。 老道不满的看了小二一眼,肯定又是这家伙大嘴巴说出去的,小二心虚的缩了缩脑袋,既然被揭了老底,老道士洪星河也不再端着了,拿起筷子端起酒杯冲着朱由检和李进忠二人道“两位施主快快用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然后也不管二人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五殿下笑笑也不以为意,本来就是来吃饭歇脚的,老道只是偶遇,会不会算,算的准不准都只是一些调剂,无伤大雅并不影响心情吃喝。 五殿下和李进忠很快就已经吃完喝着茶水,老道士还在不停的往嘴里塞着,看来着实饿得不轻,两人也不着急,静等着老道吃饱喝足招呼小二结账。 老道士吃完一抹嘴上的油道“贫道也不白吃二位的酒席,就帮二位起一乩以做酬谢。” 五殿下看老道的做派就知道这只是个为生计忽悠的江湖术士,没必要当真,便推脱道“那请道长为我算算这天下百姓何时能够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听闻朱由检的话老道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旁边坐着的公子哥,行走江湖坑蒙拐骗洪星河靠的就是一双眼睛,只见这位公子衣着不凡,领口绣着几丛金线,说明这人不仅富而且贵,另外隐隐从他袖口可见一抹明黄色,心里便有了计较,敢穿明黄缎用金丝线,卜问的又是天下苍生,配上这个年龄,洪星河对这公子的身份已经有底了,“不知施主怎么称呼?” “这是我家五爷,牛鼻子叫五爷就成。”李进忠连忙接话,怕五殿下把身份说漏了嘴,因为听闻了老道的底,又见了老道的做派,李进忠对这洪星河一点尊敬都欠奉。 “五爷的卦面太大贫道算不出。”洪星河起身作了一揖十分遗憾的道,“不如贫道先为公子相个面,若说的准了,贫道再为公子重起一乩如何?” “道长说的有理,那便麻烦道长说说看吧。”五殿下也不推辞。 洪星河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朱由检的面相激动的说道“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 五殿下没什么表示,李进忠却有些惊讶,心道难道这牛鼻子老道真有些道行不成?便问道“怎么个贵法?” 老道拿起起乩的沙盘放在桌上,伸出食指在沙盘上写了三个字“城中城”,然后神秘莫测的说道“公子可是自这里来?” 朱由检笑笑不说话,李进忠却心下诧异,收起来对老道的轻视之心,不解的问道“道长既然能掐会算为何会闹出男子怀胎女子升官的笑话?” “天机不可泄露。”洪星河轻抚胡须又端了起来,“贫道以前为人起乩都是十两银子起步,如今行情不好贫道又与二位有缘,更得二位酒席相请,贫道就免费为二位的其中一位起一乩,另外一位只收五两银子如何?” 李进忠没进宫之前多混迹于赌场,要说吃喝嫖赌他很擅长,但对这些江湖术士的把戏不算很熟悉,所以被这老道神神叨叨一通侃已是信了七八分,于是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道,“老道士就先为爷们起一乩,算的不准爷们收了你的招牌,算得准这银票就是你的赏钱。但若敢欺瞒我家五爷,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五殿下本不欲和这道士纠缠的,请他吃了顿饭结些善缘就罢了,哪想老道士来了兴致这李进忠也来了兴致,索性就听之任之。 虽然这一世没出过皇宫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可前世见的多啊,老道哪里是看什么面相,就是看自己穿着举止,加上身边跟着个怎么看怎么像太监的仆人猜到的。 “不知这位施主想问些什么?”老道摆好了道具问李进忠道。 “我想问……” “莫言莫言,写下来,说出来就不灵了。”老道士阻止了李进忠继续说下去,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道。 李进忠接过符纸和老道给的沾了朱砂的笔,用袍袖遮住写下要问的事项,折了几折交还给洪星河。 老道士接过符纸袍袖一抖,结了一个手印,右手夹着符纸与左手交互绕了几圈然后往李进忠面前一探,呼啦一声符纸无火自燃了起来。 这一手不仅李进忠,二楼的食客也都看的惊讶了起来,纷纷探头过来想一看究竟。接着就看老道士洪星河摇头晃脑好似得了羊癫疯,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更加披散开来,老道士袍袖掩面,披头散发,嘴里念念有词,就如紫姑附身。 只见老道士双手前探,漏出了头脸,但见他双目翻白毫无黑色,而起乩的乩笔突然在沙盘上毫无征兆的立了起来,随着老道双手在空气中挥舞而动,无人握笔,却又好似有人握笔操控一般,只见沙盘上乩笔 写就“忠权佞倾”四个大字,四字方成,老道似失了所有气力瘫在了桌上,乩笔也随之而倒。 李进忠本身文化水平就不是很高,虽然认识这四个字,心里模糊的也有个大致概念,却还是不敢确认,仍是要老道士起来解释的。可这老道士如今人事不知可急坏了李进忠,李进忠使劲摇了几下老道没有反应,索性一杯茶水兜头盖脸的浇了下去,老道士一个激灵的醒了过来,心说还好不是开水。 老道士洪星河最后这一瘫本身就是做戏,虽被浇了茶水还是要演完全套的,他看似有些疲惫的醒来,问道“施主所求可有了结果?” “结果是有了,可这几个字到底是何意?” “施主要贫道在这里解吗?贫道还是奉劝施主回去慢慢参悟吧。”这几个字并不难解,李进忠符纸上求的是前程,沙盘上写的当着五殿下的面解透彻了确实是不太好,而老道也是抓住了这点做的文章故弄玄虚,李进忠说准也不是说不准也不是,不过符纸是直接烧给紫姑神的,沙盘的字应该假不了。 “那就听道长的,有道是天机不能轻易示人,我还是回去慢慢参悟吧。”李进忠已经做好了回去找人解签的打算。 “既然这位施主对结果无异,那就让贫道稍作歇息再为五爷起一乩吧。”第一关糊弄过去了,老道准备赚那一百两的银票,这一百两可是够青云观师徒俩一年的伙食了,甚至一些颓败的墙垣还能修缮一下。 五殿下摆了摆手,凑近了老道士轻声道“三仙归洞,白磷自燃,悬丝起乩,道长好手法。” 听了这位小爷的话老道士洪星河顿时就尴尬了,原来自己糊弄人的伎俩都被人看穿了,这还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头一遭,“五爷您老高抬贵手,小道就靠这些赚些生计,可别给咱揭穿了。”洪星河对着朱由检轻声央求,接着把银票往李进忠面前一推,说道,“贫道受了两位爷的恩惠哪能再收钱财,施主赶紧把这黄白之物收起,不然平白疏远了咱们的缘分。” 李进忠不明白之前还看到银票两眼放光的道士怎么就突然转了性了,“爷们拿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道长快快为我家五爷起一乩。” 洪星河有些委屈的看着朱由检,心说您老就行行好让我起一乩吧,朱由检也不理会,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洪星河突然想起了早上出门时师傅蓝道行交代的话,蓝道行年纪近百,每日洪星河出门时都会扶乩一次,而今日出门时蓝道行同样起了一乩并将卦语交给了洪星河,同时特意交代洪星河今日若遇贵人则以这卦语示之,且不可多言,洪星河不知师傅起乩的卦语何意,想多言也言不出来呀,不过现在不正是遇到了师傅所说的贵不可言的人了吗? 眼看这位贵人要走,洪星河连忙拉住他的袖子道,“五爷且等片刻。”说完拿起乩笔闭上眼睛在沙盘上写起了字。 朱由检回过头看着他,老道士这次倒没有装神弄鬼,也不问人所求为何,也不点火烧纸,更没有紫姑附身,连悬丝起乩都没有,就那样闭着眼平平静静的写了个三字卦语,然而就是这平平静静的三个字却让朱由检大惊失色,因为沙盘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天门洞”。 见这位五爷神色不对,洪星河也不知师傅这三字卦语到底何意,只得抱歉道“五爷见谅,小道只得这三字卦语,具体何意,小道也解不得。” 朱由检此时脸色煞白,手心已经冒汗,紧握着道士的手一脸不善的问“道长当真不知这卦语何意?” 洪星河的手被朱由检捏的有些生疼,双眼更是被这个十来岁的公子哥盯的发毛,不自觉的眼神闪烁,躲避着朱由检的目光,“不知,不知,小道当真不知。” “道长可是有所欺瞒?可知若是我想,你们青云观可重现嘉靖爷时候的辉煌,也可能随时灰飞烟灭。”朱由检此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接近是在警告这道士了,连李进忠都被朱由检的神色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 听了朱由检的话,洪星河心里苦不堪言,回答不好的话这位小爷还真不知到底是贵人还是恶人,“回五爷,小道修为浅薄当真解不得,若是五爷得空,他日可到我青云观让我师傅为五爷解卦。” “请道长转达,日后有机会定当去青云观请教蓝神仙。”朱由检现在也看不出洪星河的深浅了,时而憨傻,时而高深,自己能来到这个时代本就是个迹,而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呢,从看到“天门洞”三个字开始,五殿下对自己一直以来的世界观产生了怀疑。 朱由检从袖中掏出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冲洪星河抱了抱拳道“些许银两道长留着喝茶,望道长以后说的时候有所保留。”说完便转身下了楼,李进忠有些莫名其妙的跟着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七章 借名忽悠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经过海碗居道士洪星河一卦,五殿下没了之前逛街的兴致,心事重重的走了两条街,既然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有机会去青云观问问老道士蓝道行自然就清楚了。 五殿下想通之后心情开朗了不少,好不容易出一趟宫,自然是要买些东西回去的,此时刚好经过御泥坊,于是五爷很自然的走了进去,进到御泥坊里面,大多数的都是女人,看起来是一些夫人小姐带着丫鬟在挑选胭脂水粉,几个伙计向她们吹嘘着御泥坊的胭脂水粉是多么的高档多么的与众不同。 朱由检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宫里用的总是最好的,这些普通货色他自然是看不上,五殿下转身欲走,却见门外一个身形肥胖的少年带着两个随从把门堵了个正着,还未进门就听到这位仁兄的大嗓门了,“掌柜的,你们店里最近可有什么好货色?” “怪不得一早就听到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小公爷您老要来。”掌柜的看见来人连忙从柜台后小跑了出来迎接。“来喜,去取我珍藏的龙井给小公爷泡上,来福,去正明斋买些小公爷最爱吃的蛋黄酥。” 那叫来喜的伙计麻利的泡好茶,掌柜的亲自奉上道“小公爷,这可是吴裕泰今年最顶级的龙井,一年才出几斤,连宫里都喝不到,您老尝尝。” “我说吴胖子,茶小爷慢慢喝,赶紧把你们店里的好货给爷拿出来,要独一无二的,上次爷从你这买的两盒胭脂竟然跟绿柳院的柳萍用的胭脂一样,害的小爷送给凤来仪芙蓉被方世鸿那几个混蛋嘲笑,小爷要送的是八大胡同的头牌,你再敢拿那些过了气的姑娘用的东西糊弄小爷,小心爷砸了你家招牌。” 御泥坊的掌柜姓吴,体型有些微胖,熟悉的人都叫他吴胖子,可这吴胖子的称呼从这位小公爷的嘴里叫出来却听的朱由检直想笑,对比起来这位小公爷的体型抵得上吴掌柜两个了。 吴掌柜听了小公爷的话忙辩解道“我的爷,您老可是冤死在下了,您上次买的胭脂可是最顶级的了,一共就三盒,方公子买走一盒,剩下的两盒都让您老买走了,想必那柳萍用的正是方公子送的,那种胭脂可不是烂大街的东西。” 五殿下旁边看的热闹,问李进忠道,“这是哪家的小公爷?” “回五爷,这位是成国公朱纯臣家的小公爷朱应安。” 此时伙计来喜捧着个漆金木盒递给吴掌柜,吴掌柜取下身上的钥匙打开木盒的金锁,这应该算是御泥坊的保险箱了,想来里面存放的应该便是御泥坊的镇店之宝了。 看吴掌柜那样小心翼翼,朱由检也忍不住凑了上去,他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珍品要这样珍而重之。 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两个格子,其中一个格子放着一个天青色的瓷盒,上面是御泥坊三个字,而另外格子大了许多,里面放着四个玻璃瓶,玻璃瓶中装着或淡黄色或粉红色的液体。 吴掌柜先取出那个瓷盒介绍到,“小公爷,这是我们御泥坊最新研制的海藻泥,一年也出不了几盒,今年一共出了五盒,其中四盒被宫中郑贵妃的买办买去,想来不会流出,这可是最后一盒,您看连这瓷盒可都是官窑的东西,一盒海藻泥要六百两银子。” 吴掌柜说完把海藻泥递到小公爷手上,然后取出另外一格的玻璃瓶继续介绍,“这几瓶琉璃香并非我御泥坊制造的,乃是法兰西的舶来品,您老看这精致的琉璃瓶,再闻闻这清香,清新雅致,听说在法兰西也是只有贵族才配用这琉璃香,一瓶八十两银子,茉莉香浓淡各一瓶,玫瑰香浓淡各一瓶,共三百二十两,小公爷要的话给您老三百两。” 小公爷朱应安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的海藻泥,却没有去接那吴掌柜手里的琉璃香,“吴胖子,你这琉璃香砸手里有半年了吧,怎么你这是要拿些卖不出去的东西来糊弄小爷?” 朱由检见朱应安没有要买的意思,便随手接过吴掌柜手上的琉璃香道,“掌柜的,这四瓶香水 我要了,给我找几个精致的盒子分别装起来,这是三百五十两,多的算是盒子的价钱。” 那小公爷不识货但朱由检却认得,这哪是什么琉璃瓶,分明是玻璃,可在大明朝玻璃可是比琉璃瓶稀少,连宫中都用的是铜镜,可想而知大明朝还有哪里会用玻璃,而这瓶中的更不是什么琉璃香,而是香水。 吴掌柜见有人买了香水,脸上都乐开了花,“公子叫这琉璃香作香水真是再形象不过,以后小店就叫琉璃香作香水了,多谢公子赐名。” 琉璃香是当初几个佛郎机传教士带来的,说是法兰西的贵族水粉,一瓶买进就是一百两,可是半年过去了,却一直无人问津,几乎就算砸手里了,本想这次折个价让小公爷给处理掉,没想到小公爷不接茬却被别人买了去。 小公爷朱应安虽然不愿做冤大头买了这几瓶香水,可是眼见有人竟敢接了自己看的东西,这就让他大大的落了面子,几百两银子他还是不看在眼里。 “这几瓶香水小爷我要了,吴胖子,连同海藻泥给爷我一起包起来,而且小爷买东西从来不喜欢抹零头,香水给爷添到四百两,否则以后别想做小爷的生意。”小公爷朱应安把海藻泥递回给吴掌柜道。 “小公爷,这……”吴掌柜有些为难了,海藻泥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就等于他认同了小公爷的说法,可香水已经卖给了别人,再卖给小公爷恐怕会砸了自己百年老店的声誉,但不接又怕得罪了有权有势的小公爷,于是吴掌柜为难的转头看向朱由检。 朱由检看着这嚣张的朱应安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自己就李进忠一个随从,若是多几个侍卫可以把朱应安打一顿拿了东西就跑,毕竟自己是先付了钱的,谁还能到皇宫里找他麻烦不成,打了也是白打,可是现在自己人手不够,对方却有两个身强体壮的随从。拿身份压他一头?自己本来就是偷偷跑出宫的更不可能暴露了身份。 李进忠也有些头疼,怎么就这么巧在这碰上了,有心为主子出些力,但成国公提督京营兵马,有权有势,连司礼监掌印太监都不敢轻易得罪,更不是他一个尚宫局太监得罪得起的,何况身份还不能暴露。 “这位看起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兄台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成国公家小公爷?小弟初来京城就常听家兄提起小公爷的事迹,这香水莫非小公爷也喜欢?那小弟就让与小公爷了,但小公爷可千万别拿香水送八大胡同那几个头牌,五道口的传教士手里这些东西可多得是,没事就拿香水送几个粉头,怕小公爷送出去有损您的威名。”五殿下上来就是一记马屁拍的小公爷晕乎乎的。 “哦?兄弟府上是?都听过小爷哪些事迹?”朱应安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货色,一听有人竟这么仰慕自己还听过自己很多事迹顿时来了精神。 “我家表兄张之极,早就听闻小公爷什么绿柳院折桂赛诗会,凤来仪入幕芙蓉榻等等事迹,小弟仰慕的很。”朱由检这是第一次见朱应安,除了是成国公的儿子其他真是一点都没听说过,现在纯粹是根据他之前的谈话胡扯的,当然连自己的身份都是编的,五皇孙的身份不敢暴露,别人的名头借来用用倒是可以,难道谁还会计较个表亲真假不成,一番表演看的李进忠直树大拇指。 “原来是英国公家的表少爷,你家表兄真的这么说我的吗?”小公爷朱应安有些疑惑,绿柳院和方从哲那混蛋争风吃醋倒是有,什么折桂赛诗会,他压根就不知道诗词是怎么作的,让他唱两句十8摸倒是信手拈来,作诗嘛不太熟,淫湿倒是会。至于凤来仪,小公爷目前还真没能把芙蓉拿下,更不要谈什么入幕之宾了,这不正是来买胭脂准备去讨好芙蓉的嘛。 三公槐的一帮二代,朱应安与张之极年岁差不多但交集有限,成国公小公爷喜欢逛八大胡同,英国公的小公爷喜欢狩猎射箭,虽然偶尔也去喝喝花酒,但没听说张之极找过粉头,朱应安心想听说英国公家教管得极严难道是张之极心里羡慕 我嫖粉头的本事? “表兄自然是这么说的,难道我听岔了?表兄说的不是小公爷的事迹?”朱由检装出一副既崇拜又茫然的神情。 “兄弟听的不错,你表兄说的正是在下的事迹,以后有机会我带兄弟一起去八大胡同见识见识。”朱应安昂头挺胸十分嘚瑟的拍了拍朱由检的肩膀,接着吩咐吴掌柜道“把香水给这位兄弟包好,把银票退回去,难道小爷付的银子不够吗?” 李进忠以手抚面,心想,成国公家这个草包,这次惹了这位小爷,以后是有的机会被坑了,这不头一次就亏了四百两嘛。 听了小公爷的话,吴掌柜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化解了问题。于是连忙把银票还给朱由检,顺便递上包好的四瓶香水。 五殿下接过银票和香水转身就走,对小公爷连声谢都没有。毕竟让五殿下认怂的这朱应安还是第一个,虽然坑了他一把,这一阵朱由检是记下了,以后找机会再让这死胖子吃些苦头。 朱应安看着门外已经不见了的身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到头绪。 离开了御泥坊朱由检和李进忠又逛了几条街,到正明斋买了许多糕点。 二人经过一家门面不大的店时只见店门口一位金发碧眼的佛郎机小妞学着大明人一般招呼着客人,“客官,请进来看一看歇歇脚。”朱由检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好好的一家店硬生生被这佛郎机小妞喊出了外国青楼的感觉。 朱由检还是走了进去,这家店生意不是一般的差,除了朱由检二人就没其他客人了,一是因为这店的位置确实很偏,另外或许因为这是一家钟表店,也难怪没有生意,大明朝和欧洲的计时方法是不一样的,钟表在大明目前完全行不通,不仅没几个人看得懂,就算看懂了对起时辰也麻烦,还不如看日头来得方便。 朱由检买了两块最好的怀表,作为一个21世纪的人,没有钟表看时间真的很不方便,朱由检计划自己一块,另外一块送给皇兄。或许是因为生意不好的缘故,两块金表才只要十两银子,也就是五两银子一块,估计除去材料成本和人工可能还要搭上些运费。 朱由检和李进忠逛街的新鲜劲也早过了,日头有些偏西,有些不宜晚上摆摊的商贩也在准备收摊,两人便朝琉璃巷牌楼走去,快到时辰了该准备回宫了。 五殿下和李进忠远远的就看见五个小太监已经在牌楼下候着了,汇合了二人,一行人便朝皇宫行去,离皇宫不远处朱由检和李进忠换回了太监服挂上腰牌。 接近西华门时,李进忠走在前头,朱由检走在最后埋着头推着个水车。待看清守门的侍卫时,李进忠心里咯噔一下,或许被发现了,因为看守已经不是早上打点过的守门侍卫了。 若只是换人,也许有可能混过去,因为李进忠作为尚宫局的主管太监西华门守卫都是认识的,何况腰牌服饰都是真的,谁会在李进忠领头的情况下去验证一个小太监的真假,但当班换人本就不正常,何况这换的还是郑贵妃的人。 李进忠和前面几个小太监经过时两个守门侍卫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放了进去,直到轮到朱由检时,被其中一个侍卫拦了下来。此时五殿下也已明白,自己第一次溜出宫的把戏被揭穿了。 既然被看破,而且侍卫是直奔自己而来,朱由检索性也不再伪装,斥责道“大胆,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殿下恕罪,奉陛下和娘娘旨意,传殿下圣前问话。”拦路的侍卫恭敬答道,虽然五殿下私自出宫,而且传的是娘娘的命令,但这位皇孙的身份摆在那里,这侍卫还是不敢太过无礼。 “前面带路。”五殿下此时有种慷慨赴国难的热血上头。 侍卫有守门之责,自然不会引路,早有郑贵妃安排好的太监领着朱由检奔乾清宫而去,李进忠心下害怕的要命,无论如何他是逃不脱干系的,索性安排好了五个小太监后也跟着朝乾清宫行去等候发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八章 金镶玉牌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到了乾清宫,领路的太监便退下了,皇上的贴身大太监王安进去通报,通报过后王安便领着朱由检进了殿,乾清宫外殿和皇帝的寝殿隔着个黄色的绸幔,王安没有停留,径直带着皇孙殿下过了帘子来到万历皇帝的龙床前。 朱由检环顾了一圈,郑贵妃坐在一旁注视着朱由检,其他就只有大太监王安立在一旁侍候了,万历皇帝躺在床上精神有些不太好。 按礼仪朱由检该拜过皇爷爷和郑贵妃的,但朱由检不理会那一套,这满肚子坏水的老姑婆可受不起他的跪拜。朱由检扫视了一圈后径直来到床边,抱着老皇帝的胳膊装傻道“皇爷爷这时候叫孙儿过来是不是想孙儿了?” 看到朱由检这不懂尊卑礼仪的样子郑贵妃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气恼。 万历皇帝对太子是百般不喜,唯独对这个小皇孙兴不起一点的反感,即使听说今日他私自出宫也只是有些担忧这小家伙的安危。 老皇帝板起脸假装生气的道“小五,你今天是不是偷偷溜出宫了?” 朱由检撒娇道“皇爷爷,孙儿已经在宫中生活了十年了,总是听说咱们朱家的江山如何多姿多彩,可是孙儿就像金丝雀一样,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孙儿也想光明正大的出去看看,可是那些守卫不许,孙儿只能偷偷的溜出去了。” 朱由检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着老皇帝的表情,好像没有太过生气,于是接着说道,“皇爷爷您知道吗,孙儿今日去了城西的琉璃巷,那里真的是太繁华了,凡是吃喝用度孙儿能叫的出名的那里应有尽有,可以看的出百姓安居乐业,那里就像我大明江山的缩影,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些可都是皇爷爷的治世之功。” 老皇帝被这小孙子说的有些脸红,琉璃巷他是听说过的,确实繁华,但说是大明的缩影,老皇帝再自信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被自己孙子这么崇拜万历也不会去揭自己的短,老皇帝实在想不到这么小的孩子真的会拍马屁,想来应该是孩子真实所见所想。 “孙儿今日不仅是溜出去玩了,还给皇爷爷带了件有趣的物件。”说着朱由检从怀中掏出一块怀表递给了老皇帝,“这东西叫怀表,是西洋人造的用来计时的,琉璃巷已经有许多西洋人在那里开了店铺,有佛郎机人、法兰西人、不列颠人,这怀表就是孙儿从一家佛郎机人店铺里买来的,那里还有许许多多的钟表,这些舶来的钟表就是万国来朝的象征,是我大明朝兴盛的象征。” 万历皇帝被朱由检拿住了七寸,他几十年来最期待的就是被认同,老皇帝被这小孙子忽悠的有点热血沸腾,心想“真该让那一个个的大臣听听我这孙儿的话,整日责备朕这不对那不行,说我大明朝这里不好那里有问题的,连个小孩子都不如,一点都不知道体会朕的辛苦。” 其实这怀表哪是朱由检给他买的,明明是准备自己一个送朱由校一个,这不是溜出宫被抓了正着嘛,只好把自己的那个拿出来哄皇爷爷开心了。 这小孙子溜出去玩还能想着自己,万历仅有的一点气也消了,一手把玩着孙子淘来的怀表,一手掏出了一块令牌,“难得小五出去玩还能想着皇爷爷,皇爷爷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这令牌就给你了,以后再想出去就光明正大的出去。”万历皇帝对朱由检和蔼可亲的道。 接着转头一改面色对站在旁边的王安道“去给五殿下找两个侍卫,以后出宫一定看护好小五。”原本一脸慈祥的皇帝展现出了九五至尊的威仪。 “奴婢遵旨!” 朱由检接过万历皇帝的令牌,入手颇沉,令牌巴掌大小,周围一圈黄金,中间青玉镶嵌,一面刻的是二龙围绕一个御字,另一面是如朕亲临四个鎏金大字。 郑贵妃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今晚本该是对五皇孙私自 出宫做出惩处的,怎么就又成了赏赐大会了,尤其是这金镶玉的令牌,郑贵妃不是朱由检那么没见识,这令牌可不仅是方便出宫那么简单,从今以后,这位五皇孙算是正式的无人敢惹了。 “朕累了,王安,带五殿下去挑选侍卫吧!”老皇帝挥了挥手。 “皇爷爷好好休息,孙儿告退。”朱由检和王安一起退了出去。 出了乾清宫的门,朱由检便道“王安,皇爷爷说给我的侍卫我是不是可以随便挑?” “殿下自然是可以,不过想来殿下与侍卫没有什么接触,老奴为殿下选的会更好一些。”王安答道。 王安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不结党,不贪污,对皇帝忠心耿耿,老好人一个,如今这位皇孙得了皇帝赏赐的金镶玉令牌,任谁都看得出这位皇孙很得皇帝宠爱,王安做起事来更是用心。 “高胜、高寒兄弟如何?”朱由检问道。 “殿下知道这二人?这二人曾是陛下的贴身侍卫,一身功夫在宫中也是无人能及,只是这二人性格有些耿直,老奴怕殿下把他们带在身边他们会经常冲撞殿下。”王安说的是实话,不过朱由检并不怕,那日接触来看两人耿直的性格也并非太过鲁钝,多加引导还是可以教坏的,何况五殿下向来是不怕你有性格,就怕你没本事。 “就这二人了。” “老奴这就去办。”王安躬身退下。 朱由检朝着不远处的李进忠走去,李进忠从朱由检进了乾清宫就一直候在乾清宫门外,手里还提着朱由检买的糕点,心想这一顿廷杖是躲不掉了,少则二十多则杖毙,就看五殿下有多大本事能保自己多少了。 直到见朱由检和王安一同走出来才松了口气,也不知这位小爷使了什么手段,私自出宫竟能不受一点惩罚,李进忠可是做好了受杖责的准备的。 离得近了,朱由检掏出令牌在李进忠面前晃了晃,显摆道“以后跟小爷我出宫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李进忠看着金镶玉的令牌上“如朕亲临”四个大字,心想,这次总算没有选错。 一番折腾,天色已完全黑了,除了西华门的守门侍卫及几个知情人外,旁人都不知道五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锦绣和几个朱由检的宫人早早的就在门口翘首企盼了,直到天黑了都没见到五殿下的身影,这是五殿下第一次出宫,可是宫门都落了锁了,如果五殿下还在宫外,那无论如何是进不来了。 锦绣是知道五殿下和李进忠一起出门的,派人去大殿下宫中询问,回话说李进忠也没回来,如果五殿下真出了什么问题,这些人怕是百死莫赎,所有人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些人是担心自己的命运,而锦绣实实在在担心的是五殿下的安危。 那边朱由检见了李进忠后安慰了一下李进忠担惊受怕的心灵,却也没有急着回寝宫,而是和李进忠二人奔大殿下寝宫而去。 到了大殿下寝宫朱由检听闻自己宫人刚来打探消息回去,也猜到那边怕是已经在为自己担惊受怕了,于是又着人回去报信。 此时戌时未到,朱由校尚未休息,朱由检便揣着块怀表献宝似的给了朱由校,朱由校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只听里面传来嘀嗒嘀嗒的声音,却不知道此物到底有何妙用。 “皇兄,我今日出宫去溜达了一圈给皇兄带来个宝贝,这宝贝名叫怀表,乃是从佛郎机传到我大明的,你看这做工,你看这精度,啧啧啧……无与伦比的精致啊。” “小五,你居然真的出去了?怎么出去的?怎么不带上皇兄一起?”朱由校在宫中见的宝贝多了,听闻这又是个宝贝,虽然不曾见过,但兴趣仍然不大,反倒是对出宫充满了好。 “这次风险比较高,皇弟一个人都被抓了现行,刚才还在乾清 宫中听皇爷爷训话呢,以后咱们多得是机会出去玩。我先为皇兄讲讲这宝贝的用处,怀表是西方人用来计时的,用怀表计时可以精确到几时几刻几分几秒。”于是朱由检为朱由校讲解起了怎么用怀表,为一个连阿拉伯数字和公历纪年都没听过的人讲解怀表的认知是非常有难度的,大明朝没有人听过小时的概念,于是朱由检将怀表的刻度转化为子丑寅卯的时辰,将多少分几个刻度转化为一刻一盏茶一炷香,将多少秒转化为一弹指,多少秒为一刹那(带秒针的怀表到18世纪才诞生)。 这边朱由检说的口干舌燥,朱由校听的昏昏欲睡,让一个从小不爱学习的皇子能老实的坐下来听这些复杂的知识已经很不容易了,指望他一次学会,朱由检是不抱这个幻想的,要不是朱由校不忍心拂了皇弟的一片心意,早就赶人了。 朱由检的想法很简单,公历纪年及现代时间的应用对近代科学的发展影响是很大的,看来小时化思维只能给皇兄慢慢灌输了,因为很快就将是朱由校的时代,只要自己这位皇兄接受了,那么推广应用就会容易很多。 朱由检直到把朱由校说睡着了才离开,回到自己寝宫,锦绣等人依然还在门口候着,直到切实摸到了五殿下的衣袖,这些宫人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这寒冬腊月的,大晚上一帮人吹着冷风在这里候着他,还是让朱由检很感动的,赶紧招呼了众人进屋。 一群了了心事的丫头太监开始叽叽喳喳的吵着嚷着让朱由检讲讲宫外的见闻,换做以前这些人是万万不敢的。 “五爷,给奴婢们讲讲宫外怎么样?好玩吗?” “五爷,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朱由检折腾了一天虽然有些累了,但还是不想拂了众人的意,毕竟这些人可是为他担惊受怕了一晚上,于是讲了这一天在琉璃巷的见闻,朱由检本就能说会道,一天的经历让他讲的高潮迭起,什么海碗居神仙起乩,御泥坊调戏小公爷,还有那金发碧眼分外妖娆的佛郎机小妞,说的兴起还会学几句不知名的方言吆喝声。 一群人听得心生向往,笑声连连,直到过了亥时,五殿下买的正明斋的糕点吃的差不多了,众人才逐渐散去,只剩下锦绣伺候朱由检更衣。 “秀儿,这是小爷今日买的香水,你闻闻哪瓶味道好一些?”朱由检取出那四瓶御泥坊买的香水一一放在桌上道。 锦绣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瓶香水闻了闻,顿时脸上一种迷醉的神情,“这就是香水吗?好香的味道,初闻有些芬芳浓郁,却又回味悠长。”品过一瓶,锦绣又小心翼翼的放好,不小心不行,听闻四瓶要四百两银子呢。 接着锦绣又打开一瓶,“这一瓶和之前一瓶味道相似,只是浓烈了一些,让人有一种热情奔放的感觉。” 朱由检看了看,这两瓶是玫瑰香型。 锦绣打开第三瓶,“这瓶香水的味道很独特,清新淡雅,馨香馥郁,若是味道淡一些就更好了。” “最后一瓶……”锦绣闻了闻最后一瓶香水,有些愣住了,“和上一瓶同样的茉莉香味,精致而不张扬,素净婉约,世间竟有如此的味道。” 望着手中精致透明的玻璃瓶中淡黄色的液体,锦绣有些出神,握在手里久久不舍得放下。 “这瓶香水你就拿去吧,当做你为小爷品香的奖励了,剩下的三瓶给小爷包起来,留着哪天去八大胡同泡妞用。”朱由检看着锦绣的表情,知道她是对这瓶茉莉淡香情有独钟了,虽然本来就打算送给锦绣的,但鉴于这几天锦绣表现一般,就算送给她也要气气她。 锦绣明白这香水的贵重,可是她实在不忍拒绝这香味的诱惑,只是低着头轻轻的说一声“谢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九章 卡塔琳娜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接近年关,腊月的北京城连着下了几场大雪,朱由检得了皇帝的令牌却没有再出宫过,外面天寒地冻的确实少了许多玩乐的兴致。房内烧着地龙,朱由检怀里揣着暖炉,手里拿着本《农草稿》在读,一片暖洋洋的景象。 最近闲来无事时,五殿下便在房中焚一炉香,泡一壶茶,读些杂,这本《农草稿》是河南道御史徐光启早些年作的,朱由检花了好些功夫方才找到。因为古文功底有些差,这本朱由检读起来颇有些吃力,即使如此,他依然读的津津有味,如此消磨了几日琐碎时光。 过了元宵,内务府开始张罗皇长孙选秀女的事情,万历皇帝交代给了司礼监王安,不过这事本就是郑贵妃的主意,于是便让心腹内务府太监崔文升接手了过来。 虽说是给皇长孙选秀女,但选秀的过程着实没有皇长孙什么事情,内务府忙碌开了,基本上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了选秀女上。 朱由检拿起是君子,放下就是无赖,在房中憋了一个多月是该出去祸害祸害了。 得了朱由检的通知,次日一早就见两个穿着太监服的在五殿下门口鬼鬼祟祟的朝里张望,一个是朱由校,另一个是他的贴身太监赵全。因为传话的人只说五殿下准备带二人出宫,却没说有令牌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按常识来讲是要装扮一番偷偷摸摸混出去的,于是二人好好做了一番准备。 得了宫人的通禀,朱由检看到前头俊俏的太监怪异的模样不禁想笑,若不是穿着太监衣服多有不便,他还真不介意就这样带着朱由校出去溜达。这次可没有李进忠宫外安排的接应,本来朱由检是想带着李进忠一起出去的,只是因为选秀女的事情尚宫局负责的事务很多,李进忠实在脱不开身,只能作罢。 朱由检让人取了两套衣服给朱由校、赵全二人换上。这次朱由检只是带了高胜、高寒二人,而朱由校只带了赵全。有了令牌,几人终于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午门出宫了,有谁不服就亮牌,呼啦啦有几个跪几个,比带着万岁爷本人都好使,看的朱由校一阵羡慕。 出了护城河,赵全去找了辆马车,高胜、高寒二人骑马,朱由检招呼一声再奔琉璃巷而去。并不是说朱由检还有些什么东西想买,而是上次的怀表送给了万历皇帝自己需要再去补一块。 这次不用跟着水车走,又有马车代步,只用了一刻钟不到就已经可以看到琉璃巷的牌楼了。朱由检特意又交代了几人一遍在这里称呼朱由校为大爷,称呼他为五爷,不可暴露了身份。 此时时辰正好,最是琉璃巷热闹的时候,朱由检已经来过一次,而朱由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一时兴奋的手舞足蹈。 马车过了牌楼就行不动了,只得在外面候着,几人顺着人流往里走去。快到钟表店时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门口招呼客人的佛郎机小妞,朱由校还是第一次见到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很是好,而且看起来这小妞还挺漂亮。 “小五,佛郎机人见面通常怎么打招呼你知道吗?”明明那个招呼客人的佛郎机人用的是大明话,而因为第一次看到外国美女有些兴奋的朱由校居然没注意到还想用外语去打招呼。 虽然朱由检前世是北大高材生,但也没学过葡萄牙语,不过英语作为国际通用语言理论上这个葡萄牙人应该听得懂。 “佛郎机人见面通常问‘你吃了吗?’用他们的话叫做‘达令,爱老虎油!’”朱由检一脸猥琐的回答道。 因为钟表店的生意不好,所以这个佛郎机美女对这位曾经在她们店里一次买了两块最高档怀表并且会说不列颠语言的小公子印象颇深,这次看这位小公子又带了几个人来就知道生意上门了,于是热情的招呼道“几位爷里面请。” “达令,爱老虎油。”朱由校也热情的打招呼。 从这些佛郎机人来到大明以来,所见到的人无不是含蓄矜持,上来就这么直接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自由奔放的佛郎机美女反而都有些不适应。偷眼多打量了几下这位直接的绅士,样貌有些英俊,衣着华丽,举止优雅,应该属于年少多金类型的,于是羞涩的回答道“爱老虎油兔。”说完就掩面跑进了店里,看来这佛郎机小妞受大明的大家闺秀影响颇深,都学会掩面害羞了。 第一次来钟表店时朱由检就已经了解到了这个佛郎机女 人叫卡塔琳娜,是城南天主教会传教士费尔南德的女儿,到大明已经近十年了,致力于在大明传播西方天文历法和西方哲学,平时就在琉璃巷开钟表店,每到五道口的文会卡塔琳娜基本上都会参加,虽然大明士子对她的什么逻辑学和地球是圆的一些理论难以接受,但依然对这位外国美女参与文会十分欢迎,并经常在她面前吟诗作对,卡塔琳娜还有一个十分接地气的中文名字叫刘继芬。 朱由检几人随意的看着各种款式的钟表,只有朱由校进了店之后被那个佛郎机小妞拉着胳膊介绍这介绍那的。 朱由校在宫里十六年来除了伺候他更衣洗漱的宫女外还没有哪个女人与他这么亲密过,宫女伺候他时也从不敢逾矩,哪里像这样贴得这么近,一股旖旎的感觉自朱由校心底油然而生,越是如此朱由校越是不敢乱动,身体都感觉有些僵硬,有点像提线木偶一样被牵引着,感觉就好像——初哥第一次逛青楼。 朱由检也发现了皇兄的异常,没想到自己和皇兄开的一个小玩笑反倒是可能成了一段佳话,十六岁还这么单纯,即使作为一个木匠也是有点难为皇兄了。 “卡塔琳娜小姐,我需要这款怀表。”朱由检为朱由校解围道。 “好的先生,五两银子,看在您第二次买我怀表的份上,我更希望您叫我刘继芬或者继芬。”热情的佛郎机女掌柜终于放开了朱由校,认真谈起了生意,朱由校如蒙大赦。 朱由检付了银子收好怀表和卡塔琳娜随意攀谈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朱由校多看了卡塔琳娜几眼然后跟着朱由检转身离开,他有些害怕卡塔琳娜的热情又对这个第一次见就这么亲密的女人有些不舍。 卡塔琳娜见那位和她说了“爱老虎油”的先生竟连个告别都没有就要走了,心里有些失望的问道“不知几位先生打算去往何处?” “没有什么目的地,不过之前听闻云龙山的青云观有位蓝神仙,正好今日无事想去拜访一下。”朱由检也才是第二次出宫,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想起上次出宫时道士洪星河留的卦,就想趁着今日去青云观找蓝道行解了。 “是和蓝神仙约好了时间吗?”卡塔琳娜略有失望的问道。 “未曾。” “既然如此,今日五道口的行知院刚好有场文会,不如先一同前往去看看?”卡塔琳娜有些兴奋的邀请道。“行知院的文会是五道口最大的文学盛会,其他地方小的文会隔个几日就有一场,行知院却是每月才举办一场,而且没有邀请函是进不去的,刚好我这里有,可以带你们进去,青云观随时都可以去,行知院的文会可是错过了这次再想去就很难了哦,听说这次文会连江南第一才女徐茗儿和被首辅方从哲称为天才少年的莫声白也会参加。”卡塔琳娜怕几人拒绝继续介绍着。 徐茗儿是前河南道御史徐光启的孙女,徐光启年前调任吏部左侍郎,年后举家入京,入京后徐茗儿正是在行知院的数科学习,所以这次文会她刚好赶上了。 徐光启祖籍上海,徐茗儿也是自小在上海长大,她不仅琴棋画样样精通,而且深受祖父影响,对天文历法、机关算数、兵法农业都有所涉猎,所以被江南一些文人评为江南第一才女。 而莫声白原姓秦,其父乃是杭州萧山一个不得志的秀才,未中秀才前曾入赘萧山秦家,故出生时叫秦声白,秦声白自八岁开始县试、府试、院试、乡试连中四元,因十二岁复拟《过秦论》被方从哲称为明朝贾谊,从而带到京城并招入门下授业,且改回原姓莫。 朱由检对明朝的什么才子才女没有多少兴趣,若是换成美女倒还差不多,不过闲来无事去凑凑热闹也无不可。 “青云观以后再去倒是可以,只是不知大哥意下如何。”怕朱由校尴尬,自然是要照顾一下他的情绪的,在这里朱由检也不能再叫皇兄了。 “不耽误你的生意吗?”朱由校此话问出后气氛更加尴尬了许多,除了自己几位客人外店里真的没有什么生意了。 “不耽误,不耽误,我正准备打烊前往城南。”卡塔琳娜说着便着手收拾东西准备关门。 “既然继芬小姐盛情邀请,我们也就不再推辞了。”朱由校本来就对这个佛郎机新朋友有些不舍,正好借着坡顺势就答应了。 来时朱由校、朱由检 兄弟坐在车内,赵全赶车,高胜、高寒二人骑马,此时多了个女人朱由检主动让出来和赵全坐在外面赶车,他可是知道做电灯泡的感觉,于是里面留给了朱由校和卡塔琳娜。 五道口因位于五条大道的交汇处而得名,大明人无论是知识分子还是劳动人民普遍认为五道口就是世界的中心。 京城所有的学院都聚集在五道口,行知院是五道口除国子监外最大的院,除行知院外,还有石洞院、友麓院、衡阳院、及第院等,不过这些院仅授些四五经八股文章,而行知院除了教授经史子集外还包括兵法韬略、算术历法、农耕水利、yin巧技等。也正因为如此,行知院虽然规模最大,然而生源多是来学习yin巧技的穷苦人家,只为了掌握一门手艺有个吃饭的本领,其次就是一些学习兵法韬略、算术历法和水利农耕这些,在重视科举的大明朝,行知院学习八股文章的反倒是最少的。因为多数的学子素来看不上yin巧技,加上行知院教的东西庞杂,对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的学子来说,这是一种不务正业的表现,不仅学子,连一些其他院的先生都对行知院嗤之以鼻。 行知院最葩的是,似乎京城最好的那一个两个学子和最顽劣的那一群都在行知院。无论是诗词楹联、策论激辩还是打架斗殴,行知院好像都没输过,久而久之行知院的文会就成了五道口最大的文会,多是因为其他院的学生想借机验证行知院不务正业的行为是错误的,因此文会偶尔还会发展成文武会。 马车行了近半个时辰方到行知院,院门口没有守门的石狮,没有气派的门楼,三阶石阶上去是一个不到半尺的门槛,寓意着门槛很低。 听闻国子监和其他几个院的门脸个顶个的气派,门槛好像一个个比赛似的最低的都有一尺半,一些年纪小的童生进门都要先骑在门槛上才能翻过去。 行知院的门匾上写的是行知阁三个大字,两边的红木门柱刻着一副漆金楹联,右边是工善其事必利其器,左边是业精于勤而荒于嬉。 入了门,果然见到有人坐在一张桌前登记,应该是检查邀请函的,卡塔琳娜看见觉得有些怪,以前似乎只是出示一下邀请函就可以了没见过还要登记的。 几人来到登记处,卡塔琳娜出示了邀请函,上面赫然写着刘继芬的大名,登记的人看起来和这位佛郎机美女颇为熟络,自然知道刘继芬就是她的汉名。 “因为年前陕西、山西等地受了灾害,此次文会除了行些文事之外还特意进行募捐活动,并且文会的一些画作品也会拿出来进行义卖,所得银两全部用来赈灾之用。”负责登记募捐的是行知学院数术科的学生名叫符九章,因为常与刘继芬讨论些数术问题所以二人关系很好,见刘继芬一行人有些不解特意解释道。 此次文会参与的人很多,而且多数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世家子弟,涉及募捐款项可以想象定然不少,所以登记的除了符九章外还有顺天府派的照磨一人,衙役两人。 卡塔琳娜摸了摸身上卖怀表所得的五两银子略有些尴尬,此时朱由校善解人意的给赵全递了个眼色,于是赵全掏了一百两的银票捐出,并记在了刘继芬的名下。然而这一举动并没有获得刘继芬的感激,反而给了朱由校一个白眼,自己辛辛苦苦卖出一块怀表才得五两银子,这位公子一捐就是一百两扔了出去,她真想用自己身上的五两银子把那一百两银票换回来。 行知院里面并不像门楼那么寒碜,几条青石檐廊蜿蜒着通往不同的地方,檐廊外有已经谢了的花枝,有青绿的松针地北,有假山石桌,有小桥流水,果然是调素琴阅金经的好地方。 跟着刘继芬沿着一条小道走去,人也渐渐多了,随处可见三人一群五人一伙的在那里讨论诗词歌赋。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一处学舍,未进门就能听见里面人声鼎沸,看起来议论的氛围更浓。 进了门朱由检四周打量了一圈,正堂上悬着一块知行合一的匾额,其他四面墙上挂着一些字画,房中十几人围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大声的争论着什么话题。 看到刘继芬到来,几个身穿士子袍,还未开春就摇着折扇的家伙朝这边打了个招呼,朱由检朝着人群看去,竟然还看到了个熟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十章 行知书院(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常年居住在宫中,京城中认识的人屈指可数,而这次遇到的熟人正是上次出宫时在御泥坊坑过的成国公小公爷朱应安,虽说朱应安对什么诗词歌赋一窍不通,但不学无术归不学无术,作为京城有名的公子哥你要是不有事没事参加几场文会露露脸,出了门你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这时朱应安也看到了刘继芬身边的朱由检,便招呼道“这位兄弟不是英国公家表少爷吗?上次忘了问了兄弟贵姓?” “小公爷好记性,兄弟朱五,这位是家兄朱校,久闻行知学院文会大名特来瞻仰一番,不知道上次的海藻泥送出去后效果如何?”朱由检朝着朱应安眨了眨眼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里都是些才子才女,两人都不好说的太露骨,朱应安左手袍袖微遮,右手竖了个拇指,回了个yin荡的笑容,意思是小爷出马你懂的。 朱应安名声不好,其他人看这人竟与朱应安认识,索性就把他也归到了不学无术的行列。 只是这时几人都没留意到的是,在朱应安说到英国公家表少爷的时候他旁边一人表情微微有些诧异,转而一脸戏谑,这人正是英国公家小公爷张之极,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戳破,他倒是想看看这人想借身份做些什么。 在张之极想隐藏身份看朱由检表演时,朱应安却给他拆了台,一双肥胖的手拉着张之极道“子瑜有这么有趣的表兄弟怎么不早些介绍我们认识呢?” 子瑜是张之极的表字。 “这就很尴尬了,冒用身份被当事人抓个正着。”朱由检心想,虽然此次出宫朱由检是拿着令牌正大光明出来的,不过他还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身份,他的身份暴露了朱由校肯定也跑不了,这样就没意思了。 既然已经知道面前这位就是张之极那就好办多了,朱由检左手勾住张之极的脖子,大声说道“表哥,好巧,原来你也在这里。”二人身体微侧避开众人视线,右手掏出令牌给张之极看了看,朱由检用只有二人听的见的声音道“我是朱由检,那位是我皇兄,替我们二人保密。” 张之极有些震惊,本以为这是个借着名头骗吃骗喝最多骗些钱财的小贼,没想到竟是这二位,作为京城最顶级的几位公子哥之一,张之极自然不会不知道朱由检三个字代表的什么,虽然他没见过两位皇孙,但那令牌一看就不是作假,而且伪造皇帝令牌是诛九族的大罪,谁敢冒那么大风险伪造。 张之极当然也不会害怕对方的身份,不过该配合的还是要配合,毕竟暴露了对谁也没好处,但是被人家借了名头利息还是要收一些的,于是他大声回道“真是巧,前几日听闻表弟鼓捣出了一件好玩的玩意,表哥正想去找你讨要几件了,今日就遇到了,表弟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朱由检听出了张之极所说的好玩的玩意应该指的是当日乾清宫一事后名动京城的滑板,之所以没有明说应该也是顾虑滑板的名头,一说出来至少有一些人是能够猜到这就是五皇孙朱由检了。只是他没想到张之极竟然会讨价还价,于是对着张之极翻了翻白眼道“表哥还真不见外,你可知那东西在琉璃巷的牙行一件已经炒到三万两了还求不得,你这开口就是几个。” 琉璃巷滑板的价格张之极了解一些,因为就是被他们这一帮人炒上去的,只是他也没想到现在已经叫价到这么高了,前几天时听说才六千两一件。 旁人原本讨论的颇为热烈,此时已经被这边的谈话吸引了过来,众人都比较好是什么物件需要三万两一件还有价无市。 “我有两位兄弟也是对此物颇为好,所以代他们一并向表弟讨个人情。” 张之极本也不是那种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听闻需要三万两一件也有些心虚,加上室内这么多人,也不是讨论的地方,于是掏出一块精致的金牌递给朱由检,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殿下日后有空,可到城北跑马巷的四海庄园坐坐。” 朱由检接过金牌看了看,长约五寸宽约三寸的金牌上面刻着两把交叉的马刀,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想来这应该就是大明朝的顶级私人俱乐部会员卡了,朱由检收了金牌朝张之极抱了抱拳,“承表哥的情,此事我记下了,做好了后我会派人送去。” 房中众人听了半天也不知二人说的价值三万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也没人不识趣的去问。 只是今日毕竟是文会,众人吟诗作赋讨论的正热烈被扰了雅兴难免有些不悦,尤其是被围在正中的莫声白,朱由检几人未到来之前,他和徐茗儿就是全场的焦点,几人一来就分散了许多的关注。 “今日既是文会,又逢赈灾募捐,在下有个提议,不如在坐的各位每人作诗或赋词一首,限盏茶时间,若作不出来便在募捐箱中投入一两银子如何?”说话的人叫吴中亭,被称为石洞院第一才子,此话一出立即响应云集,毕竟能够来此的多是有学之士,若是能借此机会一鸣惊人,到时必定可以名满京城,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却在心里骂娘,这些人多是行知院工科的学生不会做什么诗词过来凑热闹的,有些是吟不出诗而拿出一两银子会觉得肉疼的,有些是拿得出银子却觉得丢了面子的,但此时想退出已经来不及了。 “既如此在下就不谦让了,听完吴兄的提议,我突然灵光乍现偶得一首,念来大家点评一番。”限时盏茶时间,可这也不过弹指功夫就有了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人竟是张之极,张之极在行知学院读的骑射 科,最多就是读些兵学学兵法韬略,会作诗还头一回听说。 “还请张小公爷吟来我等欣赏一番。”被抢了头筹莫声白也不气馁,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邀请道。 张之极踱着步子酝酿了一下情绪,“我这首诗意在怀古,请各位指正。” 竟然是怀古诗,历来怀古诗多用典,因此大多怀古诗都是经典,众人更是对张之极的诗充满期待。 “听说项羽力拔山,吓的刘邦马上窜。不是我家小张良,娘的早已回沛县。”念完后张之极还在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巨作中回味无穷。 众人被张之极的诗和那风骚的表情雷的外焦里嫩,唯有胖子朱应安拍掌赞叹道“好诗好诗,听了子瑜兄的诗让兄弟也颇有感慨,突然就来了灵感,我就作首大风歌,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数英雄兮张之极,安得宝船兮吞扶桑。” 听完朱应安的诗众人哄堂大笑,果然不负众望的烂,唯有朱由检一脸认真的鼓掌道:“好一个大炮开兮轰他娘,真是振聋发聩气势磅礴,好一个安得宝船兮吞扶桑,我大明就该有这种气魄,有事没事就去欺负欺负小鬼子。” 听了朱由检的评价,连朱应安都一脸不可思议的道“兄弟,你是认真的吗?不过朱兄给这扶桑取的小鬼子的雅号颇为不错。” 这的确是朱由检真实的想法,虽然诗句各方面都不通,但却让朱由检分外感动,这个年代的人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二十多年后的大明将会是怎样的结局,也不会知道两百年后的中华大地将受到怎样的屈辱,更不会知道三百年后将被那个弹丸之地的小鬼子欺负成什么样,这是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对朱应安诗句的强烈赞同。 “听了朱小公爷的诗在下也灵感迸发偶得一首。”说话的不是别人,又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首辅方从哲之子方世鸿,眼看朱应安领了先,这位常年在烟花之地与之竞技的对头自然不能落下太多。 “慢着慢着……”这时发起人吴中亭有些头大,他作为发起人眼看这样下去要变成骂娘大会了,不阻拦的话想这方世鸿定然也是一个路数。 正在吴中亭不知道以何理由阻止时,学舍又进来两人,进了门就听其中一人笑着说道“离得老远就听你们这边有说有笑热闹非凡,不知道都在讨论些什么呢?” “陶院正、赵司业,二位先生来的正好,我们正在互相讨教些诗词,作不出来的就为此次募捐活动捐献些银两,二位小公爷刚完成了两首作品,既然二位先生来了,不如请二位先生为我们赐个题。”来的二人为首的清瘦老者正是行知院的院正陶皖华,人称行知先生,另一位身材相对矮些有些微胖白面无须的老者是国子监司业赵永正,见到这二人来了,吴中亭仿佛见了救星,没个重量级的镇一下场子,还不知这些公子少爷能玩出什么花样,有了题你们总不能再作骂娘诗了吧。 “哦?二位小公爷已经完成了?不如二位再吟诵一遍让我二人也欣赏一番。”赵先生听闻吴中亭的话说道,这许多的才子都未有所得只是这二人已经完成想来作品不会太好,两人一个是行知学院学生,一个是石洞院学生,赵先生自然不会吝惜口舌为二人点评一番。 “岂敢岂敢,我二人的诗作实在难等大雅之堂,就不在两位先生面前献丑了。”张之极连连摆手道,朱应安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应和道“是极是极。” 赵先生也没有强迫,只是朝陶皖华一抬手邀请道“那就请行知先生出一题吧。” “如此咱们不如就一人出一题,大家可任选其一为题,此间冬日将过,我就以梅为题。”陶皖华抚了抚胡须道。 “如此甚好,同是冬日将过,我就以春为题。”赵永正道。 两位先生题目一出,多数人陷入沉思,梅、春二题的诗从古至今数不胜数,千古名句也不在少数,再想一鸣惊人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另外一些人已经准备好银子了。 “方老弟刚才不是有所得吗?何不吟来大家赏鉴一番?”朱应安过了一关,却不忘老朋友方世鸿。 “哦,我突然觉得还可以再润色润色。”方世鸿尴尬的道,心想,“死胖子别让我找到机会,明知道两个老头在还故意让我出丑。” “先生,学生徐茗儿有所得,请两位先生指正。”得了题后第一位完成的不是别人,正是有江南第一才女之称的徐茗儿,“酒未开樽句未裁,寻春问腊到蓬莱。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孀娥槛外梅。入世冷挑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槎枒谁惜诗肩瘦,衣上犹沾佛院苔。” “入世离尘蓬莱佛院,好诗好诗,难得难得啊。”虽不是国子监的学生,但却是徐侍郎的孙女,赵先生也不吝赞美之词,赵永正早年也是行知院的学生,跟行知先生习四五经,考中科举后入翰林,做到了国子监司业,开始还能做些学问,后来醉心于钻营,以招徕达官显贵子弟为荣,四处拉关系,学问却是越来越差。 “你就是徐老头的孙女?不错不错,总听你爷爷提起你,说你年纪轻轻就精通数术历法,看来于诗词一道也颇有些本事,诗是好诗,只是对于你这年龄来说少了些尘世的烟火气。”陶院正与徐光启是旧识,只是徐茗儿刚入行知院还未开课,这还是行知先生与徐茗儿初次相见。 “久闻先生大名,学生受教了。”徐茗儿朝两位先生揖了一揖。 朱由检朝那徐茗儿看去,一身洁白衣裙,面容清雅绝俗,姿容秀丽,只是神色间 冷若冰霜,看不出喜怒哀乐,果然不仅是诗,人也是少了些烟火气啊,这么漂亮的丫头年纪轻轻就喜欢神呀佛呀的,等长大了真常伴青灯古佛就太暴殄天物了,朱由检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茗儿妹妹不愧为江南第一才女,有你珠玉在前,我们反倒不敢献丑了。”徐茗儿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样的诗虽然不错,却并非不可超越,莫声白心里已经有底,面上仍是谦逊。 反观其他人包括石洞院第一才子吴中亭也仍在凝神思索,有些放弃的已经开始排队往募捐箱扔银子了。 “哦?看来莫公子已有所得,还请莫公子赐教。”徐茗儿回道。 莫声白轻踱两步吟道,“挥毫落纸墨痕新,几点梅花最可人。愿借天风吹得远,家家门巷尽成春。” “有了有了,小院栽梅一两行,画空疏影满衣裳。冰华化雪月添白,一日东风一日香。”莫声白刚吟完还不待人点评吴中亭便拍掌接到,念完了才想起来自己有些激动了,好似怕晚一些会丢了一般,他颇有些歉意的看了看莫声白。 “无妨无妨,就请两位先生一起点评一下吧。”嘴上说着无妨,心里直叫晦气,莫声白非常得意的诗作正准备供人褒奖却被莫名的抢了白,任谁都无法无动于衷。 “这三首咏梅诗,虽称不上传世之作,却也都是上等佳句,其中又以声白更胜一筹。”赵先生道。 “文言说的不错,以梅入画,以画咏梅,以梅言春,难得的好诗啊。”行知先生评价道,文言是赵永正的表字。 这时方世鸿偷偷扯了扯莫声白的衣袖,莫声白本是方从哲的得意门生,所以两人向来走的极近,虽是一个小动作莫声白已是明白了方世鸿的意思,略微思索,莫声白便趁着两位先生点评的时机写了个纸条递给了方世鸿。 方世鸿拿过纸条默记了几遍,便昂着头对着众人道“在下不才,口占一首。”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给众人一个反应的时间就接着念道“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众人震惊,这诗怎么看都与这位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少爷对不上号,连行知先生都不知该如何点评,夸吧,与其人不符,贬吧,与其诗不符。 “好诗好诗,有远景有近景,有动有静,有人文有理想,甚至比声白的更胜一筹。”赵先生抚掌称赞,方世鸿可是他的学生。 此时唯有朱由检不合时宜的哼了一声,在这静极的学舍内分外清晰。 “你这人好生无礼,可是看不上我的诗?”方世鸿看着这个哼出声的人。 “这位公子可是有不同见解?不妨说来听听。”赵司业被这一声哼的老脸发红,愤愤的瞪了一眼这个不识趣的小子。 “曾闻方公子欲三十万两银子购一株兰花,果然是个雅人,爱好也雅诗作也雅,看来方公子是久在优雅之所辛勤耕耘是不知道世事艰辛啊,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现在有五省受灾,大明近半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今日行知院的主旨就是募捐,方公子竟有盛世无饥馁的感慨,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知方公子可有山陕百姓无米可食何不食肉糜的疑问?赵司业,不知我分析的可对?”谁人不知流方世鸿连八大胡同的嗜好,这久在优雅之所辛勤耕耘的话却是借机讽刺。 “你……哼,徒逞口舌之快,请教朱公子大作。”虽说方世鸿不学无术,但“何不食肉糜”的笑话他还是知道的。 赵永正并未接话,老成精的人这时候接话就是打脸,有方世鸿这徒弟打头阵他乐得看戏。 朱由检也承认诗是好诗,句是好句,只是不合时宜罢了,尤其在这个年头,听闻这种诗句他就有种莫名的气愤,不过这诗如何都不是方世鸿作的出的,明显是莫声白的大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连作两首佳作,朱由检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的才华。 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篇,不会作诗也会吟。朱由检熟读的可不止唐诗,还有明末几百年后的诗,连考虑都不用考虑他就能随便吟出几首写春写梅的诗,“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千红万紫安排着,只待春雷第一声。不知方公子可还满意?”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不知方公子觉得如何?这种诗你若想听我随便给你吟个十首八首,只是小爷不屑于此罢了。”朱由检的意思是不屑于抄袭后世,在方世鸿听来却是不屑于作与他听,这是赤裸裸的鄙视,但是两首诗下来高下立判,论情怀论格局这两首诗都是上上之作,即使莫声白也有所不如,方世鸿更不是对手了,何为千古名句,这就是。 朱由校如同看怪物一般,小五什么时候这么有才了?那冷若冰霜的徐茗儿也打量着这人,从这人进来就以为这是个如朱应安一般的人,没想到有这种才华,这两首诗便让向来自视甚高的徐茗儿有些自愧不如,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看起来有些清秀,只是眉目间隐隐可以看到些坚毅和与这个年龄不符的老成,说这人是装稳重不太像,说没在装也不像,让人有些看不透,就凭这两首诗只怕过了今日朱五的名字便会传遍京城。 有这两首诗在前,排队募捐的人更多了,刘继芬、赵全、高胜、高寒都已往募捐箱里投了银子,朱由校正欲上前,就听门外急急忙忙进来一人,气喘吁吁的道“不好了不好了,院正,外面打起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十一章 行知书院(中)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来人不是别人,而是门口负责登记的符九章,因为时辰已过午没多少人来了,便留了顺天府照磨和一名衙役负责登记,他和另外一名衙役趁着热闹到里面玩去了,谁知没多久就见一名少年和一个生打了起来。 “别急别急,你先喘口气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作为行知院院正,行知先生听闻有人打架心里也有些着急,有人在院打架本来影响就不好,何况还是在这文会的日子,但他还是先安抚了一下符九章。 “是我们院工匠科一个新来的小子和国子监的刘劲松刘公子打起来了,具体为何打起来的我也不清楚。”符九章喘匀了气仍是有些急促的道。 “快带我过去看看。”陶先生招呼道。 符九章一路小跑带着陶先生往前赶,其他人也顾不上什么诗会不诗会了,跟着陶先生一窝蜂向外涌去,过了两个圆形拱门便是一处更为开阔的园舍,与之前的学舍不同在于,这院里多是些耕过的菜地,应该是撒了种尚未长出,还有几处草泥搭的暖房,应该是冬日用来培育用的类似于后世的大棚,而不像前面几处多栽种些花草。 菜地有些被踩踏的痕迹,学舍房门不远处围了不少人,见陶院正过来,围观的人让了个道,众人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情形,说是打架有些言过其实,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生在推搡一个少年,那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有些虎头虎脑的,看着挺壮实,和一个比自己高半头的生争执丝毫不怵。 “怎么回事?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我行知院的学生?”陶院正有些威严的问道,另外一个生刘劲松他认识,因为自负有些才学,这人喜欢到处与人比拼诗词楹联,诗词虽是负多胜少,但楹联未尝一败,因此人称京城第一联,但自己院这个少年他倒是第一次见。 让人意外的是那个被称为江南第一才女的徐茗儿看清里面的人时急匆匆的上前拉起少年的胳膊仔细看了看焦急的问道“尔觉,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这个被叫做“尔觉”的少年先是朝徐茗儿轻声说了句“姐,我没事。”然后向陶院正揖了一揖道“回先生话,学生徐尔觉,是行知学院今春新招的工匠科学生。”少年说着拢起一堆包着些散碎铁皮的木块接着道“这是学生做的宝船模子,被这人损毁,这人不但不道歉反而出言不逊,所以学生才和他起了争执。” “刘劲松,他说的可是事实?”陶院正有些声色俱厉的喝问那生道。 大明许多名士和官员都是陶院正的学生,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因为名声在外,这一声喝问已经让刘劲松心虚了一半,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辩解道,“我起初只是不小心碰坏了而已,他却不依不挠,不过是一个船模而已,我赔给他就是了。这小子痴迷于这些yin巧技能有什么大用,还说什么腐儒误国,百无一用这等话。” 一旁的刘继芬张之极等人已为朱由检几人介绍了这位刘劲松的来历,这人靠着一手楹联的本事年少成名,但写八股文的本事稀松平常,三次乡试都未中,后来整日跟着方世鸿流连烟花之地,为花魁写些词曲,偶尔做些欺负良善的勾当。 “你们读人整日说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难道就凭你们的诗词楹联锦绣文章?你们穿的衣吃的食行的舟坐的马车,哪个不是yin技巧所制?靠你们?恐怕生民早饿死了, 你还在这看不起yin巧技,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徐尔觉人虽小,一番话说得却是有理有据。 “好,小兄弟说得太好了,这世道,早晚是科学的天下。”朱由检听完徐尔觉的话拍掌大笑。 这一番话可是得罪了不少读人,而这在场的又少有不是读人的。 徐茗儿虽然知道这人是在帮自己弟弟说话,但听得还是有些别扭,她轻轻打了一下徐尔觉道“说得好像你不是读人一样。” “哼,我耻与腐儒为伍。”徐尔觉骄傲的昂起头道。 “朱公子这话有失偏颇,虽然刘兄有错在先,但说这世道将是科学的天下这话有点大吧?何谓科学的天下?莫非是匠人的天下吗?我大明才学之士数不胜数,我朝历代人才辈出,无论是琴棋画诗词歌赋,还是策论纵横治国方略皆是能人辈出,何曾见有匠人入朝为官登阁拜相的?”一旁的莫声白有些听不下去了,这折辱的可不仅是刘劲松,而是天下的读人啊,之前作诗输了一筹,这次可算有机会找补回来了。 陶院正颇有些认同徐尔觉和这位姓朱的公子的话,但这两人却是把天下读人拉到了对立面,一棍子打死一船人的辩法起初就输了,他只能咳嗽一声解围道“无论如何这是刘劲松有错在先,你需给徐尔觉道了歉赔偿他损失这事就算过了。” “行知先生的吩咐劲松本该遵从,但这二人看轻我辈读人,我若道了歉,便是等于认了他们的话,为了天下读人的颜面,学生万不能道歉。”这刘劲松本就是个自负的人,得了理连陶院正的话也忤逆了。 本就看这刘劲松不顺眼的朱由检听了他的话更是气愤不已,不仅是因为这人,更是因为这个时代读人的意识而悲愤,“就你这点才学也敢代表天下读人?你看不上工匠的yin巧技,请问农耕用具从何而来?水利工程从何而来?武器弹药从何而来?你读写字用的笔墨纸砚又从何而而来?若无天下匠人普通百姓为你们提供衣食住行,为国家提供税赋,你们早就饿死了,何来的国家可治?难道就凭你们做些诗词歌赋写些锦绣文章就能治国?以我看来真正能治国的读人,徐光启徐大人或许算得上,而你,说你差十万八千里算是抬举你了。” “你你……你敢轻视我辈读人?”刘劲松被气得手都有些发抖了,还不忘拉上读人提升气势。 “不,我不是看不起天下读人,我是看不上你、你,还有你。”朱由检连点三下,第一位自然是刘劲松,第二位是方世鸿,第三位是莫声白。 这三下点的无比嚣张,众人都无比吃惊,方世鸿还好说,没多少真才实学,但是他老子有权势,另外两个那可都是有名的才子,竟被说的如此不堪。 “你……真是枉读了圣贤。”莫声白是个文弱生,被如此看轻也只是说了这么句苍白无力的话。 而刘劲松和方世鸿可是经常在八大胡同都欺负人的角色,被这样折辱那还能忍,两人上前一步就要动手,刘劲松离得远些,尚未近前就见方世鸿被朱由检身边一人一个擒拿扔了出去,只是眨眼时间方世鸿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屁股上挨了一脚还被摔了个屁墩。 刘劲松见对方这身手哪还敢上前动手,正好看见那个和符九章一起进来玩的衙役好像找到了帮手,连忙道“你竟然敢动手伤人,官差大哥快抓他,你们几个别走,我要去衙门告你。” “孬种,有本事打回来呀,想告你赶快去告,我等着你,挨了打就告官,你怎么不回家找你爹娘哭鼻子去啊?我大明就是因为有许多你这种人治国,所以现在到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努尔哈赤都打过辽东了你要找哪个衙门去告?又要找谁去哭鼻子?”朱由检对着刘劲松恨恨的吐了口口水。 “虽然你说的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可你也不能动手打人,真是有辱斯文,这和豺狼有何区别?”莫声白有些怯生说道。 朱由检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莫声白,方世鸿被收拾了这生还敢出头,让他有些高看了一眼,“莫公子的才学在下也是佩服的,古语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要治国先要搞清什么是国之根本,若不明白这些,我奉劝你科举不考也罢,否则为官也是祸国殃民。最后在提醒莫公子一句,做豺狼总比做条狗强。” 朱由检一番话让莫声白这位天才有些不知所措,虽然骂他是狗,他却没有反驳,自己一直以来到底为何而读圣贤,自从入了国子监,自己都跟着方世鸿做了些什么。 一会功夫下来,方世鸿被打怂了,莫声白被朱由检说萎了,只剩下刘劲松还精神奕奕的想讨些说法,“我们也不与你浪费口舌,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能耐咱们在诗词上决个高低。” 刘劲松话未说完旁边一个之前在学舍中听过朱由检作的两首诗的和他相熟的国子监学生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耳边把那两首诗念了一遍,刘劲松听完神色略微有些泛红,赶忙改口道,“诗词太耗时,有魄力就跟我对对子。” 朱由检一时有些愰神并未接话,对子靠的是急智,虽然前世有些功底,也背了不少名对绝对,但对方敢号称京城第一联,对对子肯定是有些本事的,他也真没多少把握。 “怎么?夸夸其谈了这么久,论到真才学就不行了吗?我国子监的学生可不能任由你欺负,若不敢接便给他们三人一一道歉这事就算过了。”之前怕跌了身份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赵司业总算找到机会奚落朱由检一番了,对刘劲松对对联的功夫他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赵文言,你这么多年的圣贤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看看你这些年都教了些什么人。”听到赵永正的话陶院正的火气立马就上来了,小孩子闹闹也就罢了,这都做到六品司业了居然还掺和这事,而且他还是行知院出身。 行知先生很少发火,一旦发火还是很吓人的,赵永正连忙噤声。 “莫非我之前的诗赵司业还看不入眼,只喜欢‘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这种诗?不如请赵司业也赐教一首?”朱由检讥讽道。 没在学舍诗会的人不明白朱由检话里的意思,于是打听了一下,这些人听完再看朱由检和赵先生的眼神都变了。 “哼。”有了行知先生的警告,赵先生只是哼了一声表示不服,仍是不敢出言反驳。 刘劲松看赵司业被行知先生训的不敢接茬,又怕朱由检不敢接下,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上,“莫说我欺负你,既然你和两位小公爷一起来的,今日对对子可以让你们三人一起上,不过若是输了的话就由你们三个一起道歉了。”刘劲松眼珠一转就想到了个好的主意,一来这两位小公爷并无什么才学构不成威胁反倒可以博个一对三的名声,二来知道朱应安与方世鸿不睦,落了朱应安的面子自然就为方世鸿出了风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十二章 行知书院(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应安和张之极倒是受了无妄之灾,糊里糊涂的就被牵扯了进来。 “刘公子好算计,如此在下再拒绝反倒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这一阵我们就接下了,若是刘公子一个人扛不住了,也允许你再找两个帮手,不过你若是输了,请不要再代表天下读人,只需替你自己向这位小兄弟道歉并赔偿,而且以后若是在路上遇到朱小公爷请你和方公子绕道而行,若是楼子里遇到了就退后三丈开外,请刘公子出题。”朱由检一番连潮带讽,也让众人明白了刘劲松的用意。 “算你还有些胆色,就先来个简单的,我的上联是‘今宵消夏’。”刘劲松做了个请的手势。 说是简单其实只是字数少,而论对联来说却一点也不简单,朱应安和张之极也装模作样的思索着,却是一头雾水毫无头绪,除了三人外其他围观的人也在思索下联,朱由检略一琢磨便有了下联“我对‘明晌赏花’。” 直到朱由检说出了下联朱应安和张之极二人才搞明白原来这对联中间二字是同音字。 徐茗儿微微一笑,看样子也是对出来了,众人听了下联才恍然大悟连声称赞。 “哼,莫要得意,这不过是热身而已,下一联就没这么简单了。”刘劲松打量了一圈正好看到朱应安有些肥胖的身躯着了一身草色袍子便有了计较,“听好了,我的上联是‘井里蛤蟆穿绿袄’。” 众人一看,这周围人中就朱应安一个穿绿袄,可不是这刘公子借楹联讽刺他胖的像个蛤蟆吗,众人一时冲着朱应安指指点点。 “你……”朱应安意识到刘劲松在骂他却没有半点办法,只能生着闷气同时心里想以后再也不穿绿衣服了。 “我对‘锅中螃蟹披红袍’。”朱由检没有理会众人的指点脱口而出。 围观的人一看这些人中也只有方世鸿一人穿着骚气大红袍子,顿时哄堂大笑。事件起源的徐尔觉更是大声叫好。 方世鸿愤恨的瞪了一眼刘劲松,刘劲松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本想给方大少出气的谁想被反骂了。 “休要张狂我出‘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我对‘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这对子在大明朝可能算是个骂人的绝对,后世却在玩对子的人眼中已是烂大街了。 接连三个对子没有难住对方,刘劲松也收起了轻视,骂人的也都被骂了回来,他也不敢再用对子取巧了。 “不读秦汉以下。” “我有了,我对‘志常在酒色之间’”朱由检刚想对下联张之极就先一步对了出来,“都不用我表弟出手,我都能对出来,看来你这‘京城第一联’也不怎么样嘛?难道什么人都能号称京城第一了?” “哼,不要徒逞口舌之快,有能耐你接着对,我的上联是‘真理学从五伦做起’。” “我也有了,我对‘大文章自六经分来’,哼,徒有其名。”这次对出的是朱应安。 刘劲松都有些冒汗了,连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小公爷都能对出这种对子了,这还怎么玩。 “老夫观三位公子颇有才学,不如让老夫也出几联添些乐趣。”赵永正看刘劲松有些扛不住的样子便挺身而出,毕竟那位朱公子也说过一个人扛不住了可以找两位帮手,虽没说破,却有这个意思,虽有些以大欺小,但以二对三,也算过得去。 “怎么?赵先生也想添些彩头?”一旁的行知先生哪里看得下去?却也无法阻止,只能揶揄两句。 “哪里哪里,老夫只是看玩的有趣也起了玩心,凑个趣,凑个趣而已。”赵永正讪讪的道,虽然对几个年轻人他颇为自信,但添彩头的事却万万不能做,输了赢了都亏。 “那就请教赵司业了。”朱由检已经懒得计较对方脸皮了,无论你谁来都来者不拒。 “读本就不易,我的上联是‘十 年寒窗朝朝诗礼易乐词赋’。”赵永正算是借对联替读人出头,上联一出还颇为自得的笑眯了眼,想到得意处还摸了摸无须的下巴。 “我觉得人品更加难得,我对的是‘一门忠烈代代仁孝忠悌信义廉’。”众人还在琢磨的当口,朱由检已经对出了下联。 赵永正也品味了一下下联,面上露出几分得色,仿佛是在夸奖他一般,而一旁的徐茗儿略一思索下联噗呲一声掩唇轻笑了一下,不由得看了一眼朱由检,接着在徐尔觉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徐尔觉听完不由得拍掌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道,“哈哈……他……他骂你无耻,哈哈哈哈……” 听了徐尔觉的话众人仍没明白过来,而赵司业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人常说“信义廉耻”,而朱由检的下联只有“信义廉”可不就是无耻吗?明白过来的赵司业顿时大怒,不仅是怒朱由检借楹联骂人,更怒的是人家借机讽刺他刚才的行为自己竟然没听出来,还得意洋洋的以为别人在褒扬他,这次老脸算是丢到家了,这事估计不日就会传遍京城,“你……你……,竖子无礼,我再出一联‘两猿伐木山中,小猴子也敢对锯’。”(对对子也称对句) “我对你‘匹马深陷泥槽,老畜生安能出蹄’。”(谐音出题)朱由检在赵永正说完上联丝毫未停就对出了下联,已经撕破脸皮也顾不上什么尊老爱幼了。 这上联骂的狠,下联骂的更狠,赵永正听完下联就知道今日是没脸站着出去了,索性两眼一闭摇摇晃晃向后倒去,莫声白离得近,在赵先生没倒下前就扶住了赵永正,几个国子监的学生连声大呼“先生……先生……”赵永正本就是装昏的自然叫不醒,刘劲松已经开始掐人中了。 “几位,你们已经出了不少对子,接下来请几位听我一联。”朱由检看那边掐了半天人中赵司业已经顺势迷迷瞪瞪睁开眼要转醒了就说道,“我的上联是‘鸡冠花未放’。” “我对的是‘狗头叶先生’。”给出下联的是方世鸿,本就看朱应安和张之极出头有些羡慕,这好不容易遇到个对的上又极度工整的对子就忙不迭的喊了出来,众人听到方世鸿的下联顿时笑成一片,正在赵永正身旁扶着老师的方世鸿这一句下联和众人的笑声如响雷般在赵永正耳边炸开,刚欲转醒的赵先生又闭上眼昏了过去。 “几位,你们先生已经劳累过度昏了过去,你们还要再对吗?” “哼,不用再对了,算你赢了。”刘劲松有些不服气的道,虽然脸上不服气,但心底却是认输了,知道再战下去已无意义,今天算是输的彻底。 “即使是算我们赢我们也接受,那方公子呢?赌约可要记得。”朱由检并不在意对方勉强的话,围观的人心明眼亮,谁胜谁负已经一目了然,不是一两个人可以颠倒的。 “哼,你赢了。”众目睽睽下已无可能反悔,何况方世鸿想明白老师为何又昏过去和众人为何嘲笑他的下联后已经没有脸面再去争论什么了。 “既然都没问题那就请刘公子践约吧。”朱由检冲着刘劲松道。 刘劲松把老师的胳膊交给其他人扶着,自己走到徐尔觉面前有些不情愿的拱手道,“对不起,我不该侮辱你和你的东西。”然后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徐尔觉。 虽然刘劲松是在对徐尔觉道歉,但头却偏向一边,好似在倔强的抗争。 “你是在向我道歉吗?为什么我丝毫感觉不到你的歉意?而且你不该是向我道歉,而是向天下匠人道歉,你若是不服气,大可不必道歉。”徐尔觉并未接过银票对着毫无诚意的刘劲松道,他没说出来的是今日若不诚意道歉,那刘劲松言而无信的事迹就会宣传的人尽皆知,虽未说出口,但威胁的意味所有人都听得出。 刘劲松无奈只得面向徐尔觉拱手作揖道,“对不起,我向天下匠人道歉,我不该耻笑你和你的船模。” 徐尔觉这才大度的摆摆手道,“我替我大明工匠接受你的道歉,赔偿就不必了。”然后冲着看热闹符九章道,“这一百两银子你拿去登记吧,就当刘公子为这次募捐出力了。” 徐尔觉人虽小,但事情处理的很老道,知道这银子他若是接了,那么今日的一番成果算是白费了。 符九章看了看徐尔觉又看了看刘劲松,直到刘劲松主动递上银票他才接了过去。 事情了结,国子监几人再也不愿在这里多呆一刻,扶着赵司业就急匆匆离开了工科学院,几人只是找个静室先安顿一下赵司业,因为晚些时候还有拍卖募捐,因此国子监众人并未离开行知院。 眼看再无热闹好看围观众人便逐渐散去,但是这些人依然津津有味的讨论着刚才的事,并且翻来覆去的回味那几个对子。 “朱大哥,多谢你帮我仗义执言,并帮我找回了场子,原来读人并不都是腐儒。”徐尔觉看众人散的差不多了赶忙上前道谢。 “读人当然不都是腐儒,若是读只用来吟诗作赋,把知识当做炫耀的资本和升官发财的工具,那么读的越多对社会的危害越大,若读用来经世治国扶危济困,那么读的越多越好,只有知识才能让人睁眼看世界。”朱由检并没有介绍自己姓朱,想来应该是徐茗儿在学舍中听别人称呼告诉徐尔觉的。 “朱大哥你说得对,虽然有些我听不懂,但从你刚才对对子我就知道你学识一定很厉害,以前我只佩服我爷爷和我姐,现在你已经排在我姐前面了,仅次于我爷爷,对了我爷爷就是你刚才说的徐光启徐大人,以后有空一定要到我家来玩,我家住在三公槐的棋盘胡同,你到那里一问徐府就知道了,到了报我名号就行。”徐尔觉一点都不怕生也不见外,滔滔不绝的和朱由检聊着,朱由检早已从徐茗儿和他的关系得知了这位是徐光启的孙子。 “那你就多和你爷爷和你姐姐学习,好好读,做个对大明朝有用的人。”朱由检自己也不大,却像个老夫子一样教导比他小几岁的徐尔觉,徐尔觉向来怕人说教,但经过之前的事,朱由检再怎么唠叨说教他都当成金玉良言,一点都不觉得烦。 徐茗儿见徐尔觉这么听话也是很诧异,这是连她爷爷都做不到的,“朱大哥,谢谢你之前帮了尔觉。” “不用谢,我也很喜欢徐小兄弟的性格,我只是为大明的匠人讨个说法而已。” “朱大哥之前作的两首诗我很喜欢,我可以写下来作拍卖募捐吗?”徐茗儿略有些羞涩的道,她之所以羞涩是因为初次见面就称呼人家大哥还要誊抄人家的诗作在徐茗儿看来稍显唐突。 “当然可以,能为募捐做些贡献乐意之至,何况是由徐小姐这位有名的才女来写。”虽是抄袭后世的诗,但在这个朝代做出来就是他朱由检的了,第一次有人帮他抄诗这种成就感让朱由检从头激动到脚,那种如触电般酥酥麻麻的感觉真是不言而喻。 “朱大哥你家住哪里啊?什么时候我去找你玩。”朱由检正体会那种成就感呢,就被徐尔觉拉了回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住皇宫吧,可除了皇宫他也没地方住啊。 看朱由检半天没回答,朱由校总算精明了一回,接过话头道,“我们初入京城暂时借住英国公家,日后盘了宅子再请徐小兄弟过府一叙。” “正是正是,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他日再去府上拜会,是吧表哥。”朱由检总算回过劲来了,冲着张之极眨眨眼道。 “没错,父亲刚才已经派人来找了,说有事叫你们先回去,稍后我和元廷兄还要参加募捐拍卖就不送你们了。”张之极会意道。 于是朱由检几人便和众人告辞离去,刘继芬虽然和几人同来,但她并不急着回去,所以并未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十三章 万历遗诏(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行知院里面发生的事,有些超出了朱由校的理解范围,回去的路上朱由校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五弟第一次觉得有些陌生,这真的是曾经和他一样被人说是不学无术同病相怜的人吗? 倒是朱由检首先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开口说道,“皇兄,怎么这一路走来闷闷不乐的?莫不是心里舍不得佛郎机女子刘继芬?” “小五莫要胡说,皇兄哪有那种心思。我只是觉得你今天的表现有些太不可思议了,皇兄怎么不知你何时学会作诗和对对子了?”朱由校毫不隐瞒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所以说皇兄你也要偶尔读些,你最近一直忙于你的研究发明,我一个人闲着无聊没事就拿几本看看,皇弟我天资聪颖无师自通,读的多了,自然就会写诗作对了,就说我前些日子受伤的时候,几日时间就读了一本《资治通鉴》。”朱由检说的话经不起推敲,但应付过去朱由校也是足够了。 朱由校听了他的话本就相信了几分,再加上朱由检提起受伤的事让他心里有些愧疚,这事就不再提起,只能归功于自己这位皇弟是位才了。 回到宫中,朱由检委托朱由校再做几块滑板,因为有了前两个的经验,再做滑板已经不需要朱由校亲自动手,他宫里教出来的小太监已经可以完成了,因为是张之极要的,所以也不用再雕纹饰,若是雕个龙纹,给他他也不敢拿出来用。 行知院发生的事两位皇孙殿下都没有提起,高胜、高寒两兄弟自然也不会去传扬,但朱由校的贴身太监赵全回到宫里就把五殿下的事迹添油加醋的讲给了其他人听,说他们一行人怎么怎么神气,却浑然忘了自己往募捐箱里丢银子的事。 宫里的太监宫女自入宫开始就要学些读识字的,所以当听赵全念出五殿下做的诗时,所有人都交口称赞,再讲到对对子赢了京城第一联,气晕国子监司业时,众人不仅哈哈大笑更是连呼厉害,许多人都一脸羡慕的看着赵全,如果大殿下是带自己出去就也可以参与到这许多有趣的见闻中来了。 众人散后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后宫里基本上就都知道两位皇孙在行知院的事了,因为传话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会加些自己的想法,所以到最后就连大殿下也捎带上了。同时这事也传到了万历老皇帝的耳中,皇帝所听到的是李进忠特意讲给王安,然后王安一点一滴讲给了万历。 李进忠也是听别人讲故事一般说给他听的,听完他后悔万分自己没有跟去,五殿下是差人来问过他,却因为忙些选秀的琐事走不开,早知道会这么精彩说什么也要把那些琐事往后拖一日跟着前往的。 开春以来皇帝的精神就越发的差了,整日里坐不住一刻半刻的就有些昏昏欲睡,越是身居高位久了就越怕死,越不愿承认自己已经老了,所以近日来除了有事吩咐王安,皇帝谁人都不见,怕是有人看出端倪。 这一日王安看皇帝又有些要睡着的势头时,就趁机讲了两位皇孙在行知院的事,王安深知皇帝的心,皇帝最痛恨的两件事,其一就是天下人觉得他这个皇帝不行,另外一个就是所有人都觉得他的子孙不行。 起初万历皇帝听闻他们去到行知院时还有些不以为意,只以为是去凑个热闹,他也深知自己疏于教导,两位皇孙对于读一道有些欠缺。可是当王安讲到两位皇孙作的诗时,万历皇帝面色都有些红润了,多少时日都少见。 王安知道诗是五殿下一个人作的,他特意把两首诗归到了两个人的名下,也是为皇太子一系正统多博一些好处。 “好一个‘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这才是我朱家子孙该有的气魄,这一句‘千红万紫安排着,只待春雷一声。’也是妙不可言呐,太子教了两个好儿子啊!哈哈哈哈……”万历皇帝有些兴奋的评价道。 “皇上,老奴还没说完呐……后面的事可是更加精彩,那国子监向来以大明第一学府自居,总是对行知院有些瞧不上,可是这一次却是在行知院里栽了大跟头,听说国 子监的一个司业都被气晕过去了,而且这事也和两位殿下有关。”王安在宫中多年,深谙讲话做事之道,只有小太监才会把事情一口气讲完,到了他这个地步自然懂得如何把故事讲得高潮迭起趣味丛生,该吊胃口的时候绝不会错过。 “哦?还有什么更精彩的?这两个小子不会把人家夫子给骂了,然后气晕过去的吧?”万历皇帝有些好的问道。 “皇上英明,确实是骂了,不过那可不是一般的骂,是那司业和两位殿下对对子被骂了。”胃口吊的差不多了,于是王安把后面的故事向万历皇帝讲了出来。 万历皇帝听完之后也是一手拍着座椅的扶手一边哈哈大笑,精神焕发,“这小子还真是有些急智,真是骂人不吐脏字,朕看呐不是小五水平高,就是那个什么‘京城第一联’还有那个国子监的司业徒有虚名。哼,都说朕的子孙不行,倒是该让他们看看有几人能比得上朕的孙子,那些号称博学多才的文人世子吟诗作对还不是都输给了朕的孙子。” “皇上圣明!”王安拍了一记马屁就退到一旁候着不再说话,知道这时候切不可多嘴,否则定会适得其反。 “去传两位皇孙过来。”果然过了盏茶时间万历皇帝吩咐王安道。 “遵旨。”王安躬身退下,吩咐两个小太监去传唤两位皇孙。 不多时,朱由校和朱由检便来到了乾清宫前,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王安。 “二位殿下且慢进去,听老奴一言。”王安并未急着领路,而是拦住了两位皇孙道,“今日行知院之事圣上已经知悉,切记,‘咏蛙’一诗为大殿下所做,‘春雷’一诗为五殿下所做,切不可说错了。” 朱由检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冲王安抱拳施礼道“承王公公情!” 朱由校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小五的诗就变成他的了。看他这番模样朱由检有些苦笑的摇摇头在他耳边轻声解释了几句,朱由校这才明白过来,五弟一人出些风头不过是得些名声,而两人都表现出色那便是太子一脉出类拔萃了。 想明白之后朱由校也朝着王安施礼道,“多谢王公公相助。” 王安心里觉得有些开心,此前这两个毛头小子都是“王安、王安”的叫,何曾这么客气过,看来是有些长大了。 “进去吧。” 朱由校、朱由检二人随着王安进殿问安。 老皇帝多日来首次精神头这么足,见两位皇孙到来,吩咐道,“赐座。” 王安招呼小太监抱来两个垫着锦团铺着明黄绸布的凳子放在了离皇帝不远的右手处,二人谢恩就坐。 “你们二人在行知院的诗作朕听了,作的不错,看来近年都有勤读诗。”万历皇帝微笑着朝二人道。 二人听闻连忙起身行礼,“谢皇爷爷夸赞!” 万历老皇帝抬手示意,说道“都坐下,今日不必拘谨,听了你们有此才学,朕心甚慰,当年朕五岁即能读,终日不怠,至朕即位,仍能举日讲,御经筵,读经传、史。除太祖外,于勤勉一途朕不差。后来朕多病经年,政务多有废弛,朕略有愧于先祖,朕老了,这大明万里江山便要允赖尔等及后世子孙了。” 万历老皇帝静静的讲,二位皇孙静静的听,一旁王安恍若未闻,老皇帝从幼年讲起,至隆庆托孤,再到十岁即位,甚至连平日不愿提起的张太岳也是说了许多,至后来幽居深宫多年不朝及许多秘辛也讲了出来,直听得二人惶恐不安。 说了近半个时辰,老皇帝精神终于有所不济了,接着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万历这辈子不论做皇帝如何,或是他对天下人如何,还是对太子如何,但自朱由检重生以来老皇帝对他确实关爱良多。虽是两世为人,毕竟加一起也就二十多年,城府还是不够,因为知道面前这位老人已经时日无多,听了老皇帝一番感慨良多的话,让他心有戚戚。 于是朱由检头脑一热,也顾不得什么该说不该说了,起身朝万历行礼躬身说道,“皇爷爷,恕孙儿无礼,若皇爷爷能一直如早岁励精图 治,必可成万世之业,立万世之名,真可只千古一帝矣。” 朱由检不知道,这话虽是他自己所想,但其中一句“成万世之业,立万世之名”却是当年万历皇帝壮年怠政之初礼部尚冯琦批评万历皇帝怠政奏折中的话,冯琦也因此被万历罢官抄家。 所以这话一出,让万历顿时勾起了心中的不堪,一拍座椅扶手,面红耳赤的站了起来,双目大睁看着朱由检。 然朱由检一直低着头躬着身对老皇帝的状况浑然不察,他继续说道,“万历朝以来四十八年,朝政虽积弊良多,然孙儿愿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辅皇爷爷、辅父王、辅皇兄建不世之功,保我大明江山永固,大明中兴便自万历朝始。” 伺立一旁的王安听的心惊胆战,奈何站的离朱由检有些远了无法提醒,而朱由检一旁的朱由校却傻愣愣的也不知道阻止,之前太子一脉建立的优势怕是要因为这五皇孙一席话葬送殆尽了。 朱由检一番话虽是受老皇帝感召所发的良言,但却犯了几个错误,一个是揭了皇帝的短处,有些话皇帝自己说得别人却说不得,第二是引用了冯琦的话,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奏章都是要经王安手用印的,所以这封引得冯琦被罢官抄家的奏折,王安记得清楚,第三是五皇孙尚未参政就说辅圣上建不世之功,虽有问题却无伤大雅,然说辅太子、辅皇长孙,这就是大逆不道了,皇帝尚未让位,这话就有些为皇帝定夺皇位的意思了。 有这三点,足够太子一脉完蛋了。 王安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还是太过年轻啊。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老皇帝怒目看着朱由检,却并未立即发作,朱由检说完才抬头看了看老皇帝,这才注意到老皇帝一脸不善的看着他。 留意到皇帝的神色,朱由检顿时有些后悔,心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 万历虽老,但积威已久,平时万历对朱由检关爱有加未曾感觉得,这一发怒,朱由检便体会到了什么是帝王的威压。 万历皇帝心里转了几个来回,面色阴晴不定,过了片刻老皇帝有些颓然的坐回椅子叹气道,“是朕错了。” 因为朱由检的一番话,老皇帝提了一天的精神泄的差不多了,说完话便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若不是朱由检最后那一句“大明中兴自万历朝始”,怕今日真不得善了了。万历皇帝自顾休息,几人未得皇帝吩咐也不敢擅自行动,朱由检只能在那里站着。 直到朱由检腿站的有些麻了时,老皇帝才睁开眼,似是养足了精神,对着朱由检说道“看来朕是真的老了,也许小五说的是对的,但毕竟现在朕还是皇帝,是这天下的九五至尊,本来朕想赏你的,既然触怒了朕,赏赐就没了。” 老皇帝喘了口气接着道,“由校朕还是要赏的,既然已经定了要开府立室,朕就赏你一座府宅吧,玄武门外原来严嵩的宅子也算的上京城最大的宅子了,王安,著人好好修葺一下留作日后皇长孙大婚之用吧。日后宅子修好了,你便可以搬过去了,朕知道你们都觉得在宫里住的不自在。” “谢皇爷爷。”朱由校连忙起身谢恩,他一直就羡慕朱由检有个可以自由出入宫门的令牌,自己终于也可以出宫了。 “好了,你们回去吧。王安,传太子、内阁、六部。”万历皇帝摆摆手赶人了。 “是。”万历皇帝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内阁六部了,虽然不知道传唤为何,王安还是一点都不敢耽搁。 几人退下后不多时,太子朱常洛,内阁六部几位大臣便来到乾清宫,万历老皇帝这一日心绪几番激荡,加之与两位皇孙聊了许久,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太子和几位大臣到时,皇帝已经躺在龙塌上休息了。 此时众人候在一旁不断忖度,不知此刻皇帝召见所为何事。除太子外,内阁仅剩方从哲一人,六部尚侍郎一起也不过五人,中央机构尚且如此,其他机构缺员之严重可见一斑。 就在众人互相打量揣度上意时,皇帝终于开口了,“拟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十四章 万历遗诏(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皇帝的话说的有些有气无力,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没明白,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王安反应快,忙著人取了圣旨与笔墨,首辅大人在自然也劳烦不到别人,方从哲接了笔墨准备伏案拟旨。 万历皇帝已经几十年没下过旨了,方从哲心里有些忐忑,不知皇帝此次是什么意思,若是普通的旨意何须召六部和太子同来。 见已准备完毕,万历皇帝开口道,“朕以冲龄缵承大统,君临海内四十八载于兹。” 方从哲越写越觉得不对,写到“四十八载于兹”时,连忙放下笔扑通一声跪倒地上,“臣等万死,皇上春秋鼎盛。” 这时其他人等也反应过来,呼啦啦跪倒一片,皇帝这要拟的是遗诏啊,虽说皇帝身体有些差,但暂无垂危之相,大明开国以来还没有皇帝提前拟遗诏的先例,何况是情绪无常的万历皇帝呢,谁知是否又在给众人下什么套。 “怎么?你们与朕争了几十年,为的不就是这道旨意里的一句话吗?” “臣等惶恐!” “都起来,你接着写。”皇帝抬手指了指方从哲。 方从哲只得听命起身坐下接着拟旨,但其他人却仍跪地不敢起身,甚至连头也不敢抬。 “朕以冲龄缵承大统,君临海内四十八载于兹,享国最长,夫复何憾?念朕嗣服之初,兢兢化理,期无负先帝付托,比缘多病静摄有年,郊庙弗躬,朝讲希御,封章多滞,寮采半空,加以矿税烦兴,征调四出,民生日蹙,边衅渐开,夙夜思维,不胜追悔,方图改辙,嘉与天下维新,而遘疾弥留,殆不可起,盖愆补过,若夫死生尝理,人所不免,惟在继统得人,宗社生民有赖,全归顺受,朕何憾焉。”老皇帝沉思了片刻略作休息。 跪着的众人知道,最重要的时刻来了。 皇帝接着道,“皇太子常洛仁孝天植,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勉修令德,亲贤纳规,讲学勤政,宽恤民生,严修边备,勿遇毁伤。赖天地宗庙之佑,子孙甚肖,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柔远能迩、修养苍生,以天下之利为己利,以万民之心为己心,安邦于即危,扶厦之将倾,保固皇图。” 听到“皇太子常洛仁孝天植”时,众人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争了几十年的正统算是没有白费,此时皇太子朱常洛身子都有些颤抖,不知是跪的久了还是激动的。 “丧礼依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祭用素馐,毋禁民间音乐嫁娶。宗室亲、郡王,藩屏为重,不可擅离封域。各处总督镇巡三司官地方攸系不可擅去职守,闻丧之日,各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进香差官代行。卫所府州县并土官俱免进香。郊社等礼及朕祔葬祀享,各稽祖宗旧典,斟酌改正。” “幸社稷有明主;君臣至义,期夹辅以为忠。尚体至怀,用承末命。布告中外,咸使闻知。”诏下完,老皇帝闭上眼久久无话。 众人都在等,等皇帝下令遗诏如何保管。 万历也知道这遗诏下的有些突兀,若没有今日五皇孙的一番话,他也不会有此觉悟,君临天下一辈子,总算在最 后醒悟,终于想起来整顿朝政了。 过了半刻,万历终于睁开眼睛道,“都起来吧,此诏拟两份,用印后一份放朕这,一份由内阁保管,即日起所有奏折由内阁票拟后交太子批红。好了,朕有些乏了,都退下吧。” 众人诚惶诚恐,都不知道皇帝今日闹的哪出,毕竟万历皇帝曾干过下了遗诏又追回的事,而且那次还是垂危之后下的遗诏,不知这次又会是什么结果。此外让太子批红,大明开国以来防藩王及皇子如豺狼虎豹,皇子有过学习政务的情况,但除皇帝出京交由太子监国外尚无皇子参政的先例,何况这次是让太子批阅奏折。 出了乾清宫,众人围着方从哲纷纷询问,却依旧毫无头绪,见王安出来,赶紧上前询问,王安虽然心里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知道有些事是要守口如瓶的,不过碍于太子的面子却不能什么都不言语,只得勉为其难的道,“诸位大人且宽心吧,这次怕是不会再有变故了。” 听了王安的话,众人方才心下稍安,道谢退去。 很快,遗诏的事便传到了郑贵妃耳中,郑贵妃听后好似丧失了所有的气力,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郑贵妃虽有野心,但毕竟是个妇人,还是个并无多少才智的妇人,一身的能耐全赖万历皇帝宠爱,没了依仗,一时无所适从。 过了良久,郑贵妃屏退了众人,只留下崔文升,道“本宫为福王谋划了几十年,却在今日终于彻底失了希望,我与太子对立了这么多年,怕他坐稳了皇位就是与我清算的时候。” “娘娘,虽说不知何故陛下这时立了遗诏,可老奴看来陛下并非垂危,娘娘难道忘了之前的谋划了吗?那件事若是在陛下驾崩之前成了,娘娘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崔文升在郑贵妃耳边轻声说道。 听了崔文升的话,郑贵妃眼睛一亮,似是重新燃起了希望,连忙对崔文升道“那件事情赶紧着手去办,催各处抓点紧。” “奴婢这就去办!”崔文升笑着退下。 行知院,自一行人离开,徐茗儿便独自回了学舍,找了几张笺纸准备誊抄诗文,提起笔,一行蝇头小楷方才写完一句“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便觉得不对,既然是写来拍卖的,自然不能用笺纸,何况两首诗作都是大格局,若是用小楷写就,着实是失了许多气势。 徐茗儿拿起写了一行的诗准备丢掉,但抬起手看着那一行字,突然觉得有些不舍。 “既如此,就写完留着自己品读吧。”徐茗儿心里想着,于是把笺纸放回桌面,提起笔把剩下的诗文补全。 两首诗写完,徐茗儿有些怔怔的看着自己娟秀的字有些出神,不知为何突然心头就萦起了晏殊的一首词,于是又在两首诗的边上录下了一首“清平乐”。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放下笔,徐茗儿心里又默念了一遍这首清平乐,接着就是一阵羞赫,自己怎么会想起这首词,想着想着,就记起了之前那人对对子的样子。 徐茗儿 摇摇头,把脑袋里的东西驱散,拿起笺纸折了一折夹在了一本诗集里面。 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徐茗儿嘘了一口气,然后铺开两张宣纸,提起一支狼毫笔,平了平心绪,提笔用行写下一首“春雷”,然后在另外一张纸上用草写下一首“咏蛙”。两首诗写完,徐茗儿仔细察看了一遍,颇有些满意,然后在每首诗的下面题上“万历四十八年春朱公子作于行知院徐茗儿”。 待墨迹干后徐茗儿将两张题了诗的宣纸卷了卷,以及一卷早前备好的一幅画卷一起携上,朝着行知院一间最大的学舍行去,那里就是今日举行募捐拍卖的地方。 拍卖尚未开始,许多人早已到了等在那里,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三五一群还在讨教些诗词。 进了门徐茗儿便看到不远处徐尔觉和朱应安、张之极等人围在一起,这里是整个房间内人数最多的地方,里外或坐或站的有几十人。 远远的另外一处便看到国子监莫声白、方世鸿、刘劲松等人,这些人无人讨论什么,好像只是在静静的等着拍卖开始,方世鸿目不转睛的看着朱应安一群人,眼里藏不住的怨恨之色。 徐茗儿朝徐尔觉走去,离得近了便听到朱小公爷在那里大声的绘声绘色的讲着之前在工科学舍对对子的事,来来回回讲的都是他和张小公爷如何如何厉害对出了“京城第一联”的对子,那位朱公子如何气倒了赵司业,方世鸿又如何被诱导骂自己老师等等等等,朱应安、张之极和自己弟弟徐尔觉几人一唱一和,直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也难怪方世鸿会以那种怨恨的眼神看他们,输就输了,偏偏还输的这么难看,输的难看了不说偏偏还被一遍遍的揭开伤疤。 只听朱应安道,“唉,这位兄弟刚来没听到啊?又要我重新再讲一遍,真是另我为难啊,说好了,这真的是最后一遍了啊。” 徐茗儿听了掩唇轻笑,没想到这朱小公爷这么坏。她没有去招呼徐尔觉,而是坐在一边等候拍卖会的开始。 直到朱应安等人又讲到第五遍时,行知先生一行人才姗姗来迟宣布准备开始拍卖。难得的是朱应安等人故事讲了这么多遍居然没有让人觉得重样。 这时徐尔觉才看到坐在一旁的姐姐,他看了看徐茗儿怀里抱的几样东西有些讪讪的道,“姐姐,爷爷让我们拿些东西来为募捐拍卖做点贡献,可是你知道我的船模都被毁了,你看你怀里抱了这么多件能不能分我一个?” “不行,这几件东西只有这一卷画是我的,另外两首诗作都是朱大哥的。”徐茗儿回绝道。 “姐姐,反正朱大哥又不在,何况诗还是你抄的,你就把你那幅画给我,另外两卷诗就算作你和朱大哥一起捐赠的了。”徐尔觉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动手去拿那卷装裱好的画了。 徐茗儿听到弟弟说算作她和朱大哥一起捐赠时心里突的跳了一下,思维漏了一拍。稍一走神便被徐尔觉将画夺了去,徐尔觉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逞了,于是拿着画飞快的钻入人群不见了,待徐茗儿回过神来时已经看不到徐尔觉的人影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十五章 募捐拍卖(一)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拍卖台上站着八个人,分别是国子监祭酒沈一丛,行知院院正陶皖华,石洞院院正梅登州,友麓院院正冯实秋,衡阳院院正郑砚芝,及第院院正王会锡,另外两位是顺天府府丞杨敬,翰林院待诏石迁。 拍卖台上放着一张长约七尺,宽不到两尺的半人高条形案桌,顺天府府丞杨敬和翰林院待诏石迁站在条形案桌后面,其余六人则站在二人身后。 杨府丞拍了拍案桌上的醒木示意台下众人安静,待厅内平静后,他清了清喉咙道,“在下顺天府府丞杨敬,此次拍卖意在募捐,所有拍卖物品皆由参与人员提供,募捐所得经顺天府登记造册后交由国子监,所有款项由国子监祭酒及五家院院正根据各省府受灾情况统筹规划。另外经国子监及五家院共同协商后决定,此次募捐拍卖,各院人员将所捐物品统一交由各院院正,然后再由各院选出其中三份拍品作为今日募捐拍卖的压轴物品,然后根据各院所选三件物品拍卖总价来选出优胜院,除优胜院外,另外落败的五家院每家将额外捐出五万两银子作为募捐善款。”说到此处杨府丞略微停了片刻给台下众人一点理解的时间。 过了片刻杨府丞接着道,“此次拍卖由我和石大人主持,此次拍卖由于拍品众多,种类不一,因此由我们几人共同制定了一些规则,下面由石大人来为大家一一介绍。”说完杨敬朝身边站着的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条形案桌后的另外一人接过话头道,“在下翰林院石迁,同杨府丞共同主持此次拍卖,拍卖分成两个部分,前一部分为普通拍卖,即各院所挑选三件拍品外的所有物品拍卖,这些物品的底价定价权交由物主来定,但为防止胡乱定价,这一部分物品拍卖一旦出现流拍,将由物主根据所定底价将物品拍回。后一部分为特殊拍卖,即各院所选的三件物品拍卖,共一十八件拍品,一旦选定,则不能更换。每件拍品将由在下进行鉴定并定底价,若各院对其中任何一件拍品的鉴定结果存疑,那么可以提出申请,由各院各出一人及在下共七人对存疑拍品重新鉴定并定底价。接下来一个时辰就由各院进行拍卖物品登记及挑选。” 石迁说完后转身朝后面几位院院正笑着道,“接下来就辛苦几位先生了,我们就先去喝茶了。” 六位老先生也笑着道,“二位大人请!” 杨敬和石迁二人离开拍卖台,找了个地方喝茶等候,六位院正也匆忙招呼自家院早已安排好的一干人进行拍卖前的准备。 原本纷杂的厅内随着登记的开始便明显的划成六片区域,各自院的人员找到自己院的位置进行捐赠、鉴定、登记,一切都井然有序。 过了半个多时辰,各院就陆陆续续完成了登记工作,只有个别来的稍晚的还在登记,捐赠人员登记完后便各自找了个好点的位置等候拍卖开始,离开始时间还有两刻钟的时候各家院便开始进行后面特殊拍卖物品的鉴定挑选工作了。 除行知院外其他几家所院所捐赠的物品相对简单,基本就是些古籍字画、珠宝玉器之类的,唯有行知院这边物品繁杂,金银铜铁,模型木器,刀枪剑戟,花卉草药,文玩古董,应有尽有,所以最后挑选起来工作量十分巨大,虽然许多物品具有很高的价值,但参与这场拍卖多是文人,许多东西是拍不出好的价格的,所以只能归到普通拍卖一类。 行知院因为物品极多且杂,时间有些来不及,张之极作为行知院的学生,反正闲来无事便过来帮忙把物品整理分类。一旁行知先生和两位负责鉴定的夫子已经挑选好了两件用于拍卖的物品,一件是战国时期的兵刃,另外一件是一株八百年的野山参,唯独第三件物品迟迟无法确定。几人反复在三件物品里面斟酌,第一件是一块永乐年间的和田玉的双鱼佩,不过是民间之物,第二件是一尊近一尺高的纯金弥勒佛,第三件是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 这三件物品之所以游移不定,因为第一件双鱼佩虽有些年头,材料也很好,但是属于民间把玩之物,换了一般百姓或许 这一块玉佩足以一家人一生不愁吃喝了,但在这场拍卖后半部分拿出来怕只能是垫底的东西。而那尊金佛,都不用鉴定,只需称重便能算出价格,至少也有五六千两银子,可是用金子来与其他院竞争拍卖,行知先生实在是怕落了行知院的名声。而第三件,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若是真迹,怕是只这一件的价格便足以超越其他院三件拍品的价格,可是行知先生和几个夫子研究了许久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真迹,虽然找不出问题在哪,但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快雪时晴帖》已经失传多年,传说是被唐太宗带进陵墓陪葬了,甚至连唐摹本的《快雪时晴帖》都藏在宫中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若是贸然拿出被鉴定为赝品,即使是宋摹本也拍不出什么价格,那么行知院就输定了,可其他物品的价值又都比不上这三件,这让几人好生为难。 张之极在一旁看着几个老夫子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着急,此时拍卖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其他院选定的拍品已经提交完了,而这边几位老先生还在纠结。刚好这时张之极又整理到两张手抄的诗文,心里埋怨道,“也不知是谁净拿这些乱七八糟不值钱的东西出来。”张之极已经整理了许多这种手抄的诗文了,好一点的还是提前装裱好的,最差就是这种拿张宣纸誊抄过后就送来,怕是都不够浪费精力的。 张之极一边埋怨一边打开诗文,先是看到一行字“万历四十八年春朱公子作于行知院徐茗儿”,心道,“这江南第一才女也太小气了吧,连装裱都舍不得。” 待张之极全部打开后便认出这正是之前朱由检作的诗,这才明白这是匆忙誊抄的,尚未来得及装裱。 那边看着几位先生还没有做出决定,张之极连忙把两张诗文卷好然后交到了其中一位夫子手里道,“几位先生既然拿不定主意不如就用这件作品吧,虽说有些简陋,学生保证这件物品可以拍到万两以上。” “哦?这些物品我们都已看过,好像并没有哪件能价值万两的,难道是有什么宝贝被我们错过了?”那位夫子打开宣纸一看,就是简单的两首诗,虽然诗不错字也不错,但一看就是刚写完不久。这位夫子把两张纸递给行知先生后冲着张之极道,“你这孩子不是胡闹吗?就这东西能值一两银子就不错了。” 行知先生看了看,认出了是那位姓朱的公子之前所做的诗,想想就明白了,“莫非子瑜你想把这两首诗以万两的价格拍下来?” “先生莫要小看了这两件作品,待我拍下装裱好了再找那作诗的人帮我用个印,再请人题个字,这两张纸怕是再翻十倍都不止。”张之极已经想好了后招,即使一文不值,帮他的作品抬抬身价,就当还他滑板的情义了。 “那就按子瑜说的来吧,否则也没其他的好办法,我们院可不如别人财大气粗,能够拿出五万两眼睛都不眨。”行知先生听完张之极的话便已做好了决定。 一个时辰刚到,顺天府府丞杨敬,翰林院待诏石迁便回到拍卖台,这时已不似一个时辰前拍卖厅内还熙熙攘攘的,此时除各院学子外,京城内有些资财的豪绅贵人都聚在了这里,包括琉璃巷的一些牙行商人,一些外地的行商脚商也来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些黄头发蓝眼睛的鬼佬。 杨敬道,“各院及所有人员捐赠物品已悉数登记在册,现在开始拍卖,因为拍卖物品众多,一些相似拍品会统一整体拍卖,首先开始拍卖的是国子监程差、陆炳、高献清……七十二位公子诗作,作品内容如下,第一首程差公子的《四时不读乐》,春天不是读天,夏日炎炎正可眠,秋又凄凉冬有雪,收拾籍好过年。第二首……第三首……共七十二首诗作,经诗作原作者授权,凡拍卖所得者可免费刊印售。国子监七十二首诗作综合起拍价一十八两银子,每次加价一两银子,拍卖现在开始。” 这些诗作普遍水平不高,似乎有些冷场,说了半天都没人拍卖,杨敬只得再次出声道,“此次拍卖诗作仍是有许多精品,诸位做刊印买卖的若是得了相信会有不错的效果,后续还有许多类似拍卖,挑选一 下做一本诗册发行想来定然不错。”杨敬也明白这些诗文许多狗屁不通,但作为拍卖人员若是第一场拍卖就流拍,面子上总是过不去。 杨敬说完下面依旧没什么反应,就在他准备宣布流拍时,一个略有些怯懦的中年人举手道,“我出十八两银子。” 杨敬见有人出价,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不自觉的声调也提高了半分,恍如琉璃巷吆喝的小贩,“这位老爷出十八两银子,还有人竞拍吗?不知先生贵姓?” “免贵姓杨,琉璃巷五味局掌柜。”那位举手的中年人道。 “原来先生与我还是同宗,五味局杨先生出十八两,还有其他人想要吗?”连续问了三次无人举手,杨敬一拍醒木道,“国子监七十二首诗作归五味局杨先生所有。” “第二个拍卖的是行知院的秦嗣光、贾语道、刘岚俸……四十八位公子诗作,作品内容如下,第一首秦嗣光公子的《大雪》,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第二首……第三首……共四十八首诗作,同经授权可免费刊印。起拍价一十二两银子,每次加价一两银子。” 这次没等多久,仍是那位五味局杨掌柜举手道,“我出一十二两银子。” 杨敬程序性的问了三遍无人加价便由杨掌柜所得。 “第三个拍卖的是石洞院的凌晨光、柯基德、许多才……一百二十八位公子诗作,作品内容如下,第一首凌晨光公子的《飞花》,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花丛皆不见。第二首……第三首……共一百三十首诗作,同授权。起拍价二十四两银子,每次加价一两银子。”杨敬念诗念的嘴都有些麻了,还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烂诗,而且石洞院竟有两人有勇气连献两首。 石洞院的诗作,仍由五味局杨掌柜底价拍得。 所有散诗皆按院划分,接下来另外三家院的散诗拍卖由翰林院石迁主持,共四百一十二首诗作及五十六幅未装裱的画作拍卖,其中诗作皆由五味局杨掌柜拍得,加上之前的诗作共一百二十九两银子。五十六幅水墨画由十六人分别拍走,共拍得一百一十四两银子。 这些诗作和画作的拍卖就占了所有捐赠物品的多半,仅是拍卖这些就花了半个时辰,而且多数时间都用在了念诗上。 接下来就是拍卖一些经过装裱的诗作和画作,几个院加一起也有八十多幅,这些看起来水准高一些的作品的拍卖总算有了些竞价,价格浮动较之前也大了许多。 八十多幅作品拍卖价格低的在二两银子,价格最高的两个作品一个是国子监的莫声白直接誊抄在装裱好的画轴上的之前所作的诗作,达到了一百四十两。另外一幅便是被徐尔觉抢走的徐茗儿的画作《西湖烟雨图》,拍得了一百八十两。而国子监的刘劲松刘公子精心装裱的一幅楹联作价六十两,结果流拍,被他自己以底价拍回,算是起拍以来的第一个流拍作品。 这几大院学子的作品算是拍卖结束,接下来便是一些杂项拍卖,多是行知院工科学生的一些手工艺品,这些作品多被琉璃巷的一些卖工艺品的商贩拍走,基本都是一些几两十几两的小玩意,拍卖价格最高的是一个行知院工科名叫闻道真的学子作品《世界球仪》,而竞价的几位都是自西方来大明的经商及传教的洋人,有佛郎机人、不列颠人和法兰西人,最后《世界球仪》被刘继芬的父亲费尔南德以一百六十两银子拍走。 闻道真与这些参与竞拍的洋人颇有些渊源,他也是费尔南德教会的一员,由耶稣会士费尔南德受洗加入天主教,经常与费尔南德等洋人探讨天文、地理、航海知识。后来根据这些人的航海图及古老的球仪制作了这个最新的《世界球仪》。可惜这《世界球仪》只被洋人看作好东西,而各个院的人都无法理解为何这个圆圆的东西值得洋人花费这么多的银两去竞拍。 手工杂项的物件拍完,剩下的便是一些价值高出许多的文玩、古董、古玩,几个院加一起也就只剩下三十多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十六章 募捐拍卖(二)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接下来的拍卖竞价相比之前激烈了许多,三十多件物品拍卖了近十万两银子,其中行知院的那座金佛拍出了六千两八百两的高价,当然,这金佛即使不算工艺,只是黄金也值近六千两。国子监的一座珊瑚拍出了五千四百两的价格,这让其他几家院心里有些不安,因为这珊瑚还只是国子监挑选剩下的,那其他拍品的价值可想而知。 这三十多件物品中,赝品足足有六件之多,分别是行知院的王羲之《快雪时晴帖》,国子监的宋汝窑笔洗,石洞院的唐三彩,衡阳院的明初三宋之一宋克的《草韩偓七绝条幅》和《唐宋人诗卷》,及第院的一件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 几件赝品中又以行知院的王羲之《快雪时晴帖》争议最大,负责鉴定的翰林待诏石迁也无法辨别此贴的真伪,于是主动招呼了几家院负责鉴定的先生一起鉴赏,几人争论了许久仍得不出结果,便询问行知院此贴的来历来辨别。 捐献之人是行知院数术科的学生金正杰,此人是四方当铺掌柜的独子,而这《快雪时晴帖》则是两年前一个装扮怪的人典的死当,最初四方当铺的掌柜将这件《快雪时晴帖》当做镇店之宝,可后来两个月内琉璃巷的四家当铺皆收到了一副《快雪时晴帖》的死当品,四家当铺的朝奉一起鉴定竟无一人能找出破绽。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而四方当铺这一幅则被金正杰拿来捐献了。 最后鉴定的结果是摹本,但几位先生却看不出临摹时期,建议的价值以宋摹本的价值来定,物主定的底价不高仅一千两,比宋摹本的价值低了一半,最后被一位富绅以两千八百两拍得,若不是听说还有另外三件摹本,这件《快雪时晴帖》的摹本价格或许还要翻上几番。 至于另外几件赝品,其中宋克的两幅草因为底价不高,分别被行知院行知先生和友麓院院正冯实秋以底价拍得,其他皆流拍被物主底价拍回。 前一部分的拍卖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在最后一件物品拍卖结束后杨敬、石迁二人总算松了一口气,杨敬宣布休息一刻钟后开始第二部分的拍卖。 第二部分的拍卖为轮流拍卖,每家院先各出一件物品,待六家院依次拍完后再轮流拍卖第二件、第三件。 一刻钟过后杨敬、石迁重新回到拍卖台,这一部分才是今天拍卖的重头戏。此时各家院已经将第一件要拍卖的物品奉上依次摆在了案桌上,每一件拍品都用红绸铺盖。 “今日募捐拍卖第二场的第一件拍品是国子监提供的叶瓖大师作品荷团龙尾砚,请石大人鉴定。”杨敬掀开左手边第一块红绸道。 石迁先弯下身仔细的看着,然后双手小心拿起案桌上的砚台翻过来看了看底部,接着对着光线看了看,很快便确定了真伪道,“此砚石质优良,莹润细密,嫩而坚,润而滑,抚之如肤,磨之如锋,扣之有声,宜于发墨,确为龙尾山龙尾砚,看雕工为永乐年间由琢砚名家叶瓖雕琢,砚身密布颗粒状,对光可见砚体闪烁亮丽,兼以纹理灿烂,色拟碧天,砚底有阳明公题铭,实属砚中之精品,底价六千两。”说完石迁便将砚台放回案桌。 杨敬接着道“荷团龙尾砚一方,底价六千两,每次加价最低十两银子,拍卖 现在开始。” 杨敬话音方落,一个高瘦的中年人便举手道,“六千零一十两。” 另外一个人马上举手道,“六千零二十两。” “六千零三十两。” …… 开始竞拍的人都很克制,几次过后便开始一百两一百两的往上加,最后国子监的这方龙尾砚价格定格在了八千一百两,被第一个叫价的那位做文房四宝生意的墨宝斋掌柜拍走。 杨敬掀开第二块红布道,“第二件拍品是行知院提供的一把刀,经行知院几位先生鉴定只得出此刀乃战国时期的兵器,具体出处尚未得知,还请石大人赐教。” 石迁右手拿起刀柄,入手微凉,左手轻托刀面,离得近了,只感觉寒气逼人。刀身通体黝黑晶莹,应是传说的陨铁打造。刀身形似新月,只在刀背中间有处如山脊般的突起,刀颚处无纹饰,似是陨铁原来的样子,有如山峦叠嶂。刀尖处镌刻些怪的纹路,似阴雕锦文又似云纹。 石迁暂时不敢确定,因为这是传闻中的兵刃,后世多有仿制,但多仿其形而不得其神,他拔下两根头发放在刀刃处,轻轻一吹,发丝在触到刀刃的刹那悄然而断。 此时石坚心里已有了几分肯定,但还要做最后的确认。 众人只见石迁拿着刀兴冲冲的向外奔去,挡在门口的人一见石迁拿刀冲来连忙向边上躲去,拍卖厅虽人潮拥挤,但石迁很轻易的就来到了门外。此时已过酉时,天色偏黑,月亮已经升起,石迁一手持刀,刀尖指月,就见一簇晶光聚在刀尖,闪烁明灭。 跟随石迁身后出来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不称。此时石迁终于可以确认这把刀就是传说中的寒月刃。因为刀尖独一无二的纹饰在兵器史上只出现过两次,可于刃尖聚日月之辉,一把是十大名剑之一的定光剑,另一把就是现在这个战国徐夫人的寒月刃。 石迁提刀回到拍卖台,将刀放回案桌道,“此刀名为寒月刃,乃战国徐夫人所铸,经鉴定,确为真品,底价一万五千两。”说完石迁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杨敬站到台前接话道,“行知院寒月刃,底价一万五千两,每次加价五十两,现在开始拍卖。” 台下一时有些安静,文人武将多用剑,大明朝武人即使用刀也是有些类似唐刀一类,像绣春刀那种,而做古董生意的商人一时能拿出一万五千两银子拍一把不知道要放多久才能卖出的古刀的极为少数,但他们不知道这把刀的价值远不止如此,石迁作价算是非常保守了。何况石迁介绍的不是很详细,许多人并不知道关于这把刀的故事,只有几个随石迁出去的生才见识到了这把刀的魅力,而朱应安正是那几个生中的一个。 过了半天仍无人竞价,这第二场拍卖的规则与第一场不同,因为是石迁根据价值定的底价,若是流拍,这一场便算行知院少了一件拍品,基本上这场拍卖就没有胜算了。 就在杨敬准备宣布流拍时朱应安举手了,“一万五千两。”朱应安是石洞院的学生,他之所以竞拍只是因为在看到这把刀尖的光辉时,觉得这把刀很不简单,虽然他不会用刀,但放着观赏也很不错。 “呦,朱兄这是准备习武吗?拍了这把刀再蓄些胡子, 确实比现在这副样子威武许多,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你一年逛楼子的银子。”方世鸿揶揄道,他是国子监的学生,又在行知院受了窝囊气,行知院输了他自然乐见。 “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点钱小爷还瞧不上。还有要拍的没?没人拍这把刀小爷就收了。”朱应安回击道。 果然并没人竞拍,寒月刃便被朱应安收入囊中。其实如果他不拍行知先生也会拍下,毕竟一万五千两比起五万两还是差了很多,何况第一局行知院就退出竞争的话实在有损院名声。 “第三件,石洞院宋定窑白瓷梅瓶雕莲花。”杨敬揭开第三块红绸,就把位置让给了石迁。 见过了寒月刃,石迁对其他物件的兴趣小了许多,若非他只是一个从九品小吏,没多少钱财,那把寒月刃他一定会拍的。 “北宋定窑白瓷梅瓶,釉刻莲花,品相佳,真品。底价五千五百两。”石迁拿起来看了看便放回了,有些意兴阑珊的道。 古董商人向来对瓷器最是热衷,最后这件梅瓶竟拍出了八千八百两的高价。 接下来友麓院的唐寅的《茅屋风清图》鉴定为真品,底价三千两,成交价三千八百两。 衡阳院的宋本《太平广记》珍本,全500卷,目录10卷,取材于汉代至宋初的野史小说及释藏﹑道经等和以小说家为主的杂著等400多种,底价七千两,成交价九千六百两,由京城广报局拍得。 “本轮拍卖最后一件拍品为及第院的《敬斋箴册》,请石大人过目。” 石迁略一打量便看出了其中的问题,“赝品,底价二两银子。” 及第院院正王会锡十分诧异,因为他和及第院另外一位负责鉴赏的先生完全没有看出任何问题,“我申请重新鉴定。” “不用了,为了节省时间我直接帮各位解疑吧,《敬斋箴册》为明初三宋二沈之一的沈度小楷作品,属于典型的台阁体作品,而且《敬斋箴册》代表了的台阁体的最高水准。其笔力劲道,气格超迈,其笔画粗不为重、细不为轻,其布局法度俱存,中规入矩,行列齐整,在风格上展露的是那种婉丽飘逸、雍容典雅、不激不厉的气度,颇有儒者之风。而这赝品无论从用墨、用纸、做旧,还是风格、笔画、布局都毫无破绽,算是与之前的《快雪时晴帖》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唯一的缺陷在于一点,大家请看。”石迁拿起作品用手指着其中一处道,“众所周知《敬斋箴册》是沈度于永乐十六年,而这里写的却是永乐十九年。”石迁拿着《敬斋箴册》向众人展示。 如此便不用再鉴定,即使是不懂鉴赏的人也知道这件拍品假的不能再假了。 既是赝品,底价仅二两银子,在这重头的时候没人会对这件拍品提起兴趣,所以虽只有二两银子仍是流拍了。 第一轮拍卖结束,国子监成交价八千一百两,行知院成交价一万五千两,石洞院成交价八千八百两,友麓院成交价三千八百两,衡阳院成交价九千六百两,及第院流拍,一轮过后及第院基本算是退出了竞争行列,友麓院虽然没有流拍,但与行知院的一万五千两成交价比起来,机会也不多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十七章 募捐拍卖(三)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第一轮过后,因为每拍一件物品便要停下鉴定一次,很多人拍卖的热情都被打乱了,所以杨敬宣布,从第二轮开始,每一轮拍卖前先鉴定真伪,赝品则在一轮最后拍卖并由石迁给出鉴定原因。 因此第一轮过后所有参与人员都得到一些休息时间。 很快第二轮的拍品已经鉴定结束,拍卖继续进行。 “第二轮第一件仍是国子监的,所拍物品为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手稿,经石大人鉴定为真迹,此稿说是《资治通鉴》手稿并不准确,经对比此手稿与《资治通鉴》通行本略有异处,准确的说应为《通志》手稿残卷,后来才改名为《资治通鉴》。此手稿残卷共四百六十五字,卷后附司马光手谢人惠物状及宋代任希夷、赵汝述、葛洪、程夔、赵崇龢,元代柳贯、黄溍、宇文公谅、朱~德润、郑元祐等人题跋,且有宋代至今藏家藏印上百枚。起拍底价一万六千两,每次加价一千两。” 按说此物价值要在寒月刃之下,然而在文人及商人眼中此物并非寒月刃能比。因此不仅是一些商人富绅,包括许多文人都在交流,沟通如何汇众人之力拍下这件文学巨宝。 经过多番竞价,文人终是敌不过富绅的身家,最后《通志》手稿被一位富绅以三万七千两成交,此人自称是司马光第二十六代后人。 “第二件拍品为行知院的一株八百年人参。此物乃是石迁石大人及千芝堂掌柜共同鉴定,保守估计八百年以上千年以下,且为野山参,传说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然暂时无人考证,起拍底价一万两,每次加价一百两。” 此物在文人看来价值尔尔,若是所有达官显贵来此,怕是即使百万求此一株人参也在所不惜,因为这些人最怕死。其实此时的定价也算准确,底价乃是千芝堂根据实际价格略低所定。 此物竞拍过程中几家院人等很少出价,竞价的只有琉璃巷的几家药铺和三公槐的几位侯爷、大人的管家,最后此株人参被方世鸿以两万三千两的成交价拍得。 第三件为石洞院的唐朝萨珊金币二十枚,底价三千两,以三千五百两的成交价被琉璃巷的一位古董商人拍走。 第四件为友麓院宋刻孤本《石壁精舍音注唐详节》共五十一册,一百六十卷,底价八千五百两,成交价一万三千两,由京城华昌局拍得。 第五件为衡阳院的文徵明小楷《千字文》,真迹,底价五千五百两,成交价八千两,由苏州籍行商拍得。 前几件拍品并无什么起伏,直到第二轮第六件拍品时才让众人稍微有了一些波动,因为第六件物品并未在案桌上,而是由及第院两人抬到拍卖台上,起先引起众人注意纯粹就是因为大。 “第六件拍品是及第院的一箱图纸及手札等。”杨敬并未得到详细信息,只知道这些,“详细的清单由石大人介绍。” “此件拍品有些特殊。”石迁一边说一边用袍袖拂了拂箱子上的灰尘,又眯着眼睛吹了吹,待灰尘去的差不多了石迁方才打开箱子接着道,“此项文乃是传言当年宪宗时期被尚 为兵部郎中的刘大夏刘公焚毁的史料,所余者仅此一箱,包括宝船图纸、航海日志及所行海图。然皇帝敕、船队编制及名单、账目等等许多史料皆已遗失。底价一万两,每次加价一千两。” 文献记载,郑和下西洋的档案《郑和出使水程》原存兵部。明宪宗成化年间,皇上下诏命兵部查三保旧档案,兵部尚项忠派官员查了三天都查不到,已被车驾郎中刘大夏事先藏起来。项忠追问官员,库中档案,怎么能够失去?当时在场的刘大夏说“三保下西洋,费钱几十万,军民死者万计,就算取得珍宝有什么益处?旧档案虽在,也当销毁,怎么还来追问?”。此话一直被大明官员百姓所推崇,奉为为民请命的典范,所以时至今日许多人对于这箱史料的认知也仅作为一个可以研究三保航海的珍贵史料而已。 此时拍卖厅内听到是此份旧档案时激动不已的除了几个洋人外便是行知先生,行知先生曾与徐光启讨论过航海的重要性,二人唯一遗憾的便是这份《郑和出使水程》档案的遗失,如今失而复得,他怎么能不激动。 行知先生陶皖华不自主的紧紧攥着身边一位夫子的袍袖,喃喃道,“这箱东西我一定要拍到。” 旁边的夫子尚未听清行知先生嘀咕的是什么就见他已站起身来举手道,“行知院出一万一千两。” 这还是今日拍卖第一次第一个拍卖就在底价上加价的。 “天主教会费尔南德出价一万两千两。” “我出一万三千两。”法兰西人阿德里安操着一口生硬的口音举手道。 “一万五千两。”行知先生继续举手竞拍,这次一下加了两千两。 “一万六千两。”不列颠人威廉也加入了竞拍的行列。 “两万两。”费尔南德再次出价。 此时行知先生有些为难了,今日行知院准备的银两只有七万两,另外五万两是用来预备输了之后支付额外的捐赠的,可是这箱档案对他来说太过重要,思索了一会行知先生便冷静了下来,先观察一下局势吧,实在不行便先动用那笔银子,最后输了再想些办法补上。 只是在行知先生略微停顿的片刻,及第院的这箱档案便已经涨到三万两了,而三个洋人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此时竞拍的三个人除了费尔南德已经来大明十几年了,并在城南教会传教,另外两批人皆是来大明的西方商人,这时的大明并不允许与海外通商,所有的贸易往来皆是以朝贡贸易的方式,即所谓“惟不通商,而止通贡”。各国官方使者以朝贡名义向大明献上“方物”,大明将对方所需物品作为赏赐颁发。此外,也允许贡使将所带多余物品与民交易,但“有贡舶即有互市,非入贡即不许其互市”。 这两批法兰西人和不列颠人以及另外几个和费尔南德在一起的佛郎机人都是来与大明进行朝贡贸易的。 经过十几轮竞拍,价格已经升到了五万三千两,此时法兰西人似乎与不列颠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已经退出了竞拍的行列,此时只剩下佛郎机人费尔南德和不列颠人威廉。 “五万五千两。”费尔南德咬咬牙接着举手道,此时已是佛郎机人的极限了,佛郎机商人只预备了四万五千两,而剩下的一万两则是天主教会为他们筹集的银子,若是不列颠人再次加价,他们也只能放弃了。 不列颠人威廉和法兰西人阿德里安低头略微交流了一下便继续举手道,“五万六千两。” 费尔南德摇了摇头示意放弃了。 此时只剩下威廉一个人竞拍了,杨敬问了两声也没人搭话,五万六千两的价格已经大大超出及第院院正王会锡的预期了,本来以为能拍到一万五千两就不错了,本来以为已经失去机会的及第院现在却成了最有机会的人。 就在杨敬准备宣布档案归属的时候,行知先生陶皖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有些颤巍巍的举起手道,“六万两。” 行知院的几位先生全都看向行知先生,一脸的不可思议。 行知先生边上那位夫子连忙拉住行知先生沉声道,“你疯了吗?”因为这件物品拍完很大可能胜出者就是及第院了,那么作为输的一方行知院必定要再拿出五万两银子,而行知先生已经花出去了六万两,哪里还有五万两可以出。 行知先生不为所动,再次强调了一遍,“我出六万两。” 拍卖厅的所有人都有些回不过来神,包括以为已经竞拍成功了的不列颠人威廉。 杨敬看了看行知先生,又看了看不列颠人,职业性的问了几声,“还有人出价吗?” 威廉继续低下头和阿德里安交流,这次交流的时间有些略长,他们说的是不列颠语,周围的大明人即使知道他们在讨论价格也完全无法听懂。 就在杨敬有些不耐的时候威廉举手道,“我出六万五千两。” 此时行知院的夫子们总算松了口气,有人接就好。然而还没等他们完全平静下来,行知先生接着举手道,“六万八千两。”众位夫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六万九千两。” “七万两。”行知先生知道,这是他所有能拿出的银两了,若是仍旧得不到这箱档案的话那么就只能认命了。行知院的夫子也明白这些,于是心里都在喊着不列颠人再加一次价。 然而不列颠人只能让几位夫子失望了,他耸耸肩道,“你赢了。” 此时行知先生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列颠人后来是和法兰西人两家的钱财合在一起共同竞拍,否则他们任何一家甚至都比不过佛郎机人,即使行知先生喊出了七万两他们仍有一万两的余地,但是法兰西人阿德里安并不认为这箱两百多年前的资料值这个价,已经约定好如果超过七万两他们就退出竞争,而剩下的不列颠一家就完全拿不出这么多钱财来竞拍了,所以只能放弃。 两轮拍卖结束,国子监总成交价四万五千一百两,行知院总成交价三万八千两,石洞院总成交价一万两千三百两,友麓院总成交价一万六千八百两,衡阳院总成交价一万七千六百两,及第院——七万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十八章 募捐拍卖(四)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接下来是第三轮拍卖物品的鉴定时间,众人又可以休息片刻,只是这次鉴定的时间略长,因为最后一轮的拍品也鉴定出了赝品,经过石迁和各学院先生的共同鉴定才得出了结论。 休息的过程许多人都在讨论行知先生花七万两竞拍那箱档案的事,几位夫子也围着行知先生询问,有的询问花这么大代价拍这箱档案的原因,有的询问后续如果输了如何付那五万两,关于后续五万两问题行知先生只说了一句“我会想办法筹措。”便应付了过去。至于为何竞拍,行知先生与几位夫子讲了许多关于这箱资料及航海的重要性及意义,但几人只是摇摇头叹息而无法接受。 “第三轮的竞拍开始,第一件拍品是石洞院的董其昌先生的《临怀素自叙帖册》,确为董先生真迹。底价五千两,每次加价五十两。”杨敬有些乏了,第三轮拍卖便交与石迁进行,石迁一身鉴赏的本事就是学自董其昌先生,因此提到董先生时话语中格外的尊敬。 听到第一件拍品竟是石洞院的,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因为是顺序拍卖,前两轮石洞院前面都是国子监和行知院,而这次都跳过了,再加上之前石迁和几位院的鉴赏先生一同鉴定的情况,有些人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国子监和行知院的物品应该是被鉴定为赝品放在最后了。 此时台下只有朱应安没想到这一茬,还格外的兴奋,拉着张之极道,“子瑜,快拍快拍。” “怎么,这册帖是元廷兄之物?”张之极看朱应安那样子便有些猜到了。 “那是自然,现在有几人能求得香光先生的字,这可是整整一册,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从我爹那里偷来的。” 张之极可是听过成国公对香光先生的字画作品嗜之如命,这整整一册帖被偷来卖掉,只怕若是被发现了这位小公爷回去不是要被打死吧。 “谁让老头子除了香光先生的字画没其他什么东西可让我偷呢,要么就是些瓶瓶罐罐的我也不知道哪个值钱哪个不值钱。” “那我可不拍,否则你爹还不打到我家里抢回去。”张之极道。 “子瑜,你就当帮我一个忙,钱我来出,拍回来我再给老爷子还回去不就发现不了了,你想我自己捐的东西自己再拍回来多惹人笑话。”朱应安冲着张之极双手合十作揖道。 “那好吧,我就帮你一回。”张之极看了一眼朱应安那搞怪的样子有些好笑。 一会儿的时间已经竞价过几轮了,价格已经到了五千五百两,张之极举手道,“五千五百五十两。” 又经过几轮竞价,最后被张之极以五千九百五十两拍下。 如此便预示着此次拍卖会石洞院已经输了。 “第二件拍品是友麓院的徐渭徐文长的《驴背归林图》,以写意见称的徐文长留下的人物画迹并不多见,右上为徐渭自作五言律一首,此作署有年款,文长作品少有年款,凡署年款多为后期作品,且有文长、徐渭之印、钤印天池山人,徐文长作品有此三印者绝无仅有,经鉴定为真迹,底价八千八百两,每次加价一百两。” 在徐渭死后大明流传许多关于徐文长的故事,有真实的,有杜撰的,因此文人雅士对徐渭甚为推崇,他的作品虽然年限不久,但价格极高,一些稀少的作品要超过董其昌许多。 最后拍卖的成交价为一万两千五百两。 徐渭的这幅《驴背归林图》成交价虽然不低,但因为前两轮差距太大,友麓院也已经失败。 “第三件拍品为衡阳院的一把古琴,此琴为东汉蔡邕所制的焦尾琴,经鉴定为真品,想来焦尾的典故不用我多加介绍,底价三万两,每次加价三千两。” 拍卖厅的众人听闻此琴竟是焦尾,许多人顿时蠢蠢欲动,但再听到底价三万两时,便没有几人抱什么心思了, 三万两是今日拍卖以来最高底价,比第二的底价高了近一倍。 文人都好琴棋画,所以对于焦尾哪有不动心的,可是真正能拿出这么多钱的,却没有几个,徐茗儿痴痴的看着这把充满故事的焦尾,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但徐家为官清廉,别说三万两,就是三百两徐茗儿也不见得拿得出来。 徐尔觉看到徐茗儿的样子知道姐姐是痴迷这把古琴了,只得安慰道,“姐姐,古琴讲究的是一个缘分,若是焦尾与姐姐有缘,终究会是姐姐的。” “尔觉胡说些什么,姐姐只是看着觉得喜欢,什么缘不缘的,若是喜欢都要据为己有,那反倒落了下乘了。”徐茗儿明白了徐尔觉的意思,反而教育徐尔觉道。 “怎么?徐小姐看上这把琴了?”方世鸿看到不远处徐茗儿见到焦尾失神的样子故意走过来道,见徐茗儿没有理会他,于是方世鸿直接举手道,“我出四万两。” 出完价也不理会其他便接着对徐茗儿道,“徐小姐喜欢这把琴却没钱竞拍是不是很遗憾?当初我打算花三十万两买你一盆兰花你却不愿意,反倒羞辱于我说我的钱脏,今日徐小姐可是明白了钱无所谓脏与不脏,只在于有与没有。当日那盆兰花你若是卖于我了今日这琴岂不就是徐小姐的了?” 此时拍卖厅出了的静,只剩下方世鸿说话的声音,说完方世鸿才察觉到异常。 这时一旁的朱应安开口嘲笑道,“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别人都出到四万三千两了,你竟然出四万两。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方世鸿之前只顾着报复徐茗儿了,确实没有留意到竞价到多少了,于是有些疑惑的看看拍卖台上的石迁,石迁开口道,“方公子是否要重新出价?” 方世鸿此时也算确定朱应安说的是事实了,脸色有些难看的哼了一声道,“五万两。”说完他也没有脸面再招惹徐茗儿了,转身离开,没走几步方世鸿又回头冲着徐茗儿道,“徐小姐若是改变主意,那盆蝴蝶兰在下仍旧愿出三十万两,或者过了今日等我拍下这把琴,徐小姐可以拿着那盆花来与我交换,否则,徐小姐怕是永远与这把琴无缘了。” “谢方公子好意,茗儿心领了。”徐茗儿淡然的道。 几经波折,这把焦尾最后被方世鸿以六万五千两的成交价拍走。 如此一来,衡阳院三轮的总成交价达到了八万两千六百两,甚至超过了及第院一万两千六百两,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及第院若是在最后一轮不能拍出超过一万两千六百两的成交价,那么将还是会输掉。 “第四件拍品为及第院的汉谷纹玉璧一枚,此玉璧为上乘羊脂玉,五种沁色,普通有两三种沁色为常见,四种已经很少,五种沁色则万中无一,只是体积略小,而且未经盘玩,看起来干涩污浊,若是经过懂玉之人加以盘玩几年或几十年,使之玉理彰显,色沁溢出,这枚玉璧的价值可翻上几番。此物底价八千两,每次加价一百两。” 八千两的底价与衡阳院还差四千六百两,悬念还是有的。 此番参与竞拍的是琉璃巷几家玉器店的掌柜,以及京城几位喜欢玩玉的富绅,喜欢玩玉的都知道五沁色的羊脂玉有多稀少,正因为这枚玉璧未经盘玩才有了许多上涨的空间,一万两以下竞价颇为激烈。 当价格到达一万一千两时,有几家掌柜退出了,因为到了这个价格能否赚钱就靠运气了,盘玩的好了,价格还可以翻倍,若是盘玩不好,恐怕还要赔钱。 到了一万二千两,还在竞价的只有一位姓吴的员外和琉璃巷最大的玉器店尘宝斋的庄姓掌柜了,而且每次加价二人都要考虑许久,最后当价格达到一万两千五百两时,吴员外放弃了竞拍。 而此时及第院的成交价加上之前与衡阳院相比刚好差了一百两。 就在衡 阳院院正郑砚芝松了一口气时,衡阳院院正王会锡旁边的一位夫子举手道,“一万两千七百两。”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及第院在给自己抬价,虽说做法有些不耻,但谁也无法指责,换了任何一家院都会这么去做。 那位尘宝斋庄掌柜自然也明白衡阳院的做法,只得再次举手道,“一万两千八百两。” 及第院的那位夫子果然没有再竞价,但毕竟三百两也不是个小数,白白花了三百两还是让庄掌柜对及第院有些怨言。 如此一来,衡阳院还是落败出局了。 “接下来的两件拍品其中一件为国子监的物品,宋朝苏轼的《黄州寒食帖》,此帖为元丰五年苏轼因乌台诗案遭贬黄州时所写诗两首。其诗句沉郁苍凉又不失旷达,在法用笔、墨色也随着诗句语境的变化而变化,跌岩起伏,气势不凡又一气呵成,达到一种写完美的境界。若是真迹底价可达两万八千两左右,然而这件只是赝品。” 石迁请来杨敬与他一起拿着这幅虽为赝品的帖子向众人展示道,“此帖真迹为纸质册页本,而此件则为手卷本,且宽幅较真迹宽了约莫三四寸,传说当年苏轼做此帖后酒醉,因此字迹周围沾了一些水痕,而此件仿品却把水痕当做了线条来仿。” 待众人看清后石迁回到拍卖台,把物品放回案桌后接着道,“因为皇上也喜欢收藏一些古董、古玩,因此在下曾进宫为陛下鉴定过一些物品,而这件《黄州寒食帖》真迹正是陛下的藏品之一,在下有幸见过,所以这件拍品为赝品无疑。底价五百两,每次加价十两。” 国子监与及第院相差四万两左右,而且最后这件还是赝品,若是国子监自家从五百两抬到近四万两就真的是有些没脸没皮了,于是国子监放弃了竞拍,最后只有两人出价,以五百一十两的价格成交,至此国子监也退出了竞争之列。 “最后拍品为行知院提供的物品,虽非赝品,但之所以放在最后来拍是因为有些特殊,此物并非文玩古董,也非古籍珍本,只是两份手抄且未装裱的诗作,大家请看。”说完石迁拿起两份诗作向大家展示。 在坐的所有人看到这两张手抄诗文时开始窃窃私语,无人理解行知院这是什么操作,难道还未开始便已经放弃此次拍卖了?行知院莫非真的高尚如斯? “元廷兄,这一番拍卖便要你来帮我了,尔觉兄弟,你也要一起帮我一把,元廷兄帮我拍得此件诗文,你来帮元廷兄抬价,不求让行知院赢得此次拍卖,但是此件诗文至少要抬到万两以上。”最后一件拍品一出,张之极便拉着朱应安和徐尔觉二人道。 “哦?子瑜竟有这种觉悟?”朱应安诧异道,这种毫无价值的两张诗文竟要以万两之巨拍下来,朱应安以为张之极打算不留名的献爱心呢。 “你看仔细了,那诗文是我表弟之前所做的两首诗,还是尔觉的姐姐徐大才女手,我表弟帮我们好好露了一把脸我们难道不该帮他抬抬身价吗?”张之极指了指拍卖台上的两张纸道,其实最重要的他没说,一是朱由检的身份,二是张之极还欠了他一份滑板之情。 “哦,原来是朱家兄弟的诗,放心吧,这事包我身上了,若不能以万两拍下,以后老哥这身肥肉就留着你解馋了。”朱应安拍着胸脯保证道,不说朱由检帮他压了方世鸿一头,就是之前张之极帮他拍了那册董其昌的《临怀素帖》他也是要出手的。 “是朱大哥和我姐姐的作品,我自然义不容辞。”徐尔觉也拍着胸脯道。 石迁先是读了两首诗的内容并介绍了一下手之人徐茗儿的才名,然后接着道,“此件诗作乃是新作,因时间原因并未及时装裱,但这两首诗却堪称上上之作。所以底价定为五两银子,每次加价一两银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十九章 爬着出去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石迁实在无奈,此番定价已是给足了行知院的脸面,若是在第一场来拍卖,此份诗作最多也就只有与其他未装裱的诗作统一拍卖的份,单独去算底价也不会超过四钱银子,加价可按几文钱起。 听了石迁的话所有人哄堂大笑,虽然已经高开了底价,但是即使那份二两起拍的赝品也比这两张纸好看很多。 “哈哈哈哈,行知院这是自愿放弃了吗,难道连装裱的钱都要省了吗?”方世鸿带头起哄道。 “不如流拍算了,至少那座金佛拿来第二场拍卖也比这两张废纸好看许多。”刘劲松一起奚落道。 “两位也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典范了,莫非你们只看中诗画华丽的装裱而看不懂这两首诗的精髓吗?这两首诗我愿出五百两。”朱应安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喜欢这两首诗回去随便抄就是了,竟要用五百两来拍下这两张纸,又不是名家手。 “我辈读之人理应崇尚的是内涵,我倒是认为石大人对这两首诗评价稍低了,上上之作并不足以表达这两首诗,说是千古名句方才合适,我出一千两。”朱应安话音未落,徐尔觉立时站起接道。 许多人的思路有些跟不上,这个世界都怎么了?钱都不值钱了吗? 在最后一件拍品展示的时候徐茗儿便有些失神,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何自己手抄的东西会在最后拍卖,当徐尔觉的话音落下之时,徐茗儿更是惊讶万分,连扯了徐尔觉的衣袖几下低声道,“尔觉,你疯了?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徐尔觉冲着徐茗儿眨了眨眼,但是徐茗儿并未理会弟弟的眼神,仍是紧张的等待解释,徐尔觉无奈只得在徐茗儿耳边解释了一下,徐茗儿才放下心来。 “竟不知徐家小弟何时这么有钱了?竟有千金买马骨的情怀。”朱应安用五百两竞拍方世鸿倒不惊讶,两人斗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看徐家小子居然也站出来就有些过不去了,他方世鸿什么时候什么人都能来踩一脚了? 听到方世鸿奚落,徐尔觉不觉就有些缺少底气,不知该如何答话,这种用钱砸人的事他可从未干过,也没那个实力干。 但朱应安可不干了,道,“小爷就是有钱,莫说拿钱买些情怀,就是花万两买你出丑小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我出五千两,就为买一乐,有能耐你也来挫挫小爷的锐气。” 此时朱应安想的已经不是帮张之极竞拍了,而是他干了无数次的与方世鸿斗气。 方世鸿也被激起了火气,莫说还有两张纸,朱应安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拍个空气也要上了,“好,朱胖子,今天本少爷就看你怎么让我出丑,这轮拍卖谁若输了,就从这房间爬着出去,我出六千两。” 朱应安本只是与方世鸿打打嘴仗,反正有人买单,他也不认为这两张纸能值几两银子,万两还不够压倒一切牛鬼蛇神吗?可是此刻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朱应安并不是怕了方世鸿,而是他今日一共就带了三万两银票,一把寒月刃用了一万五千两,那册《临怀素自叙帖》花了近六千两,身上也就只有九千两左右了,于是他侧着 身子问张之极道,“子瑜,你今日带了多少银两?” “你真要和他拼命啊?我可就带了一万两的银票,剩下的只有一些碎银子,都不够雇一两马车回家的,不过这一万两便是之前让你帮我竞拍的银子,再多我就无能为力了。”张之极有些为难的道。 “徐小弟,你呢?”朱应安有转向徐尔觉道。 “这是十两银子,我的全部家当了,都给你。”徐尔觉大方的道,“若是不够的话我还可以跟我姐借一些,她应该还有几十两。” 朱应安一扶额头道,“你还是留着明天吃早点吧。” “怎么,你是怕了不敢接吗?”见朱应安在那边交投接耳半天没有答话,方世鸿呛声道。 朱应安与方世鸿斗了这么多年,奉行的一个原则就是“男人可以输但不可以怂”,索性一抬头答道,“来就来,这么多年小爷还没怕过。”朱应安也不是纯没头脑,自己这方还有近两万两,而方世鸿之前拍下几件物品也花了八万八千两之巨,想来身上所余银子也不会太多了,“不过先说好,今日拍卖可不许输了回家找老爹哭鼻子要钱的,若是不够了回家取,大家可等你不得的。”朱应安接着补充道。 方世鸿平日里出门也不过就带个几千两银票,今日为了拍卖会特意带了十五万两银子,所以除去之前用掉的八万八千两,还余下六万多两,想来对付朱应安是够了,他猜测朱应安身上顶多不过五万两,而且之前还已经用掉了一万五千两。“好,就这么说定了,你接着出价吧。” “七千两。”朱应安手也不举了,直接报出了一个数字。 此时已经不用徐尔觉抬价了,其他人都看着这二人表演。 “这样一点一点的加太慢了,爽快一点一万两。”方世鸿一下加了三千两。 “不过如此,一万五千两。”朱应安不屑的道。 “我就喜欢这样加价,怎么你要顶不住了吗?”方世鸿剩余银两还有很多,他只是想试一下朱应安,“我出一万八千两。” “既如此,我出一万九千两。”此时已是朱应安的极限了,若是方世鸿再加他就只能认输了。 方世鸿既然资金充足,当然不会就此结束,“我出两万两。” 朱应安有些不甘,对他来说最难的就是向方世鸿低头认输。就在这时,拍卖厅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个人,听到声音所有人都回头朝门口望去,拍卖马上都结束了这时才来。 见到来人,张之极立刻制止了准备认输的朱应安,让他稍等。 来人朝着拍卖厅内环顾了一圈,然后朝着张之极走来。 方世鸿只是看了一眼门口便回过头来,他已经注意到了朱应安的表情,怕是两万两就是对方的底线了,于是催促道,“怎么?没钱了吗?不是说喜欢拿钱买情怀吗?不是要万两买本少爷出丑吗?” 那边来的二人已经走到了张之极旁边,其中一人朝着张之极的胸口捶了一拳道,“这么有趣的事也不叫上我们。” 来的二人朱应安也认识,个子稍高一些的这位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之 子骆养性,另一位年龄稍小的是兵部尚秦文士之子秦珝,只是交往不算过密。 “谁让你们家里看的严实,你们可是错过了许多好戏,那些回头再讲给你们听,当下的戏才是到了关键时刻,你们来的正巧。”于是张之极便把当下的情况说了,顺带问他们带了多少银两。 “若不是老头子被皇上召进宫我们还被关着呢,这次你可问着了,上次跟你提起的滑板听闻琉璃巷已涨到三万两,我和骆哥特意每人带了三万两过去,可是到了才知道,价格是炒上去了东西依然没有。”秦珝回道。 “银票都先借给元廷兄一用,滑板的事我已经帮你们解决了,过几日便会有人送到四海庄园。” 二人都不是缺钱的人,对钱财不甚看中,没有丝毫犹豫便把银票暗中递了过去。 张之极在朱应安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多了六万两。” 此时朱应安才有了底气,“你莫非急着出丑?我偏不如你意,小爷就喜欢钝刀子割肉,接下来我就出——两万零一两。” 方世鸿就没想过朱应安会与人串通借钱,因为他这边几人都是跟在他后面的,想串通最多也就能凑个几百两罢了,因为看到此前朱应安的表现,以为此时的朱应安不过是在强装镇定,“我出两万五千两。” “两万五千零一两。”朱应安有些贱贱的道,也就只有这一件的每次最低加价一两银子,换了其他的朱应安还真不能这样玩。 “三万两。”方世鸿不信邪的道。 “三万零一两。” “四万两。” “四万零一两。” “五万两。” “五万零一两。” “朱胖子,你可不要胡乱的报,若是等下拿不出来,这竞拍可是作不得数的。”方世鸿也就只剩下六万两千多两了,在这样下去可是叫不了几回价了。 “怎么,你心疼了?还是钱不多了?”朱应安此时心里也有些打鼓,这家伙到底带了多少钱?这前后加起来都十几万两了,他也有些没底了。 “好,我就不信你真带了这么多银票,最后一次,六万两千两,你若是还加的上去,本少爷便认输。”方世鸿咬牙切齿的道。 “那你就爬着出去吧,我出六万两千零一两。”说完朱应安拍出一叠银票,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子压在上面。 虽然方世鸿输了,但谁也无法指责他什么,毕竟两张纸拍出这个价格已经有些儿戏了,只是那爬着出去的赌约却是方世鸿自作自受了。 自此所有物品算是全部拍完,最终以这样戏剧化的结局让行知院以总成交价十万零一两赢了这场拍卖,行知先生也躲过了再去筹措五万两银子的命运。 其他几家院也只能叹息着找顺天府照磨交上五万两的善款。 此时酉时已过半,竞拍成功者前去交割物品,其他人已陆续开始离去,那方世鸿也算言而有信,不待其他人反应过来便第一个来到门口从门里匍匐着出了门,到了门外立刻站了起来,也不招呼任何人,径直快步离开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章 有凤来仪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此次拍卖会仅是第二场六家院的总成交额就达到了三十五万八千五百六十一两,其中国子监四万五千六百一十两,行知院十万零一两,石洞院一万八千两百五十两,友麓院两万九千三百两,衡阳院八万两千六百两,及第院八万两千八百两,以及输的五家院善款共二十五万两,此两项就达到了六十万零八千五百六十一两,相当于比户部拨往两省的赈灾款项还要多。 此时张之极几人候着朱应安交接完拍品,看着朱应安有些肥胖的身子抱着几件东西慢吞吞的走来,到了跟前朱应安那两首写了诗的纸往张之极怀里一塞道,“呐,六万两拍的,你好好保存吧。”虽然赌气赢了,但任谁花了六万多两银子拍了两张纸心里都不舒服。 张之极看着朱应安赌气的样子有些好笑道,“元廷兄花了这么多银子拍了这两张作品,那一万两便算我支援元廷兄了,你切莫小看了这两首诗,暂且我先收着,他日待我把这两张作品装裱好你再看今日值是不值,那时我再归还于你。” 朱应安只当张之极在安慰他,也混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拖着几人道,“我也不管,今日兄弟我是出了大血了,全为子瑜所托,今晚八大胡同就指望你们了。我身上可是就剩几两散碎银子了。” “呸,不学好,尔觉你可不能学他们,跟我回家。”一旁不远的徐茗儿听到几人对话啐了一口道。 徐尔觉无辜的看了一眼朱应安和张之极,只得被徐茗儿拉着走了。 八大胡同几人去的不少,不过都只是喝喝花酒,不像朱应安,以睡觉为目的,最后张之极、骆养性、秦珝三人被朱应安拉着奔八大胡同而去。 凤来仪的门口莺莺燕燕,几个姐儿迎来送往好不热闹,朱应安掏出身上仅剩的散碎银子付了车钱,刚一下车几人就被几位姐儿拉住了胳膊道,“几位爷好久不来了,今日楼里新来了几个唱曲的姑娘,几位爷快进来听听。” “小爷昨晚才来过你就不认识了吗?”朱应安摸了一把身旁那姐儿的屁股道。 “哎呦,是我眼拙了。”那位年逾四十的老姑娘道。 后面张之极三人看的浑身恶汗,四十多岁满脸脂粉又丑又胖,也亏朱应安下得去手。 入了楼子便是万分喧闹,张之极几人拉着朱应安便欲往楼上寻个清净些雅间找个姑娘陪着喝些酒听听小曲。 朱应安一脸鄙视的道,“没见识了吧,今日可是凤来仪头牌芙蓉登台的日子,咱们若是在二楼的雅间,想博芙蓉青睐,那是万万没机会了。” “这是为何?青楼的姑娘看中的无非就是银子,难道这厅里的消费比楼上还要高?”年龄最小的秦珝疑惑的问道。 “别的地方自然是这样,唯有这凤来仪的芙蓉有些与众不同,她自挂牌以来不过几月便已红遍京城,而且对楼上的公子少爷从来不屑一顾,唯有这厅里的人偶 尔能与她聊上几句。”接着朱应安有些神秘的低声道,“而且她到现在还是个清倌人。” “朱兄这么清楚莫非也是对这芙蓉有些兴趣?”骆养性问道。 “这话说的,凡是来这里的谁不对芙蓉有兴趣?不过老哥我可是已经拔了头筹,目前来说做了芙蓉入幕之宾的可只有我一人。”说完朱应安骄傲的昂了昂头。 “既是做了入幕之宾,你怎么还说她是个清倌人?”秦珝不解的问道。 “这事我是有所耳闻,听闻元廷兄是用一盒海藻泥博得美人一笑,被邀请入内一续,芙蓉姑娘起初想为元廷兄弹奏一曲以作感谢,结果琴声未起就差点被元廷兄扑倒,接着就被赶了出来。而且据说芙蓉第一次挂牌时元廷兄和那方世鸿在楼上斗银子斗的不亦乐乎,结果人家连正眼都没往楼上瞧过。”张之极笑着说道。 听闻张之极的话朱应安略有些疑惑的道,“子瑜,听你表弟说你对我逛楼子的本事很是仰慕,怎么今日好像与我之前听到的有些出入?” “哪里哪里,谣传、纯属谣传罢了。”张之极并未拆穿,只是否认了朱应安的话。 朱应安也没多加计较,接着对几人解释道,“这芙蓉可是真正的色艺双绝,听闻以前是湖州一户姓水的大户人家的女儿,早年凤来仪的老鸨还在江南时受过水家的恩惠,后来水家遭了难,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就被老鸨带到京城来了,自幼就教习琴棋画,若不是前一阵子凤来仪被绿柳院挤兑的快经营不下去了,怕芙蓉也不会挂牌。但即使挂牌了也只是为凤来仪招徕些生意,从来没人去逼迫她做皮肉的营生。所以那些想用银子买来春宵一刻的也都断了念想,正因如此那些想要讨好芙蓉的公子哥们千方百计的打听芙蓉的喜好,恰巧有一次方世鸿在云龙寺遇到了芙蓉,芙蓉在兰园赏花的时候看上了一株蝴蝶兰,方世鸿便想把那株蝴蝶兰买下来讨好芙蓉,刚好那株兰花的主人就是徐家的才女,听闻普天之下就那么一株蝴蝶兰,最后加价到三十万两徐小姐也不肯卖,还羞辱方世鸿说他的钱脏,所以才有了今日拍卖会的那一出。” “那为何这芙蓉这么不待见楼上的人?” “听闻芙蓉曾说,‘但凡女子进了这扇门便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了,唱十八~摸也是雅,唱雨霖铃也是俗,去楼上的就是为了用银子将这些姐们分出个三六九等,倒不如厅子里的人来的爽快。’” “听元廷兄这么一说,这芙蓉倒是颇有些意思,我对她倒多了几分兴趣。”张之极摸了摸下巴道。 “怎么?子瑜就不怕你父亲了?莫非想做个牡丹花下鬼?”朱应安调侃道。 大家都对张之极的家教早有耳闻,听了朱应安的调侃,几人都是哈哈一笑,只有张之极讪讪的道,“元廷兄哪里的话,只是稍微交流一下,不深入,不深入,哈哈……” 说着话几人便在厅中寻了一处坐下 ,略叫了些酒菜,张之极和朱应安为秦珝、骆养性二人讲述今日行知院的事,直听得二人不时叫好又叹息连连,叹息这么有趣的事就这么错过了。 不多时,原本有些嘈杂的声音顿时爆发开来,几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芙蓉登台了。 只见台上一个妖娆的身姿,面容半遮半掩,一个魅惑的转身,水袖斜抛,舞影婆娑,艳惊四座,终是露出了那遗世的容颜,所有人都看的楞了,即使朱应安见过多次,知道芙蓉美艳不可方物,但却没见过她如此的情致妖娆,风姿旖旎。 梅花妆,白霓裳,乌云鬓,芙蓉如面柳如眉。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枉此生,当浮一大白。”张之极有些激动的把酒杯换了大盏,斟满了酒,一口喝干,颇有些豪气干云的样子。 几人看张之极的样子更是连番调笑。 一曲舞罢,众人应声叫好,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芙蓉姑娘好舞艺。” 这声音虽然不小,却被众人的声音掩盖了,朱应安几人离得不远却是听的清楚,回头望去,原来是方首辅之子方世鸿,看来虽是在行知院吃了亏却仍是不忘今日是芙蓉登台的日子。 见台上芙蓉并未听见,方世鸿提高了声调又说了一遍,仍是没有回应,厅中的恩客叫好的多,比他声音大的更多。 只见方世鸿拿起桌上一只酒壶便往地上掷去,酒壶应声而碎,这时所有人方才停止了吵闹都往方世鸿这边看来,“芙蓉姑娘好舞艺。”方世鸿不理众人疑惑的目光道,“不过大家期盼姑娘这么久,只是一支舞怕是有些吝啬。” 许多人见方世鸿如此无礼有些不忿,但毕竟这人是为大家谋福利也就忍了,所有人都是希望芙蓉再多一些表演的。只听方世鸿接着道,“在下今日偶得一把名琴,名曰‘焦尾’,不如请芙蓉姑娘用这把琴为大家再弹奏一曲如何?名琴配美人,这把琴芙蓉姑娘若是觉得不错,在下便把这琴送与姑娘。”说完方世鸿便把用绸布包着的“焦尾”取了出来。 方世鸿没有得到那株蝴蝶兰,想来善琴的都是爱琴的,若是能用这把古琴讨得芙蓉欢心成了她的入幕之宾那是最好不过。 “多谢方公子好意,方公子之言芙蓉本不该拒绝,然‘焦尾’乃是七弦琴,恕芙蓉浅薄,对七弦琴不甚精通,不如就让芙蓉用自己的琴为大家弹奏一曲吧。”方世鸿多次捧芙蓉的场因此芙蓉对他并不陌生,虽是拒绝了他送琴之事,但还是答应了再弹奏一曲,否则的话便是把这凤来仪的客人都要得罪了。 方世鸿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他只想着怎么去送礼了,却忘了大明的琴乃是十五弦的,而“焦尾”只有七弦,这让他后悔不已,一番算计算是又落空了。 不多时台上便摆好了琴,芙蓉轻拨琴弦,一首柳永的“蝶恋花”,随着琴声而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一章 入幕之宾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此时厅里极为安静,就只有台上的琴声和歌声,随着芙蓉一句“伫倚危楼风细细”落下,就听到一处传来几声筷子敲击杯盘的声音,芙蓉声音未停,抬头向发声之处望去,见是那位朱小公爷旁边一人,虽穿戴文雅,但举止却有些放浪形骸的左手执盏大口喝酒,右手持筷不急不缓的敲着杯盘。 有人本想喝止,但细听之下却觉得这敲击之声与台上的琴声、歌声颇有些琴瑟和鸣之感,本有些单调的琴声与这叮咚的敲击声相和顿时多了一些和谐之美,台上的芙蓉也察觉了其中的微妙。 击节而和的不是别人,正是张之极。 当芙蓉唱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时,张之极放下了手里的酒盏,一手击桌,一手敲盘,与台上两相呼应,让这首“蝶恋花”的曲子达到了高潮,顿时让听的众人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一曲奏罢,芙蓉起身朝众人欠了欠身,然后朝着张之极多打量了两眼。 张之极见芙蓉望来,笑着斟满了酒,举盏朝着芙蓉示意了一下道,“醉笑陪卿三万场,不诉离殇,歌好,酒更好,哈哈哈哈……”说完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芙蓉只是冲着张之极笑笑,并未答话,接着便折身离台回了内室。 此时众人仍旧意犹未尽,但也只能在其他姑娘身上寻回那满腔的相思了。 张之极虽然酒量很好,但用大盏饮了这么多已经有些微醺,众人也看出张之极怕是对芙蓉上了心了,纷纷调笑道,“子瑜喝这么多就不怕回去被闻出酒味?” “莫非英国公的家法改了?” 几人正调笑着。这时一个丫鬟来到张之极身边道,“公子,我家小姐请公子前往一续。” 此时张之极喝的确实有些略微的多了,反问道,“你家小姐是?” 那位丫鬟闻言一愣,不待她回话,旁边的骆养性就推着张之极起身道,“你怕不是喝傻了,赶快去吧,人家小姐自然是你心上记挂的人。” “切记别像我一样猴急,免得被人家打出来。”朱应安也趁机调笑道。 张之极听了他们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酒盏跟随丫鬟而去。 小丫鬟将张之极带到一扇门前道,“我家小姐在里面候着公子,公子请进。” 张之极迈入房中丫鬟便将房门关了退下了。 进了房张之极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是他第一次喝花酒喝到姑娘的房中,不由有些新。房中陈设并无多少脂粉气,墙上挂了许多文人墨宝,靠窗的桌案放着两个梅瓶,瓶中插的花仍不失生机,娇艳欲滴。 房中隔着轻纱幔帐,幔帐里面应该就是女子的闺房了,张之极轻声问道,“有人吗?” 里面传出了芙蓉轻糯的声音,“公子进来吧。” 张之极心想,“难道里面已经宽衣解带等我了?”因为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形,张之极有些不敢贸然进入,因为听朱应安讲了芙蓉许多的事,所以心里并没有把她当做普通的青楼女子。“听闻姑娘找我,不如姑娘出来一续,我怕进去唐突了姑娘。” 听了外面的答话,张之极只听里面“噗呲”一声轻笑,接着就见幔帐拉开,一道曼妙的身姿走了出来。 见芙蓉穿戴整齐,并非自己想的那样,心里顿时落了安稳。 “方才芙蓉弹奏之时听闻公子击杯盘而和,想来公子颇懂音律,近日芙蓉新谱了首曲子想请公子指点一二。”芙蓉看到张之极有些腼腆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放浪形骸的样子,不由得觉得这个男人很是有趣。 “只是略懂、略懂,还请姑娘奏来。”张之极有些局促的道。 “琴在内室,芙蓉挪动不便,还请公子移步。”芙蓉看着张之极笑道,想来是看穿了张之极的心思。 原来让自己进闺房是为了弹琴,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明白了缘由张之极便不再顾忌,跟随芙蓉进了内室。 芙蓉在琴前坐下,双手抚琴,一首婉转悠扬的曲子伴着一首李清照的《声声慢》弹奏而出,曲罢,芙蓉静静的看着张之极,等他点评。 “这首曲子姑娘谱的本是极好的,只是姑娘如此年轻,为何所奏曲子都如此凄婉?想来姑娘对这些词的感受并无太深,所以一曲下来总是少了些深情。” “请问公子此曲该如何修改。”听了张之极的话,芙蓉略有所思,觉得有些道理。 “请问姑娘这里可有长箫或竹笛?”张之极反问道。 “竹笛是有一支。”芙蓉打开一个锦盒取出一支竹笛递给张之极道。 “请姑娘将刚才的曲子再奏一遍。” 芙蓉坐下又将之前的曲子弹奏了一遍,这一次张之极随着芙蓉的琴声吹起了竹笛,笛声时高时低,时缓时急,时抑时扬,却总能与琴声相得益彰,交映成趣,两相辉映,这首曲子再也没有之前的哀怨,多了些鸾凤相偕之感。 一曲奏罢,张之极对芙蓉道,“再好的琴技也难掩单调之感,若是用真情实感弹奏,或可让人忘却单调而沉入弹奏之人的情感当中,若无曲中之情而想弹奏曲中之意,多少都会有些瑕疵。” “多谢公子指教,公子一席话让芙蓉豁然开朗,以前谱的曲子总觉得不甚满意却始终不能究其原因,今日方才明白其中的玄妙。” “能帮到姑娘,是我的荣幸,既然姑娘事了,我就告辞了。”说着张之极便将竹笛递还给芙蓉。 “怎么公子这么不愿意与芙蓉相处吗?公子自来到这里都没有看过芙蓉,莫不是公子嫌弃芙蓉出身不好看不上吗?”听闻张之极急于离开让芙蓉有些气恼的问道。 “哪里,姑娘误会了,我只是,只是……只是怕外面的朋友等急了。”张之极见芙蓉生气连忙解释道,但只是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个理由,他哪里好意思说之所以没有看她是因为害羞。 “既然如此芙蓉也不强留公子了,不过公子今日帮芙蓉解了疑惑,这竹笛便送与公子了,望公子不弃。”芙蓉将竹笛推回道。 “多谢芙蓉姑娘。”张之极也没推辞,收回竹笛便欲告辞离开。 芙蓉将张之极送出幔帐,张之极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芙蓉,两人同时开口。 “不知公子……”,“不知姑 娘……” 张之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姑娘先讲。” “还不知公子名讳。”芙蓉笑着问道。 “在下张之极,字子瑜。不知芙蓉可是姑娘本名?” “奴家姓水,名色。” “水色,姑娘名字倒是有趣,古上说,水色可是一种无色无味又无解的相思之毒。” “公子好学识。”芙蓉称赞道,“如公子不弃以后就叫我水色吧。” 听闻芙蓉称赞他好学识,张之极自家知自家事,顿觉有些惭愧,其实那哪里是古上说的,不过是听些戏文里面说的,但总不能揭穿自己,于是拱手道,“水色姑娘谬赞,在下告辞了。” “公子稍等。”芙蓉突然叫住了张之极,然后转身走回内室,很快芙蓉手里拿着块玉佩走了出来。 芙蓉将玉佩递给张之极道,“公子若有空,还请多来指点水色音律,这玉佩公子拿着,以后来凤来仪只需出示这玉佩便有人领公子进来,包括与公子同来的朋友都可以免了银钱。” 张之极接过玉佩看了看,极品的羊脂白玉,圆形玉佩镂空鸾凤,上面系着红色绳结,下面垂着几缕丝绦,单单只是这玉佩本身便不是凡品。 “多谢水色姑娘。”说完张之极将玉佩收入怀中便告辞离去。 几人见张之极归来,全然不像之前醉醺醺的样子,而且一去就是这么久,便有些想入非非。 “你们不要乱想,我可只是进去与水色姑娘聊了些音律。”张之极看到几人猥琐的目光就知道了他们的心思,忙着辩解道。 “水色?怎么不是芙蓉姑娘吗?”朱应安疑惑的道。 “水色就是芙蓉姑娘的本名。” “哦……连人家的本名都打听到了,还说只是聊聊音律。”秦珝长长的哦了一声调侃道。 “你们可不要污了水色姑娘清白,我们真的只是聊聊音律,呐,这就是我帮水色姑娘改曲子人家送我的竹笛。”张之极拿出竹笛证明给几人看。 “水色、水色,瞧你叫的多亲密,子瑜果然不凡,多少人想送芙蓉姑娘东西都被拒绝了,你这倒好,什么没送就入了人家闺房,人家还反送你一支竹笛,想来芙蓉姑娘是看上子瑜——的才华了。”骆养性故意把后面几字停了好久的说道。 张之极嘻嘻一笑,右手伸出抬起骆养性下巴道,“小爷也看上你——的才华了,来给爷乐一个。” “哈哈哈哈……”几人哄笑起来。 秦珝掏出身上仅剩的几两散碎银子往桌上一丢,“没错,给爷几个乐个三两银子的。” 骆养性啪的一声打开张之极的手,“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了,窑子哪有赌场来的畅快。我就先走了,你们几个是留这里为爱鼓掌还是一起走自己定。”说完骆养性伸手把桌上的银子一把扫走。 虽然有芙蓉给的玉佩,张之极并没有拿出来,最后朱应安付了银子,拍卖剩的银票可还都在他这里呢。其他几人身上的散碎银子只够付些回去的车钱,秦珝几两碎银子都拿去买笑了,最后车钱还是骆养性给付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二章 四海庄园(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第二日一早,朱由检就听宫人说了皇帝下遗诏的事,他并未放在心上。用过早膳,就见赵全领着一个小太监抱着五块滑板过来。 “五爷,大殿下昨日吩咐做了几块滑板,奴婢们加班加点赶了出来,今日特意给五爷送来,因为时间有些紧,今日就只出了这么多,奴婢已经吩咐他们多做一些,日后五爷需要了可随时差人去取。”赵全恭敬的道。 朱由检也没想到滑板做的这么快,他本以为还需几日时间,想着那时再出宫去四海庄园看看,顺便把滑板给张之极带过去,不过东西既然到了索性就今日过去。 朱由检让人接了滑板,问道,“爷今日准备去四海庄园,回去问问你家大爷要不要一起过去?” “回五爷话,今日怕是不成了,早前定的选秀的事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内务府一早派人来请大殿下过去,有些事需大殿下出面,恐怕大殿下今日是脱不开身了。”赵全回道。 就在赵全准备离开时,内务府来了两位女官,其中年龄稍大的是内务府下面的一位管事,姓何,这人赵全是认识的。 “何姑姑今日来可是为了大殿下选秀的事?”赵全笑着打招呼道。 “是了。”在宫里何姑姑也算是老人了,做到这个位置平时对一些小太监都是不假辞色,但对这位大殿下的贴身太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见了朱由检,何姑姑与那同来的宫女一起行礼道,“五殿下,崔公公差奴婢来请锦绣姑娘去一趟内务府。” 朱由检皱了皱眉头问道,“锦绣与内务府素无瓜葛,崔文升叫锦绣过去所为何事?” “具体事由奴婢也不清楚,这些日子内务府都在准备大殿下选秀,此次请锦绣姑娘过去想必也是为了大殿下选秀之事。”何姑姑回道。 锦绣向来手巧,一手双面刺绣的本事连尚衣局的绣娘都佩服不已,朱由检想来叫锦绣过去应该是为了请教刺绣的事,而且事关皇兄的选秀之事便应允了。 待锦绣和二人走后朱由检也叫上高胜、高寒二人带着滑板出宫奔城北而去。 城北三公槐高宅大院聚集,一条条的街巷胡同错落有致,除了一些王公贵族府宅聚集在这里, 民宅也穿插其间,但相比起其他地方,这里的民户也相对富裕很多。 对于城北,朱由检和高胜、高寒都不熟悉,若不是车夫在,几人怕是要费上一番周折才能找到跑马巷。 跑马巷因为临着北镇抚司,路面要比城北的其他街道、胡同宽敞许多,但因为城北一些玩乐消遣的场所都聚集在跑马巷上,所以这里十分繁华,虽然街道足够宽敞,但马车过时仍旧有些拥挤的感觉。 很快朱由检一行的马车便停在了四海庄园门口,四海庄园三层高的牌楼气派非凡,两边高高的围墙占了跑马巷很长一段地方,在这寸土寸金的跑马巷建这么一座庄园,可见主人的地位和财富。 三人走进四海庄园大门,里面显得有些冷清,能来这里的人基本都是非富即贵,而这一类人多是不愿早起的,所以此时一大早几个跑堂的也都坐着打瞌睡,一位穿着华丽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也悠闲地坐着不紧不慢的喝茶。 管事的看到有人进来赶紧起身招呼,四海庄园的会员都有名册登记,管事的都已铭记在心,但有见过就绝不会忘记,虽然朱由检三人穿着不俗,但管事却毫无印象,即使如此他也丝毫不敢怠慢。 “几位爷,不知来此有何吩咐?” 管事姓乔,因为人圆滑,处事老道,被骆养性找来打理庄园,虽然见几人面生,却没有上来就打听几人身份或者让他们出示身份铭牌。 “张之极在吗?” “张少尚未到来,不知几位贵姓?若是有急事在下马上找人去通禀。”乔管事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急,我们就在这边候着吧。”朱由检并没有回答管事的问话,而是带着两人朝不远的桌椅走去。 “这……”乔管事有些为难。 “张之极平常都是几时过来?”朱由检边走边问道。 “这……”乔管事不知几人身份不敢贸然回答。 朱由检看这管事的样子也没有为难他,掏出张之极给的金牌丢了过去。 乔管事接过金牌看了一眼立马换了一副喜笑颜开的面孔道,“张少若是来的话差不多再过一刻就该到了。”说完把金牌恭恭敬敬的递回给朱由检。 “那我们便在这边等他片刻吧,若是到时还未到的话就找人去把他叫来,就说朱五来了。” “公子稍后。”乔管事恭敬退下,招呼人上茶。 一杯茶尚未喝完便听到门口张之极的声音,好像是在讨论哪家姑娘。 张之极身边还有两个人朱由检未曾见过,还有那位管事也跟在身后,想来是先出去通报了,进了门张之极就看到坐在那里喝茶的朱由检和身旁站着的高胜、高寒二人,远远的张之极就招呼道,“没想到五弟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多等几日呢。” “闲来无事,东西做好我就给你带过来了,这两位是?”朱由检回道。 “我来介绍一下。”张之极指着身旁略高的少年介绍道,“这位是老骆骆养性,他老爹是锦衣卫指挥使。”然后指着和朱由检年龄相仿的另外一位少年道,“这位是小秦秦珝,老爹是兵部尚,这两位也是这四海庄园的老板。” 介绍完两人张之极接着介绍朱由检道,“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们提到的朱兄弟。” 几人见了礼便算是认识了。 “这楼里要到晚上人多了才热闹,我先带你们去后面看看吧。”说完张之极就领着几人朝后厅走去。 一路走下去,朱由检也留意了一下这牌楼内部,只是这牌楼就占地近五亩,除了入门的正厅,周围分了许多的区域,有舞池,有乐台,有酒桌,有茶座。 穿过后厅的门房,沿着一条一丈宽的廊庑走了很长一段,过了一座圆形拱门就见前面豁然开朗,这是一片近二十顷的场地,看起来有马场,有猎场,有靶场,有马球场,有蹴鞠场等等。 朱由检心里有些吃惊,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张之极本想炫耀一下,但看了看朱由检的脸色没多少变化,想来也是,在别人眼里可能会很吃惊,跟这位爷显摆可是用错了地方,人家住的房子都比这大许多。“不是我吹,就咱这地,大明朝有人玩的只要你数的上,咱这就没有找不到的。” “滑板。”朱由检轻描淡写的说道。 一句话让还想继续吹嘘的张之极顿时噎的说不出话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二章 四海庄园(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张之极见识了朱由检的能耐,对他是颇为佩服的,但骆养性和秦珝二人对他的事迹都只是道听途说,看到朱由检有些狂傲的姿态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 年纪略小的秦珝听了朱由检的话有些不服气的道,“你那滑板我们也只是听说,并未曾真的见识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传言那么夸张。” 朱由检不以为意的笑着道,“你这里尽是些草地、沙地,滑板可玩不起来,小秦兄弟要是真的看不上我可就带回去了。” 秦珝只是嘴上不服,但对滑板还是好不已,可是现在却没了台阶,说要就打脸,说不要又舍不得。 还是张之极打了圆场,“朱兄弟只是开个玩笑,小秦不要当真,既是带来了,朱兄弟就不会再带走。” 旁边的骆养性也哈哈一笑道,“朱兄弟出手大方,咱们也不能平白得了便宜,听闻滑板在琉璃巷已叫价到三万两一副了,不如今日咱们就赌几把,若是赢了这滑板我们就收了,若是输了咱们四海庄园但凡朱兄弟看上的都可带走。” 骆养性是出了名的善赌但不嗜赌,若是真要和骆养性赌怕朱由检是输定了,但换做张之极和秦珝或许还有赢的机会,不过即使张之极和秦珝二人不善赌,但四海庄园的赌场内十八般赌法样样都有,硬熏也熏出来了,何况二人还经常玩上几把。 朱由检可是对赌一窍不通,长这么大骰子牌九四色牌连碰都没碰过,不过反正这滑板也是准备送出的,即使输了也没什么,于是答应道,“既然老骆有此雅兴我就只好奉陪了,不过……” 骆养性见朱由检有些犹豫,便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从没进过赌场,有些东西我不太会玩。”朱由检有些尴尬的道。 “这样啊,那我们就玩些简单的,摇骰子好了,比大小。”骆养性生怕朱由检后悔急忙解释道。 朱由检虽说没玩过,但是也听说过善赌的人想摇几点就能摇几点,与他这种纯凭运气的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摇骰子倒是简单,不过咱们今日不比谁摇的点大 ,而看谁摇的点小,点数大的算输。不过既然要赌三场,我一对三总有些不公,就加上我这两位兄弟,咱们三对三如何。” “就按你说的来。”骆养性很爽快的应道。 “既然如此,我就先说说赌注,你们谁赢了,我便输一块滑板,但你们谁输了,我也不要你们什么物件,以后就叫我一声五哥就好了,不过小秦兄弟算是赚了,本来就比我小,输赢叫我一声五哥都不亏。”朱由检提议道。 若真是朱由检赢了要些东西他们都可以给,即使是要四海庄园的干股他们也最多犹豫一下,可让张之极和骆养性这两个比朱由检大了六七岁的叫他五哥,这要是被人听见了以后哪还有脸面出来混。 三人都连忙摆手,秦珝道,“那可不行,既是赌我也不能让你看不起,这种便宜兄弟我不赚,既然你不知道要些什么,我这马场里面都是好马,只要你赢了,这些马你随便挑,就是全牵走也行。” 而骆养性和张之极则反对道,“这怎么行,对你来说太亏了,我们哪能占你的便宜,换一个条件吧。” “怎么?你们还怕赢不了吗?或者你们真觉得我吃亏了,这个条件就作为保留赌注,其他的我看上了再选。”朱由检笑着道。 张之极和骆养性二人本是找个借口让朱由检换个条件,这一来就成了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骆养性犹豫了片刻想道,论摇骰子反正输不了,于是和张之极对视了一眼,便答应了下来。 张之极派人去取了几幅骰子和一只骰盅,并搬了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过来。 “我这边第一场就让高寒和老骆来赌吧,老骆,你先请吧。”朱由检谦让道。 骆养性拆开一副全新的六粒骰子,骰盅一扫,六粒骰子便落入盅内。骆养性刚摇了两下,不远处一个胖胖的身躯摇摇晃晃的过来了,老远就听到来人叫道,“原来都在这里,怪不得一个个找不到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与几人一起逛青楼的朱应安,骆养性看到朱应安也停下了手里的骰盅。 “哎呦,这是在赌钱呐,怎么也不叫上我?”朱应安看到骆养性手里的骰盅道。 “怎么?你也想参与?我们四海庄园坐庄你可以压外围。”张之极笑着对朱应安道,“不过今日赌局比较特殊,我们三人对朱兄弟三人,赌注一边是三万两的物件,一边没赌注,看你压哪边了?第一局是老骆对这位高寒兄弟,若是压对了方向赢了有的赔,输了没有赌注不用赔钱,但若是押错了,赢也赢个空,输了还要赔钱。” “子瑜怎么和你表弟这么生分了?朱兄弟都叫上了。”朱应安看了看骆养性,又看了看朱由检,只见朱由检朝他眨了眨眼,朱应安会意道,“我自然是压朱家兄弟了,三万两银子我压朱兄弟赢。” 张之极也没做解释,朱应安是知道骆养性的赌术的,按他想来骆养性赢面大,所以肯定不可能让弱的一方压上赌注反而赢面大的却没有赌注,所以朱应安认为即使压骆养性赢也只是赢个空,而压朱由检还是有机会赢的,何况压多少这边又都是没赌注,输了也不用掏钱,简直就是稳赢不输的局面。 “买定离手,哈哈,老骆这边可是什么都没压哦,这次你怕是又要亏大了。”张之极大笑着道。 “什么?朱兄弟,那你为何朝我眨眼啊?”朱应安顿时欲哭无泪。 “我不是为了让你赢吗?”朱由检有些委屈的道。 “这不行,子瑜你们三个不厚道啊,怎么能如此欺负朱兄弟?这赌局不算,朱兄弟你听我的,不要和他赌,他在坑你。”朱应安也不知是真为朱由检叫屈还是急着自己抽身。 “元廷兄你也别折腾了,我就和你赌外围,如果高寒兄弟赢了,昨日借你的三万两就一笔勾销了,小秦,要不要一起?再赢他三万两咱们对半分。” “送财童子的钱不要白不要啊,我压了,老骆输了我的三万两也一笔勾销。”秦珝也压上三万两的白条。 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朱应安也不好再赖账,只能给高寒加油助威期望他赢了,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三章 三场赌局(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那我就开始了。”说罢,骰子碰撞骰盅的声音随着骆养性摇动而哗哗作响,接着骆养性把骰盅往桌上一放,大喝一声,“开。” 只见桌上六粒骰子齐整的立在一起,而最上面一粒正是一点。 “哈哈哈,一点,我们赢了,高兄弟,你随便摇一下都能灭了他。”朱应安兴奋的道。 张之极同情的拍了拍朱应安的肩膀道,“他们赌的是谁点小谁赢。” 朱应安一时愣在那里。 “还用摇吗?”骆养性嚣张的问道,“到现在赌博我还没输过。” 朱由检没有答话,而是在高寒耳边轻声吩咐一句,高寒拿起那立着的六粒骰子放入骰盅,没有任何花哨的摇了起来,但是摇了半天众人见高寒仍没有停下来的样子,而且摇的越来越用力,声音越来越小。 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时高寒将骰盅重重的砸在了赌桌上,骰盅起开,只见桌上一堆白色粉末,六粒骰子竟是被高寒生生的摇碎了。 本已绝望的朱应安看到那一堆白色粉末后立刻跳了起来,“一点都没有,哈哈,我们赢了。” 原本抱着必胜想法的骆养性三人顿时有些不敢置信,竟还有这种玩法,换做骆养性,即使现在知道了还有零点他也摇不出来,没有那么大臂力,想到这骆养性对高胜、高寒兄弟多打量了几眼,这二人必定身手不凡。 “我输了。”骆养性有些不甘的道,“滑板我也不要了。” 秦珝也冲着朱应安撇撇嘴道,“我们之间的债一笔勾销。” 虽说今日是债,但昨天拿出的可是白花花的六万两银子。 “高寒兄弟这摇骰子的手法我们是比不上,若这样玩下去我们也不用赌了,认输就是。”张之极虽然自负可以拉开两石弓,却自认摇不碎这骰子。 “总是同一种玩法也没多少乐趣,既然如此,我们就赌些其他的吧,若是要玩些马吊牌九这些,还要你们教我一些规则。”朱由检大度的道。 “赌坊里的东西,多是些取巧的玩意,不如今日我们比比狩猎打靶,我这里有猎场和靶场,只围着这小小赌桌转总是少了许多乐趣,狩猎还是打靶任朱兄弟选择。”张之极赌 博的技术稀松平常,第一局连骆养性都输了,他也担心玩些别的恐怕再被取了巧。 “既如此咱们就简单些,打靶吧,这一场我们这边就由高胜出战吧。”朱由检并不知道高胜箭术如何,但想来总比他这连挽弓都不会的人定要强得多。 “元廷兄还要赌外围吗?”骆养性调侃道。 “不了,不了。你们玩你们的,我看看就好。”朱应安擦了把额头的汗,几万两可不是个小数字,第一局侥幸赢了,他可不敢再傻乎乎的入坑。 众人移步靶场,张之极问道,“不知高胜兄弟需要几旦弓?” 高胜回道,“一石即可。” 听闻高胜的话张之极心里更多了些底气,古有廉颇、李广可挽三石弓,如今张之极也可挽两石,对方只需一石弓,想来如此便赢了一半。 靶场常年备着各种弓弩,莫说一石两石强弓,三石弓、四石弓也不缺。 张之极、高胜二人各选了一张弓走向一处靶场,靶场有定向靶和移动靶两种,定向靶从十丈到百丈的距离都有,张之极选了处三十丈的定向靶场,三十丈刚好是一石弓的射程,虽然张之极选的两石弓射程更远,但他却不屑在选靶上占高胜便宜。 “我们就先定两箭决胜负,若是两箭分不出胜负,我们再做打算。”张之极对高胜道,高胜也点头答应。 此时张之极方才有些后悔了,他选的两石弓本是为了显摆,然选靶上反倒吃了亏,三十丈的距离两石弓根本就显不出优势,也不是张之极不想多比几箭,实在是两石弓他也只能拉满两次。 靶场内两人都已准备好,分别搭弓射箭,两支羽箭同时射出,不用报靶张之极也知道,自己第一支箭正中靶心,而高胜的箭力道明显有些弱了,张之极心想这一场已经胜券在握了。 就在张之极准备搭第二支箭时,只见旁边高胜第二支箭已经射出,就在第一支箭势弱之时,第二支箭刚好衔尾接上,本有些势弱的第一支箭在第二箭的助力下正中靶心,而第二支箭又将第一支箭从尾羽处一分为二,依然正中靶心。 张之极吃惊的道,“竟是双星赶月。”说完他颓然放下搭起的第二支箭,“这一轮是我输 了。” 莫说两石弓,无论什么弓张之极也射不出双星赶月,即使两箭全中靶心,他也无脸说成平局。 骆养性、张之极二人都输在自己最擅长的技术上,这让年龄最小的秦珝,也心生一些不安,此时他也不敢谦让,对着朱由检道,“第三局我们就赌骑术,这一次可没人能替你了吧。”骑术正是秦珝最擅长的本事。 “骑马?可是我不太会骑马,要不你先教我一下我们再比过?”朱由检有些为难的道。 听了朱由检的话秦珝也不知如何是好,其他擅长的他好像也没有,但和一个不会骑马的人比骑术他也实在拉不下脸面,“如此就由你说比些什么吧,我可不愿占你这种便宜。”秦珝人虽小,但风骨是有的。 “再想选些别的来赌也有些为难,小秦兄弟之前不是说想见识一下滑板是怎么玩的吗?不如我就用这滑板与小秦兄弟的马比一比谁跑的快如何?”朱由检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用滑板和我的千里马比速度?你确定不是在故意让我赢吗?”秦珝虽然没见过滑板,但还没听说过什么能跑过千里马的。 “让的话谈不上,但有一点条件,我这滑板在草地、沙地里寸步难行,在马场里我这滑板可跑不了,要比的话我们到外面的跑马巷中去比,而且前提是不能伤到路上一人,谁先到巷口的牌坊为赢,若是撞伤了一人便不管前后到达都为输。” “就依你。” 秦珝心想就这小小的滑板能快到哪里去?而骑马只是要避开一些行人,速度虽不能和在马场里相比,但也差不到哪去。 秦珝虽擅长骑马,但因年龄尚小身形不高,在街道上体型过大的马匹没那么容易控制,一个失误可能就会伤到路人,所以他挑了一匹尚未成年的青骢小马,这马儿看起来很是温顺,秦珝想来这么一匹小马要赢下这场赌局已经足够了。 朱由检看到秦珝牵来的这匹青骢小马其头如兔,其耳如狐,其目如鸟,其颈如鹰,其背如鱼,小马尚没有秦珝人高,除了额前一道如闪电的白色外,只有如盆的四蹄围着一圈白色,好似脚踏祥云,御空而行,即使不会骑马也让朱由检不由就觉得很是喜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三章 三场赌局(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虽然有把握,但之前连输了两场,秦珝也不敢托大,趁选马的时机秦珝便吩咐了乔管事出门去清道,即使不可能将人全部赶走,但一些商贩给些好处退避片刻还是不碍事的。 与众人一起来到四海庄园门口,朱由检便发现早上来时甚是拥挤的跑马巷此时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但他也不以为意。 在四海庄园的牌楼前朱由检放下滑板,秦珝也上马准备,随着朱应安扬起手再落下,二人便如离弦之箭蹿了出去。 跑马巷的路面是青石铺就,青石衔接的地方总有些高低起伏,这对于朱由检来说无疑增加了不少难度,而青骢小马虽未成年,但起步却一点都不慢,再加上秦珝娴熟的马术,只是片刻就拉开了朱由检一大截。 因为四海庄园门口这一段路早就被乔管事清理过,所以秦珝跑的飞快,但秦珝选马的时间虽然尽量拖延,然而乔管事带着几个伙计也不过就清了三五百米的距离,跑马巷人潮如织,这三五百米的距离清理下来已经不知费了多少工夫。 再往前走,秦珝骑马的速度自然就略微慢了下来,而过了这三五百米空荡的街道后朱由检脚踩着滑板就慢慢追上了。 秦珝倒是并不担心,毕竟人多也不是针对谁,要慢大家都慢,但只要人少些,青骢马跑赢滑板还是再轻松不过。 然而不待秦珝想完,刚到人多处就见朱由检一个起跳脚下滑板随着他的人直接跳上一家商铺门前的六级石阶,接着沿着一家家商铺的雨檐下飞快地向前滑去,不管前方是门楼、门洞、门槛还是门枕,那滑板就如同粘在朱由检脚上一般,只要不及半人高的地方他都能轻松越过。 商铺的雨檐下可比街道上人少的多,所以朱由检跑起来很快就超越了秦珝,秦珝身下的青骢马别说六级石阶,就是九级也能轻松跨上,但那人数不多的一排雨檐下这一人一马就没法通过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秦珝只能一边吆喝着开路一边尽量快的向前跑,虽然街上人相对多些,但秦珝也并没有被朱由检拉开太多的距离,从四海庄园到跑马巷牌楼有近五里的路程,最后一里左右没有什么商贩和行人,那里或许就是决定胜负的地方。 商铺的廊檐也是断断续续,一路上朱由检也是时上时下,偶尔回到街上蜿蜒蛇形躲避着路人,遇到人多堵路时,朱由检一个墙上滑行越众而过,或者直接踩着滑板跳上人家喝茶的桌子,搞得杯盘狼藉,惹得众人惊叫连连,直看的 秦珝目瞪口呆。 青骢马跑的再快,但躲人这一块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滑板的,眼见距离越拉越远,秦珝也顾不得许多了,能用嗓子开路的最好,遇到不开眼的直接提起缰绳让青骢马从人头顶一跃而过,也亏的青骢马跃的够高,否则只是不伤人这一条就已经达不到了。 如此二人一时搞得跑马巷鸡飞狗跳,这应该就是大明朝的街头飙车了。 越跑到后面街上人越少,青骢马也越能够撒开四蹄往前跑,秦珝和朱由检的距离也慢慢拉近。眼看离巷口的牌坊不过五十丈,二人的距离也不足十丈,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 离巷口的牌坊还有三丈左右时,朱由检已被秦珝赶上,就在这时,牌坊下的一两马车上突然跳下一个小女孩,正挡在了秦珝的马前,若是离得远些青骢马很轻松的就可以跃过这女孩,可此时秦珝除了勒紧缰绳也别无他法,但他能想到,马蹄落下之时就是那个女孩丧命之时,秦珝有些不忍的用手捂上了眼睛。 透过手指的缝隙,秦珝就见朱由检脚下滑板一个强行变向,单手抄起那个女孩身子一矮就从马蹄下躲了过去,但由于速度过快,此时再想变向已经来不及,而眼前就是牌坊两边的立柱,以这速度撞上不死也要摔个重伤。 此时但见朱由检前脚上勾后脚下沉,滑板贴着立柱上滑了一段卸了些力道,接着一个后空翻,朱由检怀里虽然还抱着个小女孩也依旧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安全着陆的朱由检趁着秦珝勒马发呆的机会也没有谦让,轻松的滑过了牌坊终点线,然后抱着小女孩放回了马车上,看着小女孩惊魂未定的样子,朱由检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转身拿起滑板对着秦珝道,“别发呆了,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不计较输赢,二人都比较悠闲,不过秦珝仍有些后怕,差点就伤了一条人命。 四海庄园门口众人依然等着,等待输赢的结果。 “我输了,五哥,小弟输得心服口服。”秦珝冲朱由检抱拳行礼道,“若不是你,我这一生都将不得安生。” 三局三败,秦珝年龄小,一句五哥叫的爽快,另外张之极和骆养性二人却像喉咙卡了驴毛一般叫不出口。 众人也不明白秦珝话里的意思,跑个马怎么就一生不得安生了,于是秦珝先安排乔管事去把街上损毁的东西赔偿了,然后向几人把一路发生的事讲了。 三人都输了,所以也不好意思再提滑板的事情,只 是几人听闻滑板竟如此神,就更加心痒难耐。 只是朱应安可不曾与朱由检赌过,此时也只有他最好开口,“朱兄弟,你这滑板能否卖我一副?咱也不用你给打折,就按琉璃巷的价格三万两银子一个如何。” 朱由检从高胜手里拿过一副滑板递给朱应安道,“说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你拿去就是。” 朱应安连忙接过道,“朱兄弟可真是我的贵人,昨日借你威风挫了方世鸿的锐气,今日又借你手气不仅还了六万两的债,还白得你一副滑板,这怎么说得过去,不过谈银子伤感情,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刚好昨日拍卖会上得了一把古刀名曰‘寒月刃’,不如就送你把玩吧,这可是我除了银子能拿得出手最贵的东西了。” “你说的可是战国徐夫人的寒月刃?”朱由检有些吃惊的问道,寒月刃的大名他可是知道的。 “听那拍卖的几个老头说好像是战国的,至于是徐夫人还是赵夫人的我就不清楚了。”朱应安回道。 “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朱由检笑着道。 “五哥,你看是否也能卖与我们一副?”年龄最小的秦珝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你都叫五哥了又何必这么见外。”朱由检将滑板递给了秦珝一副。 一旁的张之极和骆养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另外两人,但怎么也叫不出口。 朱由检也没打算为难他们,又取过两副滑板递了过去。 善赌的人向来注重赌品,骆养性也是愿赌服输的说了一声,“谢五哥。” 张之极见骆养性比他还大的都叫了,自己也不好再出尔反尔了,也说了一声,“谢五哥。” 朱应安听了倒是觉得惊,“子瑜,朱家兄弟不是你表弟吗?你怎么反倒叫他五哥?” 张之极给朱由检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朱由检点了点头道,“今日也没有其他人,你便告诉他们实话吧。” 这时张之极方才说道,“再给你们重新介绍一下,这位其实是五皇孙朱由检,至于为何叫五哥,这就是刚才的赌注。” 听了张之极的话这时几人才明白,难怪能一次拿出这么多副滑板。 秦珝笑着道,“看来这一声五哥叫的不亏。” “既然不亏,那你今日就好好教教五哥骑马如何?”朱由检笑着回道。 “乐意之至,哥几个,马场走着。”秦珝招呼一声就奔马场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四章 寒月青霜(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来到马场,几人都挑好了马各自跑开。 朱由检转了围着马厩转了一圈,里面几十匹马都是成年大马,对初学骑马的他来说能爬上去都有难度。 “你这里除了你那匹就没有小点的马吗?”朱由检疑惑的问道。 “自然是有,不过未成年的马都有马夫养着,可不能放马场里来让人糟蹋。”秦珝回答道。 “怎么小马不能骑吗?那为何你还骑着小马和我比赛?” “我们体型偏小,骑着幼马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换了朱应安这种来庄园找乐子的要是挑个幼马,那就会影响幼马生长了。” “那你帮我去挑一匹小马吧。”朱由检道。 “还挑什么?就这匹青骢马吧。”秦珝把手里的缰绳递给朱由检道。 朱由检接过缰绳,右手抚了抚小马深青色鬃毛,青骢马舒服的回头蹭了蹭朱由检。 “看起来这青骢马和你还挺有缘,不过这小马品种不算极品,回头我让相马的师傅帮你选一匹最好的汗血宝马。”秦珝略有遗憾的道。 “怎么听你的话这匹马你看不上吗?” “这青骢马虽然还算不错,但相马的师傅看过,远达不到上等。” “既如此,那这匹青骢马就送我吧。”朱由检前世也在马场里骑过马,但水平稀松平常的很,不过相马却有些功夫,最重要的是他对这匹小马有一种非常亲近的感觉。 “你若喜欢这马就牵走吧,我这里还有四匹汗血马,你也可以挑一匹,免得别人说我小气。” “不用了,有这匹马就足够了,或许以后哪天你会后悔把她送给我也说不定。”朱由检摇头笑着道,“还有你那相马的师傅我建议你也可以换一个了。” “哦?难道五哥还懂相马?这马有什么特别吗?”秦珝有些疑惑的问道。 秦珝挑了一匹极品大宛马,朱由检骑上青骢马,二人慢悠悠的逛着,一边逛一边聊着。 “这匹小马兔面、狐 耳、鸟目、鹰颈、鱼背,集齐了所有极品马的品相,想来你们相马师傅观此马腹下无逆毛,腿短且毛不顺,摸肋骨仅十三四,且毛色青骢不纯便认为此马非极品。”朱由检摸了摸马头道。 “然而其认为的毛色不纯,既其色深青如墨,其额如电,其蹄如云,反倒是天马的特征。” “什么?天马?”秦珝吃惊道。 “没错,即使汗血马也不过三年成年,而天马生长更慢,需要四年,这马不过一岁,末端几根肋骨尚未凸显,所以相马师摸不出来,若是再过两年想必就能摸出十八根之数了,到时其腿修长如炬,皮肤光滑细腻,日行几千里,其汗如血。” 青骢马似乎听懂了朱由检的评价,得意的昂了昂头骄傲的打了个响鼻。 “若真如你所说那也是五哥与这青骢马的缘分,既然送与五哥,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只是五哥既然懂得相马,为何不会骑马?” “都是纸上谈兵,也并非全然不会,只是从没疾驰过,要不我们跑两圈试试?”二人聊着也勾起了朱由检跑马的兴趣。 “来吧。” 说着二人一抖缰绳,两匹马便撒开四蹄向前奔去。 秦珝的马虽说不是汗血马,但也毕竟是成年的极品大宛马,而且加上二人骑术悬殊,不多会距离就拉开了。 青骢马奔跑起来朱由检只听耳边风声呼啸,身体总觉得跟不上青骢马的节奏,才跑了一圈朱由检就有些受不了了,忙勒了缰绳停了下来,等候秦珝第二圈回来,若是再跑一圈朱由检怕要被青骢马颠下去了,第一圈的最后朱由检吓的就差捂眼睛了。 秦珝第二圈跑完回来,其他几人也都跑的累了,回来坐着休息喝茶。 “小秦还天天与我们吹嘘骑术如何如何了得,这次可是走了眼了,竟把天马当做杂种~马。”张之极见秦珝归来取笑他道。 “天马配五哥,好歹也没便宜了外人。”秦珝不以为意的道。 “著人去给青骢马换副 好鞍,再把我那把珍藏的降龙木的马鞭取来。”骆养性吩咐乔管事道。 “我这就去安排。” “老骆,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我这里还有一副多出的滑板,想来现在在京城还是个稀罕物件,就放你们庄子里帮我卖了,我现在住宫里多有不便,你便用那银子帮我置一处宅子。”朱由检对骆养性说道。 大明朝的府宅不算太贵,即使在三公槐一处三进落的院子也不过百两,几万两置办一处宅子绰绰有余了。 “想来五哥也是不甚在意这滑板,那我就收下了,我名下的府宅多得是,在成国公府边上就有一处宅子,比之福王府也不逞多让,今日我安排人去清理出来,五哥过了今日随时可以过去。”骆养性回道。 “那咱们可就成邻居了。”朱应安笑着道。 几人正聊着,出去安排的乔管事和另外一人走了进来。 来的另外一人是之前朱应安遣去取“寒月刃”的随从,朱应安拿过“寒月刃”递给朱由检笑着说道,“朱兄弟今日又是宝马又是宝刀的,怕日后不是要做个征战沙场的元帅。” 朱由检接过“寒月刃”,仔细的打量着这把传说中的名刀,漆黑如墨,寒气逼人,果然名不虚传。 这把刀对现在的朱由检来说还有些偏重,把玩了一会就觉得有些吃力,于是递给高胜道,“先给我收着,改日去匠铺帮我做一个牛皮刀鞘。” 高胜接过宝刀舞了几个刀花,在朱由检手里颇有些沉重的刀到了他手中游刃有余,舞的虎虎生风,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好刀。” “宝刀名曰“寒月”,天马也该取个好名才是。”张之极道。 朱由检略一思索道,“其身湛青,其额如雪,其行如利刃出鞘,《滕王阁序》言,‘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就叫‘青霜’吧。” “青霜,好名字,还是五哥学问好啊。”张之极佩服的道。“五哥可还记得昨日在行知院作的那两首诗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四章 寒月青霜(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自然记得,怎么了?” “你们走的早,不知道后面的情形,你的那两首诗可是被徐侍郎的孙女徐茗儿誊抄后捐去拍卖了。” “这事徐小姐和我提过,那又如何?”朱由检有些疑惑,不知张之极为何提起这事,还说的那么兴奋。 “你可不知道,就两张尚未装裱的宣纸,可是被拍出了六万两千零一两的天价,整场拍卖会也就只有行知先生拍的一箱当年三保航海时流传下来的档案,和方世鸿拍的一把焦尾琴超过了这个价格。” “哦?还有这么缺心眼的人?那拍卖的怕不是个傻子吧。”朱由检也不问那拍卖的是谁,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张之极说的那箱档案上,“你说的那箱档案不是传说被刘大夏毁了吗?” 朱由检没注意到他的话说完旁边的朱应安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我倒不清楚,东西是经石迁鉴定过的应该假不了,不过你说的那个缺心眼的傻子可是就在你旁边坐着。” 张之极说完,房内除了朱由检和朱应安二人其他人都哄堂大笑,这些人都是知道昨天朱应安花六万多两拍下两张纸的事情的,朱由检这才明白过来,那个拍下两张纸的人应该就是朱应安无疑。 朱应安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跟着大笑的随从,那随从立刻闭嘴,只是面上憋的通红又不敢出声。 朱由检拍拍朱应安的胳膊道,“如此一来是我说错话了,元廷兄想来是顾念我们的情义。” “这你又说错了,你说的缺心眼的傻子可不止一个,还有那方世鸿也是出到了六万两千两,只是最后输给了元廷兄,因为一两的差距被逼着从拍卖厅门口爬了出去。” 朱由检又坐了回去道,“白感动了。” 朱应安讪讪的笑笑也不说话。 张之极接着道,“其实这事也并非和五哥全无关系,起初这两首诗也是我劝行知先生放在第二场拍卖的,所以就托元廷兄帮我拍到万两以上,拍卖的时候因为受了方世鸿的挑衅,因此才有了后来元廷兄与方世 鸿六万多两竞拍的事情。昨日回去我便找人将两首诗装裱好了,今日就是想让五哥先把那两幅装裱好的字拿回去题个字盖个章,若是能有幸请皇上题个字就更好了,也不能让元廷兄亏太多不是?” “我题字盖章倒是简单,皇爷爷是否会题就不好说了,子瑜你直接拿来吧,我去试试。”朱由检也没有拒绝。 “子瑜这话可就说错了,过了今日我那几万两可是一点不亏了,反倒是赚了不少,亏的可是你们,我哪好意思再要你这两幅字。”朱应安得意的笑道。 “你若不要,那等题好字我就收着了,现在无事不如我们就去老骆给五哥挑的宅子看看?刚好那里离我家不远,我顺便去把那两幅字取了。”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吧。”秦珝兴奋的道。 几人骑上马奔兴宁胡同而去,连高胜、高寒二人也得了两匹秦珝赠的好马。 成国公府和英国公府就在兴宁胡同,兴宁胡同离跑马巷不远,骑马过了三条街就到了,骆养性领着几人来到一处气派的府门前,说这座府邸在兴宁胡同并不准确,府邸占地极大,正门是在兴宁胡同,后门在棋盘胡同,左临长安街,右边是成国公府。 府门上尚未悬挂府匾。 “这座府邸可是当年严嵩的义子赵文华的宅子,整个京城除了皇宫,连太子府、国公府、包括我家都比不了这座宅子,当年赵文华正是因为修了这么豪华的府邸才导致了灭顶之灾。”骆养性向几人介绍道。 张之极接着道,“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当时赵文华为工部尚,嘉靖爷让工部修寝宫,结果赵文华挪用了款项贿赂严嵩和严世藩,又以资金短缺为由将寝宫拖了几个月的工期也未修成,偶然一次嘉靖爷登高远望时看到了这座京城第一豪宅,就随口问了句这是谁的宅子,赵文华得罪的人多,随从的人说是赵文华的,并说赵文华挪用了给皇上修寝宫的料子修自己的府宅才导致寝宫迟迟不能修好,这让嘉靖爷勃然大怒,再加上之前赵文华修筑正阳门楼不力,最后导致赵 文华被罢官抄家。” 朱由检是知道这段典故的,其他几人听了更是想看看这座能惹得皇帝发怒的豪宅到底豪到什么程度。 乔管事开了门,几人进入府中,入了门是一面照壁,高大的照壁如三扇巨大的屏风,上面三层飞檐,中间最高的一扇璧上雕了一副猛虎上山图,左边璧上是松鹤延年图,右边璧上是麒麟送子图。 只见照壁就知此宅豪华可见一斑。 绕过照壁,入目就是富丽堂皇的府邸,府间建筑庄重肃穆,尚朴去华,明廊通脊,气宇轩昂,恐怕仅次于皇上居住的宫室。 府中由多个四合院组成,分中东西三路,每路各有三个院子,而中路后宅横有一座两层的后罩楼,而这只是整座府院前半部分,仅这一部分就占了近二十亩地。 后半部分为后花园,仿照的是苏州的园林样式,小桥流水,又以堆土磊石为山,房山石堆砌的洞壑,山顶建有亭台,可观全园景色,花园内古木参天,假山怪石嶙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这一部分放眼望去足有五十亩之多。 一行人除了骆养性和乔管事早已来过多次,其他人无不叹为观止。这座府邸莫说一块滑板,就是再来十块且每个都能卖到三万两怕是也难以买下,难怪说是京城第一豪宅。 “以后做个闲散王爷住在这里怕是也仅次于皇宫了,如今住这么大的府宅恐怕打理起来都要废很大一番功夫。”朱由检开玩笑道。 这里应该是许久不曾有人居住,但又经常有人打理,所以丝毫不见破败之感。 “也只有五哥你住这里,换了别人怕就要逾制了。”骆养性说道,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好的府邸他却不住这里的原因,“明日我安排下人过来,五哥随时可以过来住。” “多谢老骆,我就却之不恭了。”朱由检朝骆养性抱拳道谢。 就在众人参观完府邸准备离开之时,只见大门被猛然推开,一个四海庄园的伙计领着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匆忙跑了进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五章 选秀之局(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那小太监是先找到了四海庄园,听闻几人已离开,四海庄园的伙计听那小太监说有要事,便领人找到了这里。 “五爷,奴婢是尚宫局李公公下面办差的小福子,李公公差奴婢来请您老赶快回去,锦绣姑娘被崔公公强迫充了秀女,您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那个慌张而来的小太监见到朱由检纳头就跪,急声说道。 听了这叫小福子的太监说完朱由检怒从心起,“什么?崔文升好大的狗胆,竟是打的这个主意,高胜、高寒马上回去。” 也顾不得与其他人告辞了,朱由检直奔看马的小厮,一把夺过小厮手里的缰绳和骆养性为他准备的马鞭,跨上青霜直奔宫中而去,虽然马术不精,朱由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高胜、高寒虽然比朱由检慢了一步,不过很快跟了上来。 朱由检冲着两人吼道,“你们前面开路,遇到阻拦直接冲过去,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高胜、高寒策马超过朱由检,隔了三丈在前面领路。 出宫时坐马车到跑马巷用了近半个时辰,回时骑马赶路连一刻都不到就来到了宫门前,守门的侍卫远远的就看到几人飞马奔宫门而来,以前高胜、高寒也是守门侍卫,守卫自然认得他们,但即使如此却也不敢随意放进。 后面的朱由检掏出令牌冲前面大喝一声,“高寒接着。”便将令牌朝前扔了出去。 高寒毫不减速,连头都未回,仅凭听声辩位,左手一伸就将令牌稳稳的抓在手中,离宫门还有五丈远时将令牌往前一探,大喝一声,“让开。” 虽有令牌,但检查令牌也是出入宫必须的手续,守门侍卫见高胜、高寒二人作为曾经的守卫竟不守规矩毫不减速,二人手持长矛一个交叉就将宫门拦住了。 高胜、高寒二人跟随朱由检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自然知道锦绣对这位小爷来说很重要,他们明白事情紧急,既然得了五殿下指令,哪里还管守门的侍卫,在接近两个守卫时,高胜大喊一声,“二位兄弟,事态紧急,只好得罪了。”说完高胜抽出朱由检交给他保管的寒月刃,一个向上斜拉,他本只是想格开两柄长矛,好让朱由检顺利通过,但仆 一接触,两柄长矛就如豆腐一般被斩断,矛头飞出,只剩两杆光秃秃的蜡杆。 高胜、高寒都未想到这把宝刀如此锋利,二人心里虽然惊讶,但速度丝毫未减的穿过门洞,朱由检也紧随其后,越过了守卫二人。 直到三人奔行远了,守门二人才回过神来,大喊道,“有人闯宫了。” 进了皇宫三人毫不减速,直奔内务府而去,一路太监、宫女看的吃惊不已,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宫中跑马,无论文武官员向来是不到护城就要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只有极少得天子恩赐的老臣能得宫中乘步撵的殊荣。 离内务府还有百丈,朱由检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前焦急地来回踱步的李进忠,听到马蹄声,李进忠抬头望去,就见朱由检和高胜、高寒骑着马奔来,敢在宫中跑马,这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李进忠也顾不得多想,见三匹马快到了,连忙推开了内务府的大门,三匹马接连跃过门槛直奔内堂。 到了堂前朱由检一跃下马,直奔堂内而去。 一路上心急如焚,朱由检也没有心思顾念其他只想着快点赶回来,而此时终于到了,他一颗心方才略微放下,下了马的那一刻朱由检身心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被青霜颠的翻江倒海的五脏六腑,到了堂前朱由检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口连早膳都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朱由检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向堂内行去,但来到门前却被门口的小太监伸手拦住了。 门前的小太监是崔文升的心腹,自然也是郑贵妃的人,这小太监自然也是认识五殿下的,但有了靠山小太监胆子也大,竟连这位无法无天的小爷也拦了。 即使未进门,堂内的情形朱由检也看的清楚,堂上坐着郑贵妃,崔文升立在一旁,下首坐着李选侍和朱由校,而堂下跪着包括锦绣在内的三人,这三人应该就是通过层层筛选最后选出的人。 既是还没立册,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朱由检此时也不急了,他看着面前拦住他的小太监,冲着堂内大喊一声,“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喊完对着那小太监就是一脚,小太监应声倒地。 在朱由检刚到时 堂上的郑贵妃就知道了,但她连看都没向门口看一眼,仿佛那就是一只蝼蚁。 而朱由检的这声叫骂传进堂内,郑贵妃却再也不能装作没看见了,她脸色铁青的看着门口,这哪是在骂那奴才,分明就是在骂她,虽然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却无法明说,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这已经不止在打狗了,还在打主人的脸。 这时朱由校才注意到门口的朱由检,连忙起身走到了门前道,“小五你也来了?” 朱由检冲朱由校微微一笑道,“皇兄忙着呢?你先忙你的,我先处理点小事,快回去吧。” 此时这太监方才有些后悔,再有靠山面前这位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挨打了也只能忍着,倒地的太监也不能就那样坐在地上,只得爬起来跪在朱由检面前,说了句,“奴婢该死。” 这小太监现在心里是在真心实意的磕头认错,但他伏下的位置却仍是隔在了朱由检和大门之间,在别人看来,好像就如同一个忠心护主的下人虽然被罚仍旧忠实的执行主子的命令。 朱由检向来讨厌这种狗仗人势的人,本来只需绕一步就能走进堂内,他却偏偏不进,扬起马鞭就抽在了这门口的太监身上,大声喝骂道,“狗东西也敢拦我。” 这跪在地上的太监只能生生的受着还不能辩解,只是不停的说,“奴婢该死。” 朱由检又是一马鞭抽下,嘴里还是那句,“狗东西也敢拦我。” 此时这太监哪里还像是在拦他,但跪在那里又不能挪开,挪开了就像是在躲鞭子,这在宫里挨了打若是躲了可就不是抽几鞭子这么简单了,那是大不敬的罪。 朱由检也不管这太监如何,只是一鞭一鞭的抽下,嘴里一直就那一句,“狗东西也敢拦我。” 如此明显的指桑骂槐,朱由检就是要看看郑贵妃能忍到何时,这落下的鞭子,就像一下一下在打郑贵妃的脸。 “好了,不要再在本宫面前胡闹了。”在朱由检抽了十几鞭子后郑贵妃终于开口了。 朱由检微笑看着郑贵妃,就这么站在那太监面前,也不进堂,也不离开,他不走,那太监也不敢动一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五章 选秀之局(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郑贵妃明白这么下去丢面子的是她,毕竟那跪着的太监是她的人,于是朝着崔文升递了个眼色,崔文升会意朝门口走去。 来到门前,崔文升先是朝着朱由检行了一礼道,“小的们不懂事,五殿下切莫和奴婢们一般见识。” 朱由检仿佛没有听到崔文升的话一般,并没有理会他。 崔文升见朱由检没有反应便对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道,“还不起来快滚。” 那小太监听了崔文升的话连忙爬起来准备逃走,朱由检啪的一鞭子就抽了下去,“爷有说让你起来吗?”那小太监吓的忙又跪了回去。 这时朱由检才对着崔文升道,“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 “回五殿下话,奴婢刚才说,小的们不懂事……” 朱由检不待崔文升说完就用脚尖踢了踢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道,“好了,你可以滚了。” 那小太监如蒙大赦,飞快的爬起来跑了。 朱由检接着对崔文升道,“你刚才说什么?大点声,小爷没听清楚。” 崔文升略微提高了点声调道,“奴婢刚才说,小的们不懂事……” 朱由检啪的一鞭子抽在了崔文升的脸上,“小爷让你大点声没听见吗?” 崔文升这时才知道朱由检这是在报复,但主子问话又不能不答,只得再次提高了声调,道,“小的们不懂事……” “啪”的又是一鞭子打在了崔文升的脸上,“我没听清,再大点声。”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崔文升自坐到现在的位置已经许久没人敢这样折辱他了。 崔文升扯着公鸭一般的嗓子道,“小的们不懂事……” “啪”,“知道自己不懂事还喊得这么大声,谁给你的勇气?” 崔文升终于忍不住这种羞辱了,扬起头来看着朱由检道,“奴婢哪里有让五殿下看不过的,大不了五殿下杀了奴婢,何必如此羞辱。” “老阉货,你以为小爷不敢吗?竟敢将主意打到小爷的头上了,小爷不让你瞧瞧手段你怕是不知道阎王排行老几。”朱由检一脚踹在了崔文升的肚子上,崔文升痛苦的捂着小腹连退了几步,“小爷今天让你知道阎王排行老五。” 朱由检扬起马鞭就要抽下去。 “朱由检,你闹够了没有?”郑贵妃终于看不下去了厉声喝道。 “您看这两个太监都说自己不懂事,我怕日后给您老人家丢人,今日帮您教育教育。”朱由检停了手中马鞭冲着郑贵 妃笑眯眯的道。 “哼,本宫的人还轮不到你教训。” 就在这时,内务府外一群侍卫将外面大门拦了起来,几个持刀的侍卫冲进来将高胜、高寒二人团团围住,其中两个人指着高胜、高寒道,“就是他们骑马持刀闯宫门。” 这时其中一名侍卫在堂外朝郑贵妃行礼请罪道,“贵妃娘娘恕罪,这二人骑马持刀闯宫,卑职要将他们带回处置。” 朱由检看了看这名侍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骑马闯宫的是三个人吗?” “这……”这名侍卫本想息事宁人,只拿了高胜、高寒二人问罪,否则不仅守门的侍卫,连他这百户都要受牵连,他总不能命人把五殿下也拿了问罪吧,别说他一个锦衣卫小小的百户了,恐怕只有他们指挥使大人过来才敢下这命令。 郑贵妃对那锦衣卫百户道,“既如此就把五殿下一起拿了,另外两人拉出去杖毙,将五殿下交给皇上发落,就说五殿下带人骑马持刀闯宫,并且扰乱大殿下选秀。” “是,来人把五殿下送往乾清宫,另外两人绑了拉出去杖毙。”那锦衣卫百户听了郑贵妃的话命令道。 “我看谁敢!高寒,把令牌拿出来让他们好好看看。”朱由检大喝一声道。 高寒掏出了令牌,将那面刻着明晃晃的“如朕亲临”四个大字的一面给围着的侍卫看了看,这些人都是锦衣卫出身,自然对皇帝的印信熟的不能再熟,看见令牌,一群人就呼啦啦的全部跪倒了。 “有这令牌莫说在宫里骑马,骑人都行。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小爷这里还有正事要办,没空招呼你们。”朱由检朝着跪着的人挥了挥手。 那锦衣卫百户无奈,有这令牌在手,他们还真没办法将几人带走,只得冲着一班跪着的锦衣卫向后挥了挥手,说了一声,“撤。” 待锦衣卫退去,郑贵妃愤怒的对朱由检道,“无故打我宫人,扰乱选秀,你莫非以为真没人治得了你了?” 朱由检连看都没朝郑贵妃看一眼,径直上前拉起跪在地上的锦绣道,“走,我们回去。” 这时不待郑贵妃说话,看了半天热闹的朱由校反而激动的站了起来质问朱由检道,“小五,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真的要扰了皇兄之事吗?” 从跑马巷往回赶的路上朱由检来不及多想,从鞭挞那拦门的太监开始朱由检就逐渐想明白了这事的始末,这事怕是从锦绣入宫开始就在筹划了,乾清宫家宴提起大皇孙选秀不过是早就计划好的一个环 而已。 “皇兄,难道你看不明白吗,这场选秀不过就是针对我们挖的一个坑而已,你还想在这里配合他们演出吗?”朱由检没有停留,依旧拉着锦绣的手朝外走。 “小五,难道你连一个婢女都不舍得让给皇兄吗?这场选秀是不是坑还不都是由你决定,你若不与皇兄争锦绣,她们这坑也离间不了我们的感情啊。”朱由校有些激动又有些伤感的吼道,其实自那次朱由检带着换了男装的锦绣出现时,朱由校就有些对锦绣动了心思,只是看五弟一直和锦绣形影不离就没有和五弟开口而已,而这次选秀刚好就选中了锦绣,此时却被和自己关系最好的皇弟搅和了,朱由校心里哪里还能接受的了。 “皇兄你在说什么?什么离间我们感情?你不会以为她们花了这么多的功夫,筹划了这么长的时间就只是为了离间我们的感情吧?你仔细看看秀儿的选秀庚帖上叫什么?”朱由检听了朱由校的话方知他是误会了。 朱由校拿起桌上锦绣的庚帖,只见上面用的是张嫣的名字,可是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于是有些迷茫的看着朱由检。 “秀儿原名张嫣,曾祖父姓张名居正,字叔大,号太岳,皇兄,明白了吗?”朱由检对朱由校解释道。 朱由校听到锦绣的曾祖父是张居正时,他抬起手有些哆嗦的指着郑贵妃道,“你,你,你,你想害死我们。” 堂内的李选侍,屋外的李进忠、高胜、高寒等人听了朱由检的话才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郑贵妃其心之险恶,其计谋之深远,让人从心底发寒。 而如此周密的筹划竟被朱由检轻易看穿,不得不让人对这少年另眼相看。 “你以为你的计划就算成了你就能脱的了关系吗?想凭此就能反败为胜,只能说你想的太简单了。你就不考虑一下这么做的后果吗?”朱由检有些阴狠的看着郑贵妃接着道,“余下的日子就多陪陪皇爷爷吧,日后你若消停我还能保你安享荣华,让王叔做个闲散藩王,但你若是再做些小人的勾当,但凡我身边有一人受伤害,我必让你们不得善终。” “你……”郑贵妃如强弩之末,色厉内苒的指着朱由检。 朱由检根本就不理会郑贵妃,拉着锦绣径直向外走去,经过李进忠身边时,朱由检看了李进忠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六,今日之事你费心了,日后无论何时,只要不是谋逆之罪,你来找我,小爷保你一条命。”说完便离开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六章 不疑之约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眼见朱由检带着锦绣离开,而朱由校又因锦绣的事误会了皇弟,心里有些愧疚,也跟着追了出去。 此时堂上只剩下郑贵妃、崔文升和李选侍,此时的李选侍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计划被看透,郑贵妃再也没了主意,加上朱由检最后的警告,她才开始考虑这一直以来的算计已经让她与太子一系结怨太深,现在皇帝又下了遗诏,日后太子真的登基将会如何对她,此时看来太子继位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想到这里,郑贵妃一直以来所有的野心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看着仍跪在地上的两位秀女,郑贵妃对着李选侍道,“皇长孙不在,正室还需再议,这两位姑娘本宫看着也都不错,不如就留作侧室吧,选侍以为如何?” “但凭贵妃娘娘做主。” “崔文升,后面的事情就交给王安处理吧,你就不要再过问了。”吩咐完,郑贵妃便起身离开,崔文升将她送到了门口。 边上无人,郑贵妃对崔文升轻声嘱咐道,“以后莫要再去得罪太子一脉,本宫也要为自己想想后路了,尤其是五世子那里,千万不要招惹,一些事情上能行些方便就行些方便,也算是拉些关系,就当给自己留条退路。” 听了郑贵妃的话,崔文升明白郑贵妃这是放弃争斗了,如此就只能按郑贵妃说的做,但他万万没想到最后竟也正因如此,落了个惨死的下场,这是后话。 朱由校一路追着朱由检回了寝宫,朱由检因为锦绣之事从城北走的匆忙,应好了张之极取字画的事也忘了,回到寝宫便吩咐高胜去城北找张之极将那两幅字取来。 高胜拿了令牌领命去了。 此时朱由校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五,今日是皇兄的错,皇兄不该如此恶意揣测你的,是皇兄愚笨,没有看透那糟老婆子的险恶用心,所以误会了你。”朱由校低着头主动承认错误。 朱由检叹了口气道,“皇兄,你不该疑我,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害你。” “小五,皇兄以后再也不会了。” “皇兄,若是日后你做了皇帝呢?那时我若忤逆于你,又会是怎么一个情形? ” “皇兄一直觉得你天纵之才,而我只喜欢研究些木工手艺,于读一道毫无兴趣,更不要说做皇帝了,小五若是喜欢,皇兄就将皇位让于你做。”朱由校真诚的道。 “皇兄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我只希望皇兄以后切莫要再疑我,我说过,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这话永远作数。” 朱由校走到朱由检面前,坚定的道,“小五,今日皇兄与你约定,无论何时,我们永不相疑。”说完朱由校伸出手掌。 朱由检站起身来,“永不相疑。”说完也伸出手掌与朱由校连拍了三下。 “小五你刚才让高胜去取的是什么字画?”朱由校坐回椅子上问道。 “那日行知院作的诗,被徐小姐誊抄下来了……”朱由检把两幅字和张之极托他的事说了一遍,接着道,“按理来说这两首诗可是还有你一首呢,不如皇兄也给题个字?” “小五你这主意正合我意,六万多两银子的两幅字,我是要沾沾喜气。”朱由校拍掌笑道,然后便差人回去取他的印章。 二人解开了心事,聊天便轻松了许多,朱由检与朱由校讲起了四海庄园和骆养性送的那座宅子,听得朱由校向往连连。 此时内阁的值房,太子朱常洛仔细的看着首辅方从哲拿来的折子,这是自皇上拟了遗诏后方从哲连夜整理出来的奏折,这些奏折都是近年积压下来的督察院与吏部递交上来的官员考察名单,以及各部递交的要求补缺的折子。 朱常洛已经看了一上午的奏折,但却没有动笔批阅任何一份。方从哲也一直坐在朱常洛对面候着。 “阁老,此时干戈动的过大,事情会不会出现变故。”朱常洛有些谨慎,好不容易得来的势头,他也担心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此事老臣心里也有所顾忌,只是这补缺的事如何都不能再耽搁了,所以老臣特意只整理出这些,那些户部上奏的关于地方受灾和工部、礼部、刑部等等的折子老臣都压着呢。”方从哲摇摇头道。 “如此我们还是先从四品以下补缺,先看看父皇的态度,如无问题我们再继续,至于六部……”朱常洛略微犹豫一下接着道,“如今礼 部有左侍郎翁正春,吏部有左侍郎徐光启,兵部有尚秦文士,户部有尚李待问,刑部有右侍郎李若珪,只有工部无人主事,四品以上就以工部为引,以调代补,不知阁老意下如何?” “此事事关重大,老臣也拿不定主意。”方从哲再次摇头道。 朱常洛明白,方首辅这是怕担责不准备给参考建议了。 “尚宝司司丞的补缺折子这些里面好像没有?” “尚宝司并非紧要,老臣整理的时候没有放在里面。” 尚宝司司丞为正六品官员,职责掌管宝玺、符牌、印章之事,多是为了勋贵子弟恩荫寄禄,也就是为了奖励大臣给他们的子弟一个挂职吃空饷的机会。 “正因如此,无甚影响的缺多补一个父皇那里想来也没多少关系,我觉得以世鸿的能力倒是可以胜任这一职位。” “谢太子对犬子的抬爱,这里是一份关于南京刑部右侍郎何熊祥的平调折子太子可以看一下。”方从哲从一堆奏折中找出了一份吏部关于南京刑部尚何熊祥调任工部右侍郎的折子,接着道,“南京六部主管官员长期空缺,何熊祥以刑部右侍郎之职主管六部之事,能力毋庸置疑,又是平调,想来不会惹皇上不悦。” 朱常洛笑着道,“多谢阁老指教,如此我便借内阁的地把这些要递上的折子批了,阁老先去让吏部补一份尚宝司司丞补缺的折子,待我批完一起呈给父皇过目。” “那太子先忙,老臣先退下了。”说完方从哲便笑着行礼退下。 待方从哲离开后朱常洛原本微笑的面容顿时阴沉了下来,方从哲这时竟还看不清形势,想着明哲保身。 不到一个时辰,那些四品以下急需补缺的折子和那份何熊祥平调工部的折子朱常洛已经批完,这时方从哲也拿了吏部关于尚宝司司丞的补缺折子送来,朱常洛打开折子看也未看直接朱批写下,“允,着即刻赴任。”然后将折子合上放在了那些批好的折子中间。 “阁老,著人将这些批好的折子送去给父皇御览吧,我也随去看看父皇的反应。”太子朱常洛起身对方从哲说道,说完转身离开了内阁值房向乾清宫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七章 四皇题字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的寝宫内,高胜刚刚取了两幅字回来。 朱由检在桌上将两幅裱好的字打开,先是提笔在那卷春雷诗的后面用行题上一句“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朱由检第一次题字,掌控不是很好,留白稍多了一些,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想了想,又在后面题上朱由检三个字,然后取出几枚印章,印了一枚朱由检印,和一枚未已山人。 接着在另一幅字的后面用草题上“余生,愿情有所寄,心无旁欲,朱由检”然后又盖了朱由检印和未已山人。 两幅字题完,朱由检便将笔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接过笔沾了沾墨,问道,“小五为何取号未已山人?这未已二字何解?” 朱由检听了朱由校的话有些迷茫,为何取“未已”二字?“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所取“未已”其实只为“白露”二字,可朱由检却不能说,那是他前世记挂的人,如今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好诗,好诗,还是小五有文采。”朱由校一边说一边在两幅字上写上朱由校三字,然后盖了个朱由校印。 朱由检本有些伤感,可听了朱由校的话顿时笑了出来,“皇兄,这是诗经里面的名篇,可不是我作的。” “哦,哦,你知道皇兄读少。”朱由校不以为意的道。 “怎么皇兄就这一方印吗?”朱由检看了看皇兄的题字。 “皇兄不懂这些文人的东西,就刻了这么一方印。” 朱由检又取出两枚闲章,一枚篆刻“志存高远”,另一枚篆刻“诗和远方”,然后将那枚“志存高远”的闲章递给朱由校道,“这枚田黄闲章的立意与这首诗刚好相配,便送与皇兄了,你将这枚闲章印在题上刚刚好,皇爷爷那里说是你作的也说得过去。” 朱由校接过印章便印在了诗前,朱由检也拿起另一枚“诗和远方”印在了春雷二字之前。 朱由检收了印章朝着乾清宫的方向一指大叫一声,“搞完收工,去乾清宫。” 二人每人拿了一副卷轴奔乾清宫而去。 乾清宫内,王安手拿拂尘立在一旁,万历皇帝和郑贵妃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话。 朱由检、朱由校二人来到乾清宫外先是探头朝里张望,刚好迎上老皇帝的目光。 “你们两个小子来了就进来,在外面 鬼鬼祟祟干什么?”万历皇帝笑骂一声。 二人这才大大方方走进来,朱由检道,“不是怕扰了皇爷爷休息嘛。” “平日也不见你们过来,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老皇帝一眼就看穿了二人的把戏。 “是有那么一丢丢小事,”朱由检用手指掐了指甲盖那么大小的样子对老皇帝道,“不知皇爷爷可还记得我们昨日作的诗?那两首诗被徐侍郎的孙女誊抄下来,今日拿来想请皇爷爷给题个字。” 老皇帝看朱由检那模样就觉得喜欢,每次见到这小孙子总会觉得挺开心,“这天下敢找朕题字的怕是也只有你们两个了,朕还从未给人题过字,今日就破例一回,拿过来吧。” 老皇帝说完就起身朝桌案走去,“王安,研墨。” 朱由检、朱由校二人乖乖的跟在老皇帝身后,然后分别把两幅卷轴在桌上打开。 “没想到这徐侍郎的孙女字写得倒是不错,你们两个也弄的有模有样的。”老皇帝先是看了看两幅字道。 待王安研好了墨,老皇帝提起笔先是在朱由校那首诗上悬了片刻,稍一思索便写下“有志不在年高”,这是引用了李商隐的诗“不在年高在性灵”之句,刚好与那枚“志存高远”的闲章呼应。 老皇帝看了看两幅字上面“朱由检、朱由校”几字,犹豫了一下在后面接着写上“朱翊钧”三个字,然后命王安取来两枚印章,盖了“万历御笔之宝”。 题完一副字后,万历皇帝先是看了看另外一首诗,然后提笔写下“天下维新,朱翊钧”,接着盖上“万历敕命之宝”。 看见“天下维新”四字,朱由检隐约记得皇帝之前拟的遗诏中似乎也有“嘉与天下维新”几字,看来皇爷爷对革新除弊也是期盼的,只是他已经没有那份精力了,这几字正应了那句“只待新雷第一声”。 这么短的时间便能题出如此契合的字句,可见老皇帝之博闻广识。 万历皇帝叹息一声,“这是朕这一生第一次题铭,怕也是最后一次了。”说完他怔怔的看着两幅字,有些出神。 门外的脚步声让老皇帝回过神来,王安走出去看了看,回来道,“是太子今日批阅的奏折,呈来请皇帝御览。” “让太子进来。” 朱常洛进来后看到自己两个儿子也在不由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朝皇帝行礼道,“禀父皇,儿臣今日批了部分 补缺的奏折,因为儿臣资历尚浅,怕有错漏,特意拿来请父皇过目,若有不当之处,儿臣好及时更正。” 万历皇帝摆摆手道,“朕既然交给你就不再过问了,你与内阁酌情处理便是,批好了拿给王安用印即可,朕叫你进来并非为了这事,你过来看看你的两位儿子的诗,也来题个字,咱们祖孙三代一起题字,当能传一段千古佳话,哈哈哈。” 朱常洛绕过桌走到皇帝身旁,仔细的品读了两首诗,这让朱常洛大吃一惊。这两日他一直忙于联络一些近臣商讨遗诏之事,然后处理奏折,对其他事情毫不知情。 皇太子朱常洛一直以来自顾不暇,对两个儿子很少过问,竟不知他们有这等才华。 朱常洛看完两首诗后赞叹道,“好,好,实在是好。”然后拿起桌上的笔在两幅字上万历题的字旁写下“朱常洛拜读”。 让唐唐皇太子用“拜读”二字,也是殊为不易。 “儿臣今日没有随身带印章,日后有机会再补上。” “你们的事都说完了,朕也帮你们办了,朕今日也有一事,要你们答应朕。”万历皇帝看着父子三人道,然后朝郑贵妃走去。 “今日内务府的事,朕听说了一些,由校立室选秀的事,就由你自己定夺吧。但你们要答应朕,日后无论如何,不得出现兄弟阋墙之事,朕要你们护郑贵妃和福王母子周全。” 太子朱常洛毫不迟疑的答道,“谨遵父皇教诲。” 万历皇帝看朱常洛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朱由检问道,“小五你呢?” “孙儿希望贵妃娘娘能够好好陪着皇爷爷,若是如此还有人伤害贵妃娘娘,孙儿就是赔上性命也定当护娘娘周全。”朱由检看着郑贵妃道,这话算是应了皇上,其实也不过是把内务府说的话换了种委婉的说法重新说了一遍。 老皇帝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也搞了几十年的斗争,朱由检的话他听得明白,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万历皇帝看向郑贵妃道,“你听到了?这些时日朕觉得乾清宫中冷清了许多,你就在这里多陪朕说说话,就不要再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说完又看向两个孙子道,“你们有空也多来看看朕,朕喜欢和你们说话。” 说着说着老皇帝就要瞌睡了,勉强吩咐了王安一句给太子批的折子用印后,便让郑贵妃扶着入内休息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八章 幽兰比邻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接下来的几日,朱由检搬到了骆养性送他的府邸,府门上骆养性早已安排人挂好了朱府的府匾。 虽未大婚,朱由校也搬进了皇帝上次赏赐的宅子。 朱由检闲来无事就去四海庄园马场练练马术,开始几日每次都被青霜颠的上吐下泻,这副身体实在太差了,这两天马术总算熟练了一些,境况好了许多,至少不担心会从马上摔下来了,也不再晕马了,这还多亏了高胜、高寒,空闲时朱由检就让他们指导一下学点强身健体的本事,现在一套刀法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不会再挥几下刀,手臂就觉得吃力。 今日空闲,朱由检便准备前往四海庄园,出了后门没走几步,就见张之极在不远的一处府门前不时向里张望。 朱由检早就想把那两幅字还给张之极,可是连着几日也没碰到过张之极的面,听老骆他们说近来张之极每日都往凤来仪报道,连四海庄园都去的少了,此时遇上也省的再派人去送了,于是吩咐高胜回府去把两幅字取来。 这时一个门房从那府宅里出来,与张之极说了几句话,张之极抬脚就向里走去。 朱由检远远的招呼了一声,张之极转头看见,颇有些兴奋的与朱由检招了招手。 朱由检走近抬头一看,府宅上面写着“徐府”。 “五哥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求徐小姐一些事情,你与徐小姐和小徐更熟悉一些,等下一定要帮我说说话。” “哪个徐小姐?”朱由检疑惑问道。 “这里是徐侍郎家,自然是徐茗儿徐小姐了,你们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我没事去打听这是谁家干嘛,不过我和徐小姐可说不上熟悉,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五哥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上次徐小弟不是还邀请你到府上做客吗?刚好今日一起,你可不能驳了人家的好意。”张之极拉着朱由检就要往里走。 “哎哎,先等一下,我让高胜去取你那两幅字了,等他过来,天天见不到你人,好不容易遇见了,你就赶紧把东西拿走吧。” 朱由检说完,张之极也不再拉扯他,和那门房一起在门口等着。 不多时高胜就取了卷轴回来,张之极赶紧接过卷轴夹在腋下再次扯着朱由检就往里走。 徐府不大,但院中颇为雅致,种了许多花草果树,还特地隔了一块地方种些蔬菜粮食。 门房领着几人来到一处偏厅,“我家老爷正在正厅待客,请几位在这里喝些茶水稍等片刻,我家小姐马上过来。”说完便上了茶退下了。 不多时就见徐茗儿和徐尔觉走了出来,看见厅中几人,徐尔觉兴奋的大叫道,“朱大哥你也来了?” 徐茗儿见到厅中的朱由检也颇为惊讶,门房通报只说张之极一人,并没提到还有其他人。 朱由检起身道,“门口刚好和子瑜遇上了,听闻这是徐小姐和徐小弟府上,作为邻居在下也该过来拜访一下。” “邻居?”徐茗儿有些不解的疑惑道。 “旁边的那个朱府就是五哥新置的宅子,可不就是邻居吗?”张之极笑着道。 “原来那就是朱大哥家,太好了,以后我就可以经常去玩了,早就听说那座宅子很漂亮,一直也没进去看过。”徐尔觉兴奋的道。 徐茗儿只是笑笑,“听说小公爷有事找我,不知是何事?” 张之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进来时我看院子里有许多未见过的花草,都是徐小姐栽种的吗?” “没错 ,茗儿闲来无事就喜欢培育些花花草草,让小公爷见笑了。” “我此次来正是为了花草之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徐小姐能否将那株蝴蝶兰转让于我?” “这……” 张之极见徐茗儿有些犹豫,连忙朝朱由检递了个请求的眼色。 “蝴蝶兰应是兰花的变异品种,徐小姐可是只有这么一株?”朱由检问道。 “年前方公子找我买那株兰花的时候确实只有一株,现在又多培育出来了几株,并非茗儿小气,只是这蝴蝶兰培育殊为不易,而且不懂习性极难养活,不知小公爷要这兰花作何用?茗儿担心最后落到了不懂兰花的人手中会糟蹋了。”徐茗儿为难的道。 朱由检也清楚,对于喜爱兰花的人来说会把兰花视作生命,万万见不得人暴殄天物的。 张之极有些扭捏的道,“不瞒徐小姐,我有一位红颜知己痴迷于兰花,近日是她的生辰,我想将这株兰花送与她作为生辰礼物。”因为担心徐茗儿拒绝又急忙道,“徐小姐放心,她也是爱兰之人,熟悉各种兰花习性,定然不会糟蹋的,到时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来请教徐小姐的。” “既然如此,我便去取一株来交给小公爷,还望你那位朋友能够善待。”徐茗儿起身道。 张之极激动的躬身道,“多谢徐小姐割爱,不过在下一时筹不出三十万两银子,暂时只有十万两,希望徐小姐能够宽限我一段时间。” 徐茗儿停下了身看着张之极道,“小公爷不必如此,茗儿今日是看在朱大哥那日帮过尔觉的份上才答应的,兰花素来高洁,不染俗物,小公爷若是想用银子来衡量,那还是请回吧。” 张之极一时愣住了,他本是好意,没想到给人银子反倒是把事情搞砸了,一时后悔不叠。 朱由检连忙圆场道,“徐小姐误会了,想来子瑜是见那方世鸿开了这么高的价徐小姐都没卖,怕是亏待了徐小姐。” “正是,正是,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徐小姐莫要见怪。”说完张之极又想到了什么,转身拿起旁边放着的两幅字道,“这两幅是那日徐小姐拍卖的两首诗,我找人装裱好了,想来那株兰花徐小姐培育殊为不易,还请徐小姐不要嫌弃,收下这两幅字。” “哦?”徐茗儿接过两幅字,缓缓打开,正是自己誊抄的诗,待看到上面的题字时徐茗儿震惊到了,抬头看了一眼张之极,自己的字竟能得皇上、太子和两位世子同时题字,这张小公爷是何等的关系户。 “既如此,茗儿就却之不恭了。”说完徐茗儿将卷轴收起。 不多时徐茗儿就抱了一盆蝴蝶兰出来,张之极看着徐茗儿手里的花,清新雅致,花瓣直如欲飞舞而出的蝴蝶,让他这对花花草草没什么兴趣的人都心生怜爱,何况是爱兰之人。 接过兰花,张之极急忙道,“多谢徐小姐,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五哥你在这里多喝会儿茶,我先告辞了。”说完就抱着兰花跑了。 徐茗儿看的心惊胆战,冲着张之极喊道,“你小心着点,人摔着没关系,千万别把花摔了。” 张之极一个趔趄,哪有这样嘱咐人的。 朱由检心里埋怨张之极不厚道,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去凤来仪找芙蓉献宝去了,直接把他丢在了这里。本来与这徐小姐就不算很熟,他一个人在这里更觉得不自在,只好不停的喝着茶掩饰尴尬。 “朱大哥,我带你去见见我爷爷吧?”徐尔觉也看出了朱由检的不自在。 “徐大人不是在接待客人吗?” “没关系的,那人就是我们院的行知先生,你也是见过的,不碍事。” 朱由检本没想去拜见徐光启,但听说来人是行知先生,让他想起了之前张之极说的一件事,觉得现在去见见也好。 跟着徐尔觉来到正厅,就见行知先生和一年近六十的老者在一起喝茶,想来这位就是徐光启徐大人了。 “爷爷,院正。”徐尔觉先是朝二人见礼,接着道,“爷爷,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朱大哥。” 喝茶的二人打量了一下朱由检,行知先生陶皖华笑呵呵的道,“原来朱小公子也在。”接着对徐光启道,“老徐你可不要小看朱公子,朱公子近日在京城可是非常有名,不管是那些公子贵胄,还是文人雅士,无不想找朱小公子一较高下。” “呵呵,怎么会,这位小友的事迹我也听尔觉说了,连老夫都对那几幅对联佩服不已,如今有朱小友这般见识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了。”徐光启抚须笑道。 “爷爷,朱大哥现在和我们可是邻居了,就是旁边那座朱府。” “哦?旁边那座府邸竟是小友府上?”徐光启人老成精,可不像徐尔觉这么不通世事,那座宅子的来历他是知道的,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的,普通人住这宅子是要逾制的。“不知小友今日来可是有事?” “小子今日原是陪朋友过来找徐小姐有事相请,听闻徐大人和行知先生在此,小子特来拜见。” “小友客气了,还未请教小友名讳?”徐光启问道。 朱由检知道徐光启怕是看出了一些苗头,索性也不隐瞒,“小子朱由检。” 徐光启和陶皖华连忙起身,“原来是世子光临寒舍,快请上座。” “朱大哥,你竟然是世子?”徐尔觉吃惊的道。 “尔觉,休得无礼。”徐光启斥责道。 “无妨,徐小弟,你可要为我保密哦。”朱由检冲徐尔觉笑着道。 “保密,保密。”徐尔觉说完撒腿就往后堂跑,怕是刚答应完保密就要跟他姐姐告密去了。 “小子曾经拜读过徐大人的《农草稿》、《宜垦令》、《北耕录》等,近年来我大明连年灾害,自去年萨尔浒之败,我大明内忧外困,徐大人的著作若是能实地推行下去,定能解决许多问题,小子早些年曾听一游方道士讲道,闲聊时听闻南方曾有人可中三季稻,此外东南有人从吕宋(今菲律Bin)引进番薯,生熟皆可食,一亩可产数十石,胜种谷二十倍,且无地不宜,若能在山区和北方贫瘠之地推行,定可造福百姓,解今日缺粮之困局。” “世子果然见多识广,老夫对番薯也有耳闻,已托教会的西洋人从吕宋帮我带一些番薯过来试种,至于三季稻,老夫尚未听闻。”徐光启说道。 “小子曾见过徐小姐培育的蝴蝶兰,美不胜收,徐大人或许可与徐小姐探讨一下蝴蝶兰的培育之法,稻谷也是一个道理,若是用优良的稻种进行杂交培育,或许徐大人会有所得,如今好的年景稻谷不过亩产六石左右,若是能够培育出好的稻种,或许可以亩产百石。” “什么?亩产百石?”徐光启无法置信。 后世的超级稻换算成石的话最多可达两百石,朱由检已经说得保守了,此时他是希望通过给徐光启一些提示,能像后世袁老那样试验出能够拯救万民的水稻。 “一切皆有可能。” 徐光启陷入了沉思,徐茗儿的蝴蝶兰他是见过的,但却没有把粮食培育之法往这上面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二十九章 纵论海禁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陶先生,听闻你拍下了一箱三保航海的档案?”朱由检没有去打扰徐光启思考,转而与陶皖华聊了起来。 “不错。” “这箱档案对于我大明来说异常重要,希望陶先生能够妥善保存,或许用不了多久,这箱档案就会用到。”朱由检严肃的道。 “我朝施行海禁已久,世子莫非有不同的看法?”陶皖华此次来徐府就是与徐光启讨论这箱档案及海禁问题的,大明能看透航海贸易重要性的没有几人,所以陶皖华想看看这少年对海禁有什么看法。 “海禁自太祖始,因倭患严重,为加强海防,遂有‘片板不得下海’之令,洪武三年罢太仓黄渡市舶司,洪武七年,撤销福建泉州、浙江明州、广东广州三市舶司,海外贸易遂告断绝。洪武十四年太祖以倭寇仍不稍敛足迹,又下令禁濒海民私通海外诸国,洪武二十三年,太祖再次发布‘禁外藩交通令’。洪武二十七年又一律禁止民间使用及买卖舶来的番香、番货等。洪武三十年再次发布命令,禁止中国人下海通番。然倭患仍旧不绝,反而绝了濒海民众之生计,民众无以为生便聚集亡命,入海为寇。实则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嘉靖年间倭患甚重,实则沿海海盗之祸远大于于倭寇,正因内外勾结才导致屡荡不绝。” “可是永乐年间成祖皇帝曾遣三保下西洋与诸国互通往来,然耗费甚巨,不仅伤财且劳民,所得者入不敷出,这又何解。”陶皖华问道。 朱由检不知道陶先生是故意考量,以为他也没看出海上贸易的重要性,其实若真的看不出,又怎么会花重金拍下那箱档案呢。 “当年郑和七下西洋因为贡赐厚往薄来,只为彰显我大明的威严,民间贸易仍旧不通,于民生一道并无益处,反而成为累赘。然解除海禁,开关通商,乃公平贸易,互惠互利,不仅濒海民众可自给自足,还可带动东南手工业,无地百姓可从事手工生产,户部可增加收入减小负担,航海船只有利可图,会减少劫掠,维护贸易,减少水军负担,节省军费,何乐而不为。我大明丝绸、茶叶、瓷器等深受海外诸国喜爱,然内需不足,导致作坊开工不足无以为继,而我大明的冶炼、锻造等技术比之海 外略有不足,开关通商不仅可以买入我朝急需上等刀具及马匹、牛羊、皮毛、宝石、香料等,还可引进外国技术,弥补不足,于大明之未来百利而无一害。” “即便如此,如今我大明多处受灾,户部拨款救灾尚且不足,更有辽东急需军饷,各处城墙关隘需要修缮,京营装备需要更换,各部官员俸禄已拖欠~日久,都需要银子,哪里还有银子开海禁,不说重开市舶司,就是修建海船的费用都不知凡几,何况还要重开会所、工场等等。”前番询问陶皖华或许存心考量,而这次他是真心想听听朱由检的看法了。 “如今户部没钱,这确实是个难题,但却不是主要问题,难就难在朝中无人支持开海禁,何况现在以皇上的状态,断无开禁的可能。其实开禁通商互市并不需要多少银两,只需修缮港口、市舶司衙门即可,缺口不过十万两银子,只要开了市舶司,东南及西方国家自然会前来互市,至于海上贸易,只是造海船一项就所需甚巨,何况即使有了海船,朝廷也无人能够出海。如今各衙门缺员严重,当务之急是及时补缺,否则即使时机成熟开了市舶司,恐怕也会因管理不善而问题重重,最后难逃重新关闭的命运。若是操之过急开了海禁,不仅无益反而有害,所以我才说希望陶先生能够妥善保管那箱档案。” 这时徐光启出声道,“世子见解独到,老夫佩服。” 关于开海禁的利弊,徐光启与陶皖华已经讨论了许多,只是如何解决开海禁的资金问题,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如今朱由检一说,二人可谓茅塞顿开。 “徐大人过奖了,既然事已说完,在下也该告辞了。”朱由检起身告辞道。 徐光启起身道,“世子慢走,如今我们做了邻居,以后不妨多多往来,老夫对世子的学识见解很是钦佩。” 这时只听“噗通”一声,似是堂内踢翻了什么东西的声音,接着就见徐尔觉被从一扇屏风后推了出来,“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继续。”徐尔觉讪讪的笑着,接着转身就向里间跑去。 其实徐尔觉之前跑进去把朱由检的身份告诉徐茗儿后,二人就一直躲在屏风后偷听,直到听到朱由检要走,徐茗儿不小心碰到了屏风才暴露 了。 徐尔觉跑了,徐茗儿只得从屏风后面出来道,“朱大哥要走,我替爷爷送送朱大哥。” 徐茗儿将朱由检送出门外。 “没想到朱大哥竟贵为世子。” “徐小姐见谅,因为我的身份多有不便,在下并非有意欺瞒。” “无碍的,茗儿与朱大哥相交可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大哥的为人与学识。” “如此就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朱由检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就见一辆疾驰的马车停在了他前面的路上,接着从马车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首辅方从哲之子方世鸿。 几人有些醉醺醺的朝着这边走来。 “徐小姐,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方世鸿对一旁的朱由检恍若未见,径直走到徐茗儿面前问道。 “对不起,我对你的事没什么兴趣。”说完徐茗儿便欲转身回府。 这时跟着方世鸿的其中一人道,“今日可是方兄荣升尚宝司司丞的好日子,我们哥几个还等着你那盆花去凤来仪找乐子呢,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蛇鼠一窝。”徐茗儿冷哼一声,继续朝里面走去。 “徐茗儿,今日本公子心情好,你可不要扰了本公子的雅兴,你不是喜欢那把焦尾琴吗?今日你若同意了将那株兰花卖与我,我可以在三十万两上再加一把古琴,你若不答应,本公子今晚就把那琴劈了烧火。”方世鸿醉醺醺的说道。 此时朱由检才听懂几人来此所为何事,原来是与张之极一个目的,而且恐怕也都是为了凤来仪的芙蓉。 徐茗儿听了方世鸿的话有些犹豫了,银子她不在乎,她也并没有想得到那把古琴,可是如此珍贵的东西若真的被方世鸿烧了,她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看到徐茗儿停住脚步,方世鸿掏出一叠银票趁热打铁道,“银子本公子也带来了,琴也就在马车上,只要你同意,立刻就是你的。而且你知道我这六品的尚宝司司丞怎么来的吗?那是太子为了拉拢我爹特意安排的,连太子都要讨好我爹,你可知道得罪我的后果吗?即使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徐大人的仕途着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章 两株兰花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听到自己老爹竟为了拉拢首辅而给了这么个废物一个六品官,心里有些失望。他知道方世鸿即使得了这株兰花也已经晚了,张之极恐怕已经把花送到芙蓉手里了。于是他存了坑方世鸿的心思,走到徐茗儿身边轻声道,“徐小姐不如就答应他吧,钱在他手里只会害人,但用在有用的地方可以帮助许多人,而且花可以再培育,古琴毁了就实在太可惜了。” 听了朱由检的话,徐茗儿权衡了一番,虽然讨厌方世鸿,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对方世鸿道,“如你所愿,先把东西拿来,我回去把兰花取给你。” “算你识相。”方世鸿冲马车边的车夫招了招手,“把琴拿来。” 车夫从车上取了琴来直接递给了朱由检,看来是把他当做出力的随从了。 朱由检也不介意,一把抱住了颇为沉重的焦尾古琴。 方世鸿把银票也递给了徐茗儿得意的道,“还请徐小姐快些,兄弟们还赶着去八大胡同寻欢作乐呢,哈哈哈哈。” 徐茗儿哼了一声接了银票转身朝府中行去,本来欲离开的朱由检也只好抱着琴跟着返回,他总不好意思把这么重的琴丢给一个女子。 很快朱由检就抱着一株蝴蝶兰跟在徐茗儿身后走了出来,“呐,你的花。” “哎呦,不好意思我刚看见,这不是名动京城的朱公子吗?恕在下之前眼拙,一时没认出来,原来朱公子只是徐家的下人啊?失敬失敬。”方世鸿盯着朱由检戏谑道。 徐茗儿刚想替朱由检辩解就被朱由检拉住了,朱由检混不在意方世鸿的话,只是对徐茗儿道,“徐小姐请回吧,在下告辞了。”说完转身朝隔壁的朱府行去。 徐茗儿看着朱由检离开也转身回府,然后对门房吩咐道,“把门关了,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方世鸿总算遂了多日的心愿,说不定今日就是与芙蓉深入交流的日子,心情自然美好,也全然不在意徐茗儿的话,朝 着众人一挥手道,“兄弟们,下半场走着,跟本公子凤来仪快活去。” 朱由检回到府中毫不耽搁,叫上高胜、高寒二人就骑马奔四海庄园而去。 四海庄园人也齐整,都不用再派人去招呼,骆养性、秦珝、朱应安都在。 朱由检叫上正在喝茶的秦珝和朱应安,硬生生的把骆养性从赌桌上拉了下来,“赶紧跟我走,去凤来仪,今晚那里恐怕有好戏看了,去晚了可就看不上了。” 骆养性一头雾水的问道,“凤来仪?什么好戏?不就是芙蓉登台的日子吗?还没有我赌场赢钱来的有趣。” “哎呀,我居然差点忘了今日芙蓉登台,多谢朱兄弟提醒,没想到原来朱兄弟也是同道中人啊。”朱应安给朱由检递了个淫~荡的眼神。 “五哥,你怎么和子瑜兄染上一个毛病,以前没听说你有这嗜好啊?”秦珝有些疑惑的道,接着又劝了一句,“你可要悠着点,这毛病伤身,多了可是会影响发育。”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先走,我路上在详细跟你们说。”朱由检拉着几人就走,这时候想来方世鸿一群人差不多都快到了,还好他们是坐马车,几人骑马会稍快一些。 “今日早些时候子瑜拉我去徐小姐那里讨了一株蝴蝶兰准备送给芙蓉作生辰礼物,就是方世鸿之前要跟徐茗儿买的那一株,巧的是方世鸿方才也去找徐小姐了,而且威逼利诱最后花了三十万两银子加上那把焦尾古琴最后也得了一株,估计也是打算今日送与芙蓉,而且方世鸿一群人喝的醉醺醺的,今晚想必会很热闹。”朱由检一边骑马飞奔一边朝几人喊着解释,一路上灌了一肚子的凉风。 “我就纳了闷了,方世鸿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总是能够被我们碰上,我对他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了。”朱应安哈哈大笑道,看方世鸿吃瘪是他最乐意见到的事。 “太可怜了,你们怎么忍心可着一个人坑。”秦珝喊道。 “是啊,要不我们 换个人欺负吧,你们觉得小秦如何?”骆养性调侃道。 “我同意。” “我也没意见。” “我不赞成,我觉得紧着一个人霍霍其实也挺好。”秦珝大声反驳。 很快几人远远的就看到方世鸿一群人下了马车走进凤来仪,看来来的还不算太迟。 来到凤来仪门口几人把马交给门口的小厮便快步走了进去,他们也不管别人招呼,找了一个角落的桌子就走了过去,叫了些酒菜准备喝酒看戏。 只见方世鸿一群人占了一桌最靠近舞台的位子,那株蝴蝶兰就放在桌子中央,几人大声的吆喝着喝酒。 天色微暗,就见芙蓉着一身红衣登台了。 芙蓉刚来到台中央,下面的喧闹声稍微小点,就听方世鸿那桌其中一人大声喊道,“今晚大家尽情的玩,一切费用由方公子结账。” 朱由检躲在角落里不怀好意的对几人道,“他今晚这人,怕是要丢大了。” 连日来,每逢芙蓉登台,张之极都在幕后以竹笛伴奏,这一次仍是一样。 此前芙蓉每次登台都是直接跳舞或者弹琴,唯有这次她却只是立在了台中央。 虽未说话,台下已经主动安静了下来,连喝酒的也放下了酒杯,怕发出杯盘碰撞的声音唐突了佳人,静的连坐在角落的朱由检甚至都能听到楼上的房中隐约传来嗯嗯啊啊的呻吟声。 芙蓉朝台下看了看,入目就是那张离台最近的桌上放的一盆蝴蝶兰,这让她略微有些失神,然后又看了看坐在桌前的方世鸿。 方世鸿见芙蓉看向自己,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观芙蓉的表情,今晚携手登~床想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芙蓉看了一圈然后收回目光,先是朝台下施了一礼,接着道,“自芙蓉挂牌以来,蒙各位抬爱,芙蓉不胜感激。为表谢意,今日芙蓉就为各位多弹几首曲子,跳几支舞。自酉时起,至亥时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一章 争风吃醋(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听了芙蓉的话台下顿时爆发雷鸣般的叫好声,平日里芙蓉每次登台不过是匆匆弹一首曲子或跳一支舞,而今日竟要表演两个时辰,众人怎能不兴奋,离得最近的方世鸿一桌叫好最是大声,他们觉得之所以如此全是这盆兰花之功。 待台下声音稍小一点后,芙蓉接着又道,“只是过了今日,芙蓉便要摘牌了。”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错愕,然后便是一阵的窃窃私语,有的不忿,有的惋惜,甚至有的破口大骂。 朱由检只听旁边一位满面胡须的彪形大汉特别遗憾的道,“这么好的女子不做鸨儿真是可惜了。” 此时与其他人反应不同的只有方世鸿,只见他满面兴奋之色,人心里一旦有了想法就容易着了相,此时他竟觉得芙蓉之所以要摘牌就是准备从良委身于他了。 看众人依旧躁动,方世鸿直接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都吵什么吵?人各有志,芙蓉姑娘要从良这是好事,何况芙蓉姑娘都许诺为你们表演两个时辰作为补偿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都别吵了,影响本公子欣赏佳人表演。” “呦,没看出来方世鸿这种连逼良为娼的事都干得出来的,居然还有这种觉悟。”朱应安小声的对一起来的几人道。 “看着吧,这家伙估计是想岔了,等会有他气急败坏的时候。”朱由检看了一眼方世鸿小声的道。 “怎么说我们今晚的花销也是人家方公子请的,你们低调点。”秦珝调侃道。 随着方世鸿的搅和,凤来仪中的客人也逐渐平复了,毕竟摘牌还是赎身是凤来仪说的算,再揪住不放不成了逼良为娼了吗? 随着台下渐渐平静,芙蓉也开始了表演,先是跳了两支舞,然后回去换了身衣服略作休息又弹了几首曲子,中间穿插着其她女子的表演,芙蓉果然如承诺一般表演了近两个时辰。 方世鸿在下面看的一脸的陶醉。 当外面二更的梆子声响起时,芙蓉结束了最后一首曲子,便与台下众人再次道了谢准备离开。 这时方世鸿站起身朝台上喊 了一声,“芙蓉姑娘且稍等。”说完便端起了桌上的那盆蝴蝶兰从边上的台阶绕行到了台上。 来到芙蓉身边,方世鸿将手里的兰花递向芙蓉道,“听闻今日是芙蓉姑娘生辰,又是在下晋升六品司丞的日子,真可谓双喜临门,故此方某特意买了这株蝴蝶兰来送与姑娘,所谓名花配美人,相得益彰,这花正符合姑娘的蕙质兰心。如姑娘不弃,方某愿入内与姑娘共同赏花,吟诗作曲,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真是让方某心生向往。” 朱由检几人听着前面还像那么回事,可是越往后听,方世鸿的话越是下道,最后直接就是下流了。 尽管芙蓉曾是挂牌的姑娘,可也毕竟还是个清倌人,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赤裸裸的调戏,连朱应安也看不下去了。 “多谢方公子好意,只是这花如此珍贵恕芙蓉不能接受,而且芙蓉已经摘牌,对方公子的心意芙蓉承受不起。” 方世鸿以为芙蓉只是在谦让,毕竟这花她已经垂涎已经,嘴上说着不要心里恐怕已经欢喜的要死了。 “芙蓉姑娘不用客气,再贵的花送与你都是值得的,你就收下吧。”方世鸿说着就去拉芙蓉的手把花硬往她手里塞。 芙蓉连忙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道,“方公子请自重。” 这时方世鸿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和自己想象的情节好像不太一样,他很是不解的看着芙蓉道,“这株蝴蝶兰不是你心心念念的花吗?” “好花不在多,一株足以,今日已经有人送了一株于我,芙蓉并不贪心。” “不可能,我找人打听过,这花世上只有这一株,可是我花了三十万两银子加一把古琴才换来的,除了我还有谁能送你?”方世鸿失态的咆哮道,此时他已经离的愤怒了,以为芙蓉只是找个借口拒绝他而已。 “送她另一盆花的人——是我。”这是张之极手里端着另外一盆蝴蝶兰从幕后缓缓走了出来。 台下众人看着两盆一模一样的花一时有些错愕,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 “不可能,这 不可能,怎么可能,你那株一定是假的。”方世鸿一手端着花,一手指着张之极喊道。 “看来方公子找人打听的消息不太准确呀。”张之极笑着道。 若从无希望方世鸿也不会如此愤怒,本以为已经水到渠成的事竟变成现在的局面,让本就喝了不少酒的他有些失去了理智,现在想来之前一番得意的做作现在看来就像个笑话。 方世鸿猛地将手中花向地上摔去,怒骂道,“你这贱人竟敢戏弄于我,既然无意于我,今晚为何又频频向我示意。” “想必是方公子误会了,这厅中的人皆可作证,芙蓉今晚并未向方公子示意过。” “婊子。”方世鸿抬手就往芙蓉脸上打去。 一旁的张之极早就防备方世鸿会狗急跳墙,伸手就握住了方世鸿的胳膊,然后将另一只手中的花递给芙蓉道,“你先回去。” 芙蓉接过花转身离开。 张之极可拉两石弓的力量可想而知,哪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方世鸿比的了的。 方世鸿用力抽了几下胳膊硬是动弹不得,于是朝着台下的一群人道,“上来给我弄死他。” 朱由检几人一看情形不对连忙往台子跑去。 台下与方世鸿同来的人本就是些游手好闲的无赖,再加上喝了不少酒,得了方世鸿招呼纷纷拿起板凳酒壶就往台上跳去。 张之极射箭了得,力量也足,但这种打架斗殴拼的就是人数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张之极也不得不松开方世鸿暂避锋芒。 一看张之极要跑,方世鸿更来劲了,“给我打,狠狠的打,只要不打死打残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虽说两人这是结了仇,但方世鸿还有点理智,那毕竟是英国公的独子,要真打死打残了别说他爹保不住他,恐怕连他当爹的首辅都要跟着倒霉,毕竟英国公现在还掌管着中军都督府,执掌京营。 张之极还没跑出舞台就被追上,当先的两人直接把张之极扑倒,随后的几人围着张之极拳打脚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一章 争风吃醋(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世鸿刚追过来就想往里面围着的张之极踢上几脚,这时高胜、高寒到了,三两下就把围着张之极打的几人摔了出去,包括方世鸿在内,不过他们也没有下太重的手,而且先被摔出去的人还给方世鸿做了肉垫。 方世鸿爬起身揉了揉摔的有些疼的屁股,朝高胜、高寒二人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管我的事?” 这时朱由检几人也已经到了。 “你拿着没办法的人。”朱应安奚落道。 “你们都在啊?就这么看着我挨打也不早点上来帮忙。”张之极拍拍身上的土冲着几人埋怨道。 几人看着张之极白色的儒杉上到处印的鞋印就有些好笑,身上、屁股上都有,脸上也没能幸免。 “我们这不是来了嘛,之前一直在那边角落里猫着呢,谁知道他们动手这么快。”老骆指了指他们之前坐的角落道。 “听说方公子晋升了?看来以后我要改口叫方大人了,足足有六品,这么大的官,好吓人啊?”朱应安对着方世鸿一通讽刺,在京城,一块墙砖掉下来砸到一个当官的恐怕都不止六品。 “你……哼,既然看不上,有能耐你也弄个六品官做做?” “小爷可看不上,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留给你这种人一点机会。差点忘了,我记得那日在行知院,方大人可是承诺在楼子里碰到小爷要退后三丈开外的,方大人现在是不是站的离我太近了?”说着朱应安就朝着方世鸿面前迈了一步。 “你……小人得志。”说着方世鸿就往后退,虽然方世鸿人品不怎么样,但有一点,好面子,众人皆知的事他也不会反悔,那样传出去太丢面子。 方世鸿一步步往后退,朱应安一步步往前迈,一边走一遍嚣张的嘀咕,“再退,再退,还是太近,继续退……” 直退到台下方世鸿忍无可忍就要爆发的时候,朱应安才停了脚步。 闹了一阵,方世鸿一群人酒也稍微醒了一些。看着这几个人, 方世鸿也确实拿他们没什么办法,而且有两个像木头桩子一样护在张之极面前的人,看他们之前的身手,他也知道今天是讨不到便宜了。 方世鸿看了一眼地上那盆已经被踩成烂泥的兰花,那可是他花了巨资买的,不仅没占到便宜,还丢了大人,这又让方世鸿心头火起,“哼,你们给我等着,我们走。” 舞台上闹得欢腾,台下一点都没受到波及,众人更是乐得看看热闹,所以都打成那样了也没人去管。 就在方世鸿快要走到门口时,却被之前坐在朱由检旁边一桌的那个虬髯大汉拦住了,“小子,你们不是说今晚费用你们结账吗?怎么?不付钱就想走?俺可是给你们面子点了四个娘们。” 方世鸿那个火啊,拿那几个少爷他没办法,但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踩一脚的。方世鸿虽然不在乎这点钱,但都被欺负成这样了居然又被揭了伤疤,这他哪里忍得了。 “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那虬髯大汉一听要动手,一拳就打在了站在最前面的方世鸿的眼窝上,然后就抱着头蹲下被一群人围着拳打脚踢。 方世鸿疼的眼泪直流,看这些人还在打,居然没人管他,气的大吼一声,“好了,赶紧送我去看大夫。”这时一群人才罢手朝他围过来。 方世鸿接着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丢给那个还抱头蹲着的大汉,拿去结账,多的算是你让本公子打你出气的辛苦钱。接着方世鸿又在那大汉身上踢了一脚然后朝门外的马车走去。 待方世鸿几人走后,张之极和几人走回了之前的角落继续喝酒,全然不顾别人的目光。 尽管台上搞得乱七八糟,但老鸨也知道几人身份不简单,只是安排人赶紧清理,也没有来寻几人晦气,何况那个张公子还跟芙蓉关系不一般。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巧也来这里喝花酒?我猜一定是元廷兄记得今日是芙蓉登台的日子,所以带你们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张之极摇头笑了笑接着道, “不过要不是元廷兄带你们过来,我今日可能真的要吃大亏了。” “这你还真猜错了,是今日你把我扔在徐府一个人跑了,后来我走的时候刚好方世鸿也去找徐小姐买花被我碰到了,我猜今晚这里会有好戏,所以特意带他们来看热闹的。你挨这几下揍,就算是你见色忘义把我扔下的报应了。”朱由检对着张之极鄙视道。 “你们不是故意让我挨这几下的吧?太不够意思了。” “你这算英雄救美,不挨这几下,怎么能让美人怜惜你呢?脚印可别擦,尤其是脸上的,人家姑娘一心疼,说不定今晚就会留你下来秉烛夜话,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和身体了。”朱由检忽悠张之极道。 “我觉得五哥说的挺有道理,不过你怎么不早说,你看我身上的脚印都擦得差不多了。” “这还不好办。”朱由检说着给同桌的几人一一递去了眼色,接着几人就把张之极的椅子推倒,然后把他按在地上印脚印,直到连脸上也印了两个脚印后几人才放开他。 “你们这一群禽兽。”张之极骂完,刚想抬袖去擦脸,当看到几人期待的眼神时连忙放下了袖子。 若是脸上的鞋印擦了,几人再给他印一次也不是不可能,不,是一定会。 “好了,热闹也看完了,咱们也该打道回府了,别耽误了张公子花前月下。里面佳人说不定都等急了。”骆养性打着哈欠道。 几人不再管满身鞋印的张之极,直接起身离开。 待几人离去,张之极急奔后堂而去,见房中无人,张之极拉住一个路过的婢女问道,“可有见到芙蓉姑娘?” “回公子,芙蓉姑娘在后院。” 张之极听后便往后院寻去。 凤来仪后院的一棵玉兰树旁,就见芙蓉怀抱着那株兰花坐在一块大石上望着月亮出神。 “水色,你怎么坐这里?夜深露重,小心着凉。”张之极来到芙蓉身旁轻搂着芙蓉说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二章 金屋藏娇(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此时初春,京城的夜晚尚有些寒冷。 芙蓉依偎着张之极,略有些伤感的道,“水色虽是摘了牌,但毕竟出身青楼,与公子身份悬殊,水色配不上公子。” “我们既是两情相悦,又何必顾虑这些,何况你曾经也是名门之后,只是寄身于此而已。” “可是公子家里会接受水色吗?素闻英国公家风甚严,如水色这般女子,怕是连进国公府做婢女的资格都没有。” “跟我走,今晚我便带你去见我父亲。只要我跟父亲好好说,相信他会同意的。”张之极拉起芙蓉就要走。 “公子不可,这时候去,怕是国公爷更觉得水色不懂事了。”芙蓉连忙止住张之极道。 张之极听了芙蓉的话想想是自己冲动了,“那我们先进去吧,这事明日再说。” 回到房中,光线亮了许多,这时芙蓉才看到张之极身上的鞋印,她紧张的抚摸着张之极的脸为他拭去脸上的泥土,“是刚才被他们打了吗?伤的严重吗?” 张之极见芙蓉紧张的样子,心里一阵开心,连忙握住了芙蓉轻抚的手,“不打紧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芙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帮张之极掸掉身上的脚印。 待芙蓉将张之极身上的泥土擦干净后,张之极拉着芙蓉的手说道,“你早点休息吧,我明日再过来接你去见我父亲。” 芙蓉听了张之极的话又是担忧又是羞涩,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握住张之极的手朝内室走去,“公子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张之极闻之,心里激动的翻江倒海,心想,“五哥的套路太深了,这一身的脚印没有白费。” 第二日清晨,张之极和芙蓉二人收拾妥当,只见张之极面上得意的看着一脸羞涩的芙蓉,携着手道,“咱们出发吧。” 二人坐上马车并没有直接回国公府,而是先奔朱府而去,对于如何说服父亲张之极心里也毫无底气,见识了朱由检昨日的套路,他想先请教一下朱由检的招数。 下了马车,张之极不待门房通禀就直接拉着芙蓉往里面走去。 此时尚早,朱由检正在跟高胜一起舞刀锻炼身体,见张之极领着芙蓉到来,便停了手,取过备好的汗巾擦了擦脸,问张之极道,“子瑜这么早与芙蓉姑娘过来可是有事?” 张之极拉着芙蓉的手道,“五哥,她已经摘牌了,以后就改回本名叫水色了。” “哦,那请问子瑜与水色姑娘这么早来所为何事?你不是就来告诉我水色姑娘改名了吧?”朱由检笑笑道。 “额,其实我是有一事想找五哥给我出出主意。”张之极有些扭捏的道,“你知道我父亲那人是个老古董,我想娶水色为妻,怕我父亲不同意,所以来看看五哥有没有什么能够指点我一下的。” “这……”朱由检还真是有些为难,在这个年头就是普通的文人想娶一个青楼女子都难,何况是堂堂国公的独子。 “子瑜,我觉得这事怕有点难,如果英国公不知道水姑娘的身份还好,以水姑娘的学识气质英国公想必是会满意的,但你若要成亲总要纳采、问名、纳吉,到时英国公必然是要知道的。”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张之极有些烦躁的道。 朱由检皱着眉头想了想,“办法倒不是没有,就是有些麻烦,让水姑娘回原籍,既然水姑娘改回本名,想来京中知道的不多,你只要与英国公说立个侧室,从京城到湖州路途遥远,你再打点一下,想来英国公不会察觉,事情略微低调一些,应该可以如你所愿。但时间久了恐怕还是会暴露,只是那时木已成舟,英国公想改变主意也没有办法了。” 听了朱由检的话,张之极看了一眼旁边的芙蓉,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不,我要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轿把水色娶进门。” 朱由检摊了摊手,“那就没办法了。” “那我们就告辞了。” 出了朱府,两人坐上马车朝英国公府而去,马车里芙蓉握着张之极的手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名分的。 我觉得朱公子的办法挺好的,不如我们就按他说的做吧?” “不行,我不能让你受委屈。我不仅要娶你做我的妻子,而且我这一生也只会娶你一人。”张之极坚定的道,“你放心吧,一切有我。” 张之极回到家中,全然没了之前的气势,拉着芙蓉悄悄摸摸的往里走,如同做贼一般。 “少爷,你这是干嘛呢?”身后的管家张忠见到张之极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张之极回头见是老管家张忠,张忠自幼就在国公府,府上的所有人都对他礼貌有加。 “嘘,忠叔,小点声,我爹在房吗?” “在呢,我这正准备给老爷送一杯参茶过去,这位小姐是?” “哦,这个回头再说,参茶给我吧,我给我爹送去。”张之极接过张忠手里的参茶道。 “水色,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张之极对水色说了一句,然后端上参茶大大方方的朝房走去。 房内英国公张维贤正埋头处理公文,张之极把参茶轻轻地放在了桌案上。 张维贤见参茶放下后半天没有动静,便头也未抬的道,“张忠,还有其他事情吗?” “爹,是我。” 张维贤抬起头来见是张之极,便训道,“你这小子最近都干什么去了?天天见不到人影,院也不去,是不是觉得能挽两石弓就了不起了?你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做到参将了。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 “爹,您当年英明神武,我怎么能跟您比。”张之极谄媚的道。 “有事快说。”张维贤近日来因为朝中大势已定,太子参政补缺,心情格外不错,对张之极说话也不似以前那般严厉,张之极心里一喜,有戏。 “爹,我想娶媳妇。”张之极低着头绞着手指说道。 “噗”张维贤一口参茶喷了出来,“什么?我没听错吧?以前逼着你成亲你都不愿意,每次一逼你就往张勇的营里躲,现在怎么想通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二章 金屋藏娇(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爹,你稳重点。”张之极说着伸出袖子擦了擦案桌上的水,“这次不一样,我遇到心仪的女子了。” “哦?好,好,跟爹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我找人上门提亲。”张维贤激动的大笑道,他就张之极一个儿子,早点成亲抱上孙子也能了了一桩心事。 “她叫水色,就在外面。”说着张之极走到房门口拉了个女子进来。 张维贤心里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哪有大户人家的女儿未曾提亲就主动上门的。 直到张之极把人带进来,张维贤原本激动的心情顿时凉了个透。 张之极没有留意到老爹神情的变化,仍旧开心的介绍道,“这就是儿子说的水色,原是湖州吴兴县令之女,因受人诬陷家道中落,现寄居在京城故人家中。” 张维贤一拍面前的桌子暴怒道,“你放屁,逆子,这明明是凤来仪的芙蓉,你爹还没老眼昏花。” 张之极惊讶道,“爹,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去凤来仪看过水色演出?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爹。” 张维贤向来不准张之极去逛青楼,这一时说漏了嘴,更是恼羞成怒,“孽障,孽障,居然用假名来骗我,给我滚出去。” “爹你听我解释,水色只是无奈才寄住那里的,芙蓉只是花名,水色才是她的名字,我和水色是两情相悦你就同意吧。”朱由检恳求道。 “休想,从明天开始你到张勇的军营去历练,再敢乱跑,我打断你的腿。”张维贤站在桌子后面站起身指着张之极愤怒的道。 “爹,你让我去军营可以,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用八抬大轿把水色娶进门的。”张之极终于不再唯唯诺诺了,站直了身子与老爹对峙道。 芙蓉在一旁拉了拉张之极的袖子。 “你还想八抬大轿,你还想明媒正娶,你是怕你老爹这张脸不够丢人吗?你是要让全京城人都知道我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娶了个窑姐吗?”张维贤见张之极竟敢顶嘴,已经气得快喘不过气了。 “爹,水色是个清白的姑娘,你不能侮辱她。” 张维贤拿起桌上的参茶就朝 张之极砸去,“你,你……你不要叫我爹,张忠,张忠,把这个逆子给我打出去。” 老管家张忠早就听到里面在吵架,也听清楚了里面发生的事,听到老爷在叫他,连忙跑了进去拉着张之极小声劝道,“少爷,先出去再说吧。” 张忠拉了两下没拉动,“少爷,听我一句劝,这事以后再说,现在这样对你和水色姑娘都没好处。” 芙蓉也拉着张之极一只胳膊劝道,“子瑜,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这时张之极才被二人拉着往外走。 张忠一边拖着张之极一边回头道,“老爷消消气,我劝劝少爷。” 张之极直到被拉出房很远,张忠才松开他,“少爷,这事你要慢慢和老爷说,老爷哪是一下就能接受的?你越是惹怒老爷,这事越是难办啊。” “哼,老顽固,以前还每天教训我不要去逛青楼,自己还不是也去。”张之极气哼哼的道,“水色,我们走,他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认他这个爹。看谁给他传宗接代,看谁给他养老送终。” 张忠眼睁睁的看着张之极走出府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敢如此顶撞老爹,叹了口气,这次少爷怕是真的上了心了。 出了门,张之极对芙蓉道,“你就不要再回凤来仪了吧,我去找处宅子你先住着,早晚我要堂堂正正的把你迎进国公府。” 张之极没置办宅子的嗜好,但骆养性名下很多,于是张之极特意跑到四海庄园。 “老骆,咱们认识那么久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你送了五哥一处府邸,也要送我一个。”张之极无耻的道。 “五哥那府邸我送你你敢住吗?”骆养性白了张之极一眼道。 “所以咱只要个小点的就好,我要求也不高,最好环境清幽,依山傍水就行。” “就这要求还不高?在这地界你让我上哪给你弄依山傍水的去?你直接去五哥府邸的后花园住去好了,那里倒是依山傍水。” “我这不是把水色接出来了吗?住五哥那里多不方便,要不找个差不多的也行。”张之极想想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便退而求其次道。 “我倒确实有处宅子,临着芝麻胡同,门朝柳汀街,你是知道的,柳汀街边上就是柳汀河,那宅子虽然不大,只有一个小院,但里面是个二层小楼,开窗便能见到河上风光,想来给你金屋藏娇也是足够了。”骆养性想了半天总算记起还有这么一处宅子,“不过那里离得方府不算远,别哪天被你那情敌把你的水姑娘给叼了去。”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先去凤来仪把水色的东西搬来,你先让老乔安排人去清理一下,我们今晚就住进去,另外宅子都送了,下人什么的总也该配个十个八个的吧?”说完张之极转身就跑。 “滚吧你。”骆养性一脚踢在了张之极的屁股上。 这真是赔了宅子还要搭上许多仆从。 花了几个时辰总算安顿好了芙蓉,虽说骆养性嘴里说的不情不愿,不过无论是物件还是仆从,他倒是安排的妥妥当当。 解决了这一切,张之极该想想办法去解决自己的老爹了。 自太子补缺已过去许多时日,因内阁只有方从哲一人,连日来首辅方从哲都住在了内阁值房,今日总算将补缺的折子处理完了,才得空回一趟家。 但刚到家里方从哲便听到一个另他震怒的消息,方世鸿竟花了三十万两银子去买一株兰花讨好一个青楼女子,他挨了许多骂名推行的矿税,一年从中小心翼翼捞的油水也不过五十万两。 此时正准备出门的方世鸿刚好遇上了愤怒的方从哲,方世鸿对着方从哲叫了一声“爹”,然后就准备绕过溜走。 “站住,你又准备去哪鬼混?”方从哲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训斥道。 “爹,我正准备去院。” “放屁,日头都要落山了,你要去院,你们国子监都是晚上教的吗?” “哦,哦,爹,是这样的……刚好有几个院的同学邀我去参加个诗会。”方世鸿磕磕巴巴总算想出来了个蹩脚的理由。 “去青楼参加诗会吗?你以为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三十万两,看我不打死你个小畜生。”方从哲伸手就要去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三章 是进是退(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世鸿一见势头不妙,转头就跑,“爹,你怎么能这样骂我,我要是小畜生那你是什么?”方世鸿一边跑一边说道。 “你,你……气死我了。”眼见方世鸿就要跑到门口了,方从哲对着门房喊了一声,“把门给我关上,谁要是让他跑出去了,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门房本来存了看热闹的心思,这一老一少斗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不是以小少爷成功逃脱告终,但这次听了老爷的话门房可不敢放水了,趁着方世鸿还没跑到门前连忙把大门关了起来。 “来人,把他给我关到祠堂去,今晚不许给他吃饭,这几天你就在祠堂好好思过,谁敢把他放出来谁就给我走人。”方从哲冲着两个护院吼道。 护院也不敢违抗方从哲的命令,只得拉着方世鸿关进了祠堂。 头一天晚上得了吩咐的方府众人谁也不敢给方世鸿送饭,直到第二日一早方从哲出门去了内阁,才有人偷偷给方世鸿递了个鸡腿。 起初方世鸿以为老爹只是吓唬吓唬他,谁知道竟真的在祠堂连着关了三日。本来方世鸿还有些不满的嘀咕几句,过了三日总算是把脾气磨掉一些,但是他却把所有的怨恨全转到了凤来仪的芙蓉身上,第三日的晚上吃饱喝足之后方世鸿开始计划怎么能够逃出去。 “哼,芙蓉小贱人,只要让我出去,我定要让你跪在我脚下求我。”方世鸿心里恨恨的想着。 第四日一早,方从哲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出门前问管家道,“少爷怎么样了?” “回老爷,少爷这两日一直跪在祠堂,想来是悔过了。” “哼,让他去房抄一遍论语,抄不完不准他出门。”说完,方从哲便出门而去。 管家明白了老爷的意思,是要放少爷出来了,总在祠堂跪着,也怕跪出点毛病来。 “少爷,少爷,出来吧,老爷走了,气消的差不多了,让你去房抄论语。”管家打开祠堂的门对方世鸿道。 方世鸿听了急忙爬了起来,打打身上的褶皱道,“总算放我出来了,再不 放我,身上都长虱子了。”说完就朝外面走去。 出了祠堂,方世鸿回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去。 “少爷,老爷让你抄论语呢,你可不能再跑了,否则老爷回来再生气把你关起来。”管家劝道。 方世鸿听了管家的话也有些担心,但都憋了这么多天,他实在忍受不住了,“老办法,还是让方文帮我抄,我就先走了。” 方文是方世鸿的伴读,自幼每次遇到抄写字做文章都是方文在帮他代笔,这次也不例外。 出了门方世鸿便叫上一帮狐朋狗友前往凤来仪而去,上次受了那么大的耻辱,又因为芙蓉白花了三十多万两银子,加上被老爹关了几天的憋屈,今晚要一并讨回来。 “方少,咱们这样用强不会有事吧?”方世鸿身边的一个随从听了他的计划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过是一个凤来仪,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们若是今晚不从了我,就给我把凤来仪砸了,一切损失由我负责,出了事情由我担着,我就不信这京城还有敢跟我爹对着干的。” “得嘞,方少您今晚吃肉,兄弟们就跟着喝汤了。” 有了方世鸿的话,几人就昂头挺胸奔凤来仪杀去。 自那日张之极带着芙蓉离家后就一直住在骆养性送的宅子里,两人整日如胶似漆,过的也算甜蜜,但有时芙蓉仍是会想着心事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张之极看到芙蓉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愁闷,于是便差人请了几个兄弟过来出些主意。 “你们几个都过来了,好歹出个主意,都在不停的喝茶,你们是蹭茶来了,还是出主意来了?” “这事真不好办,我是没办法了,若是国公不认识水姑娘,上次我那办法还好用,这都认识的还能怎么办。”朱由检也发愁的道。 “子瑜,没看出来啊,你爹居然是同道中人啊,你不说还真没看出来。”朱应安压根就没去想主意,他也知道就凭这脑子想了也是浪费时间,看着张之极那样子有些猥琐的调侃道。 “去去去,净捣乱 。”张之极烦闷的道。 “实在没办法只能这样了。”骆养性一拍桌子咬牙决定了,几人看他的样子都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了。 只听他接着说道,“子瑜你去约你老爹赌一把,赢了就让你娶水姑娘,输了你就认命吧。” “白痴。”本来报以希望的张之极白了他一眼道。 “我倒是有个主意,只要能成你这事就算定了。”秦珝眼睛一转说道。 有了骆养性的前车之鉴张之极对他也不抱多大希望,“你不是让我去绑架老头子威胁他吧。” “我有你那么蠢吗?”秦珝不爽的道,“若是五哥能让皇上下一道旨给你赐婚,那这事怕你爹也不敢不听吧。” “咦,这办法倒是可行。”张之极听完秦珝的建议转头看向朱由检道,“五哥,那两幅字都能请皇上他老人家题字,想来这个应该不算太为难吧。” 朱由检仿佛看两个白痴一样看着二人,“让皇爷爷下旨给你英国公小公爷赐婚,赐的还是一个流落青楼的女子,你还不如去绑架你爹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嘛。”张之极抓着头发郁闷的道。 “我觉得什么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就不要想了,反正水姑娘也不在意什么名分,何况你不是说了一生只娶这么一个吗?那还分什么正室侧室。你也退一步然后去跟你爹好好商量,实在不行就跪下去求他,他迟早会被你打动的。”朱由检道。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你们几个要陪我一起去,人多力量大,你们一起帮我说说好话,人一多我爹也不至于打我不是。” “这话没错,你们几个陪他去吧,我就不去了,否则英国公肯定认为是我带你去青楼认识的水姑娘,这事就更难办了。”朱应安赶紧推辞道。 “我……” “五哥,看在我叫你五哥的份上就别你,你,你的了,你们也一样,跟我走吧。”张之极连忙拉着几人就走。 出门时张之极回头冲着楼上喊了一声,“等我好消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三章 是进是退(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二楼的窗子虽然没开,但芙蓉一直站在窗边看着几人商量,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但从几人的样子也知道,这是怕是没什么希望。 看着几人出门离开后,芙蓉也下了楼,来到小院中几人之前喝茶的石桌,把桌上的杯盏收拾起来,虽有仆从,但这些她总喜欢自己亲自去做,就如同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子。 没认识张之极前,她从没后悔挂牌为凤来仪招揽客人,而现在她却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一朝入此门,再无红尘事。 所以水色愈发的羡慕那些普通人的身份,每日日暮之时,她都习惯站在河边,望着河上往来的船,那是莺歌燕舞的画舫,身后的柳汀街,则是来往的行人,而她刚好就在那中间,退,也退不得,进,更进不得。 方世鸿带着一群地痞无赖来到凤来仪,本就是来闹事的,声势闹得小了,反倒没了气势,这些人倒是熟谙闹事之道。 进了门几人便寻了处桌子,坐也不是坐,站也不似站,就差把脚翘到桌上了。 “让你们老鸨出来。”方世鸿安稳的坐着,另外几人大声吵嚷。 一见这些人来者不善,早有人禀报了老鸨。 “哎吆,几位爷,可是招待的姑娘们让几位爷不满意?我这就招呼给您几位换一批。”老鸨讨好的道,凤来仪赚的就是卖脸子的钱,老鸨自然不介意多说些好话。 “好啊,叫芙蓉出来伺候着。”这时方世鸿说话了。 “对,叫芙蓉出来。”边上几人应和着。 “原来是方公子,对不住了几位爷,芙蓉已经摘了牌离开这了。”莫说芙蓉已经不在凤来仪,即使在也不可能让她出来接客。 “哼,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本公子不敢砸了你的楼子吗?有谁不知道芙蓉是你从江南带来养大的,她还能去哪?居然拿这种话来糊弄本公子,给我砸。”方世鸿听了老鸨的话以为是在糊弄他,马上吩咐那几人开砸。 得了吩咐几人立马就准备动手。 “唉,等等,方公子有所不知,自芙蓉摘牌后一日便随了那位张公子离开了,至于去哪里了我也不清楚,还望方公子手下留情,我再给您安排几个姑娘,包您满意。”老鸨见几人真准备动手急忙制止了解释道。 方世鸿一听是跟张之极走了,心下便信了几分,本来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准备报复芙蓉顺便砸场子,结果连人都找不到,这让方世鸿泄了气,随从的几人也有些蔫了,手里还拿着凳子酒壶呢,也不知道还要不要砸。 一时有气没处撒,方世鸿憋得难受,拿起一个酒壶就往地上摔,“来都来了,不砸点东西,本公子心里难受。” 其他几人一看方世鸿摔东西了,也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摔。 “几位爷使劲摔,来这里哪还能让各位憋出火来,甭管是找姑娘泻火,还是拿杯子盘子泻火,咱都是专业的。尽管摔,摔完了我安排人换新的。”老鸨舔着脸赔笑道,只要不伤人,随他们摔,反正摔的越多赔的越多。 一桌的杯盘碗筷摔完,方世鸿也觉得无趣,“好了,赶紧让人换了新的,上些好酒好菜,找几个漂亮的陪着,本公子要一醉方休。” “得嘞,快来把地上的东西收拾掉,别割伤了几位爷,再换上一桌新的,叫如烟、知画几人过来陪着,什么,知画没空?没空也要来。”老鸨看一群人闹得差不多了赶紧把事情安排下去。 此时张之极拉着几人刚刚进了国公府,张忠见多日不见的小公爷总算回来了,赶紧去禀报给老爷。 英国公自那日教训了儿子后见儿子几日不回家,心里也有些担心,毕竟是单传。 听张忠禀报得知儿子既然回来了,架子又不自觉的端了起来。 既然已经怄气多日,张之极本也想端着点,奈何有求于老爹,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不多时张之极就领着几人来到了英国公张维贤的 房,张维贤听到张忠汇报后早就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此时几人来了,他仍装作专心看着公文的样子头也不抬。 “爹。” 这时张维贤才抬起头,“你还知道回来?那个狐狸精没把你的魂勾了去?” 张之极听到老爹叫芙蓉“狐狸精”,刚想顶嘴就被朱由检拉住了。 “爹,我今日回来就是来通知你一声,过几日我准备与水色在四海庄园成亲,你来与不来自己看着办吧。”张之极说道。 这是几人来的时候商量好的计策,先给英国公下点猛药,然后在徐徐而退,让英国公慢慢放松底线。 “什么?”张维贤本以为儿子今日是想通了回家来认错的,这一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你今日回来就是想气死我的吗?张忠,去把张勇叫来。” “是,老爷。”张忠应了一声便领命去了。 “又想让勇叔把我关起来吗?我能跑一次就能跑第二次,他的军营在我看来进出就像菜市场一样方便。”张之极不屑的道。 “小兔崽子,我那是照顾你,你竟然这么看不上我京营,看我这次还会不会让你跑掉。”此时张勇接了张忠的消息刚好赶到。 张之极见张勇到来连忙给他递了个眼色。 “好,我就看你怎么进出京营如菜市场一样方便,张勇,你听到了,就让他去京营给你做个传令的小校,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同训练,若是让他离开京营一步,你就自己去领了军法吧。”张维贤见张之极不仅忤逆于他,而且贬低京营,张维贤执掌京营多年,那里可是他一直以来的骄傲,听了张之极的不屑心里哪里还受得了。 “爹,你不讲道理,我又不是军籍,你凭什么关我,你这是以权谋私。” “好,你跟你老爹讲道理,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棍棒之下出三从四德。”说完他冲着张勇道,“你先把他给我拉出去打二十军棍再带回军营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四章 芙蓉坠马(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都督,这……”张勇有些犹豫,毕竟张之极是他看着长大的,心里有些不忍,而且还是英国公的独子,又不属于军籍。 “怎么,连你也要违抗我的命令吗?”张维贤朝着张勇一瞪眼道。 “末将遵命。” “爹,你不能这样,唉,勇叔,别拉,爹,这么多人你给我稍微留点面子啊。”眼看着就被张勇拉出门外,张之极连忙道,“爹,我有话说。” “先放开他,你还有什么话说?” “其实不明媒正娶也行,纳个妾总行吧?”张之极被放开后往里面跑了几步,离门稍微远了点后说道。 “就是纳妾也不能纳青楼女子,张勇,带走。” “既然如此,勇叔你就把我打死吧,不能与水色在一起我生不如死,爹,你就别指望我会再娶媳妇给你生孙子了。”说完张之极双手一伸脖子一梗,一副束手就戮的模样。 “张副将,且稍等片刻。”张之极对着准备把张之极带走的张勇说道,然后转身向着英国公张维贤道,“国公且听我一言。” “你是……”张维贤一开始没有留意到朱由检,骆养性和秦珝以前经常出入国公府,对他的威严也是有些惧怕,之前几人都未说话,以为这也是与张之极一起厮混的哪家公子哥,此时见此人说话才仔细打量了一眼,“你是世子?” 张维贤以前是见过朱由检的,只是朱由检重生以来尚未见过英国公。 “正是朱由检。” “世子请上座。”虽说朱由检年龄小,但君臣之礼却不能废,即使贵为国公也不能冒犯。 “国公不必客气,我们此番原本是来劝子瑜与国公认个错的,却不想他竟又是冲动触怒了国公。” “世子深明大义。”张维贤嘴上说着,心里却不以为然,心道,你们这一帮人要是有这觉悟才怪。 “国公可是不信?”朱由检看了英国公的表情心里便清楚了,接着道,“子瑜素有从军报国之志,曾言‘男儿当征战沙场,方不负青云之志。’ ,我们几个比之子瑜皆是不如啊。” 不待英国公说话,又接着道,“只是英国公此时可敢让子瑜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吗?” 英国公犹豫了一下,他确实不敢,这可是独苗,别说马革裹尸了,断个手脚也受不了啊,但当着世子的质问,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他张嘴刚想说话,却又被朱由检截住了话头。 “国公非是不敢,而是有所顾虑,子瑜前些时日吟了一首诗,让我大为触动。”朱由检说完停顿了一下,然后摇头晃脑的吟道,“男儿立志出乡关,不复河套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吟完,朱由检就停住不再说话,让英国公仔细体会。 此诗吟出,连张之极都是一愣,我什么时候做的这首诗? 而骆养性和秦珝二人看怪物一样看着张之极,这货居然有这水平? 英国公听完心里十分的不平静,他自幼就能征善战,为何到了自己儿子就连让他上战场的勇气都没有呢,“把一匹狼生生养成一头羊,自己这么保护他到底是对是错,到底是让他做个决胜千里的将帅,还是让他做个太平公爷?”张维贤一时心绪复杂的看着儿子,“可是若真的马革裹尸而还,这一脉算是断了,连个香火都没有,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之深远,子瑜若是立正室,国公当深思细琢,若是只立个偏房,一来可以早些为国公府开枝散叶,二来并不影响国公府声名,连武宗皇帝都建豹房收名伶,文人名士也常以纳名妓为雅事,国公又何须如此为难。”朱由检看英国公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就趁热打铁说道。 英国公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世子说的在理,可是这逆子却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我如何能允?” “子瑜,你觉得呢?”朱由检冲着张之极狂眨眼,都到这火候了,要是再来个“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偏房就偏房,就按爹的意思来吧。”张之极装作十分勉 强的道。 “什么我的意思,明明就是你的意思。我能同意就不错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都督,那军棍还打吗?”张勇看父子俩谈的差不多了,很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 “滚,滚,滚,今晚就把他带你军营去,日后给我好好操练他,不掉几层皮我拿你试问。”张维贤烦躁的挥手赶人。 “爹,那我明天就把水色接府里来了?”张之极试探着问道。 “张勇,快把他给我带走,省的我看着心烦。”张维贤坐在桌子后面头也不抬的命令道。 “末将遵命。”张勇行礼带着张之极退了出去。 朱由检等人也告辞离开。 “我爹这算是答应了吗?”张之极没得到准确答复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难道还指望你爹笑着对你说‘好儿子,赶紧把芙蓉接进来’吗?不反对就是赞成了,你还想怎样。”骆养性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现在都觉得英国公太委屈了。 “五哥真是太神了,还有你那首诗,‘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估计把老爷子吓得不轻。”张之极佩服的说道。 “怎么?不是你的诗吗?”张勇疑惑的道。 “对,对,是我的诗,我说的是五哥念的……”差点说漏了嘴,张之极忙改口道。 出了国公府,张勇随着几人往柳汀街而去,英国公虽然交代今晚就把张之极带去京营,也不过随口一说,何况张之极明日还要把水色姑娘接回府中,今日是肯定不可能去军营了。 方世鸿一行人已是酒过三巡,几个视色如命的便留宿凤来仪,其他人就簇拥着方世鸿离开了,因为连日不曾出府,今日得了自在就多喝了许多,此时的方世鸿已经有些迷糊,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几人骑上马就奔芝麻胡同而去,在马上被风一吹,方世鸿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离着方府不远的时候,几人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看那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四章 芙蓉坠马(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其他人顺着声音就看到那人指着河边一棵柳树下立着个消瘦的身影,虽然夜色颇浓,但河边那人一袭白衣,被河中画舫的灯光一照,总算可以模糊的看出一些模样。 河边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人在凤来仪没有找到的芙蓉。 柳汀街两层小楼的院门打开,一个婢女拿着件披风走出,来到芙蓉身边为她披上,“姑娘,夜色有些深了,先回去吧,公子应该也快回来了。” “嗯,回去吧。”说完二人便往小院走去。 才到路中间,就见六匹快马飞奔而至,芙蓉与那婢女连忙往后闪避,只见三匹马停在了她们身前,而另外三匹停在了她们身后,让她们避无可避。 因为天色黑暗,虽看不清马上之人容貌,但见此情形,芙蓉也知对方来者不善,主仆二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几步之隔的小院暂时也回不去了。 只见六人齐齐下马,把主仆二人团团围住,这时芙蓉才看清,那领头的是方世鸿方公子。 见不是劫匪,芙蓉心里也稍微安定下来,“不知方公子为何拦住我们去路?” 本就对芙蓉心生怨恨的方世鸿见对方此时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顿时更是怒不可遏,他抬起芙蓉的下巴,道“为何?你戏耍的我这么惨,还害得我白白花了三十多万两银子,被我爹关了好几日,我当然要收回些利息了。” 芙蓉下巴被方世鸿抬起,躲了几下都没能躲开,“方公子请自重。” “自重?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把她给我带走。”方世鸿不理会芙蓉,直接吩咐道。 这时离得芙蓉最近一人上前胁着芙蓉就往马上而去,其他几人也已经重新上马,芙蓉挣脱不开,低头狠狠的咬在了那人手臂上,这人手上吃痛,略一松劲就被芙蓉挣脱开来。 趁着这个机会,芙蓉拔下头上发簪抵着自己的喉咙道,“放我们离开,否则我便死在你面前。”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就见这伙 人就要胁迫姑娘离开,此时那婢女才回过神来,见到芙蓉以生命作威胁,那婢女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因为事情发生在柳汀街的路中间,离芙蓉住的小楼也不过几步,听婢女一声叫唤,从院中冲出几人,但都是些丫鬟婆子,路上的行人听闻也驻足围观。 方世鸿眼见事情有些闹大,索性心一横道,“你的确有些姿色,死了倒是可惜,不过你要死可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是就凭你这张脸,即使死了,也休想安生。” 因为与张之极的事情不顺,芙蓉心里本就有些苦恼,这些日子每日看着河里的画舫与路上的行人,觉得自己好像与这一切都格格不入,此时听见方世鸿的话,也是明白什么是死都不得安生,既然方世鸿垂涎她的美色,索性心一横,拿着簪子朝自己右脸划去。 一道深深的伤痕从眼角直至唇角,血也流满半张面颊,芙蓉有些凄苦的冲着方世鸿笑道,“你满意了吗?这张脸你现在还喜欢吗?” “疯子,你这个疯女人。”此时方世鸿怒不可遏,仿佛一件精美的玩具被人毁了,“你以为这样就能躲掉了吗?我看不上,但作为曾经的凤来仪头牌,有的是人不介意,把她给我带走,去三河坊。” 之前胁迫芙蓉的那人一个失误竟发生了这种事,心里也很是懊恼,趁芙蓉没有留意连忙从后面夺下她手里的发簪远远丢开,然后单手抄起芙蓉便上马。 其他几人见芙蓉已被制住,便策马前行,芙蓉双手被挟,挣扎也用不上力气,此时马已经跑了起来。 三河坊是三公槐有名的斗鸡、走狗的地方,那里除了一些常去赌斗的达官贵胄,还有许多贩卖斗鸡、蛐蛐这些的贩子,因为利润极高,这些贩卖渠道便被一些人垄断,这些垄断的人组成了一个帮派,叫雄鸡帮,而跟着方世鸿的这几人就都是雄鸡帮的人。 三河坊的雄鸡帮芙蓉也是有所耳闻,她知道被挟持到那里将会受到怎样的凌辱,心底害怕,她使出了全 身力气把头狠狠的朝后面撞去,只是这么一下,那骑马的汉子立刻松开一只手捂住了鼻子,眼泪鼻血横流,痛的眼冒金星差点没有从马上摔下去。 芙蓉得了机会便从马上纵身跳了下去,因为马速很快,加上跳的匆忙,这一下摔的有些不清,芙蓉落了地,在地上翻滚出十来步才停了下来。 方世鸿几人见芙蓉那边又出状况,便急忙勒了缰绳,下马查看,略一试探就发现芙蓉已经摔的没了气息。 此时就见后面路上烟尘滚滚,只怕有几十匹马往这边飞奔而来。 在那女婢第一声呼喊的时候就有从院子里出来的丫鬟去往国公府报信了,没行多远就遇见了张之极一行人,张之极一听芙蓉出了事情立刻策马扬鞭飞奔而来,而此时巡城御史也得了路人的消息急忙往这边赶来,两路人马路上汇到了一起。 方世鸿一听芙蓉没气了,顿时知道闯了大祸,再见后面的阵势,心里只想着赶紧跑,于是撇下众人赶紧上马,但还没等他离开便连同马下的几人被二十多匹马团团围住。 张之极赶到时就见芙蓉躺在地上,他不待马停就已经飞身下马,连忙抱起地上满脸是血的芙蓉,大喊道:“水色……” 连喊了几声丝毫不见反应,张之极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试了试芙蓉的鼻息,感受不到丝毫的气息,张之极拼命的咬紧着牙齿,那只伸出的手因僵硬而不停的颤抖,此时朱由检、骆养性几人也下马来到了张之极身边,看他的样子,几人心里便清楚了芙蓉的状况。 “啊……”张之极终是抑制不住哀嚎了出来,“啊……”,张之极一边大声哀嚎一边流泪。 “呜呜……”张之极双手紧紧的抱着芙蓉,脸紧紧的贴着她的身子,眼泪鼻涕已经浸湿了芙蓉的衣衫,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沙哑。 一旁的几人看见张之极和芙蓉的样子,也跟着抑制不住的难过,本以为柳暗花明、皆大欢喜,却在这时发生了这种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五章 将相不和(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只是抱着张之极的身子什么都没有说。 张之极抬头看着朱由检,哭嚎着问道,“为什么?五哥,为什么会这样,我爹都已经同意我们了。” 朱由检只是无言的摇头,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之极。 张之极逐渐停止了哀嚎,缓缓的放下芙蓉,然后慢慢的站起身,只见他双手握紧的拳头,指节已经发白。 就见他慢慢的朝坐在马上的方世鸿行去,此时方世鸿被巡城御史薛贞带的十几个人马围着无法走脱,薛贞正与他说着什么。 见走来的张之极和那欲杀人的目光,方世鸿急的大喊道,“他要杀人,快拦住他,快放我走,我要被他杀了。” 薛贞此时也看到了张之极那恐怖阴狠的目光,连忙道,“不要冲动,快拦住他。” 但他的手下都在马上,此时再下马阻止已经来不及,就在这时,随张之极一起赶来的张勇在后面抱住了张之极的腰。 张之极并没有挣扎,而是平静的道,“勇叔,放开我,我要报仇。” “子瑜,不要冲动,巡城兵马已经把他围住了,他跑不了的。”张勇一边抱着张之极一边劝慰他道。 “勇叔,放开我,我要亲手杀了他。” “不行,你杀了他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张之极见张勇仍不松手,便用尽力气倔强的往前走,张勇出身行伍,最不缺的就是力气,若是平时以张勇的力气或许能完全制住张之极,但悲愤之下的张之极,让张勇似乎有些拉不住。 只是英国公特意将张之极交给他,若是此时当着众人的面让张之极杀了方世鸿,闯下祸事,他真是百死莫赎,所以他也只得拼尽全力将张之极抱住。 张之极离方世鸿的马还有半步远的时候就再也走不动了,悲愤之下,他“啊”的大吼一声,身子前倾,右手拼尽力气挥出,一拳砸在了马头上,接着又是一拳。 方世鸿骑坐着的 马应声而倒,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此时巡城御史薛贞及一群手下也已经下了马,一部分人把方世鸿团团围住,另一部分人则上前帮张勇拉住张之极。 这两个京城有名的二代,薛贞是认识的,他是谁也得罪不起,但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他也不可能去包庇,若是让张之极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了方世鸿,无论是否事出有因,他都会一样将其逮捕。 “方公子,得罪了。”薛贞先是朝方世鸿说了一句,然后朝着一干手下道,把这些人抓起来送顺天府。 “你敢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方世鸿虽然摔得不轻,见这小小的巡城御史竟要抓他,不由的叫嚣起来。 “人命关天,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我想就是首辅大人来了怕也是庇护不了方公子了。”薛贞见这纨绔害了人性命还如此嚣张,心里也很是气愤,冲着迟迟没动手的手下道,“还愣着干什么?全部带走。” “放开我,放开我。”被一群人拦着,张之极拼命的挣扎,眼见方世鸿被人带离,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瞪着通红的双眼朝着方世鸿的方向怒吼道,“此仇不报,我张之极誓不为人。” “张小公爷放心,此事我薛贞定会如实参奏,不会让这位姑娘枉死。我们走。”薛贞朝着仍在挣扎的张之极抱拳道。 听闻一个“死”字,张之极如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停止了挣扎,若不是此时被人拉扯着,怕已是瘫倒在地。 薛贞带着巡城的兵士相继离开。 张之极如同失了魂魄,众人怎么招呼都没有反应。 “子瑜,你振作一下,水姑娘还躺在那里呢,你便忍心让她一直这样躺着吗?” 听了这话,张之极才有些反应,但仍是失魂落魄的走到芙蓉身旁,轻轻抱起满脸是血,浑身破烂的芙蓉,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子,我们回家。” 张之极也不上马,就这样双手抱着芙蓉,一步步沿着来时 的路朝着国公府走去,其他人怕他路上出些什么状况,也都牵着马在后面一路跟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已有人去国公府向英国公禀报了,听了来人的禀报,张维贤心里咯噔一下,接着便急忙又派人再去打听消息。 他知道张之极的秉性,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既然敢为了那个女子与自己争吵,说明他是真的对这女子用了心了,而今晚自己刚刚同意了他们的事,如此大喜大悲之下,几人能受得了。 很快,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报告,张之极抱着芙蓉朝国公府来了,张维贤也匆忙出了府,在门口等候。 不多时,就见张之极抱着芙蓉,后面跟着一群人朝府门而来,张维贤看儿子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哪里还是昔日那个谈笑风生的少年,他急忙上前拉着儿子的胳膊想安慰几句。 张之极用力一甩,把张维贤的手甩开了,“自今日起,水色就是我的妻子,我要让她进宗祠,入祖陵,你若再反对,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说完也不理会张维贤的反应,抱着芙蓉一步步踏上府门前的石阶朝里面走去。 看见张之极和芙蓉的样子,张维贤心里也生了许多愧疚,若是自己早些同意,怕就没有这许多的事了,到了如此的地步,他最担心儿子以后会因此一蹶不振。 看着张之极坚定的背影,张维贤心疼的应道,“都依你,一切都依你。” “张勇,带上人马跟我去方府。”待张之极进了府,张维贤立刻露出了京营统帅的威严。 虽是京营统帅,在京中也不能私自调兵,所以这些兵士全都换了国公府的装扮,这个年头占役的事再平常不过,莫说换了装扮,就是穿着京营的行头去办些私事,也不过被皇帝说上两句而已。 待人马集齐,张维贤翻身上马朝着方府而去。 来到方府,不待张维贤吩咐,张勇命令所有人刀枪出鞘,把方府围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五章 将相不和(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府管家听见动静连忙出门查看,见是英国公让人围了府门,连忙上前告罪询问。 “让方老头给我滚出来,虽说我张维贤多年不杀人,他就真以为我英国公府是泥捏的不成?”张维贤看也不看管家一眼大声喝道。 “国公爷这是哪里的话,何事惹您发这么大的火?”管家见张维贤怒目圆睁的样子心里也直突突,他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从哲早些时候是在府里,听了别人的禀报,早就出门躲到内阁值房去了,此时管家只能硬着头皮顶着。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向老夫问话?快点让方老头滚出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今日就烧了你们方府。” “国公爷息怒,我家老爷早些时候有要事去了内阁值房,今日恐怕回不来了,国公有事可以跟小人说,等老爷回来了我再向老爷禀告。” “不在是吗?好哇,来人,给我进去找,见到那个老东西把他给我请出来。” 张勇连忙带了人就要进去搜。 “慢着,国公爷,虽说您是皇亲国戚,可这里也是首辅大人的府邸,您这么做恐怕不合适吧?”俗话说宰相门人七品官,如今正是方从哲如日中天的时候,被张维贤接连欺辱,这管家心里也有些底气说几句硬气的话。 听了管家的话,张维贤本就一肚子火更觉得受到了挑衅,他夺过旁边张勇手里的长枪调转了枪头,用长枪的蜡杆狠狠的抽在了方府管家的脖子上,这一下差点没把管家抽死过去,“给我搜,有人敢阻拦,一律给我打,只要不打死一切由我担着。” 管家挨了一下,索性闭了眼装晕,即使他不装,现在想起也是起不来了。 不到一刻,进去搜查的人纷纷出来了。 “没有。” “没有。 “没搜到。”…… 进去搜查的人纷纷报告。 直到几队人全部出来后,张勇向张维贤汇报道,“方首辅恐怕真的不在府里。” 张维贤心里犹豫了一下,便决定撤了,方从哲不在府里必定 是躲到内阁值房去了,内阁值房在宫内,带人围了方府最多只是被训斥几句,可他却没胆子带人围了皇宫去把方从哲从值房里拉出来,那样就与谋反无异了。 “你先带人回去,我去一趟太子府,小骆应该还在我府里,你让他回去传话给骆思恭,是时候做出决断了。”张维贤对着张勇低声说道,说完就骑马往太子府而去。 张勇回到国公府,骆养性几人都留在了国公府,张之极关了房门抱着芙蓉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几人便都在门外或坐着或站着。 张勇把英国公的话告诉了骆养性,骆养性与几人说了一声便骑马离开。 太子府内,皇太子朱常洛吩咐了府中人等不许靠近房一步,然后与英国公关了房的门在里面说话。 张维贤一直以来就属于太子一系,进了房便将晚上发生的事与太子说了,包括带人围了方府并进府搜人的事。 “太子殿下,如今局势已定,也该做出决断了,方从哲这老东西就是个墙头草,说是忠于皇上,还不是为了两边都不得罪。即使现在情况明朗,方从哲表面向着太子,可每年不还是往福王府送礼,到现在与那边还有信往来。” “国公今晚之事倒无大碍,方府围了也就围了,只是目前还不能动他,如今朝中齐党势大,虽说去年辽东战事不力,方从哲失了许多威信,但如今一来朝中缺员,二来内阁只有他一人,此时要动他,父皇那里怕就行不通。” 张维贤也明白方从哲之事急不得,他今晚也只是想拼了挨骂也要教训一下方从哲,为儿子出口气,可是过了今日再想寻方从哲的晦气恐怕没机会了,他只得无奈的拍了一下大腿叹了一口气道,“真不知道经此一事,子瑜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子瑜那边还需要你去安抚,切不能因为冲动犯了傻,三司那边我会去施压,可最终决断还是要看父皇,恐怕明日一早方从哲那老狐狸就会找父皇去请罪,他若是执意要保方世鸿,他这首辅也就做到头了,若是他以罪请辞……”太子看了一眼张维贤接着道, “父皇怕是会保下方世鸿。” “哼,就让这老东西再得意几日。” “笃笃”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我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许靠近吗?” “太子爷,锦衣卫千户项洪求见。”此时门外一个太监回话道。 项洪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手下十三得力干将之一,这十三人行踪不定,各有本事,人称鬼门十三差。项洪因为人颇有谋略且出手狠毒,排在鬼门十三差之首,人送外号毒蛇。 房内太子疑惑的问道,“他来干什么?” “骆思恭之子骆养性与五世子和子瑜关系颇深,今晚之事他也在国公府,我便让他回去与骆思恭传了几句话,此时骆思恭应该是有所决断了。” 听了张维贤的话,太子心里便明白了,“让他进来。”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人,来人头戴乌蓬帽,一身皂色紧身衣,入了门那人就取下帽子朝太子行礼,“参见太子。” “免礼。” 来人项洪,只是那双狭小而黯淡无神的眼睛和布满褶皱的脸,看着就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被生活折磨的不成样子普通人,而有这种感觉的对手多是死在了他的绣春刀下。 项洪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上前递给太子道,“义父让我把这个交给太子,目前他还不便前来,让我替他向太子告罪。” 太子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心里就是一惊,接着站起身走近一盏宫灯拿起灯罩将信纸烧了,“回去告诉骆指挥使,他的心意本宫知道了。” 骆养性回到家里就将晚上发生的事与骆思恭说了,并传了英国公的话。骆思恭思虑了许久才做了决定,此时太子一系拉拢,若是不从,他日太子继位必遭清洗。 因为锦衣卫的特殊性,指挥使一职无论何时都只是皇帝的护卫、耳目和爪牙,非亲信之人不可。 于是骆思恭叫来项洪,将锦衣卫所有暗卫的名单及部署交与了太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六章 暗箱操作(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待项洪离开,门外候着的太监将房门再次关上。 朱常洛不待张维贤询问,便对他说道,“是锦衣卫暗卫的名单及部署。” “如此看来骆思恭是已经投向太子了,只是现在锦衣卫还不能够动用,免得惹皇上猜疑坏了大事。”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可以让子瑜与小骆多多来往,一些我们不便出面的事情你可以授意让他们来操作。” “若是以前倒是可以,只是现在……”张维贤听了太子的话又是一声叹息,“恐怕子瑜现在没有那个心思了,不过五世子与小骆往来甚密,倒是可以通过世子……” 不待张维贤说完就被朱常洛打断了,“不妥,世子出面与我没什么区别,京营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京营的状况,张维贤又是一阵无奈,“京营兵马纸面上还有三十万,实际除去营建与占役,怕是能有十万八万就不错了,若是整顿下来可用之兵不过五万。”虽说京营是张维贤心中的骄傲,但多年积弊下来,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京营兵马要及时整顿,目前辽东战事吃紧,以免再生庚戌之变。” “目前工部没什么营建项目,之前调用营建的兵员可以调回操练,加上之前神机营、三千营和五军营的剩余兵马,可达十五万之数,但现在占役人员暂时不能调回,否则支持太子的一些官员贵胄可能会转向。” 朱常洛听闻吃了一惊,“占役人数竟有十五万之多?” “太子有所不知,许多官勋将京营官军调为己用的达五万人数,这一部分人马虽然可以调回,但目前的状况实在不宜调动,如此敏感的时间,若是大动干戈,有心人定会以为太子有所行动,借此大做文章。另外九万官军的名额,多是被这些人占了给自家的家丁护院,另外一万是京营各层官军留的空额,这是自成祖年间就留下来的陋习,一时难改。” 朱常洛听闻,揉了揉太阳穴,想了半天才说道,“占役、空 额现在就不要去动,营建官军先调回操练,半年之内可战之兵至少要保证在十万以上。另外六部及内阁你先拟一份补缺的名单出来,我试探过父皇的态度,他对此事已经默许了。” 谈完了正事,张维贤又与太子闲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张之极的门前几人都有些无精打采,一夜的时间房内没有丝毫的动静,几人怕出事,轮番着隔一段时间便往里面看看。 天方亮,张之极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只见一夜时间张之极憔悴了许多,原本洁净的脸上冒出许多胡茬,头发略显凌乱,抱着芙蓉在地上坐了一夜,衣服上面除了血渍也都是褶皱。 “忠叔,帮我安排水色的后事。”张之极朝着张忠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少爷,少爷您节哀,顺变去看看老爷吧,他为了您的事昨晚带兵把方首辅的宅子都给围了,回来后也在这守了一夜,因为军中有事也才刚刚离开去了房。” 听了张忠的话,张之极有些意外,没想到老爹竟能为他围了方府,“我知道了。”然后转头看了看朱由检等人,“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事了。” 骆养性回去传了话也早已回来了,几人看着张之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相继离开了。 待众人离开之后,张之极来到了张维贤的房,此时张维贤正与张勇谈论着事情,见张之极到来,两人便停下了。 “爹。”张之极只是叫了一声。 张维贤站起身绕过桌案来到了张之极身边,拍了拍张之极的肩膀道,“子瑜,这事是爹做得不对,若不是爹一时糊涂……” 张之极打断张维贤,恨恨的道,“爹,这事不怪你,只是方世鸿,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子瑜,这事你千万不可冲动,待刑部出了结果再说,昨晚我已经去与太子谈过,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切还要看皇上的意思。不过你放心,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爹,等处理完水色的后事我想去辽东。” “这……”张维贤又为难了,辽东战事频繁,张之极又无后,这要真的去了还不知能不能回来,“子瑜,爹明白你的心情,要不你先去京营吧,最近爹准备整顿京营,操练官军,你先去京营跟着历练,就当散心了。何况如今朝中局势未定,你想去战场也要等爹帮你报了仇再说。” “那就按爹说的办吧,关于水色入宗祠的事……” “就依你吧,爹不至于在一件事上糊涂两次。” 一早督察院、刑部、大理寺及顺天府纷纷上折子参奏昨晚方世鸿涉坠马案一事。 内阁收了折子,方从哲一大早就往乾清宫请罪而去。 虽然万历皇帝已不问朝政,奏折也已交由太子批阅,但督察院、刑部和大理寺的三份折子方从哲却直接拿给了万历皇帝。 “中涵,朕不是交代了所有奏折交由太子批阅吗?”万历皇帝有些不悦的问道。 “启禀陛下,老臣是来请罪的,犬子世鸿昨日夜间被几个混混拉着去青楼多喝了几杯酒,后来因为一个小混混看上了一名妓~女便想将那人强掳了去,中途那名女子因挣扎,不慎坠马而亡,犬子也牵涉其中。”方从哲看了看万历皇帝的面色有些不虞,便接着道,“刚好被巡城御史薛贞遇上,以为此事是犬子领头便将犬子缉了,这些是督察院、刑部、大理寺及顺天府的折子。”方从哲小心翼翼的将折子递上。 万历皇帝伸手将方从哲手里的折子接过。 方从哲将方世鸿的案子摘了个干净,按他的说法不过是随从过失,甚至说连过失都算不上,只是被人牵连,但三司和顺天府的折子可不这么说的,他本以为皇帝不会去看奏折,这一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方从哲无奈,但也只能交上奏折。 万历皇帝拿过折子正要打开,方从哲连忙开口道,“皇上,老臣教子无方,请求致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六章 暗箱操作(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听了方从哲的话皇帝心里一阵烦闷,哪还有心情看奏折,本来内阁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了,再致仕这朝中就真的无人管了。 皇帝将打开一半的奏折重重的合上直接丢给方从哲道,“卿子既因牵连被参,着司法从公理问,方今国事殷繁,内阁之事重大,还要倚靠中涵,岂能因子之事引咎求去?朕待中涵信任有加,中涵应该体谅朕的苦衷,休要再提此事,速回内阁理政成就一段君臣相交的佳话,莫要再有托辞。” “老臣谢圣上隆恩,结草衔环无以为报圣上恩遇之万一,定当为皇上、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从哲叩头谢恩,然后拿起几份奏折退下。 待方从哲退下后,万历皇帝召了王安,他岂能看不出方世鸿的罪责定不如方从哲说的那般轻巧,只是如今内阁无人也只能酌情处理了。 “将朕的话转告太子,方世鸿案既是受人牵连,着三司酌情处理,切不可牵连其他,影响朝中安定。”万历皇帝吩咐王安道。 王安得了指示就去太子府传话,在王安到太子府之前方从哲就已经差人将三司及顺天府的折子递交过来,他自己并未出面。 此事太子早已知悉,所以接了奏折也并未批阅,想来宫中定会传来指示,他在等待。 听了王安的传话,朱常洛心里已然猜到,他本以为即使不牵连方从哲,但对方世鸿总要做出处罚,但听王安的意思,甚至连方世鸿都要放过,如此一来怕是要寒了英国公的心了。 太子朱常洛只得按皇帝的意思批了奏折,着三司酌情处理。 此时方世鸿已由顺天府移交到了刑部大牢,以及前夜涉事的一干人等。 不过午时,方从哲便打点通了刑部大牢,方府管家带着酒菜来到了刑部大牢探视。 管家见边上无人,便吩咐方世鸿道,“此事与你无关,芙蓉只是被那掳上马的混混看上带走,才闹出了人命,你只是受了牵连懂了吗?到了堂上就只有这一套说辞,切记。” 方世鸿听了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他哪里吃过这种苦,既然外面已经安排好,他心里才踏实下来。 管家将方世鸿安抚好,又来到关押其他人的牢房,借着送酒菜的机会连哄带吓的将说辞重复了一遍,其他人又得了好处又可以脱身自然乐得顺从,而那名掳了芙蓉的混混在听闻家眷老小都被保护起来后也只得听从,何况还有一万两银票,而且得了保证可以不死。 三日后三司审理结束,将结案的奏折交上,朱常洛看了看,方世鸿无罪,罚俸半年,其他从犯判杖刑,首犯判充军。 朱常洛提起笔批示,“驳回,方世鸿作为尚宝司司丞德行有亏,着督察院综合考量。” 批示好后朱常洛便着人将奏折发回内阁。 方从哲见了奏折批示,也知道太子这是在借机敲打他,只是皇上已经开恩,若再是在这上面计较就有些不体面了,方从哲也只得认了,折子又回到了三司手中。 督察院见奏折被驳回,再看朱批,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太子是不愿意就这么放过方世鸿,虽然有皇上授意不可牵扯,但方世鸿的处罚太轻,于是督察院与大理寺、刑部重新上了一份新的结案折子,方世鸿罢免尚宝司司丞一职,从犯人等杖责四十,主犯流放云南。 等到方世鸿案结案之时,张之极还在国公府为芙蓉办理后事,按时间来说芙蓉的棺木已经应该下葬,只是没有看到方世鸿的处置结果,张之极便将棺木一直摆在灵堂之中,每日披着麻布衣裳往铜盆中烧着纸钱。 这日到了晚间,管家张忠匆匆进入房将方世鸿案结果告知了张维贤,早在皇上授意太子的时候张维贤就已经猜到了结果,恐怕这罢官的处置还是太子为了安抚自己所作的努力,只是这个结果仍让张维贤有些不甘心,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叹了口气嘱咐张忠道,“去告诉子瑜吧,也好早些让水姑娘入土为安。” 张忠来到灵堂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张之极听,当张之极听到方世鸿安然无恙 只是罢官了事时,顿时瞪红了眼,他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了地板上。 原本盘腿坐在地上的张之极站起了身,来到芙蓉的棺木前拿起三支香在香烛上引燃,然后插在了香炉里。 接着朱由检从怀里掏出那日芙蓉佩戴的金簪,上面还沾有芙蓉的血迹,此时早已干涸。 突然张之极扬起金簪也朝自己脸上扎去,然后用力往下一划。 “少爷不可。”张忠原本看张之极拿出金簪以为只为睹物思人,谁知竟会往脸上划,他顿时就想起了芙蓉脸上的伤痕,接着连忙用尽力气拉开了张之极的手,将金簪夺了下来。 只见张之极原本俊俏的脸,沾满了血,自耳下三寸,留下一条长长的伤痕。 “来人,快来人,少爷受伤了。”张忠一手拉着张之极急忙朝外面喊道。 听到喊声,外面是一阵忙乱,国公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近日发生的事,此时一听张忠叫喊,以为张之极想不开寻了短见,连张维贤也急忙往灵堂跑来。 张维贤来到灵堂时,就见张之极立在棺木前一动不动,任人如何拉扯。 此时早有人给张之极清理了脸上的血渍,只等着郎中来包扎。 张维贤来到张之极身前,看着他脸上深深的伤痕和翻开的皮肉,心有不忍,“你这又是何苦,只是多等些时日而已,爹迟早帮你报了这仇。” 张之极上前轻轻的抚摸着芙蓉的棺木,“爹,这仇我会亲手来报,他的命,既然皇上不收,那么由我来收。我只是怕时间久了,这仇儿子给忘了,有了这道疤,儿子每日看到都会提醒自己,那日水色所遭的罪。” 说完,张之极对张忠道,“忠叔,水色明日便安排葬了吧,我就不随去了,受不了那场面。”接着对张勇道,“勇叔,明日我便随你去军营。” “唉,这是造的什么孽。”张勇眼见着从小顽皮到大的张之极变成这副模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叹着气、跺着脚转身出了灵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七章 京营切磋(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时值三月,距张之极入京营已两月有余,四海庄园内朱由检看着骆养性、秦珝、朱由校三人滑板已经玩的有模有样。 自芙蓉身故之后,张之极入了京营便没再出来过,朱由检几人曾前去探望几次,作为张勇身旁的传令小校,张之极的训练任务与普通士兵比起来并不重,但他给自己加的训练量确实其他士兵的两倍。 看着眼前的四海庄园两位东家,朱由检总觉得缺失了许多。 就在朱由检想的出神时,骆养性一个急刹就踩着滑板停在了朱由检面前,“五哥,想什么呢?” “老骆,子瑜已经去京营快两个月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不在,连这庄园都没以前热闹了。” “五哥,想知道咱们去京营看看不就是了,你看我这滑板玩的,拿过去定能羡慕死子瑜。”秦珝和朱由校也踩着滑板停到了朱由检面前。 “小五,我看你和子瑜也不过就是一个在京营里面训练,一个在京营外面训练,你说你以后做个太平王爷就好了,整天耍个大刀做什么?我看你倒是可以去京营和子瑜比比,看你们谁更技高一筹。”朱由校接着道。 “我们也有半个多月没去京营了,不如今天就去看看吧。”朱由检答道。 既定,几人便寻了马奔京营而且。 几人虽然都有些身份,但到了京营不得允许也是入不了军营的,通报过后几人便在军营外面等候,不多时就见张之极穿着个小校的衣服朝营外走来。 过了两个月,张之极沉稳了许多,见了几人没有说话,就是一阵傻笑,几人看着那副比黑炭强不了多少的面孔上呲着一口白牙就一阵好笑。 骆养性捏了捏张之极粗壮了许多的胳膊道,“子瑜,看你这身体训练的不错啊,看起来手上功夫应该也错不了,不如你也别在这京营呆了,咱们还是回四海庄园,格斗园里的首席格斗师肯定非你莫属。” “老骆你这话说的不对,子瑜的身份怎么能去格斗园格斗呢,多丢份,五哥最近可是舞刀舞的勤快,整天拉着我们比 试,我看今日就是个好日子,五哥也别就想着欺负我们玩,今天就跟子瑜好好较量较量。”秦珝听了骆养性的话接着道,他最近是被朱由检虐的烦不胜烦。 “我倒是不介意,这不寒月刃我都带着呢,就怕京营校场的蜡杆枪不够砍的啊。” 朱由检最近和高胜、高寒练习刀法练得勤快,感觉颇有些心得,只是还没遇到差不多的对手验证过,高胜、高寒他自然比不了,秦珝几人又完全不是对手,这好不容易遇到个差不多的自然跃跃欲试。 “五哥想练练手自然没问题,可是我这营里的武器可不够你寒月刃砍的,你若是想诗,我们就用校场里的兵器试试?”张之极依旧呲着他那副洁白的牙口笑着说道。 经了芙蓉一事,朱由检发现张之极越发的喜欢龇牙咧嘴的笑了,“那好吧,就用你们校场的兵器。” “小五,没了兵器之利,就你这小身板会吃亏的,还是算了吧,伤了就不好了。”看着矮了半头的体型,还是朱由校心疼弟弟,听朱由检满口答应不由的劝道。 “皇兄放心吧,京营校场都是些木刀木枪,还是用布包了尖的,能伤到哪去?” 见朱由检不听劝,朱由校也不再多说,其实他也想看看这些日子小五整日舞刀都学了些什么本事。 于是几人奔着校场而去。 此时已经近午,五军营的步兵和三千营的骑兵早已结束了操练,只剩下神机营还在合练霹雳炮(单发火铳)和大连珠炮(多管火铳)的战术配合,以及盏口将军(野战重炮)的精准射击。 除了张之极,其他几人还是第一次见神机营的火器阵势,不由有些惊叹,唯有朱由检不住的摇头,无论是射击速度、精准度还是威力都差得太多。 收了收心思,朱由检对火器可是没有研究,只是前世电视里见过,再落后也不是他能改变的。 张之极先是挑了一杆木枪,然后对着朱由检道,“五哥,兵器就这几种,你挑一件趁手的吧。” 朱由检自然是挑了一把木刀,连日来用惯了寒 月,木刀拿在手里有些轻飘飘的,有种完全用不上力的感觉。 二人摆开了架势后,张之极轻喝一声“小心!”,然后一枪直刺朱由检胸前,朱由检挥刀格挡,木刀势轻,这一下朱由检堪堪挡开,然后一个侧身避开来势,手中木刀顺势沿着张之极削去。 虽然木刀用不习惯,总算招式还能顶些用处,才没被张之极第一下就扎了个透心凉。 眼见朱由检刀锋削来,张之极右手收枪,后退两步避开了朱由检,接着一个横扫千军,连腿带枪朝地上扫去,这一招是平时演练时连带近身敌人和前方主攻目标一起攻击的招式,此时虽无人近身,张之极依旧难改招式。 朱由检正往前挥刀抢攻,见张之极挥枪下扫一个鹞子翻身想避过,接着就被张之极一枪上挑抽在了腰上。 张之极一边出枪一边调侃道,“五哥,以后这种华而不实的招式少用,你这一招要是在战场上就是给敌人当靶子的。” 听了张之极的话,朱由检气得直咬牙,这一招并不是高胜他们教的,而是以前看戏觉得这招很帅练了许久才学会的,这时用出来本来还有些得意,现在反倒吃了大亏。 挨上一下不要紧,朱由检慢慢的也习惯了木刀的重量和手感,高胜教的刀法果然不凡,几番抢攻下来张之极招架的速度一时有些跟不上,被朱由检一个铁板桥绕过枪杆横刀砍在了腿上。 二人你来我往,张之极眼见招式上占不到任何便宜,索性一个翻身与朱由检擦身而过,接着前跑几步避开锋芒,然后回身一记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朝朱由检砸来,张之极这是拿枪当刀用了。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张之极在军营习的就是杀人术,更是深谙其中之道,此时朱由检只能双手举刀格挡。 张之极一下下的将枪杆砸下,就是用力气把朱由检吃的死死的。 前几下朱由检还能勉强格挡,只是一下下巨大的力道传来,震得手臂发麻。没几下只听咔嚓一声,朱由检手里的木刀从中断为两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七章 京营切磋(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不来了不来了。”朱由检连忙喊停,“你这是无赖打法,完全不讲套路。” “战场上讲的是杀敌保命,谁会和你讲规则,总不至于你打累了敌人还能让你歇一会再打吧。” “才来了军营几天就满嘴的杀敌保命了,战场上我可不会跟你玩木刀,我手里用的要是寒月,早不知道把你劈成几截了。”朱由检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五哥你可是不服气?我们军中每日对阵演练,即使你刀法再好,能让你劈了两人,那剩下的呢?战场上讲究功夫更讲究体力,能撑到最后活下来的才是英雄。”张之极颇有些严肃的道,他以前只是一腔热血,在京营的两个月听了许多老兵讲的故事,他才知道上阵杀敌并不如上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过上几年,我的体力也定不会输于你。” “哎呦,张小公爷,还在这耍着呢?辛苦辛苦。”就在张之极和朱由检刚收了兵器,就听不远传来一声刺耳的嘲笑声。 来人是刚结束了训练的神机营的一名把总,名叫石富行,手下两个哨官,每个哨官下面五个队正,每个队正二十人使用一门重炮,所以石把总下面有十门重炮,因为每次演练重炮的时候十个队正基本都会放空,目标山坡上的旗子几轮下来依旧迎风飘扬,因此人送外号十不行。 张之极不清楚与这位把总结了什么仇怨,每次遇到时总会被这人冷嘲热讽一番,一开始以为是众人对他身份的偏见导致的,刚入军营时确实许多人对他不待见,但随着他每日比其他人更拼命的训练,赢得了许多军人的尊敬,军人向来只敬佩强者,看不上白白净净的小公爷。 可是这位石把总却一直看不上他,后来打听才知道,一次张之极与几个老兵坐着聊天时,几位老兵嘲笑石把总十不行被听到了,便将这事安在了张之极的头上,加上张之极自入营以来很少与人说话,被石把总看做是自恃身份,冷傲清高,这让石把总说起话来更是阴阳怪气。 张之极自幼受老爹熏陶,对军人有种天生的敬仰,所以听了石把总的话也并不与他计较,这反倒更是让石把总觉 得受到了轻视,嘲讽起来更是肆无忌惮。 “听闻小公爷是因为女人而躲营里来的?与其躲这里不如……”石把总正讥讽的得意,就见与张之极在一起的几人全部不善的朝他看了过了,仿佛再说下去会被几人生吃掉。 石把总身旁的那位哨官连忙拉了石把总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这位哨官姓王名裕,人称王大头,起初他也有些看不上这位小公爷,随着平日的训练及对战,他对张之极的印象有了改观甚至有些敬佩,当兵的可以打可以骂,却不能揭人痛处,所以石把总虽是他的上司,说的话也有些让他看不起。 张之极本不愿与他计较,只是这话却触了他的逆鳞,他眯着眼睛似毒蛇般盯着石把总,“十不行,若是想让人看得上就努力去训练摆脱自己无能的名号。” 石富行被几人盯的有些不自然,只是硬着嘴道,“哼,行不行还轮不到你一个小校尉来评价。” “那下个月的考评就让我见识见识你是怎么行的,你最好能多中几炮。” “哼……”从来被嘲讽了不会还嘴的张之极这次竟让他嘴上吃了暗亏,石把总只得气哼哼的走了。 石把总身旁的哨官王裕跟在他身后,回头朝张之极递了个歉意的眼神。 几人不明就里,张之极又将石把总的起因讲了一遍。 “哼,这种人也能做个把总?”秦珝不忿的道。 “军中的事可不是我们能参合的。”朱由校说道。 “看着子瑜的军营生活我都有些羡慕了。”朱由检笑着道。 “有何好羡慕的?这校场上每日都是黄沙漫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哪里比得上我们四海庄园来的快活。”骆养性不解的反驳道。 “皇兄,若是日后有机会,你会同意我到军中历练吗?”朱由检看着朱由校认真的问道。 “皇兄怎么能让你吃这种苦头,咱们在四海庄园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多好。” “可是如果我想来这里呢?”因为大明向来就有藩王非诏不得进京的规矩,更不要说进京营了,而且王府的府兵数量也有严格 规定,所以朱由检才有此一问。 “只要父王同意,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几人正说着,就听营房方向传来一声呼喊,“张校尉,张校尉,张副将有请。” 呼喊的人是战兵一营的一名千总,姓佟,佟千总生的一幅虎背熊腰,也有把子力气,就是这声音有些尖细,他一边朝校场跑一边喊,“张校尉,副将有急事找你。” 张之极每次听到佟千总的声音都觉得别扭,而这佟千总还偏偏喜欢有事没事的喊两嗓子。 而这佟千总也很无奈,张校尉哪哪都不错,训练也刻苦,为人也不错,就是身为一名传令校尉完全没有做传令校尉的觉悟,反而每次副将有事都要先让他这千总去给这传令校尉传话。 张之极对佟千总回道,“又麻烦佟千总传话了,我这就过去。”接着朝其他几人说道,“营中有事,你们也回去吧。” 说完,张之极便朝着副将张勇的营房行去。 张之极走后,朱由检一行人也离开了京营。 “老骆,那神机营的重炮不错,改日搞两门去西山打兔子玩玩如何?”秦珝见识了神机营火炮的威力后有些着迷。 “神机营的火炮可是禁物。”朱由校听了秦珝的话翻了翻白眼。 “世子是宫中待久了还没习惯京城的生活,在京城只要有钱就没有搞不到的东西。”老骆听了朱由校的话有些得意的道。 “怎么?莫非军中有人私售军械?”朱由检有些意外的问道,虽然想到火铳火药之类的会有人做些私藏夹带的事,却不曾想到竟连重炮都搞得出来。 “具体渠道嘛就不得而知了,但只要花钱,重炮确实是搞得到的。五哥你可不要想些什么主意,怕是就算太子爷目前也没办法改变。”骆养性劝道。 几人骑马回了四海庄园,早有一名小太监候在哪里等着,“皇上召两位殿下回宫。” 因为几人出门去京营时是临时起意,没有和别人招呼,所以小太监来了也不知去何处寻人,只能候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三十八章 临危受命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小公公可知皇爷爷何事召见?”朱由校问传话的太监。 “奴婢不知,只是近日皇上他老人家精力越发的不如从前了,奴婢想来许是皇上惦念两位殿下了。”小太监躬身回道。 朱由校、朱由检二人相视一眼没有多说就跟着小太监走了,自入了皇宫,朱由检就明显感觉到宫中的守卫加强了许多,到了乾清宫门前,这种感觉尤甚,除了锦衣卫把守外,连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都亲自巡视,而那一队锦衣卫看起来也颇不寻常,可能其中几人就是传闻中的鬼门十三差了。 朱由检只是打量了守门的锦衣卫一眼便和朱由校进了乾清宫,那小太监领着二人到了乾清宫门前便退下了,后面由王安带着二人来到乾清宫西侧耳殿弘德殿,此时万历皇帝正在那里休息。 “皇上,两位世子到了。”王安来到床前轻轻的说了一句。 老皇上仍在床上闭眼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皇上,皇上。”王安又轻唤了几句。 直到皇帝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王安才又补充了一句,“两位世子到了。” “哦。”万历皇帝应了一声,然后有些吃力的侧了侧身子朝不远处站着的二人伸出双手。 两人连忙上前一人握住了皇帝的一只手。 两月没见,老皇帝竟已经苍老到了这般程度,朱由检看着老皇帝吃力的动作和有些枯黄的脸色心里想着。 万历皇帝有些艰难的向两人说道,“皇爷爷知道,以前待你们有所不公,可你们不能怨恨皇爷爷,这偌大的江山都系于一身,朕难啊。” 老皇帝说着似是想起了以前的艰难、荒唐等等,两行泪就流了下来,“可这些日子,朕心心念念的就是想看看你们,朕知道,这江山交于你们,朕心里也安了。” 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亡其言也善,大抵老皇帝就是这样。 老皇帝几句话说完已经有些艰难,略微喘息了一会接着道,“朕时日无多了,有许多话想说与你们听却说不了了,只有一句话要交代你们。” 说完皇帝松开二人的手,朝王安示意了一下,王安递上两样东西,老皇帝拿在手里颇有些吃力。 接着老 皇帝就把两件东西递与二人,“朕要告诉你们最后一句,兄弟不阋。” 二人接过老皇帝递来的东西看了看,心里都是一惊,朱由校手里的是玉玺,朱由检手里的是一枚令牌,上面刻着亲军都护府几个小字。 “小五,令牌就由你收着,朕知道你有这能耐,至于玉玺,由校就先交与你父王,但迟早也是你的。你们今日就在这里陪陪朕,让朕多看看你们。”说完话,老皇帝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便闭上眼睛休息。 朱由校、朱由检二人便拿着老皇帝给的东西坐在王安搬来的椅子上出神。 老皇帝并没有将玉玺直接交由太子,反而是交给朱由校,这有些耐人寻味。而亲军都护府,朱由检却没听过,洪武年间倒是有个亲军都尉府,只是早就撤了。 皇帝休憩稍许,便努力睁开眼睛一脸和蔼的看着兄弟二人,朱由检也看着这个躺在床上努力想多看他们一眼的老人,才发现这已不是那个权倾天下的九五之尊,只是一个想多感受一点天伦之乐的普通老人。 皇权与亲情,到底哪个才是天伦之乐?这一刻朱由检已经有了答案。 直至傍晚,老皇帝在睡梦中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猛的睁开眼睛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朱由检、朱由校二人和王安赶紧上前查看,老皇帝已经惨白的面无人色。 “快传御医。”王安朝外面大声喊道。 很快,几名御医便赶到了。 太医院几名御医倒也不是浪得虚名,见皇帝的样子赶紧取出一套银针,在中脘、尺泽、足三里、膈俞、肝俞、心俞、肺俞几处穴道连续施针,很快老皇帝便止了咳,只是脸色仍是白的骇人。 太医院院使重新给皇帝诊脉良久,然后冲着王安摇了摇头,“皇上的病已经积重难返,只能靠药吊着,日后怕是难醒了。” 王安吩咐一名小太监道,“快派人去请太子和郑贵妃前来。”然后向太医院院使略微施礼道,“烦请王院使稍后,此时还需太子来了定夺。” 王院使也清楚此事重大,只是开了药方吩咐人下去煎药,然后便与其他几位御医在一旁候着。 很快郑贵妃便来到了弘德殿,因为选秀之事的嫌隙,朱由校 并未上去招呼,朱由检也只是打量了一下郑贵妃,听闻郑贵妃最近多礼佛事,整个人看起来也寡淡了许多。 王院使先是向郑贵妃说了皇上的情况,郑贵妃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哀伤,但她只是看了一眼王安,然后坐到床前,拉起老皇帝的手紧紧的握着并没有说话。 不多时,太子也来到了,王院使又将皇上的情况重复了一遍,太子朱常洛看着躺在床上的皇帝心里有些复杂,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悲伤。 朱常洛自幼便没有感受过父皇的关爱,甚至连堂堂一个太子被人持木棍闯宫刺杀,也仅是处置了刺杀之人和两名太监草草了事,十五年的国本之争更是显出父皇的偏私有别。 此时再看那躺着的父皇,朱常洛只觉得有些怜悯,他对着几名御医道,“还请几位御医悉心照料,此事切不可外传。” 这话朱常洛虽是对着御医说的,却也是说给这宫中所有人听的。 这时朱由校捧着玉玺来到了朱常洛面前递上,“父王,这是皇爷爷让我交给你的。” 朱常洛接过玉玺心情有些复杂的看了看,然后还是交给了王安,“此物还是你来保管吧。”到了现在,玉玺在谁手里对朱常洛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王安也没有多说,接过玉玺又放回了原处,兜兜转转一圈,玉玺还在那里。 朱由检也上前拿出手里的令牌,“父王,这令牌也是皇爷爷交给我的。” 朱常洛并没有接过令牌,“既是皇爷爷给你的,你便收着吧,只是咱们大明早就没有亲军都尉府了。”朱常洛揉了揉朱由检的头,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这小儿子身上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父皇态度转变的这么大或许就与自己这两个儿子有关,只是他却把都护府看成了都尉府。 说完朱常洛便离开了乾清宫,骆思恭向朱常洛行了一礼,朱常洛也只是点头,便匆匆离开了皇宫,直到了这一刻,朱常洛才真正可以无所顾忌的处理朝政了。 弘德殿中气氛有些压抑,朱由检最先受不了,就拉着朱由校走出了乾清宫。不过他还是在想着令牌的事,皇上虽然年老,但看样子应该还没有到那种拿着咸鱼当尚方宝剑的地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九章 两块令牌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出了乾清宫见到骆思恭,朱由检直接拿出了亲军都护府的令牌道,“骆大人可认得此物?”朱由检想来,大明朝除了皇帝,若是还有人知道这令牌,那么不是锦衣卫就是东厂了。 “启禀殿下,认得。”见到令牌,骆思恭朝朱由检抱拳行礼回道。 “骆大人不必亲自在此巡视了,请随我到府中一叙。”说完便和朱由校离开了皇宫。 朱府,在朱由检回到府中之后没多久骆思恭便也到了。 房中骆思恭向朱由检讲解着亲军都护府的来历。 “亲军都护府是万历十年皇上秘密成立的,下辖十二卫,其中第一卫便是锦衣卫。亲军都护府成立之初除了皇上无人管辖,而当初皇上做了两块令牌,其中一块就是殿下手里这块,这块令牌可任意调动十二卫。除了十二卫外包括东厂也归亲军都护府管辖,而调动东厂的令牌就是那另外一块。” “还有一块令牌?”朱由检有些好的问道。 “殿下现在手里的这块令牌除了皇上和十二卫的指挥使外无人知道,至于另外一块嘛,那就是无人不知了。” “我怎么没听过有这么一块令牌?” “殿下怎会不知,那块令牌就是之前殿下整日用来进出宫门的金镶玉牌了。”骆思恭笑着说道。 朱由检这才明白那块金镶玉牌的真正用处,以前竟是只当做通行证来用了,别人都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他却是拿着令箭当鸡毛。 “我对锦衣卫的鬼门十三差的大名早有耳闻,还请骆大人为我讲解一二。”既然得了令牌,那么皇上便是将锦衣卫交给了朱由检,对于鬼门十三差好已久的朱由检自然要先了解一下这个秘密机构。 “是,殿下,鬼门十三差乃是锦衣卫精心挑选和培养的十三个人,这十三人除了一身不俗的功夫外都各有本事。老大项洪,外号毒蛇,老二钱财,外号富翁,老三裘飞,外号无影,老四张苍,外号快刀,老五逍遥,外号浪子,老六孟回,外号生,老七妖七七,外号娘子,老八段延,外号判官,老九范琼,外号三指,老十铁豹,外号恶人,十一王本亮,外号农夫,十二 冯默,外号喇叭,十三宋经,外号真人。” 骆思恭先是一口气介绍完鬼门十三差每人的名号后接着道,“其中十三人除擅长情报外,毒蛇项洪擅长刑讯和暗杀。” “富翁钱财擅长经商与谈判。” “无影裘飞擅长暗杀和跟踪,一身壁虎游墙身法和草上飞的轻功绝技天下,一双腿可以日行千里。” “快刀张苍擅长杀人。” “浪子逍遥擅长琴棋画、诗词歌赋还有泡妞。” “生孟回就只擅长读,而且过目不忘,无论是经史子集,只要是有的他基本上都可以通篇背诵,只要是他读过的,就不会再是孤本。” “娘子妖七七擅长易容、柔术和幻术,一手迷烟让人防不胜防。” “判官段延擅长推理和断案。” “三指范琼擅长妙手空空偷盗之术。” “恶人铁豹擅长格斗和赌博。” “农夫王本亮擅长毒术。” “喇叭冯默是个大嘴巴,擅长舆论引导。” “真人宋经擅长占卜算卦,一手江湖戏法玩的出神入化。” 骆思恭一口气将鬼门十三差的底细介绍出来。 “富翁钱财和真人宋经现在在何处?”听完骆思恭的介绍,朱由检问道。 “钱财前几日方从苏州府归来,现在就在南镇抚司,宋经现在仍在山东游历,若是需要可以立刻传讯,最快三日内便可回到京中。”骆思恭回道。 朱由检手指敲着桌子思索了片刻说道,“既如此,明日便让钱财来见我,还有锦衣卫所有的驿站、码头的分布图一并带来。至于宋经则不急,他何时回来便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卑职明白。”骆思恭朝朱由检行礼道。 “还有,最近多多留意方首辅和方世鸿的动向,也不必向我汇报,留着以后给北镇抚司用。” “是。” “高胜,替我送送骆大人。”事已说完,朱由检朝着外面叫了一声,示意送客。 “卑职告退。” 出了朱府,骆思恭一路揣摩五世子要锦衣卫的驿站 和码头的分布图是何意,不知这是否是太子授意,若是想掌控锦衣卫最主要的应该是锦衣卫名单和暗桩、哨所才对。 虽然想不通,但骆思恭心里却没什么担忧,他至少已经向太子表明了意向,虽说对锦衣卫来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以骆养性和世子的关系,至少可以保骆家无虞。 第二日一早,朱由检正在吃着早膳,门房前来通报,外面有人求见,朱由检吩咐门房领那人到偏厅等候。 匆忙吃完,朱由检来到偏厅,就见一个肥头大耳穿着锦绣华服的人正在喝着茶水,并不时的向外张望,见朱由检到来那人连忙起身,“属下钱财见过殿下。” 朱由检在主位坐下后朝着钱财伸手示意,“坐吧,分布图带了吗?” 钱财刚要坐下,听见询问马上又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叠折好的图纸递上,“请殿下过目。” 朱由检缓缓打开两张图纸,第一张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点,上面标注着各处驿站的名称,光是大驿站就有上千,更不用说一些未标注的小驿了,而另一份的漕运码头则简单的多,主要分布在长江沿岸及一些主要河道,即使如此也看的朱由检一阵头大。他索性直接合上图纸向钱财问道,“你觉得通过驿站和漕运做货运如何?” 听了朱由检的话钱财有些头大,“殿下有所不知,驿站乃是邮递、传讯、国事、军事之所,严禁私运物资,若是偶尔夹带倒是问题不大,但长期货运定然不行,而且货运有专门的递运所。” “哦?”这倒是朱由检有些孤陋寡闻了,他还以为驿站除了官员途经休息外跟车马行功能类似。 “殿下可是有需要银钱之处?属下这些年经商倒是攒下了不少资财,殿下若不嫌弃,这五十万两殿下可先拿去应付着。”钱财掏出一叠银票递上,他来之前就思虑过,又是驿站又是码头的,想必是世子殿下找他商讨些赚钱的门道,不如直接拿出来一些钱财更利索一些。 “咳咳……”正喝着茶的朱由检这一下被呛得不轻,竟是被人误会打秋风来了,“银子你就先收着,我也没什么急需用钱之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章 三个目标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想了想,朱由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成立一支暗卫,但朝廷不会拨付一两银子,而且没有任何一人可以调拨,但是可以利用锦衣卫的资源,你觉得如何?” 钱财此时才有些明白朱由检的意思,“殿下有所不知,其实锦衣卫本身就有一个暗卫,只是暗卫除了皇上无任何人知道,而我们这些所谓的鬼门十三差都是属于暗卫,殿下现在既然得了亲军都护府的令牌,那么这支暗卫自然就属于殿下了。” “你所说的暗卫主要任务是什么?” “主要负责收集一些隐秘的情报信息、跟踪、护卫和暗杀。” “我的目的不是这些,那么我们换个名字,就叫——金融卫。” 这倒是让钱财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朱由检想掌握一支完全属于自己暗中势力,“那殿下的目的是?” “我要你尽快组建一支商业势力,一年之内完成资本的积累和市场的整合,但不许强取豪夺,你有什么想法?”朱由检这才说出了他在脑中盘桓已久的想法。 说到商业这让钱财有些兴奋,大明向来看不起商人,连穿着丝绸都属于违法,只是近些年才有所改善,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世子殿下竟有如此计划。 “不知殿下的目标是什么?属下有些粗略看法,若是一年几十万两的小目标,目前南直隶和浙江一带许多商人都在使用票券,若是低价买入高价卖出,操作得宜一年几十万两不是问题。” 钱财偷眼打量了朱由检一下,见他没有反应便接着说道,“若是一年两三百万两的中目标,便需要多花点心思,正如殿下方才说到的货运和漕运,如今大明的脚商都是就近捎带些货物,出了州府都要路条、路引,加上地方各种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商人即使运了货可能都要亏钱,大批货物的货运,除了朝廷没人能够做成,但是若以锦衣卫的名头与各地的车马行和漕帮合作,他们出钱出物,我们出人运送,不仅各处关卡不会刁难还能省了各种苛捐杂税,同时根据各地产出不 同调配物资出售赚取差价,实现中等目标不在话下。” 一年两三百万两只是中等目标,大明一年的农税也不过两百万两,对于钱财的这种说法倒是让朱由检略有些意外,“既有小目标和中目标,那必是有大目标了?” “想来殿下是志在大目标了,既然殿下为这支商业势力取名金融卫必定也是有了计较了,所谓金融,属下是否可以理解为金银、融通?要实现大目标无他,建钱庄、开市舶、做金融。如此一来必能实现三千万两保底的大目标,只是这初期会有些艰难,而且投入极大,见效很慢。” “你错了,我现在只是想先实现一个小目标。而且开市舶司时机未到,你既是从苏州府归来,可知现在苏州、松江、杭州几地的粮价?”朱由检听了钱财的小中大三个目标的分析,突然就想起了前世一位首富说的一个小目标的故事。 “去岁至今年因为多处受灾,粮价已经从年前的一两三钱一石涨到现在的三两二钱一石了。”钱财除了锦衣卫的职务,明面上做的就是商人,自然对市场物价信手拈来。 “就拿苏州府来说,一年产粮有多少?粮券有多少?粮券的成本价格又是多少?” “苏州府每年产粮大概在三千万石,粮券至少折合成三亿石,至于粮券的成本价格无法计算,但至少卖出价在二两一石以下的有八千万石。” “你明白了吗?”朱由检看着钱财问道。 “殿下,你这哪是奔着小目标去的?你这是准备抢劫啊?如果粮行被挤兑倒闭,那么苏州府大大小小的钱庄、当铺、印子局全部要跟着完蛋,接着就是苏州的百姓跟着遭殃,到时候朝廷必然会追查。殿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钱财虽然爱钱,但对商人和商业还是有着感情的,他也不忍心看着苏州府的商业破产倒闭。 “我既然说是小目标,自然就是奔着小目标去的,无论是苏州府、松江府、湖州府、嘉兴府,除粮券不动,其他的饼券、布券等全部可以从钱庄、当铺借入,一半挤兑 一半抛售,然后低价买入,还回钱庄,但是度量你自己把握,我的小目标不在赚钱,而是借机收购南直隶和浙江的中小钱庄。自己建钱庄多麻烦,不如收购来的容易。” “为什么不直接趁机收购大的钱庄?” “这个日后你自会明白,组建金融卫和收购钱庄,你只有一年时间。” “属下领命。” “你尽快去筹备吧,每个月需向我汇报进度。” “是,属下告退。”说完,钱财退出了偏厅,不过临走时还是把那五十万两的银票留下了,朱由检看了也没有拒绝,想来这家伙这些年没少赚。 就在钱财出府门时刚好碰上了组团前来的骆养性几人,钱财朝着这位少东家行了一礼,骆养性也只是好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钱财来这里所为何事,但是也没有多说便朝里面走去。 几人只是问了一句门房朱由检在什么地方,也不用通报便直奔偏厅而去。 此时朱由检仍旧坐在厅子里想着之前与钱财说的事情,见骆养性几人到来,只是随意的招呼一声,“来了?” 骆养性也不管朱由检出神的样子,径直走到他面前说道,“五哥,昨天军营出来你们走的匆忙我也没来得及细说,你看子瑜现在变成这样,我们总该帮他做些事情。” 听了骆养性的话朱由检才停了思考,然后说道,“你们也看出来了?” “那还能看不出来?那家伙什么时候会像现在这样不说话只是傻笑?”秦珝有些急躁的说道。 “你们有什么主意?那方世鸿现在就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府里,我们可没英国公那能耐去围了方府把他揪出来,就算哪天把他抓住了你们还能把他杀了不成?最多也不过是打一顿帮子瑜出出气。”朱由检有些无奈的道。 “可是就这样便宜了他吗?只是丢个挂职的官,别说子瑜,连我都忍不了这口气。”骆养性气愤的道。 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几人都陷入了沉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一章 先收利息(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看着几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又是一身骚包绿袍的朱应安,舔着个肚子故作高深的道,“那日可不是只有方世鸿一人,现在拿他没办法,我们可以先去帮子瑜找回点利息。” 几人看着朱应安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绿皮的蛤蟆,那日院被人用对子嘲讽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想再也不穿绿袍了,这不还是抵不过那点骚包的喜好。 不过这主意确实不错,骆养性首先附和,“那咱们就先去三河坊平了雄鸡帮。” “方世鸿的案子三司已经结案,就这样过去我们可占不了道义,再被扣个欺压百姓的帽子,反而可能落人口实,日后再想寻方世鸿的麻烦可能就难了。”朱由检劝道。 “那你说怎么办,方世鸿我们没办法,总不至于连三河坊的一个帮派和几个泼皮无赖都治不了吧?”骆养性急了。 “听说三河坊都是些斗鸡走狗,笼中格斗这些玩项,赌这些你擅长吗?”朱由检看向骆养性问道。 骆养性搓了搓手颇为尴尬,但自己吹出去的赌术咬着牙也不能承认不行,“马吊、牌九、四色牌,骰子、转轮、赌番摊等等十八般赌术我是样样精通。” “斗蛐蛐呢?斗鸡呢?笼中术呢?”骆养性的小心思被朱由检一眼识破。 “嗯,这些嘛,我们庄园都有。”骆养性依然是熟练的避开了话题。 朱由检也不再追根究底,只是对着骆养性道,“我们先去三河坊,你去北镇抚司把恶人铁豹叫上,我们在三河坊汇合。” “呃,五哥你有所不知,若是其他的锦衣卫千户我也可以叫得动,只是这鬼门十三差却在我能力范围之外了,在锦衣卫除了我爹,谁都请不动他们。”骆养性挠了挠头。 朱由检掏出亲军都护府的令牌丢给骆养性道,“你把这个拿上给他看,他会跟你走的。” “这东西有这么好用吗?”骆养性拿着那块令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有些不信的嘀咕。 “你拿去就知道了。”说完朱由检也不再管他,招呼其他几人,然后带上高胜、高寒二人就往三河坊而去,临走时顺变把钱财留下的那五十万两银票带上了,去砸场子不带钱可不行。 三河坊位于城 北三公槐的边缘地带,这里三教九流各色人等聚集,朱由检几人一路往北走,只见路旁房子越来越矮,越来越破,路面也越来越差。 三月的天尚有些寒冷,就见三河坊的街上已经有人半裸着膀子露出花臂纹身。 这地方朱由检不熟,但秦珝和朱应安也没少来,进了坊街,只见朱应安朝不远处的一人招了招手,就见那人先是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朝着这边跑来。 “小公爷,可是又有生意照顾小的了?”那个贼眉鼠眼的小子上前讨好的道。 “地鼠,今日小爷不是来找你买蛐蛐的,雄鸡帮在哪里你知道吗?”这人外号地鼠,早年自己做些斗虫走兽的营生,后来生意被雄鸡帮垄断,便做了掮客,赚些佣金,偶尔卖些情报。 “我说小公爷,请您把那吗字去掉,在这三河坊还能有我地鼠不知道的事情吗?不过您老找雄鸡帮什么事?若是想买些精品的虫子,那里的门路您老可不一定走得通。”地鼠眼睛转了转就开始劝说,若是让朱应安找雄鸡帮去买货,那他以后的佣金就都赚不到了。 朱应安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丢给地鼠道,“爷几个今天是去砸场子的,等我们挑了雄鸡帮以后这三河坊的生意还不是归你们,等下给爷几位领路。” 地鼠麻利的接住银子熟练的塞入袖子里,“得嘞几位爷。” 不多时,就见骆养性带着一人朝这边过来,二人骑着马,另外一人朱由检虽没见过,想来就是恶人铁豹了。 来到近前,骆养性把令牌还给了朱由检,铁豹上前行礼道,“属下铁豹,见过世子殿下。” 朱由检朝他摆了摆手,然后仔细打量着铁豹,只见铁豹身高近七尺,生的虎背熊腰,一双眉毛,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有种凶恶的感觉,恶人的外号的确很形象,“不必多礼,听闻你喜欢搏斗和赌博,今日你就随我们一起去玩个痛快,顺便去砸个场子。” “谦虚的说,砸场子自然没问题,不过在这种地方想玩痛快了恐怕还没那种对手。”铁豹有些骄傲的说道。 朱由检听了不由得撇了撇嘴,还真是谦虚,没想到这看起来凶恶的铁豹卖起萌来还是把好手。 “地鼠 ,带路吧”朱应安见人齐了便招呼了一声。 地鼠带着一群人穿街过巷,折了几折才来到一处宅院前,“这是后门,前门做的都是些面上的营生,玩的比较大的东西都在这后面,你们敲门进去自然有人带路,我就不进去了。”,说完地鼠转身就走,他可是有些害怕,既然知道这是来砸场子的,不管是成与不成,只要没把雄鸡帮荡平了,这带路的地鼠若被雄鸡帮知道了必然落不了好。 几人见地鼠跑的飞快,也没人去阻拦,想来他还没胆子黑了银子还带错了路。 朱应安上前拉起门环开始砸门,没几下里面便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吵嚷,“来了来了,催命呢?”接着就听吱呀一声,青色木门从中拉开,伸出一个圆圆的大头。 “爷几个今天就是催命来了,快让开,别耽误小爷进去赢银子。”朱应安一把按在那大头上面向后推去。 那人被朱应安推开后就站在一边看着几人鱼贯而入,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一声,“想来催命的多着了,就是没几个够银子的。”朱由检走在最后听见了这人的话,看着那表情,颇有点呆萌的样子。 待几人都进了院子后,开门的大头重新把木门关好,还上了门栓。 入了门便有人接过了几人的马匹。 开门的那人虽然对朱应安推了一把他的大头很是不满,不过作为跑腿的小弟,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几人引路。 沿着一条小路拐了几拐,来到一处看起来像后花园一样的地方,绕过一处荷塘,来到一座假山的背面,便可看见两座假山之间有个可容两人通过的山洞。 几人也不担心,径直跟着带路的大头进了山洞,一群人只有铁豹需要弯着腰才能勉强通过。 进了山洞,是一层层向下的台阶,两边的墙壁上点着火把,是以山洞中的视线还是很好。 大概向下走了十多米的样子,几人便看到了一扇石门,石门的边上悬着一根绳子,绳子是从门内接出来的,拴在了门外的墙壁上,带路的大头有节奏的扯了几下绳子,然后就见石门从内向外打开了。 门开的刹那,只听里面人声鼎沸,几人向里望去,灯火通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一章 先收利息(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应安领头入了石门,领路的大头并未进入,待几人都进去后石门再次合上。 这里几人都是第一次来,放眼打量,四海庄园如果不算上后面的场地,只是前面的地方怕是都没有这里面大。 虽然都有赌,但这里主要是以赌活物为主,只是斗蛐蛐的台子就有几十张,斗鸡的圈子更多,猪、狗、羊、鹅,只要是能赛跑的,都有几条跑道在跑着。 几人进来,除了守门的,其他人都在大声的吆喝着,根本无人关注这里。 “几位公子看着面生,想来是第一次来,我先为几位讲讲这里的玩法,这里不赌现银,下场玩的一律需换成筹码,走时可将筹码换回现银。”守门那人介绍道,“换筹码的地方在这边,几位公子请。” 几人跟着守门的来到一处换筹的柜台,那柜台在半人高的地方开了个人头大小的小窗,只能容筹码进出,守门人把他们领到这里就回去继续守门了。 这里最小的筹码是十两银子的竹筹,往上依次是百两银子的铜筹,千两银子的玉筹,万两银子的骨筹。 几人略一合计,便先换了五千两的筹码,然后几人分了分,先拿这些去找些乐子,砸场子也分情之所至,上来就砸,那多没技术含量。 只不到半个时辰几人便输了个精光,连号称擅长赌的骆养性都不例外,不过恶人铁豹跟着朱由检到处转悠,这二人倒是没下去赌。 等到几人筹码输光了,就聚到了一处。 “这些都是小打小闹,输赢都不大,怎么没见笼中格斗?”朱由检都逛了一圈了也没见赌格斗的,而其他几人也都是第一次来,光顾着下场去玩了,更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朱由检拉住一个光着膀子吆喝的人,问道“兄台,不知这里赌笼中格斗的在何处?”,这人一看就是已经输光了筹码在圈外叫好的,要是场内赌走狗的赌徒,根本就顾不上搭理人。 那人看了朱由检一眼,道“笼中格斗还早着呢,那边盖着的红布看到了吗?过了申时红布揭开,那里就开始赌了,不过那里可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百两都靠边站,起码千两起步,上不封顶,看小兄弟举止不凡,想来是想去试试了?” “小弟~第一次来,想见识见识。” “我看小兄弟身边这人器宇轩昂,莫非小兄弟想搏一搏 筹山上的彩头?”那人看了一眼朱由检身后的铁豹问道。 “哦?筹山上的彩头是怎么一个玩法?”朱由检疑惑的问道。 “笼中格斗的玩法首先是压注赌输赢,这种玩法是最普通的,其次是赌时长。这两种玩法都是一对一,可以由庄家出人格斗,也可由玩家出人格斗,这种压注一千两就可以买一张赌单,另一种玩法叫闯三关,就是由玩家出人,庄家守擂,若是能连过三关,那么便可赢走筹山上面一半的筹码,目前的筹山已经涨到一百五十万两了,但是入场费也高,每次三万两银子,若是输了,那么这三万两银子一半加到筹山上,一半入老板的腰包。”提起笼中格斗,这人顿时来了兴趣,虽然没玩过,但说起来滔滔不绝。 “多谢兄台指教。”朱由检听完向那人道了声谢。 几人来的早,离申时还有几个时辰,索性朱应安又去换了一万两的筹码几人分了下场继续去玩,这次有了经验,但对几人来说只是输的慢一点的问题,除了铁豹外,其他人无一例外的都是输。 一万两的筹码,几人分的一样多,除了朱由检和高胜、高寒兄弟,其他几人总算是坚持到了申时还没输光,朱由检三人虽然输光了筹码,但是也没那么大的赌性,都没有继续去买筹码,只是跟其他人后面看热闹,偶尔帮着助威吆喝几声。 赌博时间消磨的快,几人都还乐在其中的时候就听“当当当”三声锣响,众人朝那边望去,就见原本遮着的红布哗啦一声被扯了下来,露出里面血迹斑斑的铁笼子。 那铁笼约莫有三人高,直径三丈左右,正对众人的方向有个仅容一人进出的小门,现在小门上面挂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黑锁。 铁笼的旁边并没有所谓的筹山,只是一块青色的石碑,上面刻着一百五十万两几个大字,看起来是新刻不久,想来是每日一刻,一日的笼中赌局过后便要换一块石碑。 “诸位,申时已到,笼中格斗将在一炷香后开始,现在起,有想参与格斗的人员开始报名,格斗开始前可以押注,格斗期间可以继续报名参赛。”见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后,一个类似主持一样的人大声宣布道。 朱由检先是在铁豹和高寒耳边交代了几声,铁豹、高寒二人便往报名的地方走去。 然后朱由检掏出来时带的五十万两银票全部交给 了朱应安,让他去全部换成一万两一枚的骨筹。 不一会朱应安就抱着一堆骨筹回来,只见这一堆骨筹全部长短一致不差分毫,约八寸,似是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发出青色荧光,骨筹上面同竹筹、铜筹、玉筹一样都印有雄鸡帮的标志,这些用特殊药水处理过的筹码外人若想仿制会很容易辨别。 这边的笼中格斗一开,其他地方的赌局,立刻冷清了许多,虽然这边起点比较高,许多人玩不起,但过来看看还是不受限制的。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铁豹和高寒也已经报好了名,签了生死状按了手印又回来了。 铁豹靠近朱由检身边小声道,“今日报名的除我与高寒外只有三人,其中一人是炮手茅定山,在江湖上有些名声,靠赏金过活,最近经常来这里格斗,已经连赢了七场,另外两人是两个赌客重金请的武师,没什么名声,也是第一次参加。那两名武师选择的是对赌,而炮手茅定山与我二人一样都是挑战庄家,庄家的武师共16人,其中有10人是昆仑奴,2个江湖人士,2个九边脱籍的兵士,2个雄鸡帮自己培养的武师。” “你们第几场出战?”朱由检问道。 “高寒在茅定山之后,对战的是武师二十八,江湖人士花面鬼,我对战的是一名昆仑奴,代号四十一,这里庄家的武师一律用的都是代号,中间空出的代号不是死了就是残了。”铁豹答道。 朱由检对高寒和铁豹二人的武艺是很有信心的,高寒的功夫他是经常见到,而且还跟他学了不少,而铁豹毕竟是鬼门十三差之一,名声在那里。 “一会开战,你二人保留一些,让他们看出你们胜的勉强。”朱由检交代道。 就在朱由检刚说完,铁笼外面有人举牌朝这边观众示意,牌子上面写的是对战的二人姓名和赔率,“李虎对武勇猛,两位请上台,各位开始下注。”举牌的人走了一圈朝下面说道,待参与格斗的二人上台,举牌人掏出钥匙打开铁笼小门放二人入内,等二人都进去后再重新将铁笼锁上,预示着只要有一方不同意结束,那就是不死不休。 之前的主持向众人介绍了两位武师的生平及以前的战绩,当然这些都是这两位武师提供的,都是第一次在这里参加格斗,赌客谁也不会把这种介绍当真来下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二章 笼中格斗(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待赌客赌单填完了,主持宣布格斗开始,铁笼子里两位武师也不打招呼,都是直接动手,而且动起手来都是直冲要害,毕竟都听过这里笼中格斗的事情,稍不留神可能就是命丧于此的下场。 二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脚踢的虎虎生风,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二人方才分出胜负,武勇猛折了一臂,而李虎断了一臂一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主动认输。 外来参加格斗相互较量的武师之间,出手虽然重,但只要不是有深仇大恨的很少有下杀手的,而与雄鸡帮的武师对战则不同,笼门打开,必有一死。 第一场胜负既定,铁笼外面的大锁再次打开,先是武勇猛挥舞着完好的那只手臂走了出来,而落败的李虎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朱由检看着旁边的人把买了李虎赢的赌单撕碎了朝李虎丢去,这一场朱由检没有去买。 待李虎和武勇猛离开铁笼后,那个举牌的人再次换了一块牌子围着赌客绕了一圈,第二场对战,“炮手茅定山对战十号”。 “竟然是十号,这场炮手怕是想连胜有些难了。” “想想也是,此前雄鸡帮都连输了七场了,至少被炮手赢走了十万两银子,当然要让他有命赚没命花了。” “这人就该见好就收,这次炮手怕是命都要丢在这了。” 朱由检听着周围都是这样类似的讨论声,这时炮手和十号已经来到了铁笼中,外面的大锁再次锁上。 “这两位想必不用我多加介绍,各位应该都有所了解,首先是我们雄鸡帮的武师,武师代号越靠前那么实力就越强大,在这之前我们前十的代号还没出战过,这可是第一次,当然,也只有这样的对手才能够配得上炮手的七连胜。那么另一位自然就是之前七连胜的赏金猎人炮手,这位想必我也不用多加介绍,不过这次想连胜恐怕会有些困难。”主持介绍完后说了一句引导性非常明显的话。 朱由检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笼中的二人,炮手,光头,赤裸着上身,粗如树桩的双臂,一看就感觉很有力量,他的两只手腕处绑着牛皮的护腕,左手套着皮制的拳套。 炮手曾经在一次赏金任务中失去一只手,后来装了一只铁制假手,经过多年的训练,实力反而更上一层,一只左手用起来犹如重炮,而他的炮手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而另外一位十号,则是一个昆仑奴,黝黑的皮肤,身高比炮手还要高出半头,体型也是大了一圈。 朱由检发现十号昆仑奴看炮手的 眼神有些不善,又有些复杂,而炮手眼光则盯着地上,并没有看着对手,这在其他人看来是炮手对这个对手的畏惧,而朱由检却觉得这一场恐怕有些猫腻。 “现在双方的赔率是多少?”朱由检向铁豹问道。 “炮手胜,一赔二,十号胜一付八十分。”铁豹答道。 “这场我买炮手胜,毕竟一赔二嘛,赔率高的才不亏。”朱由检笑着向几人说道,其他事也没说破。 “五哥,关于赌博这个可不是亏不亏的问题,赔率高说明赢面小,我看这个炮手怕是会输。”骆养性急忙纠正朱由检道。 “那我们就各买各的,我买五万两炮手胜,你们怎么样?”朱由检看向其他几人问道。 “我跟五哥的,买炮手一万两。”秦珝爽快的说道。 “我还是跟着老骆吧,毕竟你赌博不怎么擅长。”朱应安往骆养性那边靠了靠说道。 “我们就不压了,钱不够,等会留着钱压我们自己。”高寒回道。 铁豹直接没有说话,意思不言而喻,这场不参与,他也看出了这场格斗气氛有些不对,但又不敢确定,虽然铁豹擅赌,但有一个原则,不确定是否有出千的赌局一律不参与。 几人纷纷去填了赌单回来,格斗也即将开始。 只听笼外主持吼了一声,接着就见炮手快速朝十号跑去,昆仑奴向来靠的就是身高体壮,没有多少招式可言,见炮手跑来,一拳迎着对方就轰去,在他看来等炮手跑到面前的时候这一拳刚好可以打中他。 然后炮手离着十号昆仑奴还有两步远的时候一个借力,高高跃起,趁着昆仑奴拳头轰出中门大开的机会,双脚狠狠的印在了昆仑奴的胸前。 然而吃了亏的昆仑奴却只是退了半步,在炮手还没来得及收脚,十号昆仑奴双手就如钳子一般紧紧的抓住了炮手踢来的双脚,接着用力一甩,直接将炮手整个人扔到了铁笼子上,然后炮手整个人“砰”的一声从铁笼上摔到了地上。 见到十号如此神勇,笼外押注了十号胜的赌客轰然叫好一片。 这一摔声音虽然很响,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却并不是很重,但炮手却发现了在力量上与十号昆仑奴的对抗,他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这一场格斗其中确实有些私下的交易,雄鸡帮的人这次之前找到他说让他赢,并给他一万两的酬金,但不可以下死手,还不能做的太假,他本还有些不屑,以为自己可以凭实力取胜,现在看来确实希望渺茫。 炮手在十号 昆仑奴的身边游走,寻找着机会,只见昆仑奴一步步的朝他逼近,离得近了,十号昆仑奴又是一拳朝他挥来,同时另一只手也封死了他逃跑的路线,炮手并未逃跑,只是之前的游走被昆仑奴误会了而已,此时他只是一矮身一拳打在了昆仑奴的肋上,而这时昆仑奴的另一拳也到了,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炮手的肩上。 二人吃痛,各向后退了半步,而此时炮手已背靠铁笼退无可退,既然无处可退就只能进攻了,他右脚往笼子上一蹬,身体轻轻跳起,一头撞在了昆仑奴的脸上,昆仑奴吃痛头向后仰了一下,炮手不待身体落下,提膝撞在了昆仑奴的腹部,然后轻叱一声,“嘿,留意了。” 这一声是炮手与雄鸡帮人约定好的暗号,意思就是马上准备晕倒结束了。 只见炮手落地后绕道昆仑奴身后,左手狠狠的砸在了十号昆仑奴的脖子上,这一下应该足够将昆仑奴打晕了,若是力道不够就要昆仑奴配合演出了,接着炮手右手环住十号昆仑奴的脖子一个背摔,十号昆仑奴便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第二场,炮手胜。”外面的主持见十号躺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直接宣布道。 接着铁笼再次打开,炮手一脸冷漠的走了出来,就像他之前连胜的七场一样,实际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违反了江湖道义。 而躺在地上的昆仑奴则被两人进去拖了出来。 那些压了十号胜的人愤愤的将赌单揉碎了丢在脚下踩了几踩,眼看开局那么好的优势最后居然输了,心里多少不甘心可想而知,而几个压了全部身家的赌徒甚至直接郁闷的将赌单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这一场朱由检赢了十万两,秦珝也赢了两万两,而骆养性和朱应安则一脸的郁闷,不过赢的都被抽了一成的水头。 “你难道忘了我在四海庄园带你赢钱的时候了吗?”朱由检看着朱应安笑呵呵的说道,赢了钱心里自然开心。 “不赌了,不赌了,今天就没赢过,本来就不是来赌钱的。”朱应安不满的说道。 而此时一间小房间中,雄鸡帮的帮主则一脸铁青,他没想到这场格斗以十号的名头加上暗中操纵居然还有人会压炮手的重注,这一场让他亏了几万两。 “去,给我查一下那个压了五万两的炮手赢的是什么来头,如果是炮手泄露了消息,今天就让他们消失。”雄鸡帮帮主把手在脖子上一横有些阴狠的说道。 紧接着就是第三场,“高寒对战二十十八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二章 笼中格斗(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高寒不待主持邀请就主动走上台进入笼中,二十八号武师早已等在那里,铁笼外面的大锁再次锁上,二人等着外面赌客下注,每次都是外面人下注完成后主持才会宣布里面开始,否则如果先行动手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朱由检这次押注二十万两高寒胜,秦珝几人跟着压了五万两,因为这伙人的加入,原本一赔一的赔率降低到了一付八成。 笼中高寒打量着对面的武师,那武师自然也在打量高寒,那人一身麻布的武人装扮,头上扎着草绳编的抹额,几缕头发从抹额外垂下,颇有些落魄的味道,这人右脸一块巴掌大的青黑色胎记,让他看起来很是骇人,这也是花面鬼外号的由来。 而高寒则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衣,只是身材上比对面的武师稍微瘦弱了一些。 听到主持宣布开始,高寒单手前伸,“请了。” 对面武师并不与他客套,干脆利落的一套长拳打出,高寒接招,与二十八号见招拆招,只是偶尔出手还击,二人招数行云流水,但都未在对方身上留下什么印记。 过了盏茶时间,笼子外的众人看的都有些焦急,这二人真的都是切磋来了吗?以往的那些热血沸腾拳拳到肉都哪去了。 笼中的二十八号也有些焦急,并不是他不想早点结束,体力消耗了不少,但对方虽然与他在对攻,但就是无法更进一步,虽然对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高寒眼看时间已经耗得不少了,便加紧了进攻的速度,二十八号本就体力消耗过大,高寒再一进攻的急他就有些跟不上了,但生死攸关由不得他不咬牙死命对抗。 连接了几招后二十八号找准机会反手回攻,右手一个直拳打去,左手准备接上,高寒把他右手格挡开后一个缠丝手缠上对方攻来的左手卸去了多数的力量,拼着肩头挨了一下左手一个勾拳朝二十八号太阳穴打去。 二十八号感受到危险,收了招数,借着高寒身体前倾的势头向后退了一步,高寒勾拳势大但却刚好被对方避过,但他身体却不停,正好左后方背向了二十八号武师,二十八号见对方漏出了破绽急忙抢攻,却不知有诈。 高寒只是听到后面的声势就知道对方上了当,右脚直接向后上方踢去,一招烈马踢天,势大力沉的一脚正踢在了二十八号武师的下颚上,下颚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 之一,这一下直接让二十八号仰面翻到在地,双手还保持这进攻的姿势,两眼泛白,看症状虽是未死却也爬不起来了,说白了就是重度脑震荡。 高寒看这人装扮存了恻隐之心,同为武人,这人怕也是有苦衷才沦落于此,所以并未下杀手。 见高寒胜出,笼外买了高寒胜的人自是欢呼不已,而买了二十八号胜的人则一脸的愤怒,口中朝高寒大声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高寒看着笼外吵着让他杀人的人,心里有些恼怒,只是输了银子就要杀人,这些赌徒都赌的有些丧心病狂了。 输赢已定,笼外有人开了笼门,待高寒走出后,又进来了两人,而这次的两人却没有直接把二十八号拖走,其中一人掏出一把匕首,干净利落的在二十八号脖子上抹过,直接结束了这武师的性命。 “你们这是干什么?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高寒看着那两人愤怒的质问。 “既是签了生死状,这种废物死在笼中也算死得其所。”那人一脸冷漠的道。 “可是刚才那场你们不是也留了活口?”高寒记得上一场和炮手对战那人输了却并没有丢了性命。 “哼,这种废物跟前十号的大人怎么能比,既然打完就赶紧走,不要多管闲事。”那人看也不看高寒回道。 “哼……”高寒闻言一甩袍袖转身离开,心里想着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方,荡平了也好。 接下来一场是铁豹对阵四十一号,也是一名昆仑奴。 四十一号昆仑奴虽然已经算是身材魁梧了,但比起铁豹来却矮了半个头,体型上更是差了不少,加上昆仑奴代号靠后,是以这一场铁豹胜的赔率只有五成,但这仍阻止不了众人买铁豹胜的决心。 笼门上锁后,待众人买定,主持宣布开始。 身高体型占了明显优势的铁豹竟然率先抢攻,看的外面众人啧啧称赞,“果然够不要脸,买他真是没错。”但很快铁豹就让他们改变了想法。 那挪动起来慢腾腾的身形,加破绽明显的招式,让本有些绝望的四十一号昆仑奴顿时升起了无限的遐想。 铁豹虽然体型大,但在对手看来体型明显拖累了他的速度,让他漏洞百出,就算他的拳头是铁拳好了,打不到人什么都是白搭。而四十一号昆仑奴躲起铁豹的拳脚来显 得游刃有余,不仅如此,昆仑奴的拳头更是如沙包一般落在了铁豹的背上、胸前。 “这家伙,让他保留点实力又没让他挨揍。”朱由检小声的嘀咕一声。 “不这样的话他怎么拖慢节奏?就他那拳头,恐怕一拳就能把那昆仑奴打死,别说拖时间了,不秒杀算是给对方面子了,挨几下就挨着吧,反正这家伙皮糙肉厚抗造。”骆养性听清了朱由检的话小声的说道,他对铁豹很是了解,恶人铁豹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连他这少东家也没少吃铁豹的苦头。 笼中的四十一号虽然一下没挨着,但那一拳拳的打在对面这人身上就好像打在木桩子上一样,虽然躲起来不算费劲,但总感觉像狗啃乌龟,奈何不得。 笼外买了铁豹的人心里一阵烦躁,眼看又是一盏茶时间过去了,这傻大块头竟是连对方皮毛都没沾着一下,这样下去还不输死,眼见胜利无望,就见离笼子最近的一个赌客拿起买铁豹胜的赌单撕吧撕吧就塞进了嘴里。 然后那人咽下赌单后冲着昆仑奴大喊,“宰了他,害老子输了一万两,还一付五成,老子不如买一赔三的。” 昆仑奴心里苦啊,听得到这人的叫喊,心想,“有能耐你来啊。” 就在那人喊完没多久,铁豹引导着四十一号昆仑奴一步步躲向笼子边缘,虽然他脚步和出招依然还是那么慢,但这次昆仑奴就好像傻子一样一头躲进了铁豹怀里。 外人看不明白,但四十一号心里清楚,自己是除了这里无路可躲了,而这看起来唯一的出路也被人家抓了个正着。 四十一号昆仑奴撞进铁豹怀里后,铁豹左手环住他的双臂让他挣脱不了,右手一拳朝昆仑奴的喉结打去,这一招还是那么不疾不徐,但四十一号昆仑奴动弹不得,眼见着拳头在眼里慢慢放大,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 只听“咔嚓”一声,铁豹松开了卡住昆仑奴的左手,然后就见昆仑奴缓缓的瘫到地上,铁豹没有手下留情,他知道就是留情了昆仑奴也是必死无疑,而且作为异族,死的可能会更惨。 眼看着昆仑奴死的不能再死了,那吞了赌单趴在笼子上叫嚣让昆仑奴杀了铁豹的赌客惊得目瞪口呆,接着便伸手朝喉咙死命扣去,但扣了半天除了吐出一滩苦水外,连点赌单的渣都没有看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三章 闯三关(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笼门外的锁打开,铁豹从笼中出来,接着就看到一人瘫坐在地上。 “啪、啪、啪……” 那坐在地上的人左右开弓一下下的打着自己的脸,口中还不停的念叨着,“十五两,十六两,十七两……”,也不知道他准备打到多少两。 铁豹一路打量着那个数数的人回到了几人身边,好的问,“那人怎么了?” 朱应安笑着道,“吞了赌你赢的一万两赌单,准备打到一万两,哈哈哈哈。” 看着朱应安幸灾乐祸的样子几人一阵无语,刚才还为输了一万两心疼,这转眼遇到更倒霉的人心情立刻就好了。 此时雄鸡帮帮主所在的房间内,之前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见有人在向帮主汇报便先在一旁候着。 “禀报帮主,那帮人几场下来已经赢了超过五十万两,柜上除了这几人兑换的五十万两筹码的银票外,只剩三十万两了,如果他要兑回银票的话柜上银子已经不够兑付了。” “什么?已经赢了五十多万两了?”雄鸡帮帮主满面震惊的道,这人名叫窦霄,原是天津走镖的镖头,他父亲窦婴是天津一家武馆的馆主,二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艺。 窦霄在一次走镖的时候被劫了镖,不仅赔上了镖局还搭上父亲的武馆,最后不得已来到京城,因为父子俩手里有些真功夫加上手下有一批身手不错的人手,便在三河坊做起了赌场的营生。 因为三河坊的位置不好,普通的赌博赌客不愿意往这里来,但玩蛐蛐这地方可是京城的圣地,就是去四海庄园的王公贵族也都是到这里来挑蛐蛐,因此玩虫走兽的赌博在这里是兴盛起来,窦家父子仗着武力垄断了三河坊的赌场生意,并且每年都会往三公槐的一些达官显贵家里送些特产,所以仅仅三年的时间就在京城有了不小的根基。 听闻有人在他赌场一晚上赢了五十万多两,如果是正常手段赢的,这些钱虽然有些肉疼,但还输得起,若是在他的地盘出千,那他是容不下的。 窦霄看了这汇报的手下一眼,然后转头问那派出去调查的手下道,“查的 怎么样了?” “禀帮主,赢钱最多那人姓朱,好像是英国公家的表亲,但另外几人身份不简单,其中一人是成国公家的小公爷,一人是兵部尚的公子,一人是锦衣卫指挥使家的公子,另外几位应该是他们的随从。”那人见帮主询问立刻回道。 “竟是这几人?唉,麻烦了,听闻那几个人和英国公的小公爷张之极关系极好,上次我们帮的几个人和方少把张之极的女人给弄死了,这次这几人怕是来找茬来了。”窦霄听完汇报马上就想到了这一茬,芙蓉那事刚出的时候窦霄就整日担心张之极会来找麻烦,但很长时间都没动静,还听说张之极进了军营,本以为风平浪静了,谁想到事情终于找上门来了。 “去把老爷子请来。”窦霄吩咐道,然后带着人转身就出了房间往格斗场而去。 笼中格斗场,此时正有两人把之前笼中的昆仑奴拖出笼外,那主持再次登上台,“各位,报名格斗的几位已经全部结束,接下来就是闯三关时间,如果有要报名的请上台,如果还是无人报名那么今晚还是继续由我们出三组人格斗,台下有人要报名吗?” “我报名。” “我们报名。” 台上那人说完后几乎同时两个声音响起,其中一个正是朱由检他们一群人中的骆养性。 几人在这赌场虽然不认识什么人,但和骆养性同时出声的这人正巧几人却是认识的,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在京营中有过一面之缘人称十不行的把总石富行。 朱由检虽然对这见过一次面的石富行石把总印象不太好,但这人却有胆量闯三关却让他颇有些吃惊,没看出来这人有那本事啊,何况闯三关的门槛是要交上三万两筹码的,一个把总竟然也有这么高的身家了? 朱由检想先看个究竟,于是伸手拦住了骆养性,先看看情况再说,何况闯三关也没有人数限制,因此并不急着上去。 台上主持见骆养性又坐回去了,而另一人仍站着要报名,便朝石百户道,“这位爷既然要报名就请上来,并交上三万两的筹码。” “自然不是我要进去格斗, 而是我请的武师。”听说要让他上去格斗,石富行顿时缩了缩脑袋。 这看的朱由检直摇头,看来真是高估这十不行了,不过一个神机营的把总竟能拿出三万两银子赌格斗,这倒让他有些疑惑。 就在朱由检回过来神的时候石富行石把总已经带着那名请来的武师上了台并交上了三万两的筹码,只是看那武师的衣着就不是汉人。 “女真人?”朱由检疑惑的道,其他几人都是知道辽东在和女真人打仗,但这几人都没出过京城,更别说见过女真人的衣着和相貌了,他们只是对这武师的衣着有些怪而已,而朱由检也只是曾经在电视上看过而已。 “十不行怎么会认识女真人?”骆养性听了朱由检的话疑惑道。 “莫非他跟女真人有什么联系?” “回头去查查不就知道了,一个把总而已,能翻起什么浪来?”骆养性不以为意的道,“先看看再说。” 这时闯三关的第一关守关武师已经上台,因为闯三关与之前的格斗有所不同,所以主持再次把规则说了一遍,“挑战者需要连续打赢三位守关者才算闯三关成功,门槛三万两,闯三关成功将赢得筹山上一半的筹码,若是失败,将有一万五千两增加到筹山上面。同时挑战期间一切后果由双方各自负责,请双方签订生死状。” 女真武师对主持的话听的也是一知半解,还是石富行示意他在生死状上按手印他才明白。 二人签了生死状后先后进了铁笼,外面继续落了锁。 闯三关的挑战笼外赌客仍可以投注,但必须在第一局以前买好三局,可以单独买三局中的其中一局,也可以同时买两局或者三局。 因为这里的闯三关已经很久没人能够连赢两关了,因此买后面两局输的人赔率低的令人发指,所以很少有人买后面两局,尽管买赢的赔率很高。即使有人买三局也多是一胜两负。 待众人买定,主持宣布开始,接着就见那女真人掀起了袍子掖进腰带里面,摆出了一副摔跤的姿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三章 闯三关(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女真人对面的武师曾是一名驻卫九边的兵士,一个总旗的人在一次战斗中死的只剩两人,后来二人脱了籍来到京城,为了生计入了此处,这武师代号十四。 十四在九边时常年与鞑靼人战斗,眼看对面这人摆的姿势就觉得非常的熟悉,虽然这人不是鞑靼,但只是姿势就勾起了十四心中的仇恨,曾经鞑靼烧杀抢掠的身影和一个总旗的兄弟的死去,让他眼上顿时充满了一层血丝。 “杀……”十四长吼一声朝着女真人冲去,就像无数场战斗的时候那样。 眼见这人毫无章法的冲来,女真人嘴角闪过一丝嗜血的嗤笑,接着双手抱着对手的肩头,身体前冲就想把对方摁倒在地,但入了手他才知道,情况并不像他想的那样,那人虽然被他扣住了肩,但吃着痛却仍是一个后仰双脚硬生生的蹬在了女真人的胸口。 这一脚似是发泄了身体全部的仇恨和力气,女真人双手再也扣不住脱了手,连对方的麻布衣服都撕了一块下来,十四在女真人脱手的时候身体也向后弹开,而女真人原本前冲的身形硬生生被这一脚阻了势头,反而向后踉跄后退了几步。 十四号仆一落地就立刻翻身而起,不待女真人站稳就立刻又冲了上去,没了平时格斗时候那些多余的招式,抱着女真人的腰就往地上摔去,女真人完全搞不懂十四号的套路,如此一来十四号的后背就完全暴露在了女真人的面前。 作为一个摔跤好手,女真人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抬起手肘朝着十四号砸去。 十四号忍着痛却并没有躲开,他如同一个未进化完全的野兽一般张口朝女真人的脖子咬去。 女真人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心里有些慌乱,但脖子吃痛后就立刻镇定了下来,他急忙挣开了十四号的牙口,这一下不要紧,连带着一大口血肉都被咬了下来。 女真人顾不得十四号后背漏出的破绽,只想着赶紧与这个疯子分开,他双手双脚同时用力,死命的将十四号推开,赶紧起身与他拉开距离。 看着十四号血红的双眼,也不知道对方受了什么刺激,女真人伸手摸了一把被十四号咬过的地方,入目便是满手的血。 见了血,连铁笼外的人都受了刺激,吼叫的声音更大了,这也激发了女真人的凶。 本来过来格斗只是作为与那个大明人交易的一个条件,以为随便应付一 下就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要拼命。 女真人此时也不得不拼尽全力去应付了,眼见那个十四号再次冲来,他只是略微避开锋芒然后右臂猛地挟住了对方的一条胳膊,然后身体用力一拧,十四号的左臂顿时折了一个怪异的角度。 “啊……”十四号被硬生生折断了一条胳膊,嘴里痛苦的哀嚎出来,但他攻击的势头仍是不减,膝盖顶在了女真人的腿弯处,人体这里并不受力,何况十四号这一下力道还非常大。 只见女真人好像抱着一个怪角度的胳膊,然后突然单膝跪在了地上,接着十四号左脚狠狠的踩在了女真人的脚踝处。 “唔哦……”脚踝被硬生生踩断,女真人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然后马上松开了十四号那条断掉的手臂,抱着脚踝在地上翻滚。 十四号丝毫不顾那条受伤的手臂在一旁甩来甩去,立刻就上前去追打,就在他抬脚朝女真人踩去的时候原本痛苦不堪的女真人突然松开了捂住脚踝的手,用那条完好的腿扫在了十四号支撑着的腿上。 十四号站立不稳向前摔去,女真人单手把身体向上略微撑起,不待十四号落地,右手探出一把勒住了十四号的脖子,然后原本撑起身子的左手松开与十四号一同落地。 十四号被紧紧勒住了脖子,虽然不至于立刻就被扭断,但还是丝毫喘息不过来,只得用手肘拼命朝后撞击女真人的胸膛,如此拼命的时候女真人虽然胸口被撞的骨头都要断裂,但手上丝毫不敢放松,接着举起左手用尽力气朝十四号太阳穴捶去。 “住手……” “不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在赌客们吼叫的声音中仍是异常清晰。 喊住手的是朱由检,他看出了十四号那属于士兵独特的拼命方式,因为一种军人情怀,让他对十四号生出一种敬佩之心。 而喊不要的则是十四号曾经的战友,一个总旗下仅存的另外一个兵士。 但是铁笼中搏命的女真人怎么会听进去外面的声音,一拳毫不犹豫的砸在了十四号的太阳穴上,看着之前还在拼命抵抗的十四号没了动静,女真人才松开了勒在十四号脖子上的手臂,然后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缠着粗气。 稍微缓过了些力气,女真人将压在他身上的十四号一把推开,然后瘸着一只脚努力的起身。 这时,铁笼打开,从外面 进来另外一人,十一号,也就是曾经与十四号一起的另外一名兵士。 经过一场战斗,此时女真人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力气,身上又是多出受伤,哪里还有能力再战,于是连连朝外面摆手,同时向在笼外观战的石富行说着半生不熟的大明话。 闯三关与一对一格斗不同,如果选手选择认输,可以提前离开铁笼,石富行也看出了女真人无力再战,虽然这样三万两打了水漂,但再战下去也就是多搭上一条性命,没有任何好处,于是他朝主持走去与之交涉。 但进了铁笼的十一号不待外面反应,甚至连十四号的尸首都没有拖出去,他直接伸手穿过铁笼,从里面将铁笼外面的大锁锁上。 “我知道你受了伤,但你不该杀他。”十一号朝女真人淡淡的道,“我不占你便宜。”说完十一号伸出右手拉住左臂向上一顶然后用力向下一拉,只听“咔嚓”一声,十一号的左臂应声垂了下来,十一号嘴里也发出一声闷哼。 闯三关之所以难,难就难在一场场格斗之后体力耗费巨大加上身体有伤,从没有说遇到了对方有伤就自卸一条胳膊的,而这次是因为对方不想战,十一号一心想为兄弟复仇才出此下策。 笼外的赌客见了十一号的做派早已骂声一片,如果女真人直接认输,那些赌一胜两负的人就已经赢了,如果十一号要好好打也没问题,赢面很大,但自废一臂还打的,这就是存心跟赌客过不去了。 不待外面主持宣布,十一号就朝着女真人冲去,女真人自第一场结束就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念头,都已经认输了却被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十一号弄的有点不知所措。 但对方攻过来他也只能还击,但瘸了一只脚的女真人速度却完全跟不上十一号,不说本身十一号的武艺就要比十四号高很多,加上女真人受了重伤还又耗费了许多体力,根本不是对手。 很快女真人就被打到在地,此时铁笼外面的主持正在拿钥匙开锁,闯三关在对方认输的情况下还把闯关的人杀了,那这里的名声就坏了,闯关基本没人能赢到最后,这样再来参加就是送命,谁还敢来。 十一号完全不顾外面的情况,也不管事情结束后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在女真人到底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女真人的胸膛上,然后用那只没断的手把女真人的脸按在地上,然后张嘴就朝女真人的脸凑了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四章 我要买他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女真人脸被按在了地上不知道这人不杀他想干嘛,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十一号一口咬住了女真人的耳朵,然后用力撕扯,女真人的耳朵被十一号一口咬了下来。 “啊唔……”女真人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因为脸被按着,声音悠长而怪异,身体因为剧痛不停的挣扎扭动,虽然疼痛,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想,大明人都是属狗的吗,怎么这么喜欢咬人? 十一号将嘴里的耳朵吐掉,也松开了按住女真人脸的手,女真人回过头来朝着十一号凶狠的嘶吼,十一号看着女真人道,“这一下算是还我兄弟那只手臂。” 此时铁笼的小门已经打开,主持带着两人鱼贯而入。 十一号丝毫没有留意后面的事情,继续道,“这一下,是偿我兄弟的命。”说完抬起拳头朝着女真人的太阳穴打去。 女真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真不该来这里,如果有机会,以后再也不踏入大明半步。 就在十一号拳头落下的一刻,冲进来的几人伸手拉住了十一号,贴着女真人脸颊的拳头被止住了,十一号回头看着拦住他的两人和那差点为兄弟复仇的拳头,心里充满了不甘。 女真人半天没感觉拳头落下,便睁开了眼睛,看那个疯子被人拉住,他才知道逃过了一劫,“嗯,真的在也不来了。”女真人心里想道。 十一号被两个人从女真人的身上拉起,一人拉着他的一条胳膊,面对着主持,主持一拳打在了十一号的肚子上,十一号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接着那主持又是一脚狠狠的蹬在了十一号的腹部,这一下力道很重,十一号闭紧了嘴巴强忍着不出声,但一口血还是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逃出升天的女真人被石富行扶起来架着走出了铁笼,雄鸡帮的人连忙上前给那女真人把耳朵包扎上,这还是第一次在这里格斗有人受伤了居然还给包扎,而且还是个女真人,赌客顿时发出不满的声音。 其实雄鸡帮的人也不想,这不是他们理亏嘛。 就在石富行带着包扎好的女真人离开后, 雄鸡帮的帮主也带着几个人来到了这里,见铁笼子主持在教训一个武师,只是皱了皱眉便朝着朱由检一群人走去。 “几位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来到几人近前,窦霄朝着几人爽朗的说道。 朱由检朝着这人看了一眼见并未见过,于是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接着回过头继续看着笼中的事态。 见几人都不搭理他,窦霄继续笑着介绍道,“在下雄鸡帮帮主窦霄,不知几位公子在敝处玩的可还尽兴?” 听闻这人就是正主,几人才回过头来多打量了他几眼,但既然是来砸场子的,几人仍是没有搭理他。 “前段时日,我手下人不懂事与各位产生了些误会,在下这里给各位赔罪了。”窦霄说着朝旁边一个手下示意了一下,那人捧上一个箱子,然后打开,只见里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骨筹,看上去至少也有两百根,也就是相当于两百万两银子。 “这些权当在下赔礼了,还望几位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哼,我们缺你这点银子吗?”骆养性嘴上不屑的哼道,但心里却想着这人好大的手笔,不过虽然钱不少,但这几人向来不缺银子,也不看重银子,相比起来还是替张之极讨个公道更重要。 窦霄听了骆养性的话,讨好的说道,“是是是,几位公子不缺,只是来了敝处自然是要让几位公子玩的尽兴的,否则就是在下的过失了。”窦霄嘴上说着,心里想的却是,你是不缺,还不是每年我往你们府上送了那么多特产你才不缺的,两百万两可是个巨额,可是他一半的身家了,窦霄自然是肉疼的不得了,表面上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骆养性还想反驳,却被朱由检伸手阻止了,“这筹码窦帮主还是先收起来,恐怕等会窦帮主会用得着,不过我倒确实想和窦帮主做笔交易。” “哦?不知是什么交易?”送钱都不要反而要做交易,这倒让窦霄疑惑了。 “笼中那个武师的命和那具尸首,十万两我买了。”朱由检指了指铁笼中正在挨打的十一号。 “莫非这人与 朱公子是旧识?” “不是。” 听朱由检的话不像作假,然而一个不认识的人却愿意花十万两买,看来笼中这人定然对他很重要。 “朱公子既然开口在下本不该拒绝,只是这人坏了这里的规矩,若是留了性命怕这里日后不会再有人敢来了。”窦霄脑子转了转就拒绝了,两百万两他都愿意出,又怎么可能收这十万两,自然是要拿这人来保平安了。 “二十万两。” “还请朱公子见谅。” “五十万两。” “这……朱公子既然如此看重此人,窦霄也顾不得许多规矩了,只是这银两还请朱公子收回,以前的事还望诸位公子能够不计前嫌……”窦霄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道。 “既然窦帮主不愿交易那就算了,不过这人性命窦帮主最好能够留过今晚,我想过不了多久这人对窦帮主会有用的,否则窦帮主定会后悔。”朱由检不待窦霄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这……”这下窦霄又为难了,但他还是听了朱由检的话朝手下示意了一下,然后那手下就去笼中和主持说了几句,那主持停止了殴打,然后朝这边看了一眼后让人把十一号和十五号尸首拖走了。 此时朱应安昂头看了一眼窦霄道,“爷几个还没玩尽兴,赶紧让他们快继续开始吧。” “小公爷说的是。”窦霄笑着回道,然后朝另一手下道,“还不快去让他们赶快开始。” 吩咐完窦霄也不走,而是在几人身边坐了下来,不过他也明智的没有再说话。 得了吩咐,台上的主持赶紧继续,“各位,第一局闯三关出了些意外,扰了各位雅兴还请见谅,下面还有要报名闯三关的吗?” “见谅见谅,就知道让人见谅,这难道是雄鸡帮的口号吗?”骆养性声音不大不小的抱怨一声,刚好够窦霄听见,窦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这位小爷还真不给面子。 抱怨完骆养性接着朝台上喊道,“我们报名。” 骆养性说完高胜就朝台上走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五章 点到为止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几位公子也要参加闯三关?”窦霄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 几人并未答话,朱由检只是对着朱应安道,“五十万两,三关全胜。” 听了朱由检的话,朱应安抱着一堆骨筹就去填赌单了。 待朱应安回来,朱由检拿过赌单看了看,第一关胜一赔二,第二关胜一赔四,第三关胜一赔二十,三关一起若是全胜那么就是一百六十倍。 窦霄转头偷偷看了一眼赌单,朱由检倒也不避着他,大大方方的拿到窦霄面前给他看。 窦霄讪讪的笑了笑,偷看被人发现了,他倒是也大方,开口道,“几位公子恐怕是不熟悉这闯三关的形式,荜处自开了闯三关的玩法以来,就算是武林高手过两关的也不过三次,过三关的还从来没有过,不如我让人给几位公子把赌单退了吧。” “这倒新鲜,开赌场从来都是怕人赌的少的,还第一次见劝人不赌的。”骆养性揶揄道。 窦霄对骆养性的揶揄丝毫不在意,“嘿嘿,几位公子若是想赌不如在下陪几位公子赌一把如何?” 在一旁半天没说话的秦珝倒是来了兴趣,“哦?你打算怎么个赌法?”秦珝出口问道。 “在下就以这两百根骨筹为赌注,若是我输了,这两百根骨筹归诸位所有,若是我赢了,还请几位公子不要再推辞收下这两百根骨筹,如何?”窦霄眼睛一转说道。 “竟有这种傻子,输赢都送钱。”朱应安听了窦霄的话取笑道,心想,终于遇到个比我还傻的了。 “窦帮主不妨一次说完。”朱由检自是知道窦霄打的什么主意。 “若是在下侥幸赢了,还望几位公子不弃收下这些筹码,过往的事也请几位能够不计前嫌,放过我雄鸡帮一马。”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这雄鸡帮的帮主已经放低姿态到这种地步,朱由检暂时也不能做的太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既然如此,我就应了窦帮主的对赌,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虽然我手里筹码不如窦帮主这么多,但也还剩下六十根骨筹,我就压上这六十根,若是输了我一根筹码不取,并且答应窦帮主的条件,但若是我赢了,那么我要窦帮主加上方才那一人一尸。”朱由检开口说道。 “五哥。”听了朱由检 的话,就凭对方套几句近乎加上一箱骨筹和两个不熟悉的武师就答应对方,骆养性和秦珝顿时都有些着急,于是同时开口叫道。 本来窦霄还对这位朱公子的话存疑,不知道他能不能代表其他几人的意思,但一听这两位大少的称呼,加上之前指使朱小公爷下注,顿时就放心了。 “你们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朱由检听到二人叫唤,并没有详细解释,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二人都不是笨人,略一思索就回过味来,是了,答应与他对赌又没说要放过他,高胜手底下的功夫几人都是清楚的,这下才安了心。 窦霄见几人应了下来,也就不在这里多耽搁了,立刻告了罪起身离开去安排了,这一场可不能当做平常的闯三关来应对。 已经上了台的高胜在主持的指导下签了生死状,而另一位雄鸡帮的守关武师正准备签字画押时被人叫下了台。 不多时,另外一个与高胜体型相似的人上了台来,看了高胜一眼,然后到签押台签了生死状。 “闯三关第二局第一关,武师高胜对二号,诸位现在开始下注。”主持看了一眼两人生死状朝着下面大声的宣布。 “什么?第一关就是二号?那第二关不是要上一号了?难道这一局根本就没打算打第三关?”一名赌客听了主持的话有些震惊的说道。 “二号都第一关了,你以为还能撑到第二关吗?”听了那个赌客的话,旁边一人不以为然的说道。 “若是真的让这人打到了第三关,那第三关的守关武师会上什么人呢?”第三名赌客讨论道。 “虽然我不认为这人能撑到第二关,但我也很好第三关将由什么人守关。”另外一人说道。 因为闯三关第一关就上了二号的缘故,下面的赌客热烈的讨论开来,同时下注的赌客也更多了,大多数的人都是赌第一关就过不了的,只有寥寥几个人下了第一关胜而第二、三关负。 待所有赌客填好了赌单停止下注后,主持宣布一声“第一关格斗开始”。 这一关雄鸡帮的二号武师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摆了个造型朝高胜拱手道,“在下刘一守,江湖人称‘留一手’,请教阁下高招,只是切磋切磋,点到为止。” 二号没上台 前就得了帮主窦霄的吩咐,闯关这人千万不能害了性命,不到万不得已连伤都不能伤,所以才有了刘一守开场那番话。 二号武师刘一守话一说出,高胜听得有点晕乎乎的,“留一手”与“留一手”有什么区别吗?还有人拿本名当江湖匪号还是拿匪号当名字?不过对方客气他也不好无礼,同样见了礼后说道,“请了。” 二人铁笼中彬彬有礼,台下却炸了锅了,“什么?笼中格斗只是切磋切磋?还点到为止?” “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我不赌了。” “对,雄鸡帮退钱。” “雄鸡帮出老千,强烈要求退钱,否则我就去告官。” 因为二号武师的一席话下面的赌客都闹腾了起来,窦霄在听了二号的话后也恼怒的骂了一声“蠢材。” 见赌客一番闹腾,加上朱由检几人那边的事情还没完结,窦霄心里一阵烦躁,对着一名手下道,“去,谁要退赌的都给退了,再闹就打一顿丢出去。” 窦霄在朱由检几人面前装孙子,但毕竟还是雄鸡帮的帮主,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有的。 赌客闹腾的厉害,虽说听了二号的话让人有些怀疑,但细看笼中二人格斗的情况却并没有如二号说的那般只是切磋切磋,二人都是身形如电,出手如风,拳掌交错,丝毫看不出哪边是有意相让的样子。 因此有人招呼收回赌单时,也没太多的人真的去退了赌单。 回收赌单的人又吆喝了几声,见没人再退赌单,就向着人群朗声说道,“此时不退,若是再过片刻见了分晓就退不得了,倒时还有闹事将会被乱棍打出去。” 又说了几遍见还是没人再退,那人便转身走开了。 那人回收赌单时笼中二人还不见哪边占了上风哪边落了下风,但在那人离去没多久,有些眼力好的人便能看出些苗头了,二号刘一守接招时候逐渐有些不支,身上挨的拳脚也渐渐多了起来。 因为开局时候对方说了切磋切磋、点到为止,是以高胜出手时还是保留了几分,并没有下狠手,但上来时他是得了朱由检的命令三关必须全胜,后面还有两关,想来是一关比一关难,所以他逐渐加力,争取早些结束这一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六章 一号胡宝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刘一守既然号称“留一手”,自然是有保留一招的,他得了帮主命令尽全力去赢,即使赢不了也要尽量耗尽对方的体力,因此刘一守并没有将自己保留的一招留到最后而是早早的用了出来。 高胜只见对面的二号武师“留一手”将身后披风一甩,口中轻喝一声“披星戴月”,然后那披风便遮了高胜眼前的人,刘一守借着披风的掩护,身形急速变换,一招穿云掌在披风后面使出。 只见高胜也是身形急变,堪堪避过了印在披风上面的一掌。 刘一守原来以为必中的一掌打了空,不仅如此还让对方绕了背,不待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后脑一阵拳风袭来,待他回过头,就见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停在了他的喉咙出。 高胜这一拳没有打下去,而是收招退了两步拱手道,“承让!”。 刘一守见惯了铁笼中格斗的血雨腥风,见这一拳过来以为要命丧于此了,谁曾想对方竟收了招,此时他真的庆幸自己说了那句“点到为止了。” 人家已经收招,否则自己已经丧命了,刘一守虽然知道这里不是普通的擂台,但让他再出手,他也是拉不下脸面,何况交手之后刘一守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索性干脆的抱拳认输道,“多谢手下留情。” 说完二号刘一守转身拍了拍铁笼的小门。 铁笼门外主持见二号拍门立刻上前打开了锁,他在铁笼外拿着钥匙随时待命,就怕里面出了任何意外好及时进去补救。 二号武师刘一守虽然不是雄鸡帮自己培养的人,但也是窦氏父子初来三河坊时招揽的江湖高手,地位要比主持高许多,是以主持丝毫不敢怠慢。 “第一关,武师高胜,胜!”主持待二号武师出来后大声宣布了第一关的结果。 这一结果一出,大多数人的赌票就作了废,因为大多数人第一关买的是二号武师赢,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押的高胜赢,这时许多买二号赢的人又开始闹腾了,有些是后悔刚才没有退赌单的,有些则是继续说雄鸡帮与人串通了弄虚作假的。 就在赌客闹腾的时候,二号武师刘一守来到了窦霄的身边,“属下失职,没能取胜,请帮主责罚。” 窦霄一脸无奈,他是想责罚来着,但不是因为他败了,而是因为他上来的“切磋切磋,点到为止。”的话,但他嘴唇抖了抖还是忍住了,“胜败常事,不能怪你,怎么样?试出来对方的水准了吗?” “没有,对方恐怕还没尽全力,实力应该不在一号之下。”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窦霄朝着刘一守挥了挥手。 “是,属下告退。”说完刘一守转身退下。 就在刘一守快走出门的时候窦霄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下次再上台的时候记住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我们这里是赌场不是擂台。” 其实刘一守在笼中说完那句话后心里就后悔了,因为他也想起了这话容易引起赌客的误会,但此时他却在庆幸,若是没说那话现在怕是都见不到帮主了,因此虽然听到了窦霄的话刘一守仍是装作没听见 ,反而快步走了出去。 “该你上了。”在刘一守离开后窦霄朝着身边一人说道。 窦霄说话的这人代号一号武师,是窦霄父亲开武馆的时候自幼教出的徒弟,姓胡单名一个宝字,一身本领比同样自小跟着父亲学武的窦霄还要高出许多。 “嗯。”胡宝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便向外走去。 在胡宝离开房间后,窦霄问之前去请老爷子的那名手下道,“老爷子什么时候到?” “快了,这一关开始前应该会到。”那人回道。 这人话音刚落,又有一名手下跑了进来,“帮主,外面又闹起来了。” 听到外面又闹腾起来,窦霄憋着的火气终于爆发出来,“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天怎么就不能消停了?” 那名手下见帮主发火,有些心虚的小声说道,“还是因为刚才说我们弄虚作假的事情。” “赌单不是都退了吗?我不是说了,再闹打一顿丢出去,你们手里的家伙是干什么吃的?”窦霄指着这人鼻子骂道。 “是,是,是,属下明白了。”那人被骂了后连忙应是,然后赶快跑了出去处理。 一帮赌输了的赌客见有人带头闹,本没想着要闹事的,心里也存了侥幸,看雄鸡帮能不能退自己一些赌资。 就在这帮人嚷嚷着要雄鸡帮赔钱的时候,十多个手持长棍的雄鸡帮帮众从外面跑了进来,将闹事的赌客团团围住。 那挨了帮主骂的雄鸡帮帮众清了清嗓子朝着这帮闹事赌客大声道,“你们说我雄鸡帮弄虚作假,我们开始给你们退赌单了,你们自己不退,况且有没有弄虚作假明眼人一眼都看得出,我雄鸡帮的笼中格斗开赌以来还从没人质疑过,我们雄鸡帮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若是还有人闹事,就乱棍打了丢出去。” 这雄鸡帮帮众本是个小喽啰,这一番狐假虎威下来倒真是镇住了一帮赌客,只有一个生模样的赌客仍是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就是弄虚作假,快还我的银子,怎么?说不过要动手了吗?你们若敢动手小心我去报官。” “哪来的白痴生,我看是读读傻了吧,赌钱赌输了要报官?把他给我打一顿扔出去。”那狐假虎威的雄鸡帮小喽啰看傻子一样看着生嘲笑道。 这人说完,立刻就有两个拿着棍棒的人一人挟了那生一条胳膊往外拉去。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生被拉扯住顿时又扯着嗓子喊道,但哪里有人理会他。 将生拉倒一处人少的地方,那二人将生往地上一丢,拿起棍棒朝着后背、屁股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打,然后众人就听到一阵惨叫。 直到惨叫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二人才停了棍棒,朝着生吐了口唾沫道,“听你娘的话回去好好读,别再来这里丢人现眼了。”,然后二人抬着生丢出了门外。 见雄鸡帮真的动手了,一群闹腾的赌客这才消停了下来。 在生被丢出去的时候,第二关的守关武师已经进了铁笼,笼门落了锁,主持大声宣布“闯三关第二场第二关开 始。” 这次守关的一号武师胡宝因为第一关的事情长了教训,他只是朝高胜拱了拱手,没敢多说话,高胜也是无言的回了个礼,然后直接就交上了手。 这时窦霄陪着老爷子窦婴也来到了铁笼外观战。 此时笼中二人,高胜身着玄色袍子,一号胡宝一身乳白衣衫,二人体型相似,身法都有些灵动飘逸的感觉,这一交上手,就如同不断变幻的太极图。 试探了几招之后高胜对胡宝的功夫已经摸的差不多了,索性便不再保留,一套拳如狂风暴雨般直上直下的朝着胡宝头上身上打将下来。 在外面观战时胡宝只觉得高胜身手不俗,这一交手就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胡宝双手快速格挡,在高胜一套拳打完之际,左手依旧保持着横挡的姿势,右手握拳使出一招袖里乾坤从左手下面向着高胜胸口打去,然后左手变拳为掌朝着横扫而出,朝着高胜脖子挥去,高胜一招不慎胸口挨了一拳,顺着拳势被击退了半步,堪堪避开那扫来的一掌。 高胜伸手掸了掸并无什么褶皱的胸口,“好功夫。” “过奖。” 二人嘴里说着话,手上脚上却不停,高胜一拳击出直取中宫,胡宝使出一招“卸”字诀,双手卸力格挡,将他拳力卸开。 这招卸力是窦婴的看家手法,胡宝曾与师傅切磋时感受过,那打去的一拳就像打在面团上一般,但他这一招用出,却感觉到对方臂力惊人,这一下竟没能卸开,砰的一拳正中胸口。 高胜乘势欺身而上,双手抓住胡宝双肩略一用力就将胡宝提溜的离了地,一个成年人竟被对手提溜了起来这让他感到了屈辱。 胡宝看着眼前高胜打开的空门,双拳用力朝前打去,却好像被拿住了双臂的脉门,软绵绵的用不上力,直如撒娇的大姑娘,又是慢腾腾,又是软绵绵,好像用行动告诉所有观战的人,“拿小拳拳捶你胸口。” 铁笼外面的观众看得笑出了声,窦婴却看得出高胜这一手的巧妙。 高胜并没有让胡宝难看太久,双手一绕就将胡宝转了个圈,双手松开,不待胡宝反应,双臂就一前一后绕上了胡宝的脖子,向后一拖,任胡宝双脚如何借力,都没有半点用力的余地。 胡宝双脚在地上乱蹬,不过是想保持身体的平衡,此时只要对方在他脖子上稍稍用力他的小命就交代了。 胡宝努力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用处,索性就放松了下来任由对方挟持,高胜见胡宝不再挣扎,但仍不敢松懈,将快要躺在地上的胡宝用力一番,便让他趴在了地上,然后用出一招力压千钧,双手按在了胡宝的后脖颈上,右膝压在了胡宝后背。 这一下让胡宝的脸硬生生的撞在了铁笼里的地面上,胡宝只觉得眼冒金星,鼻梁、额头和牙齿都快断了,他都能感觉到鼻子里有汩汩的东西在流出,但此时他还是不得不强忍着剧痛伸出右手朝地上拍了几下。 高胜见胡宝右手拍地示意认输,这才放开了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七章 窦婴出战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胡宝从地上爬起,原本干净的乳白袍子满是灰土,鼻血顺着嘴角滴到白袍上,让他显得更是狼狈不堪,毕竟这里是生死搏斗的地方,对方留了他性命,胡宝还是抱拳朝高胜拱了拱手,不待高胜回应,胡宝转身朝着铁笼小门而去,虽说保了命,但多待下去还是很丢人的。 笼门打开,一号胡宝走出,外面的赌客又是一阵哀嚎,此时两关已过,赌单还有效的已经没几个人了,之所以观众还留着没走,就是好想看看今日到底会不会有人能过了闯三关了。 胡宝见师父窦婴和帮主窦霄都在外面观战,加上自己一身狼狈不堪,更觉丢脸。 “师父。”胡宝朝着窦婴行了一礼。 窦婴只是点了点头,低声的“嗯”了一声,没有多说,是以胡宝也不知道师父对他这场表现是什么看法,不过师父没说,他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去问,见师父也没有再说的意思,他便走到窦婴身后站定。 高胜连胜了两场,体力消耗的也不轻,因为还有一关,他便靠在铁笼上面略作休息等着第三关的守关人到来。 两关结束,这闯关人高胜竟还真全胜了,这倒是出乎了主持的意料,帮主窦霄只是交代了前两关的守关人,是以这第三关的人选他也是不清楚的,眼看下面赌客催的急,主持看了窦霄半天都不见反应,他只得下了台找窦霄询问。 “帮主、太尊。”主持见窦婴也在,心里又了些谱,先是朝着二人行了一礼,然后问道,“这第三关的人选……” “你先回去,这第三关老夫亲自守关。”不待窦霄说话,窦婴就朝着主持吩咐道。 “有太尊守关那自然是绝不会有问题了,只是您老亲自上场是不是太抬举那小子了?”主持虽是得了话,却还是忍不住拍了拍窦婴的马屁,也怪不得他,这是多年主持养成的坏毛病,瞅着机会不管是谁都先拍一通。 “哼……连胡宝都败了,老夫不上难道你上吗?”窦婴不满的看了主持一眼,本来他上场格斗就有失身份,居然被这人赤裸裸的点了出来,他哪里还有好气。 “咳咳……属下预祝太尊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主持又是很不自然的胡扯了几句赶紧转身跑上了台。 “你这都是找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窦婴看了看窦霄不满的说了一句。 “爹,这人来头不小,您可千万不能大意了,这伙人这次过来就是为上次英国公府的事情寻个由头借机发难的,您尽量不要伤了那人,儿子这次和那伙人做了对赌,他们若是输了以前的账就一笔勾销了。”窦霄低声对老爹窦婴说道。 “这比武过招还有些刮擦呢,生死格斗哪有不受伤的?老夫保证不伤他性命就是。”窦婴说完一挽袍袖朝铁笼走去。 高胜见铁笼进来了一个须发有些灰白的老者,只是那一脸的不满却完全看不出老者的慈祥。 既然来了人,高胜便止了休息,立直了身子来到场中。 “你既然能连胜了刘一守和胡宝,说明手底下功夫也算了得,江湖上能连胜他们两场的,虽说不是没有却也不多,就让老夫领教一下阁下的功夫。” “老先生,请!”虽说这老者年龄有些大,高胜也丝毫不敢大意。 一个“请”字方落,就见对面老者已经出手朝这边攻来。 第四十八章巨额赔款 这老者丝毫不见留情,出手就是一招二龙戏珠,双拳对着高胜夹击而来,这一招出手凌厉,若是被打个正着,只怕高胜的头要像熟透的西瓜一般爆开,高胜一招横扫千军,身子蹲下不仅避开了窦婴的双拳,顺势一腿朝窦婴扫去。 窦婴见对方这招破解的巧妙,心里又是将高胜高看了一眼,一招白鹤亮翅跃起,在高胜起身的片刻紧接着一招秋风扫叶,右手成掌向前扫了过去。 高胜来不及闪避,只得出掌相迎,二人仆一相接,便同时后退了一步,虽说窦婴年龄颇大,但气力却丝毫不弱于高胜,这让高胜吃了一惊,身为皇帝的贴身护卫,无论身手还是力量,高胜都有一种无与伦比的优越感,此时见一个胡须皆白的老者都能与他斗个旗鼓相当怎能不惊讶,看起来这人或许比之高寒的功夫还要略高一筹。 若是换做平常高胜自是不担心,但此时他已经连战了两场,加上知道朱由检投了重注,事关复仇,这场是必须要赢的。 高胜调整了一下气息,认真的盯着对面老者的每一个动作,生怕哪里出现一点点的漏洞。 窦婴此时也是提了十二分的精神,与高胜隔着几步远的周旋,不敢再贸然出手。 过了片刻,还是高胜先忍不住这样耗着,虽说没有动手,但精神如此集中对他也是消耗颇大,本就有些消耗过大,此时只能率先抢攻。 高胜出手攻的快,窦婴防的也快,二人拳脚如风,你来我往,但却都占不到丝毫的便宜,眼见窦婴被高胜逼得离铁笼近了,再攻几招窦婴就无处可退,此时高胜越是加快了拳脚。 虽未向后观望,窦婴也知道后面的铁笼不过只有一步远,他在躲过高胜一圈之后便半步左闪,绕开了高胜,围着笼子跑动,眼见快被困住的对手就这样逃脱,高胜心里越发的急躁,又担心长时间耗下去会输了这一关,所以也急着跟窦婴身后追去。 但越是担心越容易出错,就在高胜快追上窦婴的时候就见逃了半天的窦婴猛然低头避过高胜追来的一拳,接着一招浪子回头狠狠的砸在了高胜的小腹。 高胜本身追击的速度就不慢,再加上这快如奔马势大力沉的一拳,高胜的身子被这一拳猛然打的向后倒去,狠狠的仰面摔在了地上,这一拳让高胜差点连早食都吐了出来。 眼见一拳建功,窦婴自然不会错过机会,一招千斤坠提膝朝躺在地上的高胜撞去,高胜本就被之前一拳打的差点疼 晕了过去,但见那老者再次上来,这一下若被打实了,小命怕是要交代一半了,更不要说还赢什么比赛。 台下本来对高胜无比自信的朱由检几人,此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这场若是输了,再要报仇怕是就真的只能拿方首辅的小公子去折腾了。 笼中的高胜自然明白这下拼了命也要避开,他强忍着未尽的痛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就在笼中的地上打起滚来,连滚了四圈才完全避开了窦婴的几下进攻,接着高胜一招地面招式风扫落叶也扫中了窦婴的双腿,还欲踩下的窦婴未想到对方在地上躲避的时候无处借力还能有这么大的腿劲,一个不慎也扑向了地面。 高胜一个鹞子翻身,劲未用全,只翻了一半就将身体重重砸在了窦婴身上,右肘狠狠的朝着窦婴左胸砸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窦婴的胸骨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窦婴年龄本就大了,再加上受了如此的重伤已然是脸色惨白,但他习武多年受的伤比这重的不知多少,此时他仍是用尽了力气努力将高胜掀翻,高胜整个身体都在窦婴身上,窦婴想将他掀落自是不难。 就这样二人在外面看来就像在地上抱着打滚一般,高胜、窦婴手上都较着劲,谁也不肯屈服,终是高胜受的伤轻些最后占了上风,他单腿盘着窦婴下神,另一腿向后撑着没让窦婴再翻过去,右手死命的横在了窦婴的脖子上。 窦婴仍是较着劲不肯认输,他已知道认输的后果,不仅雄鸡帮要赔上大笔的赌资,恐怕连帮派都会被人挑了。 高胜见这倔强老头脸已憋得通红仍不认输,心里也不愿下死手,右手略一松开,窦婴趁机又将身子翻过去了半边,高胜趁机化拳为掌迅速出手狠狠的朝着窦婴的后脖颈砍去,接着窦婴身子就软绵绵的瘫了下去。 高胜也顾不得其他,贴着窦婴的身子躺在旁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待气息喘的匀了才从地上站起身来。 不待高胜向外走,就见铁笼门从外打开,几人迅速了进来,快步跑向窦婴,一人连喊了几声“爹,师傅,太尊”却不见窦婴回应,窦霄伸手试了试鼻息,确认只是昏过去了才松了口气。 “带太尊回去休息。”窦霄朝着两名手下吩咐了一声,然后将扶着窦婴的一只手臂交给了身旁的人,自己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出了铁笼窦霄面无表情的朝主持点了点头,主持才开口宣布,“闯三关高胜壮士全部胜出。” “轰”铁笼外爆发出了阵阵的声浪,虽然许多人赌输了,但亲眼见证这有史以来第一次的闯三关胜利,即使输了也算值了。 “赢了,赢了!”一名赌客手里拿着张赌单大声的吼叫着,不停的拉着边上的赌客兴奋的喊道,这是所有赌客除了朱由检之外唯一的一张压住三关全胜的赌单,虽然只压了一千两的筹码,但却赢了整整十六万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八章 巨额赔款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恭喜几位公子三关全胜。”窦霄来到朱由检几人身边,此时他却再也没了之前的样子。 “既然窦帮主亲自来了,我们也省的再去兑付了,除了你和我五哥对赌的两百万两外,筹山一百五十万两的一半,就是七十五万两,加上赌单五十万两的押注,一赔一百六也就是八千万两,一共是八千两百七十五万两,麻烦窦帮主给兑了吧。”秦珝一见窦霄过来说话就忙不迭的上前要求兑付,这一帮人也都算是货真价实的贵胄子弟,但加一起也没见过一千万两的银子长什么样,更别说八千多万两了。 “这……”窦霄此刻是来讨饶的,他早就算出了这时候要赔多少银子,莫说一个小小的地下赌庄,就是万历四十八年间所有的国库收入加一起也不过就一亿多两,此刻别说八千万两银子,就是八千万两的筹码他都拿不出来。 “窦帮主先别急着为难,咱们先把这对赌的承诺兑现了吧,押注的赌单过后再商量。”朱由检心里清楚,八千万两别说一个靠赌场起家的雄鸡帮,就是整个大明朝一时都凑不出八千万两现银。 “朱公子的意思是?”窦霄一时有些不明白朱由检的想法。 “怎么?八千万两拿不出,两百万两加一人一尸还凑不齐?那你拿那箱筹码来糊弄爷几个玩的的吗?”朱应安见这人的样子以为想赖账,立刻就火了。 “快快,去把十一号和十四号带过来。”听了朱应安的话窦霄急忙转身吩咐道。 “帮主,可是,十四号已经死了。”那名手下在窦霄耳边小声说道。 “蠢货,没听说是一人一尸吗?十一号活着就行,都带来。”窦霄一听手下的话就来了气,这一天受了够多的委屈,稍有一些不满就容易动怒。 “是。”那手下赶紧灰溜溜的跑了。 窦霄回过头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脸色,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上,“几位公子,这里是两百万两银票,十一号和十四号马上就到。” 朱由检接过银票也不清点,直接递给了身后的高寒,“接下来窦帮主把这闯三关的七十五万两和我们手上的骨筹也一起兑了吧。” “兑,兑,马上兑。” 朱应安听了朱由检的话,一股脑的把怀里的骨筹倒在地上,“自己数吧。” 不待窦霄吩咐,已有手下上前清点筹码,清一色全是骨筹,数起来倒是很快。 “一共六十三根。”那人数完报了一个数。 “加上筹山一半一共一百三十八万两,给你抹了领头,一百三十万两,兑吧。”朱应安脑子转得倒快,马上算出了结果。 窦霄又掏出一叠银票,数了十三张递给朱由检,每张一万两的通联钱庄银票,全国的通联钱庄见票即付。 朱由检接过,这些银两兑完,正好十一号和十四号也被人抬过来了。 十四号被两人用担架抬着,身上盖了白布,十一号显然伤的很重,此刻还昏迷着,看起 来自己卸下的那条胳膊已被接上,伤口也已经包扎了起来,主要的应该还是在铁笼中被自己人打出的内伤。 窦霄示意把这一人一尸放在地上。 “这些小打小闹的都已结清,接下来我们就商量一下这八千万两的赌单窦帮主准备如何兑现?”朱由检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十一号和十四号一眼,没什么表示,转头便与窦霄说起了最后一张赌单的事。 “八千万两,在下一时确实筹措不出来,还请几位公子能够宽限我一些时日。” “哼,说的倒是冠冕堂皇,那可是八千万两不是八千两,宽限你一些时日,宽限你一辈子好了,你雄鸡帮上上下下加一起一辈子能凑齐八千万两吗?”朱应安听了窦霄的话明显的不屑道。 “那不知几位的意思是?” 这一问倒是难住了朱应安,今天是来砸场子的,但是要砸到什么程度呢?总不能把雄鸡帮的人连他们帮主一起都杀了吧? “我们今日来不过就是想看看这笼中格斗,但总是些武师比拼我们也是看的厌了,不如窦帮主帮我们安排几场非武师的格斗如何?我们看的高兴,说不定这赌债就可免掉一些。”朱由检回道。 “在下这就去安排。”窦霄心说你们就是来报复的,哪是什么看格斗。 若是一开始撕破了脸窦霄还能寻个理由抵抗一下,但此时人家是正大光明讨赌债,到哪里都说得过去。 “慢着,记得有一日小爷路过柳汀街看过一场热闹,听闻其中几人是你们雄鸡帮的,看上去身手还不错的样子,不如就让他们来打打看?若真是一点身手没有的人上去格斗,那不成了撒泼打滚了,平白没了看头。”朱由检叫住要离开的窦霄道。 这时窦霄才明白朱由检是什么意思,柳汀街的热闹虽然没有说透,还不就是那日芙蓉的事,这样窦霄要是还不明白那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了,如此一来那几人上去怕是保不住命了。 窦霄只是停顿了一下,也没回话就离开了,此时他不能回应,否则必然寒了一众手下的心,只能悄悄地去安排。 不多时,窦霄就安排好回来了,“那日与方大少一起的共八人,其中三人在凤来仪留宿,与……” “狗屁的方大少,以后叫他方大便,在让我听到方大少这赌债你就一钱银子都别想少了。”不待窦霄说完就被骆养性打断了。 “额,听骆大少的。” “呸呸呸,也别叫我大少,听着好像我跟那方大便一样。” “是,是,那日和方……方大便一起的共五人,一人在流放云南的路上死了。”说道流放那人死了时,窦霄偷眼瞧了几人一眼,说不定就是这几人做的,见几人脸色如常,他接着说道,“另外四人和那凤来仪留宿的三人都安排上场格斗了,不过为了不引起帮中众人的猜疑,我特意另外安排了五人一起参加格斗,刚好可以凑成六场,还请几位公子勿要见怪。” “怎么? 还买七送五吗?”骆养性耻笑道。 “六场?小爷本想一场给你免掉一千万两的,这样一来倒还是窦帮主财大气粗,竟给我们还留了两千万两的余钱。”朱由检笑着朝窦霄道。 窦霄听了朱由检的话此时真想扇自己几巴掌,为什么就不再多安排几个人再多打两场呢,那样不就能直接把八千万两的赌债都还清了吗,不过他倒是脸皮厚,朝着几人讪讪的笑着道,“几人几位公子有此雅兴,不如在下再去给几位公子多安排两场?” “看来这两千万两对窦帮主来说还是有些为难啊,如此咱们换个玩法,让他们一个一个上去打,对手吗,我们来找。哥几个,不介意的话咱们也上去客串一把主持如何?”朱由检朝着另外几人说道。 “难得五哥有此雅兴,那咱们就上去玩玩。”秦珝是朱由检的铁杆粉丝,一听朱由检的话就知道他又憋了坏主意了。 “走着。”几人一起附和道。 朱由检将之前兑过的那六十根骨筹再次抱起,对着窦霄道,“窦帮主,就那七人算七场,一场免一千万两如何?不过这些筹码爷几个就当利息了。” “就按朱公子说的来。”又多免了一千万两,窦霄不由的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虚汗。 趁走上台的时候朱由检把想法和几人说了一下,几人乐呵呵的应了,要真把整个雄鸡帮屠了,这几人除了铁豹其他人怕是都下不去手,不过把那几个方世鸿的从犯给料理了,还不用自己动手还是心安理得的。 “喂,喂,诸位客观请注意,诸位客观请注意……”朱应安扯着嗓子吼道。 台下许多以为笼中格斗结束的已经散开的人重新被这边朱应安的吼声吸引了注意。 “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今日优惠大酬宾……” “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了……” 待众赌客重新被吸引过来后,朱由检才开口道,“今日首次有人闯三关成功,为了庆祝,我们特意增加了福利环节,就是由诸位上台和这几位壮士进行格斗,不论输赢,一场每人奖励一根骨筹。” 听了台上朱由检的话,台下许多赌客顿时议论纷纷,一根骨筹就是一万两,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许多输的倾家荡产的赌客也不过就输了几百两银子,这上台打一场就是一万两。 但是众人又都知道笼中格斗的凶险,就怕这钱有命赚没命花,因此,虽然许多人跃跃欲试,却并没有人真的上台。 朱由检也不催促,一万两的诱惑对赌徒来说还是非常大的。 台下窦霄看的心疼,那些可都是他白花花的银子啊,台上朱由检几人有八千万打底不在乎这点,他可是心疼的厉害。 果然没要多久就有人上台了,“这第一场我来。” 朱由检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笼中格斗没开始前被朱由检拉住询问的那个输光的赌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四十九章 惩治帮凶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兄台好胆色,这是一根骨筹收好了。”朱由检随手拿起一根骨筹朝那人丢去,“我要为你挑一个对手,但是挑哪个呢?”这时朱由检才想起来他都不知道哪七个才是那为恶的凶徒。 朱由检朝高寒招了招手,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高寒就下了台朝窦霄而去。 待高寒回道台上时朱由检还在装模作样的为那壮汉挑选对手。 “我说兄弟,你挑好了吗?”那壮汉倒是在台上等不及了。 “就是啊?” “怎么回事?” “快点啊。” 台下的赌客听了那壮汉的话也跟着附和起来。 “催什么催,催命呢?马上就好。”朱由检不满的对着众人嘟囔了一声。 “你、你……还有你,你们五个下去,不用打了。”高寒来到台上连点了十二个候着的人中的五个。 这几人不明所以,但听说不用打了,还是很开心的下了台,这时候再看这剩下的七人就很明显了,雄鸡帮的众人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台上七人也心情复杂的看着台下的帮主。 朱由检心想,这时候哪还能让你在雄鸡帮做好人,他随手在剩下的七人中点了一个,“就你了。” 被点到的那人也不多话,转身就朝铁笼走去。 “唉唉,慢着,生死状还没签呢。”秦珝朝着那个被点中的人说道。 倒是那个壮汉先跑了过来要签生死状。 “你不用签,赶紧过去吧,死不了。”秦珝朝这人挥了挥手。 这壮汉也是头一遭,没什么经验也就心了,转身进了笼子。 雄鸡帮那人过来签了生死状按了手印转身欲走。 “慢着,这还有一张,签了再走。”秦珝叫住他道。 这人看了一眼秦珝,又看了看要他签字的空白纸张,也没多说,因为知道结局,也没多说就签了字画了押。 “还有你们几个,也先一起过来签了吧,反正一会都是要签的,早签早了。”秦珝待这人签完又朝着剩下的六个人喊了一声。 那六人也依次过来签了。 这次的格斗,说是笼中格斗,但铁笼门也不锁,不过门口铁豹和高寒二人守着,想放谁出来就放谁出来,不想让出来的,怕是比锁还管用。 不多时笼中二人就打了起来,还是那壮汉先动的手,外面的赌客看去,完全没有什么招数章法,就是两个普通人的街头互殴,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脚,那壮汉虽然比雄鸡帮那人身体强壮一些,但打架经验上却少了许多,最后还是雄鸡帮那人略胜一筹,那名壮汉被打到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停,停,停,第一局结束,进去人把那位兄台拉出来。” 朱由检说完,立刻进去两人把那名壮汉拖了出来,而那名雄鸡帮的人想出来时却被高寒、铁豹二人拦住了。 “什么意思?”那人本以为赢了就可以了,却不想仍是不让出去。 “在里面老老实实接着打。”铁豹冷声说 道。 “还有没有要上来的?一根骨筹一场,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啊。”朱由检卖力的宣传着。 台下许多人一看进去最多挨打,没什么性命之危,报名的立刻踊跃了起来。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一起来。”这次朱由检连点了两个人,这两人看起来体型都不差,待二人上了台后朱由检又是一人一根骨筹丢了过去。 这次二打一,而且雄鸡帮那人还被消耗了一场,没多久就被打倒在地爬不起来了,而另外两人不过只是脸上有些淤青,基本算不得受伤。 当二人高昂着胜利的头颅准备离开时,也被门口的铁豹拦住了,“还没结束,继续打。” 这让二人有些迷惑了,明明都已经打倒了。 但铁豹可不理会二人的话,就是不放行,二人只得回去继续朝着躺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不管是在哪里,这二人可是从来没杀过人,所以下手不免还是留了情面。 只听“啪嗒”一声,一根骨筹透过铁笼丢了进来,落在地上。 “谁先打死这根骨筹就是谁的。” 二人见又是一根一万两的骨筹,顿时赌徒本性暴露无遗,再也顾不得什么人命不人命了,反正对方是签了生死状的,下手就没了情面,哪里要命往哪打。 不多时,就见那人口吐白沫没了声息。 高寒进去探了探鼻息,确定这人已经死了后才放二人离开,这二人也不知道最后一下是谁打的,约定回头将骨筹换成玉筹二人平分。 “这第二场选谁呢?”朱由检在几人面前来回踱步,这剩下的六人见了第一场的结局,知道进了笼子就肯定不能活着出来了,一时都担心自己被挑中,但是即使这场挑不中还会有下一场,也就是早死晚死的问题。 “我不打,帮主,为什么要害我?我为雄鸡帮出生入死,到头来就换了这样的结果吗?”其中一人再也受不了这种压力,顿时哭嚎出来。 剩下的几人一听这话,顿时也坐在地上哭嚎出声。 “一群孬种,欺负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么多呢?小爷也不挑了,一起进去吧。”朱由检鄙视的看着这群哭嚎的人,也不再吓唬他们。 这几人就坐在台上一动不动,哪还敢进去。 其中离下台地方最近的那人,起身就往下跑,一边跑一边喊,“不要杀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想死。” 不待他跑到台下,就被铁豹一把提起,几步走到铁笼门口,抬手扔了进去。 剩下的几人一见这情形,更是吓的抬不动腿,铁豹也不客气,一手一个,就把剩下几人都扔进了笼中。 “这一局谁来?”不用朱由检招呼,铁豹把几人扔进铁笼后就朝台下赌客吼了一句。 “我来我来……” 这时候台下赌客都看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几人不过是想借个名头把笼子里几人除掉而已,最多挨一顿打,没有性命之忧,还能赚大钱,自然许多人都是愿意,连那些瘦的跟个小鸡子似的都跃 跃欲试。 这次朱由检也不点名了,拿起十根骨筹往下面一扔,说道,“抢到的进去,每人只许抢一根,多抢的取消资格。” 本来一个抢了三根的还挺兴奋,一听这话连忙把多拿的两根丢了出去。 很快抢到骨筹的十人就进了铁笼,这些人看着那剩下的六个人一脸绝望的神色,好像那是待宰的羔羊。 “铁豹,你到笼中去做裁判,免得这几人有什么意外,门口有高寒守着也够了。”朱由检朝铁豹说道。 “是。” 说完铁豹也进了笼子。 铁笼虽然不小,但加上铁豹进了十七个人还是显得有些拥挤,铁豹只是靠近铁笼边缘站着,也不去参与。 很快铁笼里面就传出了惨叫声,有雄鸡帮六人的,也有进入笼中赌客的。 雄鸡帮几人知道既然进来了,就是必死的局面,而其他人都是拿钱进来杀他们的,所以这几人虽然绝望,手下却毫不留情,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几个赌客就差点因为大意送了性命,幸好在紧急时刻铁豹出手把他们救了下来,如此一来赌客们出手更是毫不留情,十人打六人,都是普通人,自然没有太大问题。 过了盏茶时间,雄鸡帮的六人差不多就都倒在了地上,而十名赌客也都是人人负伤,能站着的也不过两人。 就在那两个站着的人准备继续动手时,一个趴在地上离得铁豹最近的一个雄鸡帮人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迅速的跳起朝着铁豹捅去,若是高手这出其不意的一下或许铁豹也要着了道了,但这一个普通人速度却快不到哪去。 就在匕首要扎在铁豹小腹的时候,那人的手腕却被铁豹紧紧的抓住,再也前进不得一分。 铁豹略微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啊”的一声哀嚎,手臂就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断了,匕首也脱手掉在了地上,发出“叮咚”的清脆响声。 铁豹一脚踢在了那人胸口,这一脚就让他跌出了三步远才落在地上,这一脚铁豹是留了力气,没有下死手,那人落地后只是单手痛苦的抚着胸口用仇恨的眼神望着铁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朱由检又丢了六根骨筹进了铁笼,不用他说话,笼中还站着的两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中一人迅速的跑向铁豹,捡起他脚下的那把匕首然后飞快的朝着雄鸡帮六人扑去,在每个人的脖子上划了一刀,动作堪比职业的杀手。 为了银子,一个普通的赌徒也能变成屠夫。 那个赌客杀完六人后立刻丢掉手中的匕首,迅速的捡起地上的六根骨筹紧紧的揣进怀里。 铁豹见六人已死,脸色没有丝毫波动,转身出了铁笼,他是见惯了这种血腥的场面,但朱由检几人却没这经验,见那满脸是血的赌客胃里一阵翻腾,几欲呕出。 几人有些厌恶的捂了鼻子下了台。 这是主持重新回到台上,“各位都散了吧,今天到此为止,诸位明日再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五十章 你来我往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什么?打烊?” “还第一次听说赌场还有打烊的。” 几个还没尽兴的,或输了想要翻本的立刻嚷嚷起来。 雄鸡帮的人可不管这些,已经开始往外赶人了。 “放开,放开,我筹码还没兑呢。”被推着往外走的赌客叫嚷道。 “明日再来兑换,今日到此为止,概不兑换。”主持朝着外面喊道。 雄鸡帮在这里势大,加上赌场人多势重,赌客尽管不满也没有办法,不过雄鸡帮的信誉还是好的,赌客们也不担心雄鸡帮卷了银子跑了,但是之前或许是这样,这次窦霄还真有跑路的想法。 待赌客们散的差不多了,窦霄来到朱由检几人身边道,“几位公子,这余下的银两?” “不知窦帮主打算怎么兑付余下的银子?”朱由检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窦霄问道。 “在下一时也实在凑不出这么多银子,这里是一百万两银票,就算做一千万两的利钱,余下的一千万两容我慢慢偿还。”窦霄掏出身上最后的一叠银票递给朱由检道。 “窦帮主做事体面,我们自然也要给窦帮主这个面子,但是窦帮主还要帮我们再做一件事,那七具尸首今夜派人丢到方府的门口。”朱由检道。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把事情闹大了?在京城出了七条人命案,而且尸体还是在首辅门前,顺天府势必会追查到我这里的。”窦霄本以为事情可以了解了,没想到这几人想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骆养性道,“窦帮主手底下的人命案还少吗?何况你们不是还有生死状在。” 窦霄道,“敝处笼中格斗虽偶有生死,但却都不会放在台面上来,这几人虽然有生死状,但在官府那里生死状可不合法,在堂堂天子脚下出现如此大案,顺天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查出真凶,这几人虽不是死在我雄鸡帮手上,却与我们都有牵连,一旦官府追查到这里,恐怕这赌场也保不住了,换做其他时候我这一帮之众还能谋个出路,但此时尚欠诸位公子一千万两的赌资,这里若被挑了我们日后也没有偿还的本钱了,几位公子不如现在就把我们料理了来的痛快。” 骆养性道,“五哥,我觉得我们现在也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既然这几个帮凶已经得了惩处,关于方世鸿的不如日后再做计较,此时若是丢了几具尸体在方府门前反倒是打草惊蛇,一旦方世鸿吓破了胆子更是龟缩不出,我们连收拾他的机会都没了。” 朱由检摸了摸下巴道:“既如此这事就作罢了,至于这七人……”,朱由检略作思索接着道:“我记得下月京营有场演武考评,神机营会在东山演练炮阵,这几人就埋在那里作靶子吧,上面做个记号,到时候我们也好叫上子瑜一起去看看。” 窦霄道:“如此一来甚好,倒可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不是在下怕死,实在是怕事情闹大了牵连到几位公子。” 待窦霄说完 ,朱由检拿出那张七人签字画押的空白纸张对着窦霄道,“准备文房四宝,小爷准备在你这里写一篇大作。” 听了朱由检的话,窦霄忙吩咐手下去准备了笔墨纸砚过来。 秦珝笑着道:“我就喜欢看五哥吟诗作词,都让开,我来为五哥研墨。” 朱由检微笑着回道:“这次可不是什么吟诗作赋。” 待秦珝研好了墨,朱由检提起笔在那张画了押的白纸上写下了一片情真意切的供状,将那帮凶七人如何受方世鸿指使害了芙蓉,又如何在牢中受方府管家威逼利诱作了伪证详细的写了下来,甚至加了一条,若是几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多是被方首辅灭口了。 一番措辞直看的众人目瞪口呆,有如亲在现场一般。 洋洋洒洒的几百字写完,朱由检吹干了墨迹递给窦霄道:“这份供状拿去拓印,能印多少印多少,京中凡是显眼的地方都给我贴上,只要有人的地方都放上几张,让京城百姓也看看我朝首辅大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五爷这一手玩的漂亮,恐怕那喇叭冯默都比不上五爷的高招。”恶人铁豹此时当着外人面也不好直呼殿下,只是叫了一声五爷,冯默与他同列鬼门十三差,铁豹自然是见识过冯默的手段的,此时看来,冯默和五殿下恐怕也不分伯仲。 这事倒是不难办,雄鸡帮人手也够,事后也不好追查,窦霄很爽快的应了。 “这事办得好了那一千两的赌债……” “谢朱公子。”窦霄听了朱由检的话想来是要把那一千万两免了,都已经免了七千万了,再免一千万自然不在话下。 “嗯,不用谢,那一千万两容许你慢慢还就是,每个月往长安街的朱府送去就是。”说完朱由检便起身叫上几人离开。 窦霄一时有些愣住,这朱公子还真不按套路出牌,不过想想也是,那可是一千万两。 就在几人快出了石门时,朱由检回头指了指躺在担架上的十一号、十四号朝着窦霄说道:“还要烦请窦帮主把那二人给我送到府上,一样,也是长安街朱府,就当认认门,以免日后还钱找不着路。”说完几人转身出了石门。 沿着石阶离开山洞时,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幸好这园中还有些亮光,有人前面引路,一路出了院门,几匹马已经有人牵出等在门口,耍了一晚上,虽算不上惊心动魄,几人却也都有些疲倦,该做的事既已了了,也不拖沓,翻身上马离开。 第二日一早,锦绣就拿着一张供状过来,“五爷,看看这供状,满大街都是,我随手捡了一张过来,你看上面说的,可不是芙蓉姑娘被那坏透了的方世鸿害了,还有方首辅,没想到竟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里我见方大人还慈眉善目的,没想到也是坏的流脓。” 朱由检笑着说道:“秀儿啊,我就不看了,这上面的东西我早就知道了。” “咦,五爷你才刚 起床都没看过怎么会知道?”锦绣怪的道,她继续仔细的看了看供状又道:“嗯,不过说起来这字写到倒是娟秀,不知这供状是找哪家的女子写的。” 朱由检一听,脸顿时就是一黑,心想我写的字就那么女气吗? “不过这字看起来倒好像在哪见过,嗯?在哪见过呢?”锦绣看着手里的纸张自言自语的道,“哦,是了,怪不得五爷没看就会知道里面的内容,原来这供状就是五爷写的。” 朱由检伸手抢过锦绣手里的纸张,团了一团随手丢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爷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赶紧吃饭去,秀儿你还小,不好好吃饭影响发育。” 说完朱由检也不给锦绣反驳的机会,拉着她的手就走。 此时方从哲正欲出门去往内阁,打开门就见府门前的两个柱子上张贴着两张大大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还有手印。 方从哲走进了撕下一张只看了一眼就气得火冒三丈,“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竟挑衅到我府上来了。” 此时方府门前的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几乎人手一张白纸,见方府有人出来,也不知这人就是当朝首辅,就朝着方府一阵指指点点。 方从哲一甩袍袖,气恼的道:“回府。” 随从几人跟在方从哲身后进了府门,接着把大门重重关上。 方府之中,方从哲坐在太师椅上,方府管家伺立一旁一言不发。 “定是张维贤那老匹夫,竟搞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上次围我府院,这次又到我府门前张贴告示,真当我怕了他了。”房中愤怒的拍着桌子道,然后看了看一旁的管家方安吩咐道:“方安,你派人去通知刘参将,让他今日未时到回鹤楼一续,做的隐秘点,千万不要让人发现。” “是,老爷。”管家方安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房,他知道自家老爷与刘参将之间的事,所以这次他也不敢安排别人前去,只得自己前往亲自通知。 方安沿着院中小路走到后院,从后门出了府。 未时回鹤楼的一间包房中,首辅方从哲一身素布衣裳,这样就算乔装打扮了一番,方从哲对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京营中神机营三营的参将刘成,另一个则是刘参将手下的把总石富行。 “刘参将,与女真人的交易怎么样了?”方从哲开口问道。 刘参将回道:“女真人这次要的数量太大,我怕一次调换如此多的火器会被察觉有异,日后再想调换就难了。我本来打算这两日与他们沟通一下分三次卖给他们,但碰巧他们其中一人昨日受了重伤,所以见面的事情就耽搁了。” 方从哲道:“这次你不用顾虑,即使被察觉也没关系,只要能撇清关系,不要被发现火器是被你们掉包就行。即使这次不被发现我也要把这事捅出来,我倒是想看看张维贤这次如何翻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五十一章 东山密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刘成道:“那我便如此回复女真人了,如此一来我们以后就不能再和女真人做交易了,既如此,我们这次倒是可以再多调换三成,我想女真人肯定也乐得收下。” “再加三成需要多少时间?”方从哲问道。 若是只需三成刘成倒是能大概算出所需时日,只是之前的数量他却不知调换的如何了,于是转头问石富行道,“若再加三成的量还需要多少时日?” 石富行答道:“还需十五到二十日。” “怎么会还需要这么久?这些时日都没有调换过吗?”刘成不满的道。 石富行自然不会说这几日他光顾着带女真人去赌场还没来得及调换,“下个月就是演武考评,最近盘查的有些严,所以进度慢了许多。” 刘成自然知道下月考评的事情,最近京营的动向确实和往常不太一样,连营建的士兵都召回了,训练也严格了许多,所以他也没有再责怪石富行。 方从哲问道:“再加三成数量有多少?” 刘成道:“各种火器合用火药有八千斤,单发火铳五百杆,连发火铳一百杆,多管火铳一百杆,佛郎机重炮一百二十尊,火雷六百枚。” 方从哲吃惊的道:“竟然有这么多?京营的火器库怕是都要被你们掏空了三成了。你们如何运出?女真人又如何运回辽东?” 刘成道:“方大人这就不用操心了,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女真人自然也有他们的办法。到时交易的一半所得我会安排人送到大人府上,至于兵部侍郎的缺,还要仰仗方大人的提携了。” “你们就不怕女真人得了火器回攻京营?”方从哲疑惑的问道。 刘成道:“我们自然会将火药和火炮分开交付,同时也会有人监视他们离开京城,至于出了京城女真人爱打哪里就与我们无关了,何况此次女真人买了这么多的火器,若是耐不住寂寞朝京营打了两炮,只怕就算赚了些甜头,这么多的火器却都要留大明了,我想女真人做不出这么蠢的事情。” 方从哲道:“如此最好,下个月我会把太子领到京营观看演武,到时火器缺失的事情必会爆出,你们要在演武之前把事情办妥,而且不能留下任何线索,若是能把线索指向英国公那就最好不过了。” 刘成道:“与您为难就是断我仕途,我知道该怎么做,方大人就请放心吧。” 方从哲起身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老夫先走,你们过一炷香再走,免得被人发现。” 待方从哲回到府中,正见方世鸿百无聊赖的在地上斗蛐蛐,想到门前那些指指点点的人,方从哲重重的叹了口气,指着方世鸿骂道:“老夫的一世英名全毁在你手里了。”说完方从哲一甩袍袖走开了。 方世鸿不明所以的看着走开的方从哲,一脸迷茫的看着方安问道:“老头子这又是在哪受了气找我出气来了?” “唉,少爷,外面到处都是 关于那个妓~女坠马案的告示,老爷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你说他能不生气吗?”方安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递给方世鸿道。 方世鸿接过告示看了看,顿时脸上又是一阵气苦,“本来以为这几日风头过了就可以出门了,谁承想又来了这一出,这样一来岂不是又要许久不能出门了。” “少爷,您就在家消停几天吧。” 方从哲回房换了衣服,京营的事情既已商议妥当,接下来就该靠文臣煽风点火了。 方从哲招来管家,把一张写着人名的纸条递给方安道,“你著人去把这几位大人请来。” 方安打开纸条看了看,这些人有督察院的杨、陈两位御,还有那几位六科给事中,兵部郎中,礼部员外郎等,纸条上的人方安都很熟悉,算是属于齐党一系,向来以方从哲马首是瞻。 过了半个多时辰,这些人就都聚在了方从哲的房,待人都到齐后,管家方安一一上了茶,然后关门退了出去。 不知道这些人谈了什么,但谈了许久直到傍晚方才离去。 过了几日,一大早朱由检就被吵了起来。 “怎么?窦帮主一大早赶来是来还钱来了?”朱由检打量着等了半天的窦霄取笑道。 窦霄讪讪的笑道:“朱公子说笑了,在下一时还未筹到银两,我今日过来是有重要消息要告诉朱公子。” 朱由检问道:“哦?不知识什么重要消息还要麻烦窦帮主亲自过来?” 窦霄道:“那日朱公子吩咐我将七具尸体埋到京营演武炮击的东山,因为当日夜间急着去拓印告示便没来得及,第二人又赶上赌客挤兑,所以这事就耽搁了,昨夜我带人往东山去的时候却碰巧发现了一个秘密。” 见窦霄一副谨慎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道:“哦?不知是什么秘密?” 窦霄那日也算是见识了这几人的能量,想借此机会找个靠山,昨夜碰巧遇到了一件事,就想着来这里卖个好,见朱由检发问,他才缓缓的道,“昨日夜间我带了几个心腹前往东山,因为路上怕被人发现所以出发的晚,过了子时才出门,路上又小心翼翼,怕惊动了大营中的人,直到丑初才上到东山,就在我们挖好坑准备掩埋尸体的时候,就听到又从山下上来一伙人,我们本以为被人发现了,就把尸体先扔进坑里躲了起来,结果你猜怎么着?” 朱由检见窦霄卖起了关子有些好笑的道:“有屁快放,还等着我留你吃晚饭呢?” “是,是,嘿嘿……”窦霄接着道,“我们藏在暗处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我后来数了一下那群人一共有十八个,离得近些才发现这些人竟都是女真人,其中还有那日在我赌场里参加格斗受伤的那个女真人。” 朱由检疑惑的道,“女真人?他们上东山做什么?” 窦霄又是嘿嘿一笑说道,“等我说完您估计就明白了,女真人在我们京营附近自然不会想什 么好点子,除了这群女真人外你猜我还看到了什么?”不待朱由检回应窦霄就接着说道,“居然是火炮,而且还有两门之多。” 朱由检听闻惊讶的道,“什么?两门火炮?女真人这是要干什么?” 窦霄不屑的道,“哼,这帮女真人还能干什么?肯定是炮轰京营了,不过既然被我发现了他们的奸计就不可能得逞了。”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不,不止这么简单,下个月就是京营演武考评,到时候许多火药会搬到演武场,而且还会有许多皇亲贵胄观摩,女真人这是想将我大明的上层一锅烩了啊。” 窦霄搓了搓手道,“朱公子,我这消息是不是算立功了?您看能不能……” 见窦霄的样子,朱由检心想,这一千万两再给他免多了吧几次就没了,要是少了吧又显得小气,当日一下给他免了七千万两还真是太冲动了,该细水长流才是。 “嗯,不错,这消息是有些价值,那一千万两的欠款就给你再多拖延一年,不收你利钱,怎么样?本公子大度吧。” 窦霄听了朱由检的话心里有些发苦,本身就没定还款期的事情,这多一年少一年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是每个月都要照例送钱过来的,不过他也明白,这是给免多少合适呢?一个消息免个五十万两一百万两的,这恐怕就是全天下最贵的消息了。 其实在朱由检看来,这消息对他来说别说一百万两了,五百万两还是一千万两都是值得的,到时候他老爹朱常洛,他哥哥朱由校和他朱由检以及各王公大臣恐怕都是要去的,这些人要是完了,大明离玩完也就不远了。 “后来呢?后来如何了?”朱由检接着问道。 窦霄答道:“因为您吩咐让我们埋的那几具尸体是给京营当靶子的,所以我们藏的地方比较靠外,那些女真人拉着火炮朝深山里面去了,因为怕被发现我们就没跟进去,就算没跟进去我们再进去找应该也可以找到,不过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我数了一下少了两人,应该是留在山上看守火炮了,如果大规模进山去搜的话恐怕会被他们发现。” 朱由检继续问道:“后来他们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这我不知道,因为您交代的事情要紧,我怕手下人办事不牢,就留在山上看着他们埋尸了,我还特意在埋尸的土包上种了一个杨树苗,上面系了一块红绸,到时候包您一找就能找到。”,窦霄得意的邀功道。 朱由检叹了口气道:“唉,这次你可失去了一次立功的机会了,你要是跟着那群女真人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查出是谁卖出那两门火炮给他的可是又立了一功,这份功劳可至少能值一百万两。” 窦霄笑着道:“真的吗?一百万两?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那日跟那女真人一起去参加格斗的人了,一看那人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一定是那人和女真人勾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五十二章 布局结网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否则不会那么巧,石富行会与女真人走到一起,而且正巧女真人又得了火炮,不过他还是说道,“想赚这一百万两,靠猜可不行,要有切实的证据才行。” 窦霄嘚瑟的道:“昨夜我虽然留山上看着没跟去,不过我可是安排了胡宝和刘一守两人前去跟踪了,哈哈哈哈……如此一来就只剩九百万两了。” 朱由检见窦霄的样子不满的道:“窦帮主竟然敢戏弄于我,就不怕我收你利钱吗?” “唔”,窦霄立刻止了笑容,朝着朱由检拱手讨饶道,“朱公子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我哪敢戏弄于您,只是没来得及说罢了。” 朱由检心想,终日套路别人,居然被人套路了一次,“唉,果然是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啊。” 感叹了一句,朱由检才转头接着朝窦霄问道,“那胡宝和刘一守人呢?” 窦霄道,“昨夜埋好尸体已经快寅时,处理好之后我就直奔朱公子这里来报信了,不知道胡宝和刘一守他们跟踪的如何,若是顺利的话此时应该已经回赌庄了。” 朱由检道:“那你就先回去等着,见到他们让他们立刻来我这里。” “那小人就先告辞了。”既得了免掉一百万两债务的好处,窦霄自然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 过了午时,门房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两人求见,自称是胡宝、刘一守。 朱由检急忙让门房去领进来。 房内朱由检招呼胡宝、刘一守二人坐下,问道:“你们跟踪的女真人那边现在什么有动向?” 胡宝回道:“回禀公子,我们二人一路跟随那群女真人,绕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东山,这群女真人很警惕,我们怕被发现不敢跟的太近,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候这群女真人才进了城外一处民巷,待他们进了一处宅子我才敢靠近,听宅子里面的声音远不止这么几个人,只是听了一阵却也分不清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因为附近有许多人家,我们怕惊动了对方所以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远远监视,只是直到辰时也没见再有什么人出入,然后我们就回来了,看起来这群女真人一时不会离开那里。” 听了胡宝的话,朱由检起身道:“你们二人随我出去一趟。” 胡宝、刘一守二人跟着朱由检快出了府门的时候,从后面匆匆跑来一人。 “公子,公子,且留步片刻。” 三人回头,来人胡宝、刘一守二人也是相熟,正是原雄鸡帮的格斗武师十一号,原名余大川,十一号余大川和十四号的尸首被雄鸡帮的人送到朱府后,朱由检先是安排人把十四号安葬了,余大川昏迷了一日方才醒来,知道同袍兄弟得以安息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朱由检在他醒后去看过他两次。 若不是朱由检搭救,余大川的性命怕是已经交代了,救命之恩加上安葬兄弟之情,余大川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是勉强的撑起身子叩了几个头,虽没有说什么话,心里却下了决定,只有用余生以命相报了。 朱由检三人停住脚步,待余大川走进后朱由检开口 问道:“你身体刚好一些怎么不好好休息?” 余大川恭声问道:“公子,我听府里的人说今日有了女真人的消息,公子此去可是为了女真人的事?” 朱由检道:“确是听闻了一些消息,不过现在具体什么情形还未可知。” 余大川躬身请求道:“还请公子能带我同去,我要为我兄弟报仇,公子放心,大川绝不会拖累公子。” 朱由检伸手将余大川扶起身子道:“我此去是为了追踪女真人的行迹,他们此行绝不简单,要报仇也不急在一时,你现在身子好没好利索,又怎么能够报仇?何况此次女真人并不仅是上次那一人,切不可莽撞反而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你先回去养伤,过几日等你好的差不多了我会带你同去的,到时候会给你手刃仇人的机会。” 余大川还欲争取,朱由检朝他摆摆手道:“回去吧,这次事关重大,你早些养好了伤才能有能耐报仇,若是到时候时机到了你伤还没好,岂不是还要再次错过机会。”说完朱由检朝着门房说了一声,“把大川扶回去好生休养。” 说完就转身领着胡宝二人离开了,出了门,早有人备好了“青霜”,三人上马直奔北镇府司而去。 不多时,三人就来到了北镇府司衙门口,下了马,朱由检上前朝着门口的守卫道:“速去通传,朱由检来访。” 此时听了朱由检通报姓名,胡宝和刘一守二人才知道眼前这人的真正身份,心里止不住的想,帮主这真是什么人都敢得罪啊,还好这位爷只是刮了雄鸡帮一层皮,若是闹得大了,怕雄鸡帮的所有人都落不到什么好的下场。 门口的守卫听了朱由检的话,连忙跪下行礼道:“参见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且稍后片刻,小人这就去通传。”说完立刻转身朝衙门里面跑去。 很快朱由检就看见骆思恭和之前那守卫一前一后的快步迎了出来。 “世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骆思恭来到朱由检面前朗声说道,接着身子略微一让,伸手往里一引接着道:“世子快快里面请。” 朱由检也不客气,和骆思恭一起朝里走去。 朱由检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鬼门十三差有几个在京城?” 骆思恭回道:“除了钱财在苏州,宋经在山东,其他人都在京城,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去办?” 朱由检道:“有件事事关重大,找一处安稳的地方我再与你细说。” 听了朱由检的话,骆思恭领着朱由检和胡宝、刘一守三人到了一处值房,然后朝着不远处的两个锦衣卫招了招手,那二人一路小跑了过来。 “参见都督。” “你二人在这里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吩咐完,骆思恭就领着三人进了房,然后把门关上。 骆思恭伸手一引,道:“殿下请上座。”,他并没有招呼另外二人,这二人在他看来并不像朱由检的随从,而在这京城中需要骆思恭亲自去招呼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何况这二人连随从都不是。 朱由 检客气道:“骆大人请。” 作为帮派人士,胡宝、刘一守最怕的衙门恐怕锦衣卫的北镇府司是首当其冲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进北镇府司衙门,虽然不是诏狱,却也让二人十分的拘谨。胡宝、刘一守二人站在下首甚至连手都不知该往哪放置。 待朱由检二人坐定,他率先开口道:“骆大人可知下月就是京营的演武考评?” 骆思恭道:“这个属下自然有所听闻,今日京营加强了许多,不知殿下提到京营,此来是否与京营之事有关。” 朱由检道:“是有些关系,但事情主要却是源自一群女真人,我怀疑京营有人偷售火器。” 骆思恭道:“不仅是京营,包括军器局也一样有人在私售军器,只是这事牵涉甚众,连皇上也知道一些,但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了。” 听了骆思恭的话朱由检有些吃惊,竟连老皇上都知道了却还不管不问,长此以往军队还如何有好的军械打仗。 “此次的情况有些不同,这次京营勾结外部偷售的东西恐怕是重炮,而且售与的还是女真人。” “什么?京营中竟然有人偷售重炮?而且还是卖给女真人?” 朱由检道:“不错,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了这个消息,更严重的是女真人买的重炮有两门已经连夜藏进了东山,他们恐怕也已经得到了下月演武考评的消息,所图的是在下月演武之时,众人齐聚神机营靶场,他们从东山往靶场打上几炮,那时我大明的文武众臣就要被人家下了饺子了。如此一来辽东甚至都不用再打都能唾手可得。” 骆思恭听完立刻起身道:“殿下,我这就带人去东山搜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两门重炮和女真人找出来。” “骆大人稍安勿躁,先坐下,我还没说完呢。”,朱由检伸手压了压示意骆思恭坐下道:“除了这两人两炮之外,女真人还有许多人就藏在城外,此时我们不宜打草惊蛇。” 骆思恭道:“既如此我就先安排人去监视着。” 朱由检道:“没错,东山上的女真人你只需派人轮流看守就好,不到时间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但城外的女真人就要派几个擅长藏匿和追踪的人前往监视了,我想他们近日还会有所行动,尤其是见了什么人。” 骆思恭重新坐回椅子道:“可是万一他们提前炮击京营呢?” 朱由检道:“他们如此大费周折买了火炮运到东山,绝不会只为打两炮造些杀戮,所以我说不可大动干戈,只需派两个高手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行,只要没有暴露,不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他们就不会急于出手,如果大规模搜山,他们无路可退的情况下恐怕就难说。” 骆思恭道:“那就让张苍和王本亮去东山看着他们,城外的女真人就让裘飞、萧遥、孟回、范琼去监视,再派两个小旗的人在附近的民居便装隐藏起来。” 朱由检道:“让段延也一起去城外,看能不能找出京营中勾结女真之人,最好可以搜集到足够的证据。” “属下这就去安排。”说完骆思恭起身出了值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五十三章 双线追踪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值房外面,骆思恭对着守门的锦衣卫其中一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略一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走开。 骆思恭交代完回到椅子上坐下,不多时,裘飞、张苍、萧遥、孟回、段延、范琼、王本亮七人就来到了房中。 “参见义父。”几人朝着骆思恭行礼后齐声道。 一群人最小的就是孟回,头戴方巾,一身儒衫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裘飞也不过二十出头,一身玄衣劲装看起来非常消瘦,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萧遥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白面无须,手执一柄开屏折纸扇,扇面是一副着色桃花图,纸扇轻摇,颇有些孤傲不羁、亦正亦邪的气质。张苍一副口字胡,身背一柄大刀,标准的大刀客装扮,完全看不出来是一名锦衣卫。段延脸型方正,面色黝黑,手执一对阴阳判官笔,看上去正直无私。范琼身形瘦小,看形态活脱一只灵猴,即使面对朱由检和骆思恭二人,他在下面也完全控制不住,脚下挪来挪去,像一个多动症的患者。王本亮一身补了补丁的麻布衣裳,脚下一双草鞋,满脸褶子,看起来异常的老实巴交,完全一副老实本分的农夫形象,看起来操劳的面孔有四五十岁的样子。这样一群人竟称呼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骆思恭义父,这称呼让朱由检听起来觉得颇有些怪异。 骆思恭向几人介绍道:“这位是五世子殿下。” 几人再次见礼道:“参见世子殿下。” 朱由检示意道:“不比多礼。” 几人站直了身子看着坐着的二人不知召几人前来所为何事,除了这次老皇帝病危几人同时去乾清宫守卫了一日,此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多人同时执行什么任务了。 朱由检朝着站在一旁的胡宝、刘一守道:“你二人上前来。” 待二人来到裘飞几人面前朱由检接着说道:“裘飞、萧遥、孟回、段延、范琼,你们五人带一队锦衣卫与这二人前往城外去监视一处民宅,里面是一群女真人,宅内所有人的动向你们必须掌握,如果有人与这里的人有接触也必须一并监视。此事涉及京营中人与女真人勾结私售火器,切不可大意,段延你来负责将京营中那些吃里扒外的人给找出来。” 听了朱由检的话几人才明白这次的任务,朝着二人再次躬身道:“属下领命。” 朱由检朝着胡宝、刘一守二人说道:“胡宝、刘一守,你们二人先带他们前往城外那处民巷去吧。” “是,殿下。”此时胡宝二人也改了称呼。 待几人出了门后,朱由检对剩下的张苍、王本亮二人道:“在京营外的东山上面还藏有两个女真人和两门火炮,你们的任务就是去找到他们并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暴露行踪,以免打草惊蛇。你们二人先去三河坊的雄鸡帮去找他们帮主窦霄,就说朱公子让你们去的,他会领你们去到东山女真人入山的地方,只是女真人具体藏身 之处就要靠你们自己去寻找了。” “属下领命。”二人说完转身离开了。 裘飞几人点了两个小旗的暗卫,跟着胡宝二人一路快马来到城外东郊,快临近时,裘飞把两个小旗的人都留在了远离民居的地方候着,与逍遥几人分散开现行前往探查。 其他几人脚下轻功比不上他,在那处宅院周围游荡了两圈也就走开了,只留裘飞一人靠近了去查看。 裘飞眼见四下无人,贴着一处墙壁就上了墙檐,一身壁虎游墙术和草上飞的轻功出神入化。 逍遥几人离开女真人藏身的宅子后就在附近选了两处民宅,这两处宅子刚好可以监视女真人所在宅院的前后门,又不致太过明显而被发觉。 逍遥敲开了其中一处宅子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见面前叫门的是一个颇为俊俏潇洒的男人,那妇人脸上立时就泛起了桃红,“不知公子何事叫门?” 萧遥见这妇人的样子就知是泛起了桃花,只是这妇人容貌实在不对他的胃口,不过如此一来更好说话,“姑娘,在下想借贵处处理些公务不知是否方便?” 听这男人称自己作姑娘,那妇人心里更是羞燥,连忙点头道:“既是公务在身,奴家这里自是方便,公子请进。” 萧遥见那妇人应允,连忙让开了身子,接着身后几人就鱼贯而入,待几人都入了院中萧遥才跟在后面一起进了院子。 那妇人一见这阵仗心里顿时有些慌乱,心想竟是让桃花蒙了心了,也不打听清楚就招了这么多人进来。 “什么事这么吵闹?”这时正前方的堂屋内走出一个男人,一边走一边不耐烦的道,一见院中的几人,这男人脸上也是一脸的诧异,“你们是什么人?到我家来做什么?谁让你这婆娘把他们招进来的?” “我们公务在身,需要暂借贵处一用……” “我家太小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你们换一个地方吧。”说着那男人就把几人往外赶。 此时那妇人也没了主意,就见着几人被推搡到了门边。 还是段延掏出一块令牌到那男人面前道:“锦衣卫办差,你们房子被征用了,这几日你们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许出门,否则若是误了大事,哼哼……”段延哼哼了两声,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锦衣卫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再加上段延脸色黝黑,这男人和妇人心里更是害怕,只能任由他们留下。 而另外一处宅子却简单的多,户主是一个老农,开门后孟回直截了当的掏出令牌将宅子征用了。 将隐蔽的地点找好之后没多久,两个小旗的锦衣卫就零零散散的进了两处宅子。 女真人藏身的宅院颇大,前院除了一台石磨、几处地方粪乱的摆着些扔着些杂物便无其他,两个女真人在坐在大门后面对面无聊的看守着,他们也不曾想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迹并追 踪到此,因此守卫的很是松懈。 院中是一处过道,过道两侧有几间偏房,裘飞入了院,一间间房子的查探过去,没发出丝毫的声响,然后沿着过道屋进了后宅,进入后宅后裘飞吃了一惊,只间后宅庞大的院中放满了用油布遮盖着的物件,许多处虽然盖着油布,但只看外形就知道那是一尊尊的火炮。 后宅中看守的人多了许多,有近二十个,且比前院守门的女真人仔细了许多,不是还有人来回巡视。 眼见无法再行往前探查,裘飞只好退出了院子。 待出了院子,裘飞就看到了不远处抓耳挠腮的范琼,然后跟着他进了一处宅院。 待几人聚在一处,裘飞才向几人说道:“那处宅院里藏了许多火器,只是重炮就不下四十尊,火铳也有几百支,都用油布盖着,具体数目无法确定,里面的女真人只是我目前看到的就不下三十人,应该还有更多。只是暂时无法再继续查探,只能等到天黑再说了。” 东山之上,张苍和王本亮跟着窦霄一路半山,这里偶尔也会有人上山,所以路上被踩出了一条小道,来到那处埋尸的地方,窦霄指了指女真人最后前往的方向道:“那群女真人就是往哪个方向去了,我们就是在这个地方遇见女真人的,怕被他们发现没敢跟进,后面只能靠你们自己去寻找了。” 张苍不爱说话,朝着窦霄点了点头就往他指的那个方向走去,王本亮朝着窦霄道:“麻烦窦帮主指路,后面的交给我们,免得被女真人察觉,此处不宜久留,你就先回去吧。” 窦霄也明白这种事他不够专业,留下来也许还是个拖累,于是就告辞离开。 张苍王本亮二人小心翼翼的沿着窦霄指引的方向往前走,张苍在前面观察周围的情况,以免被藏在暗处的女真人发现,而王本亮则仔细的察看一路上的痕迹。 这个方向本来就没有路,所以女真人拉着两尊重炮经过一路上的树枝野草被刮折了许多,有些树木可以看见明显的被蹭掉了树皮的痕迹,王本亮扒开地上的落叶,可以看见被女真人掩盖起来的被车轮轧过的痕迹。 张苍二人小心的隐藏身形沿着痕迹往前行进,中间转了几次方向,行了大概四五里的样子林子渐稀,林子外面是一条从山上流下的小河,河的两岸有些空旷无处隐身,二人只能在林中沿着河水的方向往上探寻,只是如此一来就没了痕迹指引,这个方向是否准确也未可知,若是错了就只能再回到这里沿河而下寻找了。 虽然林中上山的路颇为嶙峋,但以张苍和王本亮二人的身手也不觉得如何的艰难,只是行进的速度慢了许多。 张苍二人又往上攀爬了一里左右,就见林子外面的河水转了向,而目力所及河水的尽头是一处山坳,山坳一侧的峭壁上有一处巨石凸了出来,而巨石下面因为太远看不真切,似有什么东西用石块、树枝、树叶等遮盖了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五十四章 发现密道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看那里,会不会就是藏炮的地方?”王本亮指着那块突出的巨石下面小声的对张苍说道。 张苍小声回道:“有可能,不过那里却没人看守,如果那里真的是藏炮的地方那么那两个女真人应该就在附近,我们现在更不能出树林,否则一定会被发现。” 张苍的声音刚落,就听“啪嚓”一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 二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女真人摇摇晃晃的提着裤子站了起来。 张苍哼了一声道:“番外之人不堪教化。” 王本亮低声笑着道:“还好我们没有一脚踩上去。” 张苍皱着眉道:“种地的,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王本亮因为外号农夫,因此鬼门十三差的其他人都调侃他叫种地的。 “我们在这里守的时间也不会短,人有三急,我就不信老四你没有憋不住的时候。” 二人说话的时间,那个女真人已经出了树林朝凸石走去,就在他走近了之后从山坳的隐蔽处又出来一个女真人,二人似乎说些什么话,不过离得远张苍二人听不见,即使听得清他们也听不懂,那两个女真人说的是女真话。 既然寻到了女真人的踪迹,那些树枝、石块下面遮盖的恐怕就是火炮无疑了,于是二人分开隐藏了起来。 入了夜,张苍悄悄摸近,确认了掩盖起来的两尊火炮才放心的回到林中继续隐藏。 城郊民巷,白日的时候,几个暗卫轮流看着前后两门,入了夜,裘飞再次潜入女真人藏身的那处民宅,门后的守卫都在打着瞌睡,他悄悄的过了过道屋,往后院一看,这一眼让他大吃一惊,白天看到的所有被油布盖着的火器竟然都凭空消失了。 一整天这座宅子的门都有人一刻不停的盯着,根本不可能有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出来还不被发现,何况还是那么多的火器,即使不是他们这些人,就算普通的百姓看着这么多的货物运出也会围观。而且他们今天也有出去打听过,根本没有人听说过最近这里有许多货运进来。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有地道。 若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让人把货偷运走了,那他们的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 虽然跟丢了火器,但裘飞倒也没急着回去想办法,他在后院的几间房子外一间间的探查过去,只有一间看似房一般的房内还亮着光,裘飞伏低了身子贴在窗下听着里面的声音,里面似乎有两个人,但说的都是女真话,裘飞一句都听不懂。 他捅破了一点窗纸,朝里飞快的扫了一眼,房内坐着两个体型庞大的男人,一个满脸的络腮胡子,另一个头上缠着几圈纱布。因为怕影子映在窗上被里面察觉,所以裘飞只是看了个大概,但这二人的形象和样貌也是都记住了。 就在这时,裘飞听见了身后的院中响起了嘻嘻索索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是院中一口很大的水井,上面盖得盖子被人从下面在挪动发出了声音,而此时房的门也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裘飞身形疾掠而过,开门那人只感 觉面前一团什么东西掠过,再看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而裘飞也在后院中找了一处羊圈钻了进去。 “惟?(女真话‘谁’)”开门的是女真人果赖,果赖是女真八旗镶蓝旗旗主阿敏的儿子。 虽然不确定是什么从面前过去了,果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接着看到一人从井里跳了了出来,是派去运送火器的人回来了,果赖就没再多想。 “副都统,火器已经运出了密道隐藏起来了,等剩余的火器到齐就可以运往天津卫了。(后面女真话非情节需要一律用汉语,勿喷不合实际)”第一个出来的女真人出了密道看见果赖上前汇报到。 “嗯,你们都去休息吧。” 果赖说完转身回了房间,外面一直有人说话,裘飞不敢露头,直到彻底没了声音裘飞才冒出头来查看,院中重新恢复了寂静,那个出人的井口又重新盖上,想来里面是没人了。 裘飞一跃出了羊圈,蹑手蹑脚的来到井口边上,轻轻的搬起井盖挪开,身形一闪就跳了进去,然后矮下身重新将井口合上。 说是井口,实际不过是一条密道外面伪装成井口的样子,进口上沿到下面不过齐胸高,然后就是一条向下的坡道。 合上井盖后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裘飞怕里面有人看守,也不敢点亮火折子照路,只能摸索着向下走,走了三十多步的样子密道就不再向下,变成了一条平的密道,向下的斜坡高度不足一人直立,但下面的密道却修的甚是宽敞,足有八尺之高,而且这条密道虽然还是很灰暗,但前面不远处似乎能看到一些亮光,裘飞伸手摸了摸密道的一面墙壁,又摸了摸脚下的道路,入手皆是干燥的泥土,看来这条密道已经挖好很长一段时间了。 裘飞朝着有亮光的方向前行,亮光越来越明显,大概又走了三四十步的样子,就是一条向左转向的密道,这条密道上面隔着七八丈就有一支火把,将整条密道照的很是亮堂。 一路上裘飞小心翼翼的沿着密道往前行,虽然有些曲曲折折看不到尽头,但能感觉到这条路一直没有变过方向,除了中间折过一次向但很快方向又变了回来。 就这样缓慢行了近一个时辰,前面又是一条向上的坡道,裘飞心里估算了一下路程,从下井开始到现在差不多走了有十多里的路了,而中间那次变向应该就是从两头挖的错开了,然后在中间挖通后接上的,如此看来这条密道应该是很早以前就谋划好的,而且应该用了不止一次了。 裘飞这次沿着坡道上去后才发现这边的出口与那处宅院的不同,没有任何伪装,而且密道口是直接朝外,似在哪里的璧上挖了一个洞口,而不是像井口一样朝上开口。 洞口被厚厚的树枝和树叶遮盖住,因为裘飞不知道这洞外有没有人把守,因此他也不敢贸然的打开树枝出去,在里面候了差不多一刻,见外面没有任何的声响,他才小心翼翼的拨开一点树枝,露出一个头颅大小的口子。 等了片刻见外面没有任何反应他才悄悄探出头去查看,外面是一处山林,而这洞口也只是开在 一个小土包上面。 见外面安全裘飞才拨开了树枝出了密道,然后再仔细的把树枝和树叶盖上恢复原来的样子。 恢复好洞口后裘飞迅速的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然后仔细打量这个地方,山不算高,林子也不算茂密,身边大都是些低矮小叶的树木,应该是在山林的外围,山林附近的居民经常会到山林砍柴,所以在外围才不常见高大的树木,而针叶、阔叶才是林子深处该有的树木。 按距离来推算这里应该还是在京城附近,只是裘飞却看不出这是哪里,火器运出密道后会留下痕迹,沿着痕迹应该可以追踪到火器的去处,只是他也不能确认这批火器到底是运走了还是在附近掩藏起来,若是没有运走,那么附近肯定会有女真人看守,所以他丝毫不敢大意。 略微观察了片刻裘飞便有了计较,他沿着重炮留下的痕迹往前追踪,没多久就能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小片火光。裘飞没有再沿着痕迹往前去,而是绕了个圈向那处火光靠近,离得近些裘飞才看见有八个人围在一堆火堆旁,火上架着一只烤羊,不时有人用小刀上去切几块肉下来,而这八人中竟有两个穿着汉人的衣服。 这八人身后就是白日里在院子中看到的盖了油布的火器,而且比院子中的数量要多得多,放在那里没有任何的伪装掩饰的意思,估计是运的次数多了清楚这里很少会有人来,这群人甚至连看都不会往那些火器那里看上一眼。 裘飞绕到八人身后的火器后面,将身子掩藏在一堆堆的火器里面,这里距离吃着烤羊的八个人很近,都可以闻到烤羊的香味,这些人说的话也一字不落的传进裘飞的耳中。 只听其中一人道:“不要抱怨了,在你们帮里可吃不到这么好的烤羊,呐,这块烤羊腿拿去。” 另外一人道:“这里都没人过来,为什么还需要这么多人守着?何况我们只是帮你们运送货物而已,这烤羊味道真是不错,不过还是不如搂着女人躺在床上舒服。” “谨慎一点的好,万一出了一些什么事情需要先运走一批还是需要你们出面,即使我们有你们大明官员开出的路条也还是会有人盘查,只有你们出面那些人看见路条才不会查。” “真不知道还要在这该死的地方守多久。” “快了快了,都已经运过来近一半了,不出意外再过个半个月就差不多可以运完了。” “唉,还要半个月。”只听“啪”的一声,这人似乎打死了一只蚊虫,然后继续说道:“这里的蚊虫一定都是母的,这么喜欢我们这一群老爷们,我都快被他们榨干了。” “哈哈哈哈……”,另外几人听了这话一起大笑了起来。 接下来这群人一边吃着烤羊一边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些无关痛痒的话,偶尔讲个荤段子或说个笑话,氛围倒是其乐融融。 直到他们吃完,裘飞感觉到那火堆的火光小了一些的时候,那几个人才停了聊天,有两个人站起身朝着裘飞出来的洞口方向走去,其他几人则都在火堆旁睡下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五十五章 内贼现身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直到那二人走远了,见再没什么消息,裘飞悄悄从那一堆火器里退回到林中,只是想再从密道中回去是不可能了,不仅因为走密道的风险很大,而且有两人回了密道口把守。 这里因为不熟,他也不知该往哪儿方向走,只能凭借经验,看哪里树木比较稀疏就往哪走了,差不多找了两个时辰裘飞才走出了树林并且一路留了记号,说是走出,实际也不过是上了林子外的一条小道,,这条道不过五尺宽,已经是离女真人屯放火器最近的一条道了,想来女真人是想借这条小道来运送火器,管道肯定是能避开就避开了。 天已半明,裘飞借着日出的方向辨别了京城的方向,在天色大亮前赶回了暗卫藏身的地方。 裘飞将探查到的消息说与众人,但是否现在就出动锦衣卫收缴了藏在林中的火器几人都拿不定主意,因为他们都了解还有部分火器没有运到,若是提前行动必然打草惊蛇,京营中勾结女真之人还是无从找出,但若是现在按兵不动,又怕疏忽导致这一批火器提前运出。 于是几人商议将消息报与骆思恭,由他做出决断。 自万历皇帝重病以来,骆思恭变的谨慎了许多,做起事来也有些束手束脚,是否现在缉拿女真人对他来说并不算难的决议,他却不再有决断的底气,只是将事情的消息报与了朱由检。 自那日离开乾清宫,朱常洛便放开了手脚开始张罗朝政,除了补缺、税改、军备外还有诸多事宜,时不时的就会叫朱由检去太子府问话,这几日正是被询问到缺员问题。 朱由检出宫时日尚短,自然对官员不够熟悉,而朱常洛问的问题多是一些之乎者也的策论之类的问题,朱由检自然答不上来,而且对官员的任免也说不上来什么有用的对策,总是惹得朱常洛一阵叹息,看来外界传言多有不实。 “父王,徐光启此人乃是大才,可堪大任。”对于其他人朱由检未做评论,只是说了一个徐光启。 “徐光启此人在吏部并无什么政绩,而且方首辅特意提过,此人不思政务,痴迷于农事,且与番邦往来甚密,不宜重用。”朱常洛摇了摇头说道。 朱由检见父亲的样子急道:“我大明今日之困局何在?不过是天灾人祸,百姓食不果腹,不思农事,何以解百姓之急?而且方从哲此人,于政务,百官废弛,结党营私,于军务,致萨尔浒之败,如何还能重用?他的话怎能再信?” “小五,为君之道在于隐忍,讲究权衡之术,此时百废待兴,虽说方从哲多有弊病,但此时处置了他如何稳定政局?何况朝中百官多与他往来甚密,如今岂是说处置就能处置了的。如果为父不知隐忍,又如何能熬的到今日?小不忍则乱大谋。”朱常洛还是耐心的与朱由检解释道。 朱由检说道:“父王,为君之道小五不懂,只知道民心不可欺,人心之所向,才是大势所趋。” “何为大势所趋?如今朝中为父才是大势,若是因一时之痛快罢免了方从哲,谁人还可以担此重任?岂能因小而失大?”起初朱常洛觉得这小五年纪尚小,许多事不明白情有可原,但此时却不听教诲,反而出口辩驳,这让他有些不快,说话的与其也严厉了一些。 朱由检接着道:“父王,如此一来岂不是有所不公?不说别人,方首辅之子涉事的案子就与英国公有关,此时若是对方首辅无任何惩戒岂不是让英国公心寒。” 听了朱由检的话,朱常洛心里很是不虞,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朱由检这说法已经有些超了纲常了,他一拍桌案道:“放肆,为父叫你来本是想考校你一番,着实是让为父失望,为父知道你与张之极有些交情,但国事私事岂可混为一谈公私不分?君臣父子,雷霆雨露皆是恩泽,为臣子者岂能因一事而心存不满?小五怎会有这种心思?” “儿子莽撞。” 朱常洛不耐的挥挥手道:“好了,你且回去吧。” “儿子告退。”朱由检行礼躬身告退。 朱由检离开了太子府,一路上心里闷闷不乐,十一二岁,不过是才读《论语》的年纪,对于他来说许多事确实不是他能参与的,只是作为一国之储君,却容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污纳垢,这让朱由检对自己老爹着实有些不服。 方回到府中,就听到骆思恭派人来有事禀报,朱由检猜到了定是女真人的情报,便说道:“让那人进来。” 很快,管家就领着一人到来。朱由检屏退管家,那人才说道:“启禀世子,都督令我来与世子汇报,两处地方皆已布控,只是京郊民巷那边的情况颇为复杂,女真人藏身的那处民宅中早已挖好了密道,每日通过密道往外运送火器,据消息称,火器不过到达一半,是否需要将那些人缉拿起来?” 朱由检此时有些心烦意乱,虽说这批火器很是重要,甚至涉及女真,但这时候并不是非常紧急,于是对那人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你回去回话,炮火只要不出东山,武器不离京城就不要轻举妄动,只需仔细跟踪即可。”说完朱由检朝那名便衣的锦衣卫挥了挥手道,“就这样去回话吧,让他们切不可轻举妄动。” “是。”那名锦衣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过了两日,裘飞每日都会去拿民宅中探查,他这两日经常会看到后院中再次放置一些油布遮盖的武器,但到了晚上就会消失。 这些武器定然不可能是之前运走的那批再通过密道运回来,可是这两天又不曾见有人从那宅院中出入,那么必然就还有一条密道专门用来往院里运进武器。只是每次运送的时候看守都会很严,裘飞试了几次都无法避开女真人的巡视,所以这两日他都不曾发现运进武器的另一条密道口在哪里。 差不多有十多日光景,偶尔会有人从那宅中出来,但多是出来买 些酒食,不曾见与什么人有所接触。 直到这日晚间,负责看守的人是三指范琼,他正无聊的盯着那处宅子正门的时候就见一个头上缠着白色纱布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随行的还有两人。 平时每次那里有人出来买些吃食的时候,基本都是在早上,这次却是在晚上,范琼立刻上了心思,他朝着院子里的另一人招了招手,那人上了房顶,范琼让那人继续看守,他则下了房顶,与其他几人说了一声,招呼了一下段延,两人就穿了一身夜行的衣服出了门。 一路上二人跟着那几名女真人弯弯绕绕走了很久,还多亏了这几人竟挑些小路走,若是在官道上只要怕暴露还真是没什么东西供他们隐藏,追踪起来定会非常困难。 直到几人来到一处滩涂,滩后五丈左右是一片树林,面前是一条几十丈宽的河,过了河又是一处比这边大得多的滩涂,而对面滩涂之后范琼和段延二人都很熟悉,经营驻地。 三名女真人到了这里就不再往前走,他们先是在河边转了几圈观察了一会。 然后就见其中一名女真人双手扩在嘴边,只听几声“布谷,布谷”的叫,这声音在范琼二人看来足以以假乱真,没叫几声那人就止了,三明女真人就那样大喇喇的坐在了地上,过了一刻左右,之前那人再次站起身像原来的样子叫了几声。叫完那人再次坐回地上,直到第三次叫声过后,对面终于有了声响。 因为离得有点远,段延、范琼二人只能看到个大概,就见对面岸上有人似乎从地上搬开一个石块,然后从地上拉起一根很粗的绳子,绳子下面是一张竹筏。 就见对面那人蹲着身子在竹筏上,手上不停地拉动绳子,就这样从河岸的另外一端行进了过来。离岸还有不远的时候,几名女真人就迫不及待的下了水把竹筏拖到了岸上,那人下了竹筏不待他站稳,头缠纱布的领头模样的女真人就急忙拉着那人的手问道:“石大人,为什么今天运的东西停了?难道你们不想和我们大金做生意了吗?” 从对岸过来的人正是神机营的把总石富行石把总,他看了一眼三个女真人道:“库尔布,你们已经拉走一多半了,还剩下的不多,不到总数的两成,但再过十几天就是演武考评,此次无论是训练还是盘库都比以前仔细了多,只剩下最后的一仓武器了,最近军器局的人不敢往京营调换火器,所以仓库里的那些火器没法替换掉,也就运不出来,只要再需时日,这批武器一定可以运完。” 那个被叫做库尔布的女真人道:“就像你们大明的俗语说‘好饭不怕晚’,只是最近好像出了些状况,海沙帮的人说这些天锦衣卫的盘查好像严格了许多,有时候路条和路引都没什么用,据他们说锦衣卫是在缉拿什么犯人,只是如此一来还需要石把总想些办法才是,否则按以前的办法我们这批东西根本到不了天津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五十六章 狐狸尾巴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最近一段日子石富行一只忙着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的事情,确实对外面的事情不甚了解,听了库尔布的话,石富行略一沉思道:“此事我回去后会禀告的,武器的事情约莫再过个七八日就可以全部运完了,全部运完之前路引的事情定会解决,演武的时候营中不会太平,你们尽早离开,否则出了岔子我们也不会承担。” “那就辛苦石把总了。”库尔布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了石富行。 石富行接过银票随意的瞟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就把银票收入怀中,心里顿时敞亮了许多,“放心,这事一定会给你们处理妥当,不过武器全部运走之前你们就不要到这里来了,路引到时候我会派人给你们送去。近几日营中巡查的紧,稍不小心就会暴露,万一被发现了,不止是你们,所有人都会跟着倒霉,你们尽快回去,路上小心,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身份。” 说完石富行转身走回那个竹筏边上,在两个女真人的帮助下将竹筏推回河里,上了竹筏再次拉着绳子往对岸而去。 直到石富行在过了河,那两个女真人搬起一块大石将绳子压住,对面的石富行也是一样,直到绳子完全没入水里完全看不到了才离开。 “什么人?” 就在石富行快回到营房的时候,一队巡逻的兵士看到了他。 待巡逻的人走近了见是神机营的石把总,才略微放松了一些,“原来是石把总,这么晚了不在营中休息到营后来做什么?” “哦,晚上睡不着,出来活动活动。” “最近营里严令不得随意出营,还望石把总不要让我们为难。” “辛苦几位兄弟,我这就回去了。” 说完石富行就往营房走去,几个巡逻的士兵不屑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巡逻,他们也是知道十不行的名声,颇有些看不上。 石富行并没有往自己的营房而去,而是绕去了刘参将那里,刘参将的房内还亮着灯火,显然还没有睡下,石富行抬手敲了敲雕花木门,朝里面小声说了一声:“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里面的刘成听出是石富行的声音,“进来吧,门没栓。” 石富行推门进了屋子,然后回身随手把门关上,没等石富行坐稳刘成就开口问道:“女真人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我早交代过让他们最近没事不要过来。” 石富行看刘成的样子怕是一直在这里等着他,毕竟女真人的暗号他听得见刘成肯定也是听得见的。 石富行说道:“将军,听女真人说最近各个关卡盘查的紧,而且还都是锦衣卫在亲自盘查,以往的路引都用不了了,海沙帮的货物被扣押了一些。” 刘成问道:“有没有说什么原因?” 石富行道:“说是锦衣卫在缉拿什么重要犯人。” 刘成不满的看了一眼石富行说道:“你也这么认为?锦衣卫拿人还需要亲自到关卡盘查吗?你可听说最近有张榜通缉什么重要犯人吗?而且 缉拿犯人什么时候需要扣押货物了?” 石富行不确定的问道:“将军的意思是我们私售火器被人察觉了?” “若是被察觉就不会只是设卡盘查这么简单了,恐怕城里最近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说不定和这次演武有些关系,剩下的火器多久可以运完?” “多则七八日,少则五日。” “你尽快把剩下的火器和他们交接完,就怕迟则生变,如果出现什么问题就和女真人切断联系,目前交给他们的也不算少了,少赚一些银子总比命丢了强,路引的事情我会去解决。等所有火器运完之后,你们神机营在操练的时候找机会把密道口炸掉,你先去吧。” “属下告退。” 第二日一早,朱由检正躺在床上无聊的数着窗子的雕楞,锦绣端着盆子毛巾就进来了,“殿下该起来了,锦衣卫的段千户已经等了殿下好些时间了。” “哦?段延来了?怎么没人叫我?” 锦绣将毛巾放进盆里湿了水,拿出拧干递给朱由检道:“我见殿下昨晚睡得晚,早上段千户来时时间尚早殿下睡得正香我就没叫醒殿下。” 朱由检笑着调侃道:“还是秀儿体贴啊!” 早起调戏调戏小丫头,神清气爽啊。 梳洗完后朱由检说道:“想来段延也没吃早饭,让他一起过来吃点吧。” 锦绣去到偏厅把段延请来,朱由检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朝段延道:“过来坐下说,一起吃点。” 段延也不客气,与朱由检一起坐着吃了起来。 “私售军火的事情我们追查了这么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这事涉及的很广,除了之前查到的京营、女真人、海沙帮外还有军器局、府军右卫也牵涉其中,此事已不仅是我们锦衣卫可以处理的了的了。” “可有具体名单?” “名单都有,但却没有切实的证据,除非我们现在行动,抓他们一个现行,否则掉包军火私售女真的事情在账面上他们一定可以应付过去。” “他们如何操作的你们知道了吗?”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女真人与京营如何操作运送,因为昨日才查到军器局和府军右卫,所以具体如何调换的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这几日一定可以查到。” “那就接着查吧,既然有了名单,看看能不能找到账本,到时候在他们运出武器的时候把人和武器都拿了,后面的事情自然有人去查处。” 段延在朱府吃了早饭就匆匆离去。 北镇府司,一顶轿子轿子停在了门口,轿夫掀开轿帘,首辅方从哲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 北镇府司门前两座石狮威风凛凛,方从哲看也不看上了台阶来到门前,两个锦衣卫自然是认识这位当朝首辅的,见他到来行礼道:“见过方大人。” 方从哲朝着两个守门的锦衣卫吩咐道,“带我去见你们都督。” 其中一人前面引路道:“方大人请。”,而另一人 在方从哲进去后赶紧进去通报。 骆思恭在值房中虽然得了禀报,但假装不知,知道那名锦衣卫带着方从哲来到门口后骆思恭才起身相迎道:“方大人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真是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骆都督不必客气,老夫今日前来不是什么公事,只是与骆都督许久不见,今日正好有空特意过来叙叙旧。” “方大人若想叙旧只需派人来通传一声,骆某前往便是,怎敢劳动方大人亲自前来,快,快上茶,方大人请上坐。” 待二人坐定后,方从哲开口道:“近日来朝中人事变动频繁,许多同僚都来找老夫诉苦,老夫也是不堪其扰,特来骆都督这里偷得半日清净,顺便与骆大人叙叙旧,唉,他们都来找老夫诉苦,可老夫的难处却无人诉说,只能来叨扰骆都督了。” “哦?方大人这难处从何说起?以前是京中衙门十人九空,政务无人搭理,如今太子殿下补缺不正是解了方大人之忧吗?莫非方大人对补缺之人不甚满意?” “虽说补缺之人有些新上任的对事物不熟偶有错漏,但过些时日也会好了,只是这补缺一开,什么人都想来走老夫的门路,希望谋个好的差事,老夫已经闭门谢客好些日子了,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推脱不过啊。” 骆思恭知道方从哲此来定是有事,他却不肯轻易接过话头,只是说道:“方大人深明大义,真是我等的楷模啊,现在虽说各官署缺员缺的厉害,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若只是想走些门路就能补个好职务,那与卖官鬻爵有什么区别。” “这些事情老夫自然是能推就推,能不见就不见了,只是有一事老夫却是实在推脱不过,此时正在发愁呢。骆都督可还记得那个经常走货运的海沙帮?老夫偶尔会托他们捎带些货物,他们偶尔也会为骆都督带一些特产的那个海沙帮。” 听方从哲提起海沙帮,顿时让骆思恭皱起了眉头,以前骆思恭确实让海沙帮帮忙夹带过私货,而且不止是他二人,包括京中的所有王公贵族就没有不这样做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而且每个人都从中获利颇丰,只是因为近来锦衣卫追查的事情涉及海沙帮,骆思恭就果断的与他们割了联系。 骆思恭已经基本猜到了方从哲此来的目的,只是佯装不知的问道:“怎么?他们也求官求到方大人头上了?” 方从哲道:“一个货运帮派自然求的不是官职的事情,而是另有其他,老夫听闻骆都督手下正在缉拿要犯,京城外处处设了关卡,此前因为误会扣了海沙帮的几批货物,里面许多都是京中的一些王公大臣的货物,所以特意请老夫来向都督求个人情。” “哈哈哈哈……方大人啊,你我的交情何须如此,既是此事倒也好办,我差人去把货物放行了就是,方大人有所不知,此中想来是有什么误会,这次缉拿的要犯是一伙截了官印的匪徒,否则何须查验扣押货物,想来是手下人人手不够没来得及细查就先行扣押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五十七章 护院总旗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见骆思恭答应放行扣押的货物,方从哲继续说道:“那就多谢骆都督了,不过老夫还有一事相求,这海沙帮最近托运的货物里有一批是老夫托他们往老家带的一些物件,现在锦衣卫办案,顺天府的路引也没了用处,不知能不能请骆都督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给他们开个路条,让这批货物通过。” 骆思恭道:“方大人既然开口我本该应允,只是方大人能否告知这一批货夹带的是些什么东西?”,这话骆思恭说的是丝毫不留面子,方从哲话语中说的含蓄,什么托运些物件,意思就只是捎带一些特产,实际就是夹带私货谋取私利,大家都这么干。 骆思恭说的直白,这倒让方从哲一阵羞赫,本来说的隐约一点大家心照不宣就好,如此一来就真的是面皮上挂不住了,但有求于人方从哲也不好再藏着掖着,说道:“此次不过是些布匹茶叶,还有一些古玩。” 骆思恭道:“这些物件倒是不打紧,只要不是白铅就好,路条我稍后开给方大人,只是下官还要奉劝方大人一句,最近是特殊时期,夹带的事情最好还是稍微停一段时日。” 见骆思恭爽快的答应了,方从哲忙道:“多谢骆都督体谅,老夫醒得,这次过了老夫也不去掺和这些事情了。” 骆思恭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桌案上开了一张路条签上名字回道方从哲身边将路条递给了他。 方从哲接过路条看了看,朝着骆思恭道谢道:“这次的事情多谢骆都督行以方便,不知骆都督今日是否得空?我们到回鹤楼饮几杯酒。” 骆思恭道:“谢过方大人好意,骆某也想与方大人饮酒叙旧,只是今日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他日闲暇下来,骆某定当请方大人一醉方休。” 方从哲起身道:“既如此老夫也不强求了,既然骆都督公务繁忙我也就不打扰了,告辞!” “方大人慢走。” “骆都督留步。” 方从哲出了骆思恭的值房,却正碰到门口的骆养性,骆养性遇了方从哲本该见礼,但自从方世鸿案之后骆养性心里就有了隔阂,他其实已在门外听了一阵了,只是没有露面而已,此时迎面遇上,骆养性装作没见到就那样和方从哲错身而过进了值房。 待方从哲走远之后,骆养性朝着父亲不满的道,“爹,你怎么如今还要帮这个老狐狸?” 骆思恭见骆养性一进来就是一副责问的口气,立刻不满的训斥道:“哼,你竟在外面偷听爹的谈话,真的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骆养性随意惯了,丝毫不理会骆思恭的训斥,接着说道:“爹,且不说我和子瑜的关系,这老头儿子坏就罢了,连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况且现在的局势也不容许你帮他啊?” 骆思恭看着不依不饶的儿子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一张小小的路条就能帮他?我们锦衣卫何时需要靠扣押别人的物资来过活了,只不过有些事情你不 知道罢了,哼哼,没我这张亲手写的路条还不要紧,但是有了这张路条,只要他们敢拿出来用,那这张路条就是一盏引路的灯笼,保管什么小鬼小怪的都逃不出我的视线。他方从哲若是真的只是夹带些布匹茶叶也就罢了,如若有其他的违禁物品,我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骆养性听了老爹的话心里安了一些,接着又靠近骆思恭的身边小声的说道:“爹,我最近可是听说京营走私的火炮可是和方老头有关,你可不要被他牵扯进去。” 骆思恭听了骆养性的话马上一怔,急忙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得消息?万不可乱说。”,他心里一阵担心,生怕是从锦衣卫口中泄露了消息,若是传到女真人的耳中,那么这么长时间的布局就要功亏一篑了。 见老爹一脸紧张的样子,骆养性一阵得意,“爹你放心,这消息我不会泄露出去的,前些日子我在回鹤楼恰巧碰到过一次方老头和京营的刘参将,这两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后来我悄悄打听了一下才得到了一点点的消息,但不知真假,但爹你不能不防。” 骆思恭见儿子说的郑重其事,也不愿拂了他的好意,只是交口应付道:“嗯,爹知道了,你这小子最近几天都跑哪去了?好些天没见到你人了。” 骆养性说道:“上次五哥说男人要有本事还是要好好读,然后我就去院读去了,不过这些天下来实在觉得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些个夫子满口的之乎者也,大道理一大堆,却委实没多少作用,我实在读不下去就回来了。” “你啊,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个长性,你才读了几本就敢说读无用,那只是因为你读的太少了。” 骆养性不服气的道:“爹还说我,小秦和我一起去的,比我还早走了两天呢,他说要跟他爹学兵法去,他爹总比这些夫子讲得好。” 骆思恭笑着问道:“那你是也来跟你爹我学兵法来了?人家爹有学问,你爹可没那么大本事,你要想学我倒是可以教教你《大明律》,教教你刑侦。” 骆养性不满的道:“又是要读,爹,要不你给我个千户干干怎么样?” 听到骆养性的话顿时把骆思恭逗乐了,“你爹可没那么大本事,你一天的锦衣卫没做过就马上让你做千户,你以为我们大明的卫所是你家开的吗?” 骆养性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文的我不行,武的你又不行,不如我也去军营找子瑜从军去。” 骆思恭无奈的道:“你这孩子,张之极在军营几个月了也就是一个校尉,你还一天的兵没做过就要当千户,你要真想学点本事就领一个小旗跟着项洪,咱们锦衣卫总不会比京营差了。” “跟项洪那条毒蛇,我看着他就脊背发寒,别说跟着他了,还不如我领着个小旗跟我五哥有用处,爹你是不知道,就那一日五哥带着我们几个人就那么一会竟赢了八千万两银子,唉,还是五哥有本事 。” 听到骆养性的话,骆思恭脑子顿时就活络了起来,说道:“你若是真有本事能让世子教你些本事,爹就给你一个总旗如何?” 听了老爹的话骆养性顿时眼睛一亮,猥琐的搓着手道:“爹,这可是你说的?那儿子就不客气了。”说完骆养性一揖到底,然后起身道:“多谢都督提拔。” 骆思恭也不是在哄骗骆养性,他做事倒也不拖泥带水,就当着骆养性的面叫人找来了南镇抚司的经历,给骆养性入了名录领了一个总旗。 骆养性就这样领着一个总旗的人马大摇大摆的朝着朱府而去,一路上行人纷纷侧目,不知道这群锦衣卫又是到哪家府上祸害人去了。 锦衣卫的主要任务就是监察百官,这么一大群身穿飞鱼服的人走在长安街上,长安街两旁的官员府邸纷纷闭紧了大门,生怕这群人会进入自己的府宅拿人,这个年头没几个官员身家清白,即使是身家清白一旦进了诏狱无罪也能打出罪来。 沿着长安街一路到了兴宁胡同,这个胡同里除了几个国公就是当朝二品大员,这时其他得了消息的官员才纷纷放下了心,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拐进兴宁胡同,这帮人也没往里走,径直进了第一户的宅子,宅子上面挂了个朱府的匾额,许多人开始纷纷打听这朱府是哪位大员的府邸。 门房开了门,一见这么多身穿飞鱼服的人也是下了一跳,再看到领头那个是经常出入府中的骆养性才安了心,门房与骆养性也是熟络,笑着道:“骆公子来就来了,怎么还摆了这么大阵仗,可是着实吓了小人一跳。” 骆养性整了整官帽,挺了挺胸对门房说道:“以后可不能再叫骆公子了,要叫骆总旗,小爷现在也是吃官家粮食的人了。” 门房不以为意的笑着道:“是是是,骆总旗,小人问骆总旗安好!” 骆养性大手一挥道:“免礼。”接着昂头迈步朝里走去。 花园中,朱由检正坐在荷塘边的石凳上跟锦绣学着折纸,面前已经堆了许多纸船、纸花等等,花花绿绿很是形象。 朱由检学了半天也没本事折个囫囵个的东西出来,索性就在石桌上支着下巴看着锦绣,“秀儿不仅人长得好,这双巧手也丝毫不输相貌啊,啧啧,上天真是不公,怎么能把这些美好的事物都集在你一人身上。” “公子讨厌,又拿人家寻开心。”锦绣听了朱由检的话顿时脸上一片羞燥,过了这么久她总算习惯了朱由检的说话方式,经常性的语出惊人,而且经过几次被朱由检教育,她也是不敢再自称奴婢了,但对朱由检的称呼却是越发的乱了,有时叫“五爷”,有时候叫“殿下”,有时候又叫“公子”,这也是根据朱由检那时不时变化的说话方式而定的。 “本公子怎么会拿你寻开心呢?我这纯粹是有感而发,啊,鉴于如此的情真意切本公子突然想吟首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五十八章 游园折纸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说着站起身拉过锦绣刚折好了一支纸船的手,走到荷塘的边上,然后把锦绣手里的那只纸船轻轻放入水里,“清风无力船无缟,谁还听她讲儿谣,一横一斜教折纸……” 朱由检吟完这三句装作思索的样子,锦绣拉着朱由检的胳膊摇晃着道:“公子,下一句呢?” “下一句嘛就是‘一把搂过秀儿腰’哈哈哈哈……”朱由检念完一把把锦绣拦腰抱起。 “公子,公子,快放我下来,有人来了,公子别闹,快放我下来。”锦绣被朱由检抱起,虽然心里觉得很是喜欢,但是光天化日的还是羞不自禁。 “哈哈……哪里有人来了?本公子怎么没看见。”朱由检依旧抱着锦绣不放。 “哈哈,五哥好雅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这时朱由检背后传来骆养性的声音。 “原来真的有人来啊。”朱由检小声嘀咕一声然后把锦绣放下,他倒是脸皮很厚不介意,只是怕小姑娘脸皮薄。他转身白了骆养性一眼道:“知道来的不是时候还过来。” “五哥你也算是把见色忘友表达的清新脱俗了,本来我是奔着别院去的,这不是被你的好诗给吸引过来了吗?‘清风无力船无缟,谁还听她讲儿谣。一横一斜教折纸,一把搂过秀儿腰。’,真是好诗好诗,五哥果然是我被风月中人的典范啊。” 一旁的锦绣听骆养性再把那句“一把搂过秀儿腰”念了一遍,更是羞得面红耳赤。 “真是银者见银,(因为另外一个yin字被屏蔽只能用这个代替,你们懂就好)贱者见贱啊,我明明念的是‘清风无力船无缟,谁还听她讲儿谣。一横一斜教折纸,船儿摇到外婆桥。’你怎么就能听成‘一把搂过秀儿腰’了呢?唉。”朱由检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五哥好才华,我是比不了,你怎么说就怎么来喽。”见朱由检转眼就换了句诗,前一首是吟风弄月调戏小姑娘的,另一首马上就变成忆童年了,反正骆思恭是没那本事,又说不过朱由检,也只能认了。 朱由检也不理他,坐回石凳对着锦绣道:“秀儿,咱们不要理会这个没文化的人,我们继续玩折纸。” 骆思恭见朱由检又开始折纸玩,走上前道:“五哥,我是有事来找……” “啊,我突然又有了灵感,还要再吟一首诗,秀儿你想听吗?”一听骆养性有事找他,急忙出声打断了。 “锦绣很喜欢听公子吟诗。”锦绣回道。 “那你喜欢公子之前那两首的哪一首呢?”朱由检接着问道。 “只要是公子念的,锦绣都喜欢。”锦绣低着头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 朱由检拿起桌上折好的一朵杜鹃花绕着石桌信步念道:“临水闲步落庭阶,柳芜牵风信手裁。折得杜鹃花一朵,玉簪横向锦绣钗。啊,好诗好诗,老骆你也看到了,我今日很忙,不仅忙着折纸,还要忙着给我们家锦绣念诗,真的是没时间招待 你,你就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五哥,我今日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 朱由检再次打断骆养性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瞧你穿着这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没事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了吧,看着这身皮我浑身不自在。” 见朱由检话总是不让他说完,骆养性就急了,“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朱由检见骆养性那一副无赖的样子,也是拿他没办法,白了他一眼说道:“怎么着?赖上我了是吧。那好吧,你就赖着吧,反正才赢了几千万两,五哥养得起你,秀儿,公子继续给你念诗。” “五哥你就消停一会吧,我知道你文采好。”见朱由检又要说话,骆养性急忙喝道:“闭嘴,这次让我说完,我这次是给你送一个总旗的人马过来护院的,人正都在外面候着呢。” “哎呦老骆,你怎么不早说?”一听是给送人来的,朱由检立马改了口风,“瞧把我们客人给怠慢的,秀儿啊,去把我去年藏得新茶拿来给老骆泡上。” 锦绣一听朱由检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忙掩嘴笑着去取茶了。 一见朱由检改了态度,骆养性立马客气的道:“五哥何必这么客气,不用什么新茶,差不多的就好。” 听了骆养性的话,朱由检一阵错愕,然后拍了拍骆养性的肩膀问道:“老骆,就你这思维方式是怎么把四海庄园开到现在还没亏钱的?” 骆养性认真的回答道:“四海庄园都是老乔在管事,我很少去打理的,只是偶尔带人去庄园玩耍。” 朱由检怜悯的看着骆养性道:“嗯,难为乔管事了,不说了,你带来的人呢?” 见朱由检总算说到正事了,骆养性才道:“哦,我见你们在园子里玩的热闹,怕别人见到影响不好就让他们在外面候着了。” 朱由检再次白了骆养性一眼道:“你还知道影响不好,那你还进来。”,朱由检觉得骆养性今天让他翻白眼的次数快赶上这一年的了。 骆养性道:“我们之间还用见外吗?不过是打情骂俏而已,都是一起喝过花酒的兄弟哪会介意这个?如果你觉得亏了,下次去楼子里我敞开了门让你尽情的看。” 听见骆养性胡言乱语的话,朱由检没好气的道:“我可没那种嗜好,你是不打紧,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有偷窥的癖好呢。你脸皮厚我们家秀儿脸皮可是薄的很,你要是吓着她我跟你没完。好了不跟你胡扯了,把人都叫进来吧。” 骆养性朝外面打了个口哨,叫唤了一声“都进来。” 接着朱由检就见一队锦衣卫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骆养性自豪的炫耀道:“五哥,这可是一个总旗标准的建制,整整五十人,现在都归我管,我已经是一个总旗了,而且是在南镇抚司挂了号的。” 朱由检看着这些一身飞鱼服的锦衣卫向骆养性问道:“你一路就这么直接过来的?” 听了朱由检的话,骆养性疑惑的道:“不然呢?” 朱由检严肃的道:“锦衣卫的名声本就不好,官员百姓皆畏之如豺狼虎豹,你不觉得这样太高调了吗?恐怕你带着这些人进了我府上,外面不知道都传成什么样了。” 骆养性不以为意的道:“这我倒没发现,只是今日我初升总旗,张扬一下也无伤大雅,西楚霸王不是都说了‘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谁人知之。’” 听了骆养性的话,朱由检回道:“没发现你倒是还有些学问,连这典故都知道,我也送你一句诗,‘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不过今日你高升,一时头脑发热也无可厚非,我也就不打击你的积极性了,今晚我在这里给你摆酒,庆祝老骆你高升。” 骆养性是听明白了朱由检的意思,但那几句诗是一句没记住,只知道这几句诗很有水平,但念给他听那就是牛嚼牡丹糟蹋了,他也没怎么把前面几句话放在心上,只听清了朱由检要请客,于是说道:“那就多谢五哥了,今晚我们一醉方休。” 朱由检说道:“我现在可很少喝酒,影响身体发育,想喝酒我这里能喝的多得是,肯定把你灌趴下。不过你今日到底为什么而来?不是刚领了总旗就要把人马送给我做护院了吧?” 骆养性挠了挠脑袋回道:“哦,是我爹让我来跟五哥学些本事的,不过读那一套就算了,我最近去院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不是读的材料,我爹主要是想让我来跟五哥学学谋略。” “这个是靠脑子的,你有些难为我了,要不换一个?” “那你教教我怎么能够受女孩子喜欢?” “这个不是靠手段,主要靠的是颜值,我还是想想办法帮你锻炼锻炼头脑吧。” 骆思恭知道朱由检是在挤兑他,却也丝毫不以为意,说道:“那以后我就住这里了,反正这么多人你都养了,也不差我这一口饭。”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你这些手下要在我这里住下去就要把这身衣服换了,否则我每天看着一群锦衣卫在这里心里别扭。” “听五哥的,这公服穿个一天找找感觉就够了,让我每天穿我也不习惯。” 二人正说着,锦绣就端着茶过来了,虽说朱由检说的是什么去年收藏的新茶,但她也只当说笑,自然不会认真,泡的也是上好的龙井。 朱由检对锦绣说道:“秀儿,今日老骆荣升总旗,今晚我们给他摆酒庆贺,你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些酒菜,人手不够就让管家再去多找些厨子,以后这些人都要在这里吃住了,厨房的帮手肯定少不了,然后再去成衣铺叫个裁缝过来,给他们量一下尺寸,按高胜、高寒穿的样式每人给他们多置办几件衣服,再让管事给他们安排一下住的地方。” 锦绣应下后就带着那群锦衣卫去找管事的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五十九章 思想教育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看着那一个总旗的锦衣卫跟着锦绣浩浩荡荡的走后,抹了把额头并没有冒出的汗水说道:“也多亏了我这宅子够大房间够多,换个宅子还真安置不下这么多人。” 骆养性有些得意的道:“那是自然,全京城除了皇宫,就再也没有比你这更大的宅子了。” 朱由检道:“你这次带人过来的也正是时候,过几日或许就会派上用场,到时候我带你去看一场猫捉老鼠的好戏,有你这批人,也省的再去北镇府司借人了。” 一听有好戏,骆养性顿时来了兴致,“哦?又有热闹可看?” “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不定你借此机会升个百户也不是不可能。” 一听这话骆养性立刻就兴奋了,连忙起身绕过石桌抱住了朱由检道:“我就知道,跟着五哥有肉吃。” 朱由检遇到了骆养性也是没有办法,在他被搂的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把把骆养性推开,“你这是准备恩将仇报把我闷死在你怀里吗?” 骆养性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道:“意外,纯粹意外。” 朱由检的府宅太过庞大,平日里也没几个人,今日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也是难得的热闹了一把,到了晚间,气氛更是热烈,为了庆贺骆养性高升,朱由检特地派人去把几个兄弟都请了过来,连闷在京营几个月的张之极也不例外。 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但喜庆的节奏却一点也不少。早些时候朱府管事已经请了裁缝过来给那批新来的锦衣卫量了尺寸,成衣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做好,这一总旗的人心思倒是活络,知道这位世子殿下不喜欢锦衣卫的飞鱼服,虽然这身衣服在他们看来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不过虽然没人要求,这一批人还是都换了便服。 这倒让向来对锦衣卫有些成见的朱由检很是意外,也对这些人亲近了许多。 宴席尚未开始,院子里的圆桌上早已坐满了人,朱府的大门紧闭,府内所有人,不论主子下人,除了在厨房忙活的厨师,都聚在这个院子里面,连不肯入席的女子也在厅子里摆了两桌席面。 院子里坐的没有那种文人雅士,也就少了许多拘束,本来那一群锦衣卫初次到这里来还有些放不开,但一看主桌上那位便宜总旗早已张罗开了,他们渐渐也放开了嗓门。 宴席上,一群人轮番的向骆养性敬酒,白日里说的一醉方休也不过是为了豪迈一把,只是现在看这境况骆养性觉得怕是真的要实现了。 秦珝端起酒杯朝骆养性一抬道:“你们现在都有事情做,连老骆都做了总旗,我们必须要干一个,现在就我憋在家里读兵了,惨惨惨啊。” 骆养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你知道我们的差距在哪吗?就是我在院比你多坚持了两天,这就是论持之以恒的重要性。你也不要灰心,现在多学学兵法,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说不定连百户都不在话下了。” 一旁的朱由校看不下去了,说道:“你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竟欺负小秦年纪小。” “今天可是我高升的日子 ,大殿下这话可是有损我高大的形象,必须要罚一杯。”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认罚。”朱由校倒是也不扭捏,端起一杯酒饮了下去,接着再倒上一杯端起道:“然后再敬你一杯,恭喜你高升总旗,各位,骆总旗今日高升,你们还不都来敬酒。” 骆养性陪着朱由校喝了一杯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大殿下平日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今天算是暴露了内心的小野兽,也是一肚子的坏水。” “既然皇兄都说了,我作为东道主必须要连敬老骆三杯,老骆你知道我在长身体不宜喝酒,我就以茶代酒,我先干为敬。”不待骆养性反应朱由检咕嘟咕嘟的连喝了三杯茶水。 骆养性撇了撇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兄弟是狼狈为奸,人家小秦也在长身体,怎么也能喝酒?” 秦珝趁势说道:“老骆你提醒的极是,我也在长身体,今天也要以茶代酒。” “你就省省吧,别跟着起哄了,我喝还不成吗?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偷你爹的酒喝,今天让你喝茶恐怕都夺不下你的酒杯。”,骆养性听了秦珝的话,连他老底都给揭了。 “啊,说道喝酒我突然来了灵感想作诗一首,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朱应安装模作样的吟道。 “应安兄……” “老骆你不要打扰我的思路,接下来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朱应安吟完得意的朝着众人炫耀道,“怎么样?我这个灵感怎么样?” 秦珝笑着道:“能把诗仙李白的诗抄的这么骚包的也只有小公爷你了。” “什么?李白的诗?我可是为了今晚的酒席花了五十两银子特意找人作的,那王八蛋,居然拿李白的诗来糊弄我。”朱应安一听秦珝的话,顿时就跳脚了。 众人一听朱应安的话顿时哄堂大笑,有他在,从来就不差气氛。 不过此时一桌人却有一人例外,张之极虽然也为骆养性高兴,但却一直默默的微笑着听众人说话,偶尔端起酒杯自斟自饮。 待众人笑过之后,张之极才站起身端着酒杯朝骆养性道:“这杯酒是我敬老骆,恭喜你升任总旗,我在军营混了几个月才是个小校呢。”张之极勉强的说了个并不算幽默的笑话。 骆养性一见张之极这样心里也是一阵失落,顿时没了说笑的兴致,“我干了。” 张之极喝完一杯也不落座,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拿起酒壶斟满,接着道:“雄鸡帮的事情我听说了,这接下来三杯,是我感谢各位兄弟为我报仇。”说完张之极端起酒杯连干了三杯。 众人都知道他一直放不下芙蓉的事情,是以也没有阻止他。 朱由检把茶碗里的茶水泼掉,斟满了酒,起身对张之极道:“子瑜,幼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人生三大悲,但许多人却逃不过,水姑娘的事情对你来说确实很残酷,悲欢离合,晦明朝暝,尽百年人事,移场换境。有些事虽放不下,却可珍藏,切不可因此消沉。你如今已入军营,是一名校尉,他日若是上了 战场见惯了血雨腥风,同袍在你身旁一个个倒下,你又该如何自处?你心里如果不痛快,我今日换了酒陪你醉一场。” 张之极也端起酒杯起身道:“五哥,老骆,是我的错,我不该扰了大家的兴致。” 骆养性也端起酒杯大声说道:“子瑜,你是错了,但却不在于扰了谁的兴致,你我兄弟现在同为大明军人,有朝一日如果一起上阵杀敌,我若死在你面前何人可带我尸骨还乡?像你这样婆婆妈妈,还不要为我老骆殉情了?” “殉情”二字虽说的可笑,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老骆你胡说些什么?”,听了骆养性的话,张之极脸色有些涨红,却有无从反驳。 朱由检接着道:“老骆话虽说的粗俗,但道理却是这个道理,侠骨柔情,方为英雄,如你这般愁肠百转千回,哪是男子汉的做派?你纵然伤心欲绝,又有何意义?连水姑娘的仇都是我们来替你报,但你呢?整日消沉,也算白练了这一身体魄。” 之前张之极已经喝了不少,方才又连续四杯酒下肚,他面色已经有些微红,脸上那一道疤痕像一条恶龙般稍显狰狞,此时张之极看着朱由检、骆思恭二人说道:“我张之极铁骨铮铮的汉子,定当亲手报杀妻之仇,自今日起,只思上阵杀敌,绝不再作小女儿姿态。”,说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啪”的一声将酒杯摔在地上。 其他桌的人不明所以,一听这摔杯的声音都住了声朝这边忘来。 朱由检一口喝干茶碗里的酒骂到:“你个败家玩意儿,我这可是景德镇上好的陶瓷杯,你就这样给我摔了?今天这么多人,我可是没酒杯给你用了,没见我都用茶杯喝酒了吗?” “哈哈哈哈……”其他桌上被摔杯声音吸引过来的人一听朱由检的话顿时哄堂大笑,也知道没什么事情发生才继续安心喝酒。 “谢五哥!”,张之极知道朱由检是为了帮他缓解尴尬才那么说的,不过他倒是真的起身去朱由检旁边拿茶杯去了。 张之极刚取了茶杯准备回席,就见一个汉子双手端着酒碗“扑通”一声跪在了朱由检面前,“世子殿下,借着这个机会,也借用殿下的酒,我余大川敬殿下一碗,多谢世子殿下保我兄弟全尸还把他安葬,又救了我余大川一命,我余大川无以为报,以后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了。”说完余大川举起碗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单手举起酒碗。 “唉唉唉,余大哥且慢动手。”一边说着朱由检一边伸手将余大川扶了起来,然后又看了一眼身后拿着茶碗的张之极道:“我说你们这些当兵的哪养成的这个坏毛病,动不动就喜欢摔碗。” 朱由检一句玩笑的话就化解了这严肃的气氛,接着又道:“我这人最敬重有血性的军人,余大哥向我道谢,首先谢的是我为你兄弟收尸,然后才谢救你一命,能把兄弟的尸首放在性命之前的人,我朱由检救得划算,余大哥敬的酒我干了。”,说完朱由检端起桌上的茶碗,将酒一口喝干,然后碗口朝下,示意一滴不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六十章 相思烈酒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张之极一见这情形,马上拉着余大川的手道:“这位余大哥也是军人?在下张之极,现在在京营做一名校尉。” 余大川见这人与世子殿下关系颇近,也不敢失了敬重,“张校尉,失敬失敬,在下余大川,以前是大同卫的兵士,现在已经脱籍了。” 张之极道:“听余大哥方才话里的意思,身边也有重要的人去世了?唉,咱们真是同病相怜啊,若是不与余大哥多喝几杯,真是辜负了这份相见之缘。” 一旁的朱由检看张之极的样子好笑的道:“子瑜,你想买醉也不用找什么借口,敞开了喝就是,今晚把所有的憋屈都释放出来,以后就做个堂堂正正的军人。” 张之极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拉着余大川就走,也不知张之极和余大川说了些什么,二人就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往花园走去。 差不多酒过三巡,朱府的下人们酒食都吃的差不多了,也都离了席回去值守,门房先去取了大门的门栓,只是一开门就吓了一跳,就见一个老头蜷缩着身子坐在门口。 一听见开门声,门口那人马上回过头来,见有人出来,迅速的站起了身,一副不满的口气道:“你是怎么当值的?我敲了这么久的门都不见开门,哎呦,冻死爷们了。” 门口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宫中的太监李进忠。 见这人起身,门房打量了一眼这人的装扮,认出了这是宫中的内侍,门房连忙问道:“不知公公此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进忠道:“自然有事,快领我去见五爷。” 门房担心吃酒误了大事,赶紧前面领路。 到了院子里,李进忠一见这满院的人,心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直跟着门房一路到了朱由检桌前。 见到朱由检,李进忠马上换了一副恭敬的面孔,一见朱由校也在,连忙行礼道:“老奴见过大殿下,见过五爷。” 朱由检回头看见李进忠,问道:“小六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没什么要事,只是一些小事,等五爷吃完了酒席再说也不迟,主要是老奴许久没见五爷了,特来给五爷请安!” 朱由检指着张之极空下的位置道:“你来的正是时候,一起坐下吃杯酒水。” 李进忠道:“老奴哪敢和大殿下、五爷同席,老奴候着就是。” 朱由校道:“这里不是宫中,你若觉得与我们同席拘束,就自己随便找个位子坐吧。” “谢殿下,老奴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之极与余大川离开已有一个时辰,酒席也快散了,朱由检见他们二人还没回来,也有些担心这二人对府里不熟,怕喝多了酒失足落水,于是叫上高胜、高寒二人沿着他们之前离开的方向去寻找。 亏得府里晚上后花园都点着灯笼,否则这么大的府宅找起来还真是困难,沿着后花园的几条小路找了许久,朱由检才在一处临水的亭子里找到了张之极、余大川二人。 张之极二人离席时抱着 的两个酒坛子已经空了,一个酒坛子还能立着,另一个倒在地上,这两坛酒就是二十斤,竟被二人全部喝光了,此时余大川已经趴在亭子里的石桌上醉得不省人事了,而张之极却一脸呆滞的看着从亭外走来的朱由检,眼睛眨也不眨。 朱由检看到张之极那呆萌的样子笑着调侃道:“子瑜,我以前竟没看出来你酒量这么好?” 见张之极还是一脸呆滞,没有任何反应,朱由检双手扶着张之极的头用力的摇了几下,“子瑜,你这是在睁着眼睛睡觉吗?” 张之极此时才稍微有了一点反应,他有些迷茫的看了朱由检一眼,大着舌头道:“五哥,都说酒可醉人,聊以忘忧,为何我喝的再多,头脑依旧清醒,更何谈忘情解忧,哇。”说完,张之极一口吐了出来,还好朱由检躲得快,才没被吐了一身。 朱由检绕过那摊秽~物,上前拍了拍张之极的背,张之极又是接二连三的吐个不停。 直到张之极吐无可吐时才稍微好转,等他抬起头时已是满脸的泪水鼻涕,回头看见朱由检,张之极“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然后一把抱住了朱由检。 “唉,还是没有躲过去,好好擦个干净吧。”朱由检心里哀叹一声。 朱由检任由张之极趴在他怀里哭,看张之极这样子,朱由检叹气道:“你只听说酒能忘忧,却不知相思有撕心断肠皱面白发的能力,如人之精明也难忘,如酒般醇烈亦难解。哭吧哭吧,过了今晚就好了。” 等高胜、高寒二人找到这里时,张之极已经趴在朱由检怀里睡着了。 三人废了好大的气力才把这两个喝醉的人拖回到前院,也难为他们怎么折腾都不醒。 待把张之极和余大川安顿好后,酒席已经散了,只剩下几个家丁和厨师在收拾。 锦绣见朱由检忙活完了才上前道:“殿下,李公公在房候着呢。” 朱由检道:“嗯,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我这就过去。” 到了房,朱由检见李进忠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小六,等了这么长时间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李进忠见朱由检进来,忙起身道:“回五爷,老奴也不知这事是不是重要,只是想万一五爷用的着,老奴也不算白跑一趟。”说着李进忠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蓝皮的线装递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接过,只见封面上用篆写着“金轶录”三个大字,朱由检不明其意,随手翻了翻里面的内容,这一看更是糊涂了,里面写的全部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文字,虽然许多字他认得,但连在一起却是一句都读不懂了。 朱由检合上,有些疑惑的向李进忠问道:“这是什么?” 李进忠回道:“五爷没见过这个,自然很难看懂,这里面用的是东厂秘密记事的手法,许多都是暗文,主要记的都是些军器局的账目。前几日下面人来跟老奴说,最近有人在暗中调查军器局,后来跟踪那人进来五爷府上,老奴生怕有人多嘴坏了五爷的事,就把这事给 压下来了。” 朱由检问道:“那这账本又是怎么回事?” 李进忠道:“军器局许多年前就差不多被掏空了,原来军器局有近三千匠人,现在连一千之数都不足了,以前军器局的油水最足,哪里都想进来插一手,工部、户部、东厂、锦衣卫,一个都不少,只是其他几处最多也不过是占点匠额,而东厂却安排了许多的监造、督办,不到一年军器局就被捞的只剩个架子,匠人三去其二,连督造的人数都快赶上匠人了,后来眼看没了油水,那些在军器局挂了督造名头,胆子大些的便想了个别的法子,以次充好,但这要京营的人配合,所以后来连府军右卫和神机营的人都掺和了进来,一开始只是用些有瑕疵的火器以次充好,有了神机营的包庇,到后来胆子大的竟直接拿些边角料的废铁去入账。这本就是军器局去年到现在所有采买、铸造、废弃和银钱收支的账目。是老奴的一个义子偷偷录的,老奴想若是五爷在派人查问军器局的账,那这本账册五爷想来是用得着。” 朱由检听了李进忠的话,点了点头说道:“这本账册我确实用得到,既然你有心,我也要提醒你一下,军器局的事情如果你有牵涉尽快把痕迹抹了去,不要留下什么把柄,这次的事事关重大,你先回去,让你下面的人把嘴管牢了。” 李进忠忙应道:“谢五爷提点,这件事除了老奴,其他人都不知详情,不过今日老奴来的时候五爷府门关着,老奴怕耽误五爷的事就一直在门外候着,此时宫门已经落了锁,老奴今日也回不去了。” 朱由检也是人精,自然明白李进忠这是在邀功,在宫里凡是有些地位的太监哪个在宫外没几处宅子,不过看破不说破,李进忠能亲自送这本账册过来,朱由检也不会拂了李进忠的意,说道“既如此今晚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明日一早再回去也不迟。” “谢五爷!” 第二日一早,张之极醒来后头痛欲裂,只记得昨晚拉着余大川去后院的亭子喝酒,后来的事情就一概记不得了,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见张之极醒来,外面候着的婢女端着面盆进来道:“殿下已经备好了朝食,奴婢伺候小公爷更衣。” 昨晚酒喝得太多,此时刚一起床眼睛还有些模糊,竟觉得面前的婢女有些水色的模样。张之极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再看时不过是一个与水色毫不相干的婢女,许是昨夜梦中见的真切,此时还在留恋梦里的身影。 张之极匆匆梳洗了一番,就跟着婢女往厅堂而去,此时朱由检也才吃完在喝些茶水。 看到朱由检张之极就兴奋的道:“五哥,我昨晚在梦里为水色做了首次词,没想到我张之极也会作词,我念给你听听。” 朱由检见张之极的模样,心里也甚是高兴,此时的他与昨日已完全判若两人,若不是脸上那道疤痕,仿佛又变回来从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小公爷。 朱由检笑着道:“子瑜作的词,那我真的是要洗耳恭听了,你且念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六十一章 绑架计划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张之极也不客气,伸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焦圈,一边塞进嘴里嚼着一边绕着桌子念道:“轻眸浅靥素衣裳,春山聒碎小醋缸,搔首戏语可相忘。披酒消得春更长,西风不散蜀人殇,当时只道是寻常!”张之极念完看着朱由检得意的道:“怎么样?不比你作的差吧?在梦里水色直夸我作的好。” 朱由检盯着张之极,虽然他表现的毫不在意,但依旧可以看出嘴角的一丝丝苦涩,振作容易,但许多事却哪是一下说放就放得下的,人之一字,最难做到的就是“拿得起,放得下”,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又包含了多少的不舍。 不过他也不会去点破,只是笑着评价道:“这首浣溪沙作的颇有情趣,现在我是信了你梦里作词的说法,若是醒着,恐怕难为死你也作不出来。” 张之极不服气的道:“五哥你又小看人了不是?等我有灵感了就醒着作一首给你看看。” 朱由检道:“那我就等你的大作,这几日你不去营中点卯也没关系吗?” 张之极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只是在勇叔账下做个挂名的传令校尉,又不是真的入了籍,跟勇叔告个假就出来了,又没人真的会去管我。” 张之极说完,大喇喇的坐下大口大口的吃饭。 正吃着,张之极就见门房进来道:“殿下,窦霄到了。” “让他进来。” 张之极一愣,窦霄是雄鸡帮的帮主他早就打听清楚了,雄鸡帮也算是水色被害的帮凶,他一时没明白朱由检叫窦霄前来的用意,难道是要让自己亲手宰了那些帮凶的帮主?张之极颇有些兴奋的道:“五哥,这样是不是太血腥,太暴力了一点?不过我喜欢,嘿嘿……” 朱由检看张之极那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岔了,连忙道:“你看着就知道了。” 张之极窦霄自然是认识的,他进门后一见张之极也在,心里顿时慌了,心想这不是要把自己闷杀了给他出气吧?他也顾不上朱由检,急忙向张之极解释道:“张小公爷,此前的事都是误会,是小人该死,没有管教好下面的人,世子殿下已经教训过小人了,那几个为非作歹的家伙也都去给尊夫人陪葬了,还请小公爷饶恕小人。” 窦霄听胡宝和刘一守说了朱由检的事情,因此这次也改了口,他知道那位朱公子身份不一般,只是没想到竟不一般到这种境界,他与张之极讨饶也取了个巧,知道芙蓉没有能入的了英国公的府门,这也是张之极的一个遗憾,所以开口称了一句尊夫人,这倒让张之极心里的恨意稍微轻了点。 不待张之极说话,朱由检先开口道:“这事容后再说,子瑜你也先冷静一下,既然方世鸿能带着你雄鸡帮的人去眠花宿柳,我想窦帮主自然说不上与方世鸿毫无瓜葛,即使子瑜找你报仇也说得过去,我这次派人叫你过来是有一事要你去做,此事若是做好了,这一页就算揭过 了,不知窦帮主意下如何?” “五哥……”张之极一听要和窦霄就此揭过,他顿时就急了。 不待张之极说下去朱由检就出声打断,“子瑜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什么事再说。” 窦霄问道:“如能和小公爷解除误会小人自然一万个愿意,只是不知殿下说的是什么事?” 朱由检盯着窦霄的眼睛道:“五天后是京营演武考评的日子,那日方从哲肯定会陪同我父王一同前往京郊大营观看演武,方世鸿在家被禁足了这么些日子想必也憋坏了,你只需把他勾引出来陪他散散心放松放松就好。” 窦霄听了朱由检的话心里就是一惊,他已经明白朱由检要做什么了,不过还是不确定的问道:“殿下这是准备要……” 朱由检伸出一只手指竖在嘴边示意,“嘘……我什么都不准备做,你只要做好你要做的事就可以了。” “但是……殿下安排的事小人本该言听计从,只是如此一来……等到事后,方大人知道是我拐走了方大少,他还不是要把我雄鸡帮铲平了?” 朱由检听见窦霄在推脱,立刻连恐带吓的道:“方大少是谁?我记得老骆和你说过该怎么称呼他?你是觉得小爷最近跟你好好说话了是吗?他方从哲能铲平了雄鸡帮,我们就没那本事?我记得你还欠我九百万两银子?” 只是这几句话窦霄已经额头冒汗了,虽然他害怕张之极找他报仇,但没想到最要命的还是这位世子殿下。 窦霄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连忙道:“是方大便,方大便……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此一来我一家老小也是必死无疑啊,我死不足惜,只是还望殿下能保小人一家老小性命。” 朱由检道:“你就不会偷偷的把他骗出来吗?难道你还想递了帖子上门去请他,非要请的人尽皆知惊天动地不行吗?小爷向来也不会亏待为我做事的人,这次做的好了,你那剩下的债小爷就全部给你免了。只要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要说方从哲没那么大能耐查到,即使查到你雄鸡帮头上,最多放弃了那块地方,我会给你一个更大的机缘。” 朱由检深谙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的套路,恫吓完了自然要给点好处,反正那上千万两的银子窦霄也拿不出来,欠的债也就是一堆数字,免了也就免了。 “既然殿下如此重用小人,我窦某岂能再不识抬举,这事我一定办妥了,只是不知道小公爷意下如何?”窦霄虽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应下,却被他说道义薄云天,最后还不忘他和张之极的恩怨。 张之极在听到朱由检的话时就知道了他想干什么,一时间激动的面色通红,若是能除掉方世鸿,别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窦霄,就是要他的命都未尝不可。 张之极看着窦霄说道:“好,我听五哥的,只要你能把五哥吩咐的事情做好,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窦霄见张之极答应,便告辞道:“既如此小人就回去安排了。” 等窦霄走远了后,朱由检对张之极道:“神机营的东山靶场,正对着誓师台的小山坡上有一棵小树,树上挂着红绸,雄鸡帮的那几个帮凶已经埋在了那里,演武那天方世鸿也会被半埋在那里,你若想亲手报仇,到时候就自荐去试炮,只要能打准了,你的仇就算报了。” 张之极涨红了脸起身朝朱由检抱拳道:“多谢五哥。” 朱由检笑着说道:“算了吧,我们之间你这么扭扭捏捏做给谁看?还准备让我扶你起来不成?” 张之极嘿嘿一下,坐回了饭桌继续吃了起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五哥,吃完了饭我就回营了,本来想在这里多玩几天,只是我这打~炮的水平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到时候万一炸了膛就丢人了,我还是回去好好练上几日再说。” “你早些回去也好,不然以你这胃口恐怕要把我家吃垮了,你看你这顿饭都快吃了半个时辰了。” 张之极以前被这些人揶揄惯了,听朱由检说这话也不以为意,“就像五哥说的,我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要多吃些。”不过说是这么说,手里的东西也放下了,并不是因为朱由检的话他感到不好意思了,也不是客气,而是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出神,就只顾着往嘴里塞东西了,此时一说,张之极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吃不下了。 张之极站起身潇洒的道:“走了。” 朱由检看张之极那撑的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也起身说道:“要不再给你带点路上吃?毕竟在长身体嘛。” 见朱由检站起身,张之极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毕竟你也在长身体,也需要多吃一些。” 朱由检把张之极送出了屋,张之极客气的道:“五哥不必远送,送到长安街就可以了。” “慢走吧您呐!” 送走了张之极,已近巳正,骆养性昨夜喝多了酒此时还在呼呼大睡,一帮锦衣卫也都还没醒来,朱由检跟着高胜、高寒二人一路来到锦衣卫休息的小院。 还在睡觉的一群人接着就听见一阵“铛铛铛铛”的铜锣声响个不停,锦衣卫门不用再镇抚司当值都有睡懒觉的习惯,而骆养性更是如此,这一阵铜锣声直叫众人以为府里走了水,平常人家都常备一面铜锣,只要锣声响起,不是走了水就是遭了贼。 一群人衣衫不整的急忙跑出了屋子,见院子里三人稳稳当当的站着,丝毫不像有什么意外发生的样子,睡眼惺忪的骆养性揉了揉眼睛不满的道:“高寒你一大早的敲什么敲?扰人清梦。” 高寒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骆总旗,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骆养性嘴里嘟囔道:“这天不是还没黑吗?我再去睡一会,天黑了再叫我。”,说完转身就往回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六十二章 各就各位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看着骆养性迷迷瞪瞪的样子开口道:“老骆,这下面可是有一个总旗的兄弟,你可是要给他们做个好的表率。” 听了朱由检的话,骆养性道:“都听你的,这不是昨日喝多了吗?今天特殊情况,我先补个觉,明日再早起。” 朱由检道:“老骆,你现在也是个行伍之人了,就要有个行伍之人该有的样子,自今日起,所有人每日都要跟着高胜、高寒二人训练,包括骆总旗在内,老骆你要是带头闹事,我就去骆都督那里说说,让他把你这新上任的总旗给你撤了。” 骆养性打着哈欠丝毫不以为意的道:“撤吧撤吧,这总旗当个一天感受一下新鲜就够了,还是睡觉重要。” 见骆养性这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朱由检眼睛咕噜噜一转就有了主意,他对着骆养性的背影问道:“老骆你这话当真?”也不待骆养性回话,接着又向高胜、高寒二人说道:“那好,高胜、高寒,你们先带其他兄弟去校场训练,让骆总旗继续睡觉吧,过两日我们谋划好的那场戏也就不用带骆总旗一起玩了。” 一听有好戏,骆养性立刻想起了昨日朱由检对他说的那场猫捉老鼠的好戏,还说有可能让他升个百户来着。 一想到这,骆养性立马来了精神,一溜小跑到朱由检身边舔着脸问道:“什么好戏?到底什么好戏?”,此时他哪还有什么没睡醒的样子。 朱由检也不理他,向着高胜二人大手一挥道:“走,我们去校场。” 此处校场不大,不过五亩左右,这里原是一处草皮,在朱由检搬进来后改成了一处小的校场,平日里用来和高胜、高寒他们学些武艺刀法,或是在此锻炼身体,偶尔府里的人会来这里踢踢蹴鞠、打打马球,或者做些别的游戏。 此时这里站了一百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只是若用来像军营一样练习走马打仗,那就完全不够用了。 待这一个总旗的人站定,朱由检向着众人大声说道:“昨日大家初来乍到,也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我这里虽说不缺这么多人护卫,但也不好拂了骆都督的一番好意,别的我不敢保证,至少在这里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会比你们以前好而不会差。不过既然来了,自然也是要找些事情做的,平日无事就跟着高胜、高寒二人训练,否则时日久了只是凭着你们现在这副养尊处优的身体,怕是想做些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了。若是有谁受不了这份罪,那就早早的走,只是锦衣卫也不用回了,直接去了职务回家种地去。” 朱由检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此外我府里还有个毛病,就是规矩多,而你们的规矩等会高胜会讲给你们听,若是违反了,高胜、高寒也不会留情面。我这人尤其见不得什么欺压良善的事情,对着百姓作威作福算不得本事,锦衣卫的名声不好,原因想必各位也都清楚,在我这就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我想你们许多 人之所以喜欢做锦衣卫,就是因为身上那身皮给了你们作威作福的权利,很多人或许还很享受这种感觉,我只能说,这种日子以后不会再有了,各位且行且珍惜吧。” 对众人说完,朱由检又朝着一路跟来的骆养性问道:“老骆你可想好了吗?是要跟着一起训练?” 有了前面的事,骆养性也老实了许多,他不住的点头道:“想好了,完全想好了,这种事怎么能少的了我呢?何况哪有下属训练总旗睡觉的道理。” 朱由检道:“既然你想好了那以后就按规矩来了,如果违反了规矩,高胜、高寒一样是要处罚的,可不管你是不是总旗,以后再想反悔可就没有机会了。” 骆养性无耻的说道:“那我现在反悔好了。” 朱由检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转身就走,然后抬手朝后面挥了挥道:“交给你们了。” 离开校场,朱由检直接出了府,府门外早有人牵着青霜小马在门口候着,朱由检接过马缰骑上小马直奔城外而去。 京郊的民巷里,朱由检跟着一个瘦小如猴的男子进了一处民宅,宅子里面裘飞、萧遥几人早已等在那里。 朱由检进了屋,众人起身相迎,他也不客气直奔主坐,然后朝几人招手道:“都坐吧。” 待几人坐下后朱由检开口问道:“现在女真人最近有什么动向?武器运了多少了?” 裘飞回答道:“回殿下,据属下这几日的观察,女真人的武器应该是运的差不多了,这两天每天运出去的武器都只有很少的一点,而且连接女真人藏身之地的那个密道外,看守的数量增加了许多,看样子是有离开的打算。” 朱由检接着问道:“女真人的确切人数掌握了吗?” 段延道:“加上东山上那两个一共是五十六人,领头的是人称二贝勒的镶蓝旗旗主爱新觉罗阿敏之子。据属下查探,女真人这次运出的武器只是火炮就有一百多尊,他们若要运出必然要拆卸了来运,火铳也有几百杆,火药、火雷更是不计其数,这些少说也有几百辆车,以他们这点人根本就无法运走,所以属下断定除了这些女真人外,海鲨帮的人肯定不会少,海鲨帮那里我也安排了人去盯着了,只要他们的人大批出动,那时应该就是女真人离开的时间了。” 朱由检听了段延的话十分惊讶的道:“竟然有这么多?”,转而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看着这几个锦衣卫精英中的精英,有些失望的说道“如此大的数量?几百辆车,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非要一起运走?那么显眼的车队难道为了给你们当靶子吗?” 萧遥听出了朱由检话里的不满,问道“殿下是觉得我们哪里出了纰漏吗?” 段延也开口说道:“我起初也有和殿下一样的顾虑,只是对面院子里的女真人一个也不少,而他们藏在密道外面的黑曜林中的武器数量每日都在增 加,一件都没出过林子,而且黑曜林外只有一条路直通天津卫,我们的人在那条路上设了卡,他们不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过去的。” 朱由检听了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有再去反驳,只是心里总是有点不安,他也不再去细想,接着问道:“与女真人勾结的那些人的证据查到了吗?” 段延道:“京营中已经确定勾结女真人的是神机营参将刘成和神机营的一个把总石富行,府军右卫和军器局虽然也有参与到偷梁换柱调换火器之中,只是这些人并没有和女真人接触过,不确定他们是否和女真人有所勾结。” “那刘成和石富行的证据呢?” 段延有些惭愧的道:“这……除了见过他们与女真人见过之外,其他证据还未曾拿到。我们也尝试过进入京营刘成的营房查探,只是京营这些日子守备异常严格,我们没能进去。” 朱由检也清楚演武考核快到了,京营的守卫比平日里肯定会加强许多,所以也没有介意。 “暂时没有就算了,只要到时候拿住女真人和那批武器,等到演武那天,你们可以跟着骆都督一起进入京营,找个机会看看能否潜入刘成的营房找到证据。时间也不宜再拖了,明日一早动手,你们今晚一定要把女真人和那批武器看好了。” 几人齐声应道:“是。” 此时张之极也已回到京营,刚入京营正好碰上了神机营石富行石把总,之前每次见了张之极总会奚落两句的石把总带着一个队正的人拉着一尊红夷大炮和许多弹药准备往营外走,这次石富行一见张之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张之极并没有留意到。 转了心态的张之极想想以前被挑衅的事,不由的冲着石富行奚落道:“十不行,此时正是操练的时间,你们不去靶场训练这是要去哪呢?莫非几日后的演武考评你是准备放弃了?” 石富行因为心里有事,明显不想和张之极纠缠,于是应付道:“东山靶场目标靶位太少,我带人去营后打几炮试试。” 张之极一听,立刻想起了自己回营的目的,于是也不再去挑衅石富行,转而换了个态度对石富行道:“我一看石把总英俊挺拔、气宇轩昂的样子就知道这次演武考评你一定没问题,我听老兵们说神机营论打~炮就没有谁比石把总打的更好的,刚好这几日我对这操炮很感兴趣,不如石把总教教我如何?” 因为石富行与张之极向来不和,一听张之极这话本能的就以为张之极在嘲讽他,于是他冷哼一声道:“哼,石某还要训练,没时间与你斗嘴,你和那些老兵真觉得石某不行,他日演武场上比试比试就知道了,光耍嘴皮子可没用。”说完石富行朝着身后一个队正的人大手一挥道:“我们走。” 张之极一见石富行这样子就知道他是想岔了,连忙快走几步追上石富行道:“石把总,慢来,慢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六十三章 炸毁密道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他石富行此次拉着红夷大炮出营,名为训练,实则是卖给女真人的火器都已经运完了,现在准备去将运送用的密道炸掉,他可不想将时间耽误在跟张之极斗嘴上,见张之极还欲纠缠不休,石富行也有些恼怒了道:“不知张校尉还有何指教?” 张之极亲切的拉着石富行的胳膊道:“以前那些老兵胡乱说些话都是不了解情况,石把总别放在心上,实际不过是石把总下面人都是些新人,打的不准也是正常,而石把总的技术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想向石把总请教。” 石富行怀疑的道:“真的想学?”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石富行想着,既然张之极想试试,那正好可以借了他的手把密道毁了,即使有人发现,也赖不到他头上,虽然张之极不一定打得准,但如果给他调好,也未尝不能炸掉。 于是石富行对张之极说道:“既如此张校尉就跟我们一同去把,我也教教你打红夷大炮的要诀,对了,张校尉是不是先去点个卯?” “不必了,我跟副将告了假,这几日不用点卯。” 石富行哈哈一笑道:“那就走着?” 张之极随着石富行及一个队正的人拉着一尊红夷大炮往营外走去,只是走了许久还不见石富行有停下的迹象,张之极疑惑的问道:“石把总,这一路许多地方都适宜练靶,为什么要走这么远呢?” 石富行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敷衍的道:“张校尉不懂,操炮需要身心皆宜才好,否则总会影响发挥。” 张之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想,这是什么道理?如此说来在靶场岂不是不用打了?不过有求于人,他也不好太过计较。 又走了一刻钟,一行人总算停下了,石富行道:“就这里吧。” 张之极虽说没吃过猪肉总算看过猪跑,这个地方虽说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身心是皆宜了,但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练习操炮的地方,地方狭小不说,连个像样的目标都没有。 石富行先是吩咐几个士兵定好了炮架,然后对着一个士兵说道:“你先演示一炮给张校尉看看。” “是。”那名士兵应下,然后开始装填弹药,也难怪石富行手下的人打不好,他们连目标都不问,也不做调校,填满了弹药就开始点火,第一炮不用问也知道打飞了。 张之极心下后悔,这学习操炮的时间可没几日了,今日是不是挑的师傅有些不太靠谱。 没想石富行一掌拍在了那名士兵后脑勺上,恼怒的道:“连炮口都不调,你这是打的什么炮?” 听了石富行的话,张之极总算心里好受了一些,至少这石把总还不算太不上心。 一发炮弹打完,几名士兵用上面缠了几圈布条的胳膊粗的木棒朝着炮筒内擦了擦,然后继续装填弹药,待第二枚炮弹装填好后,石富行亲自调校了底座和炮口,然后对着张之极 说道:“张校尉,不如这第二炮你来试试?” 张之极也不谦让,伸手接过一名士兵手里的火把,然后向石富行问道:“石把总这次的目标打哪里?” 石富行走到张之极身旁,伸手指着远处的一个略有些凸起的土包道:“那个上面有许多石头的土包看到了吗?就是打那里。” 张之极点头,然后用火把点燃了火炮的引线,不多时,只听轰隆一声,火炮打了出去,但是并没有命中那处土包,而是略有偏出。 石富行看着完好的几块大石,心里略微有些遗憾,对着张之极道:“不要紧,张校尉第一次操炮能打成这样已经很是不错了。” 张之极看着远处那被打出的炮坑有些出神,并没有答话。 石富行朝着张之极的视线看去,心里咯噔一声,这一炮不仅没有把密道炸塌,反而是把旁边的密道炸出了一个大洞来,若是不了解的还以为那就是炮弹炸出的炮坑,但张之极不同,他可是常见神机营练炮,正常的红夷大炮根本没有那么大威力。 石富行赶紧命令士兵继续清理炮筒装填弹药。 张之极回头向着石富行道:“石把总,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些异常?好像炸塌了什么坑洞。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石富行连忙说道:“张校尉多虑了,这只不过是上一发弹药多了些,这京营外面怎么会有什么坑洞可以炸他。” 张之极看了看那处炮坑,坚定的道:“不对,普通的红夷大炮就算弹药多了些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说着也不待石富行阻拦,直接往炮坑方向行去。 石富行连忙上前拉住张之极道:“张校尉不必如此紧张,即使有什么坑洞,也不过是一些走兽打的过冬的坑洞罢了,我方才还没与张校尉详细说过如何调校炮口呢,张校尉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咱们赶紧练习吧,你若担心那里有什么坑洞,等我们练完了再去查看也不迟,何况枪炮无眼,万一张校尉过去了,我们练炮的时候伤着了就不好了。” 张之极见石富行说的真切,也就没有再坚持,转身跟着石富行回到了炮位。 石富行总算把张之极拉了回来,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若是张之极坚持要去,那天说不得冒着伤了他的风险也要强行多打几炮把密道炸了。 此次石富行也不藏私,与张之极详细说了如何去调整炮架,如何调校炮口,然后由着张之极自己去调校,不过目标却换了方向,以免再出现什么意外。 第二炮的调校,石富行并没有参与,全部是在他的指导下张之极亲自调的,这一炮打出,仍旧是与既定的目标差了有十来步的距离。 接着石富行下面一个队正的人与张之极轮番着上去练靶,结果一个队正加上张之极二十人,竟只有两人命中目标,果然不负十不行的名号,但后面石富行亲自调校的两炮确是都稳稳的命中了目标。 一轮 炮火过后,石富行又调转了炮口,将炮口对准了之前炸出一个坑洞的地方,张之极想要亲自调炮,被石富行阻止了。 “这一发炮弹还是我来调校,张校尉先看着,按你之前的调校方式,炮口总是低了一些,还是我先再来一发,张校尉学好了再试试。” 张之极也是抱着学习的心理,自知水平还很差,也没有坚持自己调炮。 待石富行炮口调好,弹药装填完毕,引线点燃后又是轰隆一声一炮打出,竟是在那处凸起的土堆和大石边缘落下了,虽然碎石和泥土将之前炸他的坑洞填了一半,但炮弹落下的地方竟又是多出来一处五尺方圆的坑洞。 张之极见状,也不理会石富行的阻拦,坚持往弹坑那里而去查看,石富行心里很是懊悔,还不如不带张之极过来,自己打上几炮随便炸了就好了,实在不行抱着一堆火药填到密道里也能炸他,但此时他却没办法当着张之极的面再去用火药炸密道了。 那处炮坑距离火炮也不过六七百步的样子,石富行见阻止不了张之极,索性一咬牙命人速速装上炮弹,然后仔细调整了炮架的位置和炮口,接着快速引燃了引线。 石富行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错,这一炮虽然没有炸开新的坑洞,但那处土堆也是没有打中。 张之极听见炮声,回头看了一眼,心里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也不顾石富行的火炮,更是加快了脚步朝那边走去。 石富行又打了两炮竟是都没有打中。 眼见张之极离那处土堆不过一百多步,石富行咬咬牙亲自擦拭炮管装填炮弹,因为炮弹打的太快,炮筒已经有了过热的迹象,石富行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如果最后也打不中,就算把张之极炸死,他也不能让密道被发现。 虽然张之极时英国公府的小公爷,但失手炸死了他,最多是一命抵一命,但勾结女真人被发现了,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快速装好了弹药石富行再次略微调整了炮口,这次没有令他失望,在张之极离坑洞还有七八十步的时候,炮弹稳稳的落在了那处土堆上,碎石和泥土翻起,将炸出的坑洞整个埋了起来。 张之极心想石富行胆子再打也不敢朝着他开炮,在那一炮过后,石富行果然停了炮火,等张之极走到之前那处坑洞时,却见坑洞早已被填埋了,除了上面的焦土和碎石,丝毫看不出下面有坑洞的痕迹。 此时的石富行也是一头的冷汗,若是当着一个队正的人亲手炸死了张之极,那他也必死无疑,此时也算死里逃生了一回。 张之极见没什么发现后也就没有多想,转身朝之前来的地方而去。 等张之极走回到操炮的地方时,就见石富行满脸怒容的道:“张校尉今天是特意与我们捣乱来了吗?马上就是演武考评,我们一个队正的人在练习操炮,你竟往目标处去作靶子,你真当我石某人是个没有血性的汉子不敢开炮炸你是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六十四章 火炮炸膛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张之极也知道自己此行确实有些冲动,只得歉意的道:“石把总切莫动怒,我也是好而已。” 石富行冷哼一声道:“哼,一句好就能作罢了吗?你若是在我手下当差,我早就将你军法处置了。” 张之极道:“一切都是我的不是,还请石把总大人不计小人过,他日我请石把总到回鹤楼喝酒,我们还是继续练习操炮吧。” “还练个什么?这一番耽搁,训练的时间都过了。”石富行一口回绝了张之极,然后对着其他人道:“把火炮和弹药都收了,回营。” 说完石富行转身就走,下面的人赶紧收拾。 张之极看了看盛装炮弹的木箱一眼然后上前拉住石富行道:“石把总息怒,你看这炮弹也只剩下这一枚了,不如打完算了。” 石富行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因为太过紧张也没注意到只剩下一枚炮弹了,如此一来他心里更是一阵后怕,若不是刚才那炮打中了,恐怕后果不知会如何。 胳膊被张之极拉着,石富行也没有再坚持要走,正如张之极所说,最后一枚炮弹,打完也就算了,省的拿回去还要废些周章。 张之极见石富行不再反对,便放开了石富行的胳膊,亲自清理了炮筒,然后装填了弹药。 见张之极还要往那密道口处打,石富行连忙上前制止道:“那里已经被打的坑坑洼洼了,目标都没了还打个什么?”,说完石富行让人调转了方向对准了另外一个目标,张之极仔细的调校了炮口和炮架,待确认差不多后他拿起火把点燃了引线,只是这一次等到引线燃完后并没有听见响动,然后从炮口处开始往外冒烟。 石富行一见这个情况大吼一声“快跑”,接着拉着张之极的手急速往远处跑去,只不过跑出五丈远,石富行抱着张之极就往地上扑去。 听到石富行的声音没来得及跑远的几个士兵就见炮管在几个弹指的时间内急剧变红,他们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但再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趴倒在地。就在石富行扑倒在地后只听身后“轰隆”一声,那尊红夷大炮就炸了膛。 张之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石富行扑倒了,这一下摔的七荤八素,加上炸膛的声音,脑中也是一片嗡鸣,略一抬头,就感觉一阵眩晕,好在石富行有了点准备,倒下的时候顺势捂住了脑袋,爆炸过后除了一身的焦土,倒是没受太大影响。 石富行爬起身,也不管张之极什么身份,对着他的身上轻轻踢了两脚,问道:“喂,死了没有?” 张之极还有心情玩笑的回道:“还没有,不过你再踢两下就差不多了。” 听张之极这样子,石富行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总算这小公爷没在自己手下出事。 石富行不再管张之极,而是朝着火炮炸膛的地方跑去。 “还有没有活着的?给老子动一下。”石富行朝着四周怒吼了一声。 此时见整个队正二十人竟没有一人爬起,他心里一阵酸楚。虽说他这人有些爱财,还有些小肚鸡肠、趋炎附势,再加上欺软怕硬、尖 酸刻薄,连上这次私售军械勾结女真人,算得上是吃里扒外、卖国求荣,即使这人一无是处,唯有一点,在他手里却没有过一条人命的,而且对自己的下属是真心实意的关照,他自幼无亲无故,承了父亲的军籍,连其他的兵士都看不起他,唯有自己的下属与他亲如兄弟。 “都聋了吗?快给老子爬起来,再不起来军法处置。” 张之极在听到石富行第一声喊叫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听到石富行喊第二声时,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付了一地的士兵,接着发了疯一样的爬起来就往那边跑去。 跑到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跟前,他将那人翻了个身,只见这人脸上满是泥土,看着倒是没受到什么外伤,他用力的摇了摇,喊道:“醒醒,快醒醒。” 张之极摇了半天没有反应,接着又跑到另一个人身边,扶起身,一边摇一边喊:“你醒醒,快醒醒。” 他一连扶了几个人,却都没有反应,此时才明白自己竟是为了练一发炮弹闯了如此的祸事,这可是二十条人命啊。 张之极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是他第二次亲眼见到有人死在他面前,而且这次是他亲手害死的,这让他心里刚有些燃起来的信心顿时又崩塌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石富行见张之极半死不活的样子愤怒的吼道。 “救人?他们还没死吗?”听了石富行的话,朱由检一时有些迷茫,在家里的时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军营只顾得拼命训练,哪里懂得什么急救,见这些人都扑在地上不动弹,还以为这些都被他害死了。 见石富行在一名士兵胸膛不停的用手按压,他也有样学样,在一名士兵的胸口不停的按压,不多时就听这名士兵咳嗽一声,果真是还阳了过来。 见救活了一人,张之极忙向下一个而去,只是这次按了许久却毫无反应,再看石富行,只见他在胸口按了一会就拿出一根细小的竹管插入那名士兵的耳中,嘴对着竹管轻轻的吹气,怪的是按了许久没反应的那名士兵竟被石富行从两耳吹了一会气就醒了过来。 张之极对着石富行焦急的道:“石把总,我没有竹管啊?” “他们每人怀里都有一根,你到他们怀里去取。”石富行头也不回的道。 张之极往身边那名士兵的怀里一摸,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外果然有一根细小的竹管。 找到竹管,张之极学着石富行的样子把竹管插入那名士兵的耳中朝里面吹气,不一会,这士兵果然悠悠转醒了过来。 除了这几个被救醒的士兵外,还有几个跑的远些的士兵此时也爬了起来,和石富行、张之极一起救人。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一个队正的人总算都救醒了过来,只有两个离火炮太近的,被火炮炸膛时飞出的碎片击中了后背,受了重伤,其他的最多也就是被震晕了过去,留下了点耳鸣的后遗症。 此时张之极才有空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没有造下孽事,不过他心里却在思考,自己曾经憧憬的金戈 铁马、百战身死,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波澜壮阔吗? 没有士兵死亡,石富行心里也是好受了一些,自己这些兄弟若是有人被炸死,即使可以全部推到张之极的身上,但心里却是过不去,炸膛的原因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清楚,和他之前急于炸掉密道操作太快不无关系。 石富行走到张之极身边道:“张校尉,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张校尉在此稍后片刻不要离开,我先回营将此事报与刘将军,然后再做定夺。” 张之极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只要没人因他而死,心里已是万分庆幸了,听了石富行的话,张之极站起身,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郑重的朝着石富行一揖到底,然后起身道:“这一礼是感谢石把总救活了这二十人的性命,否则我张之极这一生都将不得安宁。”,说完再次向石富行一揖到底,起身道:“这一礼是我张之极谢石把总救命之情,此次事故皆由我张之极自作主张导致,与其他人无关,一切惩罚全由我一力承担。” 张之极的做法倒是让石富行愣了一下,他本就准备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张之极身上,只是如此一来,到让他保留了落井下石的想法。 石富行没有多说其他,只是朝着张之极一个抱拳,然后转身朝着其他几个还能站着的士兵道:“将这里看好了。”,接着就向军营方向而去。 尚未过午,天色开始阴了起来,营房内,石富行向刘成汇报着火炮炸膛的事情,对刘成,石富行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炸膛的原因。 刘成道:“此事想瞒也瞒不住,火炮炸膛不是小事,过几日就是演武的日子,此时出了这种事必然要细查,若是细查下去恐怕连军器局的事情也要暴露出来,而且如果勘察现场,那处密道虽然被你炸掉了,但难保不会有人看出其中猫腻,所以此事万不可在现场处理。” 石富行一开始倒是没想到这其中厉害,听刘成说完,问道:“那此事该如何处理?” “你去让人把现场残存的火炮拖回来,受了伤的士兵也都带回来,看这天色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下雨,到时候问起就说士兵受伤严重,为了士兵考虑特意带回来疗伤,张副将怕是也不敢担着不顾兵士性命的恶名,如此一来就不用去现场了,怎么处理都是在军营中就不用担心密道被发现的事了。另外你就咬定了说火炮绝无问题,此次事故完全是张之极不听劝阻操作不当造成的,而且你不是说最后一枚炮弹的时候都要回营了张之极还要再打一炮吗?而你也没有应下,想来张之极即使不服也反驳不出来。按你的说法来看这次张之极怕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只要你说的不是太过离谱,他会担着的。而以张副将和张之极的关系,加上都督又是张之极的亲爹,到时候他们想着怎么保下张之极都来不及,更不要说去查火炮的问题了。” 听了刘成的话张之极佩服之至,拱手说道:“将军英明。” 刘成挥了挥手,起身说道:“好了,赶紧去把人都领回来吧,我现在就去向张副将禀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六十五章 逐出军营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张勇的营帐中,听闻刘成说张之极的炮炸了膛,心里对张之极的安危就是一阵担忧,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忍着,好在无甚大碍。 张勇问道:“石把总和那些士兵怎么样?有没有人员伤亡?” 刘成回道:“禀将军,石把总无碍,只是士兵有几个重伤,我已让石把总带人将那些士兵送去医治了。”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张勇起身说道。 “将军,末将看这天色将要下雨,就让石把总将兵士们都召回来了,免得伤员再淋了雨加重了伤情,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想来石把总也快到了。” 张勇有些质疑的看了看刘成,倒是也没有责怪他,只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等候。 不多时石富行就领着几个状况还算不错的士兵和张之极来到了张勇的营帐,“属下参见将军。”, “参见将军。”几名士兵和张之极一起随着石富行行礼道。 张勇看着石把总说道:“都起来吧,石把总,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富行有些紧张的道:“回将军,属下今日出营演练火炮的时候遇到了张校尉……” 不待石富行说完,张勇开口打断道:“慢着,出营演练火炮?为何要出营演练,你作为神机营的把总难道不知道火器不得擅自带离军营吗?” 张勇的质问不在石富行准备好的说辞内,这让他更为紧张了,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见石富行的样子,刘成就知道要坏,忙接口道:“将军,此前神机营的火器演练都是在训练时间内到校场轮流演练,因为过几日后就是演武考评了,此次演武考评干系重大,所以时间宝贵,靶场又容不下整个神机营同时演练,所以末将特意允许他们出营演练。” 石富行听了刘成的说法连忙附和道:“正是,正是。” 张勇哪是那么容易就被刘成糊弄过去的,冷哼一声道:“哼,出营演练的事,本将军先给你记着,你且继续说下去。” 石富行接着说道:“是,属下在营门口恰巧碰到了张校尉,张校尉拉着属下要学习操炮,属下推脱不过,又想着张校尉是将军的亲军校尉,所以属下一时糊涂就应允了,还请将军降罪。” 张勇一拍桌子道:“我的亲军校尉就可以让你破坏军规、目无法纪了吗?若不是没有士兵阵亡,否则本将军现在就可以让人把你拉出去砍了。你接着讲,火炮为什么会炸膛?” “属下带着张校尉和一个队正的士兵到了演练的地方后,一开始练得很顺利,只是中间张校尉却突然要去查看火炮的目标靶,属下拦住了一次却没能拦住第二次,只得和士兵们继续演练,待张校尉回来时训练时间快到了,属下就命人收了火器回营,但张校尉见还剩一枚炮弹执意要再打一炮,也是因为属下之前没有教好,加上张校尉今日第一次练习火炮,操作不熟,许是炮膛内没有清理好,才导致炸了膛,属下见情况不对,只来得及护住了张 校尉,其他人听到属下大声提醒没来的急跑远就炸了,才导致有几人受了些伤。”,按照刘成之前提醒的说完后石富行就站在那里不再说话,等候发落。 张勇看着张之极问道:“张校尉,石把总说的可是属实?” 张之极单膝跪地请罪道:“回将军,石把总说的句句属实,一切都是卑职的过错,与他人无关,卑职甘愿领罚。” 石富行此时也一同请罪道:“请将军一同治罪,属下也甘愿领罚。” 张勇看了一圈营帐中其他与石富行同来的士兵问道:“其他人等可有见证?” 其他人一起答道:“卑职皆为亲眼见证,把总所言句句属实。” 听到众人回答张之极对着单膝跪地请罪的二人道:“既如此,石富行罔顾军规,徇私授炮,致兵士受伤,处二十军棍,张之极,作为一名传令校尉,在告假期间私自动用火炮,扰乱神机营日常训练,且因操作不当致火炮损毁,令同袍受伤,处三十军棍,来人,拉下去。” 刘成听了张勇的处置后出声道:“将军……” “刘参将可是有话要说?” 刘成说道:“此事末将也有御下不严之责,请将军责罚,只是如此处罚末将以为不足以形成震慑,石把总与张校尉二人此次虽没有触犯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但非战情况下出现如此事故已属莫大过失,还请将军三思。” 听了刘成的话,张勇面色顿时寒了下来,语气不善的说道:“刘参将的意思是说我有所偏私了?” 刘成急忙辩解道:“末将并非此意,我与张校尉并无过节,而且石富行还是末将下属,所以末将才甘愿领罚。只是张校尉的身份京营之中少有人不知,如此重大过失如果只是轻描淡写的过了,末将担心有损将军和都督威信。此前张校尉的身份和平日所为就多遭议论,经此一事,末将已为张校尉已经不适合再留在军中了。末将也只是为大局着想,怕此事影响了军心和都督与将军的威望。” 张勇权衡了许久,脸色也变了几次,张之极是受都督所托加上此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才安排进入京营,张家几代掌兵,张之极若是因为触犯兵律而被逐出军营,留下案底,日后就再也没有掌管军营的可能了,而且张之极也会因此再次受到不小的打击,因此张勇对刘成也是颇为恼怒,但当着这许多士兵的面再包庇张之极的话,他的声望损了也就罢了,但英国公的威望一旦受损,日后再想挽回就难了。 张勇咬牙切齿的对刘成说道:“本将军很能体谅刘参将的用心良苦,既然刘参将如此为都督和本将军考虑,我也不能辜负刘参将的一片苦心,刘成听令。” 刘成马上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在。” “自领二十军棍,罚俸半年。” “是。”,刘成一听,这是在报复啊,按他的想法顶多就是个斥责或是罚俸三月,哪挨的着军棍。 “石富行,处三十军棍,罚俸三月。” 石富行的惩罚一出,这就是赤裸裸的在恶心刘成了。 “传令校尉张之极,处四十军棍,免去传令校尉之职,你本就无军籍,又无职务在身,日后不得在军营逗留,领了罚之后速速离开。” 张勇对张之极处置已经算是极为诡异了,既然不让他留在军营,但他本来就是挂职,并无军籍一说,只要去职就好了,没了职务自然不能再在京营逗留,也算不上是驱逐了,如此一来并不影响他的案底记录。 但张之极心里此时却想的不是这些,他并未考虑日后升迁掌兵之事,而是考虑过几日就是演武考评了,既然与朱由检约定好了,此时被迫离开军营,那等到试炮的时候如何报仇。 听了张勇的话,张之极急道:“将军,卑职请求领一百军棍,但请将军不要让我离开军营。” 张勇听了张之极的话心里那个气啊,我为了你日后前程连脸都不要了,你还看不清形势,认罪倒是干脆,你好歹也辩解两句我好给你开罪啊。此时张勇是动了怒了,冲着外面喊道:“放肆,军法岂是容你讨价还价的?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拉出去。” 接着就进来几人把张之极连带刘成和石富行二人一起来了出去,刘成还想再说话,却也来不及了。 不多时,就听到外面响起几人受刑的声音。 一开始三人还都能咬牙忍着尽量不喊出声音,过了十棍之后就是咬着牙也都忍不住了,一个个都痛得叫喊了出来。 执行军法的人知道张之极与副将关系亲密,还是都督的独子,平日里也时常见到说得上话,所以执行的时候略微放了点水,否则四十军棍下来怕是免不了要将他双腿打断,不过即使这样,也免不了几日下不来床了。 刘成挨的少,打完了还能勉强在人的搀扶下离开,石富行挨了三十军棍就要人抬着走了。 张之极更是不必多说,屁股早已打得皮开肉绽,外面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待神机营的人走后,张勇冲着营帐外吩咐道:“把他给我抬进来。” 接着几名亲兵就把痛得哼哼唧唧的张之极抬了进来放在了地上。 张勇走到张之极面前蹲下看着张之极道:“现在知道痛了?” 张之极咬着牙忍着痛对张勇恳求道:“勇叔,能不能别让我走?” 张勇道:“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只是挨了四十军棍已经算是轻的了,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不走行吗?你也不想想,这四十军棍还是他们手下留情,若是一百军棍下去,你还能活着留在军营?” “可是……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现后悔了,你早干嘛去了?什么罪都敢往身上搂,人家什么事情都推到你身上就都接着,你就不会辩驳两句吗?这次就当长了个教训,回家好好休养吧。”张勇宠溺的揉了揉张之极的头,然后向亲兵吩咐道:“你们亲自把他送到都督府上,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拿你们试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六十六章 寻医问药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张勇的两名亲兵吧张之极送回了英国公府。 在军营,在来的路上,张之极还都能忍着,到了家里也就不再强撑着了,张之极趴在床上不停的叫唤。 张维贤见到儿子那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心疼,但战阵之上伤亡见的多了,张维贤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太过的关切,只是著人请了好的大夫来给治伤,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哎吆,小翠,你稍微轻点。”张之极痛得叫唤了一声朝着给他上药的婢女道。 那名婢女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更轻一些,怕是再弄疼了少爷,看着自家少爷被打烂了的屁股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嘴里抱怨道:“张将军也是看着少爷长大的,怎么就下得去这个狠手?少爷您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为什么要去军营受那份罪,他们打你你就不会跑吗?” “所以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整日在国公府里养尊处优能有什么出息?男儿就该上阵杀敌才是英雄本色,少爷我倒是想跑,那是军法,是你说跑就能跑的了的吗?又不是在家里被我爹打,想跑就跑。” “少爷,回头我就去跟厨房说说,下次张将军再来,就给他的饭里使劲加盐,齁死他,看他还敢欺负我们家少爷。” “还是小翠聪明,没想到你还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这个可以有。”张之极猥琐的笑道,“哎呦。”,笑的幅度大了又牵扯了伤口,痛得张之极又是一声惨叫。 待丫鬟小翠给张之极上好了药,收拾好后,张之极道:“小翠,你去叫个人到朱府去把五殿下找来,就说我犯了兵律被打的奄奄一息了,想要见他最后一面。” 丫鬟小翠一听张之极的话,立刻朝地上啐了几口道:“呸呸呸,少爷可不能说这不吉利的话,我去就是。” 等英国公府传话的小厮到了朱府时,朱由检也刚好从城外回来。 那传话的小厮照着张之极的话传道:“殿下,我家少爷在军营里被打的奄奄一息了,想要见殿下最后一面,殿下赶紧随我去吧,去晚了怕就见不着了。” 一听这小厮的话,朱由检心里一阵慌张,早上走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打的要不行了?他起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紧张的问:“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会被打?” 小厮回道:“我们少爷说是违了兵律。” 本来紧张万分的朱由检一见这小厮答话有条不紊,行动丝毫不见紧张错乱,接着快速的拉起那小厮的胳膊跑了起来,嘴里不停的说道:“快,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这小厮哪跟得上朱由检的脚步,还没跑出几步那小厮就喘的不行,说道:“殿下我跑不动了,您跑慢点。” 朱由检放开小厮的手快速的道:“那我就慢点跑,你稍微歇息一下,你们少爷现在在干什么呢?” 小厮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回道:“我们少爷正在家里养伤呢。” “哦,在养伤呢!是趴着养呢,还是躺着养呢 ?”朱由检满脸戏谑的看着那传话小厮。 一听这话,那小厮气也不喘了,心知这是说露馅了,一时也想不出好的说辞糊弄,只是“嘿嘿”干笑了两声。 朱由检知道是被忽悠了,此时也不着急了,说道:“既然都奄奄一息快见不到最后一面了,还养个什么伤?你们什么寿衣棺材纸钱这些该准备的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殿下说笑了,您老人家就别难为小的了。虽然我们家少爷没有性命之忧,也是真的被打的皮开肉绽下不来床了,小人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啧啧啧,那屁股打的……唉,惨不忍睹啊。”,那小厮说道后面,一脸的感同身受的样子,仿佛自己的屁股也在火辣辣的疼。 一看那小厮的样子,朱由检心下想来怕是张之极被打得不轻,连忙制止了那小厮再描述下去,说道:“行了行了,我跟你去就是了。” 朱由检看那小厮绘声绘色的样子,怕再说下去自己屁股也要不舒服了。 朱由检对那小厮说道:“你先去回去,我随后就到。” 等到传话的小厮走后,朱由检找到了高胜、高寒二人。 朱由检问道:“今日的训练情况怎么样?” 高胜摇了摇头道:“这一帮人底子倒是还行,只是懒散惯了一时吃不了苦头。” 朱由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几日你们做好准备,女真人应该也快有所行动了,就趁着这个机会带他们去练练手,高寒你去通知一声老余,到时候让他一起跟去,那次雄鸡帮笼中格斗的女真人也在里面,说不定他这次的仇可以报了。” 交代好后,朱由检叫上骆养性,骑上青霜小马奔英国公府而去。 等到朱由检来到时,得了消息的秦珝也比朱由检早一步到了,听见房内张之极、秦珝二人有说有笑的聊着,朱由检一脚跨进门里,朝着里面说道:“听传话的小厮说子瑜被打的奄奄一息,看这样情形,那小厮怕是对奄奄一息这词有所误解。” 一听到朱由检的声音,张之极立刻止了与秦珝说笑,趴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叫着。 朱由检看了看张之极,只见他朝外面歪着头趴在床上,身子下面垫了厚厚的褥子,衣服还没褪去,只是裤子上被剪刀剪开了许多口子,想来是处理伤口的时候剪开的,屁股上包扎的厚厚几层,仍能看到渗出的血渍。 来到床边,朱由检坐到床沿上说道:“你再叫唤我就亲手帮你换换药。” 一听这话张之极顿时不敢做声了,急忙连连摇头道:“不用,这点小伤哪需劳动五哥,有小翠来就行,我这不是没主意了才急着让小厮说个瞎话请五哥赶紧过来吗?” 朱由检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张之极说道:“今早回营的时候正巧遇上神机营演练,我就跟着去学习学习,谁知操作不当炸了膛,导致几名兵士受了重 伤,因为私自操炮违了兵律,被打了五十军棍,关键还被免了职务,如此一来我就没机会亲手报仇了。” 秦珝和骆养性自是不知朱由检与张之极的一番谋划,二人一旁听得云山雾罩的,一时没弄明白免职和报仇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骆养性疑惑的问道:“报什么仇,为什么免了职就不能报仇?” 待张之极详细的与他解释后,骆养性二人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秦珝说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有何难,既然人都绑了,在哪报仇不是报,不在京营打不了炮,直接把人拉到哪个林子里砍了就是,何必那么麻烦。” 张之极一想,倒是也是个办法,不过转而又觉得有些为难,说道:“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是不是太血腥了?我长这么大别说杀人,连杀鸡都没杀过,而且一刀砍了太过便宜他了,还是拿炮轰来的解恨,一炮轰过去,离得那么远,眼不见为净,就当炸的是个小土包。” 朱由检笑着说道:“你也是太过心急了,打一炮只是点个火的事情,又不是说非要你去调校,这一来不是弄巧成拙了?” 张之极叹了口气道:“你也不早说,早知道我也不用取求着石富行了,现在不仅连累石把总和刘参将受了军法,我也被免了职。” 朱由检一听张之极说道石富行的名字连忙确认道:“你说谁?石富行?刘成?” 张之极略带歉意的道:“是啊,平日里虽说与石把总有些过节,不过这次倒是多亏他救了我一命,还连累他受了军法。” 朱由检淡淡的道:“这次你可能是替人背了黑锅了。” 张之极不解的问道:“何谓背黑锅?” “你猜。”,朱由检也不解释,笑着说道:“过几日你自然就明白了,这事你也不用担心,有英国公和张副将在,演武的时候许多文武大臣都会到场,即使你不在京营挂职,想随他们一同观礼难道还能难住你了吗?到时候你请求我父王去打这第一炮,找人调校好目标,然后再让给你来点火,这事不就结了吗?亏你也算是京城鼎鼎有名的纨绔,连这点狐假虎威的觉悟都没有,真是给京城的纨绔丢人。” 张之极一听顿时拍手叫好,“好主意啊。”,这一拍又是牵动了伤口痛呼一声。 朱由检一见张之极这样子就知道伤的确实不轻,五十军棍,即使留了情面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得亏张之极最近在京营将体格练得强壮了许多,若是他以前那小身板,怕是已经打废了。 骆养性道:“你这几日就好好养伤吧,免得到演武的时候你还是走不动路,那就真的什么办法都没用了,只能像小秦说的拉到哪个树林子里一刀砍了。” 张之极自信的说道:“你们还不了解我,过个几日虽不敢说健步如飞,但下个床,去京营溜达一圈再顺便点一炮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几人无事,在国公府陪着张之极叙话至天黑方才离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六十七章 运筹帷幄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府之中,朱由检刚更了衣躺到床上,就听门外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听声音敲得甚急,似有急事。 朱由检从床上坐起,拿了件衣服披上,也不点灯,借着月光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朱府的门房,不等朱由检询问,门房便急切的开口道:“五爷,外面有人拿了锦衣卫的腰牌说有要事求见五爷,看那样子颇为急切,只是夜深了小人没敢轻易放进来,就让那人在门口候着小人前来禀报。” 朱由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人有没有说什么事?” 门房回道:“那人让小人告诉殿下,说看着的人不见了。” “什么?”听了门房的传话,朱由检脸上先是一惊,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的对门房说道:“嗯,知道了,你去叫高胜、高寒通知所有人集结。”朱由检吩咐了一声,接着转身进房。 重新穿戴好后,高胜、高寒以及骆总旗和五十名锦衣卫已经在那里候着了,此外还有站在一旁的余大川。 见朱由检到来,余大川急忙上前一步,迎着朱由检拱手请求道:“殿下……” 不待余大川说完,朱由检摆了摆手道:“不用说了,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一起去吧。” 余大川听了朱由检的话兴奋的瞪大了眼睛,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殿下成全。” 朱由检在众人面前随意的来回走了几步,看着这些刚来不久的锦衣卫,虽本该休息之时被叫了起来,但个个都是面带兴奋,都想借这次机会露一手,免得被人看轻了。 “既然都准备好了就走吧。”,朱由检手一挥,带头朝外面走去。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是判官段延,见朱由检出来,连忙上前行礼,朱由检经过段延身边脚步不停,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道:“先上马,挑重要的说。” 门口已有人牵着马候着了,朱由检回头向高胜和骆养性道:“你们带人分散开出城,以免被有心人发现,高寒、老余你们跟我走。”,朱由检说完翻身上马。 段延上了马,与朱由检并驾齐驱,“女真人……不见了。” 朱由检问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黑曜林里的女真人和武器呢?” 段延道:“已经出了山林了。” “你们如何布置的?” “我们已经在那批武器前往天津卫的路上设了卡,并埋伏了两个百户的人手,只等他们经过便将他们一举拿下。” 听段延说完,正策马而行的朱由检一拉缰绳,只听“嘶聿聿”,青霜小马前蹄抬起打了个圈停住了。 段延一见朱由检驻马不前,也连忙勒了缰绳,只是那马不如青霜一样灵活,又跑出几丈后才停了下来,段延只得驱马回走。 等段延重新来到身边后,朱由检一脸严肃的看着段延道:“暗卫鬼门十三差,段延,外号判官,擅长推理和断案,难道所谓的擅长推理和断案靠的都是北镇府司的诏狱吗?” 段延 听出了朱由检对他们鬼门十三差的质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殿下,这……” 朱由检问道:“女真人跟丢了,武器运出了山林,你们可有在运送武器的人里发现跟丢了的女真人?” 不待段延回答,朱由检接着道:“你们眼看着几百车的货物出了山林,然后在那里守株待兔,你们是指望女真人拉着几百辆大车的武器一头撞进你们怀里吗?” 段延道:“殿下的意思是林外这批货物并不是武器?只是他们用来掩人耳目的?即便如此又有什么用?只要我们守住了通往天津卫的关卡,任他如何掩人耳目这几百辆车也运不到天津卫。” 朱由检冷哼一声道:“如果你们真有这本事,那群女真人就不会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一提到跟丢女真人的事,段延也确实没什么话好说,这事做的确实没水平。 段延不服气的道:“恕属下愚昧,还请殿下赐教,女真人要如何将这些武器运出去?而且依属下看来,女真人并没有发现我们在监视他们,否则他们也不会一直留在那里与京营交易,既然他们不知道有人发现他们的勾当,又怎么会去弄几百车货物来掩人耳目呢?” 朱由检道:“无论有没有人发现他们,这几百车的货物都会放在那里,这是他们用来瞒天过海的计策,并不是针对谁,这不是刚好就把你们迷惑住了?至于如何把武器运送出去,近日京中可有大的商行或者使团进出?” 段延回道:“大的商行没有,只有一行朝鲜的使团,开春的时候就来了,只是皇上一直没有接见,后来着礼部就给打发了,这不朝鲜人准备明日回去,难道殿下是怀疑那批火器会藏在朝鲜人的赐贡队伍里面运出去?” 朱由检看了一眼虚心求教的段延一眼道:“你问我那批武器藏在哪里?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把女真人也一起抓了?几百辆车,近几日京中有哪些大批的货物出城你们不会去查吗?” 朱由检这次算是对锦衣卫彻底的失望了,一次猫捉老鼠的好戏硬是被玩成了汤姆和杰瑞。 一路跟着段延到了京郊的民宅,锦衣卫暗卫的几个千户早已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朱由检也不废话,直接朝着几人说道:“你们的事暂且不提,派人去东山让张苍二人收,两个千户看两个女真人加两门炮,若是再出什么问题让他们不用回锦衣卫了,直接到东厂领职去吧。” “除了朝鲜使团外还有其他大量出城车队或者货物吗?”朱由检安排好了东山的事情接着问道。 几人思索了半天都摇了摇头,好像只有朝鲜这一个赐贡车队了。 孟回想了想说道:“另外还有一个,就是黑曜林外的那个货车队,昨日方大人特意去跟义父讨了一张路条,义父交代过,只要有人拿着他亲手写的路条就仔细的盘查,想来那路条就是为这批货准备的。” 一听孟回的话,段延不住的朝他眨眼,之前他一提那批货就要挨骂,但让他意外的事这次朱由检竟没 发火。 朱由检问道:“运那批货的是什么人?” 孟回说道:“一共三百一十二人,打的是海沙镖局的旗号,其中八个是女真人,其他都是海沙帮的人。” “除了这一批货外,海沙帮最近还有没有其他的货运记录?” 段延道:“有,还都被我们扣了,但是义父昨日已经下令放了,那些货都已查过,不过是些丝绸茶叶瓷器一类的东西。” 朱由检接着问道:“有多少车货?” “差不多一百多车。” “这些货物扣押在哪里?何人看管?何时放的行?” 段延道:“一部分扣押在大兴货栈,另一部分扣押在通州递运所,那里是府军卫看管的地方,我们不过是借个地方暂放一下,明日一早放行。府军右卫,府军右卫,是了,我明白了。” 朱由检见段延总算明白过来,心下稍安,道:“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来方大人和骆都督除了讨要路条外还请骆都督放了扣押的货物吧?你能明白就好,黑曜林外的那批货他们会主动送进关卡的,到时候你只需要继续扣押就好,但这次要连人带货一起扣,那八个女真人不用客气,直接投入北镇府司的诏狱。” 朱由检又看着萧遥几人道:“你们明日想办法查清朝鲜人的赐贡车队,不能暴露身份。” “是。”萧遥几人应道。 朱由检又朝着段延说道:“段延,你带人去通州递运所,所有从递运所里出去的扣押货物一律放行,但这些批号的货物一旦经过关卡连同运送的人一律扣押。” “是。”段延领命道。 “都去吧。”朱由检挥了挥手。 入夜,东山之上,除了清风偶尔拂过树枝的声音,静谧的连虫鸣都没有,三指范琼带着几名锦衣卫穿梭在林间,发出梭梭的响动。 张苍和王本亮二人隐藏的极好,连范琼一时也没法找到,几人根据张苍二人之前留下的记号,在林中找到了大概的位置却没有见到二人,范琼捏起嘴唇学了几声鸟叫,这鸟叫声虽然模仿的惟妙惟肖,但在这静谧的山上显得非常的突兀。 张苍听闻范琼的暗号,朝着他的位置寻去,很快就发现了几人。 “你们怎么来了?”张苍摸到范琼身边低声问道。 “今日开始行动了,知道你们这边就两个人,所以我特意带了几人过来帮你们拖火炮。”范琼低声答道。 张苍悄悄的朝着范琼竖了个拇指,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就见王本亮贴着几个树梢就飘了过了,也不落地就朝几人低声喝道:“快藏起来,好像被发现了。” 范琼吹的暗号不仅张苍二人听到了,连两个女真人也听到了,那两名女真人在东山已经潜藏了近月余时间,自然了解这夜半的时候东山不太可能有鸟鸣之声的,所以原本睡觉的二人听到鸟鸣声的时候立刻挣开了眼睛,稍一计较,二人就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寻找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六十八章 送葬千户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农夫王本亮在树上跳的小心谨慎,但范琼一听王本亮的话更是来了劲,右手塞进嘴里直接打起了口哨。 王本亮见提醒后几人还不见动作,范琼更是过分,明显是要暴露几人,心里就是一阵气恼,身形一转就下了树,怒道:“我们辛苦隐藏了这么久,就这么被你暴露了。” 范琼嬉皮笑脸的朝着王本亮道:“把他们招过来直接捉了,也省的我们再跑一趟了。” 王本亮一听范琼的话,心里就是一喜,道:“要动手了吗?终于不用在这劳什子的山上呆了。”,说完王本亮朝着找过来的两个女真人迎了过去。 那两个女真人刚进了林子,就见迎面过来一人,二人知道事情败露,也不多话,抽刀便砍,仆一交手,王本亮就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这二人身手虽比不上他,但以一敌二王本亮也是不敌,他一边与二人周旋一边等候其他人过来。 女真人以二对一虽有优势,但也不敢轻敌,使出了浑身解数想尽快将这人拿下,以免徒生变故。 女真人越是害怕变故,这变故紧接着就到了,面前这人不仅没能拿下,周遭突然又冒出六人,只是这六人并没有一拥而上,反而是抱着手在那里看热闹,其中一个瘦瘦小小的还时不时指点他们一二。 “小心身后。” 只听那人又是提醒道,其中一名女真人连忙回身举刀招架,看看挡住了砍来的一刀。 “对,攻他左路。” 另外一个女真人朝着王本亮左肋攻去。 “皮猴,你到底是哪一边的?”王本亮见几人不仅不上前帮忙,范琼还给对面二人支招,本来还能周旋一二的,此时竟是被打的左支右绌。 一见王本亮招架的困难,范琼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朝着一个女真人脚下丢去,嘴里同时喊出一声:“小心脚下。” 随着范琼话落,就见一个女真人一脚踩上了那块石头,身体应声而倒,随即两名锦衣卫快步上前,两把绣春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解决了一人,王本亮应付剩下一人轻松自如,不多时,王本亮一个窝心脚将剩下那名女真人踹了出去,又是两个锦衣卫上前将那人拿了。 见解决了二人,王本亮收了刀,两手拍了几下道:“总算解决了,先去把那两门火炮拉走吧。” 几人先将两名女真人用绳索绑了串成一串,范琼耍猴一般前面牵着,余下几人随着张苍和王本亮找到那处掩藏火炮的地方,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两门火炮拖走。 范琼前面牵着二人道:“总算你们这边没有出什么状况,否则你们两人恐怕要到东厂去当差了。” “难道你们那边出了什么意外不成?”张苍听了范琼的话疑惑的道。 范琼道:“我们也是太轻视那群女真人,本以为番外之人能有什么作为,哪成想这些人滑的像个泥鳅,最后还是让 他们跑了,否则殿下也不会生那么大气说你们若是失败就让你们自宫了去东厂当差的话。” 张苍嗤笑道:“老段不是总是吹嘘自己是什么铁面神断,当世包公?怎么这次连里的鱼都能漏了?” 范琼笑着道:“段龙图这次算是丢人丢大了,害的我们这次也没了面子。” 几人说说笑笑将两个女真人投入了诏狱,火炮也暂扣在了北镇府司。 天色未亮,朝鲜使团的驿馆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了,还差最后几车绑好了绳索就要开拔。 这次朝鲜的使团主使的是朝鲜二王子李瑁,李瑁坐在马车中掀起帘子朝外吩咐了一声,领头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那名使臣对着后面挥了挥手,当先骑马开路。 朝鲜驿馆外面的平川街算不得太开阔,但容这么一队人马通行绰绰有余,不过待所有车马都走出后,迎面却遇上了一队出丧的队伍。 朝鲜使团挑着天不亮出发为的就是避开人群,哪知如此晦气竟一早遇上了出丧,就见那丧葬队伍前面几人举着招魂幡,后面孝子贤孙披麻戴孝由几人扶着拖着孝棍,后面有人拿着勺子朝地上撒些米汤,再往后就是几十人的扶棺和送葬队伍,天上飘飘洒洒的落着纸钱。 若是挤挤这条路勉强也能容得两路人通过,只是这朝鲜二王子平日在朝鲜国内校长惯了,虽得了吩咐不得在大明招惹是非,但对一群出丧的平民队伍他可说不上什么敬畏,于是吩咐前面开路的家将让他继续前行,让对面的人避让。 这一路丧葬队伍看上去也有些软弱,贴着路边勉强避过了使团前面的队伍,就在使团队伍快要过去的时候,李瑁就见几张纸钱沿着马车的窗子和帘子飘进了马车,他伸手将纸钱捡起,嘴里不满的说了一声“晦气”,然后将纸钱从窗子扔了出去。 就在这时就听“砰”的一声,然后李瑁就听到后面的车队乱了起来,好像是使团队伍与送葬的人冲突了起来。 略一询问,才知道是使团后面运送货物的马车将丧葬队伍点汤的陶罐碰碎了,本已让了道路的丧葬队伍心里自然非常不满,加上言语不通,两边人就冲突了起来,送葬的队伍连棺不落地的规矩都不理会了,包括那些披麻戴孝拉着孝棍的孝子与抬棺的人都放了手里的活计,与使团的人闹了起来,李瑁都没来得及下马车,就见后面运货的许多马车已经被掀翻了过来。 见此情形李瑁心里就是一慌,这批货说是赐贡的东西,但许多是掺了见不得光的违禁物品的,李瑁是受了女真人的威逼利诱答应帮他们夹带一些火器出城,哪想在这里出了岔子。 这队丧葬队伍不是别人,正是萧遥、孟回带着一群锦衣卫装扮的,将朝鲜使团的马车掀翻两个后没见到火器,这几人心下暗道一声失策,正想着如何脱身,哪成想第三个马车一掀翻,竟是落了一地的火铳,这时他们才安了心,既然朝鲜使团存了不 良居心,锦衣卫就是明着将他们拿下也说得过去了,何况此时还没暴露身份。 不多时,余下的上百辆货车上面盖着的帆布基本也都被刀子划开了口子,一百多两马车,除了前后几辆马车外,其他竟都是火器,只是外面伪装了一些茶叶、布匹而已。 跟随着李瑁的几人一见事情败露,也不等李瑁吩咐,大喝一声抽出刀就将这群丧葬队伍围了起来,李瑁站在马车上大喊一声,“通通住手,我们是朝鲜使团,再敢作乱一律格杀勿论。” 李瑁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贴着他的耳边射在了马车的车框上,吓的他一动也不敢乱动,而且他那一声叫喊竟是一点的效用都没有。 李瑁那几个随从拿刀朝着那些还在作乱的丧葬队伍砍去,竟是被人轻易的避开了,此时这些人才明白过来,这群送葬的队伍并不简单,而那几个避开刀锋的锦衣卫也发现,这几名挥刀的随从也并不是朝鲜人,看起来更像是女真人。 就在这时,从边上的巷子里冲出来一群身穿飞鱼服,手拿绣春刀的锦衣卫,李瑁一见到锦衣卫到来好像见到了救苦救难的亲人,连忙上前伸手递过一叠银票道:“这位大人,在下是朝鲜使团李瑁,这群刁民作乱,还请大人赶紧把他们拿下,以免影响了大明和我们朝鲜的感情。” 那为首的锦衣卫千户不是别人,正是从东山回来的张苍,张苍不做痕迹的接过银票收入袖中,朝着后面的锦衣卫一挥手道:“拿下。” 李瑁接着就见这群锦衣卫上前将朝鲜使团的人手里的武器通通缴了,然后再将他们拿了。 李瑁一见情形不对,还以为这位收了他银子的大人抓错了对象,急忙上前又道:“唉,大人,弄错了,这些都是我们使团的人,大人要抓那些披麻戴孝的才对。” “本千户要抓什么人还要你来指手画脚吗?请问二王子殿下,这几个人也是你们朝鲜使团的人吗?”张苍指着那几个被下了刀的几名李瑁随从道。 李瑁毫不迟疑的道:“这几人是我的随从……” 不待李瑁说完,张苍打断道:“二王子殿下可要想清楚再说,朝鲜使团的名单我们可是都有登记在册的,我观这些人的样貌与我们锦衣卫前段时间追查的几个女真细作颇有几分相似,二王子可要考虑一下我大明和朝鲜的关系再说,是不是使团中混入了什么人?又将赐贡的物品调了包了?” 李瑁听了对面这锦衣卫千户的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这次的事怕是对方早就知悉了,如此一说只是给朝鲜留个余地,免得闹大了不好收拾,只要把这些事情推脱给这几人就行。 李瑁想明白后连忙道:“这位千户大人说的极是,一定是这些人搞的鬼,我们朝鲜使团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几个人混进来调换了物品,还望大人为我们做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六十九章 采花千户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张苍朝着李瑁拱手道:“那就劳烦二王子殿下与我们一同前往北镇府司解释一番。” 李瑁尴尬的道:“应该的,应该的。” 张苍一边和李瑁说这话,一边手背在身后朝穿着麻布孝服的孟回、萧遥不住的挥手示意。 二人收到张苍的信号,也不管那翻落在地的薄皮棺材,悄悄摸摸的退走了。 待萧遥一群人全部退走后,张苍朝着一干手下大手一挥道:“全部带走,留一个总旗的人将这些东西看管好,等一会会有人来接手。” 李瑁自然没人押送,但也跟着张苍一道走了,临去的时候不经意的回头撇了一眼那口翻倒在地的棺材,里面空空如也,别说尸体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一处小巷子里,脱了身的萧遥和孟回以及一干锦衣卫脱了孝服,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萧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好家伙,这一车队的火器足足有从京营运出来火器的一半吧?咱们这次总算是给锦衣卫挽回了一点颜面。” 孟回道:“还是先想想这批火器怎么处理吧?” 萧遥道:“这还用说吗?自然是拉回我们北镇府司了,难道给京营送回去?” 说完萧遥带头出了巷子,与那留下来看守的一个总旗的人一并将那些掀翻了的车收拾好,然后连带着朝鲜使团的物品一道拉回了北镇府司。 通州递运所外,段延带着两个百户的锦衣卫在离递运所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些拉送货物的马车出了递运所,按路条上面的批文,这些货物本该朝东而去,然而海沙帮的那一群人竟驱着马车朝相反的方向而走,递运所看守的是府军右卫的卫所兵,他们甚至连批号都没对过就直接将马车放了行,所以四十多辆马车不过盏茶时间就全部出了递运所的库门。 通州递运所被锦衣卫一共是扣押了四十三车的货物,然而这四十多车的货物出了递运所,后面竟然还有源源不断的马车在往外赶,只是这些马车就不再是向西而行了,而是沿着官道朝东而去,直到所有的马车全部走出后,段延数了一下这些向东而行的马车不多不少也正是四十三辆。 段延只是派了几人去跟着那一批西向而行的车队,然后就带上剩下所有人朝另外一队马车的方向而去。 四十三辆马车沿着官道行了近半个时辰到了张家湾的关卡,张家湾关卡原是神武中卫的卡口,此时已经全部被段延带的人接管了。 车队领头的是海沙帮的副帮主,常年走货运自然是与各个关卡的人颇为熟络,但这次一见张家湾关卡的十来个人竟都是一副生面孔,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关卡处已经摆好了拒马,那领头的人停下了马车上前道:“诸位军爷,我们是海沙镖局的,这是这批货物的路条。” 海沙帮的副帮主说着递上一叠路条,路条的最上面是几张百两的银票,“这批货物已经在通州被扣押了 许多时日,临放行前也都检查过对过批号,还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让我们早早通过。” 为首的段延接过路条随意的翻了翻,原本有些严肃的面孔顿时变作眉开眼笑的抽出那些银票后将路条递了回去,用手弹了弹银票道:“有了这些自然是要行方便的,咱们兄弟这么早来当值也不是为了检查你们这些货物来的,只是上头下了命令,有一批通缉犯在往漷县而逃,兄弟们职责在身,不得不查。” 那人问道:“不知军爷查的这伙通缉犯是犯了什么案子?” “说与你听也无妨,是一伙采花贼,采了京里几位大人家的小姐,这就被盯上了,呐,就是这几人。”说着段延递上三张通缉画像,然后对着那人低声道:“这种事哥几个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不是,若是这伙人真在你这里,你还是赶紧回去安排下,也别让兄弟们难做。” 海沙帮领头那人接过画像看了看,一个长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看起来像个猴子,另一个眼神阴狠细狭,看上去像一条毒蛇一般,第三个长了一副老实巴交的农人面孔,一脸的麻皮,三人中就这人看起来实在,甚至都不像能干出采花之事的人,“军爷说笑了,我们这批人里可都是实在的走镖人,哪能干出采花那等事。也不知这些人怎么想的,这年头想女人了去八大胡同什么样的找不到?非要干些上不得台面的采花勾当。” 段延一脸难以理解的样子道:“谁说不是呢?我只是听说这些人相貌太丑,连八大胡同的姐们都不愿接待,所以才犯下这等案子。” 海沙帮那人干笑几声道:“还真有这等惨绝人寰的相貌?那也就难怪了。” 段延后面几个锦衣卫听了他的话憋得难受,那三幅画像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毒蛇项洪、三指范琼和农夫王本亮的画像,这三个千户可被这位段千户糟蹋的不轻。 段延对海沙帮那人道:“既然兄弟队里没这几人,还要劳烦你把这些赶车的伙计都叫来,咱们照例对照一圈,也好向上头交差,下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兄弟我也不能做的太过不是。”说完段延又似闲聊的问道:“兄弟这货走漷县准备去哪里?” 那人道:“还能去哪,咱们走漷县的货都是准备经漷河去天津卫的,军爷做事如此爽快,兄弟自然要配合不是,我这就去把人叫来。” 段延又道:“都知道你们走镖的随身带着片子,叫人的时候都放那里搁着,身上都拾掇干净点,否则别怪兄弟们不通情理。” 海沙帮这副帮主心想这查的与他们全无干系,索性好好配合早点过了关卡,于是回道:“都按军爷说得来。” 不多时,这一行四五十人呼啦啦的全都站在了关卡前面,几个锦衣卫拿着三张画像装模作样的一个个对了过去,很快,这一群人就对完了,那几名锦衣卫复命道:“大人,查过了,这里面没有要抓的通缉犯。” 段延点了点头道:“既 如此,那就……把这帮人都给我拿下。” “谢军爷!”那领头的海沙帮朝着段延行礼道谢道,接着从官道两旁冲出一帮的锦衣卫,抽出了绣春刀把这群人围了起来,此时那海沙帮副帮主才意识过来,这军爷说的并不是放行,而是拿人。 一见这阵仗,海沙帮副帮主顿时心下大乱,道“军爷,可是有什么误会?不是说我们这些人里没有要通缉的要犯吗?” “没错,这三名主犯是不在其中,但一干从犯却一个都不少。”说着段延从身上又掏出一叠的通缉画像,递给身后的一名手下道:“再去对对。” 那名手下接过画像又是一番装模作样的核对,然后点点头道:“大人,一个都不错,全都对上了。” 段延点了点头道:“绑了。” 那名手下随手翻着这一张张画像,嘴里嘀咕道:“大人这画像画的真不错啊。”说完将画像递给了那名海沙帮的副帮主道:“看看吧,也好让你死了心。” 海沙帮副帮主接过画像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通缉画像,分明是一叠的乌龟、王八、兔子、野猪像,甚至还有些番薯、辣椒等等,此时他才明白,这是着了人的道了。 就在这时,后面拉了很长的车队中又跳出几人朝着官道两边跑去,段延大喝一声道:“还有漏的,快追,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掉。” 听了段延的话,几十个立在一旁的锦衣卫急忙朝那些人追去,官道两旁是些庄稼和小树林,地里的麦丛已经过膝,有人逃进去只要蹲下身就很难发现,几十人追进麦田搜索起来也是费了许多的功夫。 这逃跑一伙人也很是凶悍,手里都有武器,差不多耗费了近半个时辰,几十个人进去追击竟也是伤了五人,而且还让这一群人跑掉了两个。 等到将这一群人捉回来时,段延才明白为何这几人要藏在车队里不敢现身,除去跑掉的二人,这余下的十六人竟都是女真人,如此一来都不用想也知道这几十辆马车里装的必是火器无疑。 段延拿下了这些人和马车,从那个海沙帮副帮主身上搜出了之前的那一叠通关路条,然后将五花大绑的人马交给一个百户的锦衣卫带回京城的镇抚司衙门,然后重新将关卡交还给了神武中卫的卫所兵。 段延揣着那一叠通关路条带着剩下的一个百户人马沿着官道向西而去,办完了公事余下的就是谋些私利了,朝西而去的那四十三车货物,虽然不是火器,但加一起也是价值不菲,既然路条在他手上,这些没有路条的货物自然逃不过被重新扣押的命运,何况还有那些负责运送的海沙帮人员,虽然无关紧要,但也是要一并捉了带回的。 经过通州递运所,段延带人沿着几名追踪的锦衣卫路上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踪,直到快到了城门口才把这一行车队拦下,段延也不啰嗦,直接命人把这一批货物扣了,连人带货一起带回了镇抚司衙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七十章 炮击穷寇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大兴货栈外,朱由检领着骆养性一个总旗的人马和裘飞领的两个百户人马已经等候多时,直到天色大亮时,朱由检才看到一群人慢悠悠的驱着马车从大兴货栈而出,领头那人朱由检从画像上见过,正是海沙帮帮主海无量。 海无量一行的马车数量并不是很多,只有二十多辆,待这些马车全部出了货栈后,朱由检骑着青霜,带着骆养性及一个总旗的人马上前把海无量的车队给拦住了。 海无量常年走货,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无论是官是匪,他都没少打交道。 见车队被围,海无量并无慌张之色,眼前拦路的这些人虽未穿官衣,但一看举止便能看出这些人是官不是匪。 海无量抱拳朝领头的朱由检和骆养性二人问道:“各位官爷不知在哪个衙门当差?又是何故拦住海某去路?” 骆养性拿出自己锦衣卫的腰牌亮到海无量面前道:“我们是锦衣卫的,见你们一行这么多货运马车,特意前来看看是否有通关路条。” 海无量道:“原来是总旗大人,失敬失敬,海某这批货物是有顺天府开的通关路条,被扣留在大兴货栈好些时日了,检查也检查了许多次,而且有你们锦衣卫骆都督亲笔手的放行文,难道这位总旗大人没有接到过相关的消息吗?” 见海无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朱由检心道,这批货物里恐怕没有什么违禁之物。 但那批火器若想通关必然是要借用这批货物的通关路引,如此一来海无量手里应该是没有路条路引才对,于是朱由检道:“既如此,还请海帮主出具一下相关批号的路引。” 海无量也不啰嗦,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叠路引递了过来。 骆养性示意手下一个小旗接过路引检查,那名小旗拿过路引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见这些路引并非作假,那小旗又拿着路引与这二十多辆货车一车一车的核对,直到全部核对完后,那小旗向骆养性小声汇报道:“路引是真的,货物批号也全部对得上。” 那小旗的话朱由检也听到了,这倒有些出乎了朱由检的意料,如此一来那些火器没有路引如何过关?难道一开始的推断就是错的? 朱由检向那小旗问道:“离大兴货栈最近的关卡是哪里?”他之所以没有问骆养性,想来即使问了,这便宜总旗总旗也不一定知道。 那小旗回道:“离这里最近的关卡有两处,一处是在通往宛平的官道上,由兴州中屯卫把守,另一处是在卢沟河和漷河的交汇处,在弘仁桥上,由府军右卫把守。” “又是府军右卫,难怪这一批和大兴货栈货物调包的火器不用路引也能过关。”朱由检心里想到,然后他朝着海无量问道:“海帮主,不知女真人的那批火器是何时出的大兴货栈?” 海无量一副无辜的样子问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什么女真人?什么火器?” 朱由检朝着不远处的裘飞招了招手,然后 继续对海无量说道:“我本也没指望海帮主会如实相告,勾结番邦,是为明贼,既然海帮主此时仍执迷不悟,那我也不与海帮主客气了。” 待裘飞带的两个百户到来后,朱由检对裘飞道:“你留下一个百户的人马帮海帮主把这批货再运回货栈,仔细看好了,若是少了一两的茶叶我拿你是问。” 朱由检的话是完全没把海无量放在眼里,海无量听了朱由检的话不由怒道:“不知我海某人触犯了哪一条大明律,阁下要将我和我的货物扣押?” 不需要朱由检回答,骆养性笑着开口道:“你是准备与我们锦衣卫讲道理吗?我们锦衣卫拿人何时需要过理由?想和我们讲道理,进了诏狱我们再慢慢理论也不迟。” 朱由检看了一眼骆养性道:“够无耻,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 海无量见这二人有说有笑,他可是笑不出来了,若真进了诏狱,怕是就没机会能够完整的出来了,但此时几百人围着,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别说他是真的勾结了女真人运送火器,即使身家清白,诏狱也不是他能扛得住的。 见几个锦衣卫已经靠近过来准备将他拿下,海无量急忙讨饶说道:“慢着,我说,我说,女真人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不过我们海沙帮只是帮他们运送些货物,并不知道他们运送的是什么,还望各位官爷能够放小人一马。” 朱由检看了一眼海无量道:“你说与不说已经无关紧要了,我说了,本就没指望你会交代,若我想的没错的话,这群女真人应该走的是弘仁桥吧?” 说完朱由检点了一个百户的人马加上骆养性的一个总旗,快马朝着弘仁桥的方向而去。 女真人的车队载着沉重的货物,行的不是特别快,虽然走了两个时辰,距离弘仁桥还有一段距离。 朱由检一行快马加鞭,仅一个时辰左右便可以看到前面不远处正在通过关卡的女真人的马车。 这群女真人领头的是头上仍缠着绷带的库尔布,库尔布一看后面的路上扬起的灰尘,便猜到事情败露了,此时再想如何周旋已经不可能了,落在最后的库尔布上前一把推开守关的卫兵,拉开拒马,原本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关卡此时已经可以同时过去三辆马车了。 库尔布用女真话朝前面喊了一句:“快点上船。” 此时驱车的女真人也都发现了后面路上的状况,也顾不了其他了,直接连马带车就往船上赶。 此时原本已经卸载码头上的十多车货物,已经搬上了船一半有余,剩下的也顾不上搬运了,原本计划的船只是可以将货物全部运走的,但此时连马带车的上船,这些货物就连三成都装不下了。 眼见身后的人马越来越近,库尔布顾不上剩下的那些还没过卡的马车了,赶紧招呼剩下的人弃了马车上船。 朱由检一行人骑马赶到的时候,关卡已经被几辆尚未过关的马车堵了严实,边上又有拒马挡路,等挪 开拒马,那些女真人怕是都要跑光了。 眼看跑在前面的女真人已经开始上船,朱由检顾不上许多,骑马朝着拒马上面而去,青霜体型虽小,但这一跃确实高高的跨过了拒马,朱由检马鞭朝后一卷,鞭头缠着拒马一甩便将边上挡路的拒马甩飞了开去。 没了拒马挡路,朱由检后面的高寒、余大川等人骑马跟上,一拥朝着码头而去。 那些没来得及登船的女真人,包括库尔布在内,被赶来的朱由检等人包裹了个严实。 朱由检朝着领头的库尔布道:“你们放下武器,让船上的人下船投降我可以饶过你们一命。” “我只能说服自己放下武器,但船上的人我无法控制。”库尔布丢开手里的刀说道,他并不是真心投降,只是未来得及上船的十来人面对这一百多人,手里有没有刀区别都不大。 朱由检看着已经开出码头的第一艘船,他们这些人都不是水师,想在河里追击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朝着周围这一圈人喊道:“这里有现成的红夷大炮,谁敢把那几艘船给我炸沉了?” 库尔布一听朱由检的话,顿时变了脸色,本以为被抓了一些人,能逃出一部分人和火器也是可以的,哪想对面这人如此狠毒,宁愿将船只炸掉。 但让库尔布庆幸的是,朱由检一句话喊出,竟无人回应,这一群锦衣卫常年耍的是绣春刀,就没人摸过火炮。 就在朱由检看着面前的火炮和渐渐行远的船只无奈的时候,一旁的余大川道:“殿下,或许我可以试试。” 朱由检听了余大川的话面色一喜,问道:“你会操炮?” 余大川道:“以前驻守大同的时候打过,许多年没摸过了,有些生疏,不过试试总比眼睁睁看着他们走掉好。” 朱由检指着一尊红夷大炮道:“那你赶快试试。” 库尔布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一阵焦急,眼前那个在调校红夷大炮的不是别人,就是曾经在笼中格斗时咬下他一只耳朵的十一号。 库尔布满眼怨毒的看着余大川在那里调校火炮,人被围着,此时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只能不停的祈求萨满巫师,不要让这人打中。 或许是库尔布的起到起了作用,余大川的第一炮果然打偏了。 重新调整了炮口后,余大川引燃了第二炮,这一炮不偏不倚正中第一辆船堆放火器的甲板,甲板上的火药随着这一炮的落下,只听轰隆隆的一声声巨响,那艘船炸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下面的卢沟河水也翻起了巨大的浪,待火球平息后,原来的船只只能看见一块块大大小小的船板。 跟在第一艘船后的另外一艘船,眼见前面那船被炸成了舢板,直接停了船在船头朝着岸上打起了旗语。 朱由检一脸茫然的朝四周看了看问道:“你们谁知道那旗语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又是一阵沉默,连余大川也不知道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七十一章 下套杀人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令人意外的是,回话的竟是女真人库尔布,“他们的意思是,不要开炮,他们投降。” 朱由检点了点头对余大川道:“换另外两艘船。” 余大川很是配合的将炮口对准了其余的船只,紧接着朱由检就看到第三艘船、第四艘船上都打起了与第二艘船相同的旗语。 对余大川来说,虽然害死自己兄弟的只是库尔布一人,但他对其他的女真人也一并记恨上了,没能多打几炮将这些女真人送进河里喂王八让余大川心里很是遗憾。 很快,余下的三艘船都相继靠了岸,在一群锦衣卫的监视下,船上的女真人一个个丢了手中武器下了船。 骆养性派人上船仔细搜寻过再无人遗漏后才让人将船上的火器卸下。 库尔布颓丧的看着周围忙碌着卸船装车的明人,再看看身边被看守的已经放下了武器与他一样颓丧的八旗子弟,哪还有马背勇士的样子,犹如一只只的丧家之犬,这让他心中一直坚定的信念出现了动摇,辽东一隅的胜利,或许被族人想的太过乐观了,大明这只雄狮,真的是大金可以猎杀的吗? 待所有的火器装好了车,一行人驾着货车离开,弘仁桥关卡处几名府军卫的守卫被骆养性一并扣了,留下几人守关,朱府一个总旗的人由余大川和高寒领着在后面负责徒步押送那群女真人和府军卫的守卫,朱由检在余大川和高寒二人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和骆养性骑马领着一个百户的人当先押送火器走了。 落在最后负责押送女真人的朱府锦衣卫拿出绳索就要将这些女真人和府军卫的人绑了,高寒挥了挥手道:“我们五十多带着刀的人难道还怕这几个赤手空拳的人不成,不用绑了,省的还要人牵着。” 高寒这话一出,几个准备绑人的锦衣卫就是一愣,心中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再怎么说绑起来也比现在这样押送起来轻松的多,只是高寒在朱府负责他们的日常训练,也建立起了一些威信,虽说无职,但高寒的话恐怕比他们那总旗的话还要好使一些。 余大川朝着高寒撇了撇嘴道:“你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这理由也太敷衍了。” 高寒道:“你还有意见了,不然你说个像样的借口?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我才厚着脸皮胡扯,正明斋的糕点我可是嘴馋已久了,只是囊中羞涩一直没舍得买,等回了府,你可要请我尝尝作为补偿。” 余大川嘿嘿一笑道:“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居然跑我这里哭穷,那日在赌场里你跟着殿下赌笼中格斗赢了至少不下万两吧?别说正明斋的糕点,六必居的酱菜,正阳楼的螃蟹可都是一绝,等这事了了兄弟都请你吃个够,再买几坛好酒,咱们不醉不休。不过嘛,老哥是真的囊中羞涩,还要兄弟先支援一二,待我有了再还你。” 高寒左手捂着怀,右手竖起拇指朝余大川道:“用我的银子请我吃喝,还赚我个人情,这买卖不亏。” 余大川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落在最后面的库尔布,头上绑着的绷带那么显眼,余大川心里一酸,转 回头对着高寒道:“酒菜常有,但能同醉的人不常有,钱财乃身外之物,赚了钱不用来喝酒那就算是糟蹋了。” 一行人说说走走,过了近一个时辰行到了十八里店,前面押送武器的锦衣卫早已走的没了影子。 十八里店的官道两旁多是茂林,离得最近的黄村还有近十里的距离,算得上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 高寒当先朝着押送的人扬了扬手道:“兄弟们走了近一个时辰了,都停下来歇一歇再走。” 离着高寒不远的一名锦衣卫老实的道:“我们不累,还是先把这批人押送回去再歇吧。” 高寒瞪了那人一眼道:“你不累就沿着路往前跑十里再跑回来,我们在这里歇着等你。” 说话的那人忙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了,也不知高寒今日到底中了什么邪,平日里连着高强度训练几个时辰都不准休息,现在竟只是走了一个时辰就要停下歇息,不说现在,就是以前在锦衣卫衙门执行公务的时候也都是连着赶路几个时辰都不用休息的,何况现在还押着重要犯人呢。 一群人根本就说不上累,但得了指令也都坐在路边喝点水说些闲话,只是那群负责看守的人还是一刻不停的盯着,生怕他们逃了。 余大川和高寒说了几句话,然后朝着队伍最后面走去,来到负责看押库尔布的那几人身边后,余大川朝着几人说道:“高教头有事找你们,你们先过去,这里我替你们看着。” 那几人不疑有他,有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怕库尔布能跑了,点了点头就朝着高寒方向走去。 将几人支走,余大川向女真人库尔布问道:“还记得我吗?” 库尔布“哼”了一声转开了头不去看余大川。 余大川也不在意库尔布的态度道:“你这次被抓了定是难逃一死,不过我不希望你死在诏狱了,而是被我亲手了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先跑出三十丈,若是让你逃掉了算你命大,但若被我抓到了,那么我就把你当做逃犯亲手将你宰了如何?” 听了余大川的话库尔布不免一阵心动,但紧接着就冷静了下来道:“哼,狡猾的大明人,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的把戏吗?恐怕我还没跑出三丈你就会大喊有人逃走然后把我杀了吧,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余大川心下愕然,他还真是这么想的,竟被看出来了,如果按他所说真的让这女真人跑出三十丈,那进了林子基本就是放虎归山了,哪还找的到,虽然朱由检走前告诉他允许他借机报仇,但若仇没能报,还放跑了逃犯,那他就无颜交代了。 余大川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道:“机会给你了,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等把你押解进京你就好好享受诏狱的酷刑吧。” 说完余大川也不管库尔布接着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个锦衣卫身边,那锦衣卫见是余大川就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余大川看着这个年岁不大的锦衣卫道:“兄弟腰上挂的这刀看起来很别致,能否借我一观?” 那人颇为不解的看了看余大 川,他腰上的分明就是制式的绣春刀,何来别致可言?虽然不解,但他还是解下绣春刀递给了余大川。 余大川拿着刀看似很欣赏的样子来回踱着步子仔细的打量,那锦衣卫也没在意他拿着刀竟是慢慢的踱的有些远了。 余大川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低头拿着刀就到了库尔布的身边,接着一把抽出绣春刀,库尔布见余大川拔刀,本能的就是闪身避开,接着就见余大川手里的绣春刀朝他飞来。 库尔布快速伸手接过绣春刀,只听余大川大声喝道:“呔,你这犯人竟敢夺刀?” 一听余大川的和声,许多人都朝这边看来,库尔布一听心下就道一声“糟糕,上当了。” 此时库尔布再想丢开手里的刀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就见一抹寒光闪过,余大川早已抽出随身带着的快刀朝着库尔布抬起的那只拿刀的手臂挑去,接着就看到一只紧握着绣春刀的手臂从库尔布的身上掉落出去在地上打着旋。 “啊……”库尔布右臂被斩断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连忙用左手去捂右臂的伤口,他左手伸出只来得及横在胸前,然后就被余大川接下来的一刀贯穿,刀尖穿过库尔布的左臂贯穿了库尔布的胸口,从后背冒出。 这一刀余大川是用尽了全力,上次还是在笼中格斗时他本就有机会替兄弟报仇,只是因为不够果断才错失了机会,这次好不容易得到这次机会他自然不敢再错过。 尽管刀尖已经冒出了库尔布的后背,余大川仍旧不敢大意,他双手握住刀柄将库尔布连人带刀狠狠的往后推去,库尔布嘴角往外冒着血,却是硬顶着一步不退,直到整把刀尽没在库尔布的胸膛,余大川整张脸几乎贴在了库尔布的脸上。 余大川略微低着头,双眼阴狠的盯着库尔布的眼睛,咬着牙,嘴里用仅能让两人听见的声音道:“记住了,我叫余大川。” 库尔布看着余大川的那双眼睛,让他想起了那日笼中格斗时候的情形,那时他曾后悔一时冲动参加笼中格斗,后悔来到大明,只是现在他终究还是没能活着离开这片土地。 见库尔布眼中失了生机,余大川松开握刀的手向后跳了一步,然后双手一摊朝着周围道:“你们都看到了,这人想要夺刀逃跑我才不得已出手的。” 那个被余大川借刀观摩的锦衣卫此时才明白一路来那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府的这一群锦衣卫自然都听说过余大川和库尔布的恩怨,哪有这么巧就偏偏库尔布夺刀逃跑被余大川杀了。 接着高寒来到余大川身边道:“我们好心不将你们捆绑起来,你们竟是如此不知好歹还想夺刀逃跑,来人,把他们绑了,我们速速赶路回去交差。” 一群锦衣卫齐声应是。 那几个被余大川支走的锦衣卫被高寒叫过去闲扯了几句此时也回来了,几人将库尔布的尸体收拾了一下然后架到一匹马上驮着,库尔布人虽然死了但也是要带回去交差的。 高寒拍了拍余大川的肩道:“走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七十二章 挂印封金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和骆养性将二十多辆马车押送进了京城后,朱由检让骆养性去将马车运回了北镇府司衙门,他则是独自骑着青霜马往英国公府而去。 英国公府中,张之极在几个婢女的看护下正拄着拐杖在园子里试着行走,朱由检到来时,张之极正丢开了拐杖,虽然走起来仍是不太利索,但看上去已无大碍。 一见朱由检到来,张之极脸上满是兴奋,想迎上去,但碍于腿脚不便,只能慢慢往前挪,朱由检一见张之极的样子笑着道:“你省着点吧,男人何苦为难自己。” 张之极权当做没听见,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与朱由检耍嘴皮子最后吃亏的总是他自己,“五哥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朱由检道:“来看看你两日后的京营演武你能不能去。”,说完朱由检也不客气,径直往园子中的石桌坐去。 虽是晚春,都近午了这石桌还是沁着一丝凉意,一旁的婢女拿了个干净的茶碗给朱由检倒上一碗香茗,朱由检看着碗中腾起的团团白雾有些出神。 见朱由检端着茶碗也不喝只是怔怔发呆,于是开口问道:“五哥怎么有雅兴跑我这思考人生来了?” 朱由检道:“都言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北方人爱喝酒,南方人才爱喝茶,我总觉得在这京中所见的都是喝茶的。” 张之极道:“京中自然还是爱喝酒的多,只是不在酒席上,谁家来个客人还能直接端一壶酒出来不成,待客当然还是用茶。” 朱由检此来是有事情要说,却因为一碗茶想的远了,心里不禁觉得好笑,然后朝着张之极道:“我这思维确实有些奔放了,子瑜你站着干嘛?不要客气,快坐。” 张之极苦笑的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屁股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站着比较习惯。” 一看张之极的样子朱由检就了然了,看来屁股上的伤还没好,朱由检道:“我来是有事要与你说,前段时日京营之中有人勾结女真人大量私售京营火器,两日后就是京营演武,子瑜还需将此事及早告知英国公,此时这批火器已经缴回放置在北镇府司,数量之巨,令人心惊,因为现在还尚未拿到京营和女真人交易的具体数量,所以现在缴获的是否为全部物资,我也不敢确定,这事捂怕是捂不住了,还是要让国公早作准备为好。” 张之极一听朱由检的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思虑了片刻道:“竟真有此事?我此前也听闻过一些京营中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竟胆大如斯,五哥可知京营中到底是何人吃里扒外?” 朱由检道:“此事涉及颇广,京营中我现在知道的是刘成、石富行二人,其他涉及此事的名册我回去后让人送来。” “事关重大,既如此我就不陪五哥了,你先在这里喝茶,我先去将此事禀告我爹。”张之极说完招呼了几个婢女给他拿过拐杖往张维贤房而去。 朱由检既已将事情说了,喝了碗茶就离 开了。 房中张之极拄着拐将朱由检说与他的事情告诉了张维贤,听了儿子的话,张维贤面色一变,接着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张之极想了许多父亲震怒的可能,是拍桌子还是摔杯子,但都没有出现。 等了许久,张维贤才睁开眼睛道:“为父老了,许是一些人觉得为父提不动刀了。” 张之极问道:“爹,那这事要怎么处理?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去求五哥相助。” 张维贤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这京营为父恐怕是要交出去了,我大明承平已久,京营也烂的不成样子了,这与为父脱不开干系,此时交出,或许还能保全一些名节,只是既然有人想把老夫拉下马,那老夫也要断了他的手脚。” 张之极听了张维贤的话不解的道:“爹,你是觉得有人故意在设计害你吗?” 张维贤道:“你以为就凭着一个参将和一个百户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又是如何搭得上女真人这条线的?你们还是心性纯良,不了解这朝堂的险恶。” 张之极问道:“爹,那你怀疑是谁在搞鬼?” 张维贤眯着眼睛道:“去岁的萨尔浒之败,我觉得很是蹊跷。” “爹是怀疑……”张之极有些吃惊的道,只是说了一半就不再往下说了,既然提到萨尔浒之败,那张维贤怀疑的人就不言而喻了,虽然张之极与方世鸿仇怨甚深,但也很难想象当朝唯一的阁老,竟会通敌。 张之极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开口道:“爹,既怀疑这老贼在耍阴谋诡计,儿子有一事也要与爹说,爹可还记得水色?” 一听张之极提到水色,张维贤脸色有些黯然的道:“此事已过去了,再提也不过徒增伤心罢了。至于你要报仇的事情,日后会有机会的,此次恐怕仍是不行。” “爹,我不是这意思……”,见张维贤误解了,于是张之极便把他和朱由检绑架并炮轰方世鸿的计划说与了张维贤听。 张维贤听完有些意外的看着儿子,“这仇虽然爹也想你能够报,但爹希望你还是那个偏偏少年,手上能少沾染一些血腥,你之所以想亲手轰杀方世鸿不过是因为心中怨恨,爹教你一个办法既可以不用你亲手杀人,又可以让你解恨如何?” 张之极疑惑道:“哦?什么办法?” 张维贤走到张之极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张之极眼神一亮,朝着张维贤竖起了拇指道:“爹这办法可比我的狠毒多了。” 张维贤朝着张之极头上拍了一下道:“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这几日你就好好养伤吧,养好了伤我才好带你去京营,我现在要先去一趟太子府。” 太子府中,朱常洛合上最后一本奏折,双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世人人都以为权掌天下是为人上之人,本宫这些时日以来处理朝政,发现所谓九五之尊,不过是一肩挑百姓一肩挑社稷,个中辛劳不足为外人道。” 朱常洛敢说,张维贤却不敢 接,皇帝尚未驾崩,太子已经以九五至尊自居了,埋怨的是辛劳,但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 见张维贤不答话,朱常洛又开口问道:“国公此次前来可是有事?” 张维贤此时才抬起头有些犹犹豫豫的道:“唉,殿下,老臣有罪啊。” 朱常洛见张维贤的样子,心下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开口问道:“国公这是何意?在本宫这里国公说话还需要吞吞吐吐的吗?” 张维贤摇了摇头道:“老臣有负殿下所望,一时不察,竟让小人钻了空子,这京营司库的火器,快被一些蠹虫给掏空了?” 听了张维贤的话朱常洛也是面色一变,连忙上前拉住张维贤的胳膊道:“什么?到底怎么回事?火器乃是国之重器,如今辽东战事焦灼,若是没了火器我大明怕是要失了依仗,此事可不是儿戏,国公速速道来。” 张维贤偷眼瞧了一下朱常洛,心想火候差不多了便道:“殿下莫急,虽说老臣愚鲁,但总算没有坏了京营的根基,京营的那些蠹虫勾结女真人私售火器,数量之巨让人心惊,好在这些火器已经夺回,包括那些建州女真的细作也已拘押,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老臣特来向殿下禀告,虽说亡羊补牢,但老臣仍是心中惶恐,特此请罪。” 朱常洛经历几十年的起伏,此时仍是不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到听闻火器已经已经夺回才稍安了心思,他松开张维贤的手臂道:“此时国公虽有御下不严之过,但胜在能够及时挽回止损,也算不上什么事,国公切莫多想,京营之事还要依仗国公。” 张维贤皱着眉头道:“殿下,此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就算殿下想大事化小恐怕有人也会不同意。” “国公的意思是?” 张维贤道:“之所以老臣今日能来与殿下诉说,不过是因为对有些人来说时机未到,两日后的京营演武,就是那些人与老臣、与太子发难之时。老臣已非当年之西北狂狮,再统领京营已力有不逮,若出了此事殿下仍力保老臣,恐会引发朝中许多人的不满,殿下若趁此机会革了老臣,不仅可以免了攻讦之危,还能博得铁面无私的美名。” 朱常洛急忙道:“万万不可,国公乃镇国之柱石,京营不可一日无国公。” 张维贤垂首道:“殿下过誉了,既上不了战场,老臣于京营来说已是可有可无,我大明的善战之将多如过江之鲫,又怎会缺了老臣这么一人?而且老臣正好也可借此机会将京营的人马全部召回,如此便可消除一处隐患,殿下可将此事全部推到老臣身上,如此一来,既可革除京营占役、空额之弊病,又无碍殿下声望,到时殿下将老臣革职,正遂了这些人的心思,更可为殿下拉拢人脉。” 朱常洛听了张维贤的话颇为意动,只是这京营的兵马乃是保障,离了张维贤又不知何人足以信任,因此一时拿不定主意。朱常洛在张维贤面前来回的踱着步,心里犹豫不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七十三章 女人心思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张维贤见朱常洛的样子便知他仍是游移不定,至于原因他也早已猜到,“殿下可是为继任之人忧虑?其实成国公朱纯臣倒是不失为合适的人选。” “哦?成国公?” 张维贤道:“不错,一来成国公与福王、瑞王、惠王、端王皆无瓜葛,二来成国公之子应安与皇长孙及五世子交情都颇为不浅,若将京营交予他手,定可为殿下所用,此外成国公与朝臣也无牵扯,如此一来朝臣也不会纠缠,不陷纷争,此事也就算过了,唯一的不足就是成国公不善武力,督管可以,但若是领兵打仗就差了许多了。” 朱常洛道:“这一番说辞怕是国公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吧?看来国公是铁了心要挂印了?” “非是老臣执意请辞,而是殿下若不处置老臣,或是处置的轻了,那班腐儒不仅会与老臣纠葛不休,就是对殿下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你去意已决,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至于其他的不足,不是还有你在京营留下的班底吗?到时候国公你多费些心就是了。” 张维贤拱手道:“谢殿下成全。” 朱由检回到府中,女真人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剩下的就交给锦衣卫和英国公去解决了了,连着忙活了几日,一消停下来便觉得甚是疲倦,也不管时辰,朱由检回了房便合衣睡下了。 待朱由检醒来时,天色已黑,朱由检伸了个懒腰然后翻身坐起,一抬头就见面前站着个人影,朱由检吓了一跳,心下就是一惊,喝问道:“什么人?” 那人一听见朱由检的声音,连忙退了一步道:“殿下,是我,老余。” 听到是余大川的声音朱由检才安了心,本来以为是遇到刺客这种狗血的剧情了呢,若是在有着五十个锦衣卫做护院的情况下还能让刺客混进来行刺,那这五十人倒是可以卷铺盖回锦衣卫了,还能省了不少的口粮。 朱由检不满的道:“我说老余,你怎么也不点个灯?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余大川道:“殿下恕罪,小人来时天色尚早,见殿下睡得正香就没敢打扰,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说完余大川走到油灯旁取了灯罩拿出火折子将灯点亮。 “你也不要整日小人、小人的,让人听了别扭。” 余大川拱手道:“是,小人知道了。”,刚说完就发现话中的毛病改口道:“我知道了。” 朱由检也清楚长期养成的习惯一时也是难改,以前锦绣也是如此,过了许久才改正过来,于是他摆了摆手道:“你候了这么久可是有什么事情?” 余大川沉吟了片刻,猛地单膝跪地,低下头双手抱拳请罪道:“我此次闯了祸了,请殿下责罚。” 朱由检知道余大川不是鲁莽的人,话又说的如此郑重其事,想来事情不会简单,于是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余大川道:“今日殿下临走时让我和高教头便宜行事,所以我们在行到十里店的时候就找了个借口把那女真人杀了,只是,只是……唉,等到我们把人押进诏狱后,经锦衣卫的人刑讯后才知,那人叫库尔布,竟是此次建州派来的细作里地位仅次于副都统果赖的人,而果赖在通州被他逃掉了,库尔布就是这些人中唯一知道详情的人,但这人却被我因为报仇给杀了,此次火器一案的许多线索也就断了。” 朱由检上前扶起余大川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事是我授意你去做的,你又何罪之有,今日过后这事就与我们无关了,如何善后是京营的事,如何搜集证据是锦衣卫的事情,送了他们偌大的功劳,难道他们还敢来我府上问责不成?” 自北镇府司出来后余大川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本就欠了恩情,这次又为报私仇坏了大事,余大川心里满是愧疚,直到此时听了朱由检一席话,见他完全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心里的羞愧之情才略微缓解。 余大川走到旁边的一张桌子旁,拿起一个早就放在那里的食盒,打开了盖子道:“听说殿下回来后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这是我在正明斋买的一些糕点……” 朱由检走过去,随手从食盒里拿起一块桂花糕丢进嘴里,微笑着道:“味道不错,老余有心了,我还真是饿了。” “殿下慢慢吃,我先告退了。”,说完余大川拱了拱手离开了。 待余大川走后,朱由检只是随意挑了几个爱吃的糕点兑付几口,此时再想接着睡也是睡不着了,索性披了件袍子就出了屋,住进这府宅已有许多时日,只是这么长时间还没好好逛逛。 夜沉如水,月明星稀,朱由检手裹着袍子踩着婆娑的树影出了庭院,只见门前有个娇小的身影低着头在门前来回的徘徊,直到朱由检走到了近前也没有发现。 那道身影轻轻跺了一下脚,似是下定了决心,低着头转身就往院子里走,未想到前面有人,便一头钻进了那人怀里。 朱由检望着怀里的人笑着道:“秀儿这是冻着了到公子怀里取暖吗?” 那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锦绣,抬头见是朱由检,锦绣羞不自禁,连忙退开了两步道:“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朱由检笑着道:“本公子就住在这儿,我不在这里那还能在哪里?” 锦绣连忙摆摆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公子不是在房里睡觉,怎么突然跑到院子外面来了?” 朱由检看锦绣那低眉垂首羞不自禁的样子不禁调笑道:“睡醒了出来散散步,顺便吟风赏月,你在这门口眼巴巴的站着做什么?这不找罪呢吗?也不怕风大着了凉,看你那心神不定的样子,莫非是知道公子在睡觉,在犹豫要不要进来侍寝?” 本以为这一番话会让锦绣又是一番羞燥,不成想锦绣猛然抬起了头, 那原本羞得红红的脸蛋在月光下映衬的煞白。在这礼教大防的年代,张家即使落败,锦绣自小也是受了礼教的,《女诫》、《烈女传》可没少读,哪经受得住这种话,她颤着声道:“公子竟当锦绣是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子吗?锦绣虽为婢女,但也熟读诗,一些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懂的,锦绣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子。” 朱由检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年代礼教思想,没想到在他看来一句普普通通的玩笑话,竟惹得向来温顺的锦绣如此大的反应,平日里玩玩闹闹的时候,朱由检常看到锦绣一副迷醉的神情,还以为这姑娘早已倾心于自己,看来是想岔了,眼见着锦绣眼里的泪花衬着月光亮晶晶的就要落下,朱由检连忙道:“秀儿你可别哭,小爷最受不得女人哭了,小爷不过开了句玩笑,你怎么还……” 朱由检不说还好,这几句话说完锦绣成串的泪珠就落了下来,朱由检还真没见过女人哭,一见这情形心里顿时没了主意,连忙上前一步,一边拿袖子给锦绣擦眼泪,一边安慰道:“哎呦,我的大小姐,算小爷,不,本公子,也不是,算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你怎么还当了真了?不对,不是算,就是我说错话了,我们秀儿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多心,你若是还气不过就打我几下消消气,然后当我的话是个屁。”说完朱由检拿起锦绣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打去。 见这情形,锦绣连忙抽回了手,啜泣着道:“公子怎能为了锦绣如此作践自己,什么屁不屁的,都是锦绣不好,锦绣多心了,只是请公子以后莫在说那种话,虽然锦绣身份低微,比不上别家的小姐,但也不敢辱没祖上的名声。”说完锦绣从袖中掏出一份帖子道:“这是隔壁徐侍郎家的小姐送来的帖子,请公子两日后过府去讨教些诗词韵律。” 听锦绣说完,朱由检才算是明白,这姑娘是跟徐茗儿比较上了,他接过贴子后翻开随便看了一眼,只有月光也看不甚清,一边看他一边对锦绣道:“你替我回了徐小姐,两日后京营演武,小爷没空。”,说完,朱由检把帖子递回给锦绣道:“秀儿可不能妄自菲薄,否则平白辱没了太岳公的名头,小爷可从没当你是婢女,你在我府上那不比谁家的小姐都要尊贵?等日后有机会了,小爷会帮太岳公平反的。” 一听朱由检的话,锦绣抬手擦干了眼泪然后拉着朱由检的袖子道:“公子说的是真的?” 朱由检见总算把锦绣哄好了,看着那小雨转晴的脸蛋笑着道:“本公子什么时候哄骗过你?” “锦绣谢过公子。”,本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还是少年心性,锦绣早把之前的事忘了个干净,一时心情大好,对着朱由检轻快的行了个万福,拿着帖子欢快的转身跑了。 朱由检见锦绣跑远了,不由的感叹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怎么这脸说变就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七十四章 引蛇出洞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刚抱怨完,就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朱由检回头,骆养性上前一步揽着朱由检的肩头道:“我一直以为五哥是我们风月中人的翘楚,只是今晚这一幕,唉,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风月翘楚竟还没我看的清楚。” 朱由检看着突然出现的骆养性道:“你从哪冒出来的?我原来只知道你喜欢偷窥,什么时候又养成偷听的癖好了?没听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 骆养性松开朱由检的肩膀,撇了撇嘴道:“若不是看不下去了,谁愿意在这看你们打情骂俏的?我这是来指点指点你这迷途的羔羊。” “哦?愿闻高见。”,朱由检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道。 “还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也就是你没看明白罢了,这事情的起因分明是女儿家拈酸吃醋,没见锦绣姑娘拿着那徐家小姐徐茗儿的帖子踌躇不前吗?那是在犹豫,想着要不要送给你呢。送吧,又怕你和徐小姐发生点什么,不送吧又失了礼数,换作你是送还是不送呢?”,骆养性看着朱由检问道。 朱由检想了半天才道:“这个嘛?换作是我也确实让我挺为难的,不过我们大明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何况还是我这么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年少又有为的翩翩公子?若是让我一夫一妻,不知要害多少女子伤心欲绝。” 骆养性见朱由检夸起自己来毫不谦虚,不由得竖了个大拇指道:“五哥你不仅觉悟高,脸皮还厚,怪不得这么受小姑娘喜欢。” 朱由检不屑的道:“小爷受欢迎与你说的那些原因无关,全是仰仗小爷出类拔萃的相貌和才华,还有什么高见赶紧说,小爷这些显而易见的优点就不用你多加赘述了。” 骆养性背着双手像个教先生一般在朱由检面前来回踱着步子娓娓地道:“这女人啊,都喜欢些形式,你把那些推拉试探一律抛开,挑几件御泥坊最贵的胭脂水粉,然后悄摸的出现在她跟前,当她回眸看你时,从背后把那些胭脂水粉拿到她眼前,再说几句情话,咳咳,当然了,能吟诗作赋就更好了,不过我是没那本事,这样那些女人就会娇滴滴的从了你了。” 朱由检笑着道:“你说的这些是谁教你拿来哄骗窑子里的姐们儿的吧?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收你的胭脂水粉?嗯,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这谈情说爱的,是要有一点仪式感。”,朱由检听了骆养性的话让他想起了后世那些各种各样的花式求婚,女孩子喜欢的不就是浪漫和仪式感吗? 一听朱由检不以为然,骆养性顿时急了,好不容易有次能在他面前说教的机会,那还能不好好炫耀一下,于是道:“正经人家的女子不喜欢胭脂水粉这些俗套的东西,你换成一些花花草草、诗集画卷不就好了吗?” 朱由检想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道:“虽然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本公子还是用不到,以本公子的实力都是女孩子倒贴过来,哪里会出现需要本 公子主动去追求的女子?” “嘁,但愿以你的实力以后别再出现这种把人家姑娘惹哭又不知道怎么哄的场面。”骆养性见朱由检仍然死鸭子嘴硬,说完大手一挥转身就走,“这几天训练可把本少爷累的不轻,回去睡觉了。” 骆养性也走了,小院的门口只剩朱由检一人在那里傻愣愣的站着,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心里却在琢磨着骆养性的话。 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在门口又耽搁了许久,夜已微凉,一阵风吹过,虽然裹着个袍子朱由检还是打了个哆嗦,此时他也没了逛园子的兴致。这耗费许久才出了院门不过两步,朱由检摇了摇头便折身回了屋子,脱了衣裳朝床上躺去。 白日睡得太多,朱由检一时难以入眠,索性就睁着眼睛躺在那里想着来到大明后发生的许多事情,这一路用实力碾压下来确实感觉很爽。前世的时候好玩的东西太多,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些别的,现在娱乐匮乏,想用那些眼花缭乱的东西陶冶一下兴趣,除了滑板,其他的只能靠想象力去脑补了。 想着想着朱由检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过了一日,从清晨开始,好似整个京城无论达官贵胄还是平民百姓,仿佛都知道有重要事情要发生,所有人好像都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方才过午,只见一顶双人抬的小轿晃晃悠悠的停在了首辅方大人的门前,一个身着米白色儒衫,胸前绣了一幅墨竹,头戴黄白相间方巾的青年从轿中走了出来。 那人下了轿,右手一摆,刷的一声打开一柄折扇,施施然的朝方府大门而去,这人右手折扇不停,左手扣响了门环,很快,方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门房见门口这人很是面生,此前虽未曾见过,但见这人气质不俗,门房也不敢太过造次,便开口问道:“请问阁下何事?” 那人仍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道:“在下乃是方兄在国子监的同窗,多日不见方兄,今日院的先生命我来请方兄到国子监一见,所以特来府上相请。” “我们老爷说了,这段时间少爷不能出门,请回吧。”,说完门房就欲关门,听闻这人只是个国子监的生员,门房的头立刻昂了起来,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那人连忙伸手阻止道:“且慢,既然方兄不便出门,可否让在下进去与方兄说几句话?还望阁下通传一声?此事事涉国子监,连祭酒大人也很是关心,如此回去在下实在难以交差,免不了还要祭酒大人找到方首辅,如此一来岂不是给阁下徒惹麻烦?” 门房一听这人说的煞有介事,心下觉得此人说的不无道理,老爷也只是交代少爷不许离开府门半步,但并没有说少爷不许见人,万一自己自作主张不让见,到时候耽误了什么事情,国子监祭酒找到自家老爷反倒是他的过失,于是门房对着这青年儒生道:“你且等着,我进去通传。”,说完,门房先关了门然后转身朝里面走去 。 不多时,方府的大门再次打开,门房朝着外面道:“进来吧,我家少爷有请。” 那青年儒生面色一喜,手上折扇挽了个花,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的朝里面走去。 这儒生不是别人,正是雄鸡帮的首席武师胡宝。 门房一路领着胡宝来到了方世鸿的房门前,门虽开着,胡宝还是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出方世鸿“请进”的声音,胡宝才迈步进去。 进了房,胡宝就见方世鸿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这是胡宝第一次见到方世鸿,便多打量了几眼,许是被关在府中时日久了,方世鸿的面色颇为憔悴。 此时方世鸿也在看着进来这人,门房通报来人是他国子监的同窗,虽然方世鸿学堂去的不多,但他也可以确认此前并未在国子监见过此人,于是方世鸿疑惑的开口问道:“不知兄台是?” 胡宝道:“方兄乃是我们国子监的风云人物,在下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此次幸得赵司业垂青,在下才有此机缘得见方兄真容,甚幸,甚幸啊,哈哈哈……”,见方世鸿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胡宝连忙继续解释道:“忘了介绍了,在下古月宝,不过是国子监的一个无名小卒,不值一提,或许方兄未曾听过在下的名字也属正常。我与莫声白莫兄常在一起饮酒作诗,曾听莫兄吟诵过方兄的那首《杏帘在望》的诗作,在下是佩服之至啊。” “原来是声白的朋友,失敬失敬。”,方世鸿听这人一通吹嘘,心里是十分的受用,不过他嘴上说着失敬,但却丝毫没有恭敬的样子,客套完后方世鸿接着问道:“不知古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胡宝道:“此次本是沈先生和赵先生命在下前来请方兄前往国子监一行,只是听闻方大人禁止方兄出门,在下只好将两位先生的话转达给方兄了。国子监此次准备刊印一本诗集,这诗集是准备将万历年间所有国子监的精品诗作刊印进去,其中便有方兄那首《杏帘在望》,此外还有一些诗集刊印出版的具体事宜要与方兄相商,只是既然方兄不方便出门也就只能作罢了。” 方世鸿听此一说,心下颇为意动,这刊印诗集可是好事,只要能将署了他名字的诗作刊印到诗集上,不管是不是他作的诗,都将是他扬名的机会。既然诗都刊印了,至于商量什么具体细节事宜,去不了也就去不了了吧,算不得什么遗憾。 胡宝见方世鸿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些谱,接着唉声叹气的道:“唉,不过在下没想到方兄竟出不了门,另有一事方兄不能参与其中实在是可惜啊,可惜,方兄可是犯了什么过错被方大人禁足府中?若有可能,不如在下陪同方兄一道去向方大人求个情,方兄讨个饶便出门走上一遭。刊印诗集的事宜方兄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只是那另一事若是少了方兄,实在是一大憾事啊,错过了这次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碰上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七十五章 女人如衣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世鸿听闻“被禁足”时面皮上一阵羞赫,这么大人了竟是还被如此管教,实在有损他在对方心中的形象,他摇了摇头叹气道:“唉,哪是犯了什么过错,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接着方世鸿换了副表情好的问道:“不知古兄说的可惜是为何事可惜啊?” 胡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道:“唉,不说也罢,说了徒增方兄烦恼,既然在下话已转达,也不便打扰,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胡宝转身欲走。 一见这人要走,方世鸿的好心已被勾起来了,哪会那么轻易放他离去,于是原本安稳坐着的方世鸿连忙起身一把拉住胡宝道:“古兄既然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呢?先坐下喝杯茶水。”,方世鸿拉着胡宝坐到了他原来坐着的那把太师椅上,然后亲自取了茶杯为胡宝斟满茶水。 方世鸿一边斟茶一边道:“古兄既然无事,不如给我讲讲你说的那另外一件事?” 胡宝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伸头朝外面望了望。 方世鸿见胡宝的样子道:“古兄可以放心的说,没我的吩咐,我这里没人敢靠近偷听的。” 胡宝此时才端起茶杯,拿起杯盖吹了吹。 方世鸿见胡宝慢腾腾的样子,他倒是先受不了了,“我说古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吧,古兄若是喜欢喝茶,我这里还有上好的明前龙井,等古兄走的时候我给古兄带上一些就是了。” 胡宝抿了一口茶,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便放下茶杯小声的道:“因为此次诗集刊印事宜,国子监许多成名已久的名仕都聚集在了京城,虽然这消息京城还未传开,但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文会了,方兄可听过山西张晋隆?” 方世鸿仔细搜索了脑中认识的人,似乎没听过这么个人,于是摇了摇头道:“不曾听过,莫非你说那是与这人有关?” 胡宝点了点头道:“是了,山西张晋隆乃是日升隆的少东家,此前也是国子监的生员,此次他专门花银子找人写了几首好诗一并选进诗集刊印,前几日这张晋隆也来了京城,而且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一批极品美酒,只是三十年的绍兴花雕就是几十坛子。” 说到这里胡宝停顿了一下朝方世鸿眨了眨眼道:“有美酒自然就少不了佐酒的美食和美人,我今日偶然看了一眼,只是那些闻所未闻的鲜果就不下几十种,再说那美人,只是秦淮八艳就到了其三,若不是南直隶那些官绅闹别扭,恐怕这位张公子能把八艳都弄来,这还不算最绝的,除了这秦淮八艳来了其三外,还有北方的胡女、西域的波斯女郎、高丽女、倭女,还有那西方的蓝眼睛、白皮肤、黄头发的女子,啧啧啧,只是看看就蚀骨销魂啊!” 在听到什么美酒、鲜果的时候方世鸿倒是没太多想法,以他的见识来说什么美酒、鲜果没尝过,但当胡宝说到还有各色美人的时候,方世鸿却是忍不住动了心了,“这些女子姿色如何?古兄可有见到?” 胡宝一开折扇,自豪的摇了几下道:“这是自然,虽未能全见,但也见了七七八八,那秦淮八艳来的是陈圆圆、柳如是和李香君,他们已经是名满天下自不消多说,只说那蒙着面纱的波斯女郎,虽未见全 貌,只看那半遮半掩的风情和舞动的姿态,已是让人想入非非,再说那倭女,走起路来的翘臀和着小碎步,手拿檀香小扇,唱起歌来别有风情,无论你说什么她们都是‘嗨噫嗨噫’的,服侍人的时候都是跪着,那感受真的是无与伦比,说句不敬的话,恐怕皇上都没这种享受,还有最特别的就是那倭女体盛的美食,啧啧,那食物吃起来还带着少女的体香,啊,回味无穷啊。” 方世鸿直听得想入非非,待听到那什么“女体盛”时才反应过来,问道:“古兄,何谓女体盛?” 胡宝露出个猥琐的笑容在方世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方世鸿一脸迷醉的样子道:“竟是用女子身体作碗碟盛放食物?这倭人倒是很会玩,想来那些食物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啊,本公子自诩为花丛圣手,竟也是第一次听闻此事,唉,实在是有损我的名头啊,为人不识女体盛,阅尽群芳也枉然啊。”,方世鸿感慨了一番然后对胡宝接着道:“古兄再与我讲讲另外那些女子如何。” 胡宝笑着道:“那西方女子身材高挑纤细,体型就如那春风摆柳,长腿、翘臀、细腰,还有这里特别大。”,说着胡宝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接着道:“那蓝色的眼睛似能勾人魂魄一般让人欲罢不能。再说那高丽女子,那一举一动都是彬彬有礼,你进门她们会说公子您请,你落座她们会说公子您请,你用酒食她们会说公子您请用,就是在床上她们也会说……”,胡宝说着停下了,露出个不言而喻的眼神。 方世鸿心领神会的道:“说什么?莫非是说公子您请进,还是公子您请享用?” 胡宝抚掌哈哈大笑道:“方兄果然是妙啊,哈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们当然是说公子您轻些个了。” 方世鸿笑着道:“古兄你这是引诱我说些粗俗的话呢,按你说的意思可不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回事吗?那胡人女子又是如何呢?” 胡宝叹息道:“唉,说起这胡人女子,真是……不说也罢。” 方世鸿道:“古兄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不爽利,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胡宝为难的道:“不是为兄不想说,而是怕说了坏了方兄的兴致。” 方世鸿疑惑的问道:“难道那胡女丑过无盐?” 胡宝摇了摇头道:“方兄这你就说错了,那胡女不仅不丑,还俏丽无双。” 方世鸿就更怪了,问道:“那古兄说会坏了兴致的意思是?” 胡宝道:“那胡女美则美矣,只是性情着实泼辣了些,就像一匹烈马,你若不捆绑起来,怕是难以降服。” 方世鸿一听顿时眼前一亮,道:“捆绑?本公子就喜欢驯服烈马,若是这胡女落在本公子手里,别说捆绑了,本公子还要拿出皮鞭教教她好好听话。”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惜的是那胡女还有一身浓密的体毛,那腿毛比我的都长。”,胡宝说完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唉,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方世鸿一副你不懂行的样子道:“所以说古兄就不懂风月了吧,一看古兄就是没玩过兔爷的,那些兔爷唯一的缺点就是浑身无~毛,这胡女可算是补了这一遗憾了。” 胡宝道:“难怪刘劲松 刘公子和莫声白莫公子一致赞赏方兄的风月事迹,方兄果然是吟风弄月的个中高手啊,想我胡某,哦不是,想我古某也是长流连于勾栏瓦肆,这其中道行却是与方兄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方世鸿正回味着胡宝所说的各类女子,倒是没听出胡宝话中的错漏,只是问道:“劲松和声白也在?” 胡宝道:“那是自然,这种盛事哪有人会愿意错过,若不是刘公子和莫公子与我讲了许多方兄的事迹,我也不会为方兄无法参与而如此惋惜啊。” 方世鸿一听这话顿时没了脾气,心里一阵泄气,如此盛事他若无法参与真的是人生一大憾事啊,于是接着问道:“这文会日后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胡宝摇了摇头道:“莫说日后,就是过了后日那张晋隆张公子就要回山西了,这一次张公子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集齐了如此多的佳丽,再想有下一次,怕是难了,何况这次若不是国子监刊印诗集,又怎么会聚集那么多文人雅士?” 方世鸿讶然道:“后日就回去?即使我有机会出去了,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两日时间也享用不了这么多各种风情的女子啊?” 胡宝听的一阵愕然,“方兄竟想将这些女子全部体会个遍?这么多文人雅士,就算再怎么分也不可能每人全部感受一遍啊?这许多女子不过是为了佐酒罢了,即使以方兄的身份地位也不过就感受一两个就差不多了。” 方世鸿想了想,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那我选那倭女和胡女,其他的也只能忍痛放弃了。” 胡宝听了方世鸿的话心里很是鄙夷,这才哪是哪呢就开始选上了,不过嘴上还是殷切的道:“方兄有次想法固然是好,只是这府门却是一道坎啊,迈过了就是天上人间,迈不过就只能抱憾了。” 一听这话,方世鸿顿时气馁了,他倒是坦白的道:“古兄,实不相瞒,并非是我不愿意去找父亲认错,实在是错不在我,外面想找我报仇的人一直虎视眈眈,我若是出去被那些人逮住了,恐怕连个骨头渣子都不会给我留下。” “哦?在这京城竟还有人敢如此为难方兄?那人是何方神圣?” 方世鸿无奈的道:“还能是谁?还不是那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张之极,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实在不行我买一个还他就是,这人实在不知趣,竟想要我为一个婊子偿命,古兄你说是不是迂腐之极?” 胡宝好像很是认同的点头道:“确实迂腐之极,自古有言,女人如衣服,何况还是一个青楼女子?不过方兄放心,如果你真能想办法出去,到了那文会,天下那么多文人聚集于一处,谅他张之极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天下文人雅士为敌,别说是一个小公爷,就是英国公也要好好掂量一番。” 方世鸿道:“古兄所言,我倒是也有想过,只是如何出的去府也是个问题,若换作以前我好言几句门房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次那门房可是接了我爹的死命令,若放我出府一步就要卷铺盖走人,门房是万不敢放我出去的。” 胡宝看了看四周轻声道:“若是方兄当真想要出去,在下倒是有一计策,只是不知方兄愿不愿尝试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七十六章 绑匪胡宝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世鸿一听有计策能让他脱身出去,立刻来了精神道:“古兄当真有计策能让我出去?古兄的计策若真能成行,待这次风头过了之后凤来仪任由古兄随意玩耍,一切吃喝玩乐费用我全包了。” 胡宝一听心里也是一阵激动,凤来仪一年吃喝玩乐的费用可不下万两,此时方世鸿的话一出,他都有保全方世鸿的心思了,只是毕竟还是忌惮雄鸡帮和那位殿下的实力,倘若真的保全了方世鸿,别说在凤来仪吃喝玩乐一年了,恐怕一日都不用就会被扔到护城河里喂王八。 虽然意动,好在胡宝还能清醒的知道此行是来干嘛的,于是对方世鸿招了招手道:“方兄附耳过来。” 方世鸿依言靠了过去,胡宝在方世鸿耳边小声嘀咕了半天,方世鸿抚掌道:“妙啊,只是如此一来就委屈古兄了,害的古兄不能参加此等盛会,我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啊,这样,古兄既然愿意成人之美,我也不能吝啬。”,说着方世鸿从从袖中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递给胡宝道:“这点银票不成敬意。” 胡宝笑的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连忙道:“方兄实在是太客气了,不说为兄之前已见识过这些异国女子,就说这文化缺了我倒无伤大雅,但若是缺了方兄,那真是少了一大乐趣啊。”,胡宝口中说着客气,身体却实诚得很,熟练的接过银票塞入袖中。 方世鸿见胡宝收了银子,心里更是心安理得了,于是他拉着胡宝的胳膊就往里间走,一边走一边道:“古兄,快点脱衣服,我都等不及了。” 胡宝挣脱了方世鸿道:“方兄何必这么猴急,这天色还亮着呢?还是等到天黑了再说吧。” 方世鸿听了胡宝的话,就觉得一阵别扭,道:“我与古兄又不是要行那断袖之事,何必要等到晚上呢?莫非古兄对我有什么不良的想法?” 胡宝可是纯正的爷们,一听方世鸿这话心里就止不住的恶心,心道:“你就使劲恶心我吧,过了今日我倒是要也要好好恶心恶心你。” 心里虽然犯恶心,但胡宝还是不得不应付道:“方兄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此时天色亮堂,即使我们换了衣裳,若是门房随意看上一眼,还是能分得出你我的,但等到了晚间,趁着夜色我们再换了装扮,方兄那时再出门岂不是更容易掩人耳目?” 方世鸿思忖了片刻道:“古兄说的有理,那我就再等上几个时辰。” 从过午开始,方世鸿与胡宝二人就在那里坐着熬着时间,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几句,直到天色方一擦黑,方世鸿便又拉着胡宝急不可耐的入了内室,这次胡宝倒是没有再拒绝,爽快的和方世鸿换了一副。 待二人一副换妥当了,胡宝又将那柄折扇拿起打开对方世鸿道:“方兄出门时切忌遮遮掩掩的,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往外走,躲躲藏藏反倒引人怀疑。我来时那折扇打开了摇的也够高,离远看恰好可以遮住了脸庞,待方兄出门时亦可以扇覆面,如此就不会有人察觉了。”,胡宝一边说着一边将如何摇扇告知方世鸿。 方世鸿一把夺过折扇道:“知晓了,知晓了,我先走一步了。” 方世鸿刚走出门才想起来忘了一事,急忙回转身进了屋问胡宝道:“古兄还没告诉我那文会在何处呢?可是再国子监?” 胡宝笑着道:“这种涉及风月之事的文会自然不可能在国子监,具体在哪里 我一时也说不清,那地方颇为复杂,刚好我的轿子停在了府门口,方兄只需乘我的轿子,他们自然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这样最好,也省的我浪费时间再去找地方了,多谢古兄了。”,方世鸿双手抱着折扇揖了一揖道,说完转身便走。 方世鸿学着胡宝的样子一路轻摇折扇朝着门外走去,一路上碰上的人纷纷侧目,都在想现在的读人都自大成这样了吗?扇个折扇而已都能把扇子举到头上去。 安然无事到了府门,门房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笑着问了一声,“公子在里面耽搁了这么久,要带的话可是说完了?” 那人头也不回,只是轻“嗯”了一声表示回答,然后就迈步出了府门。 门里门外就是两片天地,出了门方世鸿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那顶小轿,两个轿夫百无聊赖的靠在轿子上聊天。 方世鸿出了门也不用把扇子举那么高了,他来到那两个轿夫跟前道:“快走,都不用轿夫帮他压轿,自己一步跨过直接就钻入了轿子。” 那两个轿夫对视一眼,然后抬起轿子便走,若是平时,这两个轿夫不过是普通人一般模样,只是一抬起轿子,脚下健步如飞,无论是体力还是脚力,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 方世鸿身在轿子中只觉得比平常的四人轿子颠簸了许多,但是能感觉到现在比平时坐的轿子快了许多,为了早些到达,方世鸿倒是也情愿受这些颠簸。 只是连着走了半个时辰,却还不见轿子有停下的迹象,这时方世鸿就有些受不了了,他掀起轿帘朝外面问了一句,“唉,我说还要多久能到?本公子早上吃的东西都快被你们颠出来了。” 前面那名轿夫头也不回的道:“公子别急,快要到了。” 在方世鸿出了府门后不久,胡宝也穿着方世鸿的衣服出了屋门,沿着无人的地方朝墙边摸去,此时他想走正门是不可能出去了,不过以他的身手翻个院墙完全不在话下。 从方世鸿的屋里出来,但凡听到人声胡宝便做贼一般躲起来,直到人过去了才敢出来,好在一路上倒也没遇到几个人,到了墙边,胡宝看了看四下无人,一个助跑,他踩着墙根噔噔蹬几下便升上去一段,就在上升的力尽时他双手刚好扒在了墙头上,然后腰部用力,整个人就翻上了墙去,天色黑暗,墙外面是一条一丈宽的巷子,胡宝纵身一跃,双脚在两个临着一丈远的墙上来回蹬了几下便轻松的落到了地上,然后整了整衣衫便朝向外走去,不多时就消失在了人流中。 此时方世鸿坐在轿子中不停的掀开轿帘朝外张望,只见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前进的方向也越来越偏僻,此时的方世鸿不仅被颠的几欲作呕,而且心头慢慢浮上一丝不安,“你们这是朝哪去?到底还有多久才到?”,这已经是方世鸿第五次询问了。 前面那轿夫再次道:“前面就快到了。” “你们停下,我要下轿,本公子被你们颠的受不住了,要下轿吐一会。” 前面那轿夫笑着道:“还请公子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您要是真想吐的话就吐轿子上吧。” 方世鸿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明白这次是上了当了,此前在方府中那人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国子监的生员,如此费尽心力的给他下套,这次只怕是要坏事了。 方世鸿连忙大声喝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快放我下来,否则我要跳下去了。” 就在方世鸿的话音方落,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耳边,“方兄何必如此着急,前面没多远就到了。” 这次回话的并不是前面那轿夫,方世鸿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在方府中极力引诱他的那个古兄,此人身上此时还穿着他换下来的衣服。 方世鸿一见来人,大吃一惊道:“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府里?门房怎么可能放你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胡宝看着方世鸿笑道:“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公子,难道方兄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翻墙这回事吗?翻墙对你来说或许千难万难,但与我而言不过举手投足的事情。既然方兄诚心问了,那我也就诚心回答一次,在下与方兄报的可是真名,古月合起来可不就是个胡字?在下胡宝。” 既然已经露出了獠牙,两名轿夫跑的更快了,方世鸿在轿中也颠簸的更厉害了,此时他真的是欲哭无泪,但总算方世鸿还没忘记安危,他在轿中焦急的问道:“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此时方世鸿后悔不迭,真的是被女色蒙了心智,他心里暗暗发誓,这次若能安然逃脱,日后定要戒色一月,不,七天。 胡宝道:“等方兄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方世鸿色厉内荏的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爹乃是当朝首辅,难道你们不怕我爹报复吗?你们若敢伤害我,我爹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尽早放了我,我就当此时没发生过,否则,哼哼……” 胡宝见方世鸿那样子不由笑道:“方兄莫非是忘了我是从哪来的?怎么会不知道方兄的身份呢?” 听完胡宝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的伸出颤抖的手指的指着胡宝颤声道:“你,你们,你们既然让我看了相貌而且还知道了名字,难道你们准备灭口?古兄,不,胡兄,是不是张之极请你们来绑架我的?张之极给了你多少银子?只要你肯放了我,我给你双倍,不,五倍,不不,十倍。” 胡宝道:“哦?真的?张之极给了我一万两银子让我们取你性命,你若能拿出十万两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了你。” 方世鸿一边哆嗦着手伸入袖中一边道:“拿,我拿。”,接着他摸出一叠银票递给胡宝道:“只是此次出门匆忙,我只带了五万两,剩下的带我日后补上可以吗?” 胡宝接过银票在手上拍了几下道:“补上?只怕哥几个去取银票的时候等候的不是银票而是刀斧吧?” “不会不会,我一定会按你们的要求把银票给你们送去,肯定不带任何衙役或者刀斧手。你既然敢到府中引诱我,自然应该听过我三十万两买一盆兰花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为五万两赖账的。” “停轿。”,胡宝冲着两个轿夫喊了一声,轿子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胡宝朝着方世鸿接着道:“今天大爷心情格外好,另外的五万两银子大爷也不用你补了,下了轿子自己滚吧。” 方世鸿游移不定的道:“真的?你们不会在我背后放冷箭吧?”,他没想到这帮绑匪这么好说话,拿了银票说放人就放人了。 “大爷看在银票的面子上说话算话,我答应放了你自然就放了你,你若是不想走的话,那大爷也不介意赚个两份银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七十七章 坑埋方少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世鸿试探着下了轿,然后远远的避开胡宝和那两个轿夫朝回路而去,一开始走的很慢,两步一回头,直到确认对方没有放冷箭的样子,也没有追来,才放下心迈开脚步往回跑去。 方世鸿跑出十几丈远后,突然从树后面跳出一人将他拦住,然后提着他的后襟又给提溜了回来。 方世鸿本以为要逃出魔掌了,谁知竟是空欢喜一场,不由得对着胡宝坡口大骂道:“天杀的胡宝,你不说说话算话吗?作为一个绑匪,你连最起码的江湖规矩都不讲,你就是做绑匪也一定是个最最下贱的绑匪。” 一听方世鸿的叫骂,反倒是把胡宝逗乐了,“我说方兄,我哪句说话不算话了?我告诉你前面没多远就到了,这可不就是到地方了吗?我说放了你,那自然是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也是依言将你放了,但你被其它人再捉回来就不关我事了。” 方世鸿咬牙切齿的骂到:“你这该死的贼人竟敢戏弄于我?” 胡宝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道:“你这骂声偶尔听听倒是无伤大雅,只是听多了就显得聒噪了。”,说完胡宝朝着前面那轿夫道:“刘二,把你袜子脱下来。” 那个叫做刘二的轿夫一脸为难的推脱道:“不好吧?这是我唯一的一双袜子了,已经穿了半年都有感情了。” “让你脱你就脱,哪那么多废话,若不是你穿了半年我还看不上呢,大不了明日再赔你一双新的。” “胡老大,你这话从我还剩八双袜子的时候就开始说了,直到现在我只剩下最后一双了。”,刘二虽然一脸的拒绝,不过还是把袜子脱了下来递给了胡宝。 胡宝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那双袜子顶端,放在面前远远的闻了一下,接着赶紧拿开,然后用另一只手在面前使劲的扇了扇才勉强驱散一点味道,然后他就拿着那双袜子朝方世鸿走去。 方世鸿见胡宝的样子就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不过还是拒绝的道:“你不要过来,你想干什么?” 在胡宝将袜子拿到方世鸿面前的时候,本就被轿子颠的天翻地覆的方世鸿终于再也忍不住呕吐了出来,连胡宝手里那双袜子上都溅了不少,胡宝也不介意,一手搬起方世鸿的脸,捏开他的嘴就将袜子塞了进去。 做完这些,胡宝拍了拍手道:“唉,总算清净了。”,然后又朝着另外几人道:“把他带山上去吧。” 方世鸿努力的想把嘴里的臭袜子吐出来,但那袜子似被嘴巴箍住了一般任他怎么办都吐不出来,偶尔舌头碰到那臭袜子更是让他恶心。 方世鸿被一路架着朝山上走去,夜色笼罩着山林,方世鸿又一路晕乎乎的就被抬到了这里,此时他连方向都有些分不清,更别说指望他认出这是哪座山了。 只知道往山上走了许久,那两个匪徒终于是放慢了脚步,停住的地方似乎是半山腰的一个土丘,此时在山林中伸手不见五指,但方世鸿却听到前面几步有悉悉索索的的声音,他似乎遇见了救星,即使被袜子塞满了嘴,他仍拼了命的挣扎 着,口中含糊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似乎是方世鸿的挣扎呼救起到了效果,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直到依稀看清那来人的相貌是,方世鸿心里是万分激动,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雄鸡帮帮主窦霄,见到窦霄,方世鸿更是拼了命的挣扎,他与窦霄颇有些来往,既然是窦霄,那么他基本就算是得救了。 架着方世鸿那两人将方世鸿的手松开,方世鸿连忙伸手把嘴里的臭袜子取出远远的丢开,然后跑向窦霄身后,拼命的朝旁边吐口水,只是再怎么吐嘴里的味道还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他对着窦霄道:“窦帮主,帮我弄死他们,日后我必有厚报。” 窦霄转过身冲方世鸿笑着道:“难道方少没想过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他们几人为何到了这里又不走了?” 一听窦霄的话,方世鸿才猛然惊醒过来,然后退了两步指着窦霄道:“你,你,难道是你让人绑架我的?我与你无冤无仇,而且与你雄鸡帮有通财之义,你为何要绑架我?” 窦霄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并非是我有意与方少过不去,而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要怪只能是怪方少你得罪了万万得罪不起的人,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可如方少这般做事不计后果的确实也少了,我窦霄也没有如此胆色敢绑架方少,只是我若不这样做,恐怕我雄鸡帮上上下下都将不得安宁。只因方少一时兴起造下的孽,我雄鸡帮几年时间打下的基业在一晚上赔了个一干二净,有此因果,方少落在我手里也不算太冤。”,窦霄说完,又对着其他几人道:“时间不早了,带过去吧。” 听了窦霄的吩咐,带方世鸿上山的几人拉着他就往那小土丘而去。 方世鸿心下知道,对方既然暴露了底细,恐怕就不打算让他活着了。他努力挣脱了几下都挣脱不开,方世鸿只得求饶的道:“窦帮主,之前是我莽撞,只要你们放了我,此事我绝不会和任何人提起,也绝不会找你们麻烦,而且你们雄鸡帮赔的银子全部由我来补偿。” 窦霄道:“方少恐怕是不知道那一晚我输了多少吧?足足八千万两,你拿什么去补?即使你有这么多银子我现在也不敢收了,还是命更重要一些,那日与你一同作孽的几人已经在前面等你了,方少还是省些口舌吧。” 方世鸿被两个人拖着往前走,没多远就来到了雄鸡帮曾经埋尸的地方,那里早已挖好了一个半人多身的坑,窦霄朝着拉住方世鸿那两人道:“放下去。” 方世鸿此时心里害怕极了,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拼命的挣扎,平时弱不禁风身板,竟让那两个练家子都差点拿捏不住,方世鸿双脚向前蹬着,身体拼命往后退,那二人无奈,只得将方世鸿架了起来。 方世鸿双脚离了地,脚下就再也使不上劲,被二人轻松抬着丢进坑里。 这是一个仅容一人站立的深坑,方世鸿被丢进去后,胸部以上露在地面上面,进了坑里后,他用双臂支撑着坑的边缘努力的想爬出来,只是方才起来一脚的 高度就被窦霄一脚踩在了肩头,重新踩回了坑里。 眼见方世鸿还不放弃挣扎,窦霄对着另外几人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填土。” 几人连忙拿起铁锹朝坑里填埋。 直到填进坑里的泥土漫过了方世鸿的膝盖时,窦霄才松开了踩在方世鸿肩头的脚,此时任由方世鸿挣扎,但脚下已经拔不出来,他想蹲下用手去把漫过膝盖的泥土扒开,但那土坑太小,他连蹲也无法蹲下去,反倒是一低头被丢过来的泥土淋了个满头满脸。 此时的方世鸿已经感受到了绝望的味道,尽管伸手就能掸掉脸上的泥土,但他却连手都不想抬了,任由泥土糊在脸上,然后仰着头放声的哀嚎。 填土的几人浑不在意方世鸿的嚎叫,径自在那填土,方世鸿哭嚎了半天泥土已经过了腰,他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眼见这些人不为所动,抬手一把抹去脸上的眼泪鼻涕,开始破口大骂道:“兀那贼子,你们如此作践于我,一旦让我出去,定当生啖汝肉,寝汝皮,我定要让你们雄鸡帮上上下下鸡犬不宁。” 窦霄蹲在方世鸿身边道:“方少,无论你想怎么样也要你能逃出去再说。只要你能逃出去,我必定领着整个雄鸡帮的老老少少到方府门前谢罪,到时候要杀要剐由方少说了算,不过此时嘛,我怕这林子中的蛇虫鼠蚁吓着了方少,您老还是消停一会吧。” 说完窦霄一个手刀砍在了方世鸿后颈上,原本气势汹汹的方世鸿顿时瘫软了下去,若不是窦霄提着他的后领,此时他的脸已经趴到地上了。 京营演武当日,整个京城阴沉沉的,一片肃杀的景象。 此时方府内更是一片忙乱,一早就有人发现方世鸿不见了,但却没人见过他何时出的门。 到了寅时,方从哲也只好交代管事去好生寻找,然后匆匆坐轿出了府,他想着方世鸿或许在府中憋得太久又趁人不注意溜出去寻花问柳了,但京营演武可是大事,容不得耽搁片刻。 天色微亮,方世鸿悠悠转醒,一睁开眼睛就觉得眼里被泥土糊得到难受,想伸手揉一把眼睛,却发现此时双手也已被埋在了土里动弹不得,整个人除了头外其他都无法动弹半分。 方世鸿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慢慢张开了眼睛,他努力转动脑袋朝四周看去,此时周围雄鸡帮的人已经一个都看不到了,除了眼前一个系着红布条的小树外,其他连个蚂蚁都没有。 往远处望去,虽是在山上居高临下,但深春的黎明雾气甚浓,连个隐约的影子都看不到。 方世鸿不知道雄鸡帮的人为什么把他埋在这里却没杀了他,而且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难道他们就这么自信这里不会有人经过? 方世鸿不甘心如此等死,于是他扯开了嗓子不停的喊道:“有人吗?救命啊。” 一直喊了半个时辰也没有任何反应,此时方世鸿的嗓子都有些喊得冒烟了,他也明白这么喊下去死的更快,于是隔上半个时辰叫唤几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七十八章 将军阵前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这一日的长安街上,路旁常年做些小本营生的摊贩全都没了踪影,路两旁的人家许多都闭紧了门,每家每户都有几个人挤在窗子边上朝外张望,偶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则开了门大大方方的观看。 一队队带甲的兵马、仪仗拱卫着中间的车辇从长安街上行过。长安街的百姓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如此兴师动众的阵容虽说不上从未见过,却也稀少的很。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出了东城门朝京营方向而去,今日的京营守卫尤为森严,时不时便有一队兵士巡逻经过,张维贤特意穿了银袍铠甲在京营外迎接,在张维贤的身后,京营参将以上的将领全部在那里候着。 到了京营门口,太子朱常洛下了车辇,一群文武大臣跟在他后面随着张维贤一起往都督营帐而去。 营帐外一个百户的锦衣卫替换下了原本的守卫,跟随太子的骆思恭朝着身后的裘飞和范琼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趁着无人注意闪身离开了。 账内,朱常洛坐在上位,朝着下面的张维贤问道:“张都督,今日演武准备的如何?” 张维贤行礼回到:“禀太子殿下,今日演武一切已准备妥当,午时之前为两军对垒,双方各三千人马进行对战,兵种不限,战术不限。未时之前是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单兵种对战,未时之后为兵士考核。” 朱常洛点了点头道:“无论是两军对战还是单兵种对战,看似是对兵士的检验,实则还是考验领兵的将领,不知这两军对阵的统帅是何人?” 张维贤回道:“回殿下,这两位统帅一位是张副将,另一位是颜副将。” 朱常洛一听张维贤提到左副将,于是开口问道:“哦?这位颜副将可是传闻所说的每下一地必沿途种柳的,人称‘颜公柳’的颜宗卿?” 张维贤笑着道:“正是这位颜副将。” “本宫倒是对这位颜副将好的很,既如此,各位大人就与我一同前往点将台观战吧。”,说着太子朱常洛当先起身朝外走去。 校场之上,两军距离不过数里,双方统帅列在阵前,虽距离很远,但依然可见人头涌动,尘沙飞舞。 朱常洛转头道:“鸣锣开战吧。”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见张勇率领的那一方早已策马而前,而且一眼望去,张勇的人马远不止三千之数,和对面颜宗卿的人马比起来足有三倍之多。 朱常洛不明所以的问道:“都督不是说双方各三千人马吗?为何张副将这边有近万人马?而且不待开锣就已经开战了?” 张维贤解释道:“殿下,所谓兵不厌诈,双方各三千人马不过是以往演武的惯例,并无硬性要求,戚将军的兵中所言,五倍之兵方可保万无一失,老臣觉得张副将此举并无不妥,就看颜副将如何应对了。至于尚未鸣锣就开战也是合了先发制人而后发制于人的典型的兵之法。” 众人只见张勇已经率军前突了半里了,而颜宗卿虽已见到却仍不见动静,虽然他阵中军容齐整,丝毫不见慌乱,但看起来这统帅却过于迂腐,此时好像还在等着锣声。 一旁的秦文士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张维贤手里的锣锤“铛铛铛”的敲了三声,听到锣声后,颜宗卿一方除了留下一些粮草外,其他的人马全部急速后 退。 这颜宗卿可是秦文士特意从河南调到京营的,而张勇却是张维贤的心腹爱将,于是秦文士替颜宗卿报不平道:“张都督虽然可以把一切都归作兵法战术,但这不过是演武,张副将三倍之兵即使胜了怕也是胜之不武吧?颜副将初入京营不久,或许还做不到对自己的同袍兄弟用这种厚黑战术。” 张维贤听出了秦文士口中责怪他偏向张勇的意思,丝毫不以为意的道:“在秦大人眼中,这或许只是演武,但在下面两位副将眼里这又是什么呢?在那些普通士兵的眼中这又是什么呢?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统帅的使命就是不择手段的取胜,想尽一切办法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胜利,尽全力将带出去的兄弟活着带回来。若双方都只是把这当做一场演武,相互手下留情,待日后上了战场的时候又有哪个敌人会对他们心慈手软?” 见秦文士没有做声,张维贤指着校场上颜宗卿留下的那几个骑兵和粮草道:“秦大人以为颜副将只是碍于规矩才迟迟没有行动吗?各位大人请看那里,颜副将若是没有应对之策必然不会做此无谓之举,既是后退,为何偏要留下这些呢?而且颜副将的队伍退的有条不紊,绝不是败退之军,那么就只能说明一点,颜副将在有意拉开距离。” 张维贤身后的礼部左侍郎徐光启听到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忍不住的笑着问道:“张都督既然看得出颜副将在有意拉开距离,可能想到他拉开距离的意图是什么吗?恐怕再过上片刻两军交手的时候张都督就要伤心难过了。” 张维贤皱着眉头道:“徐侍郎的意思是?” 徐光启道:“张都督一直说的都是兵法有言,兵所语,而张副将确实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战术布置都完全符合兵法,骑兵在前,步兵在中,弓箭炮弩在后,连骑、步兵的距离都测算的准确无误,张都督你看若是以那粮草的位置来看,张副将的骑兵和步兵的距离刚好,但是若按颜副将退后的距离来看,张副将骑步兵的距离又是如何?” 张维贤摇了摇头道:“距离过大,易被分而歼之,不过张副将以三倍之兵恐怕即使被分开了,也不是那么容易歼灭的。” 徐光启笑着道:“那张都督有没有想过颜副将会用什么办法将张副将的骑步兵分隔开还能有足够的时间来歼敌?” 张维贤怒目圆睁,指着那堆粮草道:“他竟敢烧我粮草,那可是数万大军三日的粮草。” 秦文士抓住机会插嘴道:“这是战争,一切手段都是为了取得胜利。” 此时校场中张勇的三千骑兵已经过半越过了颜宗卿留下的粮草,而作为统帅的张勇更是一骑当先。 颜宗卿的骑兵已经分为两翼散开,而步兵则是手持长枪、大刀位于神机营的弓弩手之后。 颜宗卿对着身边一个弓弩手道:“看到那个穿白袍银甲的了没?等他再近一点把他给我从马上射下来。”,说完他举起右手,对着一排排的弓弩手道:“点燃弓弩,准备,射。” 颜宗卿的右手猛然落下,接着一簇簇沾了油点了火的火箭朝着那些留在原地的粮草射去。 演武的箭头都是包了布的,能伤人却不致死人,但是箭头点了火就难说了,张勇一见这情形心下一惊,接着就见那些火箭并未落在人的身 上,而是落在了骑兵中间的粮草上。张勇也算熟读兵战阵,一见这情形就明白对方的计谋了,虽然骑兵被分隔开了,但一半的骑兵也不是对方可以轻易敌过的。 只是张勇想法未完,只听身后轰隆隆几声爆响,那颜宗卿竟在粮草中藏了火药,虽不至伤人,但骑兵座下的马却惊了,连张勇座下的马都有些不听使唤撒开蹄子往前跑,就在他好不容易勒住了马时,只见前面一直箭飞射而来,却不是射人,而是非常准确的射中了张勇坐骑的眼睛,那战马吃痛高高的扬起前蹄,张勇用双腿使劲的夹住马腹,很是一副横刀立马的壮观景象,只是张勇却知道其中的难处。 就在张勇努力稳住身子不致落马的时候又是一支箭朝他射来,若是第一箭射向他,他必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箭挡开,但此时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沾了白灰的箭头在他身上印上一个白色的印子。 如此一来张勇就算是阵亡了,战局刚开就失主帅,别说被分割的三倍之兵,就失五倍十倍恐怕也必败无疑。 就在张勇被箭射中主动下马之后,颜宗卿散到两翼的骑兵也将火堆前面的骑兵围了起来,一群以逸待劳的骑兵和一群马匹受了惊的骑兵,结果可想而知。 以一千骑兵围歼三千骑兵,这让“阵亡”的张勇羞赫不已,虽然颜宗卿的骑兵最后也不过剩下一百之数,但却以五百骑兵拼掉了对方三倍之数还有余。 然而即使如此,张勇部还剩下七千步卒,就算失了统帅仍有一战之力,就在张勇仍旧想着取胜之法时,颜宗卿的步兵已经开始向前推进,而那余下的一百骑兵则下了马开始整理双方骑兵的战马,并且步兵又分出了五百人与那一百骑兵一起整理。 此刻点将台上的众人即使不懂兵法的也已看出颜宗卿想干嘛了,果然没过多久,那些骑兵在后面挥舞着马鞭将一群受了惊的马往张勇步卒阵中赶去,余下的步兵和弓弩手则跟在后面等着对方溃不成军的时候开始收割。 看到此时朱常洛已经可以猜到了结果,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兴致,他站起身对着张维贤道:“颜副将果然如传闻般足智多谋啊,得此良将本宫本该高兴才是,只是这一场对战精彩是足够精彩,却让本宫想起了萨尔浒之败。唉……一万兵马惨败于三千人马,与萨尔浒二十万大军败于六万建奴之手何其相似,看来张都督这京营的兵马还是需要多加操练啊。” 张维贤躬身道:“殿下所言甚是,我大明京营积弊已久,殿下在这校场上所看到的还是其中最精良的部分,还有许多士兵这些时日也才刚刚归营,确实还需多加操练,否则上了战场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张维贤话音方落,方从哲慢悠悠的开口道:“恐怕不只是多加操练这么简单吧?士兵不行可以操练,但若是将领中饱私囊做了蛀虫的话这京营可就完了。” 张维贤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只是没想到这老家伙找的机会这么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虽有所心里准备,不过张维贤还是眯着眼睛盯着方从哲道:“不知方大人这话是何意?” 方从哲也不理会张维贤,朝着朱常洛行礼道:“殿下,老臣近日来连续收到多个督察院、六科以及兵部弹劾张都督的折子,还请殿下过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七十九章 抱歉为人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说着方从哲从袖中掏出几本奏折低头递上,朱常洛看了方从哲一眼接过奏折道:“哦?不知是何事让方阁老如此紧张,竟挑今日递上奏折?不能等待演武结束再说吗?” 方从哲听出了朱常洛话里的不满,连忙道:“此事老臣本想一早就禀告殿下,只是殿下事务繁忙老臣不得已才在此时提起,而且此事涉及京营,正好国公爷此时也在,于此时说起倒是不至于太过唐突。此事事关重大,殿下一看便知。” 朱常洛翻起一本奏折后脸色突的就变了,接着又拿起另一本弹劾的还是同一件事,他急忙将剩下几本奏折一个个翻开后,然后双手一把将几本奏折摔到张维贤面前道:“好一个京营,张都督真是管理有道、御下有方啊。” 张维贤急忙伏在地上捡起一本奏折,看完后连忙起身道:“殿下,此事另有隐情,老臣本想择日禀告殿下,只是没还没来得及就……” 朱常洛咬着牙道:“如此说来此事属实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是朱常洛向骆思恭递了个眼神。 骆思恭心领神会,也从地上捡起一本奏折看了看道:“殿下,此事微臣倒是也略知一二,正如张都督所言,此事另有隐情。” “哦?有何隐情?” 张维贤抬起头道:“殿下,在陈奏之前,老臣倒是想问方大人一句,京营司库的火器丢失乃是我京营之秘事,连骆都督和老臣都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查清,不知弹劾老臣的几位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方世鸿道:“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京营火器亏空严重,自然是有人看不过去才向几位大人举报了。” 张维贤朝着一群人的后面大声说了一句,“既然方大人此时将这事提出来,不如几位大人请上前与老臣对峙一番如何。” 弹劾张维贤的几人品级不高,最高不过四品,若是朝堂站班也不过是刚有资格入朝,还是站在最后,此时的位置更不用说了,若不是此时点将台上鸦雀无声,怕是那几人都听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 只是此时几人即使听见了也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本来这事就是方首辅授意他们弹劾的,让他们上前对峙,他们哪里知道这消息是如何得来的。 见几人毫无动静,张维贤朗声道:“怎么几位大人既然参奏了老臣,竟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吗?我大明的言官竟是懦弱至此吗?” 督察院的御史言官们向来是以敢骂人敢挨廷杖著称,哪里受得了张维贤这等蔑视,于是几人穿过人群走到前面道:“我等参奏一切不法,岂会有不敢言事之时?此时乃是我等亲耳所闻,既然国公爷都已经认了,又要与我等对峙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向诸位检举老臣的可是这二人?”,张维贤说着举起双手用力的拍了拍。 接着就见几个浑身甲胄兵士挟持着两个人分开拥挤的大臣来到了太子朱常洛的面前。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参将刘成和把总石富行。 那几个御史言官与这二人从来就没有过接触,更不用说着二人与他们通过消息了,然而一旁的方从哲见这二人被捆绑而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其中一位姓陈的御史道:“我等御史言官有风闻奏事之责,国公爷还是与殿下解释一番 吧,至于我等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就不劳国公费心了。” 张维贤早就猜到了这事是方从哲在其中作梗,此时见了方从哲那慌乱的眼神更是确信了,因此他也不与这几个言官纠结,转而向皇太子朱常洛道:“殿下,京营司库的火器丢失一事,便是这二人所为,老臣一时不查,让这二人钻了空子,做出吃里扒外、勾结番邦之事,幸得骆都督相助,才得以将这批火器及时寻回,并且将建奴潜入京城的细作一打尽,请殿下责罚。只是此时老臣觉得另有蹊跷,这二人常驻京营,是如何接触到女真人的?” 朱常洛道:“任何地方都难免出一些败类,既然国公问不出什么来,那这二人就交给北镇府司去查吧,此事国公虽有责任,但好在能及时追回损失……” 方从哲一听朱常洛有不追究的意思,连忙打断开口道:“殿下,功过赏罚,不宜异同,如此泼天大事若是就此揭过,怕是难以服众。” 骆思恭上前道:“殿下,此事据臣所查并不止于京营,此事牵涉甚广,且不论这二人是如何与女真人接触的,即使是女真人找上门,如此之巨的火器也断不是这二人可以轻易瞒天过海的,其中交易过程与这些火器的寻回更是错综复杂,其中府军右卫的一个百户也有也有通敌之嫌,自这批火器追回后,臣对那些缉拿回来的女真人和府军右卫的嫌犯进行拷问,根据他们交代,此事与府军右卫的指挥使潘立美脱不开关系,而且他们还说……” “还说什么?” “他们还说方大人与女真人素有往来。” 骆思恭此话一出,方从哲指着骆思恭须发皆张的怒道:“胡说八道,简直一派胡言,血口喷人。还请殿下明鉴,老臣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与建奴有所牵扯,听闻骆公子与英国公小公爷相交莫逆,莫不是老臣秉公直奏,倒被攀咬一口?骆大人此话空口无凭,还请拿出切实的证据,否则骆大人如此泼污老夫清白,老夫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与骆大人不罢不休。” 骆思恭连忙安抚道:“此话乃是女真人随意攀咬,想毁我大明柱石,方大人不必当真,不过府军右卫之事却是有十足的证据,而且军器局也事涉其中,虽然军器局没有里通外国,但在军器铸造之上却是以次充好、偷梁换柱,在账目上弄虚作假,这些罪名是逃不了的。至于其他人嘛……”,骆思恭说着一脚踢在了身边跪着的石富行脸上,然后怒道:“到底还有何人牵涉其中你们最好老实交代,否则进了诏狱,你们就是想说也没机会了。” 石富行被骆思恭一脚踢的仰面倒地,好不容易才爬起身来继续跪在地上,他虽说见的军人不计其数,但所有达官贵胄齐聚一堂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经历,心里不免又紧张了几分,眼见面前所有人都看着他,石富行哆哆嗦嗦的就要开口。 一旁的刘成大声呵斥道,“石百户,好好动动脑子想想。” 骆思恭本见石富行欲交代心里一喜,哪成想被刘成打断,顿时大怒,抬起脚就欲踢去。 刘成就像没看见一般缓缓站起了身道:“此事石百户所知不多,不如就由我来说说吧。” 骆思恭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 刘成绕着点将台上群臣看了一圈道:“想我刘成从戎二十年 ,本也是一心报国,愿马革裹尸、青山埋骨,从地方卫所到九边再到京营,大大小小也打过十余仗,眼见那些同袍兄弟战死沙场,但换来的呢?那一个个鲜活的面容最后连名姓都不为人所知,而他们亲眷却连个抚恤金都被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层层克扣。山西、陕西、山东等多地受灾,地里颗粒无收,我亲眼所见一位战死大同的兄弟家中,全家老小七口,大到年过八旬的老人,小到刚会行走的孩子,竟活活饿死在家中,那孩子腹胀如鼓,竟是吃观音土活活胀死的。而他们换来的是什么呢?就是你们这些人声色犬马、歌舞升平。” 刘成状若疯狂的大笑道:“这京营腐烂,就只是从我们二人这里烂的吗?错,大错特错,京营号称三十万大军,但是实际能有多少?其他人呢?全被你们这些人吃了空额,将领不思战,却将兵士用来营建,士卒不思战,沦为达官显贵的看门狗,一个军器局,本是供应武器物资之所,却成了何人都想咬一口的肥羊,而这些膏腴味美的火器,我若不咬下一口,如何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兄弟?” 听了刘成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因为在座的没有哪个是完全清白的,这时太子朱常洛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刘成,你口口声声抱怨不公,可最后还不是与那些人沦为一样货色?你与你口中的蠹虫又有何意,最后还不是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最讨厌的样子?” 刘成看向说话那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满堂的贵人,却只有一个孩童敢发声,这不是我大明的悲哀?”,刘成指着说话的孩童道:“我知道你,你是五世子,没想到我刘成就败在一个孩童手里,不过我败的不冤。”,刘成收回手继续道:“不错,我刘某人确实是活成了畜生样,通敌卖国,吃里扒外,这是我刘成万万不敢想的事,但我却这么做了,为何?我刘某人忍着恶心做着下贱的勾当,私售火器,多次得利共计两百六十万两,但我却可以对天起誓,这些钱我刘某人未沾一钱,而这所有的银子全部分给了那些战死的军人亲眷,亲人身死他乡,已受伤害,我不愿朝廷再伤他们一次,这笔抚恤朝廷不给,我刘某人给了。哈哈哈哈……” 骆思恭道:“刘成,你不要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速速交代到底何人牵涉其中。” 刘成迈步来到骆思恭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无关紧要?在你看来这些无关紧要,但在我看来,这才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 骆思恭被刘成盯得心虚,不由退开半步,避开直视他的眼睛,尽管这是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犯人,但眼神却清澈的让他害怕。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刘成趁着骆思恭避开的刹那一把夺过骆思恭挂于腰间的绣春刀,然后转身一道刺向了石富行的心脏,眼中忍着悲痛道:“兄弟先走,在前面给我探探路。” 点将台上一片慌乱,众人忙挡在朱常洛面前大声呼道:“保护太子。” 刘成丝毫不理会乱纷纷的众人,只是看着朱由检道:“非我不愿说,而是我不能说,那些袍泽兄弟的亲眷握于人手,我刘某纵死也说不出口。” 众人见刘成没有行刺的意思,才稍微安静下来。 刘成举起绣春刀大声呼道:“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说完举起绣春刀朝着脖子抹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八十章 文官的嘴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那离得最近方从哲衣上还溅了不少的血点,他甚至都没抬眼去多看刘成一眼,抬起袖子想将血渍拭掉,但污点却越拭越多。 只听“扑通”一声,刘成的身体紧挨着石富行摔倒在了方从哲身边。 一众的文官何时看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直到刘成倒下,众人心里还是一阵心悸。 方从哲毫不掩饰满脸的厌恶,对着张维贤道:“这就是张都督培养的将士?若是惊到了殿下你可能担待的起?” 骆思恭看着方从哲道:“方大人,这两个贼人畏罪而死,此事怎能怪到英国公头上?何况……” 不待骆养性说完,张维贤挥手打断道:“多谢骆都督回护之情。”,说完他先是让那几个将刘成、石富行押解而来的兵士把二人尸首抬走,然后接着道:“这刘成虽是有罪之身,但他的话却是没错,老臣掌管京营多年,竟导致京营糜烂如斯,虽有积弊之故,但老臣也断难辞其咎,更不消说这次的京营将士通敌案和火器丢失案,虽然此次刘成、石富行二人盗售的火器大部分寻回,但仍有部分丢失,何况还有之前这二人私售的火器更是不可能寻回,还请殿下降罪。” 此前方从哲提起的火器丢失一事,张维贤早已与朱常洛通过气,因此前面的怒气不过是佯装一下做与别人看的,只是经刘成一事,朱常洛是动了真怒了,他站起身指着正在往外抬的刘成尸首道:“张都督,国公爷,那刘成说的难道是真的吗?我大明的文武官员竟连阵亡将士的抚恤金都要层层克扣?被称为京师最后一道屏障的京营竟真的糜烂至此?” 英国公跪伏在地叩头道:“老臣有罪,老臣年事已高,心力交瘁,已无精力提督京营,还望殿下恩准老臣卸去京营提督之职。” 英国公贵为国公,见太子本不必行跪拜之礼,只是现在皇帝病重,太子行监国之事,跪拜也不算什么,但此时朱常洛却知道,英国公这一跪,跪的并不是君臣之礼,而是他已经心灰意冷,跪的是刘成口中那些战死的同袍,还有那些活活饿死、冻死的烈士亲眷。 张维贤这一番话倒是让方从哲有些无所适从,为自己开脱罪名的很多,但像张维贤这般揭自己老底往身上揽罪的着实少见,也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 见张维贤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尽管朱常洛之前愤怒,但此时他也犹豫了,虽然二人此前商量过此事,甚至连继任者都选好了,但毕竟英国公毕竟辅助了他多年,算是最忠实的心腹,若是能开脱掉罪名不是更好? 在演武之前,张维贤就已经一切准备妥当,做好了免职脱罪的打算,早些时日他便不惜得罪京中达官贵胄,将所有占役京营兵士作看家护院的全部召回了,连同空额及挂职吃空饷的名额也一律抹除,为此,他被逼的躲在京营几日不敢回府,现在去职,也算是去得其所,没什么遗憾了。 朱常洛平静了心绪,坐回椅子道:“英国公先起身吧,此事再议,骆都督,府军右卫的潘立美既然罪证确凿,这事就交由锦衣卫处置吧。” 骆思恭行礼道:“臣领命。” “至于军器局的事情,秦尚何在?” 秦文士出列行礼道:“臣在。” “军器局偷梁换柱、弄虚作假的案子,就由锦衣卫查证后交给兵部自行处理,记住,军械 乃是军队战斗之依仗,无论涉及何人,一定要彻查到底,将军器局的蠹虫彻底肃清。” “是。” “吏部。” 吏部左侍郎徐光启出列行礼道:“臣在。” “府军右卫潘立美私通敌寇,徐大人回去后拟个指挥使的人选举荐上来。” 徐光启道:“殿下,臣已有合适人选举荐。” 朱常洛好问道:“不知徐大人举荐何人?” 徐光启道:“此人姓杜单名一个祝字,乃是徐州铜山县人,此人敦仁尚义,大有理烦治剧之才,现任府军右卫经历司经历,这杜祝杜元鸣,才谞茂明,宇度周慎,恪勤集事,万历四十年时,圣上曾连下两道圣旨敕封其双亲及妻子,以表彰其才,臣以为此人定能胜任府军右卫指挥使一职。” 朱常洛看了一圈在场官员问道:“诸位大人可有异议?” 半天无人有异,朱常洛正想将此事定了,方从哲开口道:“殿下,徐大人的举荐老臣附议,只是除了府军右卫的指挥使一职外……”,说着方从哲看了张维贤和朱常洛一眼然后继续道:“既然英国公去意已决,殿下不如此时将这京营提督一职一起议了。” 朱常洛眼神不善的盯着方从哲,只是方从哲一直低着头行礼未敢直视。 盯了方从哲半天,朱常洛才开口道:“既然诸位大人都无异议,那府军右卫指挥使一职就这么定了。至于京营,本宫念英国公年事已高,允其辞去京营提督一职,感其劳苦功高,加太傅衔。” 方从哲一听虽然免了张维贤京营提督之职,却加了太傅衔,如此偏袒也算是明目张胆了,他急忙道:“殿下,此事不妥。英国公乃是因罪请辞,如何能再加太傅衔?” 朱常洛一拍座椅扶手呵斥道:“方首辅竟当着本宫的面指鹿为马歪曲本宫的意思吗?本宫何时说过英国公因罪去职?京营三十万人马,难免会有所疏漏,英国公能及时察觉并及时补救,追回损失,已是万分难得,京营糜烂,自土木堡之后便开始,岂是一朝一夕之弊?” 方从哲一听太子竟将他比作赵高,顿时请罪道:“臣不敢,既如此,京营提督一职老臣有一人选举荐。” 朱常洛挥手打断道:“不必了,本宫已有合适人选,任命成国公朱纯臣担任京营提督一职。” 方从哲见朱常洛如此不理会他的意思,心道这已不是那位病重的万历爷,不过还是说道:“殿下,此事是否交由内阁和众位大臣廷议更为妥当?” 朱常洛看着方从哲道:“方大人也是辅佐父皇几十年的阁老了,本宫请问方大人,京营可归兵部管辖。” 方从哲听了这话也就明白了,也就消了争辩的心思,道:“不归,京营乃是圣上直管。” “既不归并不管辖,本宫代父皇监国,又何须内阁廷议?” “是老臣糊涂。” 朱常洛起身道:“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京营演武,竟多出如此多的事端,如此一耽搁,本宫也没了参观的兴致。本宫也乏了,至于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的对战本宫就不参观了,张都督,你带本宫和众位大人先去歇息吧,未时之后本宫再与众位大人去查看单兵考核。” 张维贤道:“殿下,臣已经不是精英提督了。” 朱常洛貌似训斥张维贤,又像是 说与众人的道:“成国公一日没有继任,你便一日不得松懈,莫非你今日辞了提督,京营今日就无人掌管了不成?” 张维贤道:“是臣糊涂。” 然而就在朱常洛起身欲走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朱由检道:“父王,儿臣觉得成国公担任京营提督一职有所不妥。” 朱由检知道后世走向,就是朱纯臣在最后李自成攻入北京时率领京营兵马献出齐化门,这才导致了崇祯也就是他朱由检最后吊死煤山,所以一听由朱纯臣继任京营提督,他思虑再三,为了自己小命计也要出声劝阻。 前有方从哲,后有朱由检,朱常洛斥责道:“放肆,此事岂是你一个孩童可以参与的?” 朱由检还欲再说,被身边的朱由校拉了拉袖子才没有在说话,跟在朱常洛后面走了。 反正自己是不打算把小命交给朱纯臣守卫,现在老爹说了算,实在不行等自己有话语权的时候再把他罢免了就是了。 张维贤将众人领入行辕休息。 到了行辕已近午时,朱常洛与诸位大臣一同用了膳食后便入内室休息,待朱常洛离席后不久,朱由检便被朱常洛遣人叫走了。 朱常洛端坐在椅子上,朱由检站在他面前,此时室内的一应服侍人等都被朱常洛遣了出去,房门也紧紧闭上。 朱常洛看着朱由检开口道:“小五,可知今日父王为何斥责于你?” 朱由检恭恭敬敬的回道:“儿臣知道。” 朱常洛道:“你知道就好,朝中政事,不是你现在应该参与的,也不是你现在可以参与的了的,你的一言一行许多时候就代表着父王的颜面,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别人都有可能忖度为父王的指示。就拿今日来说,那二人就死在你面前,不说这两个人罪有应得,且看那些官员之间相互倾轧,很多时候他们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可让人鸡犬升天,或许也是一句不经意的话便让人家破人亡,文官的嘴,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儿臣省得了。” “父王近来事务繁忙,与你们兄弟二人甚少相见,但父王也偿听别人说起你们兄弟二人的事情,为父知道,还是多亏了你们才让你皇爷爷改变了对父王的偏见,而你的聪明才智,还犹在你皇兄之上。只是你还是年龄太小,太过年少轻狂,行事也是锋芒毕露,日后你怕是会因此而吃苦头,虽然你贵为皇孙,但还是要学会韬光养晦。” “儿臣谨遵父王教诲。” 这是朱由检自穿越以来第一次听自己的父王说这么多的话,只是他与朱常洛相见的少,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再看到面前这张脸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甚至眼前这人在他心里都不如那个卧病不起的万历皇帝来的亲切。 “小五,父王有一事要告诫与你,为父继任皇位已是板上钉钉,这几十年来为父与福王深陷国本之争,深知其中之弊,虽然你才能超过你皇兄许多,但日后太子之位,仍是非你皇兄莫属,你要记住今日父王的话,待他日好好辅佐于你皇兄,切不能出现兄弟阋墙之事。” 听了朱常洛的话,朱由检总算明白了自己父王的意思,他后退一步跪在地上朝着朱常洛磕了三个头道:“父王放心,小五从未想过染指太子之位,更是从没起过与皇兄争权夺势的心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八十一章 巡视三营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口中如此说的,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只是朱常洛这一番警告却是让他觉得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朱由校、朱由检二人自小就在宫墙内长大,很少见父亲的面,连最起码的读识字都无人管问,此时却只因在众臣面前的一句无心之言,竟让这个父亲如此忌惮自己年龄尚幼的儿子,在还未登上皇位的时候,不惜出言警告。 朱由检跪在地上心里不屑的想道:“国本之争,呵,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生而不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我朱由检这三个头算是把这生而不养之恩还掉了。” 这三个头磕完,现在的朱由检是替原来的朱由检将那生养之恩还了,也把这份父子亲情磕的稀疏了。 朱由检站起身,突然间觉得这关了门的屋子是如此的阴暗,他向朱常洛告辞离开,打开门的刹那,阳光照射过来,万般明媚。 朱由检双手握住两扇门的两边,闭上眼昂起头享受着这恍如隔世的阳光,片刻后他睁开眼,迈出房门,转身将房门再次关上,这道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他站在外面,如获新生。 已经用完了膳食的骆思恭准备起身寻找朱由检时,却发现原来的位子上早已没了朱由检的身影,一问旁边的朱由校才知道,是被太子派人叫走了。 直到人快散尽,骆思恭才等到迟迟归来的朱由检,他连忙上前拿出一本蓝皮线装递上道:“殿下,裘飞范琼二人在刘成的营房中找到了他们之前与军器局以及女真人交易的账本,还请殿下过目。” 若是在见了朱常洛之前,朱由检还会花心思去仔细研究研究这账本,但此刻他却完全不想理会这些事情。 朱由检并没有接过账本,而是摆了摆手道:“骆都督,这次的事情我只是听闻了一些消息提供与骆都督,现在东西也已寻回了,人也抓了,该杀的也死了,该打的也打了,后面的事既然父王交与骆都督,那我就不再过问了,这账本骆都督就好好收着作为证供吧,我就不看了。”,说完朱由检笑了笑从骆思恭身旁走过。 骆思恭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此前他觉得这位五世子殿下无论是对朝政、岁收还是问案都很有兴趣,看起来是很有野心的样子,怎么此时突然就像变了个人,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了? 在朱由检离开后,此时厅内只剩下他和裘飞、范琼三人。既然弄不清这位五世子的状况,骆思恭只好将账本再次收入袖中,此案看来只能靠自己了。未时之后还要陪太子巡视单兵考核,骆思恭便领着裘飞、范琼二人离开了火头营前去稍作休息。 众人休息过后,未时不到,张维贤领着一群人再次往校场而去,朱由检和朱由校跟在朱常洛身后一言不发。 朱由检一直低着头走着,走了没多久,他感到有人在扯他的袖子,回头一看,原来是张之极,上午没看到他人,朱由检还以为他伤势未愈来不了了呢。 张之极上前一步与朱由检并列而行,他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一边小声问道:“五哥,那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朱由检伸出手悄悄对着张之极比了个“OK”的手势, 接着就见张之极一脸茫然的样子他才想起来现在这年头还没有这个手势呢,于是他又小声对张之极解释一边道:“就是没问题的意思。” 接着朱由检就见张之极也悄悄的伸出一只手对他比了个“OK”。 朱由检轻笑道:“你学的倒快。” 一群人先到的是京营的将领考核之处,此处考核考的是兵、兵法,朱由检就见原本一个个原本手拿大刀、长枪的将领此刻手握着笔杆子在那里答题,三大营的副将在此处监督各个将领答题之时有无作弊,这倒是让朱由检分外惊。 朱常洛率先开口问道:“本宫观这些将领许多连握笔都不对,这如何能够答题?” 张维贤一脸笑意的答道:“回禀殿下,这些人虽然写起字来还不算熟练,但为此次考评也是熟读兵苦练写字,用来答题也勉强够用了,好在我们京营的兵法考核不看字体,否则这些将领能够过关的恐怕当真没有几个。” 朱常洛走到几个将领身边,随意看了看他们的答题,也不再言语。 朱由检倒是有问题想问,“如此考核评比出来的优秀将领有什么作用?不过是纸上谈兵,若是这种考试有用的话,那些生就全都可以领兵打仗了。” 只是中午休息之时朱由检受了朱常洛的点拨,此时他所有话都憋在心里一言不发,即使京营再烂一些又与他何干,有着几百年的见识,与其操那些闲心,何不做个快快乐乐的逍遥王爷。 离开将领考核之处,一群人来到了五军营考核之处,此处正在参与考核的士兵皆是一身银光锃亮的铠甲,与朱由检上次来时看到的样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张之极在京营呆了几个月,他对这个对比感触更为深刻。 张之极完全不考虑自己老爹的面子问题,他撇了撇嘴不屑对着朱由检说道:“他们倒是会做面子,怕是也就这几个人有此等威势,特拿出来献宝来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些还没轮到考核的士兵恐怕还是以前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 朱由检就见那些考核的士兵有的单人或用刀对着木桩练习劈砍,或用枪对着人形靶进行穿刺。 除了单人考核外还有双人对战,有刀刀对战,有枪枪对战,还有刀枪对战,不消多看朱由检就知道,现在看到的这一批士兵任何一个的身手都不比张之极差,甚至有些还要高出许多。 看了这些人的演练,朱常洛赞赏的道:“谁说我大明无可战之兵?” 张维贤听闻只是微笑,并未接话,反而朱常洛身后的一众官员连声附和,纷纷夸赞京营兵士勇武。 待这一批兵士考核完毕,张维贤道:“殿下,我们再前往前面的三千营去看看吧?” 朱常洛道:“也好,时间也不早了。”,说完便当先往前走去。 张之极又在后面想着朱由检拆台道:“肯定是下一批兵士的质量比不上这些了,老头子怕在太子殿下和众臣面前丢脸才催促离开的,说不定下一批考核的人连铠甲都比不上这一批,太子殿下若是不同意离开,说不定下一批考核的士兵都要与这一批考核完的换好了铠甲才会过来。” 朱由检 不相信的道:“子瑜你说的是不是太夸张了?若说下一批考核的士兵比不上这一批倒是有可能,但是不可能连铠甲都要共用吧?京营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穷到这个程度。” 张之极道:“五哥你还别不信,我在京营呆了这么久什么葩的事情没见过?我才离开京营几日?走之前从没听说过京营要换装,难道就这么几天就能把京营所有兵士的铠甲装备全部换一遍?” 朱由检想了想张之极的话,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由得也信了几分,心下一片默然,他也不知此事该作何反应。 三千营的考核更加简单,就是马术比拼,除了普通的赛马还有花式赛马,此外加上马上两两对战。 众人经过时就见场上烟尘滚滚,黄土飞舞,万马齐鸣,喊声震天,即使不看三千营骑兵的考核情况,只看这阵势已是令人血脉喷张,尤其是朱由检和张之极二人,在他们的心里,男儿就该金戈铁马,这场上的情形让他们陡然生出一种人生豪迈的感觉。 三千营的考核之地虽是壮观,但烟尘太大,朱常洛也没多作停留便前往下一处神机营的考核之地,加上上午点将台发生的事情,朱常洛对神机营的考核甚是上心。 张之极身上伤势病未痊愈,此时跟着一群人走走停停,对他已是殊为不易。身上的伤口虽然疼痛,但想到前面就是神机营,他便咬牙坚持着,面上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与朱由检谈笑风生。 到了神机营的考核处时,神机营的兵士并未像五军营和三千营一般早已开始了演练,而是将一切准备停当等待众人校验。 负责考核的神机营副将见张维贤带着太子及一干官员到来,急忙跑过来道:“启禀都督,神机营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考核。” 张维贤点了点头,然后转而对朱常洛道:“殿下,我儿子瑜之前也在京营任了个校尉之职,与这些士兵同吃同住同训练,在箭术上也略有了些长进,不如就趁着今日让他与神机营的弓弩手一起为殿下演示一番如何?” 朱常洛点头笑着道:“国公既有此雅兴本宫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只是不知子瑜意下如何?” 朱由检一听前面张维贤和朱常洛讨论的话,心下一急,对着张之极道:“子瑜你快些拒绝,否则这箭是射了,那红夷大炮就轮不上你点了。” 张之极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道:“五哥放心,我想好了,今日这第一炮我就不打了,我有比我更适合开炮的人选,你等下就瞧好了吧。虽然我不开这炮,但看我还要看着的,不能亲眼看着的话,也算是一种遗憾。不过你觉得我在这边射箭,我爹也在这里,太子殿下还会先去观看火炮吗?” 朱由检没有接话,他不过是太过心急了才没有思虑周全,仔细一想确实如张之极说的那样。 张之极见前面在招呼,他赶忙上前。 朱常洛和蔼的看着张之极问道:“子瑜可愿与神机营的将士比试一把?” 张之极向朱常洛行礼道:“子瑜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PS:撒个娇,卖个萌,给豆豆投张月票行不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八十二章 谦让首炮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常洛赞赏的道:“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接着对那副将道:“先带他去挑一把趁手的弓。” 那副将领命而去。 张之极对京营已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根本就不需要那副将带路,轻车熟路的到了军械库,挑了一把桑木黑漆弓,背上一匣子箭。 张之极一向以能挽两石弓为傲,但自那次在四海庄园与高胜比试箭术败了之后他便长了教训,此次神机营的靶子也是三十丈,所以张之极选的是一张一石的桑木黑漆弓,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朱常洛见张之极拿着弓背着箭走来,便对张维贤道:“开始吧。” 张维贤朝着远处大喊一声:“开——靶……”。 话音方落,众人对面三十丈开外的二十处靶子上盖着的稻草同时揭开。 接下来的考核就是那副将的事情了。 张之极被安排在了第一处靶位,考核的规则是每人十箭,以环数计分。 待准备考核的二十人准备妥当后,那名神机营的副将大吼一声:“开始。” 二十人听到令后同时开弓搭箭,瞄准了靶子,接着一箭射出。 张之极对自己的箭术很是自信,一箭射出后紧接着从背后的匣子里取出第二支箭,再次张弓、搭箭、射出,一气呵成。 张之极如此一直射出了八箭,中间无丝毫的停顿。 直到第九箭时,张之极瞄准了许久,说是许久,其实也不过是比之前瞄准的时间略长了一些,张之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然后一箭射出。 神机营的那名副将就在张之极旁边,他一直关注着张之极的靶数,前面八箭都是正中靶心,这让那名副将很是高看了张之极一眼。 只是在张之极射出这第九箭时,那副将心里却暗道了一声可惜,因为作为一名常年用弓的将军来说,在箭离弦的那一刻就能看出射箭的力道是否正好,而张之极这一箭力道明显的小了。 但还不等那副将心里感慨完,就见张之极以极快的速度再次搭上另外一支羽箭,又以极快的速度射出。 这正是张之极败给高胜后苦练了许久的“双星赶月”箭法。 张之极最后一支箭射出后,心里就松了一口气,不用看他也知道结果第二支箭从前一支箭的尾羽处将前一支箭一分为二,然后两支箭同时命中靶心。 二十人中张之极是第一个射完的,他放下手里的弓和箭匣,站在原地等待所有人结束后报靶,即使不用报靶他也知道自己是一百环全中,而且还有一箭双星赶月,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候着,因为此时身后一大群人看着,不能太过失了体统。 就在张之极放下箭匣站定后,那名副将朝着张之极啪啪的鼓掌,然后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整个京营之中,除了我之外,恐怕没有任何一人能比得上你的箭法。” 张之极淡淡的道:“多谢夸奖,谬赞了。” 那副将只是笑着道:“如果这也算谬赞,恐怕当世就没有人的箭法能当得起真正的称赞了。” 张之极没有再接话,只是善意的笑笑,自从输给高胜后他明白了在箭术上实在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等到第一批考核的所有 士兵十支箭全部射完后,报靶的士兵把各个靶位的环数汇报给了神机营副将,那副将来到朱常洛和张维贤面前朗声道:“殿下,都督,二十号靶位考核全部结束,一号靶位一百环全中,二号靶位八十六环,三号靶位七十四环,四号靶位九十八环,五号靶位八十二环……只有一号靶位全中。” 张维贤见自家儿子如此出色,心里很是开心,只是他不好自卖自夸,身边的朱常洛倒是没这么多顾忌,他伸手拍了拍张之极的肩膀赞赏的道:“子瑜正是少年英雄,实在不输国公当年啊。” 张之极兴奋的道:“谢殿下夸奖。” 朱常洛道:“子瑜与将士们竞技拔了头筹,本宫甚是欣慰,也不能让子瑜空落了个头名的名头,接下来这火器的考核,第一炮的彩头就由子瑜来搏一搏吧。” 朱常洛的话让张之极一愣,若是几日前或许张之极会为了这话满心的欢喜,都不用争取就获得了第一炮的开炮权,只是此时他另有了计较,于是道:“殿下,子瑜能得如此殊荣本该感恩戴德,只是现在还望殿下能够收回成命,前些时日子瑜就因操练火炮惹下了不小的祸事,还因此挨了五十军棍,免了校尉的职务,现在伤势还未痊愈,因此子瑜现在还不敢贸然开炮。” 就在朱常洛和张之极说话的时候,一旁的方从哲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但那感觉又不像身体出现什么问题,更多的像是不安,他朝着旁边的兵部尚秦文士和吏部左侍郎徐光启问道:“两位大人可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两人不解方从哲此话何意,徐光启摇了摇头,秦文士道:“除了殿下再次说话,哪有什么声音?” 方从哲此时心里的不安之感更甚,道:“二位大人可有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 徐光启道:“未曾听到,我观阁老面色发白,可是身体有恙?是否需要老夫跟殿下说一声让阁老先下去休息?” 方从哲侧耳仔细倾听了片刻,发现那呼救的声音已经没了,心里的悸动也平静了一些,仅有的一点不安被他强压了下去,他摇了摇头道:“谢徐大人好意,或许是老夫年纪大了,出现了点幻听,现在好多了,这考核也快结束了,老夫再坚持一会吧。” 前面的朱常洛见张之极说的郑重,身上仍有伤势,便也没有勉强,道:“现在伤势如何了?” 张之极恭敬的道:“谢殿下关心,已经无甚大碍了。只是还有一事请殿下能够应允,这首炮的彩头子瑜希望交由方大人,子瑜听闻了上午点将台的事情,现在京营中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我大明将相不和,人言可畏,子瑜希望将这份赏赐转让与方大人,也可破了那将相不和的流言。” 朱常洛想了想,上午的事,他的独断也算提点了方从哲一番,想必他已有所觉悟,毕竟大明的内阁还需要方从哲撑着,朱常洛也不想将关系闹得太僵,索性应允道:“子瑜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心性当真难得,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看来子瑜日后也必是将相之才啊,此事本宫就依子瑜所言。不过该奖赏本宫还是要奖赏的,你不是被免了校尉的职吗?”,朱常洛说着又转头向张维贤道:“张都督,以子瑜的箭术,想来在神机营的做个把总应该不算太过份吧?” 张之极本就为被免了职感到很是遗 憾,没想到今日竟直接升了把总,心里喜不自禁,一旁的张维贤也很是高兴,早前那卸职的郁闷一扫而空。 张维贤父子二人连忙行礼道:“谢殿下。” 朱常洛虚抬双手道:“免礼,这都是子瑜自己赢得的奖赏。”,然后朝着一旁的那个神机营副将道:“这事你今日就去办好吧,子瑜有伤在身,也不用日常点卯,有空来指导一下这弓弩营的箭术就可以了。” 那神机营的副将在见了张之极的箭术后本就起了爱才之心,何况这人还是都督的公子,那副将连忙领命道:“是,殿下,卑职马上就去安排。” 朱常洛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方从哲叫了一声。 方从哲心绪不宁,一直未留意朱常洛几人在说些什么,连朱常洛叫他他都没听见,一旁的秦文士连忙用手肘推了他一把道:“阁老,阁老,殿下叫你呢。” 方从哲这才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望着朱常洛,见朱常洛一脸笑意的向他招手,他赶忙上前道:“殿下恕罪,老臣年龄大了一时走神,没有听见殿下招呼。” 朱常洛不以为意的道:“无妨,子瑜的箭术拔了头筹本宫本想将这首炮的彩头奖赏于他,只是因为上午点将台的事将相不和的流言四起,这孩子为了破除流言便希望这首炮的殊荣由方大人来点火,不知方大人意下如何?” 方世鸿一听朱常洛的话,心道这小子哪有这么好心,就算他有,那英国公能干出围我府宅的事也断没有这么大度,于是连忙推辞道:“老臣谢小公爷美意,上午的事老臣实在是出于一片公心,哪有什么将相不和,而且老臣老眼昏花,又没有操过火炮,实在是打不了这火炮,这首炮的殊荣还请小公爷不必谦让了。” 张之极没想到方从哲会拒绝,于是连忙开口劝道:“阁老不必担心,这打火炮并无什么难的,前面一切都会有人帮阁老调校好,阁老只需点燃那火炮的捻子就行了。” 一旁的张维贤也上前拉住方从哲开口道:“老臣与方大人哪有什么不和,不过是一些无聊的人嚼舌根子罢了,这一炮还请方大人不要推辞,也刚好破了那些人的流言蜚语。” 方从哲见这二人说的恳切,虽还是不信这对父子有此大度量,不过就算他们虚情假意,倒对他也没什么损失,何况再坚辞不受就有些落了太子的颜面了,于是他拱手道:“既如此,老夫再推脱就显得不识时务了,那老夫就受之有愧了。” 张维贤笑着道:“正该如此,还请殿下和诸位大人移步炮营。”,说完他当先领路前往。 来到炮营,一排二十尊红夷大炮早已整齐的列在那里,此时的二十门火炮都已装填好了弹药,每一门火炮边上都站着两个兵士负责更换弹药和清理炮膛。 此时炮营负责指挥的那人张之极和朱由校、朱由检三人全都见过,正是原来石富行石把总手下的哨官,人称王大头的王裕,因为石富行被逮捕,这王裕就被提升为了把总顶了石富行的位子。 张之极看了看火炮的靶位,离着火炮有一里的位置上隔着五丈左右立着一杆旗子,想来那里就是此次火炮考核的目标了。 PS:这章应该是上架前的最后一章了,豆豆满地打滚求月票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八十三章 首炮不中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离着那些旗子约莫一里的地方就是紧邻着京营的东山,东山半山腰上有一处土丘,原本光秃秃的土丘很突兀的立着一棵小树,那小树上还飘着一根显眼的红绸子,那里就是朱由检告诉张之极的坑埋方世鸿的地方。 此时神机营的校场之上,皇太子朱常洛看着不远处的二十门红夷大炮,唯有靠近中间的其中一门红夷大炮上系着一根红绸,红绸上还带着一个红色的大绣球。 朱常洛指着那门系着红绸的红夷大炮对方从哲道:“看来那一门红夷大炮是张都督特意为方大人备下的。” 方从哲听了朱常洛的话,客套的朝着张维贤道:“张都督有心了。” 张维贤还了一礼并未说话,考核的红夷大炮按照惯例每一次都会在靠近中间的一门炮上系上绣球,并非特意安排,只是太子已经这么说了,若是张维贤再反驳既落了太子的面子,也让方从哲难堪。虽然张维贤与方从哲矛盾由来已久,但还不至于沦落到在如此场合拿到台面上说的地步。 张之极也不理会那些人虚情假意的客套,他对着一旁随时待命的王裕道:“先恭贺王兄升任把总,在下想问一下王把总,这些红夷大炮的射程是多少?” 王裕道:“红夷大炮的射程根据火药的用量不同而定,直射的最小有效杀伤射程在一里左右,根据我们目前的火药用量最大有效杀伤射程在三里左右,最大射程可达五里之外,但这么远的距离几乎没多少杀伤力。” 张之极道:“既如此,那为何将红夷大炮的考核距离设在一里之地呢?如此不是暴殄天物,浪费了红夷大炮的用处?” 王裕如实回答道:“这……现在考核的这个目标距离是以前用老式火炮考核时定下的,现在换了红夷大炮一时没有改过。” “此次考核的首炮,将由首辅方大人来操作,你们用最小的有效距离试射,岂不是亵渎了方大人和这红夷大炮?”,对王裕说完后张之极紧接着朝朱常洛拱手道:“殿下,子瑜请求将首炮试射的距离加长,至少也要到两里之外,如此才能显示我泱泱大明之声威。” 朱常洛听了二人的对话点了点头道:“子瑜说的极是,既然火炮换了,那么老的规则也该适当做些改变了。王把总,就把目标设到二里之处吧。” “这……”,朱常洛的话让王裕为难了,从此处距离算起,二里之处都要到东山上了,除非更换火炮地点,只是如此一来就要大动干戈了,等到一切准备妥当,都不用考核天都该黑了,于是他硬着头皮道:“启禀太子殿下,此处二里之外有东山阻拦,若是更改试射之地,恐怕时间是要延后许久,您看……” 朱常洛一看,可不是如此,正想让他还按照原计划进行,此时张之极却抢先开口道:“王把总不必为难,只是这方大人试射的首炮设在二里之外就好了,其他的考核此次还是可以按照原目标靶位进行的。”,张之极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半山腰那处土丘道:“王把总你看,山上那处土丘不正好有一棵系着红绸的小树,我目测了一下那里距此处差不多有二里之远,不如这首炮的试射就以那里为目标如何。” 王裕顺着张之 极的手指看了看那可小树,他估计了一下那里确实差不多有二里远,于是对张之极道:“还是小公爷的主意好,这样倒是两全其美了。” 朱常洛听了两人的话道:“那你就先去为方大人将那门红夷大炮重新调教好吧。” 王裕领命而去,张之极朝着朱由检隐晦的眨了眨眼。 待目标确定了之后,张维贤向方从哲伸手邀请道:“方大人请吧。” 方从哲此时也不再谦让,迈步朝着那门系了红绸红夷大炮走去,他一直站在王把总旁边看着他调校。 等到王裕调校好后,方从哲对着王裕点了点头,然后从一个士兵手里接过火把,回头看了朱常洛及众位大臣一眼,只见众人满脸期待的目光。 方从哲回过头,按照王裕教他的方法点燃了引线,到引线燃尽时,只听“轰隆隆”一声想起,炮弹离膛而出朝那处小树飞去。 接着又是轰隆一声,炮弹落在了东山之上,只是那可小树摇晃了两下仍然亭亭玉立,不过是原本就不多的树叶就掉了几片而已,但校场上的人却看不见树叶的故事,只见那小树依然坚挺,红绸飘飘,似乎是在示威般炫耀。 人群中的张之极一见没有打中,不由失望的摇了摇头,心里在想着如何劝方大人继续再打一炮。 校场上的人不过只是惋惜,但此时东山的土丘上被埋在土里的方世鸿却被吓破了胆,原本他是隔上半个时辰便会呼叫一次救命,从早上醒来到现在他自己也记不清已喊了多少次了,但是周围一点反应都没有,距离上次呼救还不到半个时辰,方世鸿正百无聊赖的在土里数蚂蚁,这一声在不远处炸响的炮声让他肝胆俱裂。 面前的小树都被震得摇了几下,更不要说被埋在土里的人了,此刻他的耳中像几万只苍蝇在面前飞舞一样嗡嗡作响,但方世鸿顾不了这么许多了,再次扯开嗓子开始没命的呼救,谁知何时就会又有一发炮弹炸来。 校场之上的方从哲见这首炮试射居然没中,心里不免有些遗憾,这彩头可没博好,不过他也洒脱,将火把递回给一个士兵,然后转身朝众人走去。 这门火炮的调校是王裕亲自进行的,炮弹的落点离着那棵树有近五丈,这次演武考核多重要自不必多言,这不免让王裕觉得在殿下面前丢了脸面心里很是惭愧。他赶紧上前清理了炮膛重新装填了弹药,然后重新调校了一番,等待哪位大人再打一炮,也好摆脱了这无能的名头。 不仅是王裕希望方从哲再打一炮,连张之极一见方从哲走回来也赶忙上前道:“方阁老,因为这次临时改变了靶子难免第一次会有所偏离,不如等王把总重新调校好后阁老再重新打一发吧。” 方从哲笑着摆了摆手道:“小公爷有心了,老夫打一发感受一下威势就足够了,若是一发不中就再来一发,那老夫岂不是着了相了。” 后面的朱由检见张之极没劝成,他迈步上前道:“子瑜,方阁老年事已高,还是不要勉强了吧。”说着他朝张之极眨了眨眼。 然后回身朝着朱常洛躬身行礼道:“父王,这红夷大炮一门就有如此威势,既然这首炮有所偏离,不如这 第二炮就用二十门红夷大炮同时齐发,那样岂不是更能显示我大明威势之隆?一发炮弹可能再次落空,二十炮齐发就算再怎么偏离也能将那靶子轰平了,也避免了单发再次不中影响士气。” 朱常洛见中午一番提点,朱由检规矩了许多,心里也略微欣慰,听了他的话,想来这主意算是不错,于是点了点头道:“那这第二轮就二十炮齐射吧。” 听了朱常洛的话张之极立刻向王把总跑去,然后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王裕便安排人去将二十门红夷大炮的炮口全部朝向那小土丘的方向调整。 朱由检接着向朱常洛道:“父王,儿臣还有一个想法,既然方阁老首炮试射没有打中,不免有些遗憾,不如这第二轮的二十门炮齐射就由方阁老来指挥吧,到时候打中了靶子也有方阁老参与其中弥补了之前的遗憾。” 朱常洛道:“嗯,这事小五想的也算周到,那这第二轮齐射就由方大人指挥吧。” 方从哲拱手道:“老臣谢殿下,谢世子。” 这时朱由校也站了出来,对着朱常洛道:“父王,这轮齐射儿臣也想试试,还请父王应允。” 朱常洛看看朱由校一脸期待的样子,再看看朱由检和张之极,然后道:“既如此,你们三个少年若想试试的话就都去挑一门炮吧。” 三人齐齐行礼道:“谢父王(谢殿下)。”,接着三人就奔着红夷大炮跑去。 二十门炮的重新调校,工作量不算小,好在能调校炮口的人多,而且这一批人个个都是其中的好手,因此朱由校三人也没有等候太长时间,二十门红夷大炮就再次准备妥当了。 朱由检来到一门红夷大炮旁边,摸了摸那黝黑的炮管赞叹道:“这才是男人玩的玩意,与这大炮比起来,什么滑板、什么独轮车溜冰鞋就太小儿科了。” 一旁的张之极听了朱由检的感叹好的问道:“五哥,你说的独轮车、溜冰鞋是什么东西?” 这年头没有这些东西,朱由检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于是敷衍的道:“没什么,只是一些玩具罢了。” 二十门红夷大炮除了朱由校、朱由检和张之极三人外,其他的十七门炮都是由神机营的兵士操控,三人接过火把,朱由校朝着后面喊了一声道:“方阁老,我们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此时校场上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甚至屏住了呼吸,之前一门火炮就是声势惊人,不知这二十门红夷大炮齐发又是怎么样的场面,所有人心里都颇为期待。 校场一平静下来,方从哲好像又听见了有人在呼救,他心里又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从早上道现在,他心里的不安之感一阵一阵的。 此时不仅是方从哲,连之前方从哲问过的徐光启和秦文士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了。 而火炮旁边举着火把的朱由检和张之极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呼救之上,只是那声音缥缈,若有若无,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二人心里却一清二楚。 朱由检一见方从哲表情不对,在朱由校开口招呼过后他也立即开口喊道:“方阁老,可以开始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八十四章 河南口号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从哲听了朱由校和朱由检二人的招呼,强压下心里的不安之感,上前两步越众而出,不过他倒是没有急着指挥开炮,而是想再听听那个呼救的声音,虽然之前问过徐光启和秦文士二人,但他感觉那声音完全不像是幻听。 张之极一见方从哲那样子,心里也有些惴惴,生怕这老家伙发现了些什么导致功亏一篑,他连忙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朱由检,让他想些办法。 朱由检也很是为难,现在场面如此安静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原本就受了朱常洛的提点,此时也生怕再弄出点动静惹得自己父王不快,他想来方从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撑不了太久,索性就没有什么表示。 但不成想方从哲倒是沉得住气,迟迟没有指挥开始,朱由检见张之极那紧张的样子也顾不得挨骂了,开口朝方从哲喊道:“阁老,是不是在想着用什么典故来指挥开始更有气势啊?小子倒是有一个口号,只是颇为不雅,但是这行伍之人却是颇为喜欢,喊起来也有气势。” 方从哲确实有些撑不下去了,既然朱由检给他找了个借口,他也乐得借坡下驴,于是笑着朝朱由检开口道:“正如世子所言,老夫在想些典故呢,不知世子有何口号?还请世子赐教。” 朱由检举起火操着河南口音大喊道:“轰死你个龟孙。” 朱由检话一出口,身边的张之极捧腹大笑:“五哥,你太坏了。” 其他文官虽然觉得这话不雅,但是也觉得这话从一个少年世子口中说出颇为有趣,只当是少年心性的世子在故意作怪,不过这河南口音喊出的一句话倒确实像那些大头兵能做出的事情。 众人碍于太子朱常洛的颜面,这些官员脸都憋得通红极力忍着笑。 朱常洛虽然觉得朱由检此话太过粗俗,但他用河南口音喊出惹得朱常洛也是觉得好笑不已。 只是作为太子,朱常洛还是斥责道:“小五不可当着方大人的面胡闹。” 方从哲倒是大度的道:“无妨,无妨,行伍之人向来豪迈,世子的口号虽然不雅,但气势却足,正应了今日京营演武之景。老夫这一生都严格约束自己的言行,到了耳顺之年,老夫也想放纵一把,如此便借用了世子这口号,但老夫想在世子的口号前加一句,也算是雅俗共赏了,世子以为如何?” 朱由检道:“全凭阁老做主。” 方从哲抚了抚胡须道:“风云欲作兮炮阵起,将军仗剑兮星石落。”,念完这两句,方从哲突的提高了声调学着朱由检的口音大手一挥道:“轰死你个龟孙。” 朱由检尚未做声,那一群官员已经品评开了,一个个细细琢磨着不由抚掌称赞道:“妙,妙啊,实在是妙。” 见那群文官的样子,朱由检不由腹诽道:“真是文人的毛病,迂腐,迂腐至极。” 再看方从哲那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朱由检开口道:“阁老改的这句真是点睛之笔啊,如此精彩绝伦的口号,让小子佩服的五体投地,想必日后定会被将士们传为佳话,甚至作为战场上开炮的指挥口号也有可能,不过此时还请阁老快些开始吧。”,朱由检口中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等你日后知道你儿子被你喊着口号轰成渣的时候你会更得意的,你还骂他龟孙,恐怕你儿子到了阴曹地府也会记着你的。” 一听朱由检说这口号会 广为流传,甚至成为开炮口号,方从哲更是觉得骄傲,此时他早已把之前听到的声音抛到了九霄云外,对着红夷大炮后的将士喊道:“众将士听我口号‘风云欲作兮炮阵起,将军仗剑兮星石落——轰死你个龟孙。’” 朱由检、朱由校和张之极三人连同另外十七名将士听到口号一齐用火把点燃了红夷大炮的引线。 紧接着就是“轰轰轰”的震天巨响,那威势直让天地变色,“轰”远处的东山上地动山摇般的怒吼传来,闪亮的火光刺人眼球,东山那个土丘像爆竹一般炸裂开来,巨大的烟尘冲天而起,一蓬蓬的土块被炸碎后掀翻到天上。 一众官员何曾见过此等阵势,望着那团团升起的尘土如血色云彩一般,心中也不由产生一种豪迈之情,那震颤心神的感觉,直令所有人侧目。 而东山上埋在土里的方世鸿在听到那比之前声势大了不下十倍的炮声后便绝望的闭上了眼,心中唯一的冒出的两个字就是“完了”。 待炮声停止,过了许久,东山上的烟尘方才散尽,此时那个原本立着一棵小树的土丘已经被炮火夷平。 看见那被夷为平地的土丘,张之极心里五味陈杂,忽的,他郁结了许久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张之极猛然将手里的火把远远丢开,然后跪伏在地上朝着东山的方向嚎啕大哭。 而张之极身边的朱由检看张之极那样子却是扯开了嗓子放声大笑。 这一哭一笑的二人让原本还沉浸中的一众官员齐齐的看了过来,连朱常洛的也解的看着二人道:“这两个孩子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亲手打了一炮,怎么像魔怔了一般?” 张维贤是知道他们这副情形的原因的,但他却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言说,见儿子在哭,他却也在微笑。 朱由检感觉笑的差不多了,于是伸腿踢了踢还在那哭的张之极道:“差不多了,赶紧起来了,不然一会儿有人会把你当疯子了。” 张之极伏在地上低着头用袖子抹掉了眼泪,然后缓缓爬起身,扑了扑衣服上的泥土,大喝一声道:“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呐。” 朱常洛以为张之极在感叹红夷大炮的威势,他也被张之极的情绪所感染,只见朱常洛一甩袍袖,双手背在身后,转身朝着群臣道:“谁说我大明无可战之师,都言建州是虎狼之师,但在我大明火炮面前何敢言勇。” 众臣齐唱道:“太子殿下圣明。” 朱常洛转头对张维贤道:“张都督,今日演武虽有所波折,但神机营一行,令本宫甚是欣慰,虽然张都督即将卸职,但京营之务张都督务必与成国公多多交流,切不可荒废了大好的势头。” 张维贤拱手道:“老臣定当尽心与成国公交接,有这一干能人干将辅佐成国公,想必京营必然不会比现在差了。” 朱常洛点了点头,对着一班大臣道:“今日就到这里了,回去吧。” 张之极并没有回家,跟着朱由检回了朱府,到了府中,已有几人在等候,骆养性为了探听演武的消息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见朱由检和张之极二人回来,连忙像个跟班一样迎了上去,“快说说,今天京营演武怎么样?精不精彩?我在府里都听到了震天的炮声,现场的情况怎么样?” 张之极见骆养性那好的样子也来了兴致,因为他可以参加而骆养性没能参与心里顿 时生出一股优越感,于是将京营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当骆养性听到那震天的炮声这两人也有参与时,心里羡慕的不得了。再说到方从哲那老头被朱由检忽悠着喊出口号指挥人把自己儿子轰了时,骆养性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令人窒息的操作? 朱由检由着两人在那边一个讲故事一个听故事,这二人反正也不用他招呼,于是他便脱身朝另外几个候着的人而去。 朱由检看着面前的窦霄道:“这次的事情你办的不错,你欠下的那九百万两银子的债,本公子一并给你免了。另外海沙帮已经全军覆没,他的所有产业现在都在我的手里,你找个时间过去把接手了吧。” 窦霄今日来本来只是想方世鸿的事情办妥了之后朱由检能把他那九百万两的债务给免了就好了,没想到竟还有意外收获,他连忙交口道谢道:“谢殿下提携。” 朱由检挥了挥手继续交代道:“除了海鲨帮原有的产业外,你也要尽力去开拓货运路线,有什么搞不定的你就来找我。”,说着朱由检看了看窦霄身后的几人道:“”这几人就是这次与你一起参与方世鸿一事的人?” 窦霄道:“正是。” 这几人中只有胡宝朱由检已经见过多次,其他的都是第一次见,此时的胡宝已经脱掉了方世鸿的那身衣服,因为觉得哄骗方世鸿时候穿的儒衫很有气质,所以此时他仍旧是一身儒衫打扮。 朱由检笑着调侃道:“没想到你这换一身装扮倒也挺像那么回事的,若是不知道你的底细还真容易被你这副外貌给欺骗了,这身打扮哪里还是个武师,分明就是个饱读诗的秀才,一看你就有做卧底的天赋,穿个短褂就是武师,穿个儒衫就是秀才,不知若是穿个女真人的衣服会不会像个女真人。” 一听朱由检这话,胡宝也不扭捏,对着朱由检道:“#¥%@&**##&%……”,一通叽里呱啦的话说完,听得朱由检目瞪口呆。 朱由检不可思议的道:“你这是女真话?” “回殿下,是的,小人说的是‘我曾经在辽东讨过生活,会说女真话。’” 朱由检心道:“这回算是真的捡到宝了。”,他看着胡宝道:“胡宝,胡宝,你可真是个宝藏男孩啊,你这一手还真是让我很惊喜。” “谢殿下夸奖。” 朱由检接着对另外几人道:“记住了,这次方世鸿的事情你们都把嘴巴管好了,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们。还有,你们几个人里凡是在这次的事情中露过面的全部都出去躲一段时间,什么时候风头过了再回来。至于胡宝嘛,你就不用远躲他乡了,你就留在我府里好了,平日里也不要出门,想来京中也没有几人敢到我府里来搜人。” 窦霄应道:“小人明白,这些人我会安排好的,这种事情小人也不是头一次做了,只是以前没有做的这么大而已,其中的路数小人熟悉的很,还请殿下放心。” 朱由检点了点头,“如此最好,最近一段时间你也尽力不要来我这里了,有什么事情找其他生面孔的人过来,我有什么事情也会让人去找你的。” “是,那小人就告辞了。”,窦霄说完便领着另外几人离开了。 等窦霄几人走后,朱由检对胡宝道:“你跟我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八十五章 二拒才女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胡宝随着朱由检见到了骆养性二人,朱由检冲着二人道:“故事还没讲完呢?老骆你想去的话还不是骆都督一句话的事情?你要是自己也去了哪还需要他讲给你听?说不定那打一炮的事情也有你一份呢。” 骆养性瘪了瘪嘴道:“现在还不是说什么都晚了?我不就是睡过头了吗?” 朱由检鄙视的道:“连这种事你也能睡过头,也活该你只有听别人讲故事的份。你们先停一停,故事晚点再讲吧,老骆,胡宝你应该认识吧?” 骆养性围着胡宝转了一圈道:“这不是雄鸡帮的一号武师吗?这一换了身装扮我还真的差点没认出来。” 朱由检又对张之极道:“这次能把方世鸿引出来可全是胡宝的功劳,你与雄鸡帮的恩怨也该清了。” 张之极道:“五哥放心,我说过的话自然算话,今日我能够这么痛快,也还要感谢这位胡宝兄弟。” “胡宝这次在方府露了面,最近怕是要在我这里躲上好一段时日。老骆你就辛苦一点,明日跑一趟南镇抚司,在你的那个总旗里面给胡宝安个身份,日后他就是你总旗里面的锦衣卫了。”,朱由检先是对骆养性说完,接着又转头对胡宝说道:“你以后就听从骆总旗指挥,平时便要和骆总旗手下的其他锦衣卫一样了。” 胡宝平日对锦衣卫的威风羡慕的紧,如今因为诱骗方世鸿一事本以为要远走他乡避难去了,没想到反而因祸得福白白得了个锦衣卫的身份,这让他欣喜万分,连忙道:“谢殿下,谢骆总旗。” 骆养性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你也别急着道谢,等明日你就知道朱府的锦衣卫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了。”,说完骆养性拍了拍张之极的肩膀道:“你在这等着我,等我安排好了新收的小弟你再接着给我讲。” 张之极起身道:“你就去伺候你这新小弟去吧,我可没工夫等你,不过走之前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日兄弟我荣升把总了,而且还是神机营的把总,你不是做了总旗尾巴就翘上天了吗?兄弟我现在手下可是足足有两百个弓弩手。” 骆养性听闻,立刻挥手转身道:“没心情了,不聊了,走了。” 事情处理妥当,朱由检优哉游哉的散着步子朝自己的小院而去,一抬头,又见锦绣在他院子的门口徘徊。 朱由检快步走到锦绣面前,锦绣仍旧低着头在那里来回走着,他伸出手拍在了锦绣的脑袋上道:“你这几日是在我小院门口走上瘾了吗?” 脑袋被拍了一下,锦绣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听见朱由检的话,锦绣道:“还不是公子你在外面到处沾花惹草,人家小姐整日往家里递帖子,锦绣想不来都不行。”,说完,锦绣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帖子递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一听锦绣的话顿时乐了,道:“你这小丫头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俏皮话?我不是说了吗?本公子没空,让你将帖子退回去的。” 锦绣道:“上次的帖子锦绣是给退回去了,也将公子的话原原本本的转告徐小姐了,这不,人家今天又送一张新的帖子来了,还特意让锦绣转告公子说既然 今日有事,那就明日过府一续也不迟。” 朱由检道:“既然你是给小爷送帖子来的,为何不送进去偏要在门口溜达呢?你是不是在门口走习惯了?秀儿啊,这习惯可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小爷给你讲个巴浦洛夫与狗的故事吧。” “什么落户与狗?” “是巴浦洛夫……不过这不重要,你就当做张三与狗好了。从前有一个叫巴浦洛夫的人,他每次给他们家的狗喂食之前呢都会先摇铃,他们家的狗每次吃东西的时候都会流口水,然后这样过了很久很久,再后来那个巴浦洛夫即使不给狗喂食只是摇铃那只狗也会流口水。” “公子,这人名字好怪哦。” “都说了这不重要好吗?你知道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问题吗?”,朱由检觉得女人的思维很怪,关注的点完全不同。 直到朱由检问了她,锦绣才好的问道:“说明了什么问题?” 朱由检道:“说明这只狗已经习惯了摇铃就有东西吃,就像你习惯了每次来送帖子都喜欢在门口徘徊,以后就算没人送帖子你到小爷这里来也会习惯现在门口转上几圈再进门的。” 锦绣皱了皱小鼻子不满的道:“好哇,公子这是在骂我是狗啊,哼,锦绣好心给公子送帖子来,公子不但不领情还讲故事骂人,以后再有哪家小姐递来的帖子就让门房给公子你送吧。”,说完锦绣将帖子往朱由检怀里一塞,转身便要离开。 朱由检连忙道:“哎,哎,秀儿你先别走,你再把帖子给徐小姐退回去,就说小爷最近闭关苦读,不方便出门见人。”,朱由检自家事自己知,让他去抄两首诗还行,但说什么讨教诗词韵律,那他是万万没有这个本事的。 锦绣接过朱由检递回来的帖子道:“公子你总是这样推脱,岂不是辜负了人家小姐的一片盛情?何况上次的理由总算还像样一些,这次什么闭关苦读,这不是明摆着要伤人家小姐的心吗?” 朱由检道:“要不你给小爷再想一个又能不伤人家小姐的心又像样的理由?” “锦绣可没公子这么多花花肠子,我可想不出来那么多哄人的话。” “秀儿啊,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小爷我想不出好的理由吧,你又说我的理由不像样伤了人家小姐的心,有好的理由吧,你又说我花花肠子多,这样小爷岂不成了里外都不是人了?”,朱由检不由的叹了口气,跟女人真的没有道理可讲。 “对,五爷您里外都不是人,您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反正锦绣是说不过你,我就按五爷的话去回复了,反正那徐小姐也还没过门,伤了心也与我们家没关系。” 朱由检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锦绣一步一跳的走了。 转身回到房内,朱由检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涂了火漆的信封,他随手拿起来看了看,信封上写的确实是他亲启。 朱由检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谁会给他寄信,于是他随手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看了看,此时朱由检才想起来了,原来是一个月之前朱由检安排前往苏州府的钱财,朱由检是说过让他每个月汇报一次 进度。 一个月过去,加上信件从苏州寄来在路上的时间,如此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朱由检看着信里钱财汇报的情况,不仅是苏州府,包括松江、杭州、嘉兴等地,通过抵押借贷的方式已经借出了不少的各种票券,只是暂时还没到足以抛售的数量。倒是南直隶和浙江的粮市,钱财虽然没有插手,就只是地方粮行、粮商以及各个大大小小的钱庄、当铺、印子局的市场行为就已经快把粮市逼到了崩溃的地步。 仅苏州府一地,粮价已从上个月的三两二钱一旦,涨到了现在的七两六钱一旦,百姓手里的粮券极少,因此还未发生严重的挤兑,否则挤兑一旦发生,粮行必然倒闭。 南直隶和浙江的粮市只能靠两地的官府去解决,这不是哪一个商人可以解决的,更不是朱由检这个身在京城的世子可以解决的。 此时方从哲也已回到家中,见自家老爷回来,管家急忙迎上。 方从哲见向来稳重的管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知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开口问道:“方安,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惊慌?” 管家方安一脸焦急的道:“老爷,府里倒是没出什么事情,只是少爷到现在也没见人影,老奴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可是那些秦楼楚馆都找遍了,都说没见少爷去过,老奴连与少爷交好的人也都派人去问了,也都说与少爷已经多日没见过了。甚至连京城里的那些三教九流、地痞无赖,老奴也派人去打听了,都没见过少爷的踪迹,更怪的是府里的人和门房根本就没见少爷出门过。老爷,少爷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方从哲一听方安的话,心里不由的也有些担心,早上他出门时就知道方世鸿不在房中,本以为那不成器的儿子受不住束缚又偷偷跑出去哪里鬼混了,但如此看来事情怕没有那么简单,方从哲也开始担心起来。 方从哲提高了声调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再派人出去找,把府里所有的能动弹的都给我派出去找人。” 方安躬身道:“是老爷,老奴这就去办。” “你先等等。” 就在方安转身欲离开时,又被方从哲叫住了,“你先跟我来。” 方安跟着方从哲一路来到房,方从哲在案上取出一份折子,然后拿起笔在一份折子上刷刷刷写上几笔,接着又取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句话。 写完后方从哲将那张纸折了几折夹在了那份折子中,然后他将折子递给方安道:“将这份折子交给顺天府尹,然后就说老夫请他派人帮忙一起找人。” 方安接过折子道:“是,老爷。” “还有,多花些钱找那些熟悉京城的地痞无赖一起帮忙查探世鸿的消息。” “老奴知道了。” 这两件事交代完,方从哲仔细想了想哪里还有遗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便挥手让方安离开了。 待方安走后,方从哲心里总觉得似乎遗漏了点什么,只是任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八十六章 全城寻人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安拿着夹了纸条的折子出了房,先是安排府里所有人出门去寻找方世鸿,他则骑上马直奔顺天府而去。 顺天府门前,方安匆匆下了马,来到顺天府门外对着守门的衙役道:“我是方首辅家的管事,快带我去见你们府尹大人。” 顺天府府尹是从三品,方安无品级,若是换了别人方安早就让守门的前去通传出来迎接了,只是在顺天府尹这里他却没这个胆子。 守门的衙役一听是方首辅的管事,原本慵懒的模样顿时消散一空,满面笑容的道:“方管事请跟我来。” 他们虽然不认识方安,但是想来也没人这么大胆到顺天府来冒充别人,何况他们不认识,等下要见的府尹大人可是认识的。 今日时辰已经不早,顺天府一干当值的官吏早已散了,方安跟着那衙役绕过问案的公堂来到后面府尹大人的官邸,此时姚顺官邸的房已经点起了灯。 那名衙役在离姚顺房不远的地方对方安道:“方管事先稍后片刻,我先进去与我家大人通报一声。” 方安客气的道:“差大哥请便。” 那衙役进了房,不一会顺天府尹就和那衙役一起走了出来,离得几步远姚顺便满面春风的朝着方安拱手道:“方管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方管事何必这么见外还在这里候着,快快进屋喝点好茶,这几日刚好有老家人给我带了些上好的祁门春茶,方管事来的正是时候。” 姚顺其实与方安不过是在去方府的时候见过几次,甚至每次都只是说几句客套话,根本算不上熟络,不过姚顺现在这样子好像二人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方安见姚顺如此客气,虽然他心里急于寻找方世鸿,但他得了自家老爷的吩咐,此事还要仰仗姚顺,他也不好拒绝,于是跟着姚顺一起进了房。 姚顺拿出珍藏的祁门春茶亲自泡上,一番功夫下来也废了不少的时间,方安看着姚顺在那慢悠悠的折腾茶水,望着茶水的热气弥漫在姚顺的脸上,他的心里更是焦急,道:“姚大人何必如此麻烦,在下对品茶一道不甚精通,如此好的茶用来招待在下,实在是浪费了。” 姚顺一边泡茶一边道:“方管事这话就见外了,品茶讲究的是一个心境,所谓静心养气方才能品出茶之精髓,而这泡茶就是一个静心养气的过程,如何能算得上麻烦呢?等老夫将这茶泡好,方管事品上一品便知其中精妙。” 方安无奈,只好在一旁耐心候着,并时不时的听姚顺讲上几句茶经。 终于等到姚顺泡好了茶,方安急忙从姚顺手上接过茶杯,低头一看,只见茶汤如琥珀,芳香四溢,虽然方安不精茶道,但在方府见得多了,也知这茶不是凡品。 方安刚想放下茶杯与姚顺说一说方世鸿的事,只是一见他那期盼的眼神,方安还是把杯子端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赞了一句好茶。 传言顺天府尹姚顺爱茶成痴,果然不错。 此时姚顺才满意的开口问道:“方管事此次过来可是有事?” 一听姚顺询问,方安连忙放下茶杯,心里还不忘腹诽一句,“你总算想起了问了。”,只是口中却道:“姚大人,在下这次前来,是来报案的,我家少爷今日失踪了。” 姚顺道:“世鸿贤侄会不会是邀了朋友去哪里玩耍一时耽搁了?世鸿贤侄这么大人了才一日未归,方管事为何如此紧张?” 方案拧着眉头道:“姚大人,实不相瞒,我家少爷已经被老爷禁足多日,门 房是万万不会放他出门了,可是今日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人影,府中上上下下都未见过少爷出门,我们府上快把整个京城都找遍了也未找到我家少爷的踪迹。” 闻言,姚顺大惊道:“哎呀,既如此方管事怎么还有闲情在这里喝茶?本官就先将此事作人口失踪案立案了,明日我便派人去调查,不,本官亲自去调查,方管事还是赶紧去寻人才是。” 方安一时无语,这还不是被你拉着过来喝茶的。 方安道:“姚大人,在下今日前来除了报案还要请方大人协助一起找人,毕竟京城中一些势力姚大人和下面的一些衙役要比我们了解的多。” 姚顺面色为难的道:“这……方管事你也知道,顺天府虽然掌管京城的治安,但在这地界上,每天瞪着眼睛看着本官的多着呢,若是本官派衙役出去寻人,不知多少人会参奏本官一个以权谋私、滥用职权的罪名,本官听闻此次京查对我的评价本就不佳,若是我再做出逾越职权之事,只怕我这顺天府尹也要做到头了。何况我顺天府衙才有几个人,偌大的北京城如何找的过来,方管事应该去找五城兵马司才是,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来?这次方管事真的是拜错了菩萨了。”,姚顺之前京查之时从多方打听到,他被吏部评了个中下。此后他多次去方府拜见方从哲希望能够帮他周旋一下,哪知几次下来方从哲一直推三阻四,此时却又求到他头上来了,姚顺又如何会去出力? 方安摇了摇头道:“五城兵马司掌管的是内城的安危,与京城各方的地下势力完全没有接触,此事还是要姚大人出面才好,还望姚大人能够帮忙寻人。” 姚顺刚要再次开口拒绝,方安掏出一份折子递给姚顺道:“姚大人,这是我家老爷让在下交给姚大人的,还请姚大人看过再做定夺。” 姚顺不知方从哲何意,他疑惑的接过方安手上的折子打开来,只见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来。 姚顺心里想道:“难道方首辅要像我行贿?不过那看起来也不像是银票的样子。”,他没有急着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纸,而是先看了看那份折子。 这折子竟是吏部关于姚顺京查结果的折子,正如之前他所了解的那样,中下。 只见上面批阅的内容是:“驳回,仍需慎重考察,建议上等。”,不过姚顺一眼就看出了上面的字迹是刚写上不久。 看完折子,姚顺弯下身捡起地上的纸条,打开来看到上面写着:“姚大人治下清平,若是出现绑架案件会影响姚大人京查考评,望姚大人好自为之。” 姚顺若无其事的将纸条重新叠好,然后把折子合上递回给方安道:“此事让本官好生为难,不过这事既是出在本官治下,而且方管事又如此有诚意,寻找世鸿贤侄的事情本官自然是义不容辞。方管事只管会去回复方大人,本官这就去将衙役召回全城去寻找世鸿贤侄。” 方安得到姚顺的答复,也不再耽搁,连忙起身拱手道:“多谢姚大人出手相助,既如此就有劳姚大人了,在下还要去寻人,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姚顺起身道:“方管事慢走。” 送走了方安,姚顺叫过一个值守的衙役道:“去把所有散了班的人都给我找回来,今晚全城去搜寻方阁老的公子方世鸿的下落,各个帮会势力都去问一下,今日有没有绑了人的,顺便警告一下有的话让他们放了本官既往不咎,否则被本官查到了定当严惩。” 到了晚间,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势力和各色人等都被调动了起来, 不仅是顺天府的衙役,还有贩夫走卒,沿街串巷的小贩,还拉人头的皮~条客或或掮客,街头乞讨的乞丐,都得了方府的好处帮着寻人。 只是寻了一整夜,除了听说多日前方世鸿在凤来仪带人砸了桌椅板凳,然后在柳汀街害了一个姑娘外,竟连一点方世鸿近日的消息都没有。 第二日的一早,雄鸡帮的门板被拍的砰砰作响,一个睡眼惺忪的伙计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声“谁啊?”,然后打开了门。 这伙计开门就看见一帮衙役站在门外,脸上的不耐之色顿时消散一空,那伙计舔着脸笑着讨好道:“哎呀刘头,多日不见您老过来玩,怎么今日有空这么早过来?” 那刘头也是一脸疲倦的道:“有公事,这事和你也说不清楚,快让你们窦帮主出来。” 那伙计将刘头一班人让进门道:“刘头,您几位先坐着,我这就去给您请我们帮主。” 不一会儿,窦霄就跟着那个伙计来到了前厅,刚进门就听窦霄笑着招呼道:“刘头,您可有些日子没来我这边坐坐了,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那刘头听见窦霄的声音,伸出双手使劲的搓了搓脸,然后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唉,还不是那方府的公子方世鸿闹的,谁不知那是个贪玩的主儿,也不知道这次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惹得我们一干兄弟跟着找了一夜,老子昨晚正搂着绿柳院的桃红睡觉都被拉回去了,老子银子花了,女人却没睡成,你说我找谁说理去。” 窦霄一听是来找方世鸿的,心下就是一虚,然后强装镇定的道:“嗨,我当多大点事,改日兄弟做东请刘头去凤来仪消遣消遣。” 刘头摇了摇头道:“窦帮主看来是多日没去八大胡同找乐子了,现在的凤来仪可不比往日,绿柳院还有个柳萍撑门面,凤来仪自那芙蓉死了之后可是一日不如一日,里面的姑娘也都快被别的楼子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是些残花败柳,早已不复往日喽。” 窦霄道:“那就由刘头挑个地儿,您老说去哪儿消遣咱就去哪儿。” 刘头摆了摆手道:“这事等有空了再说吧,说到那芙蓉,我也就正是为这事来的,那日方少和你们帮的几个手下出去喝的花酒,后来才出了芙蓉那事,那几个跟方少出去喝酒的人呢?你叫出来我问问这两日有没有见过方少。” 窦霄为难的道:“刘头,这事恐怕没有办法了,那几人从牢里放出来我就给了他们一笔银子将他们赶走了,现在我也是找不到人。那几人得罪了英国公家的小公爷,再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再留下呀,否则等那小公爷找上门来还不把我场子给砸了。” 刘头一听人不在,皱着眉头问道:“知道他们家在哪吗?” 窦霄道:“我们这种人,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哪来的家?离了我这儿,他们在京城也混不下去,估计他们出了京去别的地方讨生活了。” “既然人不在那就算了,你们最近有没有见方少来这里玩过?” 窦霄想了想道:“已经好些日子没来了,好像自那次出了事方少就没见来过。” “会不会是来了你没见到?” 窦霄摇了摇头道:“那不会,每次方少过来我都是亲自接待的,若是方少有来过定会有人通知我。” 刘头起身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多耽搁了,唉,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我们也早些交差然后回去补个好觉。” “刘头您慢走,空了过来玩两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八十七章 方府问案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刘头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到了门口时他又停住了脚,回头对着窦霄道:“最近让你的手下都安分一点,府尹大人发了话,若是此前有绑了人的赶紧放了,我们大人既往不咎,若是被发现了还未放人定要严惩。还有,近日京查,违法犯纪的事最近不要做,否则影响了大人的前程恐怕就不是交出一两个人能够摆平的了,你们场子里的笼中格斗最近也收敛一些,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再伤人性命,就算有生死状也做不得数。” “多谢刘头提醒,我会按刘头的话交代下去的。” 待几个衙役走后,窦霄猛地伸出双手合上门,转过身将后背倚靠在门上仰着头长出了一口气,过了片刻,窦霄安定下来后对着旁边的手下道:“去,告诉所有人最近安分一点,不准有任何出格的事情发生,笼中格斗一律不许再杀人。” 那名手下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帮主,笼中格斗不狠一点会不会影响生意?那帮赌徒都是疯子,越是狠辣他们才越喜欢。” 窦霄伸手朝他头上拍了一下呵斥道:“是赚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何况不出人命难道就不能多见点血吗?人死在那有什么好看的?打的时候多弄点血出来更能激发他们的野性,这样他们撒钱才撒的更开心。” “是,属下明白了。” …… 整个京城连续找了方世鸿两日,但依旧没有任何踪迹,这两日方从哲连头发都没有打理,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又苍老了许多,自那日从京营回来方安说没找到人的时候方从哲的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而此时这种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深了。 方安端了一碗粥和几个小菜来到方从哲的房间道:“老爷,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也许少爷真的就只是出城游玩去了呢?” 一听方安说到城外,方从哲立刻像抓住了个救命稻草一般问道:“对对对,城外,你们城外去找了没?” 方安将粥放在方从哲椅子旁边的小桌上回道:“已经在往城外找了,只是暂时还没有消息。” 方从哲焦躁的一拍桌子,连小桌上盛放粥菜的碗碟都跳了一跳,他须发皆张的道:“还没消息,还没消息,一直都是还没有消息,你们这群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府上难道就养了这么一群废物?连顺天府的那帮人也都是一帮废物,朝廷养了他们这么久,连个人都找不到。” 方安连忙上前抚了抚方从哲的后背帮他顺顺气道:“老爷您消消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方从哲一把推开方安,怒道:“你就知道让我消消气,我怎么能不生气,一个门房连个人都看不住,少爷有没有出去不知道,人都被掳走了都不知道。”,方从哲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被他推开几步的方安道:“对,对,门房,去叫门房,问问那日有谁见过少爷。” 方安听了方从哲的话心里一阵懊恼,这几日只顾着找人去了,连情况都没有问询过,此时他不由得连顺天府尹姚顺也埋怨了起来,都报案几日了也不知道过来问案,只是他却忘了顺天府的衙役都被他像指挥孙子一般发派出去找人了。 很快门房便随着方安来到了方从哲面前。 不待方从哲询问,那门房就交代道:“老爷,那日过午的时候确实有一生来找过少爷,自称是少爷的同窗好友,说是国子监的夫子请少爷去国子监一趟,被小人回绝了,后来那生说要进去给少爷带几句话,小人怕再拒绝会误了事就领他进府见了少爷。” 方从哲气得伸出手指指着那个门房,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了,接着猛然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一脚蹬在了门房脸上,“整个京城上上下下找了两天了,你为什么不早说?若是没人问你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这事憋到棺材里去?” 门房第一次见方从哲发这么大火气,即使被方从哲踢的趴在地上也不敢爬起来,他委屈的道:“老爷息怒,小人知错了,只是那日那生虽然与少爷聊了许久,但等那人离开之后小人还特意到少爷房中看过,少爷仍在房中读。” 一听门房这话方从哲更气了,他指着门房骂道:“你这个废物,没脑子的蛀虫,你什么时候见过少爷看过?你们家少爷要是会看能发生现在这种事吗?”,方从哲骂的累了,弯着腰扶着腿,然后喘了口气对方安道:“你先派人去顺天府把姚顺找来问案,然后你亲自带着这个废物去国子监,问问他们先生到底有没有派人来找过世鸿,若是有就让这废物认认人,然后把那人给我带来,若是没有,若是没有……”,说着说着方从哲两行老泪就落了下来,他也不再往下说下去,朝着方安挥了挥手,然后坐回了椅子一言不发。 方安将瘫软在地的门房一把拉起朝着外面而去。 城南国子监,祭酒沈一丛也听闻了这几日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方世鸿失踪一事,只是他没想到方府的管事会带人找到国子监来。 跟在方安身边的门房将那日国子监派人去方府请方世鸿的事对沈一丛说了一遍,此时的门房不像他见到方从哲时那般害怕,这一次门房讲的详细了许多,连那人的衣着样貌、行为举止,和他所说的话都讲了出来。 沈一丛听完有些茫然的道:“虽然世鸿是我国子监的学生,但他至少已有半年不曾来过这里了,老夫也没听说这几日有哪位先生派人去请过世鸿。” 方安听了沈一丛的话心里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但他还是不愿放弃的道:“会不会是哪位先生派人找过我家少爷而沈大人不知道呢?” 虽然沈一丛觉得方安一个方府的管事质疑他让他觉得不舒服,但毕竟方世鸿是当朝首辅的独子,他也不敢不慎重,于是他点了点头道:“方管事说的不无道理,那我便将所有的先生都叫过来,再让方管事确认一下好了。” 方安拱手道:“多谢沈大人体谅。” 不多时,国子监包括所有在讲的先生都被叫了过来。 这些先生里面只有赵司业方安是认识的,他先与赵司业打了声招呼,然后道:“各位先生,在下出于无奈打扰到各位实在抱歉,只是我家少爷已经失踪多日,而他失踪前的一日有人到我家府上说国子监某位先生请我家少爷到国子监一见,不知各位先生可知道此事。” 这些先生相互看了看,然后都茫然的摇了摇头,赵司业开口道:“世鸿是我的学生,听闻他失踪我 也是心焦不已,只是说国子监有人请世鸿过来这事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若说国子监会有人去府上请世鸿过来,那有可能的就只有我和沈大人了,但我们二人又都不曾做过,而且即使我们派人去请世鸿,那必然也会找与世鸿相熟的人,这些人你们必然也认识。会不会有人冒充国子监的名义前去?” 其实方安心里早已想到是有人借国子监的名头去方府行骗了,只是一直不想承认罢了,直到此时见过所有国子监的夫子,他才敢确定。 方安没有直接回答赵司业的话,他朝着各位先生拱手道:“多谢各位先生前来,此事应该是个误会,既然各位先生未曾派人请过我家少爷,在下就不耽误各位先生的时间了,方某告辞。” 说完方安带着门房转身离开。 方安回到府中时,顺天府府尹已带人到了方府,为表重视,姚顺把顺天府府丞、通判、推官都带来了,甚至还带了一个捕头和仵作。 只是姚顺见到方从哲那样子没敢把仵作介绍给他。 方从哲和姚顺客套了几句,就见方安和门房走了进来,他撇开姚顺满脸希冀的看着方安问道:“怎么样?国子监怎么说。” 方安没有说话,只是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虽未说话,但方从哲已经读懂了方安脸上的意思,此时他连和姚顺客套的力气都没了,再次对着方安道:“你带着姚大人到世鸿的房中去看看,让门房也跟姚大人去录个口供。” “是。”,方安应了一声,然后朝着姚顺几人道:“各位大人请跟我来,这边请。” 来到方世鸿的房中,姚顺并没有急着勘察现场,而是先让府丞给门房录了口供,门房又把对方从哲和沈一丛等人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 方安补充道:“我们方才已经去国子监确认过了,那日的事是有人借国子监之名冒充的。” 姚顺点了点头,示意府丞全部几下,然后对带来的那名推官道:“你先勘察一下这间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仅是那名推官,除了那名在记录口供的府丞外,连姚顺、通判、以及捕头、仵作都在屋子内查看起来。 “屋内有两杯茶水,而且无搏斗迹象,说明二人相处和谐,屋内一切陈设未动,也无翻找迹象,说明那人不为钱财。而门房此前说过那人大概在酉正离开,那人离开后又特意过来看了一下你们家少爷还在。” 这推官一边分析着,府丞一边在旁边记录,说完这些之后推官抱着胳膊在房中仔细琢磨着这些线索其中的联系,过了好半天之后他才再次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你们少爷在门房到这里看过之后偷偷走后门离开的或者是翻墙离开的。” 方安道:“少爷不可能走后门离开,后门许多天前就上了锁,而钥匙一直在我手中从未离身。至于翻墙也不可能,以我家少爷的身手,除非给他把梯子,否则他肯定爬不上去,就算能爬上去,那动静也足以惊醒院子里的人了,而且以我们家少爷的胆子,他就算上了墙也不敢跳出去。”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八十八章 蛛丝马迹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见这推官在这种时候还卖起了关子,方安催促问道:“第二种可能是什么?” 那推官摆了个自认为很有型的姿势道:“真相只有一个……”(此处突然想卖个萌,出戏勿怪!) 推官接着说道:“那就是你们家少爷与那人换了衣服自己从正门走出去的。” 一听推官这话,门房立刻出言反驳道:“不可能,我亲眼所见那人走出去的,当时我还和他说了句话。” 推官问道:“你可是亲眼看见那人面容?又是否能确认走的那人不是你家少爷?” “这……” 一见门房那样子,众人便知道他并没有仔细看清来时和去时那人的相貌,推官咄咄逼人的道:“你说你与他说了话,那人可有回答你?” 门房仔细想了想,道:“那人只是应了一声,并未回话。” 推官点了点头接着道:“这就对了,依你所言,那人来时便举止怪异,虽然许多文人有摇扇的习惯,但却没听说过哪个文人会把扇子摇到脸上的,这分明就是那人来时就计划好了的,为的是让你们家少爷出去的时候也可以用扇子遮住脸面不让你看见,临出门时你问话,从那人只是应一声并未答话就可看出,出门的人与来时那人已经不是同一人了,而你后来到这里看到的才是真正的与你家少爷换了装的那个人。” 方安听了这个推官的推理问道:“照你这么说少爷是自己出去的?这些日子少爷心里也是担惊受怕的,因为上次的妓~女坠马一案,少爷一直担心出门会有人加害于他,这次为什么会突然想出去呢?而且这些时日少爷一直未见过外人,那人又是怎么与少爷谋划的此事?” 推官缓缓的摇了摇头道:“这个问题我就无法回答你了,因为可能性太多了。有可能是你们府上的人帮助你们少爷与外人联系,也有可能是通过别的什么方式,甚至也有可能是那人早就谋划好了故意引诱你们家少爷出去的,这种可能也是最坏的可能,如果你们家少爷是被人引诱出去的话,那么那人必有所图,要么图财,要么图命,而这房中这么多值钱的东西那人却分毫未动,那么图钱就可以排除,如此一来必然就是图命了,至于那人是用什么方法引诱的你们家少爷我就不得而知了。” 方安闻言心下骇然,虽然他也觉得这推官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他还是嘴硬的道:“你不要危言耸听,这一切不过是你猜测而已。而且按你的说法,那人后来又是怎么离开的?” 推官自信的道:“前门不行,后门也不行,那就只能从墙头出去了。这一点很好验证,甚至都不用我去找,方管事在方府多年应该对府上很熟悉吧?” “我自幼跟在老爷身边,从老爷来到京城我们就住在这里,自然对这里很熟悉。” 推官听到方管事肯定的回答后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方管事从这间屋子出门,然后挑一挑人最少, 又隐秘的道往墙边走。” 听了这话众人基本明白这推官的意思了,方安也没有拒绝,按照这推官的意思出了门往右拐,走出门口的檐廊然后沿着一条小道往墙边走去。 方安果然对方府熟悉异常,众人跟着他后面一路走,直到来到墙边上这一路下来也不过就遇见一个下人,而且这一路上山石树木颇多,即使遇见了人随便找个地方一藏也不会有人注意。 方安朝着那推官道:“到了墙边了,然后呢?” “到了这里基本就可以发现那人是从哪里离开的了,虽然这一整面墙那人都可以出去,但人都有惰性心里,有容易的地方上墙就不会挑难的地方,你们看那里。”说着,推官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道:“那棵树和墙面距离不到二尺,正适合人辅助上墙。因为这一路上多是种了花草树木,这条路基本都是泥土路,大家可以看看脚上是不是沾了许多泥土?所以方管事你可以去检查一下那棵树和对应的墙面,上面肯定会有那人爬墙时留下的泥土粘在上面。” 方安心想,“难道这人真的这么神?不过是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就能推断出来这么多。” 想归想,方安还是依言去看了看那个树和树对面的墙壁。 然而这次他却没有在树上和墙上看到任何的泥土。 此时方安才不屑的说道:“哼,看来这位大人一切都还是猜的,只可惜这次你却猜错了,那棵树和对面的墙面上什么泥土都没有。” “没有泥土和脚印?这不可能。”说完那推官就朝着那棵树和墙壁之见的缝隙走过去,他仔细的看了看,上面果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推官对自己无与伦比的推理能力向来自信,这次他本想借机卖弄一番,谁知竟是失了手。 方安见推官那样子冷笑着说道:“如此看来,这位大人之前所说的都做不得数了,既如此,各位大人还是再好好查看查看吧,就不要再在此地浪费时间了。” 说完方安转身欲走。 那推官还在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除了这个地方那嫌犯还会从哪里走呢?”,他低着头不停的思考,走着走着就到了几人的中间。 就在这时,只听顺天府尹姚顺轻“咦”了一声,道:“柯大人,你看这里的墙上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泥土印?” 推官姓柯名北,原本正在低头思考的他,听见姚顺的话立刻抬起头来,而刚走出几步的方安也停下了脚步。 推官柯北走到姚顺身边,仔细的看了看墙上的泥土印子,伸手在墙上扣了扣,然后将沾了土的手指放在眼前看了看又闻了闻,接着又把手指放进嘴里舔了舔。 柯北一系列忘我的动作看的其他几人甚是恶寒。 只见柯北略微琢磨了几下,然后“呸”的吐了口口水说道:“我明白了,那人正是从此处翻墙而出 的。” 方安走回来道:“你一会说那人是从树旁出去的,那里没有痕迹你就说那人是从此处翻墙而出,柯大人,恕在下冒犯,你这推理是不是太牵强了一点?” 听了方安的话柯北丝毫不以为意,向他解释道:“本官之所以弄错是因为门房提供的其中一条线索误导了我,门房说那日来人一副儒衫打扮,是个文弱生。但见这墙上印子的距离,那人明显脚力强劲,绝不是一个生可以做到的,那人必定有过人的身手才敢犯险进入方府引诱方少爷,而这等人是不屑于爬树上墙的。” 方安见这推官说的肯定,不由的开口问道:“你又怎么知道这印子不是其他人不小心印上去的呢?” 柯推官神秘一笑,对着众人说道:“大家请看,首先从这印子的泥土来看是印上去不久的,也就两三日时间,正好与那日时间相符。”,说着柯推官朝着那名仵作道:“老李,你也过来看看是不是这样?” 那仵作闻言也走近了看了看,然后朝着众人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柯大人说的不错,这印子确实是前几日印上去的,时间在三日左右,前后不超过一天。” 方安一见姚顺连仵作都带来了,顿时满头黑线,这不是明显在说是出了人命了吗,不过他也不好明说,只是不满的看了一眼姚顺,然后转过头看着柯推官继续道:“这个在下还是相信柯推官的眼力的,但时间说明不了什么,请柯推官继续说下去。” 柯推官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大家再看这鞋印,我大明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文人士子穿的都是皂皮靴,稍差一些的也是穿的布靴,身份低位的则穿草鞋,而这墙上的泥土印子却不是这三种鞋子里面的任何一种,而是铁靴,这种靴子最开始是我大明军中的士兵穿的靴子,后来许多武人也开始流行穿这种靴子,所以本官才会说那日进府的那人必定是个身手过人的武人,而他一身儒衫的文人形象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这柯推官确实是很有些能耐,竟然只是凭着一些蛛丝马迹就将那日的事情推理出来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众人不是亲眼所见,但对方安的推理也已经信了个十之八九,只是方安却不管这些,问道:“既然柯大人已经将那日之事推断出来了,那么我们家少爷呢?我不管我们家少爷是怎么出去的,我们只是一心想寻到我们家少爷,还望柯推官能够帮我们找出少爷的踪迹。” 柯推官一脸自信的道:“其实方少爷的踪迹已经有了。” 方安闻言急忙问道:“我们家少爷在哪?” “就在这墙上。” 方安皱着眉头道:“柯推官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少爷怎么会在这墙上?莫非柯推官在戏弄我们不成。” “非也非也,本官的意思是,你们家方少爷的踪迹就在这墙上的泥土印子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八十九章 指向东山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见这柯推官一副装模作样、故弄玄虚的样子,方安很是不满的道:“柯推官还是不要打哑谜了,赶紧把我家少爷的下落告诉我们吧,我们好早些去寻找。” 柯推官再次从墙上的印子上抹下一点泥土,然后用两根手指捻了捻,道:“本官刚尝过这泥土的味道,这墙上的泥土印子除了方府园子里的泥土外还有另外一种泥土,那人若是穿的皂皮靴或布靴,这墙上或许就只会留下园子里的一种泥土,但巧在那人穿的是铁靴,而铁靴的靴底与平常的靴子平底不同,底部有许多沟壑,这就会让那人此前脚底经常沾的泥土留在靴子上,而方府的泥土不过是北京城地界上最平常的棕壤,但那人留下的另外一种泥土却是北京城很少见的黄棕壤。” 方安问道:“这两种泥土有什么区别?又与我们少爷的踪迹有什么关系?” 柯推官继续说道:“这黄棕壤属于黄红壤与棕壤的过度土类,适合阔叶木林生长,一般人很难区分黄棕壤和棕壤的区别,不过很庆幸,本官并不属于那一般人中,刚好能够区分这两种土壤的细小差别。” 这时候连姚顺也看不下去了,道:“寻人要紧,柯大人就不要再卖弄了,赶紧说说人在哪吧?” 上官发话,柯北顿时收了卖弄的心思,向众人说道:“这土壤在京城附近只有一个地方才有,那就是城东京营外的东山附近。既然那人常在东山附近出现,想来你家少爷也离那里不远,而且东山地处偏僻,正是藏人的好地方。” 方安拱手道:“多谢柯大人,在下这就去将线索禀报给我家老爷。” 说完方安转身快步朝方从哲的房而去,而其他人也没有再在此处逗留的必要,跟着方安后面一起离开。 方安匆匆赶到方从哲的房,见到方从哲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方安安慰道:“老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少爷的下落有线索了。” 一听方安的话,方从哲眼睛马上恢复了神采,他起身握住方安的双手问道:“我儿世鸿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了?” 方安双手被方从哲抓的生疼,但依旧没有挣脱,他忍着痛回道:“顺天府的柯推官推测少爷在城东。” 一听是顺天府的推官推测的,方从哲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依旧问道:“柯推官是如何知道的?你派人去城东找了吗?” “老奴怕老爷担心特意先来把消息告诉老爷,尚未来得及去安排。”,说完,方安又接着把顺天府柯推官的分析简单的讲给了方从哲。 方从哲听完点了点头道:“柯推官心思缜密,你替我去谢谢柯推官,赶紧派人去城东找吧。” “是,老爷。”,方安说完就准备出去安排,就在他转身欲离开的时候,府中的一个家丁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差点一头撞进了方安怀里。 方安训斥了一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是,是,是……”,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方安不耐烦的骂了一句道:“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那人喘匀了一口气急忙道:“是有少爷的消息了。” 方从哲激动的问道:“是真的吗?什么消息?” “千真万确啊老爷,那来报告消息的人此时就在门外。” “快快,把那人请进来。” 那家丁连门都没出,只是转身朝外面喊了一声道:“快进来吧。” 那家丁一喊完,就见一个身穿斜袢肩兽皮衣服的青年走了进来,那家丁对着进来的青年道:“这是我们家老爷,你快将你知道的说给我们老爷听。” 进来那青年听了家丁的话,蹑手蹑脚的的走上前,他也知道这里是当朝阁老的府邸,那上面坐着的那位想必就是当朝阁老了,在离着方从哲还有一步远的时候,那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着头对方从哲道:“大人,草民本是城东的猎户。” 方从哲见这人老实巴交的样子,开口道:“这不是在衙门,小兄弟不用下跪,在这里也不用称我为大人。” 那猎户听说不用跪,连忙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没有什么尘土的衣服,然后依旧低着头道:“大老爷,两日前草民在山中打猎,因为那日运气不好,小半日都没见到一只猎物,因为草民家里有老有小就指望草民打猎过活,所以草民就往山里多跑了点路,因此下山回家的时候天色就耽搁的有点晚了……” 这时那家丁不耐烦的道:“这些事就不用说了,捡紧要的说。” 此时一个方府小小的家丁也在平头百姓的面前抖起了威风。 那猎户心里紧张,忙道:“是,是,草民没读过,不会说话,几位老爷包涵。那日我快出了山林子的时候就见小道上有两个人抬着一顶小轿,旁边还跟着一个人在往前走,就在草民要出林子的时候就听到轿子里抬着的那人在和轿子外跟着走的人起了争吵,轿子外跟着的那人叫轿子里面的人‘方兄’,因为当时草民离的很近,轿子里那人说的话草民也听得一清二楚。” 一旁的方安追问道:“轿子里的人说的什么?” 听到旁边有人问话,那猎户转过头学着方世鸿的声音对方安道:“那轿子里的人说‘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爹乃是当朝首辅,难道你们不怕我爹报复吗?你们若敢伤害我,我爹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尽早放了我,我就当此事没发生过,否则,哼哼……’” 方安看着方从哲激动的道:“老爷,是少爷,一定是少爷。这人说的和柯推官推断的一样,都是在城东。”,对方从哲说完,方安又看着那猎户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那猎户道:“然后那些人走远了,后面的话草民就听不清了,草民当时害怕极了,因为怕被那伙人发现灭口,草民就没敢出去,直到他们走远了草民才敢出了山林回家。” 方安接着问道:“你在城东什么地方看到的那伙人?” “就在东山的山脚下。” 之前听到方安提到城东的时候方从哲也没怎么注意,此时这猎户又提了几次城东,方从哲之前脑子里一直觉得遗忘了的事情似乎有了点眉目,直到这猎户说到东山时,方从哲突然就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疏忽了,是那日京营演武时耳中一直听到的呼 救声和那种心里不安的感觉。 一想起来这些,方从哲脑子嗡的一声就要炸了,整个人直接背过了气去。 方安见那猎户正说着自家老爷突然就晕倒了,他连忙赶了几步跨到方从哲的座椅前,用手在方从哲的胸口使劲顺了几下,口中大声疾呼了几声:“老爷,老爷您怎么了?”,见方从哲丝毫没有反应,方安伸出拇指掐住了方从哲的人中,一边掐,方安一边转过头朝着那个带着猎户前来的家丁厉声喝道:“还不快去叫大夫。” 那家丁一听急忙往外跑,还没到门口,方从哲就悠悠转型过来,然后一把拉着方安的手道:“走,快走,快带我去东山。” 方安劝阻道:“老爷您这样哪还能去东山,我还是请大夫来给您看看吧,找少爷的事情交给老奴就好了,您就在家好好休息。” 方从哲说话有气无力,但话中却透着坚定的道:“快带我去。” 方安还欲再劝,方从哲低沉着喉咙怒吼道:“我还没死,快走,都当我的话是放屁吗?” 平时方从哲哪里会说这么粗俗的话,但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心里一急就骂了出来。 “是,老爷。”说完,方安对着那还没走的家丁道:“去给老爷备轿。” 方从哲听了方安的安排有气无力的说道:“不不,不要备轿,去备马车。” “老爷……您的身体……” “按我说的做。”,说完方从哲闭上了眼睛略作休息。 稍微休息了片刻,方从哲挣开了眼见,看见那猎户还站在那里,方从哲道:“方安,你先带这个小兄弟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然后让他给我们领路。” “是,老爷。” 一听有银子赏,那猎户忙又跪下磕头,高呼:“谢大老爷赏赐。” 很快,方安带那猎户领完了银子,家丁也备好了马车。 方安和顺天府尹姚顺招呼了一声,然后把那猎户说的话告诉了姚顺,接着又道:“我们家少爷肯定是被歹人绑架了,我带着几个护院先和我们家老爷去城东的东山脚下寻找,这事既是出在姚大人的治下,姚大人还是先回衙门多带些人马过去办案吧。” 对姚顺说完,方安朝着那柯推官行了一礼道:“此次虽然得了那猎户的报信,不过我们家老爷还是让我代他谢谢柯推官。” 柯北还礼道:“方管事不必客气,这查案办案本就是在下的分内之事,方管事既然有了线索我们也不多逗留了,方管事还是赶紧去城东找寻你们家少爷的下落吧,我等就先回衙门了。” “恕在下有事在身不能远送,几位大人慢走。” …… 方府门口,方安扶着方从哲上了马车,然后转头问那猎户道:“你会骑马吗?” 那猎户道:“小人自幼家里贫寒买不起马,小人不会骑。” 方安指着马车夫旁边的位子道:“那你就坐在马车上那车夫的旁边把,你在哪里看到那伙人的就给车夫指路。” “是,老爷。”,说完那猎户就身手敏捷的跳上了马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九十章 京营靶场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猎户上了马车后车夫架着马车便往城东而去,后面跟着骑着马的方安和几个方府的护院。 一路上方从哲不住的催促着车夫快些个,尽管方从哲一路催促,但京城中的街面人来人往,车夫想快也快不起来。 见这情形,方从哲掀起马车的帘子朝着后面的方安喊了一声,方安听见自家老爷召唤,急忙催马快行了几步赶上了前面的马车。 方从哲伸头朝着外面骑马赶上来的方安道:“方安,老夫有种不祥的预感,你骑马去前面开道,我们尽量早些到达东山。” 方安应了一声,“是老爷。”,然后催马前行,越过了马车。 前面方安一马当先,他左手执缰,右手高高举起,手里还握着马鞭,嘴里一边不停的大喊着,“让开,让开”,右手一边不停的朝前方的人群挥舞,时不时的还舞个鞭花。 街道上来往的百姓远远的就见到一匹快马后面还跟着辆马车横冲直撞的冲来,一时间街道上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 一路下来,方安的快马虽然没有伤着人,但路边的摊贩却被避让的人群撞翻了许多,如此一来马车的速度快了许多,不多时方安后面跟着的马车便出了城门。 等方从哲的马车走远后,一路下来有人认出了前面策马在闹市上飞奔的人正是方府的管事,那么后面马车里坐着的必然就是方府的老爷方阁老了。 长安街上一个被避让马车撞倒了摊子的小贩拉着那个撞倒了他摊子的人死活不让走,硬是让那人买下整摊的货物,那二人纠缠了许久,争得面红耳赤,却是各不相让。 几个妇人坐在离那摊贩不远的自家门口看着热闹,一个妇人道:“你们也不要争了,也争不出个道道来,方才那辆过去的马车是当朝首辅方阁老的,你们要是真有能耐,拿着摔坏了的东西去方府讨钱就是了。” 旁边的另一个妇人道:“平日里见到那方大人看起来挺慈眉善目的,没想到也是这么一个飞扬跋扈的人。” “可不是,就他那儿子,京城里谁人不知那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能教出这种儿子的会是什么好人?” “听说前段时间那方大少还害死了人,好像是个青楼女子,最后那方大少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有这么一个老爹,别说死一个人了,就是害的别人一家死绝了他也不会有事,没听说过官官相护吗?” “不过这两日听说那方大少遭了报应了,也不知哪家的好汉替天行道把那方大少给绑了。” “真的吗?” “可不是,这事京城都传遍了,这两天正满京城的四处寻人呢,我家男人在衙门当差,这几日整天不回家就为了给那方大人找儿子。” 另外那妇人打趣道:“你家男人不会是去陪他相好的去了拿这话哄骗你的吧。” “就那死鬼的样子,就算他想找相好的也要有人要才行,他每月的例银都在我这里,就算想去逛个窑子也要掂量掂量腰里有没有银子。” 一开始方从哲的马车所过之处皆是一片骂声,慢慢的他所过各处就开始充斥着这种恶意的话语,随着过去的时间久了,也就慢慢的扯远了,只是马车里的方从哲却不会知道,此时的他正满心的焦急,也无心去顾忌其他。 出了城后路上人少了许多, 方安放慢了马速跟在马车后面,马车上坐在车夫旁边的那个猎户时不时的给车夫指引着方向。 城外的路上人虽少,但比起城里面来,路面坑坑洼洼了许多,马车跑在上面颠簸的厉害,方从哲完全不理会凹凸不平的路面,一直催促着车夫再快一点,车夫只得按着方从哲的话加快了速度。如此一来原本舒服的马车比骑马还要让人难受,坐惯了轿子的方从哲哪里吃过这种苦头,一把老骨头都要颠散架了。 即便如此方从哲也毫不理会,仍是不住的催促着车夫。 原本需要一个时辰的路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按照猎户指引的地方,车夫终于是停下了马车。 方安驱马向前,坐在马上问那猎户道:“你说的见到那些人的地方就是这里?” “对,就是这里,当时小人就藏在那个地方,若不是当时天黑,这么近恐怕小人也要被发现了。”,说着,那猎户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处林子,那里最外面的几棵树距离此处不过只有三丈,这么点距离,想听见路上之人的谈话是完全没有问题。 方安看了那个林子一眼接着问道:“你可知道后来那几个人去了哪里?” 那猎户摇了摇头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那日小人直到那几人不见了身影才从林子里面出来,不过小人猜测那几人应该是上了山。” 一听可能上了山,方安还没来得及细问,马车里的方从哲就像被摸了屁股的老虎蹭的一下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声色俱厉的质问那猎户道:“你为什么说他们可能上了山?难道他们就不能去别的地方吗?” 那猎户一见方从哲的样子,不知是哪句话说错了惹了这位大人,连忙摆手道:“大老爷,草民,草民瞎猜的,您不要生气,就当草民在胡说八道。” 方从哲见那猎户的样子,心道自己有些着急了,怕是吓着了这人,于是平静了一下心绪转而和颜悦色的与那猎户道:“老夫有些着急了,你不要害怕,慢慢说你为什么猜测他们上了东山。” 猎户见这大人转眼就是两幅模样,心里还想难怪官能做的那么大,这变脸的本事就不一般,他早就听人说过,当官就是吓唬百姓时就要面目凶恶,糊弄皇上时就要满脸堆笑,这样官才能越做越高。 猎户也只是稍微的出神,很快就回过神来,见方从哲的表情不再那么恐怖,才壮了壮胆子道:“大老爷,这条路的尽头是高丽庄,草民就是高丽庄的人,那晚草民回去的时候没见庄里有什么陌生人,而那日那几人也不是我们高丽庄的人,草民都不认识,那么经过这条路的就只有上东山的一条路了,其实上东山还有好几条小路,不过那些路崎岖难行,不是我们这种经常上山打猎或者砍柴的根本就找不到。” 方安见这猎户又有点扯远了,急忙开口道:“好了,小道的事情我们今日也不走就先放放,你先带我们去找到那条上东山的大道。” 猎户道:“那条路很好找,不过我们还要再往前走一段距离。” 方从哲对着车夫道:“那就继续往前走吧。”,说完他又坐回了车厢里面。 约莫又行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过了一个山下的拐角便到了猎户说的那条大道,说是大道,不过是比别处踩得稍微平了一些,最多也不过能容下三人并排而上。 方安下了马,将马匹交给了 车夫让他在山下候着,然后扶着方从哲下了马车。 方从哲对着那猎户道:“小兄弟,这东山你更熟悉一些,还要麻烦你来带路。” 那猎户见方从哲说的客气,不由腼腆一笑道:“大老爷您给的赏银就算让草民天天来给您领路也够了。” 方从哲道:“那银子是谢你提供的消息,小兄弟不用放在心上。” 那猎户走在最前,方安扶着方世鸿跟在后面,几个护院落在了最后。 青年猎户在这条山路上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对这条山路熟的不能再熟了,即使不用看路都知道怎么走,于是他一边上山一边回头与方从哲说道:“大老爷您可能把这点钱当做小事,可在我们这种穷苦人家里那就是大钱了,这五十两银子足足够我们一家老小生活两年多了。” 方从哲此时心里很是紧张,害怕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因此他也没心情和那猎户说话。 这几日方从哲本就担惊受怕,加上吃得少、睡得少,之前在府里的时候还差点背过气去,往上走了差不多盏茶的时间,方从哲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犹自强撑着往上走。 方安见扶着的自家老爷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而且脸上已经冒了许多汗,他劝阻道:“老爷,要不在这里歇一会再走吧?” 方从哲摇了摇头拒绝道:“等找到了世鸿再歇也不迟。” 方安拉住方从哲道:“老爷,这上山的路还长着呢,也不差这么一会,那里刚好有块地方可以歇息,就稍微坐一会吧?略作休息一下,等下上山的时候也可以走的更快些。” 方从哲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勉强点头同意道:“磨刀不误砍柴工,那大家就都稍微休息一下吧。” 方安扶着方从哲到一处平整的大石上坐下,自己则紧挨着方从哲立在一旁,大石的一丈之外是一处峭壁,这峭壁山势陡峭,但大石附近的地面很是平整,这一块地方就好似有人专门修来用作给上山的人休息的。 而且这处峭壁往上树木稀少,坐在大石上朝山下望去基本没什么遮挡,视线很好,似乎这里又像有人专门砍了遮挡的树用来观景的。 方从哲抬起头朝山下看去,入目所及,除了山下的风景,不远处就是一大片的营寨,他赶紧叫过那青年猎户指着一处地方问道:“那里时什么地方?” 猎户看了看答道:“回大老爷的话,那里是京营。” “京营紧邻东山,老夫自然知道那是京营,老夫的意思是那里是京营的什么地方?” 猎户朝着方从哲指着的地方看去,只见那是一处近一人高,五丈见方的高台,猎户笑着道:“大老爷,那里是誓师台。” 方从哲伸出那有些颤巍巍的手,指着誓师台与东山之间这块空地道:“也就是说,这一片空地就是神机营火器营的靶场了?” 青年猎户没有留意到方从哲不仅是手,整个人都在颤抖,微微点头回道:“正是。” 听见猎户确认,方从哲扯着嗓子喊道:“方安,方安,快上山,快带我上山。” “老爷,您这才刚坐下,再多休息一会吧?” 方从哲咬牙切齿的道:“我让你快上山你没听见吗?” “是,老爷。” 方安对着青年猎户道:“前面带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九十一章 埋骨之地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猎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位大人的脾气让人异常琢磨不透,他依言往山上走去,这次索性连话都不说了。 这猎户一不说话,上山的气氛就变的压抑了许多。 倒是方从哲先开口了,问向青年猎户道:“这东山上面对着京营靶场的方向是不是有一块小土包?” 猎户不解的问道:“东山上对着京营靶场的土包多着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方从哲用手比划了一下道:“应该是在半山腰的位置,上面原来光秃秃的只有一棵小树。” “哦,大老爷您说的是那个地方啊,在往上不远就到了,原来是个土包不错,现在可不是了,说是个大土坑还差不多,前几日那个土包刚被炸掉了。不知道大老爷您找那处土包做什么?” “没什么,快走吧。” 方从哲说完,气氛又沉默了下来,直到猎户领着一群人到了方从哲要找的那处“土包”的地方。 只是此时那所谓的“土包”已经变成了一个坑坑洼洼的土坑,这其中还有方从哲的指挥功劳。 方从哲佝偻着身子慢慢推开扶着他的方安朝着土坑走去,越是走近,他似乎耳中隐约还能听到京营演武那日听到呼救声。 方安上前不解的问道:“老爷,您这是?” 方从哲颤抖着手指着前面道:“快找,快找找我儿世鸿在不在这里。” 那猎户闻言道:“大老爷,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头,您的儿子怎么会藏在这里?我知道这山上有几个山洞,我们去上面看看吧?” 方从哲没有理会猎户的话,朝着几个护院怒吼了一声道:“都愣着干什么?快找啊?” 那几个跟在后面的护院听得一头雾水,正如那猎户所说,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头,什么都没有,找什么啊?莫非老爷丢了儿子魔怔了? 方从哲见几个护院还没有动作,他悲愤的闭上眼,两行浊泪从眼角流了下来,然后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我儿世鸿……我儿世鸿……可能被我亲手炸死了。”,说完,方从哲慢慢蹲下身老泪纵横。 “老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少爷他……”,方安惊恐的问道,见方从哲没有言语,方安回头朝着几个护院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快找啊?看看土里有没有少爷的线索。” 说完方安也蹲在方从哲的身旁安慰道:“老爷,您保重身体,这些不过是您的猜测,说不定少爷不在这里呢?” 方从哲猛地抬起头道:“对,对,这些不过都是我的猜测,我儿一定不在这里的,对不对方安,我儿一定不在这里。” 方安忙不迭的点头道:“对,老爷,少爷不在这里,我先扶您到旁边歇着。” “不用了,我要亲眼看着他们找。” 那几个护卫也听见了方从哲的话,得了方安的吩咐,几人在旁边见了几根树枝跳到坑了找寻起来。 这些人看家护院还说的过去,但这种找寻线索的事情却生疏的很,找了半天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那里拿着树枝到处扒拉,一直也没有什么发现。 方安对着方从哲道:“老爷您看,是您多心了,他们什么都没找到,若是少爷在这里被炸死,至少会留下一点线索。” 方从哲握着方安的手道:“方安,你 说那几十门红夷大炮轰下来还能留下什么吗?” “老爷,少爷不在这里当然不会留下什么?若是真的在这里,就算几十门火炮打过来也总会留下点东西的。” 过了盏茶的时间,几个护院还是一无所获,这时在方从哲他们之前离开方府的姚顺带着一群衙役也赶了过来。 见到方从哲,几人先朝着他行了礼,方从哲摆了摆手。 姚顺见方府的一行人和那猎户都在这里,心里疑惑,刚想开口询问,方安连忙上前把姚顺拉到一旁小声道:“姚大人,我家老爷猜测在少爷这里被炸死了,府上的几个护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线索,你赶快让衙役们去帮忙寻寻吧。” 一听方安的话,姚顺心下骇然,忙开口问道:“被炸死了?”,然后姚顺仔细的看了看这里,一时没看出这是什么地方,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炸死在这里?而且到底是什么人有这能耐能搞到火药在这里炸人玩。 姚顺再一往山下远处望去,马上目瞪口呆的道:“那里不是京营的靶场?那这里原来岂不是那个小土丘?难道你说你们家少爷被炸死是几日前神机营的那一轮试射?” 方安叹了一口气道:“老爷没说,我也没敢问,是与不是姚大人还是赶紧让人找了再说吧。” 姚顺点了点头道:“本官这就去安排,只是若是那一轮试射的火炮轰过来的时候你家少爷在这里,恐怕就算能找到什么线索也基本上看不出来是不是你家少爷的了。”,说完姚顺转身去安排了。 这些衙役一下了坑,就比那几个护院专业了许多,此时除了衙役和方府的几个护院外,那两位跟来的柯推官和仵作也一起跳下了坑。 这一次没用多久就以一个衙役喊道:“大人,我这里有发现。” 方从哲一听见声音连忙朝那边跑去,到了土坑边上,方从哲没有那些衙役和护院的身手跳不下去,他竟连形象都不顾,坐在坑的边上,沿着土坑的边缘叽里咕噜滚了下去。 方安一下没拉住就让老爷摔了个跟头,心里很是自责,一旁的姚顺和方安急忙跟着跳下了坑将方从哲扶起来。 方从哲起身一把推开二人朝着那名说话的衙役踉跄的走去。 来到那衙役身边,方从哲紧紧抓这那衙役的胳膊慌张的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那衙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当朝首辅,再见那披头散发满身泥土的样子心里很是慌张,他急忙拿起找到的东西道:“大,大人,小人发现了一块衣服的布片。” 方从哲接过那布片仔细的看了看,只见手里乌漆墨黑的一片东西,哪里看得出来向布片的样子。 方从哲看的毫无头绪,也不理会站在他旁边的顺天府尹姚顺,直接朝着不远处还在找寻线索的柯北道:“柯推官,还请你过来看看。” 姚顺在一旁面皮发红,当着自己这顺天府尹不理却叫一个推官来看,看来这方大人是实在看不上他那点断案的本事。 不过好在姚顺知道事态不同寻常,毕竟涉及这方阁老的儿子,而且还有可能被他亲手轰成了渣,索性他也不去计较这些小事。 柯推官听见方从哲招呼,放下手雷的事情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方从哲递过手里的碎片交给柯北,然后问道:“柯推官看看,是否能查出什么线 索?这是不是我儿的衣服?” 柯北接过那片碎布,然后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用手捻了捻那片被烧焦的碎布边缘,看了看手上的黑灰,然后将那块碎布放在鼻尖闻了闻。 然后柯北摇了摇头道:“方阁老放心,这块应该不是贵公子身上衣服的碎片。” 方从哲心下稍微安定了一些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一旁的方安道:“不知柯大人是如何看出来的?” 柯北笑着对方安道:“方管事不懂刑名自然看不出这其中的诀窍,柯某作为推官,区分这些布料是最基本的手段,无论是完好的还是烧焦的,都难不倒柯某。” 说着柯北将手里的碎布拿到众人面前道:“现在的布料通常可分为棉麻纱绫罗绸缎,各位请看这碎布的边缘,烧焦后的葛布会聚成团,捏碎后会有极细小的颗粒感。” 接着柯北又将那小碎步的一块焦黑的地方搓了搓,露出里面的一块看不太清的颜色,然后道:“再看这碎布的颜色,为褐色,这种颜色的布料通常是劳苦大众菜会用的颜色,而且我方才闻了闻这块碎布,除了焦味、泥土味外还有麻布的麻味,而且一看这块布就是埋在土里被炸出来的,而且时间已经不短,上面没有发霉,也只有麻布才能做到,一来方少爷不会穿这种褐色的麻布葛衣,另外时间上也不符合。所以柯某断定这不是方少爷的衣物碎片。” 姚顺看了一眼柯北,心想这家伙又在卖弄学问了,你直接说一句时间不符不就完了。 就在方从哲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柯北又接着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方从哲连忙问道。 “不过我闻这布料的味道上还有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这应该是穿在死人身上的衣服被炸掉的,那就是说此处在被红夷大炮轰过之前,这里必定埋有尸体,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尸体不是方少,方阁老还请放心。” 一听此处有埋尸,姚顺心里就知道此处要么是有案子发生,要么就是那轮火炮把人家的坟给掘了,他对着几个衙役道:“你们四周都往下挖挖看,看看有没有被炸毁的尸体。” 这些衙役不知道还要挖土,所以这次过来准备不全,没有带上挖掘的工具,他们只得取出身上的佩刀开始小心挖土。 不多时,又一个衙役道:“大人,这里发现一段碎尸。” 这边话音刚落旁边又有人喊道:“大人我这边也有。” 从第一个发现尸骨后,发现尸骨的声音不时响起,方从哲跟着姚顺和柯北以及那个仵作到处去查看。 经过一番查验后那仵作道:“大人,就目前发现的散碎尸骨来看,此处埋了不止一个人,根据小人查验来看,这些尸骨至少在五人以上,至于具体多少人,因为有一些尸骨实在碎小,小人一时无法辨别,而且根据这些尸骨的情况来看,此处掩埋的尸体至少都在十日以上,应该与方少爷无关。” 姚顺看了一眼方从哲道:“既然这些尸首与方公子无关,那就把这些尸骨收拢一下就地埋了吧,兴许是上次京营试炮把人家的的坟头给炸了。” 柯北一听姚顺这说法,急忙反驳道:“大人,这些尸骨不过才掩埋月余,而且看这些尸骨的形状也并非老者,这事怎能如此处理?说不定这就是一桩大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九十二章 入土不安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姚顺岂能想不到这事,若真是当做凶杀案来处理,尸体都被炸成这样了,这案子还怎么破?而且一点线索都没有,若是立了案最后破不了,难免又是他政绩上的一处污点。 因此,姚顺一听柯北的话便打断道:“最近京城除了方少,并没有人来报大量人口失踪,此事如何去判定?何况最近闹饥荒、瘟疫,饿死的病死的到处都是,人死了埋在这里也不算怪。” 柯推官还想再,却被姚顺挥手打断了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方公子的案子,其他的以后再说。” 方从哲听了姚顺的话看了柯推官一眼然后走开了,虽然没有说话,但一个眼神足以表达方从哲许多不满。 二人一个当朝首辅,一个顺天府府尹,既然都不想过问这件事,他一个从六品的推官也没有办法,只能心里叹息一声,然后沮丧的继续在土坑里寻找线索。 一群人找了近半个时辰,又找到了许多烧焦了的布片和散碎的尸骨,经仵作查验后都与方世鸿无关。 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与方世鸿有关的线索,方从哲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京营演武那日张家父子极力推荐他去试射首炮,或许真如他们所说为了平息外界的流言蜚语,不过那日呼救的声音却还是一直让他隐隐不安。 方安见许久没有再发现什么线索,他来到方从哲身边道:“老爷,这里没有发现少爷的线索是好事啊,说明少爷那日并不在这里。” 方从哲点了点头。 “老爷,要不我们在往山上去找找?现在有了顺天府衙的人帮忙,人手多一些可以到山林子里去找找了。” 方从哲听了方安的话深以为然,他对着不远处的姚顺道:“姚大人,既然这里再无所获,我们便去往上面再找找吧?” 姚顺道:“下官爷正有此意。”,然后他对着那些衙役道:“都停下吧,先把这些尸骨都挖个坑埋了,然后跟本官继续去山上搜寻。” 一众衙役闻言,便停了手里的事情就地在这土坑里挖起了坑,虽然有好几个人的尸骨,但都是非常残缺,这些尸骨加一起都凑不齐一个完整的人,所以这些衙役挖的坑并不大,很快一帮衙役就挖好了个浅浅的坑将那些找到的散碎尸骨重新埋了下去。 这些衙役在忙着挖坑的时候,方从哲和姚顺几人都出了土坑在坑上面看着,只有柯推官一人还在坑里不停的找来找去,就在那些衙役将尸骨埋好了的时候,柯推官看着一处土坑的边缘脸色就是一沉。 他抬头看了看站在土坑上面的几人,缓缓的开口道:“两位大人,不用上山去找了。” 方从哲闻言脸色猛然一变,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柯推官沉声说道:“柯推官,你这话是何意?” 柯北将手里的一抔土丢掉,然后丝毫不惧的对视着方从哲道:“方大人让人从这个地方往里挖就知道了。” 姚顺一见方从哲面色难看,连忙开口斥责柯北道:“柯推官,你不要故弄玄 虚,这坑里我们都找遍了,已经没什么可找了,为什么还要挖开那里?” 柯北重新从他指着的那处地方抓起一把土对着上面几人道:“这个地方的土与其他地方不一样,是爆炸后的焦土混着新挖的泥土,而且这一片的土里面混着血迹,这里的血迹与之前那些尸骨的不同,那些尸骨都是死后埋起来的,而这里泥土中掺着的血是鲜血洒进土里凝固的。” “那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地方除了之前那几具尸骨外,还有另外一人的,而且这个人与之前那几具尸骨并不是同一批。” 听完柯推官的话,方从哲身子一阵摇晃,方安连忙扶助他道:“老爷,这什么都说明不了,也许是什么其他山上的野兽流的血也说不定。” 方从哲摇了摇头,对着姚顺道:“听柯推官的,挖吧。” 姚顺闻言,对着那几个衙役命令道:“按柯推官指的地方往里挖。” 那几个刚刚埋好尸骨的衙役得了命令再次抽出佩刀开始挖土,方从哲见几个衙役动作缓慢,他冲着几个护院道,你们几个也去帮忙。 那几个护院刚跳下土坑就听到那几个衙役惊呼一声道:“大人,挖到了。” 姚顺一听,连忙问道:“挖到了什么?” 那衙役道:“还看不出来。” 这群衙役一见果然挖出了东西,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最前的两个衙役伸手把挖出的东西拽了出来。 众人一看,顿时一阵恶心,那两个衙役手里拿着的却是一双断足。 顺天府的一干人等接触的案子多了,这东西看起来已经见怪不怪你了,但方府的人和那猎户一见衙役手里拿的东西却是几欲吐了出来。 而方从哲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便晕了过去,若不是方安扶着,方从哲早已摔倒在了地上。 方安连呼了几声“老爷”都没反应,他朝着那几个刚跳下坑的护院道:“快上来把老爷背回去。” 待几个护院上来后,方安将昏迷过去的方从哲放到一个护院的背上,然后朝着姚顺道:“姚大人,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我们老爷这今日劳累过度,又一直担惊受怕,现在昏迷不醒,我先送我们老爷回去看看大夫。” 姚顺道:“方大人的身体要紧,方管事快些下山吧,我晚些时候再去方府探望方大人。” 方安朝着姚顺拱了拱手,然后跟在那背着方从哲的护院身后快速朝山下而去。 见方府的人走远,姚顺此时才没了顾忌,朝着柯推官问道:“柯大人,你的意思是这两只脚就是那方世鸿的?” 柯北皱了皱眉头道:“虽然不能够确定,但想来是错不了了,你看这双脚上的靴子,千层底的缎面锦里团纹靴,缎面是山东最好的冰纨缎,锦里是蜀锦中的极品翠毛锦,连那简单的团纹都是用的蜀绣之法绣上的,你觉得这北京城有几人能穿的上这种靴子?也不知是何人,竟下如此狠手。” 姚顺低声说道 :“听那方管事说这方世鸿是被京营演武那天神机营的一轮红夷大炮炸死的,那日京营演武我也在场,二十门红夷大炮轰过来,那阵势,别说是把人炸死了,恐怕即使没有炸到也要把人吓死了。” “听说那轮试射还是方首辅亲自指挥的,现在想来绑了方世鸿的那人与方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害了方世鸿还不够还要让方大人亲手指挥别人把自己儿子炸死,若不是方大人第一发炮弹没有打中,那么就不是方大人指挥别人把自己儿子炸死了,而是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柯推官与姚顺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后又认真的说起了这件案子,“姚大人你过来看,这双脚自小腿以下皆是完好无损,再从这双脚挖出来的的位置来看,方世鸿应该是被人竖着半埋在土里,这也正是为什么一轮火炮下来这双脚完好无损,再看这炸断的创口,一多半焦黑,少部分完全没有被灼烧到的痕迹,应该是红夷大炮炸出的弹坑刚好到小腿的位置,然后那个弹坑又刚好被后面炮弹炸出的泥土给埋了,所以我们只围着那处大的土坑找,丝毫没有找到这位方公子的痕迹。” 姚顺道:“如此说来,那群人绑了方世鸿但没有杀害,而是埋在这里被活活炸死的?” “此时看来怕是这样了。” 此前方世鸿与芙蓉的案子最先到的就是顺天府,后来才移交大理寺,所以姚顺对那件案子知之深详,若说京城中谁与方世鸿有如此深仇大恨,又敢与他报复的,也就只有张之极了。 再想起京营演武时候的情形,英国公本与方首辅有着大的干戈,却拼命把到手的彩头让给方首辅,如此一来,此案就基本上明了了,但姚顺除了猜测却没有一点证据,若是想只凭这些去定一个堂堂国公的罪,那是异想天开了。 “老李,这双断足你拿去查验一下吧。”,姚顺对着仵作说道。 仵作老李拿起那双断足左右看了看道:“大人,这一双断足还有何好查验的?” “死者身份,死亡时间,死因这些都不用查验吗?” 仵作早就听见了二人说的话,于是道:“大人,这不都已经很明显了吗?死者,方世鸿,死亡时间,两日之前,死因,被红夷大炮炸死的。” 一见仵作那样子,姚顺道:“难道你要老爷我在文上写全靠猜的得出的结论吗?” 仵作老李见本在方首辅面前一副唯唯诺诺样子的姚大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连忙拿着那双断足跑开了。 接着姚顺又对着一帮衙役道:“你们继续挖,把能找到的部件都找齐了包起来,回城后本官还要去一趟方府,好歹也给方大人留下点东西做念想。” 这些衙役手里的东西本就不趁手,既然线索都已经找到了,再让他们去挖,他们做起事来更是不情愿了,慢慢腾腾的一直挖了几个时辰,也没找到多少,想来是在那一番炮火中被轰成渣了。 姚顺见再挖下去也没多少成效了,便领了一班人下山回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九十三章 吃饱复仇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从哲自东山上昏迷之后便一直未醒,下了山,方安便先遣了人骑马去请大夫,而他则在马车里照看着方从哲。 回城的路上马车缓了许多,一行人回到方府,方安背着方从哲进了府内,府中的下人看着自家老爷被方安背着回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几个胆子大的悄悄问一同出门的护院,但是连平日里话唠的护院也不肯多说一句。 少爷失踪,老爷昏迷不醒,方府上上下下一片愁云惨淡,整个府中充满了不安的气氛。 方从哲的房内,护院请来的大夫早已在那里候着了,待方安将方从哲放到床上后大夫拿着脉枕急忙上前放在了床沿,然后拿过方从哲的一只手腕开始诊脉。 很快,大夫将方从哲的手放回胸前收了脉枕。 “大夫,我家老爷怎么样了?”,方安见大夫把好了脉连忙问道。 大夫道:“惊思忧虑,急火攻心,加之连日来劳累过度,一时气血不畅才导致的昏迷。” “我家老爷他可有大碍?” 大夫摇了摇头道:“目前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方阁老年龄大了,经不起如此的折腾,若是像这次的情形再发生两次,恐怕日后方阁老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方安不解的问道:“既无大碍,为何老爷他这么久了还没醒来?” “此时恐怕是方阁老自己不愿醒来,老夫只需施几针便能够让方阁老醒来,只是现在这情形,还是不要醒来为宜,本身就是劳累过度,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几日为宜。我先开个方子,你让人去照方抓药。”,说完,大夫从药箱中取出纸笔开始开方。 写好了方子,大夫将药方递给方安道:“按照这个方子煎药,一日两次喝下去,不出两日,方阁老自会醒来。” “多谢大夫。” 送走了大夫,方安派人去药房抓了药,然后便在府中等候顺天府的消息。 直到晚间,顺天府尹姚顺手里提着一包东西来到了方府。 进了府门,姚顺便感觉到方府内有些诡异的安静,些许的原因他也能够猜到,直到见了方安,姚顺才在那种气氛中稍微缓和过来。 “方管事,不知方阁老现在怎么样了?” 方安叹了口气道:“尚未醒来,已经找大夫看过了,幸无大碍。姚大人,不知我家少爷的尸骨找到了多少?” 听闻方安的话,姚顺颇为诧异的道:“方管事为何如此肯定那双断足就是你们家少爷的?”,他本来准备好了许多的说辞,甚至把柯北那一套关于靴子的分析都已经背下来了,就为了在方从哲面前显摆一番,不成想他不仅连方从哲的人都见不到,而且连在一个管事面前炫耀的机会都没有。 方安道:“早前东山上挖出来的那双断足,上面的靴子是今年我家少爷生辰之时,老爷特意花心思找人做了送与少爷的,全京城也可以说全天下也就那么一双,我如何能够认不出来?若不是那靴子,老爷也不会在看到那双断足之后就晕倒过去一直昏迷不醒了。” 姚顺心想:“果然还是出在那双靴子上。”,他从脚下提起那包来时带来的东西递给方安道:“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其他的恐怕已经……” 姚顺没有再说下去,方安已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如此已经是劳烦姚大人了,这是今年开春时候福建总督带来的一罐武夷山母树大红袍,在下于品茶一道不甚精通,自己喝了也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还望姚大人收下。”方安说着从旁边拿起一罐早已准备好的茶叶 递给姚顺。 这个时候武夷山大红袍并不广为人知,但姚顺作为一个爱茶成痴的人自然清楚武夷山大红袍的珍贵,听闻武夷山的大红袍母树只有三棵六株,因为非常稀少,所以每一钱的母树大红袍都比黄金还要珍贵。 姚顺此时异常为难,方府的礼物不可收,但这东西却又让他垂涎欲滴,因此他看着那罐茶叶心里十分的纠结。 方安的手在那里举了半天也不见姚顺接或者拒绝,只见姚顺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姚大人?” “哦,抱歉方管事,本官想一件案子有些出神了。”,姚顺说完再看了一眼那茶叶,咬咬牙狠下心道:“方公子一案乃是本官分内之事,方管事无需客气,至于这茶叶……方管事还是收起来慢慢品尝吧,若是方管事不知如何去喝这母树大红袍,本官倒是可以与方管事讲解一二。说起这母树大红袍……” 一见姚顺又开始要讲起茶经,方安哪有那心情去听他啰嗦,也不顾姚顺已经拒绝,他拉过姚顺的手将那罐茶叶硬塞给了他,然后道:“好茶配知音,姚大人这母树大红袍的喝法就也不用讲与我听了,他日我去姚大人官邸的时候姚大人亲自泡上一壶就是了。” 姚顺看着手里的茶罐,他有心还回去,却又十分的不舍。他拿起茶罐将盖子打开,然后将鼻子凑在茶叶罐口使劲的闻了闻,“香,真香啊。”,只是闻了闻茶叶,姚顺便露出一脸迷醉的神色,感受了片刻,姚顺便再次将茶罐的盖子盖上然后递回给了方安。 方安皱着眉头不满的道:“姚大人这是何意?” 姚顺心疼的道:“方管事的好意本官心领了,本官知道方管事的意思,只是方公子这案子本官实在无能为力,若是有真凭实据本官或许还敢与那人搏一搏,实在不成了还有三司。只是现如今只凭猜测,本官实在难办。” 方安将茶罐推回去道:“姚大人想多了,在下将这罐茶叶送与姚大人一是因为在下实在不懂得品茶,怕暴殄天物,二则是为了感谢姚大人为我家少爷收回残存尸骸,姚大人就不要再推辞了。” 姚顺将信将疑的道:“就只是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不过听姚大人的意思,似乎姚大人知道这凶手是何人?” 姚顺点头道:“本官心里是有所怀疑,只是并无切实的证据,至于本官猜测的凶手是谁,想必方大人心里也十分清楚,不然的话整个东山那么大,方大人为何偏偏要在那个地方寻找线索?如果方管事想知道的话,还是等方大人醒来后亲自问问方大人吧,本官实在没办法说。” 方安也不勉强,道:“既如此,在下也不难为姚大人了,待我家老爷醒来后我会将姚大人辛苦向我家老爷说明的。” 姚顺起身道:“既然方公子的遗骸本官已经送到,那本官也不多打扰了,衙门里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本官就先告辞了。” “姚大人有公务在身,在下就不多加挽留了,姚大人慢走。” “方管事留步。” 姚顺怀里揣着那罐茶叶如宝贝一般,心情愉快的离开了方府。待姚顺离开后,方安拿起姚顺带来的那包遗骸瞬间就变了副脸色。 方安找了个地方将方世鸿的遗骸安安稳稳的收好,然后亲自替方从哲煎了药。 端着药来到方从哲房中,方安见这面色苍白的方从哲心里不由的就是一阵难过,他在方府生活了近四十年,自幼就跟着方从哲,眼看着方世鸿一点点的长大,如今却只剩下一堆残缺不全的遗骸,再加上这个现在病重不起的老爷 ,方安为方府的前景感到阵阵的悲哀。 甩了甩脑子里的想法,方安将方从哲的身子扶起,用臂弯架着方从哲的后颈,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给方从哲喂药。 方安如此在方从哲的房中伺候了两日,在第三日刚过午的时候,方从哲果然如那大夫所说悠悠转醒了过来。 方安这两日以来睡得很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守护着方从哲。 “方安,方安。”,方从哲醒后有气无力的呼喊着方安,方安趴在离床不远处的桌子上枕着手臂不过才睡着,一听方从哲叫他,他立刻就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方从哲床头,满面惊喜的道:“老爷您醒啦。” 方从哲躺在床上,勉强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我儿世鸿的事怎么样了” 方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扯向其他话题道:“老爷,大夫说您需要多休息,您还是少说点话多休息一会吧。” 方从哲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你不用顾左右而言他,自看见那双团纹靴我便差不多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跟我说说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方安见方从哲坚定的样子,也知道此时说也要说,不说也要说了,于是对方从哲道:“少爷怕是已经不在了,前两日姚大人来的时候把少爷残存的遗骸都收集好给我们送来了。” “你去把世鸿的遗骸安葬了吧。”方从哲醒来后表现的样子并不如方安想象的那样悲伤欲绝,一切看起来都很平淡,甚至比未去东山之前还要平静。 “是老爷,我马上就去。” 就在方安要走出门的时候,方从哲又叫住了方安道:“等等,让厨房去准备点吃的,老夫要好好吃一顿。” “是,老爷,您老稍等,我去催一下厨房。” 没过多久,方安便端着一砂锅粥进来了,他盛了一碗端到方从哲的面前准备喂给他吃。 “老夫自己来。”,说完方从哲伸手去接那粥碗。 方安犹疑的道:“老爷,您的身体?” “给我。”方从哲不容置疑的道。 方安把碗递给了方从哲,只是刚一松手,方从哲手上无力,粥碗“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粥洒的到处都是。 方安连忙准备去收拾。 “再给我盛一碗。”方从哲看也不看那摔碎的碗对着方安说道。 方安只好放下手里的碎片,重新去给方从哲盛了一碗粥。 “给我。” 这次方安没有再犹豫,将碗再次递了过去,方从哲双手颤颤巍巍的接住了,这次终于没有打翻,他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快速的往嘴里舀着依然滚烫的粥。 吃完一碗方从哲继续道:“再盛。” 方安又盛了一碗递给了方从哲,一连吃了三碗后,方从哲再次把碗递回。 “再盛。” “老爷,您大病初愈,这样对身体不好。” “盛。”,方从哲坚定的道。 直到方从哲将整整一砂锅的粥吃完后,他将碗放在了床沿,对着方安道:“不吃饱了饭,老夫怎么能有力气去报仇。” 方从哲说着报仇的话,语气很是平静,似乎是在说一件像吃饭一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PS:从昨天下午五点半写到凌晨六点多才写出来两章,今天一定会写满三章,写不易,豆豆不辜负读者,也希望大家能支持本,支持正版,正版一章不过一毛钱左右,但每增加一个订阅,每增加一张投票或者评,都让豆豆觉得努力没有白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九十四章 借刀杀人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听闻方从哲要报仇的话,方安道。“老爷,那日姚大人来时说您知道害了少爷的凶手是谁?如此说来这是真的了?”, 方从哲面无表情的道:“我要是再不知道就真的枉费了他们的一番苦心,他们都已经做的如此明目张胆了,我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老爷说的他们是谁?” 方从哲幽幽的道“那日京营演武之时,老夫上午才参奏了张维贤那老匹夫一本,下午他却不计前嫌的将张之极那小杂种的彩头让与我,老夫当时虽察觉有所不对,但是却没想到他们竟使出了如此狠毒的绝户计。 还有那天杀的朱由检,竟与那父子二人狼狈为奸,老夫一炮不中,竟又怂恿老夫指挥炮群亲手轰杀了自己的儿子,如此还不够,他还要用什么口号羞辱于我,老夫当时不自知,竟还与他合作了一个“雅俗共赏”的口号,此事若被人知道了,定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屈辱至此,老夫不报此仇,此生枉为人也。” 方安听完方从哲的话,终是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道:“老爷,这事您就交给老奴去办吧,就算赌上这条性命,老奴也要与他拼个同归于尽。” 方从哲摇了摇头道:“你跟了我四十年,老夫怎能让你去冒此险,就算你去拼上了性命也不见得能伤的了他们分毫,更何况你一露面,不管成与不成他们都知道是老夫准备向他们报仇了。张维贤那老匹夫还好说,若是让人知道你去刺杀世子,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此事老夫自有计较,在我心里已经有了最适合的人选。” “老爷说的是什么人?” 方从哲道:“那几人身份特殊,若是刺杀他们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牵扯到老夫头上,你跟我去见了就知道了。来,扶我起来。”,说着方从哲用胳膊撑着努力的想支起身子。 方安连忙伸手将方从哲扶了起来。 方从哲吃力的下了床道:“扶我去东厢的阁楼。” 方安依言架着方从哲出了门朝东厢缓慢走去,东厢房平日里无人居住,厢房外面也甚是冷清。 来到东厢方的门前,方从哲先是四下看了看,然后朝着里面咳了一声,过了片刻,里面传来一声轻微的猫叫,这时方从哲伸出手朝着门上一长两短一长的扣了四声,紧接着东厢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然而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方安见了这情形直以为里面有什么邪祟,若不是见自家老爷一副坦然的样子,他恐怕已经转身跑了。 方从哲感受到了方安手上因为紧张传来的颤抖之感,他拍了拍方安扶着他的那只手道:“没事,进去吧。” 方安虽然心里抵触,但还是依言扶着方从哲进了房内。 进了房,方从哲对着方安吩咐道:“把门关了。” 方安道:“老爷,这房子荒废许久,看起来阴森森的,要不还是把门开着吧。”,此时方安心里直嘀咕,老爷莫不是请了什么灵媒来诅咒那三人? 方从哲看了方安一眼道:“这青天白日的你有什么好怕的?快关了房门扶我上阁楼。” 方安只得听从方从哲的话,回过身将房门紧紧关上。 二人上了阁楼,只见阁楼中有六个人或坐或站的候在哪里。 方安这才放下 了心,阁楼上并不是他想的什么灵媒,而那楼下的门之所以会自动打开,不过是几人从阁楼上朝下面牵了一根绳子。 方安朝着那六人仔细打量了几眼,这六个人体型都颇为魁梧,每个人身上穿的长衫看起来都不太合体,似乎身体要把身上的衣服撑破一般。六人每人头上都戴着一顶瓜皮帽,其中两人再配上一副满脸的络腮胡子,样子看起来颇为怪异。 那六人中其中一个坐着的面皮白净的青年对着方从哲道:“方大人几日不见似乎憔悴了许多,这次方大人怎么敢带人前来了?就不怕我们暴露了连累于你?” 这几人便是之前在朱由检和段延的追捕中逃脱的几个建州细作,而说话的那个人便是镶蓝旗的副都统果赖,他在通州从段延手里逃脱后为了躲避抓捕特意剃光了满脸的络腮胡子,此时的样子与之前的果赖大相径庭,若不是那身不合体的衣服,此时的果赖看上去就像一个面皮白净的公子哥。 方从哲道:“这是我府上的管事,跟着我几十年了信得过,这几日我府里出了些事情,所以一直耽搁没有过来,这次我强撑着身体过来,是有要事与果赖副都统商量。” 果赖眼睛一转,道:“要事?可是找到了能够送我们离开的路子?” 方从哲道:“果赖副都统若只是想找个路子离开又有何难,只要过了这几日的风头自然就可以离开了,只是这一次你们花了几百万两银子就弄回去那么两门红夷大炮、几十杆火铳和一点点弹药,果赖副都统回去后交代的过去吗?” 果赖不屑的道:“交不交代的过去又能如何?就算不甘心,我们此时也没有了银子,难道还能把那些火器再变回来不成?还是你以为锦衣卫会将收缴了的火器还给我们?而且听说你在京营里的人都已经畏罪自杀了,那里现在查的甚严,我们就算还有银子,恐怕现在方大人也卖不出火器给我们了吧?。” 方从哲不以为意的道:“现在火器老夫是没办法给你们弄到了,但是只要你们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给你们一件比那几百车火器更重要的东西。” 听方从哲说有比几百车火器还重要的东西,此时果赖也起了兴趣,“那倒是要劳烦方大人先说说看了,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比几百车火器还要重要。” 方从哲道:“果赖副都统还是先听我说说我要你们答应帮我做的什么事情吧。” 果赖伸出一条腿架到长凳上,用手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然后才回过头看着方从哲道:“我倒是也很好,不知方大人要让我们帮你做什么事情竟能抵得上几百车火器,方大人请说来听听吧。” 方从哲眯着眼睛,眼神中露出一抹寒光,嘴角带着阴狠的笑,道:“我要你们帮我杀几个人。” 果赖一听仅仅只是杀几个人,顿时就是一愣,没想到条件这么简单,不过马上他就想到了,若是简简单单就能杀了的人,方从哲也不会愿意花大代价找他们了,于是果赖接着开口问道:“究竟是什么人的命这么值钱?竟能值几百车火器?方大人不会是想让我们几个去皇宫里替你刺杀大明皇帝吧?” 方从哲哼了一声道:“方某岂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进宫刺杀皇上?恐怕你们连护城 河都过不了就会被射杀了。” 果赖一听不是皇帝便放下心来,那确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他再次问道:“那方大人想让我们杀什么人?难道是太子?” 方从哲道:“也不是太子。” 果赖也懒得再猜,直接说道:“既然都不是,在下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的命能值这么大的价钱了,方大人还是赶紧说吧。” 方从哲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要让你们帮我杀三个人,第一个是英国公张维贤……” 果赖沉吟了一下道:“嗯,这个虽然有点麻烦,倒不是不可能,只是听说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京营与成国公在办理交接,恐怕一时不会出来,这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第二个是英国公张维贤的独子张之极……” 果赖道:“这英国公是如何得罪了方大人?方大人若是把这二人都杀了基本上也算得上是屠了英国公满门了。不过这张之极也和他老爹一样,自京营演武被提升为把总,过了一日便入了京营没有再出来过,什么时候出来却也说不准,我们几个一直藏身于此,到时候只要方大人能为我们提供他们的行踪,这父子二人都不是问题。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个人是太子的幼子朱由检……” “是他?”,果赖一听见朱由检的名字眼中满是恨意,后来他也打听到了,正是此人坏了他们的大事,即使方从哲不让他们去刺杀朱由检,他们也想走之前能有机会把这人杀掉,不过既然方从哲提出来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怎么?果赖副都统有什么问题吗?” 果赖站起身踱了几步,神色严肃的道:“这位五世子我也有所耳闻,此人倒是平平无,若只是想杀他问题也不大,但是此人身边有两个身手非常了得的护卫,有那二人在,我们几人若想毫发无损的杀掉那朱由检必然不可能。而且若是将此人杀了,恐怕整个京城都会被惊动,那时我们若想再离开就更是千难万难了。”,果赖的话和表情,虽有一部分做戏的成分,但也有一部分是真的,仅凭他们六个人直接去刺杀朱由检,恐怕惊动五城兵马司之前想过了朱由检那两个守卫这关都难,不过他倒是没说,朱由检总有不带护卫的时候。 方从哲看着果赖那样子,以为他不愿意,于是连忙道:“果赖副都统的意思是不愿意接下这笔交易吗?不妨再听听我的条件吧。只要你们能帮我杀掉这三个人,老夫可以把东起辽东,西至榆林的所有军事布防图交给你们。” “什么?辽东到榆林的布防图?”,听了方从哲的话果赖心里一惊,他没想到方从哲竟会为了杀掉这三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辽东到榆林的军事布防图的价值确实要比几百车的火器要重要的多。有了这些地方的军事布防图,他们可以针对大明的布防制定针对性的战术,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那一线的城池。 PS:今日第三章奉上,实在撑不住了,睡觉去了。 最近发现有人冒充本建VIP群,然后以作者的名义售卖最新章节后的50章,请大家不要上当,豆豆如果建群的话会在的介绍中公布的,其他一律是假的,而且豆豆现在没有任何存稿。。。一章都没有更别说后面50章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九十五章 与虎谋皮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说是送的军事布防图,实际就是再用那些城池在交换,若是真的能得到这些地方的军事布防图,果赖回到辽东后丢失火器的事不但不会受罚,反而可能还会得到奖赏。 果赖眼珠咕噜一转,装作沉吟的样子,过了片刻才道:“此事也并非不可为,只是方大人要答应我几个条件,当然,这些条件有些也是为了帮方大人完成任务。” 方从哲道:“什么条件,果赖副都统先说来听听,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果赖见方从哲杀人心切,心想倒是可以趁机狮子大开口,于是道:“刺杀张维贤和张之极二人除了等候机会外,倒是不算太麻烦,只是那朱由检倒是有些棘手,所以我需要方大人帮我找一些火铳和火药。” 方从哲想也没想便答应道:“这事没问题,一日之内我便让人给你送来。” 果赖见方从哲答应的爽快,于是接着道:“第二件事,一旦我们刺杀朱由检成功,那么京城必定戒严,到时我们脱身的机会就渺茫了,即使你身为首辅也不一定能够护我们周全,何况到时候京城中人一旦知道朱由检是我们金人所杀,到时候方大人恐怕对我们避之不及,我们也不敢再来方大人这里避难,所以还希望方大人能够先将辽东及九边的军事布防图交与我,我们到时一旦得手便直接逃走,也不用再回来取了。” “这……”,此时方从哲却犹豫了,并非是他心怀大明生死存亡,而是他担心这些女真人一旦得了军事布防图便直接逃了,不再冒险行那刺杀之事。 “我知道方大人有所顾虑,不过我们之间是君子之约,方大人与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是断不会为了一次的交易而失约,毕竟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还有许多,如果方大人还不放心,那张家父子二人中我们可以先除掉一人,就当是我们先表示一下诚意了,然后方大人再把军事布防图给我们,然后我们再去除掉另外二人。” 毕竟辽东到榆林的军事布防图非同一般,这些人都是行伍出身,军事布防图给他们看一遍基本上就可以记住了,万一到时候他们记住了之后再把军事布防图还给他然后取消交易,他也是无可奈何。 见此时方从哲仍是一副游移不定的样子,果赖冷哼了一声道:“既然方大人如此不信任我们,那这笔交易便取消了吧,我的第三个条件都没说方大人便接受不了,那下面的条件就更不用说了。” 方从哲听果赖要取消交易,若不指望这几人,方从哲还真找不出这么合适的人了,若是收买一些普通的刺客,一旦被抓住,必定会牵扯到他,而这些女真人则不同,即使他们失败被抓了也完全与他无关,就算在酷刑之下供出他来,只要他们手里没有切实的证据,方从哲都可以说成是敌方用的离间之计,所有的供述都是在诬陷于他。 想到这些,方从哲吁了口气道:“这个条件我也可以答应你。” “好,这第三个条件就是,方大人找个机会把你们辽东那个辽东经略熊廷弼给撤了。” 方从哲听后,顿时脸色一变,然后 说道:“这如何使得?熊廷弼除了是辽东经略外还是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岂是我说撤掉就能撤掉的?这个条件恕老夫不能答应你们。” 果赖笑了笑道:“方大人别急,我们这本就是一桩交易,你们大明人不是常说坐地起价就地还钱吗?一切都好商量。” 方从哲肯定的摆摆手道:“这事不用商量,老夫做不到。” 果赖颇有些不屑的看着方从哲道:“方大人,其实对于杀你说的那三人,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不是照样接下了。方大人何不尝试一下呢?我可听说你们大明文官的嘴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其实也并不是一定要把熊廷弼撤了,就算把他调回你们京城也行,只要不要让他继续留在辽东,至于其他的怎么处置方大人可以看着去办。” 方从哲想了想道:“老夫没有太大把握。”,如果不是一定要撤掉,方从哲倒是可以联合其他官员一起上折子将他调往别处或调回京城。 果赖一听方从哲的话已经不似刚才说的那般决绝,似乎有了商量的余地,于是他趁热打铁道:“方大人只需尽力去做便可,而我们要杀的那三个人,我们也有一个时间限定,如果五日之内京营中的那对父子还不出来,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算作废,五日之后我们一定要离开京城,不过离开之前我们会找机会免费帮你除掉那个五世子朱由检。” 闻言,方从哲满意的道:“好,一言为定。” 到时候如果张维贤夫子真的不出京营,那么方从哲就要另外想办法了,不过能够免费除掉朱由检,倒是可以省掉很多麻烦,毕竟在京城刺杀一个世子是一件顶天的大事。 “那么第四个条件……” 方从哲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他面色不虞的看着果赖道:“还有条件?果赖副都统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果赖对方从哲的态度很是意外,如此看来那三个条件差不多了,再想狮子大开口下去怕就要惹怒这位方大人了,于是他将原本想出的条件咽回了肚子里,然后改口道:“方大人不要着急,先听我说完这第四个条件再说。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方大人您这肚子可还不够大啊。” 方从哲不满的冷哼一声道:“哼,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要提什么条件。” 果赖学着大明人的幽默方式笑着说道:“我这第四个条件就是,方大人还要给我们六人每人准备一件合体的衣裳才行,那日逃得匆忙,我们只得在附近的村落随手拿了几件衣服换上。现在若是就这么出去,恐怕都不用动手就要被人认出来了。” 方从哲一听是这条件,心里才放松下来,他看了一眼果赖道:“原来是这事,果赖副都统该早说才是,老夫竟也一直没想到。” 果赖心里翻了个白眼,想道:“这不是看你要生气了才改的口吗?我这也是临时应变才想到的,这之前我也没想起来。” “既然事情已经定了,方大人就赶紧派人去京营外盯着吧,只要那对父子出了京营方大人便派人来告诉我们,我们几个在这里等候方 大人的好消息。” 方从哲没有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朝着方安示意了一下,方安便扶着方从哲下了楼。 出了阁楼的门,方安回身重新将门关好,然后一言不发的扶着方从哲回了房。 方从哲见方安一声不吭的样子便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方从哲躺在床上看着站在一旁的方安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老夫不该把辽东到九边的军事布防图拿出来与建奴做交易?” 方安恭敬的道:“老爷,老奴不敢质疑老爷,只是一旦把这军事布防图给了他们,万一他们真的打下了辽东,那京城不就很危险了?老爷如何能独善其身?” 方从哲道:“这些老夫何尝有没有想过,不过即使给了他们辽东和九边的军事布防图,凭着沈阳和辽阳的城坚炮利他们也不一定打得下来,就算真的打下了,后面还有松山、杏山、锦州等城,再往后还有宁远和山海关,这些城池的布防图都不在我与那几个建奴交易的范围内。至于九边……那里危及不到京城就是。” 其实方从哲没说,方安也不知道的是,那些军事重镇、堡垒、关隘,算是全交代给女真人了。 方从哲沉默了片刻接着道:“方安,世鸿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如今惨死于贼人之手,你能忍心看着他就这么白白死了吗?我要替他报仇,要报仇我就只能这么做。” “老爷,我……” 方从哲见方安心里还是有些挣扎,于是接着道:“方安,你只要知道,无论女真人会不会打到京城,只要老爷在,你就不会有事。” “老爷,我明白了。” 方从哲见方安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应该是想通了,他满意的点头道:“能想明白就好,你先去多派几个人到京营外面轮流盯着,什么时候见到张维贤那老匹夫父子二人出来就去东厢阁楼告诉他们。记住,东厢阁楼的暗号是先咳嗽一声,待里面传来一声猫叫时再扣门,扣门的时候是一长两短一长共四下,千万别搞错了。” “老奴记住了,老爷。” 方从哲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道:“安排好了人后你再去城西琉璃巷的黑市买六把火铳和五十斤火药回来,现在京营和军器局查的甚严,已经没可能能拿到了,只有黑市才有可能有,不用在乎银子,只要有人卖你便买下。” “是,老爷。”,说完,方安便退了出去。 安排好了去京营外蹲守的人后,方安便独自一人坐着马车朝城西琉璃巷而去。 方安到达琉璃巷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光顾琉璃巷的黑市,很快,方安轻车熟路的便找到了黑市的入口。 这黑市便隐藏在佛郎机女子刘继芬的钟表店后面,方安在黑市入口的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待里面打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后,方安闪身而进。 琉璃巷黑市的东西都是外面平日里买不到的东西,不仅如此,这里的东西价格也是异常的昂贵,非外面可比,因此这里的生意比刘继芬的那家钟表店也好不到哪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九十六章 黑市三狗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黑市的名头虽有个“市”的名字,但实际不过是个带着大院的铺面,只是这家铺面不同于其他店铺的地方在于这里的铺子藏在院子里面,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家大院,而且这里看不见任何的招牌,唯一不普通的就是这家农家大院位于寸土寸金的琉璃巷。 方安进了黑市后,就见院子里的树下,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把紫砂壶躺在躺椅上喝茶,这年轻人正是琉璃巷里最出色的掮客,名叫刘三才,因为长着一张狗脸,因此熟悉的客人都叫他三狗,掮客行里的人都尊称他一声“脸哥”,唯一特殊的就是院子前面那家钟表店的洋掌柜称呼他为“密斯特刘”。 一见方安进来,刘三才嘴里叼着紫砂壶立刻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招呼道:“嘿,方爷,今儿个又来照顾小店生意来了。” 方安笑着道:“我说三狗,你这要再算小店,这琉璃巷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大铺子了。” 刘三才喝了口紫砂壶里的茶骄傲的道:“方爷您还别说,这话您算说着了,虽然咱这庙小,但架不住好东西多,您再看那六必居,楼面儿是气派,从嘉靖爷那时候一直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卖咸菜的,多少年了来来回回就那几样,您再看咱这小庙,一年到头换着花儿样的玩,只要您能想到的,就少有咱这儿没有的。对了方爷,差点忘了问了,您老这次准备要点儿什么新鲜玩儿意?” 方安略微压低了声音道:“六枝霹雳炮,五十斤黑沙子。”,方安所说的便是单管火铳和火药,这是在黑市的叫法。 一听方安的话,三狗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见三狗的样子,方安略带疑惑的问道:“怎么?连你这里也没有?” 三狗道:“最近这些东西官府查的严,面儿上不敢摆了。方爷要的数量我这里还是有的,不过以前入货的路子被断的差不多了,全京城恐怕也就只有我这里您老还能找到,只是现在这价格可是比以往翻了十倍不止。” 方安道:“价钱不是问题,只要你有货。” “方爷跟我来。” 方安跟着三狗进了铺子,铺子里摆着的东西都是些不常见的稀罕玩意,连那闻名京城的滑板,这里也摆了一块。 二人绕过一处架子,三狗在那架子前停住,伸手握住架子上的一只紫砂壶,他先是往左转了半圈,然后再往右转了一圈,只听咔嚓一声,方安就见他脚旁边不远处的一块方形青砖移了开去,地面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方爷跟我来,货就在下面。” 说完,三狗当先从那洞口走了下去,方安跟在三狗的后面,不过下了十多个台阶,下面 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方安第一次来这里,连脚下的台阶大概有多少层都不知道,他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的用脚往下探,“三狗,这么黑的地方怎么连个油灯都不点?” 方安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头顶一阵“咔嚓”的声音,只见那上面的方形青砖又重新合了回去,洞口那仅有的一点亮光也消失不见。 这时方安就听下面的三狗说道:“哎呦我的爷,这下面藏的可都是火药,再点个煤油灯下来,那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方安又往下探了几步,感觉好像石阶走到头了,脚下是一片平坦的地面,就在这时,这地下突然亮了起来。 只见那三狗手里拿着个拇指大的夜明珠。 方安不满的道:“我说三狗,你是故意哄爷玩呢?有着玩意你怎么早不拿出来?爷要是不小心在你这摔出来个好歹来,爷可不饶你。” 三狗道:“这地我走习惯了,有没有这珠子都差不多,上次下来的时候连盒子一起落下面了,一直也没下来拿。爷您身子金贵,可要小心着点,要是摔坏了我可赔不起。” 这处地下的空间和上面那间铺子差不多大,但里面放着的东西却比上面多得多,而且上面摆的是个门面,很是整齐,而这里许多都是乱七八糟的放着。 方安站在旁边看着三狗在那里一通翻找,估计是东西太过杂乱,连他自己找起来都有些费劲。 过了好一会,三狗总算在这地下仓库里凑齐了六枝霹雳炮,黑沙子倒是好找,一个个的排在墙边用黑色陶罐装着。 找齐了东西后,三狗对方安道:“方爷,现在的霹雳炮一支是五十两银子,黑沙子五十斤是四十两银子,六枝霹雳炮加五十斤黑沙子一共三百四十两。不过我这里现在没有包这霹雳炮的皮子,您若这样直接拿出去怕是出不了琉璃巷就要被官府给缴了,要不您先去这街上扯几尺绸子过来包着?这黑沙子倒是不怕,装在陶罐里谁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方安一听不由的一气道:“三狗,你这生意做大了,倒是安排起你方爷来了。” 三狗换了副笑脸讨好的道:“方爷您别动怒,这不是最近情况特殊,官府说紧就紧了,这一时忘了备下了嘛?不过您老要是不想费事我这里也有一张皮子,只是这皮子有点贵。” 方安道:“我倒是想看看你这皮子有多贵。” 三狗顿时露出一副奸商的嘴脸道:“得嘞,小的这就给您老取来。” 说完,三狗马上跑到一个木箱前,将那木箱打了开来,只见木箱里是一件雪白带着黑色条纹的兽皮 。 三狗取出那兽皮拿到方安面前介绍道:“方爷,您看看,这可是极品的白虎皮,捕猎这只白虎的猎户可是一箭从这白虎的眼中将这只白虎射死的,整个皮子完好无损。”,说着,三狗伸出三根手指道:“只卖您老四百两。” 方安道:“三狗,我说你小子竟把脑筋动到你方爷头上来了,我看你这不是没皮子,而是想把这白虎皮一道卖给你方爷吧?皮子比里子还贵的,也就只有你这一家了。” 三狗道:“方爷您误会,我这是真的没有皮子可给您老包东西了。” “我看你那放虎皮的箱子大小倒是合适,不如我就用这箱子装吧,你要是敢跟你方爷说这箱子是金丝楠木的,以后方爷这的生意你就别做了。” “嘿,方爷,哪能是金丝楠木的,不过这可是正宗的小叶紫檀,既然您老看上了,这箱子送给您老就是。” 方安道:“算你小子还没黑透了心。” 三狗小心翼翼的道:“方爷,那这虎皮?” 方安道:“方爷也不占你便宜,一道包了吧。” “唉,得嘞,还是方爷大气。”,说完,三狗麻溜的拿起虎皮将六枝霹雳炮包了起来然后放进了箱子里。 包好后,方安和三狗二人抬着木箱出了地下仓库,然后三狗又下去一趟把那罐黑沙子搬了上来。 方安付好了银子,二人合力将东西搬上了马车。 三狗朝着马车上的方安灿烂一笑道:“方爷慢走,有空再来光顾。” 待方安走远了后,三狗黑市院子前面的钟表店也刚刚关了门。 钟表店的刘继芬冲着三狗问道:“密斯特刘,我看刚才那位好像是方家的管事吧?” 三狗点了点头道:“没错,财大气粗的方爷。” …… 方安坐着马车回了方府,下了马车,方安叫上门房帮他把箱子抬到了东厢的院子里,然后他把那门房遣回去后一个人拖着箱子到了东厢的阁楼下。 方安按方从哲说的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听到里面传出一声猫叫后一长两短一长的扣响了门,如之前来时一样,门再次吱呀一声从里面自动打开了来。他拖着箱子进了房,然后转身关上了门。 方安对这些女真人没有丝毫的好感,但又怕坏了自家老爷的大事,他只能忍着上到二楼的阁楼对着几个女真人道:“你们要的火铳和火药都放在下面了。” 方安说完也不理会女真人的反应,自顾下了阁楼离开了东厢。 PS:写这一章有点卡住了,字数稍微少了点,下一章补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九十七章 拦路刺杀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安回到方从哲的房中,伺候方从哲喝完了药,道:“老爷,火铳和火药都已经给那几人准备好了,少爷的遗骸已经放了多日,今日老奴便去把少爷安葬了吧?” 方从哲再次听到“遗骸”二字便是一片沉默,过了好一会才低声道:“世鸿幼时喜欢在后院的曝亭读,还时常在那里的假山玩耍,我与他母亲也经常陪他在旁边的荷塘观鱼,只是不知何时,世鸿就变得不爱读了,大了以后更是越发的放纵,若是我能好好管教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这地步。” 方安道:“老爷,您那时还没入阁,公务不似现在这么繁忙,多有时间陪伴夫人、少爷,后来您入了阁与少爷见的就少了,老奴看着少爷长大,从夫人去世之后,少爷的心性就变了,那时正值叶阁老去国还乡,老爷一人维持内阁终日不回府里,少爷也就越发的沉默寡言了,后来有一次少爷在老爷房外偶然听见老爷与刘参将的谈话,自那以后少爷便成了一副纨绔的样子。” 听了方安的话,方从哲眼里闪过一丝怒色,只是他低着头方安并没有看到,然后方从哲抬起头看着方安道:“你是说世鸿变成这个样子皆是因为我勾结女真人而起的?你现在依然觉得老夫勾结女真人为世鸿报仇有错?” 方安闻言低着头道:“老爷息怒,老奴不敢,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府上再也经不起变故了。” 方从哲也不想再与方安多说这事,无论他怎么想,至少方从哲知道方安的秉性,起码不会背叛于他,于是方从哲挥了挥手道:“你先去吧,把世鸿安葬在他母亲旁边。” “是。” 出了方从哲的屋,方安抱上方世鸿的遗骸叫了几个家丁便把方世鸿葬了,葬好了方世鸿,方安便拿着一壶酒坐在方世鸿的碑前,看着那满园生机盎然的春色与眼前的枯冢,自斟自饮。 第二日的清晨,一个被方安派去京营门口盯着的家丁在方世鸿的墓旁找到了躺在坟包上的方安,此时方安手里还握着个空空如也的酒壶,见方安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那家丁道:“管事,您这是喝了一夜的酒?” 方安站起了身丢掉手里的空酒壶道:“可是京营有消息了?” 那家丁道:“正是,而且是那父子二人一同出的京营。” 方安闻言道:“两个人?那倒是省事了。” 那家丁道:“方管事误会了,虽然是父子二人同时出了京营不假,但却不是两个人,而是至少二十人以上。我看连同那新上人的成国公和三大营的几个副将都在一起。” 方安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二十多人?那这事还有些麻烦,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让其他人都撤了吧。” 待那盯梢的家丁离开后,方安回了房略作收拾,然后带上六套早已备好的衣服往东厢阁楼而去。 对了口号上了楼,方安将衣服放下对那副都统果赖道:“张家父子二人出营了,此时正在回城的路上,只是这次同行的有二十多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果赖拿起新衣递给其他几人,然后对方安说道:“方管事好像对我们几个不太待见?” 方安道:“在下不过是个下人,与几位并无瓜葛,一切都是听我家老爷吩咐做事,只要几位能把与我家老爷说过的事办成,我一个下人的态度又有什么所谓?” 果赖笑了笑,道:“多谢方管事的新衣。” 方安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转身下楼离开了。 待方安走后,阁楼上六个女真人换好了衣服,方安怕六人一样的装束太过醒目,特意挑了六件不同款式的衣服,虽然款式不同,但颜色都是青色或玄色。 果赖对着其他几人说了几句,然后便独自下了楼离开了屋子。 城东,此时路上行人稀少,一身青衣的果赖骑着一头劣马慢慢悠悠的行到了齐化门,齐化门边上摆了几个茶摊,果赖将马匹绑在一处茶摊 的草棚子上,然后坐到了茶桌前,他将手里那把刀鞘上镶着宝石的宝刀放在茶桌上朝着小二喊了一句,“伙计,来壶好茶。” “来喽。”那伙计拿了个茶碗放在果赖面前,提了壶茶给他倒了一碗,然后便将茶壶放在了桌上。 此时茶摊上没什么生意,只有果赖这么一个客人,于是那伙计便随口问道:“客官这是要出城吧?现在这世道不太平,听说鞑子前几日又开始打仗抢东西了,客官可一定要当心,我表兄在营里当差,听他说那鞑子最喜欢抢东西,不仅粮食金银要抢,连人都不放过。咱们大明的人一旦被鞑子抓了过去,那就是当牛做马的命了。” 听这茶摊的伙计叫金人作鞑子,虽然果赖不至于与一个小伙计计较,但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于是他对那伙计道:“你说的不错,那鞑子确实坏的很,我还听说过在鞑子攻下抚顺的时候,有一个茶摊的伙计……”,果赖说着伸手指了指那伙计道:“对,就和你差不多,,一样的茶摊伙计,就因为那茶摊伙计多说了几句话,被那鞑子在破城之后拔了舌头,然后死了尸首都被扔去喂了狗。” 那伙计没听出果赖指桑骂槐的意思,仍旧说道:“这鞑子果然凶残,还好咱这小摊在京师,要是在辽东那片说不定还这你又可能被拔了舌头喂狗,南来北往的客商旅人,走累了都喜欢在咱这茶摊歇歇脚,所以就养成了话多的毛病,这全天下的茶摊就没有不多话的。” 听这茶摊伙计如此一说,果赖也没了脾气,索性不再去招惹那伙计,免得无意间再被言语误伤,干脆闭口不言一边喝着茶一边盯着城门的入口。 约莫喝了半壶茶的时间,果赖便看到了一群人骑在马上入了城,那领头的正是英国公张维贤和成国公朱纯臣。 待一群人骑着马缓缓行远了之后,果赖掏出几枚铜钱丢在茶桌上,然后拿起宝刀解了缰绳,上马跟着英国公一群人远远的缀在后面。 跟了许久,这一群人并非朝着英国公府而去,而是在长安街上最大的酒楼回鹤楼前停下了,一群人下了马,回鹤楼里牵马的伙计将一群人迎进了楼里。 女真人没有这些迎来送往的习惯,果赖也理解不了这不早不午的下什么馆子,不过既然是进去喝酒吃饭,想来一时半会是不会结束,于是他也不在回鹤楼停留,驱马又回了方府。 进了方府东厢的阁楼,果赖将出去见到的与另外几人说了,然后六人一番商量后定好了计策便一起离开了阁楼。 回鹤楼中,果赖领着另外一名部下走了进来,此时并不是吃饭的时间,一楼大堂中空无一人,只有楼上偶尔传下一两声响动。 见有人进来,伙计连忙上前招呼,果赖二人挑了一处近门的桌子坐下,二人在四方桌两面对坐,一人刚好可以看到门口,而另一人又正好能看到通往上面的楼梯。 果赖随意点了一些吃食要了一壶酒,便与另外一人在那里慢慢的吃着,目光偶尔朝着楼梯处看上一眼。 从果赖第一次跟着英国公一群人经过回鹤楼时不过巳时,他们进入回鹤楼时也不过巳正,二人坐在那里直到原本空旷的回鹤楼逐渐坐满了人,也不见楼上英国公那一群人下来。 果赖二人点了两个菜一壶酒,足足坐到了未时,直到回鹤楼的伙计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时,果赖才结了账与那名手下站起身离开了回鹤楼。 果赖离开不久,便又换了另外两人前来,小二刚收拾好了桌子,那二人便又坐到了近门的那张桌子上,同样的,一人看楼梯一人看门口。 直到华灯初上,女真六人在回鹤楼里两两吃了一遍,英国公一群人才慢腾腾的寒暄着从楼上下来。 盯着楼梯的那名女真人一见这群人总算下来了眼睛顿时一亮,他们已经等候这些人吃喝整整等了一天了。 那人伸出手装作无意的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对面那人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然后 朝着回鹤楼的伙计喊了一声:“结账。” 英国公张维贤一群人出了回合楼的大门,门外早有人把马牵来候着了。 二十多人在回鹤楼门口又是一番寒暄告辞,然后便分为两拨,一拨人朝城东京营方向而去,另一拨人只有三个,张维贤、张之极和成国公朱纯臣,这三人便朝着城北的兴宁胡同而去。 那两名女真人结了账后远远的跟在张维贤三人后面。 张维贤三人喝的醉醺醺的骑马前行,一路相安无事,直到拐入兴宁胡同的时候,就见前方不远的路中央一辆拉着货物的平板车和一辆对向的马车挤在了一起,将兴宁胡同本就不是很宽敞的道路堵了个正着。 两辆车的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在那里不停的争吵。 见去路被堵住,成国公朱纯臣醉醺醺的就欲上前喝骂,只是朱纯臣的马还没走出一丈远,便被后面赶来的张维贤一把拉住了。 朱纯臣回头看了一眼张维贤,不解的问道:“张兄拉我作甚?快快松开,待我喝退了那二人也好早些回家。” 张维贤虽然也喝的满脸通红,但他常年在军中,酒量本就不错,所以此时头脑仍有几分清醒,他道:“莫要心急,看看他们准备耍什么把戏。” 这时张之极也驱马赶了上来,听了张维贤的话,张之极不解的道:“爹的意思是这里有诈?” 朱纯臣也是满腹的一问,不过是两辆车堵了路,这英国公怎么就能看出来有诈了。 老夫提督京营多年,什么样的生生死死的场面没见过,大大小小的刺杀更是遇到了不知多少次,眼前这点小的伎俩如何能瞒得过老夫的眼睛,接着他指着路中央还在争吵的二人道:“你们看那二人衣着,腰上配着把宝刀的那人且先不说,另外一人的衣着可像是拉平板车做苦力的人?再看那佩刀之人,若说他是车夫也不像,若说他是坐在马车里的人,那马车夫又去了何处?” 一听前面拦路的人是要刺杀他们,成国公朱纯臣心里一阵害怕,只是张之极却一脸的坦然道:“这两人倒是会挑地方,竟选在我们家门口来刺杀。” 张维贤道:“也许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好突然暗中下手速战速决吧。” 朱纯臣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张之极伸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剑道:“区区两个人,上去一剑一个杀了就是。” “鲁莽,你就知道只有这二人?若是附近还有其他人呢?” 朱纯臣一听可能附近还有人,心里更是害怕,急忙建议道:“那我们赶紧跑吧,到了长安街上定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巡城,谅这群贼人也不敢再动手。” 张维贤点了点头道:“成国公说的极是,我们先退出去再说。” “爹,等等。”说着张之极从背后拿出一把手~弩,然后道:“今日出营的时候,我教射箭的那些老兵给了我这么一把手~弩玩玩,此时正好派上用场,既然是刺客,待我先射杀一个我们再跑也不迟。” 张维贤一听张之极的话立刻训斥道:“胡闹,我也只是猜测,万一我们猜错了,你岂不是射杀了好人?”,说完,张维贤当先调转了马头。 两辆车旁一直在装作争吵的二人其中一个正式果赖,他们争吵了半天却见那三人一直驻足观望,丝毫不见上前,连前来劝阻或者呵斥都没有,接着突然就见三人调转了马头。 这时果赖才明白过来自己二人或许是哪里漏出了马脚被那三人发现了。 既然已经暴露,二人也不再伪装,果赖抽出腰间的佩刀便向着三人跑去,而与果赖争吵的另外一人也从平板车上抽出一把大刀来迅速朝着三人冲了上去。 一见那二人拿刀冲来,三人才确认此事果然有诈,正想快点策马离开兴宁胡同,就见后面又从拐角处闪出来四人四马拦住了去路。 PS:兄弟们久等了,第三章奉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九十八章 将门虎子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朱纯臣顿时不知所措,看着张维贤道:“张兄,这可如何是好,你快快想想办法。” 此时三人之中只有张之极手里有一把剑和一支手~弩,而这支手~弩里面也只有一支短箭。 张维贤见前后两方的人都渐渐围了上来,他望着朱纯臣道:“胡同口四人,那边恐怕是不易冲不出去了,我们掩护你从前面冲出去,你出去后道府里搬救兵,我们父子支持个一时半会应该没什么问题。” 朱纯臣一听,急得快哭了出来,前面的胡同两辆车将路拦的死死的,如何能冲的过去,他对着张维贤道:“前面都堵死了,马也跃不过去啊,这可如何是好?” 张之极一见朱纯臣的样子,心里一阵气恼,同样是开国功勋后人,又同样位列国公,怎么就如此胆小怯懦,竟是这种人提督京营,日后的京营会被他祸害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张之极也顾不上什么长幼尊卑了,开口斥道:“我们挡住前面那二人,你弃马从车上爬过去不就是了,过了那两辆拦路的车,你跑快些回去叫帮手,我们二人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此时的朱纯臣也不在乎小辈的不敬了,他也只是一时慌张忘了还能弃马爬过去这回事。 英国公父子二人只要拦住了几人,那么朱纯臣便不再有性命之危,此时他一改之前怯懦的样子,满面豪气的拱手道:“贤侄放心,搬救兵的事就交给我吧。” 说完,朱纯臣一马当先朝着前面的两人冲去,张维贤父子二人想拦却也来不及了,二人只能赶紧驱马跟上,不管后面的四个人马。 朱纯臣本以为他在马上,前面那二人在马下,他骑马硬冲过二人的封锁不是难事,人如何能和快马对抗。可是事与愿违,就在他的马快要撞上那二人的时候,那二人迅速闪身让开了,但让开的时候却是二人一起挥刀,两把刀同时砍在了马的前腿上,朱纯臣座下骏马双腿被齐齐砍断,马儿哀鸣一声向前栽去,急行中的骏马失了蹄,马上的朱纯臣自然也不能幸免,被快马远远的甩飞了出去。 兴宁胡同地上是坚硬的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这一下朱纯臣若是头脸朝地,只怕就算不摔死也要摔晕过去,还好落地时他拼命用胳膊护住了头,才不至于晕倒,不过落地后他那肥胖的身躯在石板路面上向前划了好一段距离,朱纯臣只感觉两只胳膊上的皮肉好似都磨没了,脑子里只剩下火辣辣的疼。 那几个女真人本来只是想刺杀张维贤二人,也没想到竟是买二送一,既然那人撞倒了枪口上,这些人也不介意顺便送他一程。 朱纯臣也顾不上疼痛了,只想赶紧爬起来逃命,但在朱纯臣摔下马的时候,那两人便分出一人去拦住张维贤父子,而另外一人提刀朝朱纯臣跑去。 就在朱纯臣要爬起来的时候,只感觉身后一丝寒光闪过,他脑中顿时升起了危险的念头,这时只听后面的张之极大喊“小心”,朱纯臣来不及多想,也不用回头看便一骨碌朝旁边滚去,堪堪避过砍来的那一刀。 如此危机的时刻张之极竟有心思觉得成国公那肥胖的身躯滚得如此灵活真是难为他了。 此时张维贤手里没有武器,只得驱马绕行与拦路的果赖周旋,张之 极见状大喝一声:“爹,接着。”,然后就将手里的剑一把丢给了张维贤。 张维贤接过宝剑丢开剑鞘,挥剑与马下的果赖挡了几招。 前面的朱纯臣第一下狼狈的躲开后,那刺客欺身跟上,这第二刀朱纯臣是无论如何都避不过去了,虽然张维贤牵制住了果赖,但张之极此时与朱纯臣尚有一段距离,现在再去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那刺客一刀麾下的时候,张之极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射出了手里的手~弩,一箭正中后心,那刺客手里的刀挥刀一半就直直的落了下来,正插在了朱纯臣的双腿之间。 那刺客没成想张之极手里还有弩箭,一招不慎便丢了性命,然后整个身体便伏在了朱纯臣身上。 朱纯臣总算脱离了危险,用力一把推开身上的刺客,就见裆下那把刀刃离他传宗接代的宝贝也就毫厘之间,不由吓得冷汗涔涔而下。 张之极见朱纯臣也不起身逃跑,就在那坐在地上怔怔出神,张之极一阵气恼,他丢掉手里没了弩箭的手~弩对着朱纯臣大喝道:“快把那刀丢给我。” 听到了张之极的喝声,朱纯臣才回过神来,坐在那里伸出双手努力想把刀拔出来,但那刀刚好卡在了两块石板间让他一时难以拔出。 张之极一见他那样子也不再指望他了,说了一声,“不用管刀了,快去叫人。” 朱纯臣倒也听话,爬起身便往后面拦路的车上爬。 张之极骑着马从那把刀旁边伏身掠过,一把将刀拔了出来,接着再也不管朱纯臣,策马掉头回去驰援张维贤。 此时原本巷口的那四个人马已经赶了过来对张维贤形成了夹攻之势。 本来张维贤对着马下那人还有马上之利,此时却成了被上下围攻。 张维贤一对五毫无胜算,就算勉力招架都难,他只能不停走马周旋,偶尔出剑对攻几下。 果赖眼见如此优势都不能尽快拿下张维贤,不由的有些心急,这里住的可都是王公贵族,哪家没有个几十看家护院,随便一户人家只要出来驰援一下他们就抵抗不了。 果赖朝着几人喊道,不用担心他们后路逃跑:“速速将他围杀。” 听了果赖的话,原本一边攻击一边堵着后路防止二人逃跑的四名女真人,便由一人在后路继续缠住张维贤,另外三人也不急着进攻,策马分三面绕过张维贤将他围在了中间。 如此一来张维贤再想绕圈周旋已经不可能了,被四人近身围攻,张维贤支撑的左支右绌,不到片刻身上便负了两处刀伤,而此时的张之极却刚刚救下朱纯臣调转马头往这边赶来。 张之极对着马上的四人已经是万分艰难了,更是无暇顾及马下的果赖。 果赖趁着张维贤被围攻之机,又是一刀砍在了张维贤的马腿上,身下马儿断腿吃痛,哪还能撑得住背上的张维贤,一声悲鸣就将张维贤掀翻。 张维贤身下坐骑倒下,他人也跟着朝右侧侧翻了出去,而这时右边那女真人正好一刀攻来,张维贤整个人就趴在了那个刀尖上。 这一刀插的甚深,张维贤肋下吃痛,却更激发了凶性,借着坠马之势一手握住对方那握刀的手,连人带刀一起拉下了马,而他肋 下的刀也随着他的动作又插的深了几分。 二人坠马落地的瞬间,张维贤手里的剑一把抹过那坠马的女真刺客的脖子。 此时的张维贤胸前后背已经有了三道半尺长深可见骨的刀痕,已经肋下那仍插在身体里的刀伤。一剑结束了那人的性命,他甚至来不及起身,便感觉背后有刀砍来,他只来得及抬手挥剑,但他挥出的剑也只是略微阻挡了一下背后一刀的势头,接着就感觉背上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疼痛。 张之极此时已经赶来,看着张维贤身前插着一把刀,后背又被斩了一刀,他大呼一声:“爹。”,然后用尽全力举刀挡开前面三人挥来的刀锋,只是这一下只能勉强挡下两刀,第三刀还是砍在了他的左臂上,只是如此一来他也穿过了三人的封锁。 张之极看着重伤的张维贤,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这点小伤,坐下快马朝着前面的果赖撞去。 果赖没想到张之极能这么快通过另外三人的阻拦,来不及举刀,便只能闪身避开那撞来的快马。 勉强支撑的张维贤眼前一片模糊,见儿子赶来驰援,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张之极不知张维贤的伤势到底怎样,只看他满身的伤痕,身前还插着一把刀,眼见张维贤倒了下去,他便以为张维贤被这几人杀死了。 刚冲过张维贤身前的张之极右手握刀,左手用力一勒马缰,身下马儿一个横刀立马便调转了头,立在了张维贤的身前,将那四人三马与身后的张维贤隔了开去。 此时的兴宁胡同巷口早已没有刺客拦着了,张之极只要策马便可逃离刺杀,但他却一动不动的御马拦在张维贤身前,即使他以为父亲可能已经身死,就算这样,张之极也要用性命保护父亲的尸首不再受辱。 张之极一手执缰一手横刀,朝着仅剩下的四个女真刺客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来呀!” 六人围杀两人,竟还被人杀死了两个,再见张之极那能逃而不逃还一脸拼命的样子,剩下的几人对张之极突然有些敬佩,果然是将门虎子。 但敬佩归敬佩,该下手却也不能手软,毕竟此时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之极那一声吼完,感觉身体里血液沸腾,这毕竟是他入京营一来第一次的生死搏斗,而且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 对方马上三人也迅速围了过来,张之极却不如张维贤一般策马周旋,他就驻马在张维贤的身体之前以一敌三,只是很快,不过三个回合张之极的身上便添了几道刀伤。 张之极一边抵抗马上三人一边留意着马下那人,一刀挡开了对面一人的攻势,张之极眼角的余光便瞥见马下那人又打算故技重施砍他的缰绳。 马下之人一刀挥来,张之极再次立马,马蹄高高抬起堪堪避过了那砍马腿的一刀,然后双蹄朝着那偷袭之人踢去。 马下的果赖没想到两次建功的砍马腿这次竟然失了手,他见马蹄踢来只得翻身后退躲开。 虽然避开了马腿被砍落马的危机,但马上砍来的一刀他却没能避过,那一刀正砍中了张之极握刀的右臂。 手臂猛然吃痛,张之极握刀不稳,手里的刀被另外一人挑飞了出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九十九章 专坑队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手里没了兵器,坐在马上的张之极只有等死的份,但他并没有引颈就戮、壮烈牺牲的想法,只见他借着立马之势双脚在马背上一蹬,身体飞快的朝着右边的一人扑了过去。 马上那人本就与张之极靠的极近,此时毫无防备被张之极扑来,他连挥刀招架的空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被张之极扑下了马。 被张之极扑下了马的女真人脑袋狠狠的磕在了青石板上,方一落地便磕晕了过去,那女真人在下,张之极在上,身下有了肉垫的缓冲,张之极倒是没受什么伤,眼见身下这人没了动静,张之极伸手一把夺过那人手里的刀,不管他是死是活便一刀砍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了结了他的性命。 张之极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亲手抹脖子,很是没有经验,被那人脖子里喷出的血浇了个满头满脸。 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提刀再次站在了张维贤的身前。 张之极用他那受伤的右手再次举起刀朝着几人再次怒吼一声:“再来。” 女真人余下的三人见那满脸是血,状若疯虎的张之极,心里竟有些胆寒,这人的气势比起建州最勇猛的武士也丝毫不弱。 果赖虽然心里也又一丝丝寒意,但他却仍记着与方从哲的交易,朝着另外的马上二人轻喝一声“上”,然后身先士卒朝着张之极攻去。 此时张之极没了马上之利,再加上旁边还有二人不时的骚扰,果赖竟和张之极打了个势均力敌。 此时张之极不在马上,面前又有果赖阻拦,马上二人顿时就没了攻击的空间,这二人只能翻身下马,朝着张之极攻去。 张之极与果赖一对一也不过是堪堪有那么一点点的优势,再加入一人他落入劣势左支右绌,而那两人全部加入,张之极的境地变的极其危险起来,许多时候他只能堪堪避过要害,用身体其他部分去挡刀。 不一会张之极身上便连中了五刀,除了疼痛外,长时间的战斗让他也有些力竭,加上伤口不断流血,失血过多让他脑子里感到阵阵眩晕,此时的他纯粹就是咬着牙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在坚持。 此时距朱纯臣离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张之极推算,朱纯臣以这个时间就算跑两趟成国公府搬救兵都都够了。 但这时朱纯臣还没带人来那就只有一种情况,那混蛋逃出去后把他们父子二人给忘了。 张之极一边奋力抵抗一边想着朱纯臣临走时候说的那句“贤侄放心,搬救兵的事就交给我吧。”的话,这让他心里离的愤怒,既然没有援兵,张之极心下明白自己已经必死无疑,芙蓉已死,老爹已死,而很快自己也要死在这几人刀下。 与其这样慢慢被面前这三人耗尽力气而死,倒不如临死前拉上一个垫背的,张之极举刀其中一人砍来的一刀,仰面朝天大骂一声:“朱纯臣我X你大爷。”,骂完他竟是不避,面对着其中一人砍来的一刀赢了上去,而他的刀也朝着那人砍了过去。 这人正是镶蓝旗的副都统果赖,自己不过是因为与方从哲的交易才来杀人的,可没想过要死在大明的地界上,何况自己是镶蓝旗旗主的儿子,前程一片大好,哪能与眼前这人一命换一命。 于是果赖退缩了。 张之极见面前这人退缩,也不追击,立刻变砍为削,朝着旁边一人的腰上横刀削去。 那人没想到张之极会有这么拼命的一招,一个不注意便在肚子上开了个口子,张之极也不管背后另一人砍来的那一刀,在手里的刀削上旁边 这人腹上的时候,身体向前一压,整个刀面就从那人肚子上横切了进去,然后“刷”的一声将刀抽了出来。 张之极此时背上也再次被开了个大口子。 那个被切开的肚子的刺客丢开手里的刀,拼命的想用手将从肚子里流出来的东西堵住,但刀口太大却堵了一边堵不住另一边,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混着血往外流,然后茫然的看着同来的另外两人,想开口求助,但此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紧接着那人眼皮一翻就倒了下去。 六个女真人此时已经只剩下两人,而张之极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也许是张之极的骂声起了作用,被张之极逼退的果赖就见原本放在兴宁胡同中间拦路的马车被拉开了。 然后一群成国公府的护院就从那个拉开的缺口里冲了出来。 果赖见对方救兵来援,事已不可为,便放弃了张之极,何况这张之极受了如此重的伤是否还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没必要再搭上自己的性命。 于是果赖招呼另外那人一声,那人一刀挡开张之极,二人翻身上马朝着胡同外奔去。 眼见敌人已经退走,张之极脑袋里眩晕更重,看着那不远处那摇摇晃晃朝这边跑来的肥胖身躯,张之极咧嘴一笑便昏了过去。 除了随朱纯臣一起过来的护院,还有成国公的儿子朱应安。 朱纯臣见张之极倒下,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嘴里不停的呼着“贤侄,贤侄。” 一旁的朱应安看不下去了,心想,你再这样耽误下去人就是不死都要被你耗死了,于是道:“爹,还是赶紧先把他们带回去找大夫看看吧。” “哦,对对,他们可能还没死。” 朱应安心里一阵无语,不管死没死也要抢救一下啊,竟连看都没看就把他们当死人在那里哭丧起来了。 朱应安朝着几个护院大声道:“你们还不快把英国公和小公爷抬回去。”,然后指着另外一人道:“这里有几匹快马,你立刻骑上一匹快马去太医院请王院使带人过来一趟,就说英国公和小公爷被贼人刺杀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切忌一定要说是受的刀伤。” 那名护院应了一声,接着翻身上马,飞快的朝着太医院奔去。 之前朱纯臣被刺客追砍,在张之极的护卫下连滚带爬的翻过了那个平板车,一路跌跌撞撞的回了府,到了府中之时,朱纯臣余惧未消,想着叫人,却见旁边无一人可叫,连门房都不知去了哪里。 因为太过肥胖,一路跑回去的累到虚脱的朱纯臣想着稍微缓一口气就去搬救兵,哪曾想这一坐下竟打起了瞌睡,直到朱应安准备出门时看到父亲坐在地上睡觉才将他叫醒。 本就喝了不少酒,再加上一番担惊受怕,然后一路跑回,虽然被叫醒,朱纯臣脸上还是一脸的迷糊。 朱应安有些怪问道:“爹不是说去英国公喝酒去了吗?怎么坐在地上睡觉?” 一听朱应安提起英国公,朱纯臣立刻清醒了过来,心下暗道坏事了,他急忙对朱应安道:“快,快去叫人,把所有的护院都叫上,一定要快。” 朱应安见老爹一副天塌了的样子,急忙问道:“怎么了爹?发生了什么事?” 朱纯臣道:“刺客,有刺客。英国公父子正在和刺客搏斗呢。是他们护了爹出来搬救兵的。” 朱应安一听也急了,也不知你在这睡了多久了,怕不是英国公父子护了你出来,你一觉睡过 去人家该被刺客剁成肉酱了。 他也不多言,飞快的转身朝里面跑去。 这样,朱纯臣才带着朱应安和一干护院前去营救,若不是朱应安把成国公叫醒的早,张维贤和张之极父子恐怕真的要死透了。 …… 太医院王院使听说英国公父子被歹人行刺受了重伤,性命垂危,他连忙招了两个专治外伤的太医,带了药箱,备了草药,前往国公府而去。 王院使和两名太医随着那名护院到达英国公府中时,只见屋子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那名护院站在屋外吼了一声,“太医来了。” 这时屋里的人才让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道。 王院使见这情形不住的摇头,然后朝着里面说道:“都不要在里面站着了,赶紧出来吧,再耽搁一会等血流干了神仙也难救了。” 这时屋里的人才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仅剩下坐在床边的成国公朱纯臣。 太医院的太医们自万历皇帝一病不起后,基本上都轮流围着皇上转,也就这治外伤的太医还能抽得出空来,若是二人得得是些其他的病症,恐怕太医们还真不一定能赶来的这么快。 此时的张维贤、张之极父子二人被放在了同一张大床上,张维贤的肋上还插着那把大刀。 王院使朝着成国公朱纯臣道:“国公爷您也先出去候着吧。” 朱纯臣点了点头站起身道:“王院使一定要救活英国公父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王院使和两位太医一边打开药箱一边点了点头。 两位治外伤的太医一位姓王,名肯堂,因著《六科准绳》而闻名,尤擅外科,而另一位太医姓马,名文培,乃是武进孟河人士,以外科见长而以内科成名。 两位太医先是用剪刀将床上二人的伤口处衣物小心剪开,看着二人那浑身深可见骨刀痕都是心惊不已。 王院使已经给二人号过脉,气息虽弱,但仍有一丝尚存,并非不可救治,而这父子二人能撑到太医前来,也是多亏了那一身强健的体魄,换了其他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说不定早死了八回了。 也幸亏是王院使心细带了两位外科太医前来,若是只来一位对这父子二人一个个救治,怕是等不到一人治好另外一个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王院使先是助马太医将张维贤肋下的大刀取出,好在这刀插的虽身,却无伤及内脏,在二人合力将刀取出后,另一边的王太医已经将张之极的伤口处理好开始缝合上药了。 张之极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几处,伤口虽多,但都不致命,之所以昏迷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 但张维贤的伤口虽少却麻烦了许多,他身上除了插的那把刀外,另外还有四处刀伤,其中三处也不过是皮肉之伤,但另外一处却是将他后背的脊椎从中砍断了。 三位太医足足花了一整夜的时间,从戌时一直到辰时才将二人身上的伤全部处理好。 朱由检府邸的前门也在兴宁胡同,离英国公府不算远,他一早得了英国公父子遇刺受伤的消息也一早赶了过来。 所有的人一整夜都候在门外等着消息,直到见三位太医出来,外面的人连忙围了上去。 成国公朱纯臣当先问道:“王院使,两位太医,英国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王院使看着众人一脸期待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道:“伤情是稳定住了,只是结果不是很理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章 三拒才女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听了王院使的话,众人一时有些难以理解,既然伤情都稳定住了,为什么结果还会不理想? 王院使满脸疲惫的掏出一两张药方道:“我们已经帮英国公和小公爷包好了伤口,你们只需按这方子上面写的抓药就好,一张方子是用来外敷的,隔一日换一次药,另外一张是要熬了给他们喝的。至于里面二人,就让他们好好养着吧,小公爷只是失血过多,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醒过来,过了七日便可下床了。至于英国公,唉……英国公的伤切记一个月之内不可起身,就算喂药也要躺着喂,至于以后,恐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成国公朱纯臣听了王院使的话心里一阵愧疚,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文人提不动笔,武人拿不动刀,这是最令人遗憾的事,也许他没睡那一觉,或许英国公不至于重伤至此。 “还是要多谢三位太医不辞辛劳。”,朱纯臣朝着王院使和另外两位太医拱手道,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王院使。 王院使也不客气,将三张银票接下了,医者虽说济世为怀,治病救人为医者本分,但在这京城的达官显贵之中,一些诊费你若不收,反倒是得罪人的事情,在那些人眼中,出些银子总比欠下人情要轻的多。 收了银子,三位太医便告辞离开,成国公派人将三位太医送回了太医院。 知道了结果,那些前来探望的人也就散了,屋子里只留下了英国公府里几位照顾伤者的下人。 管事张忠派人照着方子抓了药,他却是一步也不敢离开,待英国公被刺杀的消息一旦在京城传开,那些前来探望的人怕是会一波接着一波。 前去英国公府探望的朱由检和骆养性也一道回了朱府。 回府的路上,骆养性不解的问朱由检道:“五哥,你说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在京城明目张胆的行刺堂堂国公?” 朱由检道:“听成国公说那几人不像是大明的人,虽然他们穿的是大明的衣服,说的是大明的官话,但看他们的身手套路却更像是女真人,而且那六人里面有两个是满脸的络腮胡子,我们大明的人是很少会蓄络腮胡子的。” 骆养性道:“金人派来京城的细作不是上次被锦衣卫抓的差不多了吗?怎么还会有?莫非逃掉的那几人竟然没走还留在京城之中?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是女真人干的,那倒是说得过去。如果能除掉英国公对女真人来说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朱由检抓了抓脑袋道:“细作死了一个可以再派一个,抓了一批可以再来一批,只要他们想派细作,哪是能够一个不留的全部清理干净的。至于到底是不是女真人干的,等顺天府领走了那些尸体,回去仔细查一查差不多就能知道了。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果真是女真人干的,英国公已经去职了,基本上算是对他们没什么威胁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冒这么大风险去刺杀英国公?” 这问题朱由检想不明白骆 养性就更想不明白了,不过他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骆养性不确定的说道:“五哥你说会不会是女真人本来想刺杀的是成国公,而他们三个一起回家的时候英国公和子瑜刚好遭了池鱼之殃。反倒最后英国公父子二人掩护成国公逃脱了,而他们却把自己陷了进去。”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也不无可能。” 二人说这话很快就回到了府里。 刚入了府门,朱由检就见锦绣迎了上来,锦绣一来到朱由检身边便道:“五爷,呐隔壁的徐小姐又给您送帖子来了,而去这次还是徐府的徐小公子亲自送来的,而且那徐小公子还说了,五爷您再不去他们就要上门来与您讨教诗词歌赋了,还说徐大人与你许久未见也甚是想念你。” 朱由检笑着道:“这倒是新鲜了,前几日京营演武的时候我与徐大人才见过,怎么就许久未见了?何况那日我见了徐大人他也没和我说什么话。你就再去帮我回绝了吧。” 锦绣道:“我的公子,你都拒绝人家三回了,就算是男子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女孩子家,连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朱由检不解的看了锦绣一眼道:“你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了吧?怎么突然替她说气话来了?” 锦绣道:“人家只是替那徐小姐抱不平而已,谁会收她什么好处,我在公子这里吃喝不愁,还需要什么好处,若那徐小姐真的用好处收买我我反倒是看不上她了,又怎么会帮她说话。” 一旁的骆养性道:“不如你就去徐府见见那位徐小姐指导一下她的什么诗词音律呗?反正那徐府又不远,出了门就到了。” 朱由检道:“我哪懂什么诗词音律,徐小姐以前可是松江有名的才女,我去指导她不是摆明了丢人现眼去了?” 骆养性撇了撇嘴道:“真是难得见五哥你谦虚一回,若说你不同诗词音律,那这天下的号称文人雅士的还不要羞愧至死?” 朱由检不由的翻了翻白眼,心里无奈的想到:“真是说真话的时候都没人信,说假话倒是都信了。” 一旁的锦绣冲着骆养性开口道:“就是你这人把我们家公子教坏了,总是怂恿我们家公子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还总是说些怪话。现在惹得人家小姐都找上门来了。” 骆养性听得一阵无语:“我说锦绣,你们家公子出去风流快活还需要我教?你们女人的心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我明明是在替你说话,你怎么反倒怪到我头上来了?” 锦绣哼了一声道:“哼,反正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朱由检一听锦绣这话顿时被逗乐了,“秀儿啊,你最近是不是看话本看多了?脑子里怎么竟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锦绣一听朱由检的话,好像做了坏事被发现了一般,低着头小声道:“人家也没看多少,也就把你房里那些看完了而已。” 朱由检听了一拍额头道:“唉,言 情小说害死人呐。秀儿啊,你还小,不适合看那些话本,不利于你的身心健康。” 锦绣听了朱由检的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公子你又开始哄我了,你比我还小两岁呢,还不是天天在看,我那日见你还看彩画版的呢,只是我去你房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 朱由检听得心里一阵恶寒,幸亏自己藏的好,若是真被锦绣找到了罪过就大了,那可真是毒害未成年少女了,锦绣口中所谓彩画版的话本,正是朱由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插图版的《金瓶梅》。 骆养性听得也来了兴趣,“五哥竟然还有彩画版的话本?什么时候也借我看看?正巧我那里也有几本,我们可以互相交换着学习学习。” 朱由检一看骆养性那贱贱的样子便道:“实践才能出真知,你多去八大胡同实践实践就行了,哪还需要看话本学习。” 锦绣一听朱由检又开始胡说八道了,道:“公子又开始说些胡话了,那我就去替少爷回绝了徐小姐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嗯,去把。” 锦绣问道:“只是这次又要找个什么理由呢?” 朱由检一听又要找理由,顿时一阵头大,他仔细想了一想,明日便是五月初七,好像东顶的碧霞元君娘娘庙有个庙会,而且明日是最后一天了,于是他对锦绣道:“你去回复徐小姐就说本公子近日来正忙于诗词创作,明日要出门去寻找灵感,实在没空前去。” 锦绣一听兴奋的道:“公子明日真的要出去找灵感吗?” 朱由检嘿嘿一笑道:“当然不是去找什么灵感了,不过是应付一下她罢了,总不能说本公子就是不想去你府上与你探讨什么诗词音律吧?那样也太伤人了。不过听说那东顶的庙会挺好玩的,徐小姐的事情你帮本公子办好了,明日本公子就带你一起去逛逛。” “公子放心,锦绣这就去办。”,说完锦绣一转身扭头就走。 一听朱由检要去逛庙会,骆养性连忙劝道:“五哥,庙会各色人等都有,人员复杂,最近一段时日京城很是不太平,英国公遇刺的事才刚发生,顺天府还没确定是不是女真人干的,而且上次那逃走了的几个女真人还没被抓住,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朱由检道:“怕什么?有高胜、高寒二人跟着我,就算那些女真人的细作敢来,我也定能让他们有去无回,何况我不过是个无职无权的世子,那些女真人来找我做什么?” “可是……”,骆养性还想再劝,却被朱由检挥手打断。 朱由检道:“你的那个总旗最近训练也辛苦了,你回去也与他们说一声,谁愿意一起去的也可以一起去,明日的一切消费由朱公子买单。” 见朱由检下定了决心要去,骆养性也没有再劝,只是回去把朱由检的话告诉了下面的人,不到半日,朱由检明日要去逛庙会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朱府,连同门房都知道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零一章 庙会计划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果赖刺杀了英国公张维贤和张之极后,并没有直接回方府,而是在外面游荡了一夜,直到第二日的下午才兜兜转转的回了方府的东厢阁楼。 此时英国公遇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方府自不例外。 方安见果赖与另外一人回来,他连忙前往方从哲的房中把二人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方从哲。 方从哲经过休养调理,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听说果赖已经回府,他便急忙与方安前往东厢阁楼。 方从哲二人对了口号便急忙上了阁楼,方安就见果赖二人又换了衣服,这二人身上穿的已经不是早些时候他拿来的那些。 方从哲见二人颇为狼狈的样子,心下不免看低了一些,英国公父子遇刺的事情他早已派人打听清楚,顺天府也已备了案,现在还有四具刺客的尸首停在顺天府的停尸房,六个人去刺杀两个人,结果一个没杀死反倒折了四个人,怎么看着刺杀都算不上高明,不过死的反正不是他的人,方从哲心里倒是无感,只是没能要了英国公父子的命让他很是遗憾。 果赖见二人到来,他朝着方从哲伸手道:“方大人,英国公父子二人我们已经替你杀了,你答应的军事布防图也该兑现了吧。”,果赖二人逃了一夜,根本无法打听到任何的消息,以为那种情况下英国公父子二人必死无疑。 听果赖说已经把英国公父子二人杀了,方从哲不屑的道:“果赖副都统替我把英国公父子杀了?可是我派人去打听的时候却听说那父子二人只是重伤而已,张维贤那老匹夫虽然以后瘫了,但那张之极也就是身上多添了几道疤,” 果赖震惊的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张维贤已经死在那里,而张之极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还能活得下来。” 方安接口道:“事实就摆在那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一听英国公父子没死,果赖心里本就有些愤怒,怒的是自己折了四个人却连一个人都没能杀掉,那军事布防图恐怕方从哲也不会轻易交出来了,这时候一听连个管事都敢奚落他,再加上这几天方安就没给过果赖什么好脸色,于是果赖眯着眼看着方安,目露凶光道:“什么时候连个奴才都敢在我面前放厥词了?”,说完他又看着方从哲道:“方大人,虽说这父子二人没死,但那张维贤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将,让他瘫在床上,恐怕比死还难受吧。” 方安看着果赖的眼睛怡然不惧道:“果赖副都统的意思是,难道要用这一个摊子一个伤员就想换我们老爷的布防图吗?” 果赖见一句警告之下这方安仍没有收敛的意思,他大喝一声:“找死。”,同时“刷”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宝刀搭在了方安的脖子上。 方从哲一见对方一言不合就动起了刀,连忙道:“怎么?果赖副都统是要在老夫面前耍威风吗?别忘了这是在方府,这里是京城。” 果赖一听方从哲的话,心里倒是并不如何惧怕,管他是在哪里,二人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自己出了什么 事情,方从哲恐怕也躲不开干系。 他本就只是想吓吓那管事,当然不可能当着方从哲的面把他的人给砍了,那样恐怕真的要鱼死破了。 果赖原本凶恶的嘴脸顿时一收,把架在方安脖子上的宝刀插回了刀鞘,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着方从哲道:“我不过是替方大人管教管教奴才,方大人怎么还当真了,刚才不过是和方大人开了个玩笑罢了。” 方从哲哼了一声道:“我方府的管事还用不着果赖副都统来管教,而且奴才是你们建州的产物,方安在我府中几十年,我待他如同子侄一般,如今我儿子没了,方安便是我的儿子,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奴才。” 果赖不以为然的道:“都说你们大明礼教传家,看来也不过如此,在主子面前所有人都是奴才,就是我阿玛身为镶蓝旗的旗主,见了主子也要自称一声奴才,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不过我也不与你纠缠这些,此次任务虽然未竟全功,但也算不负所托为方大人出了一口恶气,而且我们六人也折损了四人,还是希望方大人能言而有信,将那军事布防图交与我,然后我再去把那世子杀了,大家皆大欢喜。” 方从哲见果赖那一副无赖的嘴脸道:“怎么?果赖副都统未能够完成我们约定的事情,这是打算强买强卖了吗?” 果赖道:“方大人哪里的话,正如方大人所说,这里是方府,是京城,果赖哪敢强迫方大人?只是在这京城里除了我们,怕是也没人敢冒着诛九族的罪与方大人做这种交易了吧?果赖此次在京城耽搁太久,过不了几日便要动身回建州,那张家父子此时卧床养伤,英国公府现在如临大敌,戒备森严,我们再想在此时杀掉他们已是难如登天,不过来日方长,若是日后有机会,我定会再帮方大人除去这两个心头之恨。” 方从哲道:“果赖副都统既然这么说了,老夫也不能让你的人白死,这军事布防图老夫也带在了身上,现在给你也并无不可,只是那朱由检,希望果赖副都统不要再出意外,至于另外的那个条件……那辽东经略熊廷弼一事,老夫就看果赖副都统日后的说法了,希望果赖副都统能够言而有信。” 本来那熊廷弼一事就是果赖漫天要价提出来的,那人确实有些本事,在辽东给建州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但既然这次的任务他们没能圆满完成,果赖也自然不好再去强求,于是道:“好,就依方大人所言。” 方从哲从袖中掏出了辽东至榆林的军事布防图递上道:“这图也是老夫临摹而来,果赖副都统看过之后就毁了去吧,切不能落入他人之后,否则老夫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杀的。至于那朱由检,老夫已派人打听清楚了,明日他便会去东顶的碧霞元君娘娘庙逛庙会,不过他们一行人恐怕会很多,这也是果赖副都统离开前最后的机会,至于如何去做,就看你们的了。” 果赖接过方从哲手里的军事布防图,这份军事布防图是用绢布所画,果赖先是将卷起来的绢布缓缓打开铺在在上仔细的看了看,东 至沈阳辽阳,西致榆林,北到朵颜三卫,南到宁远,所有的军事部署一应俱全,包括守将、兵力、粮草、布防位置等,应有尽有,三说宁远以南的军事布防没有画出来,但是果赖已经很满意了,何况宁远也不是他们一时可以染指的地方。有了这份军事布防图,即使不能直接从山海关一带南下,至少等到哪天建州缺粮饷的时候从九边夺口进入中原劫掠已经不是问题了。 果赖将军事布防图重新卷起来塞入怀中道:“放心,既然方大人如此信任在下,果赖定当不负方大人所托,至于如何去刺杀朱由检那小子,我心里已经有了定计。” 方从哲一听果赖说已经有了计策,不由好道:“不知道果赖副都统准备如何去做?我听说朱由检一行不下数十人,只凭你们二人的话是不是太过单薄了一些?” 果赖神秘一笑道:“管他朱由检是十人还是一百人,只要他敢去那碧霞元君娘娘庙会,我保教他有去无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身边有几个高手,自从接了你这桩交易,我就没打算与他在身手上较个高下,方大人可还记得我与你提的那第一个条件?那几件东西就是为朱由检他们准备的。” 方从哲大惊道:“你准备在碧霞元君娘娘庙的庙会上用火药?那庙会明日是最后一天,恐怕人数比前几日还要多了许多,那里可是有上万人,火药一旦爆炸,不知道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果赖不可思议的看着方从哲道:“我观方大人平日的做派可不像在意那些无辜之人性命的样子,方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妇人之仁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杀了朱由检,牺牲点无辜的人算什么,何况我只让你们备了五十斤火药,想来不会伤及太多的无辜,至少不像方大人担心的那样,会伤了上万人的性命,否则不这么做的话方大人可是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当然,我们提前也准备好了火铳,若是用火铳能杀掉他,那些火药也用不着爆炸了。” 方从哲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然后狠下心来道:“只要能杀了朱由检,消了老夫心头之恨,那就由着你去吧,我为我儿报仇,也是出于无奈,无意冲撞神灵,但愿碧霞元君娘娘不要怪罪才是。”,说完,方从哲接着又自言自语道:“那些受牵连的人就不要怪老夫心狠手辣了,要怪你们就怪朱由检那小混蛋欺人太甚,去了地府你们也要认准了由头,知道该告谁的状。” 其实果赖没有与方从哲说的是,即使用火铳能够杀死朱由检,那些火药也依然要炸掉,否则以朱由检身边那些人的身手他们二人完全没有机会脱身,只有点燃了火药他们才有机会趁乱逃脱,而果赖他们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所有能用到的都给朱由检招呼上。 不过果赖倒是想多了,他没说也不过是略微减轻些方从哲的负罪感罢了,为了报仇,即使真的把碧霞元君娘娘庙的所有人都拉上陪葬,最后方从哲也会同意这么做。 PS:今天依然是三章,因为昨天有事没来得及写,所以今天三章会晚一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零二章 冤家路窄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待方从哲和方安二人离开后,果赖再次把那绢布铺开仔细的研究起来,看了近半个时辰,果赖算是把这张军事布防图研究了个透,尽管果赖把军事布防图已经牢记在心,但是他并没有把那绢布按照方从哲所说的毁掉,他看了看身边的另外一人,然后缓缓的褪下了裤子。 …… 顺天府的停尸房中,府尹姚顺一个个的掀开盖在尸首伤的白布,然后厌恶的挥了挥手驱散面前传来的味道,四具尸首全部看完,姚顺也没能从中看出点什么来,他朝着站在不远处的仵作道:“尸体查验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那仵作一听府尹大人问话,连忙回道:“这四具尸首小人都一一验过,其中一具死于贯穿伤,胸部被弩箭近距离前后贯穿,第二具身上虽有伤痕但都不致命,唯一致命的是他脖子上的那处剑伤,那人是是被利剑隔断了喉咙而死的,第三具尸体比较特殊,身上有两处致命伤,一处是后脑出,后脑的脑颅处完全凹陷了进去,另外一处是脖子上的刀伤,最后一具尸体是被快刀划破了肚肠而死,这些人应该都是被英国公和小公爷杀死的。” 姚顺听那仵作分析了半天本来以为能分析出个什么线索来,没想到就说了这么个结果,他不由得对着仵作翻了个白眼道:“这还用你说?那现场除了这些刺客就是英国公父子二人,不杀他们杀的难道还能是你杀的?本官是问你能不能看出来这些刺客的来头。” 那仵作道:“大人原来是问的这个?小人以为大人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没说。” 一听这话姚顺就闭口不言了,仵作既然这么说那就是说明这群人来历的线索很明显,他刚才因为嫌弃本来就没怎么仔细看那几具尸体,此时说多了恐怕暴露了他自己的无能。 那仵作接着道:“这些应该是女真人,建州那边的人普遍都是这种剃发留辫的发式。” 跟在姚顺身边的推官柯北道:“也不能这么早下定论,除了女真人外,辽东的一些人也流行起了这种金钱鼠尾的发式。” 姚顺附和道:“柯推官说的正是,本官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才问你有没有从其他的线索上看出这些人的来历线索。” 那仵作思考了片刻然后茫然的摇了摇头道:“除了这些还有就是这些人手指上的茧子,和大腿内侧的磨痕,一看就是常年骑马射箭的人,只是若是辽东的兵士也具备这些条件,凭借这些线索小人还是无法区分这些人到底是辽东的明人还是建州的女真人。” 如此一来姚顺就很是为难了,此事事涉国公府,整个京城都在不时的来人询问案件的进度,若是不能够查清楚的话,对他的名声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损害。 于是姚顺看着柯北道:“柯推官你觉得这事如何?” 柯北先是摇了摇头道:“下官也看不出这四人到底是女真人还是辽东的脱籍军户行刺杀之事。而且无论是辽东军户还是女真人都说的过去,姚大人可还记得京营演武那日死去的刘成?那人曾在辽东任千总,后来才调到京营任的参将,那刘成在辽东威望颇高,其词就是英国公掌管京营 ,对女真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说以说是女真人行刺也说得过去。” 姚顺道:“你这说了岂不是等于没说,本官也知道都有可能。” 柯北轻笑一声道:“虽然下官不知道这些刺客是什么人,但是却有能让姚大人脱身出来的抽身之法,姚大人可愿意听?” 姚顺一听柯北的话,顿时眼前一亮,道:“有什么好的办法,快快说来。” 柯推官道:“虽然我们顺天府掌管京营的治安和刑名,但上有三司,前有东厂后有锦衣卫,这件案子事涉国公,哪是我们小小的顺天府能够管的了的,不过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最后姚大人即使把案子交到三司,但最后还是会被退回来。不过除了事涉国公以外,再加上一条,这案子就怎么都不会退回来了,自然有人会替大人接手过去。” 姚顺不解的问道:“除了事涉国公还有什么事?” 柯推官神秘兮兮的道:“姚大人既然演武那日在京营现场,想来定然是知道京营走私火器一事的来龙去脉了?” “这事本官自然知道,但这事与这件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京营走私火器一事英国公为什么基本上没受到重罚?即使丢了大量火器还让太子处处维护于他?除了因为大多数的火器都能够追回和感念国公爷的功劳外,那就是京城潜藏的建州细作基本上被一打尽。” 姚顺算是听明白了一点,他不确定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柯推官低声道:“既然分不出是辽东人还是女真人,大人就把他们当做是女真人报上去,反正这也是四具尸体,不会坐起来与府尹大人对峙。只要一牵扯到女真细作,那么刑部就不会再将案子打回顺天府,要么刑部亲自接收,或者就是转给锦衣卫,不过这事交给锦衣卫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之前抓的那些女真细作此时还在诏狱关着呢。想来北镇府司应该是拿到了口供,只要那些被抓的女真人与这几具尸首辨认一下,这几人的身份基本就可以确定下来了,若是这几个刺客真的是女真细作,姚大人也可从中得些功劳,若是并非是女真人,姚大人也不会因判断错了而受处罚。” 姚顺听完拍手道:“妙啊,如果只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本官理应查问,但涉及到女真细作这案子就不在本官的职权范围之内了,本官现在就去处理。” 说完,姚顺急匆匆的出了停尸房前去写陈词去了。 …… 方府的东厢阁楼之上,果赖将那卷画着军事布防图的绢布缠在大腿上,然后用布条绑了起来,做好了这些,果赖重新穿好了裤子,整了整衣服。 另外那名女真人在旁边看着果赖做完这一切,然后道:“副都统,这绢布于我们来说十分重要,明日之事不如就由我一个人去做吧,您先带着这份军事布防图离开京城。” 果赖摇了摇头,道:“这事你一个人很难完成,就只是安装火药,若是没人帮你掩护就很容易露出马脚,今晚我们就先去城东庙会看看,一旦用上火药,只要计划的好,想来我们脱身不是问题。” 那名 女真人见说服不了果赖便不再去劝,二人又是好好计划了一番,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果赖二人背着火铳和火药出了阁楼。 最初时方安为他们准备了六把火铳,现在只剩果赖二人,火铳也就用不了那么多了。 果赖二人,一人用绳子将那坛子火药绑了背在背上,另一人用方安留下的白虎皮包了两杆火铳,外面也缠上绳子背在身后,剩下的四杆火铳就被他们丢在了那个紫檀木的箱子里。 果赖先是去找到方从哲,让他派人去给他们准备一辆马车,否则如果以这样一幅怪异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恐怕连两条街都出不了就要被巡城的五城兵马司的人给抓了。 方从哲让方安把他的马车找来,二人趁着夜色无人注意之时,从方府后门钻进了马车里,由方安一路护送着二人出城。 近日因为英国公遇刺,京城中五城兵马司的人更是加紧了巡逻,许多街道上时不时的就能看到手执长枪的巡逻卫兵经过,若没有方安的护送,果赖二人想轻松出城确实很难。 方从哲的马车上挂了个不大不小的方字,因此许多人都认识这马车是当朝首辅的马车,赶车的又是方府的管事,那么许多人便想当然的以为马车里坐的自然是当朝首辅方大人。 方安驾着马车不疾不徐的往东门而行,偶有与方安认识的会远远的寒暄上几句,但敢上前检查马车的却是没有一个。 直到快出齐化门时,方安却不巧遇上了巡城御史薛贞,这位巡城御史薛贞薛大人正是当日方世鸿与一群无赖害死芙蓉那日所遇到的北城巡查御史。 若没有方世鸿一事,这位巡城御史薛贞薛大人本该已经升任正六品的巡按御史了,但因当日薛贞让人拿了方世鸿并将方世鸿如何害死芙蓉一事据实上奏,但三司审判下来的结果却与薛贞所奏之事大相径庭,因为薛贞参奏的是首辅的儿子,所以督察院与方从哲交好佥都御史便以薛贞所奏不实为由将他迁升巡按御史的事情给搁置了下来。 只是薛贞为人颇为正直,虽说是一个正七品的芝麻绿豆小官,因参奏之事与审理结果出入甚大,他因记得那日与张之极说过的话,答应不会让那姑娘枉死,便在即使三司定了案的情况下依旧整日蹲在大理寺的门口等着替芙蓉伸冤。 三司的官员都知道这案子其中的门路,虽说主审方世鸿一案的官员与薛贞比起来不知道高了几个层级,但眼见一个正七品的小官每日在那里堵拦,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避而不敢相见。 在大理寺门外候了一日无果,薛贞便在刑部大牢门口破口大骂方世鸿和一干昏官,因为正赶上方安去刑部大牢打点,所以方安便与薛贞争吵了几句,二人也算是认识了,而且还结了梁子。 一见前面的薛贞,方安心里便是“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而薛贞也果然不负方安的期待,带着几个巡城的兵丁就朝方安这边赶了过来。 还没靠近薛贞奚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呦,这不是方府的大管事方安吗?怎么不做管事改做车夫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零二章 碧霞元君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安道:“薛贞,你赶紧让开,我家老爷有要事要出城,若是耽搁了,你负责的起吗?” “对不住了方大管事,这世上除了不公的事我负责不起,其他的还真能。”,说着薛贞朝着后面车厢的方向拱了拱手一脸无赖的样子喊道:“对不住了首辅大人,我薛贞要耽误首辅大人的要事了。只是近日京里发生了刺杀国公爷的事,衙门里下了命令要严查过路人等,我薛贞不敢不从啊。” 方安虽然心里气氛,这大明朝敢查当朝首辅车驾的恐怕没有几个,今天偏偏就让他遇上了,若是平日好好,正巧赶上今日车里坐的不是方从哲,车里的人若是真被薛贞查了,就算方安嘴再硬,把所有的事自己抗下,但方从哲的名声怕是要臭了,毕竟定案要罪证,流言可不需要。 见薛贞那明显一副找茬的样子,方安硬着头皮道:“薛贞,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老爷对你算是客气了,一切仇怨皆因我而起,与我家老爷无关,我家少爷才被歹人谋害不久,我家老爷重病不起,今日乃是为了出城寻医,若是耽误了老爷的病,我方安无颜苟活,你薛贞良心又能够过得去?” 薛贞不急不燥的道:“哦?原来是方首辅病了?难怪薛贞在这拦了半天的车驾也不见方首辅出来训斥,只是这都病的说不出话了,怎么方大管事赶个车还这么不急不躁的?听闻那日方大管事闹市飞马可是威风的紧,怎么今日如此温吞?看来换了个赶车的差事,这手上的本事就稀松平常了,我听闻你家少爷入狱的时候,方大管事极尽威逼利诱之能事,手段可犀利的很。” 方安放软了口气道:“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过是因为我家少爷而起,我家少爷如今已经故去,你又何故揪着不放?如今我家老爷继续出城,你且不要纠缠,等我送了我家老爷求医回来,任你杀剐。” 薛贞朝着马车的车厢走去道:“方大管事这是说的哪里话,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那做了恶的人自有天收,我薛贞岂是公报私仇的人,薛某今日不过是奉命盘查过路人马,方首辅,方首辅,我薛贞过来啦。” 说着话薛贞已经走到了车厢前面,伸手就要去掀帘子,方安伸手一把抓住了薛贞的手腕,道:“我家老爷的病情受不得风,若薛大人非要掀帘子查探,就先从我方安的身上踏过去。” 马车里的果赖二人一听有人拦路查探,心里也知道不好,就在薛贞慢慢走近的时候,这二人早已抽刀在手,一旦有人掀帘子,他们便要杀人跑路。 薛贞听了方安的话,手上的动作也停了,道:“方大管事这是哪里的话,好好的我从你身上踏过去做什么,只是薛某公务在身,还请方大管事让一让。” 方安激动的道:“我方安与你本无仇怨,不过是因为我家少爷的事上得罪于你,你便如此挟私报复,你薛贞还说什么不是公报私仇,这马车上偌大的方字你看不到吗?明知我家老爷重病在车中休养,你还偏要入车查探,若说你不是借机羞辱我家老爷,恐怕连傻子都不会信。莫非你是看不到我家老爷病的已经连话都说不出了?否则岂会容你如此猖狂。主辱臣死,今日你若是执意要欺辱我们主仆,那你便干脆一刀杀了我。”,说着方安便上手去抢夺薛贞腰上的佩刀。 薛贞见方安那一副要发疯的样子,哪敢让他抢了佩刀 ,他一边躲闪一边道:“方安你大胆,你这是在干扰本官执行公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拿下。” 方安如泼妇一般,一边逼近薛贞,一边上手抢夺,薛贞只顾着保护佩刀,不成想让这疯了一般的方安在脸上挠了几条血印。 薛贞一手护脸一手护刀道:“方安,你再这样闹信不信我真让人抓你了。” 方安不依不饶的道:“来啊,让人来抓我啊,也好让天下人看看号称公正无私的薛御史是怎样一副嘴脸,如果我家老爷有点什么事情,我方安百死莫赎,我连命都不要了难道还怕你抓我。” 薛贞总算是受不了方安那疯狂的样子了,于是朝着边上看热闹的一群兵士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来把他给我拉开。” 听了薛贞的话,旁边的人才连忙上前把方安拉住,方安被拉着两条胳膊离开了薛贞,双脚犹自不停的踢踏,嘴里大喊道:“薛贞,你敢欺辱我家老爷,我方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方安被拉开后薛贞总算轻松了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道:“好了,以前倒是没见识过你撒泼打滚这一套本事,既然今日情况特殊,我就不查你们了。”,说完,薛贞朝着拉住方安的二人道:“放开他吧。” 那二人松手把方安放开,但又怕他突然再上前发疯,仍是虎视眈眈的看着方安。 方安一听不查了,立时也收了那副泼妇样,对着薛贞道:“算你还有点良知。”,然后理了一下衣领,恢复了从前那副模样坐回了车架上。 薛贞朝着拦在方安马车前面的几个兵士挥了挥手道:“让他走吧。” 直到拦路的兵士让开,方安担惊受怕了许久的心才总算安了下来。 方安右手一挥赶车的藤条,大喊一声“驾”,马车立刻飞奔了出去,直奔齐化门而去,哪还有来时那种不疾不徐的安淡模样。 经了这一番波折,即使出了城门方安也丝毫不敢放松,他毫不减速的朝东顶而去。 直到快到娘娘庙时,路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这时方安才稍微放缓了马车的速度。 东顶的碧霞元君娘娘庙,又叫行宫庙,因庙旁有一株永乐年间的老榆树,因此顺义、通州一带的人又称这座庙为“孤榆树庙”。 碧霞元君乃是道教的传说人物,相传泰山东岳大帝之女,宋真宗封禅泰山时受封为“天仙玉女碧霞元君”,传说周文王时梦见一妇人当道而哭,问其故,曰灌坛太公有德,妇人过境归家必有疾风骤雨,有损其德,故不敢过,此妇既是碧霞元君娘娘。因许多此类传说,故百姓皆以为碧霞元君娘娘心怀善意,能护国佑民,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因而加以崇祀。 因嘉靖时道教备受推崇,因此京城内外大大小小的碧霞元君娘娘庙多不胜数,而又以东南西北中五顶元君庙为最。 城内城外的各庙宇又有所不同,城内的庙宇多为香火之地,而城外的庙宇则为游春、庙市的场所,唯有这东顶的碧霞元君娘娘庙最为特殊,这里不仅郊游互市的人数众多,而前来烧香祈福的虔诚香客也是多不胜数,近的也就是京城内外,远的有从三河、蓟县赶来烧香祈福。 快到娘娘庙时,车马就已经寸步难行,方安招呼了果赖二人下了马车,将二人放在这里,然后便调转车头离开 了。 娘娘庙的庙会商贾云集、百货陈杂,来来往往的人许多手里身上都带了许多的东西,如此一来身上背着东西的果赖二人也就不显得如何突兀了。 方安放下果赖二人后回去的路上,马车再次恢复了慢慢悠悠的状态,不用想也知道,那巡城御史薛贞一定还守在齐化门里面等他回来,即使说了是出城去给自家老爷找大夫看病,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所以原本半个时辰的车程方安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回到齐化门外。 方安赶着马车疾走了几步便入了城门,他四下一看,竟没有薛贞的身影,这倒让他很是诧异,本以为薛贞会等着他回来再好好折腾一番,看来这薛贞果然有些公正无私的味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再去想薛贞的事,方安专心驾着马车往前赶,尽量早些回到府中免得再生出什么事端。 才走了不出十丈,方安就见马车旁边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赶了上来,他仔细一看,不是薛贞又是何人? 待薛贞齐头赶上,他冲着方安咧嘴一笑道:“方大管事别来无恙啊?” 方安心想真是该抽自己两嘴巴,自己竟然会天真的把这人看作是公正无私的人。 这次薛贞是独自一人骑马而来,前方并没有兵士拦路,方安也不回头,也不回头,径直驾着马车朝前走,只是嘴里说了一句,“看来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薛贞巡城的范围就是这东城一片,闲来无事自然想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这人选自然最合适的就是方安了。 之前放方安出了城,薛贞便觉得有些不对,城里的良医、名医甚至御医都多得是,那方从哲为什么要去城外求医,何况他在京城这么年也没听说城外有什么良医。 只是人已经放走了,薛贞再想去找已经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了。于是薛贞就在那里候着他回来,只是过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方安的身影,闲来没事他便寻了个茶摊与那伙计聊聊天,这个时候茶摊根本就不会有客人来,那伙计也乐得与他打发时间。 薛贞一边与伙计闲聊,一边不时的注意着城门口的方向,直到见了方安驾着马车进了城东张西望,他才离开茶摊。 听见方安挖苦,薛贞也不在意,直接开口问道:“不知方大管事这是带着你家老爷去哪寻医了?” 一厅薛贞问这话,方安心下就想到或许被他看出什么苗头了,只是反正此时已无证据,方安倒也不是如何害怕,他回道:“怎么薛大人家里也有人快病死了吗?那我倒是可以给薛大人推荐一下。” 薛贞听出了方安这是在不吐脏字的骂人,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嘴上的小便宜,于是道:“那倒是需要方大管事指点一二了。” 方安见薛贞在这个问题是纠缠,于是揶揄的道:“东顶娘娘庙有个巫医倒是不错,除了治死的,其他都治好了。” 薛贞笑着道:“方大管事果然忠心为主,方首辅都病危了,方管事居然能给你们老爷找到这么一个治病救人的良医也真是难为你了。” 方安勒住缰绳“吁”的一声停下了马车对着一旁一直跟着他的薛贞道:“薛大人不去巡城,来跟着我这个小小的管事做什么?薛大人可是还要查探?那请吧。”,方安说着就把身子让到了一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零二章 仙人示警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薛贞道:“方大管事如此磊落,我还查探个什么劲,何况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只有往城外送的,哪有往城里揽的。” 见薛贞也不下马查探,方安便驱了车继续前行,道:“既然薛大人也不查探,为何还一直跟着我?” “我只是没想明白城里良医云集,方管事为何要去城外给方找大夫,最近也没听说城外有哪个游方神医来到京城了?” 二人一个走一个跟着,时不时的互相嘲讽几句,只是一提到大夫问题,方安便闭口不言。 薛贞随着方安一路跟到了方府,方府门前,方安停了马车对着薛贞道:“多谢薛大人一路护送,现在也送到府门口了,薛大人请回吧。” 薛贞笑着看了看方安道:“不急,我看着方大管事和方首辅进了府才能安心。方大管事还愣着做什么?快扶你家老爷下车啊?” 方安皱了皱眉头,车里现在自然不可能出现个方从哲让他去扶,只是薛贞如此说话,想必是看出来点什么了。于是他道:“薛大人的的职责区域是在东城吧,这里可是城北,不知道薛大人现在算不算是玩忽职守呢?” 薛贞道:“算,当然算。只是这点问题不足以打发我的好心,我很想知道弱不禁风的方大人连掀个轿帘的风都经受不了,那现在该如何下车。” 一听薛贞的话,方安略微一思索就有了计策,道:“难怪薛大人跟了我一路,只是可惜薛大人怕是看不到了,你若是早些说我早就告诉薛大人了,也省的薛大人白白跑了这一趟。”,说完,方安朝着府门前候着的那个门房招了招手,等门房走来后方安在他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然后再次驱着马车走了。 薛贞一时没明白方安到底是何意,这都回到府上了怎么又走了,不过他也不想那么多,跟着就是。 直到跟着方安围着方府绕了个圈来到后面的时候薛贞才算明白过来,原来是想把马车直接赶进府里好避开薛贞的耳目。 此时方府的后门已经被门房打开,方安跳下马车牵起缰绳,回头望了一眼薛贞道:“薛大人,现在连热闹都没得看了,还请薛大人赶紧回了吧。”,说完,方安便牵着马车往府中而去。 见此情形,薛贞急忙跳下马往前跑了几步,来到方安身旁道:“在下护送了方大人和方大管事一路,难道方大管事也不请我进府喝个茶?” 方安一边拉着马车往前走,一边轻声笑道:“薛大人护送一路在下已经道过谢了,至于其他的,我家老爷没允许,方安也不敢擅自领人入府,还望薛大人见谅。” 薛贞见方安这一副做派,心里游移不定,他之前不过是猜测,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这车里必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否则也不至于为了不让他看见方大人下车,连马车都要走后门赶进府里,那么此前方安停车邀请薛贞检车车驾不过就是欲擒故纵了。 薛贞想通了这些,他对着方安道:“慢着,本官现在要检查你的车驾。” 方安不屑的看了薛贞一眼道:“我此前停车让薛大人检查是薛大人自己懒得查,现在马车回府了却要检查,若是在自家门口我们老爷的马车被薛大人查了,那日后还不是谁都敢来欺负我们老爷一头了。” 薛贞道:“我现 在是执行公务,还请方大管事配合。” 方安丝毫不理会薛贞的话,他依然拉着马车往府里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道:“这里是城北,薛大人的巡查区域在城东,若想查,就请薛大人把北城的巡城御史叫来查吧。” 薛贞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牵着马站在门外,眼睁睁的看着方府的后门缓缓关上。 直到后门关上后,方安才松了一口气,薛贞这人实在难产,被盯上了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揭都揭不下来。 方安把马车交给了门房,然后去向方从哲汇报去了。 方从哲的房中,方安将一路上的事告诉了方从哲,方从哲听完颇为恼怒的道:“英国公与老夫作对,世子与老夫作对,现在竟连个七品的巡城御史都敢跟老夫作对。” 方安道:“老爷息怒,薛贞此人也并非与老爷作对,这人做事就是一根筋,凡是让他盯上的人,就没有不头疼的,那督察院的左都御史可是薛贞的座师,连他都曾被薛贞堵在官邸不敢出门,还有大理寺请和刑部侍郎,哪个没被薛贞纠缠过,人都说这薛贞就是咱们万历朝的海笔架,只不过他比那海笔架稍微通点情理,没那么迂腐罢了,至少皇帝他还是不敢叫板的。” 方从哲道:“那你看这事怎么办?若是让他一直这么纠缠下去,岂不是很麻烦?” 方安道:“好在这次有惊无险,老奴并没有让他抓住什么把柄,我看那薛贞这次虽然有些疑虑,但却无从得知老奴到底是在遮掩什么事情,想来薛贞也不会为了一定疑虑就这么与我们一直耗下去。只不过以后再与他见面恐怕依然难免被他借口诘难,” 方从哲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方安将果赖二人的行迹说了之后便出门离开了。 在方府后门外看了半天的薛贞见这后面一时半会不像会有动静的样子,他也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巡查区域。 东顶碧霞元君娘娘庙外,果赖二人自下了马车便汇入了人流中,既然计划在这里动手,那么至少也要对这里熟悉熟悉。 且不说娘娘庙的庙会绵延数里,娘娘庙本身就极大,果赖二人也只知道朱由检会来逛庙会,但到底会逛到哪里他们却一无所知,所以只能先把这庙会前前后后熟悉一遍,到时候也好随机应变。 娘娘庙的庙门规模宏大,门前是一处极大的广场,广场左右两侧是两排卖香烛的铺子,这里的香烛铺子与别处不同,也是因此处的碧霞元君娘娘庙的特殊性导致的。 这里每一个铺子卖的香烛皆为同一种,所谓同一种香烛的意思是所有的香烛上面画的团皆是同一种,这一家铺子的香烛要么是求子,那么这家店卖的就只有求子香烛,另一家是送生,那么就只有送生香烛,还有祛邪、祛疾、求佑等,每种香烛的不同就在那香烛外面包裹的一层画纸上,虽然说买了求子香的也可以到求佑的娘娘殿里去烧,但来这里烧香祈福的却基本没人会那么做。 因为庙前广场与下面的街道差这一丈多的高度,庙门广场最外面横着一处几十丈的石栏,防止香客摔落下去。 与娘娘庙一街之隔的正对面是一座大戏楼,许多民间的草台戏班子、杂耍都会在这里的大戏台子上面表演,以示酬神。而五月初七这一天 ,也是东顶东坝碧霞元君娘娘庙庙会的最后一天,东坝西北门的舞狮子和高跷队也会前来助兴,舞狮子的被叫做“狮子扫殿”,走高跷的被称为“虎跳山门”,这所谓的“虎跳山门”即是高跷队踩着三尺的高跷跳过摆在山门前的八仙桌。 每当这些表演开始的时候,大戏楼的茶座,戏楼前的街上以及娘娘庙前的广场上都是挤得水泄不通,而那大戏楼的茶座和广场前的石栏处便是最好的观戏之所了。 大戏楼前的茶座是花了银子就可以进去的,只是近万人的庙会,想抢到位置却是难之又难,通常是拿着大把的银子也买不到一个好的位置。 其实这里的演出与其他地方的表演也算不上太过新,只是庙会这几日里大戏楼的演出都是为了酬神,那些挤破头想观看的人看的不止是热闹,多数是想沾沾福气。 大戏楼前的茶座是要花钱进的,但石栏后的观戏台,却不是所有人想进就能进的。 石栏的两端是两个几十层的台阶,台阶的尽头处用花灯沿着石栏围出了个檐廊,每个花灯的下面都有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楹联的上联、猜谜的谜面或是诗词的词面,若要进入这里,必是有才学之士,任意抽取一个,答上了便可入内观戏。 文人雅士向来不喜欢拥挤,他们宁愿去花街柳巷也不愿在这种人挤人充斥着各种汗味的地方待上片刻,所以来这里逛庙会的少有文人雅士,因此那石栏后的观戏檐廊上,人数并不算多。 果赖二人沿着庙街的最外面一路走到了娘娘庙前,上了台阶来到庙前的广场上,这二人才感觉到周围略微宽松了些。 见庙门中的香客进进出出,二人便想进入庙内去查看一番,看了看那高大的庙门,二人对视一眼,便往里走去,虽说女真人信的是萨满,对碧霞元君娘娘没有多少感触,但毕竟是神灵,二人准备在这里行凶,心里难免有些会有些惴惴。 果赖二人进了门,不远处便是由三进殿房组成主殿,前殿为王灵官殿,殿中的塑像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看起来凶猛异常,此殿的作用就是镇守山门,祛邪镇恶,赶走一切魑魅魍魉。 果赖二人只是朝着那塑像张望了一眼,就赶忙移开了视线,也许是心里有鬼,怎么看那塑像怎么是在朝着他们龇牙咧嘴的警告。 二殿为主殿,正中供奉着碧霞元君娘娘。东西两侧分别供奉着子孙娘娘、送生娘娘、斑疹娘娘、眼光娘娘等。 娘娘庙的一些虔诚弟子、信士和香客送的牌匾、谢帖、幡帐等都是摆放悬挂于此殿,上面的内容不外乎“有求必应”、“心诚则灵”、“娘娘神佑”、“风调雨顺”等字样。 果赖二人抬脚正欲迈进店里,只听“咔嚓”一声,一道闪电惊雷在殿外天空劈过,映的夜空亮如白昼,果赖一抬头,就见闪电正照在殿中的碧霞元君娘娘塑像上,只见原本和蔼可亲的碧霞元君娘娘,此时看起来却多了几分狰狞,再想起前殿的王灵官塑像,心里难免生出几分虚虚实实的感觉。 见此情形,果赖迈出的脚不待落地就收了回来,他转头朝着另外那名女真人道:“此处不宜行凶,我们还是去外面另寻机会吧,我有一种预感,若是在这里动手,我们怕是很难能够活着离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零三章 神仙问卦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另外那人心里的恐慌比果赖更甚,听闻果赖的话,他深有同感,果赖说完,那人连忙点了点头,二人此时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急忙朝着外面而去。 出了山门,下了石阶,果赖二人混入人流,这时虽然身旁人潮拥挤,但好似心头的压迫之感要比在庙里的时候好了许多。 二人也顾不上查看庙街两旁的情况,只顾着埋头往前走,想着,尽量离那座庙远一点,再远一点。 果赖与那另外一名女真人正埋头努力穿过人潮往前走,忽然听闻旁边有人说道:“两位施主,贫道观二位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元神涣散,近日将有血光之灾啊,两位施主最近是不是诸事不顺?来来来,且来贫道这里占上一卦,以贫道的功力定可帮二位消灾解难、逢凶化吉、除恶避祸、体健神清。” 果赖二人抬头往那说话的地方看去,却见一个中年道士在笑着朝他们招手。 这二人既然来了庙会,自然是知道这庙会的碧霞元君娘娘是道门中人,而之前发生在娘娘庙里的似真似幻事情,让他们对这些神啊佛啊之类的话语不再觉得全是妄诞之语。再加上他们这几日诸事确实不顺,因此这二人也把那道士看作了得道高人。 果赖二人一时也没什么急事,便向着那道士走去。 这道士左手边放着个一个算命幡斜靠在一个树上,幡上有四个大字“扶鸾起乩”,道士身前摆着个沙盘,旁边不远处还坐着个老道士在那里闭目养神。 来到那中年道士的算命摊前,果赖尚未说话,另外一人急忙开口问道:“道长所言甚是,我们近几日确实诸事不顺,不知道长我们该如何化解?” 那中年道士打量了二人几眼,然后道:“这个化解倒是不难,只是天机不可轻易泄露,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也不能看着两位施主面临血光而不相救。这样吧,贫道平日里为人起乩都是五十两银子一位,今日我就只收两位每人二十两银子好了,就当贫道结个善缘。” 这中年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原来海碗居里起乩顺带说的道士洪星河。 果赖因为在庙里被那神像弄得有些有些恍惚,所以开始一听洪星河的话本能的就信了,只是来到这卦摊上再听,算是瞧出来了一些猫腻,他见旁边那名手下已经准备掏银子了,果赖先按住了那人的手,然后对着中年道士道:“不知道长道号?” 洪星河拿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道:“贫道洪星河。” 果赖向着洪星河问道:“今晚夜色不错,不知道长离得这么远,是如何在这夜色里看出我们二人印堂发黑的?” “这,这……”,洪星河倒是把这茬给忘了,不过好歹他也算是久经沙场,马上说道:“这对贫道来说有何难?贫道这一手扶鸾起乩的本事请的就是紫姑,一双天眼早就开了,这么一点东西若是都看不出来,贫道还如何敢言为人消灾解难?” 另外一人有些颇为不解的看了看果赖,一开始这位果赖副都统明明很有兴趣,为何突然转变 的这么快。 果赖又开口说道:“既如此,还请道长先看看我等从何而来,若是说得准了,我二人不仅请道长为我们扶乩消灾,还会另外奉上一笔银子作为酬谢,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洪星河仔细看了看这二人,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二人身上背着的东西颇有些怪异。 “二位施主容贫道靠近些为二位施主看看面相。”,说着洪星河绕过面前的沙盘走近了二人。 他先是朝着果赖仔细看了看,然后围着另外一人转了一圈,这二人头戴瓜皮帽,脑袋后面虽然垂的是与众人一致无二的辫子,但那辫子下面仍然可以看到一小撮金钱鼠尾,他对着二人道:“二位自东北方向而来,不知贫道说的可对?” 听闻道士洪星河的话,二人心下一惊,这道士竟是真有些本事,只是若是身份暴露开来,这二人就是纵然无祸也要引来大祸了。 果赖只是稍一震惊便恢复了过来,然后强装镇定对洪星河道:“道长的本事看来稀松平常的很,我二人并非自东北方向而来,我们乃是自两广人士,既然道长看不出,我们便不打扰道长的生意了,告辞。” 此时果赖已顾不得什么印堂发黑、血光之灾了,只想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二人一看就是出手阔绰的主,洪星河自然不想如此轻易放弃,一开始他听闻果赖的话倒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以为真的哪里看错了,但再看那另外一人的神色,洪星河就明白了过来,他道:“二位不必着急,这人的一生不知要迁徙几次,出些偏差也实属正常,不如二位再问个问题,贫道帮你们算算看吧。” 二人倒不是不相信洪星河,更不是不愿意花些钱消灾解祸,实在是不敢在此久留,但见洪星河挽留,这二人也不愿落人话柄,于是道:“道长就不用再装模作样了,在下之所以不肯占卜问卦,乃是因为道长不诚信,看你身后那块布幡上明明写着扶乩二两银子一次,却与我们说平日收五十两一人,今日只收二十两,让我们如何信得过?” 洪星河顺着果赖的手指朝后看去,果然就见那个被他藏起来的布幡露出一块,上面写着“扶乩二两”。 平时洪星河总喜欢在价钱上做些手脚,每次扶乩的价格都是因人而异,他也是看这二人的一身穿着打扮不俗,加上那人身上背的那块虎皮更是价值不菲,所以他才漫天要价。 现在被人当面揭穿,洪星河也是无话好说,只能尴尬的笑着道:“误会,都是误会,这扶乩的价格也是根据每个人的业报不同而变的,二位的业报甚深,贫道耗费的法力自然会多些,说不定今日为二位解除了灾祸后就无法再为其他人问卦了,这银子嘛自然就开的高些,不过一切都好说,你我相见即是有缘,就按那布幡上的价钱,二两银子。”果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与另外一人依然坚定的离开。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那位老道士睁开了眼,对着离开的二人道:“二位慢走。” 二人停住脚回头看了老道 士一眼,果赖没有说话,似是在疑问什么事情。但另外那人却是有些急躁了,道:“小的不行老的上吗?老牛鼻子还有什么话赶紧说。” 这老道士是洪星河的师傅蓝道行,既是道门,遇到这种节日蓝道行自然要来参拜碧霞元君娘娘。洪星河见此处庙会这几日极近繁华,要你海碗居敞亮的多,所以洪星河便决定在此处摆几日卦摊,待庙会结束了后再海碗居,而老道士也没什么意见,在此摆摊既能多赚些银钱,又能每日前往庙里参拜碧霞元君,何乐而不为? 老道士蓝道行也不介意那女真人的话,道:“二位施主不比紧张,贫道身在尘世中,修在尘世外,这世间的恩怨贫道不会参与其中,只是贫道有一事相劝,人之业报皆由一而起,有一便有二,有二则生三,到头来终究免不了沾染一身的道业,除非身死而道消,还望二位施主能够念及苍生,少惹道业。” 果赖见这位老道与那中年道士的神态全然不同,颇有些超脱尘世的味道,他虽然不会依老道的话去做,但有了娘娘庙之事,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朝着老道行了一礼,也不做回答。 另外一个女真人则没了这些许思量,朝着老道士蓝道行骂道:“小道士胡说八道,老道士更是说的玄而又玄,如此故弄玄虚,以为我们不敢掀了你们的摊子不成?” 蓝道行抚须一笑道:“若掀了摊子能让施主消了火器减少些杀意,老道何乐而不为?施主背后背的那白虎皮,低眉垂首,看似恭顺,实则凶性内敛,杀机隐藏。施主若是一直这样捆绑则无碍,一旦解开这保护皮的束缚,其内掩藏的杀机必会嗜人性命。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一旦这白虎皮内掩的杀机暴露,凡是与这虎皮有过牵扯的人中,则必有一人因此而死。可能那人是你,也可能是猎虎的猎户,或是兜兜转转的商人,亦有可能是将其转手于施主的人,望施主能够好自为之。” 老道士蓝道行虽然说的隐晦,甚至连他徒弟洪星河都听的云里雾里的,但这话落在那两个女真人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白虎皮中包的是什么,除了他们二人外,知道的不多,但这老道竟能知道,不用想也知道必然不会是方从哲主仆泄露给他的,而这老道又一直坐在那里甚至连眼皮都没怎么抬却能知道,这让果赖顿时起了杀意。 果赖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上了腰间的宝刀,但再一看那老道,已经闭上了眼不再看他们一眼,仿佛对他二人的事情漠不关心。 这让他不由的再次想起了碧霞元君娘娘庙里发生的事情,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太过不可思议。再一忖度老道说过不参与世间恩怨的话,果赖握刀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然后再次朝着老道士蓝道行行了一礼道:“多谢道长提醒。”,行完礼,果赖直起身从身上掏出一锭五十两的元宝丢在了洪星河的沙盘上,道:“这银子算作道长金玉良言的谢仪,若是日后有机会,在下再请道长替在下好好占上一卦。” 果赖说完招呼一声那名手下,二人再不耽搁,转身便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零四章 花灯题面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这日一过午,徐府徐茗儿的闺阁外便不时传来催促的声音,“姐,你还没好吗?就换一身衣裳,梳妆打扮一下真的要这么长时间吗?再这样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这已经是徐尔觉在门外说的不知道第几次了,终于这次催完没多久,徐茗儿闺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徐尔觉看着从房中款款走出的徐茗儿,不由得称赞道:“姐,你今天真漂亮。” 虽然那时自己亲弟弟,但听到有人赞叹自己,徐茗儿心里还是一喜,不过也就是羞涩了那么一下,接着冲着徐尔觉不满的道:“我让你在外面稍微等我片刻,你用得着半个时辰催我一次吗?” 徐尔觉委屈的道:“姐,人家可是叫你松江第一才女,可是你作为才女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片刻吗?” 徐茗儿自知理亏,小声的对着徐尔觉道:“我这也是第一次去庙会,自然要精心打扮一番,姐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这个弟弟不是也有面子吗?” “好了姐,我们快走吧,听说那边有舞狮子的,还有踩高跷的。”,徐尔觉拉着徐茗儿就走。 “你慢着点,别摔了。” 徐茗儿和徐尔觉二人一路来到东顶的庙会,在娘娘庙前下了车,虽然今日是庙会的最后一日,但他们到时不过未时,庙会的人尚不算很多,通常庙会都是在傍晚的时候才是最热闹的时候,那些酬神的演出也都是在酉时之后方才开始。 徐茗儿见这情形,不免对这娘娘庙的庙会有些失望,她朝着徐尔觉抱怨道:“尔觉,你看你不停的催,现在这里都没什么人。” 徐尔觉道:“姐,我听说这里的庙会可是京城最大的庙会了,现在人少才好,我们先到处去逛一逛,晚些时候再去看表演。听说这里的碧霞元君娘娘庙很灵验的,很多人特意从四面八方赶来这里烧香祈福,不如我们先去庙里拜拜吧。” 徐茗儿点了点头,二人到了庙前的广场,看着一个个怪的香烛铺子,徐茗儿二人也不知道到底该买哪一种香去庙里祈福。 所有的香烛铺子一个个问过之后,徐尔觉倒是为难了,在他这个年纪确实无所求,于是徐尔觉也不去管这些铺子到底卖的是哪一种香,随便走到了一个铺子前买了一把。 徐茗儿则悄悄的走到一个铺子里,买了一把香,然后似做了什么坏事一般偷偷藏了起来。 待徐茗儿买好香烛出来时,徐尔觉也拿着香烛走了过来道:“姐,我们进去吧。” 过了气势恢宏的庙门,二人便在每个殿里一一拜了过去,连镇守山门的王灵官殿也没有落下。 到了主殿前,一尊巨大的四方鼎立在殿门前,方鼎的边上燃着火烛,供人烧香之用。 徐尔觉掏出香来准备凑近火烛去点香时,徐茗儿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香上面的图案,竟是一副送子图。 徐茗儿不由取笑道:“尔觉你才这么小就求子,合适吗?” 徐尔觉这时才留意到那图案上画的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娃,不由的羞红了脸道:“我,我,我只是没注意到就随便选了一把,我媳妇都没娶求什么子,我是来球平安的。”,说着,徐尔觉将点燃的香插进方鼎,然后双手合十朝着大殿的方向拜了拜道:“娘娘勿怪,我不求子,只求家人平安,娘娘勿怪,娘娘勿怪。”,徐尔觉一边拜一边嘴里不停的嘀 咕着。 待徐尔觉拜完还不见徐茗儿有动静,他不由好的问道:“姐,你怎么不烧香?你的香烛呢?” 一听徐尔觉提到香烛,徐茗儿俏脸微红,略有些扭捏的道:“我去店里面烧。” 徐尔觉见徐茗儿神态有异,不由得绕着她打量了一圈道:“姐姐的香烛莫非有什么不可见人之处怕我看到?” 徐茗儿佯怒道:“你胡说些什么,这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呸呸呸,也不怕娘娘怪罪。” 再一看徐茗儿那满脸羞红的样子,徐尔觉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姐姐不会是求的姻缘吧。” 一听徐尔觉在大声吵嚷,连忙上前要捂住他的嘴,道:“你这家伙胡说些什么?” 徐尔觉闪身避开徐茗儿的手,不过还是放低了声调道:“姐姐你就不要隐瞒了,看你那样子都知道了,娘娘都不用去倾听你的心声,看你表情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亏了姐姐你还笑话我呢,不过姐姐求姻缘应该求月老啊,怎么求到娘娘庙来了?” 徐茗儿对着徐尔觉道:“不要瞎猜,我先进去烧香了,你在外面等我,不许跟进来。” 徐尔觉倒是听话,果然没有跟进去,就在外面随意逛逛等着徐茗儿出来。 徐尔觉已经出了庙门到广场上逛了一圈回来,竟还不见徐茗儿出来,于是他便进了殿朝徐茗儿寻去。 刚入了殿门就见徐茗儿起身朝外面走来,徐尔觉笑着迎上去道:“姐姐,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好的福气竟让姐姐有这么多的心里话与娘娘诉说。” 徐茗儿听闻弟弟的话警告道:“尔觉,这话你回了家可千万不要和爹跟爷爷说,否则看他们不打你。” “知道了,知道了,他们就袒护你,因为你我可没少挨揍。”,徐尔觉嘟着嘴道,抱怨完徐尔觉立马兴奋地道:“姐姐,我方才在你祈福的时候去外面转了一圈,广场上面正有人在写东西呐,我们赶紧去看看,听说写的好的话可以去石栏哪里去看表演,以姐姐的文采一定可以帮我们拿下两个位置。” 徐茗儿不解的问道:“都要写些什么?” 徐尔觉也模棱两可的道:“好像是说今日他们什么先生生了重病来不了,石栏那里的花灯没人去写条~子所以特意邀请有学之人相助,总之就是写些谜面、诗题、对联之类的,反正这些难不住你。不过听他们说,这庙会人多的时候很是拥挤,那些文人士子都不愿意来,所以到现在都没人帮他们写出一个。那挂灯的人都快急死了。” 徐茗儿问道:“写那些都是做什么用的?把他们急成这样?” 徐尔觉一边往外走一边向徐茗儿解释道:“就是我们来时广场尽头石栏那里,听说晚上会挂上许多花灯让人去猜谜、对对子、作诗词,凡是完成了就可以去那里观看对面大戏楼的酬神演出。” 徐茗儿不解道:“来这里的人为什么非要猜谜去那里看演出?我看那大戏楼不是有很多空的茶座吗?那里岂不是看的更清楚一些?” 徐尔觉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身边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姐姐道:“姐姐,大戏楼里的茶座几日前就已经卖光了,现在许多人拿着大把的银票想买都买不到,有这么好的地方可以观看,谁会愿意去庙街上挤着看,难道姐姐想去庙街与人挤来挤去吗?” 徐茗儿一听 要去街上与人相挤,不免打了个哆嗦,然后催促着徐尔觉道:“那我们赶紧去吧,免得这么好的差事被人抢了先了。” 徐茗儿姐弟二人出了庙门回到广场上时,只见石栏旁的灯笼已经一个个的挂了起来,只是灯笼上面并没有什么徐尔觉所说的条~子。 在那灯笼围成的檐廊旁,一个年轻人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巴掌大的纸条,纸条旁边放着笔墨、砚台、镇纸、笔架。 桌子旁已经围了不少人,但看那桌后的年轻人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上前。 就在这时,众人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让开让开,有人来写了。” 众人回头,看说话的是一个不大的少年,身旁还跟着个小姑娘,便以为是这少年在闹着玩,都没有让开的意思,只有那桌后的年轻人像是抓住了个救命稻草,朝着围观的众人道:“都让一让,让两位公子小姐进来。” 众人听了那年轻人的话,这才让开了一条路,徐尔觉当先走到了桌案前。 那青年问道:“是小公子要来出题吗?” 徐尔觉答道:“不是。” 周围围观的人顿时就是一阵善意的小声,果然如他们所想,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吟诗作对。 这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是些附近的普通百姓,让他们挥舞锄头做些庄稼把式不成问题,但是拿笔杆子写字,那是一个都不行。 但那年轻人却不觉得这两位公子小姐是来闹着玩的,一看他们穿着打扮就像是香门第的少爷小姐,这个年纪读识字已经够用了。 于是那年轻人又问:“那就是这位小姐了?” 徐尔觉骄傲的道:“正是我姐姐。”,好似即将出风头的人是他一般。 那年轻人问道:“不知两位公子小姐贵姓?” 徐茗儿道:“免贵姓徐。” “那就麻烦徐小姐了,请!”,那年轻人让出了位置朝着徐茗儿道。 这时徐尔觉开口确认道:“等等,我先问一下,是不是我姐姐写完我们就可以去那里看演出了?” 那年轻人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否则以徐小姐自己写的谜面、上联,即使我们不邀请你们进去,徐小姐对自己的对子,猜自己的谜面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徐尔觉想了想,倒是也对,这样反而还浪费了两个谜面。 徐茗儿抽出一张红色纸条压在镇纸下面,一边写一边问那年轻人道:“不知公子需要写多少个题面?” 那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里有一百个灯笼都要挂上条~子,也就是需要一百个题面。” 徐尔觉闻言诧异的道:“一百个?这么多?”,他突然有了种给姐姐挖了个坑的感觉。 那年轻人也觉得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写上一百个题面有些过分,于是道:“反正也没有那么多人能猜出来,要不就写五十个好了。” 徐尔觉道:“虽然呢,一百个确实有点多,不过以我姐姐的本事,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也不用你减半了。” PS:第三章奉上,上月说过本月上架每日三章万字,豆豆会努力完成,若是哪天更新不及豆豆也会提前告知,然后后面会补上,若是没提前说明的话,那就是最晚十二点前必有三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零五章 恩赐与劫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几句话的功夫,徐茗儿已经写出了五张题面出来,看的那年轻人和一群围观的群众不住的惊叹。 围观的人不住的感叹,这姑娘不仅人长得好,学问也好,要是能给我儿子做媳妇多好。 起初的时候,徐茗儿写起来倒是快得很,只是过了五十个题面之后,速度就开始慢了下来,诗题写起来最是简单,但答起来却是最耗时间,而去从古至今,诗题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些个,因此徐茗儿以诗题做题倒不是很多,至于谜面,徐茗儿不过是逢年过节行令的时候玩过一些,能想出的不错的题面,也就二十多个,剩下的就都是对子了,以上联入题,这对徐茗儿来说是易如反掌。 直到所有的一百个题面写完,徐茗儿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徐茗儿放下笔,朝着那年轻人道:“一百张全部写好了,你拿去挂上吧。” 那年轻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还要麻烦徐小姐一事,这题面是出来了,只是对应的答案还要徐小姐写与我,否则到时候来答题的人无论是答对了还是不对,我们也不知道不是。” 徐茗儿闻言,有些为难的道:“这谜面的答案倒是好说,只是关于楹联和诗题的答案却并不是唯一的,我总不能把所有能想到的都给与你吧?” “这倒是令人为难,今日先生不在,也无人能去考察对错。”,那年轻人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忽然这年轻人抬起头看了看徐茗儿道:“不知道徐小姐能不能帮我们去考察答题之人?” 不待徐茗儿答话,一旁的徐尔觉连忙开口拒绝道:“想都不要想,我和我姐姐是来逛庙会的,可不是来帮你们守门子的,我们帮你写了一百张题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以我姐姐的才华,就算他不帮你们出题,我们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进了你们的花灯檐廊去观戏。” 那年轻人一听徐尔觉如此说法,一时也没了办法,如此要求确实过分了一些,只是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徐茗儿也不忍心见那年轻人这样为难,于是道:“我先帮你把谜底写出来吧,至于楹联,我也可以每一副对联给你一个下联,基本上也是八九不离十了,至于诗词来说我就全然没有办法了,不过到时候那花灯檐廊里面能进去关系的人定然不少,到时候偶尔请大家评判一下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如此便可了了你的心事了。” 那年轻人听了徐茗儿的建议,也算解决了一道难题,他由衷的向着徐茗儿道:“实在是太感谢徐小姐了,徐小姐不仅学识好,更是人美心善。” 徐茗儿对这年轻人的赞美之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她重新提起了笔将那些谜面和对联题面的答案一一写出,然后将每个题面标上与答案一一相对的编号。 徐茗儿将答案写好后交给了那年轻人,看着那人踩着梯子将题面在花灯上面一一挂好,然后便与徐尔觉离开了, 徐茗儿姐弟二人到了这里后先是拜了娘娘庙,又为花灯题面一事耽搁了不少时间,这时来赶庙会的人数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二人离开庙前广场,进入了庙街,看着街两边的摊贩,每一处都热闹异常。 徐茗儿也是逛过城西琉璃巷的,虽说那边要繁华 的多,但是与这里相比却是少了一些地气。 东坝主街的两旁,商贾摊贩云集,百货陈杂,有乡间耕种用的农具、猎户山上打来的野味,兽皮、竹笋、人参等,甚至还有许多百姓自己用麦秸秆编的草帽或用柳条、花枝编的花冠、花篮等。 这些东西在琉璃巷里很难看到,虽然这些值不了几个钱,徐茗儿却看得津津有味。每见到新的东西他总会去亲手摸摸看看,若不是她头上只能带一个花冠,徐茗儿都想把那些东西每样都买下来。 没逛多久,徐茗儿除了头上戴的花冠外,倒是两手空空,而徐尔觉的衣兜里面已经塞得鼓鼓囊囊。 徐尔觉看徐茗儿的样子好像每过一个摊前对上面的新鲜玩意都喜爱的很,但却只买了一个花冠,他颇为不解的道:“姐,这么多东西你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买下来,反正又不贵。” 徐茗儿指着徐尔觉的怀里道:“然后就像你这样吗?” 徐尔觉笑着道:“姐姐你如果不好意思,买来我帮你拿着好了,虽然我这里看着东西很多,实际再来这么多也还能装下。” 徐茗儿摇了摇头道:“有些东西只是看看便满心欢喜了,若真得了去,便会少了许多的念想,久了也就不再珍惜了,若是世上所有喜欢的东西都收在手中的话,那么身外便再也没有可值得喜欢的东西了,这样该是怎样的悲哀。” 徐茗儿道:“姐姐你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让人听不懂,又觉得好像说的很有道理似的。难道这就是读的多了的后果吗?连喜欢的东西都不想拥有了,那岂不是比悲哀更悲哀?” 徐茗儿没想到弟弟竟能说出这番道理了,于是笑着道:“或许吧,不过姐姐的性格就是如此,许多喜欢的东西只是看看就好了。” 徐尔觉道:“姐姐性情高雅我就是个俗人,姐姐继续看着欢喜,我继续买我喜欢的东西。”,说完便往前跑去。 没多久,徐尔觉又重新跑了回来,他拉着徐茗儿的手道:“姐,快跟我去前面看看,看看我上次有没有说谎。” 徐茗儿不明所以的被徐尔觉拉着往前跑,不由的问道:“你说的看什么?什么有没有说谎。” 没跑多远,徐尔觉就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指着路边一个打着瞌睡的人道:“就是我们刚来京城的时候,我说一个老神仙给我算命说我们家有个劫会应在你身上的事,就是那个人。” 徐茗儿看着那靠在柳树上打瞌睡的道士对徐尔觉说道:“你还说老神仙呢?你把他说的多神多神,这几个月下来可有劫发生在我身上?姐姐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徐尔觉一直都觉得家里人不信任他遇见了一个老神仙,都说他是被骗光了银子,所以一直他都想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却从没想过自己真的是被骗了。 此时经徐茗儿一提醒,徐尔觉再看那老神仙怎么看怎么像个老骗子。 这打瞌睡的道士正是洪星河。 而此时,正巧有人来到那道士卦摊前将那打瞌睡的道士叫醒,两人说了几句,那人便朝着道士伸出了右手,看起来像是看手相。 见此情景,徐尔觉连忙快走几步来到那道士的卦摊前,开口就喝骂道:“你这老骗子竟然 跑到这里来骗人来了。” 一听这道士是骗子,那原本看手相的人连忙收回了手,然后眼神复杂的看了洪星河一眼,没有多说,转身便走。 一见客人被吓跑了,洪星河不满的对着徐尔觉道:“哪里来的小娃娃?平白的扰了贫道的营生,你说我是老骗子,我如何骗你了?” “你可还记得年初的时候在一处茶摊上你为我算命,说我家里有个劫,这劫不出三个月就会应在我姐身上,可她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还说你不是胡说八道。” 可是赶了巧了,洪星河给人占卜问卦靠的是一双眼睛和一张嘴,眼睛是用来查探,嘴巴用来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很少有时候会真正的用实力去给人看相,唯独这一次洪星河偏偏没有作假。 那日在茶摊上,洪星河与这小子聊得投机,便决定真正为他卜上一卦,只收十两银子,结果卦象就是家中有劫,三月内必应在其姐身上。 洪星河看着徐尔觉旁边的女子,然后道:“这位就是你姐姐吗?” 徐尔觉道:“当然,看你还有何话说?” 洪星河仔细打量了徐茗儿几眼,只见他红光盈面,状若桃花,不由得对着徐尔觉道:“你姐姐这劫啊,已经应了。” 徐尔觉见自己姐姐人都都好好站在这里了,道士洪星河还在胡说八道,不由怒道:“你这老骗子还敢胡说八道,信不信小爷砸了你的摊子,烧了你的招牌?” 一旁的徐茗儿听见徐尔觉自称小爷,开口斥责道:“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毛病,恁格斗没了规矩,若是被爷爷和爹听到了,怕你又要挨揍了。” 徐尔觉道:“姐姐不去他们面前说不就是了,我也是气不过这老骗子欺人太甚才一时说走了嘴。” 洪星河道:“老骗子的名头贫道可不敢担着,贫道那卦象并没有错,不信容我问你姐姐几句。” 徐尔觉见洪星河说的有模有样,不似作伪,他有些狐疑的道:“你问吧,问完了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我还是要砸你摊子,烧你招牌的。” 洪星河笑了笑朝着徐茗儿问道:“贫道冒昧的问一句,徐小姐可是遇到心上人了?” 徐茗儿一听这道士竟问这种问题,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这种话她自然不会去回答,但洪星河兄徐茗儿的面色已经看了出来。 一旁的徐尔觉看不下去了,“呸”了一声道:“这是我姐姐的私事,与你何干。” 洪星河并未理会徐尔觉的话,接着对徐茗儿道:“贫道实在无意冒犯,虽然小姐不愿作答,但贫道看的出小姐对那人是关注的紧。再请问小姐初遇那人时可是在贫道与徐小哥说的三月之期内?” 徐茗儿依旧未做任何答复,只是心里忍不住的想,如此说来,与那人初遇确实是在徐尔觉提起老神仙一事时的三个月之内,甚至也就是几日内的事情。 洪星河看了一眼徐茗儿,然后似是自言自语的道:“那就对了。” 徐尔觉不明其意,开口问道:“什么就这就对了?” 洪星河抚须笑道:“终是庄周梦了蝶,亦是恩赐亦是劫。我那卦象对错与否,徐小哥问问你姐姐便知道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零六章 大哥好巧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徐尔觉一脸茫然的看看洪星河,又看看徐茗儿,然后问道:“姐,他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对不对?” 这卜卦本就是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今日却因为这事生生的揭开了徐茗儿的隐私,这让她既是羞愤又是恼怒,他冲着徐尔觉道:“莫要再在这里耽搁了,我们走吧。” 徐尔觉道:“可是我还没砸了这老骗子的摊子呢。” 徐茗儿也不解释,说道:“你不走我先走了。”,说完,徐茗儿再不耽搁,也不管徐尔觉,转身便走。 徐尔觉一见徐茗儿离开,他丢下洪星河也不管什么卦象准不准了,爬起身撒腿就跑,追上了徐茗儿,徐尔觉尤不死心的问道:“姐,你怎么了?那老骗子到底说的什么意思?你怎么也不说清楚就要走了?” 徐茗儿心里那点隐私哪会向徐尔觉诉说,也不理会他的纠缠,径直往前走,连街两旁的摊子也无心去看了。 一路想着心事,徐茗儿低着头往回走,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娘娘庙,此时的人流熙熙攘攘,与她们初到时稀稀拉拉的比起来又多了几分热闹,大戏楼上和花灯檐廊的灯笼已经点亮,使得东坝庙街又多了几分繁华的样子。 徐尔觉突然指着大戏楼道:“姐姐你快看,大戏楼上的人已经扮上了,还有舞狮和走高跷的也都来了。” 徐茗儿顺着徐尔觉手指看去,大戏楼上果然是挤满了人。虽然演出尚未开始,那些需要上台酬神演出的民间艺人已经在台上熟悉了起来,若是对戏台不先熟悉一番,恐怕临到演出时会出些不必要的岔子。 徐尔觉看着那些扮相特的民间艺人兴奋的道:“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趣的事,我们一起前去看看吧。” 因为道士洪星河的一番话,徐茗儿此时心绪仍旧未回转过来,见徐尔觉情绪甚高,徐茗儿也不愿扫了他的兴致,便道:“你自己过去看看吧,我逛的有些乏了,先去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一会,等到演出开始了再过来。” 徐尔觉见徐茗儿确实是有些疲倦的样子,想想之前写了那么多的花灯题面,又逛了这么久,是该有些倦了,便道:“那姐姐先去歇息吧,我自去看看,一会便回,若是姐姐回来找不到我就到花灯檐廊里等着好了。” 徐茗儿点了点头,便朝着庙会外面走去,她依稀好像记得东坝庙街进来的那里有一排桃树,也没什么人,那里应该会稍微清静些。 此时朱由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才刚出了府门,身边除了锦绣外,还有骆养性、高胜、高寒、余大川以及府里的一些丫头家丁,另外骆养性的那一个总旗的人也去了二十多人,余下的锦衣卫和府里的下人不愿去凑这个热闹,朱由检便让账房给每个人发了二十两的银子各自安排。 朱府的一行人从府里出来后便是有说有笑,一路上引来了不少的注目。等到达东顶庙街入口时,已是华灯初上。 未进东坝主街,便可看见里面人山人海,场面十分壮观,朱由检嘱咐了锦绣一句道:“秀儿,这里这么多人你可要跟紧了少爷我,免得被人流挤丢了或是被人拐了去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公子了。” 锦绣嘻嘻一 笑道:“我又不小了,怎么会走丢,倒是公子要小心一些,这街上那么多的姑娘、小姐,可别被哪家小姐勾走了才是。” 朱由检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道:“你也就仗着比本公子大上两岁就总拿这个说事,实际上本公子可是在梦里已经活了二十多年了,这样算起来我可是比你大上许多,而去本公子可不喜欢什么‘小姐’。” 朱由检一听锦绣说道他会被小姐勾走,不由得便想起了前世“小姐”的另外一个意思。 锦绣心里莫名一喜,想道:“公子跟我说不喜欢小姐,难道是喜欢丫鬟吗?” 这时站在一旁的骆养性有些听不下去了,调侃道:“既然五哥担心秀儿被人拐跑了,你牵着她不就是了,秀儿你既然也怕你家公子被哪家小姐勾走,你也牵着你家公子不就万无一失了?” 听骆养性说的如此赤裸裸,锦绣面上一红,顿时不依的道:“骆总旗不许叫我‘秀儿’,这名字只有我们家公子叫得,锦绣还没与你那么熟络呢。” 骆养性丝毫不在意锦绣的话,也不觉得被驳了面子有什么难为情的,依然调侃道:“晓得晓得,锦绣姑娘只是你们家公子一个人的‘秀儿’。” 锦绣见口头上占不到便宜,便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免得说得多被调侃的更多。 锦绣自入了宫便很少外出,即使出了宫住进现在的朱府也连城门都没出过,来到庙会上里里外外,处处都透着新鲜,于是她便止不住的四处张望。 一群人正说笑着往前走的时候,突然锦绣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道:“公子你看那里,那个人影看起来好像徐小姐。” 朱由检往那里看去,因为天色有些暗了,他竟一时没看出来锦绣指的那人是谁,于是疑惑的问道:“哪个徐小姐?” “公子还认识几个徐小姐,可不就是我们家隔壁的徐茗儿徐小姐,人家还给公子送了这么多的帖子,公子竟如此狠心,转眼便把人给忘了。”锦绣说着说着话里就有些酸了。 “哦,原来是徐茗儿小姐,她怎么会一个人坐在那里?而去秀儿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怎么听来说的我好像是个负心汉一样?我与那徐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我什么都没对她做过。” 锦绣道:“哼,公子做没做过我可不知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朱由检道:“还是不要过去了吧,说不定徐小姐在等什么人,就不要打扰人家了。” 锦绣道:“公子既然没对人家徐小姐做过什么为什么这么怕见她?我看徐小姐倒不像在等人的样子,看那情形好像挺孤单的,说不定在悲春伤秋呢,才女都有这多愁善感的喜好。” “谁怕见她了,谁说我怕了?过去就过去,不过秀儿啊,你那些话本真的要少看一些了,今晚回去我就要把那些话本都烧了,免得你中毒太深。”,说着朱由检当先朝着徐茗儿那里走去。 在大戏楼玩耍了一番的徐尔觉回到花灯檐廊那里没有见到徐茗儿,因为大戏楼的演出就快开始了,他便沿着主街朝外走,想去寻一下徐茗儿,方一出了东坝主街,徐尔觉首先便看到了朱由检那一大队人,正想上前招呼,就 见朱由检一群人朝着不远处的小河走去,徐尔觉往这些人去的方向一看,那河边桃树下坐着的可不就是他姐姐徐茗儿嘛,于是徐尔觉便与朱由检一群人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朱由检领着一帮人走到徐茗儿身边,见徐茗儿独自在那里发呆,便轻声唤了一句“徐小姐”。 徐茗儿抬起头正看见朱由检和一大群人站在旁边,原本正在那里想着心事,好似被人发现了秘密看穿了心事一般,连忙站起身来。 她略有些局促的看着朱由检道:“朱大哥你们也是来逛庙会的吗?好巧啊。” 朱由检道:“是很巧,在这里也能遇见徐小姐,徐小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也是来逛庙会的吗?怎么不进去?” 徐茗儿正要答话,突然就见弟弟徐尔觉从一旁跳了出来,他看着徐茗儿道:“原来姐姐躲在这里啊?”,不待徐茗儿回话,他借着就对着朱由检道:“朱大哥你们终于来了,昨日就听你府上人说你们今日要来逛庙会,我和姐姐特意早点过来等着你们呢,没想到你们现在才来。” 徐茗儿一听徐尔觉的话,羞得无地自容,这才方说完遇见好巧,这边被赤裸裸的拆穿了。 朱由检心里不由的想笑,但又怕徐茗儿看出来太过尴尬,于是他对着徐尔觉道:“你一个做弟弟的这么拆穿你姐姐真的好吗?” 原本就羞不自禁的徐茗儿再一听朱由检的话,更是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一日真的是应了那道士的话,是犯了桃花劫了,否则现在怎么会这么令人难堪。 场面已经如此的令人尴尬,徐茗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不去看朱由检和徐尔觉那二人,转而上前拉着锦绣的手道:“锦绣姐姐你们怎么现在才到?” 锦绣虽是帮徐茗儿递过几次帖子,偶尔出门时会碰见说上几句话,但是算不上太过熟络,此时她见徐茗儿与她如此亲密,再加上那两个男人让一个姑娘如此难堪,便心生了怜惜之情,平日里他也没少被自家公子和那骆总旗少调侃,自然很是能够理解徐茗儿此刻的处境。 何况人家一个侍郎家的千金小姐竟不嫌弃她身份卑微叫她一声姐姐,锦绣心里更是生出一种锄强扶弱侠女心思,她道:“今日出门前准备的事情有些多,我也是第一次出城来逛庙会,就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结果就耽误到了这个时刻。” 一旁的徐尔觉一听,顿时惊恐的道:“锦绣姐姐居然比我姐还厉害,我姐姐为了今日出门逛庙会,整整从辰时装扮到了午时,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了,没想到锦绣姐姐竟能装扮了一天。” 徐茗儿一听徐尔觉的话,本就已经很难为情的她更觉得无地自容,这弟弟真的算是个拆台小能手。她冲着徐尔觉娇斥道:“尔觉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回去告诉爹和爷爷你今天说粗话的事,看他们不打死你。” 一听徐茗儿的威胁,徐尔觉顿时住了嘴。 锦绣这一日不过是忙着府里的其他事,并非是梳妆打扮耽搁了,她也不过装扮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些府里的人只清楚,只有徐茗儿姐弟不知道,所以她也没有去辩驳,省的令徐茗儿更加尴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零七章 因荷得藕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锦绣用只有她和徐茗儿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打趣道:“都说女为悦己者中,徐小姐如此精心打扮,可是为了与哪家公子偶遇呢?” 徐茗儿偷眼瞧了朱由检一眼道:“锦绣姐姐也如此作弄我,茗儿便是为了悦己者容,那锦绣姐姐又是为谁而装扮的呢?” 锦绣见徐茗儿说话时看朱由检的眼神,心里便确认了这位徐小姐是看上自家公子了,此前徐茗儿一直往朱府递帖子,因为她与朱由检并未真正接触过多少,所以心里还存了点疑虑,以为或许真是为了向自家公子请教诗词音律的。 于是锦绣大大方方的道:“这天底下可没有我们家公子这么好的人,我除了我们家公子谁也不悦,而且我这一生都是要陪在我们家公子身边伺候的,我们家公子早已习惯了我平日的装扮,若是哪日精心打扮一番,别说取悦于他了,恐怕会把他吓着。” 徐茗儿听了锦绣的话,不免得心生羡慕,想着这么多日递了几次帖子,朱由检总是借口不见,不由得就觉得有些伤心。 这时被徐茗儿威胁的不敢言语的徐尔觉见这两个女子在那里嘀咕个没完,好像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一群人就在那里干等着,他是实在忍不住了便道:“两位姐姐有什么为说完的话还是去里面说吧,那大戏楼的演出就要开始了,再不去就要错过了。” 二人这才想起一群人在候着他们呢,徐茗儿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让朱大哥和各位久等了,我们这就进去吧。” 朱由检点了点头,之前见两个女子在那窃窃私语,他倒是也讲究些绅士风度,所以也没有打断,就在一旁安静的候着,此时听闻徐茗儿的话,朱由检便招呼众人往东坝主街走去。 进了主街,一群人便不像外面那般可以行走自如了,拥挤的人群想走的快些也是颇为费劲。 虽然之前朱由检说的怕锦绣被人流挤丢了或拐跑了的话不过是玩笑,但此时那些跟着朱由检的朱府护院,也就是曾经的锦衣卫,知道这位锦绣姑娘与世子殿下关系不同一般,见主街的人潮如此拥挤,他们便自发的将锦绣和徐茗儿二人围在了中间,并与这两位姑娘之间空出了一些距离,免得两位姑娘被街上的路人占了便宜。 虽然这些人不知道这位徐小姐与世子殿下的关系,但两个姑娘此时手拉着手,这群朱府护院也只好将两人都围了起来。 锦绣和徐茗儿初入主街时,确实对那些挤来挤去的人群有些不喜,待此刻见到这群外表粗犷的汉子心思竟如此细腻,心里不由充满了感激。 朱由检并没有与这些人要求让他们这么做,但见这些人的作为,朱由检心里一片欣慰,若这些人还是曾经那些锦衣卫的老爷们,是万万不会做出此等事来的。 徐茗儿来的早,初来时不觉得如何拥挤,所以主街两边的摊贩她早已逛过了一遍,但锦绣却是方到,一些新的东西还没看过,虽然觉得新,但她也不愿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徐茗儿见锦绣那东张西望好的样子,便将她早前看到的说与锦绣听。 不听还好,锦绣这一听完更觉得好想去看看。 朱由检虽然没人围着他,但身边有高胜、高寒和余大川护卫着,寻常的 人一般也近不了身。 朱由检这些人对庙会不熟,却难得有徐尔觉和徐茗儿这两个熟悉的人领着,徐尔觉怀里还揣着许多午后淘换来的宝贝,此时对那些街边的摊子自然少了许多兴趣,他炫耀一般的对朱由检道:“朱大哥,我带你去一处好的地方,除了那里,观看大戏楼的酬神演出就没有更好的去处了。那地方可是我姐姐辛辛苦苦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换来的,你们去了肯定满意。” 朱由检也不问是什么地方,任由徐尔觉前面领路朝娘娘庙而去。 离得远远的,朱由检便看到了娘娘庙前广场上人潮如织,只是唯有广场前的石栏处空空荡荡没几个人。 徐尔觉指着娘娘庙对面的大戏楼道:“朱大哥你们看,那里就是今晚酬神演出的地方了。” 朱由检朝着那里看去,只见那大戏楼占地颇大,只是戏台下面的茶座早已坐满了人,连茶座旁的走道里都挤满了人,准备观戏的人已经从茶座里一直往外充斥了整个庙街,而娘娘庙前广场上的人,也是站在上面居高朝着对面观戏,唯有石栏那里最好的地方却没人过去。 朱由检颇为不解的问徐尔觉道:“徐小兄弟,这到处都是挤满了观戏的人,为何那个地方却又没人过去?”,说着朱由检指向了那处石栏。 徐尔觉自豪的道:“那里就是我与朱大哥说的最好去处了,地方虽好,但是那里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朱由检疑惑的道:“哦?莫非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徐尔觉道:“朱大哥还真是说对了,那里只有我与我姐姐随便进,其他人若是想进可就难了,不过朱大哥放心,有我和我姐姐带朱大哥你们进去就没有问题。” 朱由检问道:“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去?” “这个朱大哥等一会就知道了,我姐姐可是帮了他们一下午的忙才有这个机会进那里观戏的。” 很快,徐尔觉领着一群人沿着石阶上到了娘娘庙前的广场,花灯檐廊的入口处守门的正是下午那名年轻人。 徐尔觉与那守门的年轻人打了声招呼便欲领人朝里走。 结果徐尔觉是被放了进去,朱由检一行人却被拦住了。 徐尔觉一见这情形,对着那守门的人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那守门的人颇有些为难的道:“徐公子,我只能放你与徐小姐进去,其他人的话还是要按我们的规矩来。” 徐尔觉之前可是与朱由检他们吹下了牛皮,此时竟是如此境况,这令他很是难堪。徐尔觉不由的冲着那年轻人怒道:“我与我姐姐下午耗费了这么长时间,帮了你们那么大忙,连带几个朋友入内都不行吗?” 那年轻人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受了人家人情却又在此处为难人家,这样让他心里颇为难受。 这年轻人歉意的道:“徐公子实在抱歉,我也不想与徐公子、徐小姐为难,两位的朋友我本该放进去的,只是这周围的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若只是一人两人我便也就放进去了,可是一下近三十人,若全都放进去了,这里花灯檐廊的规矩也就算是坏了,以后每年的碧霞元君娘娘庙庙会,这花灯檐廊也就不再存在了。” 徐尔觉还想再说,朱 由检伸手阻止了他道:“这位兄台说的甚是,既然规矩定下了,那便是要遵守的,若是因为特权坏了规矩,那这花灯檐廊确实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既然无法进去,我们便不进去了,就在这外边看看算了。” 那守门的年轻人一见这人不再执意进去,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对朱由检道:“规矩是要遵守,但也并非是说诸位就一定不许入内,这花灯檐廊的佳话,开了便是让人入内的,只是想进去要凭些本事罢了,若是公子不介意,倒可一试。” 朱由检此时一听才知道误会了,原来并不是完全不许进入,于是他问道:“不知道要进去有什么说法?” 那年轻人指着花灯檐廊上面挂着的灯笼道:“说简单也简单,公子只需答对这花灯下面的一道题面即可入内,但此事说难也难,这些题面想要答对也是需要些才学。而且每人没有答错的机会,若是答错,或是答不上来,便不可再答题,如果公子能够做到一题不错,就算把这些人全带进去也无不可。” 朱由检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里有他和徐茗儿在,那这些人想全都进去还不是轻而易举,于是他对那守门的年轻人道:“那就取一道题来我试试。” 那人见朱由检要答题,便取过身边的一杆头上装了个挂钩的竹竿,挑下了一盏灯笼,然后取下灯笼上面写了题面的纸条递给朱由检道:“公子请。”。 广场上聚集的人都是也想答题却有心无力的,就他们那点才学,能多认识几个大字就已经了不得了,此时一听有人要答题,就都兴致勃勃的围了上来观看。 朱由检接过纸条打了开来,只见这一道题面是一副对子,上联是“因荷而得藕”。 见这题面,朱由检不由得笑了,对着那年轻人道:“今日是五月初七碧霞元君娘娘庙庙会,这道题面出的倒像今日是七月初七的七夕节一般。”,说完,朱由检便把那上联读了一遍,“因荷而得藕,这联出的巧妙,是一个谐音联,想必出此上联的是一位女子吧?” 那年轻人一听朱由检的话,有些诧异,原来这人竟不知这对联是出自徐小姐之手,只是徐小姐既然没说,他也自然不会说开,只是询问道:“公子可能对出?” 朱由检思索了片刻,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荷’字通‘何’,‘藕’字通‘偶’,因何而得偶,这是一幅赤裸裸的求偶联,不仅谐音要对上,而且意思也不能差的太多。” 围观的人见朱由检一个人在那嘀咕就是不答题,不由的起哄道:“小公子是不是对不出来?对不出就不用为难了,放弃吧,我们也对不出来,这么什么丢人的。” 朱由检看着吵嚷的人嘿嘿一笑道:“我对有杏不需梅,‘杏’字通‘幸’,‘梅’字通‘媒’,好对,好对啊,哈哈。”,说完,朱由检朝着那调侃的人大声道:“本公子对出来了,如何?” 那人见这位小公子竟真的对了出来,但是嘴上仍是硬着道:“咱听不懂,咱也不敢问,小公子是不是真的对出来了还是随口说一个糊弄人的要这年轻人说了才算。”,说完,那人对守门的年轻人道:“小哥你来说说,这位小公子对的能不能过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零八章 思春小姐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这守门的年轻人读过几年,但学问也是有限,也就比围观的其他人多认识几个字罢了,虽说在他听来朱由检随口对的对子挺像那么回事,但是如此便让他确认是否通关也有些难为他了,见周围人提醒,那年轻人便拿出下午徐茗儿给他备好的答案,按着编号一张张翻找过去,直到找出与朱由检手里的那个题面对应的编号后,那年轻人一看答案,然后对朱由检道:“公子方才对的什么来着?还请再说一遍。” 朱由检一阵恶寒,这花灯檐廊的守门连这么工整的对子都辨识不出来居然还有勇气在此守门,而且即使拿了答案都还需要他再念一遍才行。 朱由检无奈,只得再重复了一遍,“我对的是‘有杏不需梅。’” 那年轻人这才道:“公子厉害,对的对子竟与这答案一字不差,恭喜公子过关了,公子请进。”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再取题来。”,那年轻人将第一盏没了题面的灯笼重新挂回,换了另一盏灯笼取下字条递给了朱由检道:“公子请答题。” 朱由检接过字条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先对着锦绣道:“秀儿啊,那边大戏快开始了,徐小姐不用答题,你与徐小姐便先进去观戏吧。” 锦绣摇了摇头道:“不,公子,锦绣喜欢看公子吟诗作对,让骆总旗先进吧,我在这里陪着公子。” 锦绣身旁的徐茗儿听了锦绣的话,心里好生不是滋味,他也想与朱由检这般说话,可是朱由检身边最亲密的人,却不是她,她此时只是觉得,若能如此,她也宁愿做朱由检身边的一个婢女。 徐茗儿在那里胡思乱想着,锦绣又不愿意进去,但听到锦绣话的骆养性就不愿意了,他看着锦绣道:“这里一群大老爷们哪有与女子抢先的道理,秀儿啊,你不提让别人先进,但提到我,可是看不起我的男子汉气概?” 锦绣不满的道:“都说了不许你叫我‘秀儿’,扭扭捏捏,哪有什么男子汉气概,不进去就不进去,心思怎么比女子还细。” 骆养性倒是被锦绣讽刺惯了全然不当一回事,只是大笑着道:“好,以后不叫你‘秀儿’,日后叫你‘五嫂’可好。” 锦绣总算记得了与骆养性斗嘴她从来就没赢过,再听骆养性此番话,她心里虽然很是喜欢,但当着那么多人面皮上却是羞红一片。锦绣低着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你胡说些什么,什么‘五嫂’?哎呀,真是羞死个人了,你现在还是叫人家‘秀儿’吧。” 骆养性见锦绣那副样子,心情却是大好,没事逗逗小姑娘倒是有趣的很,一旦哪日这锦绣真的从了朱由检,他再想去调戏调戏她怕是要好好思量一番后果了。 朱由检见这两人胡闹也没个头绪,便对着锦绣道:“你还是先进去吧,这门里门外也就隔着一步远,想看着在里面也一样,且待你们进去看着本公子大显神威。” 锦绣一想,倒也是,虽说门里门外是两处地方,但相隔也就那么两步,于是她拉着徐茗儿的手道:“茗儿妹妹,我们就先进去候着吧。” 徐茗儿点了点头,便与锦绣一起入了花灯檐廊,两人就站在那门里面朝外面张望。 待锦绣二人进去后 ,朱由检打开第二张纸条,看着上面的题面说道:“这又是一副对联,上联是‘绿水本无波因风皱面’。” 一听朱由检念完上联,徐茗儿面上就是一红,心想怎么这么巧,一百道题面里面就这么几个由着心思写的对子竟被这朱大哥连着抽到了。 朱由检踱着步子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上联,一时没什么头绪,于是他忍不住朝着那守门的年轻人道:“也不知是哪家多愁善感的小姐想出的题面,不过是答题入个花灯檐廊,又不是对对子招亲答对了送小姐,何必出这么难的对子为难人呢。” 徐茗儿在门里面听朱由检说的荒唐,不由得啐了一口然后朝着锦绣道:“你们家公子好不正经。” 锦绣略有深意的道:“就因为我家公子有时如此的不正经才惹得别家小姐喜欢呢。” “可不是吗?他日后还不知道要招惹多少女孩子伤心呢。”徐茗儿不经意的脱口而出,待话说出口后她便有些后悔了,连忙看了一眼锦绣,见她只是盯着朱由检没有留意到她话里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不免想到:“若真是答对了送小姐那便好了。” 那年轻人看了徐茗儿一眼,笑着对朱由检道:“公子说笑了,这一百道题面里难免有几个难的,赶巧就被公子第二道抽中了,公子可是答不出来?” 朱由检硬着头皮说道:“谁说本公子答不出来?容我想想。” 那围观看热闹的人又开口了,道:“小公子年纪轻轻的答不上来就算了,能答出一道题已经很了不起了,可别这么小的年纪因为答个题目愁出了白头发。” 听闻那人的话,朱由检心下一喜道:“有了,绿水本无波因风皱面,我对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这一次也不用旁人询问,那年轻人早准备好了答案,他低头看了一眼道:“恭喜公子又答对了,请再进一人。” 朱由检对着身边的几个丫鬟道:“你们先一个个的进去吧。” 待又一个女子进了门后,朱由检朝着围观的那人拱手道:“这一题答出还要多亏了阁下提示。” 那人也不扭捏,大笑着道:“老汉大字不识几个竟也能帮小公子对出对子,若是老汉当年有机会多读几本说不定就能考上个状元了。” 朱由检笑着道:“正是,正是。”,然后对着那年轻人道:“再取,这次多取几个吧,本公子一起答来,一个个的取也太过麻烦。” 那青年再次取过一盏花灯,摘下纸条递上,手上不停,又依朱由检的话再次连着取了五个。 朱由检接过第一个纸条打开,只见又是个对联题面,朱由检读于众人道:“这还是一道对联题,上联是‘梧桐枝上栖双凤’。”,念完,朱由检朝着那年轻生道:“不是我批评你们,出个题面也不会去院找个夫子,这是哪里找的一个思春的小姐,竟出这种情情爱爱的对子。” 那年轻生听了朱由检的话,想着那出题的徐小姐就在旁边呢,自己可不能说错了话,于是只好闭口不言。 朱由检接着道:“不过这个对子倒是不难,我对的是‘菡萏花间立并鸳’。我猜这小姐是读的不少,只是还差了点火候?” 那年轻人一边翻找答案一边问道:“公子何出此言?我观这出题的小姐学问可是厉害的很。” 朱由检引导着那年轻人道:“你想啊,这小姐出的题目想表达的是男女之情是也不是?” 那年轻人点头道:“听那题目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朱由检又道:“那你再想,这凤凰乃是百鸟之王,凤指的是雄鸟,凰指的是雌鸟,这梧桐枝上栖双凤,可不就是说梧桐枝上有两只雄鸟在一起睡觉吗?” 门里面的徐茗儿一听朱由检的歪理,立刻骂了一声道:“呸,无耻。” 锦绣见这徐茗儿秀脸通红的骂人,再想想之前徐尔觉说的这姐弟二人一下午帮了那年轻人的大忙,立刻就想到了什么,她看着徐茗儿笑道:“莫不是这一百道题目都是茗儿妹妹出的?” 不待徐茗儿开口回答,身后的徐尔觉鬼鬼祟祟的探过头来道:“可算是有人看出来了,你看那边的朱大哥还迷糊着呢。” 那年轻人虽然被朱由检引导的入了套,但总觉得那位徐小姐还是很厉害的。 朱由检又嘚瑟的朝着众人道:“再听我这下联就更厉害了,菡萏花间立并鸳,这鸳鸯大家都知道,就是水鸭子,刚好这‘鸳’呢也是指雄鸟,‘鸯’是指雌鸟,我两只雄鸟对那位小姐的两只雄鸟岂不是非常的合适?” 正在朱由检说的洋洋得意的时候,那年轻人一盆冷水兜头泼了过来,道;“对不起,公子这道题答错了,您不能入内。” 朱由检不可置信的道:“什么?我答错了?” 那年轻人拿起这题对应编号的答案道:“这答案上写的下联是‘青阳启瑞桃李同’。” 朱由检一把抢过那年轻人手里的纸条看了看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下联,我就说那出题的小姐不仅爱思春,学问还稀松平常的很,就这下联论工整,论寓意,如何能与我这下联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说着,朱由检转头朝着围观的人问道:“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群人纷纷摇头表示完全听不懂。 那年轻人就认准了答案,朱由检有些无奈的道:“我说你们也太教条主义了吧?” 那年轻人挠着头道:“公子说的教条主义是什么意思?” 朱由检道:“就是照本宣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死脑筋,不懂得变通。” 那年轻人听出了朱由检在骂他呆板迂腐,他也不反驳,只是就认准了答案才是对的。 朱由检拉着那年轻人然后指着徐茗儿道:“不信你问那位徐小姐,那位徐小姐可是松江有名的第一才女,你问她我这下联与你那答案哪个好?” 那年轻人只知道前面徐茗儿没有告诉朱由检是她出题,此时被朱由检拉着诘问,他看着徐茗儿“这,这……”了半天,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茗儿身旁的锦绣看着朱由检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却也不出声提醒。 朱由检犹自向着徐茗儿道:“徐小姐你来评评理,我的下联与这答案哪个好?若是我倒在了这道题上,那后面就要靠徐小姐相助了,相信以徐小姐的才学这应该不成问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零九章 有杏需梅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徐茗儿莲足轻跺,杏眼圆睁,眼中充满了无辜的泪水,朝着朱由检愤恨的道:“茗儿可当不起朱大哥的如此信任,什么松江第一才女,茗儿就是朱大哥口中那个多愁善感,又爱思春,只会出些情情爱爱的对子,读差点火候,学问也稀松平常的小姐。” 一听徐茗儿的话,朱由检心里暗道一声“坏了”,原来这题面竟是这位徐小姐出的,也难为她把自己骂她的话一个不落的全记了下来,在那徐小兄弟入了门并说出他们姐弟帮了这年轻人大忙的时候,朱由检就该想到的,这下算是把这位徐小姐得罪惨了。 都说读人好面子,这读的女人更是面子里子都注重,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位徐小姐说的一文不值,那徐小姐没有立刻翻脸骂人已经算是非常有涵养了。 原本嗷嗷叫嚣的朱由检此时一见那被自己说的潸然泪下的徐茗儿,立刻变成了斗败的公鸡一般没了一点脾气,他此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对着徐茗儿歉意的道:“徐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人总是口无遮拦喜欢胡说八道,徐小姐天资聪颖,学识过人,岂是我能比拟的,我这人只会耍些小聪明,不值一提,徐小姐才是大智慧。” 朱由检对徐茗儿说完,接着放开了那个守门的年轻人,然后他对着那人道:“这一题算是我错了,我们就不进去了吧。”,他对那守门人说完又转身朝着身后的人道:“我们就在外面观戏吧,外面虽说没那花灯檐廊里看的清楚,但胜在热闹,也算别有一番滋味。” 此时还未进去的人也不甚在意,都点着头应下了。 锦绣见朱由检被拦在了外面,她有些着急的便欲出去,却被徐茗儿一把拉住了。 锦绣朝着徐茗儿道:“我家公子惹恼了徐小姐,我替我家公子向徐小姐陪个不是,只是锦绣就不陪徐小姐在里面看戏了,我去与我家公子一同在外面待着。” 徐茗儿听锦绣不再叫她茗儿妹妹,改口叫徐小姐,那一副疏远的口吻让她不由有些心酸,她很是委屈的道:“明明是你们家公子如此欺负我,怎么好像是我做错了一般?竟让锦绣姐姐也疏远了我?” 锦绣道:“我家公子虽然有错,却也是有口无心,错便错在不知道这些题面是徐小姐出的,徐小姐一开始不告诉我家公子不也是存了考校我家公子的意思吗?不管我家公子是对是错,锦绣都是要与我家公子一起的。”,说完,锦绣睁开了徐茗儿的手出了花灯檐廊的门,朝着朱由检走去。 朱由检一见锦绣过来,不解的道:“你不在里面观戏跑外面来做什么?” 锦绣也不回答朱由检的问题,只是说道:“反正我觉得公子对的对子比那答案要好。” 朱由检道:“秀儿啊,你还是进去吧,我本就惹怒了那徐小姐了,说不定一会那徐小姐就气消了,你这一出来那徐小姐恐怕就更不开心了。” 锦绣道:“徐小姐记恨公子那就是记恨锦绣,如此我还哪能再在里面呆的下去。” “秀儿啊,你听我的赶紧进去吧,徐小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公子就这么怕那位徐小姐吗?便忍心让锦绣去里面给徐小姐出气?” 朱由检一见苗头不对,那边刚惹怒了一个,这边这个看起来又有些不对头的 样子连忙改口道:“怎么会,让我们秀儿去给人家出气倒不如让我去给她徐小姐打一顿。” 一听朱由检的话,锦绣心里一阵甜蜜,道:“公子哪能让人随便打。” 朱由检不过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锦绣竟当真了,看来这女人也没那么难哄嘛,“既然你不愿去里面,那我们就在外面一起看吧。” 这时里面的徐尔觉走了过来,先是朝着那守门的年轻人道:“我姐姐说了,朱大哥的下联更胜一筹,还请准许朱大哥进去。” 那年轻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答题的公子自己都说错了,怎么这位徐公子又说更胜一筹呢? 朱由检听了徐尔觉的话,仍是说道:“谢谢徐小兄弟,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观戏也挺好。” 徐茗儿在里面见都让弟弟去请了,朱由检还是不愿进来,不由得跺了跺脚道:“我便是活该被朱大哥欺负的命吗?明明是你欺负我在先,却好像是我得罪了人一般,便是让我弟弟请你们都不进来,难道我是那会吃人的母老虎吗?竟让你们如此远离于我。” 朱由检略有些尴尬的道:“徐小姐误会了,既然徐小姐盛情邀请,那我就再答上几题。”,说完朱由检问那守门的年轻人道:“不知道兄台以为如何?” 那年轻人道:“既然徐小姐说了你的更胜一筹,那自然就是没问题的了,公子可以继续答题。” 朱由检看着锦绣道:“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我还是喜欢在外面陪着公子答题。” 朱由检听了锦绣的话也不再去劝她,便由着她留在了外面。 徐尔觉道:“朱大哥可别介意,我姐姐自小就心气高,从来不服输,此番被朱大哥批的一无是处,难免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待她日后习惯了就好了。” 朱由检苦笑道:“还日后习惯了就好了,你是让我多来几次吗?这一次我就有些受不了了,再来几次,恐怕不待你姐姐养成习惯我就要先崩溃了。” 花灯檐廊守门的年轻人重新取出之前早已拿下的几个写了题面的字条,递给朱由检道:“公子请继续吧。” 朱由检接过字条点了点头,打开字条,朱由检看完题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道:“总算不是什么情情爱爱的对子了。” 锦绣伸头朝着字条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猜字谜,‘一口咬掉牛尾巴’。” 这个题面很是简单,不待朱由检回答,锦绣便抢先说道:“这题我知道,是个‘告’字。” 周围但凡认识字的,听了锦绣说出的答案便都想的明白,这次那个守门人总算不用再去对答案便能确定是否答对了。 朱由检此时也不催人进去,连之前进去的锦绣都出来了,倒是不如等到答完了题,数数纸条数一起进去算了。 朱由检再次打开了一张纸条,他看了一眼题面,然后朝着锦绣道:“这次还是个猜字谜,要不还是你来?” 锦绣不服气的拿过纸条嘟着嘴道:“来就来,反正我答不出来还有公子。”,一看上面的题面,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刀出鞘”。 锦绣心里一喜,自己答得两个题面都不是很难,这一题与上一题倒是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于是她对着那守门人道:“这 题我又答上来了,是个‘力’字。” 这次守门青年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是个“力”字,于是他再次翻出了答案看了看,然后对着锦绣道:“恭喜姑娘又答对了。” 徐茗儿看着锦绣在朱由检身边开心的样子,心里一对比就更觉得难过,原本好好的开场怎么就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呢?以她的才学,完全配得上站在朱由检身边帮他的,只是因为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值钱的傲气生生的把人推开了。 锦绣连着答出了两题,心里难免就生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都不等朱由检再去看题,她便主动又拿过一张纸条打开,看了看上面的题面,一看不是猜字谜,锦绣那股自信马上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将纸条递给朱由检道:“公子,这是一个诗题。” 朱由检一看之前还信心满满的锦绣突然就变得低调了起来,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也不接纸条,他开口问道:“哦?是什么诗题竟能把我们秀儿大才女也难为住了?” 锦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锦绣哪是什么大才女?真正的大才女在花灯檐廊里看着呢,公子还是快些答题吧,别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这道题面的诗题是‘折纸’。” 一说到折纸,锦绣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兴奋的道:“公子,我有了。” 一听诗题是折纸,再加上锦绣说她有了,朱由检便想起了前些日子他为锦绣作的那首诗。 锦绣不急不缓的吟道:“清风无力船无缟,谁还听她讲儿谣。一横一斜教折纸,船儿摇到外婆桥。”,吟完,锦绣紧张的看着那守门青年问道:“怎么样?这一题算我过了吗?” 那守门青年听闻锦绣念完了诗,这诗倒也是简单,虽然他作不出来,但总算能听出这诗朗朗上口颇为押韵。 这些诗题那守门的年轻人可没有答案,见既然这位锦绣姑娘作了出来应该也算是过关了,不过她还是朝着徐茗儿望了一眼问道:“徐小姐以为如何。” 徐茗儿见那年轻人问她,她便也当作找了个理由走出了花灯檐廊,上前再次拉起锦绣的手,道:“锦绣姐姐好才情,既是锦绣姐姐作的诗自然是好的。” 锦绣这次也没有挣脱,任由徐茗儿拉着她,她与徐茗儿倒是也没什么隔阂,方才也不过是为了自家公子抱不平而已,连自家公子都不介意了,她又介意个什么劲。 不过她却没承徐茗儿的情,道:“茗儿妹妹过奖了,我可作不出来这诗,这首诗是前些日子我们家公子作给我的。” 徐茗儿一听,心里就是有些嫉妒,之前几次相邀朱由检他都推辞不去,推脱什么自己不是很懂诗词音律,先前在庙街外遇见时徐茗儿心里倒也没怎么计较,加上被自己弟弟拆了几次台,她躲着朱由检都来不及又哪好意思与朱由检提起这事。 但此时徐茗儿听了锦绣的话,再加上之前的误会,心里的委屈便一下不可抑制的全部涌了出来,她朝着朱由检道:“茗儿几次相邀朱大哥去府上指教些诗词音律,朱大哥一直借口推脱,还用什么不是很懂的理由来搪塞茗儿,难道茗儿就是如此的让朱大哥看不上吗?朱大哥只是为锦绣姐姐随口作的游戏之作都是上品,再拿什么不懂诗词音律的话来说事可是还能说得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一十章 杜鹃啼血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见徐茗儿此时声势来的如此凶猛,心想,平日里感觉这徐小姐挺娴静温婉的,怎么现在反差如此之大? 见实在蒙混不过去了,朱由检只得含糊的道:“要说诗词音律一道,在下的水平实在是稀松平常,与徐小姐比起来更是天上地下,更谈不上指教一说,至于前几次徐小姐之遥在下确实有些事情耽搁了,还望徐小姐莫要见怪,不信你可以问我们家锦绣是不是这样?” 说着,朱由检一把把锦绣拉到了他与徐茗儿之间将两人隔开。 那花灯檐廊守门的年轻人见这位徐小姐和答题的公子之间好像势头有些紧张,虽然等着那公子答题,但见这样子吓得丝毫不敢言语。 倒是一旁的骆养性看不下去了,一把把隔在两人中间的锦绣拉到了一旁,道:“这大戏楼的演出快开始了,看来五哥是没工夫答题了,我看秀儿你来答题也是一样。” 面前的挡箭牌被拉走,朱由检不满的瞪了骆养性一眼,然后不得不看着徐茗儿道:“既然徐小姐如此好学,那我也就不藏私了,徐小姐有什么需要向我请教的尽管说吧,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茗儿邀朱由检过府,诗词音律不过就是个借口,寻个由头说说话倒是真的,哪成想被朱由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问了出来,这让徐茗儿楞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朱由检两世为人,自然知道徐茗儿的想法,就是认定了徐茗儿此时说不出来才如此直接。 就在徐茗儿愣神的时候,那边的锦绣已经又取了个字条开始答题了,只听锦绣“呀”的惊呼一声,竟又是个诗题。 锦绣小声念道:“以春花为题作诗一首。”,念完,她有些求助的看着骆养性,这作诗对她来说确实不是很擅长,而自家公子又忙着应付那徐小姐,她也只能求助骆养性了。 骆养性一脸无奈的道:“你看我做什么?你觉得我像是会作诗的人吗?” 锦绣道:“那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 “我记得那日在花园中,五哥可不止给你做了一首诗,还有一首不就是说的什么花啊草啊的吗?” 一经骆养性的提醒,锦绣顿时眼前一亮,然后对着那守门的青年念道:“临水闲步落庭阶,柳芜牵风信手裁。折得杜鹃花一朵,玉簪横向锦绣钗。这一题我们又过啦。” 徐茗儿看着朱由检,虽然没有关注锦绣那边答题,却也是将锦绣吟的那首诗听得真切,正巧被朱由检问的没了主意,听闻这首诗后,徐茗儿便有了说法,她抬起头看着朱由检道:“这首诗也是朱大哥作与锦绣姐姐的吗?” 朱由检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正是我给我们家秀儿作的。” 听朱由检一口一个“我们家秀儿”,徐茗儿心里吃味的道:“朱大哥以名如诗,端的是好文雅、好风流。既然朱大哥认为此处适宜指教茗儿,那茗儿便借朱大哥这首诗当着众人的面不耻下问一次。” 朱由检没想到这徐茗儿竟真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请教,但话已说了出去,再想反悔已经是不可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徐小姐,请!” 徐茗儿将锦绣吟的那 首诗里的一句单独拿出来又念了一遍道:“折得杜鹃花一朵,请问这句诗出自什么典故?” 众人一听徐茗儿竟真的与朱由检对阵起来了,都纷纷围拢了过来,连答出了诗题的锦绣也顾不上理会那守门青年了,连忙朝这儿这边凑了过了。 徐尔觉拉了拉徐茗儿的袖子小声劝道:“姐,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与朱大哥为难?” 徐茗儿甩开徐尔觉的手咄咄逼人的对着朱由检道:“还请朱大哥赐教。” 锦绣见徐茗儿又要考校自家公子,公子明明没有得罪于她,她却一次又一次的与公子为难。本来她挺同情徐茗儿的,但三番五次这样让锦绣也有些恼火了,于是她冲着徐茗儿道:“徐小姐这问题问的倒是新鲜,就是随手摘了一朵杜鹃花,有什么典故不典故的?锦绣倒是曾在寺庙里听大师讲经时说过,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恨、求不得、放不下,我觉得徐小姐倒是该去听听大师讲经,什么时候悟透了何为求不得,何为放不下,那是恐怕就不会再来寻我家公子的麻烦了。” 锦绣这一会“徐小姐”,一会“茗儿妹妹”的叫,惹得徐茗儿觉得忽亲忽疏,忽近忽远,忽冷忽热的,此时的她便好像是众矢之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尤其是锦绣那句“求不得、放不下”的嘲讽,更是点破她不过是因为求不得而心生怨恨。 只是此时的徐茗儿就像是着了相一般,不管别人如何说她,如何看她,她都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执着的说道:“还请朱大哥赐教。” 朱由检看着徐茗儿,不明白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为何要如此执着,此时他再也无法回避,便道:“既然徐小姐想知道,我便将这杜鹃花的典故说一说。相传古蜀国有位望帝名叫杜宇,这杜宇与他的皇后十分恩爱,后来古蜀国发了水患,杜宇派丞相巫山治水,巫山治好了水患后仗着治水有功便用奸计谋夺了望帝杜宇的皇位,并霸占了皇后,还将杜宇赶入了西山,杜宇在西山对皇后思念成疾,不久便因病而凄惨死去,他死后的灵魂化作了一只杜鹃鸟,飞入了皇后的花园中每日啼鸣哀嚎,杜鹃鸟啼出的血染红了皇后园中美丽的花朵,所以人们便叫他杜鹃花,这便是杜鹃啼血的典故。” 说到这里,朱由检看了一眼有些迷茫的徐茗儿接着道:“既然徐小姐如此求知若渴,我不妨再送徐小姐一个典故。自杜宇化作杜鹃鸟啼红了满园的杜鹃花后,那皇后每日听到杜鹃鸟在花园里悲鸣,再见到殷红的鲜血,便明白了这只杜鹃鸟乃是丈夫杜宇所化,悲伤之下,皇后日夜呼唤着‘子归、子归’,因为求而不得,皇后也郁郁而终,死后她的灵魂化作了火红的杜鹃花开的漫山遍野,日夜与那杜鹃鸟相栖相伴,所以这杜鹃花又叫映山红,与之前那个典故合起来便是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典故。” 徐茗儿在听了朱由检第一个杜鹃啼血的典故后,还以为是朱由检杜撰的,据徐茗儿所闻,那杜宇化作杜鹃鸟后啼的乃是“民贵,民贵”,为了提醒丞相鳖灵以民为贵。 但在听了朱由检的子归哀鸣的典故后,徐茗儿却又觉得恐怕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杜鹃啼血、子归哀鸣,多么凄美的爱情故 事,人世中真有如此相守相伴、不离不弃的情感吗? 徐茗儿朝着朱由检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朱大哥学识渊博,茗儿佩服之至,今日受教了。”,说完,她眼中满是艳羡的看着锦绣会心一笑道:“锦绣姐姐,茗儿听明白了,姐姐明白了吗?好一句‘折得杜鹃花一朵,玉簪横向锦绣钗。’,朱大哥有心了。” 徐茗儿原本就是个不争的性子,即使遇到喜欢的事物都不愿非要据为己有,可是为何遇见了这人心里就完全乱了呢,只是见他对别人好一些就要拈酸吃醋,更不用说不争了。 方才徐茗儿听了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典故后便有些看开了,此时她是由衷的替锦绣感到高兴。 与锦绣说完,徐茗儿转身对着徐尔觉道:“大戏楼的演出快开始了,你不是一直吵着要看的吗?我们现在进去吧。”,说完,徐茗儿径直走进了花灯檐廊,不再理会门外的事情。 待徐茗儿入了花灯檐廊,锦绣还在那里发呆,听了朱由检讲的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凄美故事,加上徐茗儿的提醒,锦绣有些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朱由检见锦绣在那里发呆,用手在她脑袋上按了一下,道:“想什么呢?” 锦绣顿时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没,没,没想什么。” 朱由检没有留意到锦绣的变化,他朝着守门的年轻人道:“继续答题吧。” 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那守门的年轻人听故事听的回味无穷,此时见朱由检招呼,忙取了纸条递给朱由检。 此时距大戏楼的演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朱由检倒是无所谓,他前世什么样的演出没看过,只是这次带了这么多人出来逛庙会,最后耽搁在这里,即使其他人不说,他心里也会过不去。 朱由检此时也不再一个个的去看,索性直接将五张纸条全部打开,题目是三个猜谜题,两个楹联题。 朱由检迅速的将五张纸条依次递给了那年轻人道:“第一张,猜谜题‘不弄明白不罢休(猜一动物)’——知了;第二张,猜谜题‘有个矮将军,身上挂满刀,刀鞘外长毛,里面藏宝宝。(猜一植物)’——大豆;第三张,‘镜中人(猜一字)’——入;第四张,上联‘风送钟声花里过,又响又香。’,我对下联‘月映萤灯竹下眠,越凉越亮’;第五张,上联‘身后是非,盲女村翁多乱说’,我对下联‘眼前热闹,解元才子几文钱’。”,五道题转眼对出,那年轻人都来不及去对答案,只听朱由检又道:“快快再去取来。” 经过之前的一番波折,那守门青年在一旁又是听诗又是听故事的,他已经见识到这位公子的厉害了,虽然此时他也觉得这位公子的答案不会错,但出于责任,他还是要对一遍,于是他有些歉意的对着朱由检道:“公子稍后,待我找出这几题的答案看过便为公子取题。” 朱由检道:“待你一个个对好,那边的演出都该结束了,你且对着,我们自行去取题。” 那青年想了想道:“也好,就麻烦公子了。” 朱由检吩咐高胜连取了二十张纸条,加上之前答过的八题,这些足够他们一群人全部入内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雨欲来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一旁的守门人还在对着答案,朱由检也不去打扰那年轻人,他拿着二十张纸条走到下午时候徐茗儿写题面的那张桌子旁,取过笔架上的笔沾了墨,抬手在纸条上一一写下答案。 等那守门的年轻人找出那五张题面的编号对好五道题的时候,朱由检手里的二十张纸条的答案已经全部写完了。 那年轻人走过来对着朱由检道:“恭喜公子,五道题全部答对了。” 朱由检没有说话,又将手里的二十张纸条递了过去,那守门人接过一看,每张纸条上都已经写好了答案。 朱由检道:“这些题面足够我们这些人入内了吧?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那守门的青年看着手里的纸条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他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在他看来难如登天的题目怎么这么快就答完了,接着突然回过神来又摇了摇头,道:“还不行,等我对完答案全部正确了才能进去。” 骆养性道:“就你这慢吞吞的样子,等你对完这二十张我们都可以回家睡觉了,我们先进去,你慢慢对,若是哪道题错了你再把我们赶出来不久行了?错几道题你赶出来几个人,这样不是很公平?” 那年轻人仍是摇头道:“不行,这不符合规矩,要不我对一个题你们进去一个?也不用耽误所有人都看不到戏。” 骆养性见这人如此死板的守着规矩,颇为无奈。 朱由检道:“你也不用找了,既然是徐小姐出的题面,你拿去让他看一下不就知道对不对了?那样不是快的多。” 那年轻人一想确实是这样,于是他拿着二十张纸条就进了花灯檐廊。 守门人说明了来意,徐茗儿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接过纸条,她心里有些诧异,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便答出了二十多道题面吗? 她接过纸条一一看了起来,一边看嘴里一边念叨,“上联:谢宣城何许人,只凭江上五言诗,要先生低头;下联:韩荆州差解事,肯让阶前三尺地,容国士扬眉,这张没问题。”,说完将纸条递给了守门青年。 “上联:遇有缘人,不枉我望穿眼孔;下联:得无上道,只要汝立定脚跟。”,这张也没问题。 …… 一连看了二十张纸条,便是二十道题面,虽然没有一个诗题,但这些题面却没有一个简单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一答出,而且无一错误,徐茗儿自忖这位朱大哥的才学确实在自己之上。 徐茗儿将所有的纸条全部交给了那守门人后,说道:“这二十道题全部都答对了,而且有些对子对的比我的下联都要好。” 那守门的年轻人向徐茗儿道了一声谢 ,然后乐呵呵的拿着纸条走了。 不多时,朱由检一群人便一拥而入,骆养性方一进了花灯檐廊便大声的道:“还是这里面舒服啊,没人拥挤,看的还清楚。”,说着,骆养性朝着对面大戏楼的戏台上一指,接着道:“你们看,连那对面装扮萨满巫师的面具都看的一清二楚。” 听闻骆养性提到萨满巫师,朱由检朝着他指的地方看去,他心下疑惑,“那便是萨满巫师吗?怎么这萨满巫师的名号好像在哪里听过?”,朱由检仔细想了半天,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了。 对面的大戏楼还未开始表演,花灯檐廊里的一群人便已经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兴致十分的高昂,这庙会也算是每年一次的盛况了。 朱由检此时却有些意兴阑珊,毕竟是看过零八奥运会开幕式的人,对比起来,这碧霞元君娘娘庙的庙会酬神表演实在是不值一提。 花灯檐廊里的人声没有持续多久就随着对面大戏楼里“笃笃笃”的三声梆子声安静了下来,朱由检朝着对面的戏台看去,只见戏台上几个已经扮上了的民间艺人开始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朱由检对明朝的戏曲没什么了解,只是这里是京城,便想当然的以为这里的戏楼就是用来唱京剧的,虽然说朱由检不太懂戏曲,但以前看得多了,至少知道京剧不是这副扮相。 朱由检拉了一下一旁看戏看的正起劲的骆养性问道:“这是什么戏?” 骆养性不解的道:“五哥竟然连《牡丹亭》都没听过?” 朱由检道:“《牡丹亭》的我倒是看过,只是没看过这个版本的。我听戏的机会不多,没听过也属正常,不过我问的并不是这出是什么戏,而是这是什么戏种?” “戏便是戏,哪有什么戏种?难道还有很多戏种吗?”,骆养性听闻朱由检的问题,不由的有些疑惑,此时戏曲种类贫乏,不如后世衍生出的各种各样的戏曲形式。 这时一旁的徐茗儿解释道:“这是南曲戏文。” 朱由检点了点头,开始认真听了起来,只听对面唱道:“山也清,水也清,人在山阴~道上行,春云处处生;官也清,吏也清,村民无事到公庭,农歌三两声。” 听完这一句,朱由检鼓掌大喊道:“好,唱得好。” 虽然他的声音不小,但观戏的人那么多,台上的人根本就听不见他的叫好声,反倒是把这花灯檐廊里的人吓了一跳。 徐茗儿道:“朱大哥也喜欢看这《牡丹亭》?”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我对《牡丹亭》并没有特别的喜好,只是觉得这句戏文说的很好,我很喜欢这几 句。” 徐茗儿微微一笑,道:“世人喜欢《牡丹亭》,都是感于杜丽娘和柳梦梅的倾心相恋,人鬼殊途,最后又起死回生的故事,朱大哥倒是特别,喜欢这一出‘劝农’。” 朱由检道:“我觉得这一出‘劝农’才是写出了汤义仍的心里话,也是这《牡丹亭》的精华,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不过是徒惹你们这些小姑娘辗转反侧罢了。” “朱大哥年纪也不大,怎么说起话来总是像个老夫子一样?” 朱由检一脸真诚的看着徐茗儿道:“徐小姐,你看着我真诚的眼睛,我说我快三十岁了,徐小姐你信吗?” 徐茗儿被朱由检看的心里羞涩不已,只看了一眼,就连忙躲开了目光,嘴上说道:“朱大哥睁着眼睛说瞎话,茗儿自然不信。” 朱由检无奈的唉声叹气道:“唉,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为什么诚实总是不被人理解呢?” 徐茗儿听朱由检说的有趣,再加上他那装模作样的搞怪模样,看的她“噗嗤”掩嘴一笑,道:“朱大哥就喜欢作怪。”,然后徐茗儿忽的低下头轻轻的说了一句,“茗儿很喜欢听你说话。”,只是后面这一句被其他人为戏台上叫好的声音掩盖住了,朱由检并没有听清。 见朱由检并没有听清她的话,徐茗儿心里有些庆幸,却也有些遗憾,她抬起头接着道:“朱大哥觉得牡丹亭这种情情爱爱不好吗?” 朱由检道:“并不是说不好,我挺爱看的,只是不利于你们的身心发育,你是不知道秀儿那丫头都被这些话本荼毒成什么样子了。” “不管朱大哥怎么说,茗儿还是喜欢看这《牡丹亭》,‘良辰美景奈何天,伤心乐事谁家院’,女儿家的心思,朱大哥想来是体会不了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这《牡丹亭》与朱大哥之前所讲的‘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典故不是一样的让人动容吗?” 朱由检见徐茗儿有些痴迷的迹象,便胡搅蛮缠道:“哎呀呀,什么生啊死啊的,活得好好的妄谈什么生死,好好看戏,看戏。” 徐茗儿轻笑了一下,不再言语,开始认真的看戏。 大戏楼的戏台上连唱了三出《牡丹亭》,分别是第八出的“劝农”,第九出的“肃苑”和第十出的惊梦。尤其是到第十出“惊梦”时,听得观众都在欢呼叫好。 三出戏唱罢,所有观戏的人都觉得意犹未尽,戏台上唱戏的人便已下去。 PS:这章字数有点少,略微卡住了,后面会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一十二章 风雨满楼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观众还在回味之前的《牡丹亭》,就见一群踩着高跷穿着戏服的人就上了台,一共八人,入场时以一字长蛇阵排列而入,到了戏台上又变作双人并列队形,起初走高跷的队伍倒是也没什么新颖,那八人不过在台上走了两圈,只见步子一变,换为八字形,开始然后八人各展出看家本领,耍着小旋风、花膀子、鹞子翻身、大劈叉等艰险动作。 这走高跷的八人虽看起来有些凌乱,却也别有一番滋味,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多时,戏台上一阵腰鼓、小镗锣、大小钗一阵紧罗密布的声音响起,台上走高跷的八人立刻加快了动作,花样越发的繁多。 而此时从大戏楼的后台中,之前那一群表演《牡丹亭》的艺人着了戏服走了出来,观戏的茶座处,原本过道上密密麻麻的人此时也让出了一条道。 那些艺人出了戏台伴着曲笛、三弦、笙、琵琶的和声又唱起了戏文,沿着观众让出的道朝着对面的碧霞元君娘娘庙而去。 这些唱戏的艺人走过一排排的茶桌,每走过一排,便有人将他们身后相邻的两个茶桌拼了起来,直接把他们走过的过道拦了起来,总共走过八排茶座,那八排相邻的八仙桌便全部被拼在了一起。 除了大戏楼,连庙街上的观众也主动让出一条紧凑的道路。 此时大戏台上为走高跷伴奏的乐师也都站起了身,沿着戏台走了下去。他们手里的乐声不停,绕过拼起的八排八仙桌,站在大戏楼的门内继续敲敲打打,戏台上的八人也相继跟着下了戏台,接着便是一大二小三只舞狮上了台,大狮是由二人合舞,又称太狮,小狮由一人独舞,又称少狮,除了这一大二小三只狮子外,并另有一人手拿绣球引导。 平常的舞狮通常是一人扮作武师,并开拳踢打以引诱狮子起舞,但此次那引导之人的装扮却让观众有些意外,那人竟是一身萨满巫师的装扮,那萨满巫师先是跳了一阵大神,然后才抛出绣球引诱狮子起舞。 虽然开头有些荒诞,但随着台上锣鼓声点的快、慢、轻、重,三头狮子倒也是舞的妙趣横生。 那八人高跷队下了戏台,竟是也不变道,直接从那些拼起的八仙桌上一个个踩了过去,八人各显本事,即使站在八仙桌上仍是耍着不同的招式,精彩纷呈,直看的人们眼花缭乱,这便是“虎跳山门”了。 待这些人过了八仙桌,前面等候已久的乐师才出了大戏楼的门继续在前面领路,茶座里看戏的观众再向那些拼起的八仙桌看去时,桌上的差点干果竟未动分毫,仍是之前的模样。 花灯檐廊里的众人看的连连称赞,徐茗儿道:“原来这便是‘八仙过海’,今日终于得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朱由检也附和着连连点头,他从前也是在每年的元宵灯会见过人走高跷的,不过那些走高跷不过是在脚下高跷的长短高度上做些文章,然后变换着戏服走着不同的队列也就成了不同的戏目了,所谓的八仙过海、水漫金山,就是看那些人的戏服穿的是八仙还是法海、沙弥了,与此时看到的完全无法比拟,这让他不由得感叹,这些古老的民间艺术传成流失的可怕。 再看戏台上 的的舞狮表演,开始时还颇有些精彩,只是越往后却越发显得有些笨拙。 其中一大一小两只狮子忽而翘首仰视,忽而回头低顾,忽而回首匍伏,忽而摇头摆尾,千姿百态,仍是精彩纷呈,只是那萨满巫师手里的绣球却时常跟不上狮子的节奏,而另一只小狮子也是生疏的很,那模仿的动作有舐毛、擦脚、搔头、洗耳、朝拜、翻滚等,只让那小狮子舞出了小猴子抓耳挠腮的感觉,看的众人一阵大笑。 唱戏的队伍沿着娘娘庙前广场一边的石阶上了广场,在广场上空出的地方又唱了一出便从另外一边的石阶而下,转回了戏楼。接着便是第二场的高跷队在庙街上候着前面一场唱完离开,然后依样从一边的石阶上去在广场表演了一番。 此时戏台上的舞狮队在高跷已经开始表演了,他们仍没有下台酬神的意思,那双人大狮的狮头有些急了,敲锣打鼓的人已经站起来半天了,那萨满巫师还在那里舞着绣球。 庙会最后一天的酬神是这次庙会最重头的戏份,如此重要的时刻却是舞狮队频频出现问题,不仅舞狮队,连前面踩高跷的都有些急了,他们已经在广场上表演了一段时间,却仍不见舞狮的下台。 那舞狮的狮头此时颇有些后悔收了那二人的钱财让他们加入进来,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以前舞过狮子绝不会出现问题,不过是想借着酬神演出的机会沾些福报,那狮头见他们舞起拳脚也有模有样便信以为真,合练采青的时候倒也没出过什么问题,此时一上台,确实事故频出。 大狮的狮头也顾不上许多,伸出脚在那萨满巫师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直踢的他一个踉跄,看的观众一阵大笑,这哪里是戏狮子,分明是狮子戏绣球嘛。 那舞绣球的萨满巫师便是女真人果赖,身为镶蓝旗的副都统,他何时受过此等耻辱,猛地便想发作,但想了想任务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回头一看,便见那大狮的狮头一个劲的朝锣鼓手那里连连示意。 这时果赖才想起来之前约定的,一见锣鼓手起身便要跟着他们下台了。想到这,果赖连忙拿起绣球舞了几个动作,赶紧跟着锣鼓手往戏台下走去,生怕慢了会被人看出点什么。 锣鼓手如之前的高跷队乐师一般绕过八仙桌站在了戏楼门内继续敲敲打打。 此时的八排拼起的八仙桌早已撤去了桌上摆放的东西,那萨满巫师站在第一排的八仙桌上挥舞着绣球。 戏台上的大狮子之前并没有跟着锣鼓手和萨满巫师从戏台的梯子走下,待萨满巫师在八仙桌上站定后,大狮的二人从戏台上纵身一跃,便直接从台上跳下了戏台,紧接着那两个担人小狮也跟着大狮后面跳了下来。 先是两个小狮子朝着萨满巫师的绣球而去,跟着绣球跳过了一个八仙桌,两只小狮子分别停在了第一二三排的八仙桌之间,紧接着大狮子沿着第一个八仙桌跳了,狮尾下蹲,狮头一个上跳,稳稳的落在了狮尾的肩头,这便是舞狮中的上楼台。 观众就见那狮头站上狮尾后狮尾迅速的起身,狮头一个前跳,狮尾紧跟而上,两人稳稳的落在了前面两个小狮子身上,这叫做过天桥。 待大狮子 落稳之后,两个小狮子向上一顶,大狮子再次随着小狮子的动作前跳,一头一尾分别站在了两个相邻的八仙桌上,这是跨三山。 大狮在上,小狮在下,大狮沿着八仙桌不停的前跳,一直越过了拼起的八排桌子,而小狮子在下从八仙桌下一一钻过,一大二小三个狮子同时来到了大戏楼的门前,这便是狮子下山与狮子出洞。 一番精彩纷呈的舞狮技巧,看的观众惊叫连连,早已忘了戏台上的那些小小的失误。 在三个狮子离开八仙桌的片刻,便听见大戏楼的门前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在鞭炮声响起的刹那,萨满巫师将左手中的绣球突然向上抛起,右手拿起一根竹竿稳稳的将抛在天上的绣球挑住。 此时一大二小三只狮子随绣球而动,两个小狮子一个接着一个叠起来罗汉,后面的大狮踩着下面的两个小狮子逐层上攀,直至四人叠起,那狮头一口叼住了杆头的绣球。 接着就见狮口微吐,那绣球重新被吐了出来,只见那绣球下垂出一副长长的条幅,上“娘娘慈悲民沾泽,庙宇优雅永垂芳。” 自条幅垂下的那一刻,前来观戏的人们轰然叫好,不论是认得还是不认得那条幅上面的字的,只知道那是酬神的联子就够了。 三个狮子轮番跳下,围观的人们响起阵阵掌声,经久不息。 大戏楼的表演结束,按计划这舞狮的队伍是要与戏楼里的看客戏耍一番的,只是此时娘娘庙前广场上的高跷队已经等候了他们许久,那领头的大狮再不耽搁,朝着锣鼓手示意了一下,便出了戏楼朝着广场而去。 见舞狮的几人总算出来了,走高跷的队伍才松了一口气,早该回到戏楼的他们此时才慢慢从沿着广场下另一边的石阶离开。 庙街上围观的人对这舞狮的人甚是好,原本让出的道路就颇为拥挤,见三只狮子经过,那庙街上观戏的人们不论男女老幼纷纷好的伸手摸着这个舞狮队,连萨满巫师的面具都没有放过。 走在前面的果赖被摸的一阵烦闷,赶紧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走在最后的那个小狮子只听身后一个稚嫩的童声拍手叫道:“娘,我摸到这狮子的尾巴了。” 接着就听一妇人的声音道:“那不是尾巴,那是小狮子的背。” 接着那童声再次道:“不,就是尾巴,长长的,硬硬的,不信娘你也摸试试。” 最后的那小狮子正是果赖的那名手下,听到孩童的话,走在最后的那名女真人心里一阵慌乱,那孩童摸到的正是小狮子背在身上的火铳。 那孩童来着妇人的手就要摸去,这人害怕暴露,突然操控狮头一个转身,接着朝那孩童狮口大张,接着就听那孩童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妇人此时也只顾着去哄孩子了,哪还有心思去摸摸小狮子的尾巴。 那女真人算是得以走脱,吓哭了孩子后转身就跑。 舞狮队过了庙街,沿着石阶上了广场,此时的广场算是热闹到了顶峰。 舞狮队与前两场的表演不同,到了广场上,舞狮队便不再像前两场一般做些表演,只是与周围的看客不停的互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一十三章 火树银花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此时花灯檐廊里的众人,都纷纷走了出去,也加入到广场上与舞狮队互动的人群中,只剩下不喜欢拥挤的朱由检和徐茗儿,以及留在朱由检身边护卫的高胜、高寒以及余大川。 舞狮队的一大二小三个狮子,以及舞绣球的萨满巫师都被围观的人群挤在那里。 除了果赖和他那名手下被骚扰的有些厌烦,其他人每年都要经历一次这种阵仗,都早已习惯,并且乐在其中,与民同乐,也是舞狮的乐趣所在。 本想借着舞狮队遮掩相貌好借机完成任务的果赖二人,此时别说去做任务了,就连想挪开个地方都有些困难。 两个女真人挤了半天好不容易凑在了一起,果赖对着那手下低声道:“要想个办法脱身才行,那朱由检就在那里发花灯下面,此时再不动手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另外一人闻言心里却是一阵气苦,他是深受围观人群的迫害,早就想脱离这狮队了,此时他身上披的狮子,毛都被围观的人薅掉了不少。 二人正说着话,这小狮子就感觉又有人伸手摸了,他便用上了之前对付那孩童的方法,猛地回头,狮口大张,嘴里发出凶狠的声音。 那想摸摸狮子的人见状也是吓了一跳,往后让了让。 这女真人一见此方法不仅对孩童有效,对大人也有效,于是他便操控着狮头朝着周围一番恫吓,顿时他的周围空出一小片地方出来。 起初这一招还颇有些效果,只是连番如此,便有了些黔驴技穷的味道,那些被他恫吓过的百姓反而摸的更欢乐了。 果赖见不能再如此耽搁下去,此时二人身上只有那小狮子的背后有一杆火铳,但如此境况下也是没法使用,只见他挥舞着绣球,好似准备表演戏狮一般,如此一来,周围的看客顿时给他让出一片空间。 那小狮子见果赖的动作很快便意会到了,他也随着果赖的绣球舞动起来。 果赖一边挥舞着绣球一边往一处卖香烛的店铺方向挪动,他们此前备下的火药便是给了那店家一些银两寄存在了那里。二人慢慢朝着那店铺而去,逐渐离得广场中心远了,周围的人群也没有之前那么拥挤,若是遇上不通情理拦在前进路上的,果赖手上便用上些巧劲将拦路之人推开。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那处店铺,店铺的掌柜一见舞绣球的萨满巫师和小狮子来到他店铺也是一阵兴奋,这酬神的表演到了哪里哪里的人便总觉得可以沾上些福气。 果赖见那掌柜的样子怕再引来人群,连忙摘下了萨满面具,道:“掌柜的是我,我来取之前放在这里的灯笼。” 那掌柜的一见果赖摘下面具,才明白人家是取东西来了,他回转了身从店里取出果赖寄存的灯笼递过去道:“原来客观是舞狮的大家,小老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客观这灯笼也是用作酬神只用的吗?难怪提起来如此沉重。” 那大灯笼里藏了五十斤的火药,可不是很沉重吗?只是果赖却不会告诉他,只是应付道:“正是酬神用的,我们还有事,便不多打扰了。” 说完,二人转身就走。 果赖二人的装扮原本是想用来遮掩身份的,此时却觉得成了累赘,他们也不敢再回广场中心,而是躲到了那排香烛店铺的后面,只等着舞狮队离开后,广场上拥挤的人散去一些再做行动。 约莫过了一刻钟,舞狮队的人原本早该离开了,之所以一直迟迟未走就是因为不见了果赖二人的踪影,可是等了许久仍不见人,这些人也没了耐心在等下去,本来那二人就不是舞狮队的,走了也就走了,只是那二人身上还带着舞狮队的绣球和狮头,不过以那二人此前给予的银两,就算这二人把狮头和绣球真的都带走了,也是绰绰有余了。 直到狮队沿着广场石阶离开回了戏楼后,广场上的人见再无热闹好看,才逐渐散去。 见广场上的人少了许多,果赖对那名手下交代了几声 ,便拿着灯笼沿着人少地方朝花灯檐廊而去。 此时大戏楼的酬神表演已经结束,此时上演的是几出戏楼排好的戏目。 那花灯檐廊也不会再有人前来答题,不过守门的年轻人依然站在那里,按往年的规矩,是要直到过了子时方能拆了花灯离开的。 舞狮队离开后,朱府去广场上看舞狮的一行人又回到了花灯檐廊,不仅是锦绣,朱府的其他人对庙街上的事物也颇为好想去逛逛,只是朱由检却不愿意到庙街上去挤来挤去。便与他们招呼一声,留在了花灯檐廊等他们,约定好了逛完在此处见面。 就在朱府一群人入了庙街后,果赖也带着萨满面具来到了花灯檐廊入口处,那守门的年轻人看着这带着萨满巫师面具的舞狮大家手里还提着与花灯檐廊上一般无二的灯笼,他颇为好的问道:“大家手里这灯笼可是有什么说法?” 果赖递过手里的灯笼道:“这灯笼是我们酬神祈福得来的灯笼,娘娘庙里开过光赐了福的,我们感念小哥每年提供花灯檐廊作观戏之用,特将这灯笼献上,还请小哥将这灯笼一起挂上。” 这年轻人一听,心里十分欢喜,连声称谢,然后连忙接过灯笼。只是方一入手,这守门人就觉得手上一沉,差点没有拿稳落了地。 年轻人心下好,问道:“为何大家这灯笼如此沉重?” 果赖道:“娘娘赐过福的灯笼当然不是普通灯笼可比,稍微重些才是应该。” 那年轻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这灯笼下挂着的鞭炮又是何寓意?” 果赖笑着道:“等小哥将灯笼挂上后,再将这鞭炮点燃,表示恭请娘娘赐福,寓意着一年红红火火,莫要耽搁了,小哥尽快将这灯笼挂上吧,等这鞭炮燃尽后,小哥就会看到漫天的火树银花。” 此时的花灯檐廊里只剩下了朱由检、徐茗儿和余大川三人,徐茗儿也不愿意去街上挤来挤去,倒是徐尔觉依然兴致高昂的要给众人领路。 余大川则是自复了仇后很少会对什么有兴致了,他余生的目标就是跟在朱由检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朱由检坐在花灯檐廊里看着外面与守门青年说着话的萨满巫师,此前在大戏楼里见到那萨满巫师时就总觉得哪里听过,现在近距离的看到,心里那种感觉更盛了一些,好像这事情很重要,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此时门外守门的青年已经搬了梯子准备把灯笼挂上,因为这灯笼太重,之前用来挂灯笼取灯笼的竹竿已经不够用了,只能亲自爬上去挂上。 徐茗儿看着朱由检低头皱眉好像在苦苦思考着什么问题,不由好的开口问道:“朱大哥在想什么呢?” 朱由检闻言,抬起头来道:“这萨满巫师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只是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徐茗儿笑着道:“朱大哥博文广知,偶尔有些小事想不起来也是正常,这萨满巫师在我们大明确实很少见,因为极少人信奉萨满,但是萨满巫师在建州女真那里却是极受欢迎,女真人大多数都信奉萨满。” 一听徐茗儿的话,朱由检顿时想了起来在那里听过了,这还是他小时候看的根据琼瑶阿姨小说改编的电视剧XX格格里面听到的,那电视剧每年暑假在马桶台都要重播个几遍,难怪又是觉得熟悉又一时没想起来。 朱由检念叨了两声“女真、萨满”,然后有些疑惑的道:“萨满巫师怎么会在舞狮队伍里出现?舞绣球的不应该是武师吗?” 徐茗儿道:“我也很是怪,舞狮队里出现萨满巫师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此时那守门的年轻人已经将灯笼挂好了,正想与那萨满巫师再次道个谢,但一回头,却见那萨满巫师早已走远了。 朱由检有些不好的预感,站起身出了花灯檐廊想去揭开那萨满巫师的面具看个究竟,只是等他追出去时,那萨满巫师早已没入人 群走远了。 既然人已经离开,朱由检也不去纠结,准备回花灯檐廊里坐着等候众人逛完回来。 就在他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见那守门的青年手里拿着火折子准备点挂在灯笼下的鞭炮。 朱由检颇为好的道:“小哥这是要做什么?” 那青年闻言有些兴奋的答道:“这灯笼是舞狮队酬神祈福的时候庙里赐下的,说是娘娘开了光赐了福的。” 朱由检不以为然的笑着道:“这娘娘庙又不是寺庙,哪有开光一说?” 那青年闻言有些不悦的道:“小公子可莫要胡说冲撞了娘娘,这灯笼可是那位萨满巫师亲手交给我的,要说这开过光赐过福的灯笼就是不一样,拿在手里就觉得比普通的灯笼厚重很多。” 朱由检继续朝着里面走,道:“是小哥你心里觉得重了吧?” “这可不是我胡乱说的,那灯笼提在手里可是有好几十斤呢,没见我用竹竿都挂不上去,还是搬了梯子才挂上的。” 朱由检听到这里心里顿时感觉到一阵不妙,急忙回头问道:“你是说着灯笼是那萨满巫师交给你的?有几十斤重?” 那年轻人得意的道:“可不是吗?那萨满巫师还说是为了感念我们每年提供花灯檐廊作观戏之用特意将灯笼先给我们的,他还特意交代让我点燃了这鞭炮,说是鞭炮燃尽的时候就可看见漫天的火树银花。”,说完,那年轻人便用手里的火折子点燃了鞭炮。 朱由检听这守门人说完的时候便意识到了什么,他快跑几步伸手就要去将挂在灯笼下的鞭炮扯掉,但还未碰着那鞭炮便被那年轻人一把拦住了,并且有些恼怒的道:“小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耳边响起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朱由检大吼道:“让开,灯笼里面有火药。” 但他的声音却被鞭炮声盖住了,年轻人未能听清,“你说什么?” 朱由检见鞭炮已经燃过了一半,此时再想去扯,以他的身高已经碰不到了,于是他一把甩开那守门人的手大吼了一声,“有火药,快跑。”,自己转身就往花灯檐廊里跑去。 朱由检的话喊出,那守门的年轻人和广场上的人听了还在愣神,但檐廊里面的余大川却听得真切,他早已是对朱由检的话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一把拉起徐茗儿就像往外跑,朱由检见二人还想朝外跑,大吼一声,“来不及了,跳下去。” 这时朱由检已经跑到了余大川和徐茗儿二人身边,徐茗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余大川便伸手将朱由检和徐茗儿二人一手一个揽在了怀里,转身就跃过花灯檐廊外的石栏朝着外面远远的跳了开去。 那石栏距下面主街的地面有近一丈之高,余大川抱着二人扑着朝下面跳了下去,徐茗儿不明所以,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的人头,惊吓的闭上了眼睛。 三人方一跳下,砸倒了一片的人,也亏得下面有人,否则三人面皮怕是要被地面磨平了。 余大川身下护着朱由检和徐茗儿二人,底下还垫着几个被砸倒的路人,三人来不及爬起身,那些被砸倒的人张口正要开骂,就听上方广场边的花灯檐廊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即使在石栏下面,庙街上的人也突然感到一阵气浪冲来,紧接着离广场近一些的就被气浪掀翻了出去,火药威力之大,连对面十丈开外大戏楼的戏台都被震塌了。 待那气浪过后,被炸塌了的花灯檐廊和广场上崩开的碎石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正将石栏下的庙街埋了进去。 东坝主街离得远些的地方,只听娘娘发出巨响,回头看时只见庙前火光冲天。 没有被爆炸波及的百姓,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前朱府那些随着徐尔觉离开花灯檐廊去逛庙会的人,见到庙前的情景一时心里如波涛翻涌,睚眦欲裂。众人顾不得街上拥挤的人潮,拼了命的推开拦路的人朝着娘娘庙奔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险象环生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此时娘娘庙前庙街上,梁木崩塌,石砾纷飞,朱由检三人跳下的地方就犹如风暴的中心,被撕扯成碎片的衣物、焦木漫天飞舞,滚滚烟尘冲天而起,在爆炸范围边缘还能勉强站着的人只感觉巨大的热浪炙烤着面颊,好似面前看着的是一个巨大的火炉。 大戏楼的门也被花灯檐廊的爆炸瞬间崩毁,有了这一层门墙的格挡,戏楼茶座的看客受到的波及小了许多,除了一些人被蹦来的碎石划出了些伤口外,倒是无甚大碍。 渐渐的,崩裂的声音慢慢平息了下来,待硝烟逐渐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烧焦的味道,花灯檐廊附近十丈之内近乎夷为平地,庙前广场上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原本石栏下的庙街与广场平台一丈的落差被爆炸翻起的土石木块几乎填平。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救人。”,大戏楼里,庙街上,娘娘庙里,凡是还能动弹的都连忙行动了起来。 那些在花灯檐廊附近的人,此时早已被火药剧烈的爆炸炸的飞灰都不剩,稍远一些的被炸断了手脚掀翻在远处,也只剩下痛得哼哼的气力,眼看就是出气多进气少要活不成了。 这些不管能不能活的人都被庙会上帮忙的抬到了干净些的地方,等着郎中、大夫前来救治。 大戏楼里崩塌的戏台多是些大块断裂的木板和木柱子,几人合力很快就清理了出来,那被压在下面的人不过是被压折了胳膊腿,没有太大的事情。 等众人将这些看得见的救援完成以后,便只剩下庙街上那一片掩埋起来的碎石瓦砾了。 有人忍着灼热的滚烫尝试去搬开了一块边缘的石头,只是那石头才挪动了一点,便听哗啦啦一阵响声,挨着那石头的碎石瓦砾再次坍塌了一片。 响声方落,众人便听远处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里而来,朱府的几十个护院由高胜、高寒二人领着头匆匆挤开众人,一见那花灯檐廊已经被夷平,众人心里顿时就是一凉。 高胜一把扯过身边一个站在瓦砾石堆前面的人焦急的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我们家公子?就是在花灯檐廊里观戏的那人?” 被高胜拉住的那人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高寒一连拉着几个人询问,都无人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石堆前的一人道:“这位壮士还是想想办法赶紧救人吧,若是你说的那人真的在花灯檐廊里,恐怕现在连遗骸都找不到了。” 跟在高胜身后的骆养性红着眼睛一把扯住那人的衣领,喝道:“你胡说什么?什么遗骸,我五哥不会死的。” 高寒上前将骆养性和那人拉开道:“赶紧找五爷要紧,不要生无谓的气。”,与骆养性说完,高寒当先朝着四周喊道:“五爷,五爷你在哪里?” 此时锦绣跑的慢些,总算也跟上了前面的那群精壮的汉子,徐尔觉与她站在一起,眼见花灯檐廊此时的境况,二人心底一阵发寒,心如刀绞。 “公子,公子,你在哪里?”锦绣趴在地上朝着四周不住的泣呼,而一旁的徐尔觉则在那里喊着“姐姐”。 就在这时,从戏楼的残垣断壁里挤过来一人,朝着高胜道:“这 位壮士,我之前曾在花灯檐廊外见过你家公子答题,在广场上爆炸的时候也正好离得不远,爆炸之前我见到你们家少爷和出题的那位小姐被与你们一起的一人挟着从上面跳了下来,那爆炸发生后便被埋在了这废墟下面,你们若是想救你们急公子的话还是尽快想办法把这废墟清理掉吧。” 高胜闻言,连忙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生死大事,在下岂敢胡说。” 高寒道:“挟五爷和徐小姐跳下来的那人定是大川了,若是有大川护着,五爷和徐小姐倒是还有可能保住一命,我们赶紧想办法救人吧。” 那提醒的人是一身猎户打扮,高胜连忙朝这人行了一礼道:“多谢兄弟提醒。” 然后朝着身后的人道:“速去庙里接水龙。”,几人迅速领命而去。 高胜又接连点了几人道:“你们去找快马回城,去通知五成兵马司、锦衣卫,然后去将城里能请到的大夫都请来。” 眼瞅着那些护院接了水龙还没过来,高胜心里一阵的焦急,若真是在这废墟下面,只是这些燃烧的木块和过热的瓦砾碎石就会让人承受不住,再耽误上一会就算侥幸没被炸死也要被活活闷死在里面了。 高胜直接吩咐众人先小心翼翼的将边缘的废墟清理掉,朱府的这些人要比普通的百姓专业许多,只是清理边缘,倒是也没有导致二次坍塌。 逐渐的,压在废墟边缘的人有些被救了出来,但是活下来的却是十不存一。 在废墟边缘的碎石被清理掉后,进入庙里接水龙的人已经回来,高胜接过水龙小心翼翼的冲刷,然后一群人继续慢慢的用手一点一点的清理废墟。 黑暗中,朱由检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此时他只感觉浑身一阵剧痛,想挪动一下身子,却感觉身上重逾千斤,除了头,其他丝毫动弹不得,眼前皆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只过了片刻,朱由检便觉得被眼睛被熏得生疼,赶紧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朱由检只能感觉到周围一片寂静,偶尔能听见一点“哗啦”的落石声和“噼啪”的焦木燃烧的声音,四周的空气灼热的厉害,他此时感觉就像放在火炉里炙烤一般。 “有人吗?”朱由检只是小声的喊了一句,就感觉嗓子里干哑的要冒烟了一样,似乎是不知道已经吸入了多少的烟尘。 朱由检的声音丝毫没有回应,他也不再做无用功,侧着身子,双手被挤在身旁,伸出手朝着四周摸了摸,上下入手处一片柔软,只是这略微的动了一下,朱由检便感到浑身一阵的疼痛,不过越是疼痛他却越觉得兴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只有疼痛才能让他切实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这时朱由检才想起来,爆炸的瞬间,是余大川抱着他和徐茗儿一起跳下来的,砖石瓦砾埋下来的时候是余大川替他扛下了上面的伤害。 朱由检忍着烟熏火燎的感觉再次睁开眼睛,入目还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老余,老余。”朱由检低声嘶吼了几声,只是垫在他上面那人没有丝毫的生息。 “徐小姐,徐小姐,你还好吗?”余大川没有回应,朱由检又开始唤着徐茗儿,只是任由朱由检如何 忍着喉咙的嘶哑轮番不停的喊着二人名字,却始终得不到一点回应。 朱由检伸手在压在他身上的余大川用力的掐了几下,只感觉入手的肌肤冰冷透亮,感受不到丝毫生命的气息。朱由检顾不上浑身的疼痛,握紧了拳头拼命的在余大川身上一下一下的杵着,他只是想听见对方哪怕痛苦的闷哼一声也好,只是就这样用尽力气打了几十下,余大川依旧没有反应。 突然,朱由检就觉得手上有些湿哒哒的感觉,似乎是从余大川身上滴下的水滴,可是在这种环境中,又怎么可能会有水滴下来,滴在朱由检手上的那一滴水,有些厚重,凝而不散,不用想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水,而是余大川身上滴下的血。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突然涌上朱由检的心头,他“啊啊”的大叫着,似乎想把心里所有的痛楚发泄而出,只是那嘶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如同春蚕咀嚼桑叶般沙沙作响,听了让人毛骨悚然,两行清泪顺着朱由检的眼角不停的滑落下来。 这无边的黑暗中,朱由检似乎仍能听到那日宴席时,余大川跪在他面前说:“多谢世子殿下保我兄弟全尸还把他安葬,又救了我余大川一命,我余大川无以为报,以后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了。” 人之一生会许下多少的诺,能践下的又有几个,而如余大川这般用命去践诺的又有何人。 庙会的前一日,骆养性劝过他,说庙会人员复杂,各色人等都有,近日京城不太平,让他思虑再三,可是他却一意孤行,非要来这该死的庙会,只因他那可以为他扫平一切障碍的身份,还有身边这几个身手了得的护卫。 京营演武的时候,朱常洛告诫过他,太过年少轻狂,行事太过锋芒毕露,他却从没放在心上,只以为靠那些领先几百年的见识便能力挽狂澜,如今看来,那一直以来的自负,不过是害人害己。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朱由检感受到了孤独,除了护在他身上的余大川,或许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人也已经死了吧,这是朱由检两世为人第一次这么切身的感受死亡的气息,即使是他跌下天门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这阴冷的死亡气息是属于别人的,而他还活着,就像一个人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永远看不到尽头,只有那无尽的深邃与不可知,也许此时陪着身边这些人一起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朱由检如此想和,只感觉到废墟下的空气越发的稀薄,头脑一阵一阵的眩晕,也许就是轻轻的眯上眼睛便解脱了吧。 就在朱由检要睡去的时候,只听旁边轻轻的一声“嘤咛”,朱由检立刻回过神来。 “徐小姐,是你吗?”朱由检此时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只听对面很近的地方传来了徐茗儿的声音,“朱大哥,这是哪里?我好难受。” 朱由检道:“我们被埋在了废墟下面。” 朱由检说完,徐茗儿没有再回应,只是听到对面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接着就听见徐茗儿痛苦的道:“朱大哥,我好像被什么压着动不了了。” 听闻徐茗儿的话,朱由检又是一阵沉默,压着她的正是用生命护着他们二人的余大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废墟之约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半天没听见朱由检的声音,徐茗儿慌慌张张的叫了几声,“朱大哥”。 朱由检应了一声,徐茗儿有些害怕的问道:“朱大哥,我们是要死了吗?” “不会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朱由检只听对面徐茗儿呼吸有些急促,便道:“少说些话,节省点力气,一会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高胜他们看到这边出事会马上赶过来的。” 徐茗儿此时感到一阵的虚弱,头脑也是一阵阵的眩晕,她道:“朱大哥,或许我撑不到那时候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一听徐茗儿的话,朱由检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忙道:“你一定可以坚持到的,你想跟我说什么尽管说,我一直听着,只要你别睡着了我就一直听你说,你要是敢偷偷睡觉我以后就再也不听你说话了。” 虽然看不到徐茗儿的样子,但是朱由检却能感受到她在笑。 徐茗儿声音孱弱,“朱大哥说话好像哄小孩子一般,你便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的吗?” “一直在我心里,你们都是小孩。” “可是你明明也不比我大,而去我娘嫁给我爹的时候也不过十四岁,今年我也已经十一岁了。” 朱由检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他也是不大,但却是两世为人,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但有些秘密却只能自己知道而不能与人言说,也许过了今日便要自来处来,从去处去了吧。 想到这里,朱由检用力挪动了一下身子,只是一动,便痛的闷哼一声。 徐茗儿急声问道:“朱大哥你怎么了?” 朱由检语气虚弱的道:“不知道,可能是腿折了吧,我没关系,你接着说。” 只是半天也没见徐茗儿说话,朱由检道:“徐小姐不是有话要说给我听吗?怎么不说了。” 话音刚落,朱由检便感觉到有只小手摸上了他的腿,他想躲开,却根本没有空间让他动作。 只听徐茗儿小声的道:“朱大哥你不要动,我帮你包一下。” 朱由检道:“徐小姐还是省点力气吧,没用的,你还是与我说说话吧,注意力不在腿上就不会觉得痛了。” 徐茗儿在朱由检腿上摸了一阵也没摸到伤口,也只好放弃了,她便按朱由检说的与他说说话。 “朱大哥,今日那卜卦的道长和我说,我遇到了劫,若是以前我是定然不信的,可是今日我却偏偏信了。” 朱由检装作无所谓的道:“可不是遇到了劫,都被埋成这样了还不信那就说不过去了。” “可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自那日与朱大哥在行知院初遇时,我的劫便开始了,你就是我生命力最大的劫。” “徐小姐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我们还小,不适合聊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 徐茗儿好似很开心的样子,“朱大哥,与你说话总是这么有趣,这便是少儿不宜吗?那我们便少儿不宜一回吧,不然茗儿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了,你接着说吧,就我们这样的还与少儿不宜差得远着呢。” 徐茗儿接着说道:“起初我只是惊异于朱大哥的文采,那时明儿还偷偷藏了朱大哥的诗,只 是后来每次听到爷爷讲朱大哥的事情时,茗儿就越发的好,有时候总会幻想与朱大哥坐在一起聊了诗词,渐渐的这种想法就愈发的着迷了,就好像今晚演出的那出《牡丹亭》,直到后来茗儿被这种想法折磨的撑不下去了,便遣了人给朱大哥递了帖子,却都被朱大哥给回绝了。到昨日听闻朱大哥今晚会来这里的庙会,茗儿便早早的来这里候着朱大哥了,锦绣姐姐说的没错,女为悦己者容,茗儿今日这副妆容便是为了给朱大哥看的。”,说了这么多的话,徐茗儿气息越发的微弱,声音也越发的小,好似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徐小姐,我们都还小。” 徐茗儿有些断断续续的道:“朱大哥,你能叫我一声茗儿吗?我好像不行了,我想听你叫我一声茗儿。” “茗儿,茗儿,茗儿,我叫你多少声都行,你可千万不能睡过去,只要你不睡过去,我以后就都叫你茗儿,你要是敢睡着,你以后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徐小姐。” 徐茗儿强撑起一丝精神,“好,我不睡,朱大哥,我能摸一摸你的脸吗?” “好,好,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你给我坚持住。” 徐茗儿伸出手有些颤颤巍巍的摸上了朱由检的脸,朱由检咬着牙用力把手抬了抬,将徐茗儿放在他脸上的手握住,“茗儿,你怎么样了?” 徐茗儿没有回答朱由检的话,虽然只剩下最后一丝气力,徐茗儿还是强打着精神与朱由检似真又似说笑的道:“朱大哥摸了茗儿的手以后就要对茗儿负责了,除了爹娘和爷爷,茗儿的手可还没让人摸过,只是恐怕茗儿等不到了。” 说完,徐茗儿好似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就要闭上眼睛睡去。 朱由检感受到徐茗儿手上逐渐失了力道,心下焦急,连忙大喊:“茗儿,茗儿,不许睡。”,朱由检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在徐茗儿手上狠狠的掐了一下,然后急着道:“只要你不睡,我答应对你负责,我会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求你醒过来,快醒过来啊。”,只是这一阵喊叫,让他也是一阵的晕眩。 似乎是朱由检的话起了作用,也或者是朱由检手上掐的那一把起了作用,徐茗儿竟真的回过了一点点的精神。 “朱大哥,我听到了,可是茗儿福薄,怕是等不到了。” 就在这时,朱由检感觉余大川用身体为二人隔出的小小空间里,温度似乎降了下去,他激动的道:“茗儿,你看,温度降下来了,他们来救我们了,只要再撑一会就好了。” 此时的徐茗儿已经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朱大哥,茗儿好累,茗儿真的撑不下去了,朱大哥你要好好保重。” 徐茗儿说完,朱由检手上握着的手彻底没了力道垂了下去。 “茗儿,茗儿……”只是这次任由朱由检怎么喊,怎么掐都没了作用。 朱由检紧紧地抓着徐茗儿抚在他脸上的小手,感受着一丝丝的温度正在从她的手上流失,朱由检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此时朱由检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也不管乱动上面会不会再次坍塌,他拼了命的将身体朝着徐茗儿凑去,虽然两人之间不过半尺的距离,等到朱由检挪到徐茗儿面前时已是满头大汗,此 时这狭小的地方几乎没了空气,朱由检用手将徐茗儿的小嘴掰开,然后将他能呼吸道的仅剩的那点空气渡进了徐茗儿的嘴里。 大戏楼中所有的人都跑出去救人了,此时的后台中,只剩下了两人,这两人便是女真人果赖和他的那名手下。 在果赖给花灯檐廊的守门人送去火药灯笼的时候,便交代他那名手下隐藏起来,若是朱由检侥幸不死,便用火铳再补上一枪,只是此时看着情形怕是用不到了,他虽没亲眼见到朱由检被炸死,但花灯檐廊都被夷平了,朱由检哪还有不死的道理。 二人见任务已完成,便脱了一身演出服,换上普通的衣服,混入人群中消失了。那包了白虎皮的火铳既然已然无用,带在身上太过引人注目,二人索性便将包了白虎皮的火铳连同那狮头等服装一同留在了大戏楼的后台。 庙街上的废墟外,高胜带着人一边降温一边清理,因为怕带给掩埋在里面的人二次伤害,这些人全部都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用手去将上面的碎石、瓦块、木片移开,除了开始时废墟边缘偶有一人生还外,越是往里,即使救出了人也几乎无人生还。 锦绣紧紧的跟在高胜后面,一点一点的看着他们往里面清理,只是见从废墟里抬出的死人越多,锦绣的心就变的越寒。 直到锦绣见到从废墟里抬出一个被妇人护在怀里的孩子时,锦绣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拉着骆养性的胳膊不停的重复着,“公子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公子那里厉害,一定有办法躲过去的。” 骆养性伸手拍了拍锦绣的后背,“秀儿你放心,五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以五哥的能耐,就是连阎王都不敢收他,如果阎王把五哥收了,说不定哪天那阎王的位子就要被五哥抢了去,你说他还敢收吗?” 虽然骆养性想说些轻快的话安慰一下锦绣,但此时的情形却让他说话也没了底气,锦绣犹自哭个不停。 这时候还是徐尔觉一把拉开了锦绣道:“好了,别哭了,你就是哭死又有什么用?何况他们还没死呢?找你这样的哭法,没死都要被你哭死了。” 徐尔觉此时心情烦闷极了,再听锦绣一旁一直哭个不停心下也是有了气。 锦绣反倒没管徐尔觉的无礼,她好像找到了支柱,连忙向徐尔觉问个不停,“你说真的吗?我家公子真的没死吗?” 徐尔觉大声的道:“他们当然不会死,以朱大哥的聪明才智和我姐姐二人的才学,这世上哪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免得他们回来的时候被你吓着。” 朱由检在废墟下面给徐茗儿不停的做着人工呼吸,只是对徐茗儿来说却没有丝毫的效用,朱由检能明显到面前这少女的体温正一点点的消失。 突然,朱由检感觉到脸上滴下一点湿哒哒的东西,起初朱由检以为又是余大川身上滴下的血滴,可是过了片刻他便改变了想法,那水滴变的越来越多,滴在一些石块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朱由检给徐茗儿渡气了那么久,此时也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是为了救活徐茗儿犹自强撑着,见有水滴下来,朱由检朝外努力大喊,“我在这儿,快一点救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见天日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话虽然是喊出了,但发出的声音小的却连朱由检自己都听不见。 此时的朱由检已是强弩之末,外面的情形他不知道,只是若如此耽搁下去,只怕等外面的人慢慢找到这里时,不管是徐茗儿还是他都没有希望再活下去。 朱由检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拼了命的翻动了一下身子,原本护在他身上的余大川的身体便朝着徐茗儿那边划了几分,接着就听上面的石块、木块哗哗啦啦的落了下来,朱由检身上没了余大川的保护,半个身子暴露在了外面,上面掉下的杂物一股脑的砸在了他的背上。 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经这一下再次受了不小的伤害,朱由检这一下动作吃了不少的苦头,原本折了的那条腿原本还有些感觉,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 这猛然一下带来的痛感,让朱由检昏昏沉沉的头脑立刻清醒了一下。 外面正在一点点往前清理废墟的高胜、高寒等人,见前面突然出现动静,虽然是有东西坍塌,却不是这些清理的人造成的,时时跟在后面关注的徐尔觉一见此情形马上道:“快,快,先清理那里,那里有动静,一定是朱大哥和我姐。” 高胜看了徐尔觉一眼道:“徐公子,这是废墟的二次坍塌,不一定是人就在那里,我们外面尚未清理完,若是盲目的先清理那里,而我家公子和你姐姐若是没在那里的话,再引起别处坍塌,恐怕他们就算有十条命也要交代了。” 徐尔觉一听高胜的话,马上大声反驳道:“不,一定是他们在那里,只要他们还活着,以他们的心思绝对不会在那里坐以待毙,你们清理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他们还活着,在下面硬憋也要憋死了,还怕什么坍塌不坍塌的。” “这……”此刻高胜十分的为难,徐尔觉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贸然从中间清理的危险极大,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徐尔觉见高胜还在那里犹豫不决,不由的恼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啊?哪怕只是耽误片刻都有可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你们是想把他们活活拖死吗?” 骆养性见两人说的都有道理,先从中间清理很容易坍塌将下面的活人砸死,但如果不清理又有可能将活人憋死,于是他想了个办法道:“你们也别争了,先从方才响动的那里从上面插一根管子下去,如果他们真的在那里,有了管子人也不会在里面憋死,这样再从外面一点点清理倒是也来得及。” 骆养性的话倒是个老成持重的建议,二人都没什么意见。 于是高胜让人加快速度继续从外面朝那个方向清理,然后亲自找了个空心的管子,从发出响动的地方慢慢找到一处缺口插了一根管子下去。 在高胜从上面打开一处缺口的时候,在黑暗中也已经昏昏欲睡的朱由检顿时感到上面透出一点光亮,虽然仍很是昏暗,却不再让人感到那种茫茫无际的无助与绝望。 直到空心管子插了下来,朱由检勉强的开口“啊啊“了两声。 虽然声音很小,但高胜此时甚是专注,他欣喜的朝外面喊道:“下面有人活着,快一点往这边清理。” 虽然高胜听不清下面发出声音的人是不是朱由检,但是他此时却 是很认同徐尔觉的说法。 昏暗的废墟下有了些许的微光,也有了空心管子导出的空气,朱由检歪着头把嘴凑近那空心管口,他只觉一阵清凉的感觉从管子里传来,好像拂柳而过的春风般带来了生机。 朱由检对着管子深吸了一口,接着肺里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强忍着不适把头转向了徐茗儿,再次用手掰开了她的嘴,将那好不容易吸来的空气渡了过去。 一下接着一下,朱由检甚至自己都来不及感受一下新鲜空气的感觉,便一刻不停的将空气全部渡给了徐茗儿。 过了许久,朱由检仍是一刻不敢停的为徐茗儿做着人工呼吸,可是朱由检那一次次碰触到的徐茗儿柔软的唇,却也随着他每一次的接触而冰冷了下去。 此时的朱由检心里极度的愤懑,也许那根管子再早来那么一会面前这娇俏的女子便不会香消玉殒,只是即使这样朱由检仍旧不愿意放弃。他拍打着徐茗儿的脸颊呼喊道:“茗儿,快醒醒,别再睡了,我们得救了,有人来救我们了,你弟弟还在外面等着你回家呢。” 只是任他如何呼喊,徐茗儿仍是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沉睡中的美人,只是这美人的呼吸早已停滞了。 朱由检将脸轻轻贴上徐茗儿的脸颊,温柔的道:“茗儿,快起来,我们回家,过上几日我便去你家里提亲,只要你醒过来,我要给你世界上最好的聘礼,还要用八抬大轿抬你进门,你快起来啊,这些不都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还没得到呢?怎么能就这样睡去?” 这一刻的温柔,朱由检仿佛看到了十里花街,红毯铺地,家家门前挂着大红灯笼贺着新郎官的新婚之喜,那新郎官帽插宫花、骑马走街,好不热闹。 此前的朱由检经历一番身心劳累,加上身边的徐茗儿生死不知,再看到那插花走马的喜庆,朱由检便觉得有些魂飞体外朝着那喜气洋洋的十里花街而去,也许那里才是更好的归宿,何必在这忍受生离死别之苦。 就在朱由检闭上眼想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只听外面出现“公子,公子……”,“姐姐,姐姐……”的呼喊声。 声声的呼唤,顿时将朱由检的神魂拉了回来。 朦朦胧胧的,朱由检伸手抚上面前的脸颊,虽然黑暗中看不清那近在咫尺的容貌,却能感受到入手的恬淡温婉,感受着已经停滞的呼吸,朱由检眼泪无声而落,滴在了徐茗儿的脸颊上。 只是这一刹那的接触,让朱由检消散了满脑子里放弃的想法,他再次捏住徐茗儿那小巧的鼻子,大口含住鲜艳欲滴的红唇,先是从徐茗儿的肺里吸出浊气,然后转头吐掉,把嘴凑到空心管口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凑上徐茗儿的小嘴渡了进去,此刻朱由检只有一个想法,将眼前这人救活。 此时,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已经赶到,他们也加入到了清理废墟的队伍,如此一来,清理的速度又快上了许多。 朱由检在废墟之下,除了那个不停转动的头,身体上其他地方早已没了知觉,就连脸上双颊也因为不停的为徐茗儿鼓吹渡气变得麻木。他现在每为徐茗儿渡一次气便要忍受一次从喉咙到肺里的撕裂般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 久,徐茗儿柔软的身躯轻轻动了一下,只是朱由检却毫无所知,仍旧不停的为徐茗儿做着人工呼吸。 此时朱由检头顶的碎石瓦砾正被一点点的搬开,他犹似未觉,继续将嘴唇朝着徐茗儿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凑去,只是这次朱由检却觉得徐茗儿的唇比之前柔软香甜了许多,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芬芳之气。 头顶的光亮照了下来,朱由检只见徐茗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还紧张的抖了几下,朱由检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过来,然后将头连忙往后让开。 朱由检嘶哑着喉咙对徐茗儿问道:“人工呼吸你懂吗?” 徐茗儿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他,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朱由检和徐茗儿二人身上余大川的身体也被抬走,那当先的二人高胜、高寒正好看见了朱由检亲上徐茗儿的那一场景,朱由检回头看了看高胜、高寒二人道:“我说我在救人你们信吗?” 高胜、高寒二人摇了摇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见身后一人飞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朱由检,“公子,你怎么样了?吓死锦绣了,你要是有个好歹锦绣该怎么办啊。”,锦绣一边哭一边说。 朱由检咳嗽两声,然后道:“小爷就是之前没事等下也要被你勒出来事情了。” 锦绣一听连忙放开了朱由检,然后在朱由检身上摸来摸去,“公子伤到哪里了?重不重?” 高胜站在一旁对着锦绣道:“锦绣姑娘还是回府再与公子好好叙话吧,此时还是先把公子抬走让大夫救治才好。” 锦绣一听,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快抬公子去治伤。” 高胜朝着后面吩咐一声,道:“快来把公子抬走。” 朱由检摇了摇头,朝着徐茗儿转了转脑袋道:“先救她。” 此前只见焦急却不见落泪的徐尔觉此时一见到徐茗儿,便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 这二人都还活着便是天大的幸运了,高胜道:“公子就不要谦让了,先救谁都一样,差不了片刻的时间。”,说完,高胜又对着徐尔觉道:“徐公子赶紧让一下,你也等回了府再慢慢哭吧。” 待朱府的护院将朱由检、徐茗儿二人抬上担架,朱由检朝着高胜低声问了一句,“老余还有救吗?” 高胜、高寒近段时间与余大川相处的颇为熟络,平日里一起喝酒也有了不浅的感情,此时听朱由检问起,高胜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后背都已经炸没了。” 闻言,朱由检又是一阵心痛和自责,他对着高胜道:“把老余厚葬了吧。” 朱由检和徐茗儿二人并未被抬回城,而是与之前的那些在爆炸中受伤且生还者放在了一起由大夫先行进行医治。 此时高胜、高寒二人便守在朱由检身边,以防再有人趁机行凶,而朱府其他的那些护院,则帮着五城兵马司的人继续清理着废墟,希望能多救出一人是一人。 这时,锦衣卫的人马也到了,一听说朱由检受了重伤,骆思恭当先朝着他这边而来,此时大夫正在为朱由检和徐茗儿包扎伤口,骆思恭便带着人在一旁候着,直到大夫包好了伤走开,骆思恭才走上前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呸!渣男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殿下伤得如何?我先派人送殿下回去吧,让御医看过了再说。” 朱由检摇了摇头,“今晚之事十分诡异,竟有人在此安放火药,导致无辜百姓伤亡惨重,就连老余……就连老余也因为护卫我而死,我岂能贪图安逸?” “这件事恐怕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查清楚的,我已经派人去查访了,一旦有了消息,卑职定当第一时间汇报给殿下。” 朱由检道:“这件事恐怕没人比我更熟悉了,你也不用派人去一一查问了,直接派人去大戏楼里把那个舞狮队全部带过来,尤其是那个萨满巫师,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骆思恭不解的问道:“殿下这是?” “当时我正在花灯檐廊里,那装满了火药的灯笼便是那萨满巫师带来的。” “卑职这就去办。”,说完,骆思恭朝着身边的几人交代了几声,那几人便领命拿人去了。 徐茗儿自废墟里被救出来后就一言不发,看起来像是虚弱不堪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经过废墟下一番患难与共,徐茗儿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朱由检。 朱由检与徐茗儿此时相隔很近,只是一回头,朱由检就见徐茗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若是换做以前,朱由检这样看过去时,徐茗儿的眼神早已躲藏开了,只是这次她却没有。 见四下没什么人留意这边,徐茗儿看着朱由检道:“朱大哥,你之前在废墟地下与我说过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朱由检在徐茗儿昏迷的时候说过的许多话,他不曾想徐茗儿会听到,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给她一些坚持下去的信念,朱由检从未想过这么早就去祸害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在他前世的时候徐茗儿这年纪,不过就是个才上初中的小妹妹。 朱由检装傻充愣的道:“啊?我记得在那下面的时候我说过许多话,不知道徐小姐指的是哪些?哎呀,受伤太重实在是有些话想不起来了。” 徐茗儿一见朱由检矢口否认,心里便有些难过,眼中不由得蕴满了泪水,“朱大哥现在就不肯再叫我一声茗儿了吗?” 朱由检一见徐茗儿这样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急忙道:“别哭别哭,原来你说这事啊,你一提我突然就想起来了,茗儿,我以后都叫你茗儿,这么点小事怎么就哭了呢?” 一听朱由检叫她茗儿,徐茗儿忽的就破涕为笑,有些委屈的道:“这对朱大哥是小事,可是对茗儿来说却是大事。” “好好好,都依你,这对我来说也是大事。” 一听朱由检这么说,徐茗儿又有些羞涩的道:“那朱大哥说的其他一些话也是真的吗?” 朱由检一听,顿时有些紧张的道:“还有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我还说过其他的话?”,在废墟下他说了很多,也不知道到底哪些被徐茗儿听到了。 “朱大哥就会装傻,那时候茗儿虽然昏迷着,不过是太过劳累眼睛睁不开了而已,朱大哥说的话茗儿可是一字不落的全都听见了。” 这么一说,朱由检顿时就头大了,如此看来自己在废墟下说的那些话都被这小姑娘听去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你提醒我一下,我也是太累了有些,有 些话真的记不起来了。” 徐茗儿有些扭扭捏捏的道:“就是,就是……”,徐茗儿“就是”了半天也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一看徐茗儿不好意思说,朱由检立刻避开话题道:“就是什么?哎呀,我太累了,要睡一会了,茗儿你也好好养伤,多休息一会,说太多的话不利于恢复,你看你手上都擦破了,万一以后留了疤痕就不好看了。” 听朱由检说伤口会留疤,徐茗儿只是小小的紧张了一下,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只是此时徐茗儿却也不是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朱由检说要睡觉,现在不问日后朱由检再躲着她不见就更没有机会了。 如此一来徐茗儿哪还顾得上什么疤痕的问题,也不管心里那点羞涩了,她羞红了脸急忙问道:“就是,就是你说的什么上门,什么八抬大轿那些话。” 朱由检知道这事是躲不过去了,既然徐茗儿这么在意,总是要与她说清楚的,于是他有些严肃的与徐茗儿道:“茗儿,你想必能够理解,在那种情况下我为了让你活下来不得已说了些谎话来安慰你,那些话不过是权宜之计,万万不要放在心上,你还小,还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徐茗儿见之前朱由检就一直在推脱,此时说的这些话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并没有如何的伤怀,因为在废墟底下的时候那些以命相救,温柔相待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徐茗儿温柔的看着朱由检的眼睛道:“朱大哥,你也看着我真诚的眼睛,你之前与我说的你快三十岁了,那话可是真的?” 朱由检晒然一笑道:“我说是真的,你又不信。” “既然朱大哥说是真的那茗儿就信了,所以朱大哥方才与我说在废墟下面说的许多都是谎话,茗儿是不信的,因为只有小孩才会说谎,大人说话向来都是半真半假的,朱大哥的话看起来像真的,那便是真的,说是假的,却也是真的。” 朱由检听得有些头大,“什么真真假假的,我头上的伤还没好,一想事情伤口就痛,这么弯弯绕绕的话还是等我伤好了再去考虑吧。” 徐茗儿道:“朱大哥伤势要紧,还是赶紧养伤吧,反正茗儿有的是时间等着。何况茗儿现在还小,等到我娘亲出嫁的年龄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足够朱大哥养伤了,既然朱大哥轻薄了茗儿,茗儿这辈子便不会再许别人了,朱大哥若是负了茗儿,茗儿以后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徐小姐你这是哪里的话……” 不待朱由检说完,徐茗儿娇斥一声道:“朱大哥,你答应了以后不再叫我徐小姐的。” “好好好,茗儿,我之前不是与你说了,那不是在轻薄你,而是‘人工呼吸’,‘人工呼吸’你懂吗?就是要嘴对嘴把空气吹到你嘴里。” “哎呀,朱大哥你不要说了,羞死个人了。”,一听朱由检描述的那么清楚,徐茗儿顿时将头埋进了胳膊里。 见徐茗儿那个样子,朱由检长叹一声:“唉,造孽啊!” 离得不远的锦绣一听朱由检哀嚎的声音,不由变了脸色,急忙上前问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是哪里有疼了吗?” “哦,秀儿啊,你来啦?你来了就好了, 怎么看着公子在这里不早些过来呢?”,朱由检心想着,你早些来我也不用受那小丫头刁难了。 锦绣紧张的道:“我被那巡城御史叫去问了些事情,公子你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大夫果赖再给公子看看。”,说完锦绣转身就要去找大夫。 朱由检伸手一把将她拉住了,道:“本公子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一会没见我们家秀儿,心里有些想的慌,方才再下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们秀儿了。” 一听朱由检这话,锦绣心里说不出的疼,泪水眼看着就要流出来,“公子,是锦绣贪玩,没有照顾好公子,以后锦绣就一直陪在公子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朱由检没想到一句话又要惹哭一个小姑娘,连忙道:“秀儿,别哭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本公子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锦绣有些不解的道:“公子既然没有哪里不舒服,刚才为什么叫的那么惨?” “哦哦,是这样的,本公子再跟茗儿探讨一个叫做‘人工呼吸’的问题,这道题有些难,徐小姐没听过,所以本公子有些怒其不争啊。” 徐茗儿一开始见锦绣过来时朱由检在那里表演,她并没有插口,只是此时一听朱由检说她“怒其不争”,顿时就不服气了。 “朱大哥这话就有些偏颇了,你哄锦绣姐姐便好好哄就是,为什么还要说上茗儿的不是?哼,谁说茗儿没听过那什么……什么‘人工呼吸’,虽然说法不同,但茗儿在里也是看过的,张仲景在《金匮要略》里便有记载其法,茗儿在西洋人的口中也听闻过这种救人之法,不过他们叫做‘生命之吻’。” 朱由检听闻徐茗儿的辩驳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很是兴奋,他道:“茗儿果然博学多才,既然茗儿知道这‘人工呼吸’乃是救人之法,那之前之事便不要再提了吧。” “虽然茗儿知道朱大哥的初衷,但性命事小,失节是大,如果朱大哥对茗儿做了那种事情却不愿负责任,茗儿宁远死在废墟下面。” 锦绣听了徐茗儿的话,不由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朱由检,难怪以前都叫徐小姐,现在都改叫“茗儿”了,自家公子难道在废墟下面趁机对徐茗儿做了什么轻薄之事? 朱由检一见锦绣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连忙解释道:“本公子做人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可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方才为了救人不过是亲了茗儿而已。” 若说徐茗儿还能明白救人需要嘴对嘴是怎么回事,那锦绣就是完全不能理解了,他便以为朱由检又是在胡说八道,“公子既然对茗儿妹妹做了这等事,便不可始乱终弃了。” 朱由检见越解释越乱,连忙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始乱终弃,我是那种没良心的渣男吗?” 徐茗儿一听,心下大喜,道:“朱大哥的话总是这么有趣,‘渣男’倒很是形象,这么说朱大哥是应下了?” 朱由检一听就知道徐茗儿听岔了,急忙道:“什么?什么?什么我就应下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徐茗儿和锦绣一听朱由检矢口否认,二人异口同声的道:“呸,渣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劫后余生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经历过爆炸后的一番患难与共,徐茗儿与朱由检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拉近了许多,有了之前那一段香酥入骨的肌肤之亲,原本徐茗儿心里的那些隔阂也消融殆尽。 尽管朱由检没有应下她什么话,徐茗儿也不再多做纠缠,既然他说年龄还小,那便再等上几年又有什么关系。 朱由检看着这两个如花般的少女,心里生出一种死里逃生的喜悦,虽是身上多处负伤,但与那广场上的哀鸿遍野比起来,这些许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见朱由检无甚大碍,锦绣便抛开了朱由检与徐茗儿说着悄悄话,徐茗儿不时的朝着朱由检偷眼打量,朱由检只是笑笑,看来她们说的话定是与自己有关。 只是一会的功夫,就见骆思恭带着那些舞狮队的人过来了,只是他带来的人并不止之前在台上表演的那几人。 这舞狮队的人除了那锣鼓手外,之前在台上表演人都带着装扮,所以朱由检一个也认不出,只是其中一人高胜、高寒却认得。 高胜伸手指着其中一人道:“殿下,这位就是之前为我们提供消息说看到你被埋在废墟下的人。” 朱由检点了点头看着那人道:“哦?你也是舞狮队的吗?” 被高胜指着的那人听闻高胜口称殿下,却也不知这位公子到底是哪位殿下,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道:“小公子,小人并不是舞狮队的,小人只是高丽庄的一个猎户,因为之前在广场上看过公子答题,所以认得小公子,而花灯檐廊爆炸的时候,小人正好看到小公子从石栏上跳下来,所以才与这位壮士说了那番话。” 朱由检听闻有些不解的看向骆思恭,问道:“既然他不是舞狮队的,骆都督为何把他也拿来了?” “殿下,卑职派人去捉拿舞狮队的时候这人刚好也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殿下说的那个萨满巫师和一个舞狮的人却跑了?”,骆思恭有些歉疚的道。 朱由检皱着眉头道:“跑了?此事并没有人提前知晓,怎么会跑了呢?” 不待骆思恭回答,朱由检看着舞狮队领头那人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在庙会上行凶?” 一听朱由检的话,整个舞狮队的人连同那猎户呼啦啦全都跪了下来,口中呼道:“老爷,小人们冤枉啊。” 见眼前乱纷纷的跪倒一片,各人嘴里说着不同的话,朱由检不耐的道:“都闭嘴。”,然后指着舞狮队那领头模样的人说道:“你先起来回话。” “是老爷,小人本事高丽庄舞狮的把式,每年喜庆的日子小人都会领着舞狮队到各处表演,这庙会小人每年都会来,只是没想到今年的庙还会出了这等事情。” “我且问你,那萨满巫师呢?” 那人战战兢兢的道:“小人,小人不知道。” 朱由检目露凶光的道:“你不知道?今日这庙会上死伤这么多人你竟与我说你不知道?你可能跟这无数死者的冤魂说得过去?” 那人闻言立刻又跪了下去,磕头捣蒜的道:“老爷,小人冤枉啊,都怪小人一时贪财,那萨满巫师两人原本并不是我们舞狮队的,只是昨晚那人找到我们说想 加入我们跟着沾沾福气,小人本事不愿的,可是……可是那人给了小人五百两银子,说只是想上台一起表演一番,小人试了试那二人的身手,上台表演也说的过去,加上小人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鬼迷心窍就应下了,哪成想那二人竟会借机行凶。” 朱由检道:“你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话?” 那人连忙道:“老爷,这些人都可以为小人作证,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小人不得好死。”,这领队说着从怀里掏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急忙递上,然后接着道:“这银票便是那人给小人的,小人还没来得及与其他人分,都在这里了。” 朱由检此时动弹不得,高胜上前接过了银票看了看,对朱由检道:“是日升隆的银票。” 朱由检示意高胜将银票递给骆思恭,然后道:“去查一下这银票的来历。” 骆思恭接过银票看了一眼道:“这五张银票全是不记名的见票即付,恐怕查不出来什么结果。” 一听骆思恭的话,那舞狮队领队忙又磕头道:“大老爷,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小人就是高丽庄的一个普通把式人,祖祖辈辈都在高丽庄,就算是上到小人祖宗三代也赚不了这么多银子啊。”,说着那人连忙拉过跪在他旁边的那猎户道:“不信大人可以问他,我与他打小一起在高丽庄长大,他能证明小人说的句句属实。” 那猎户见此阵仗也是有些害怕,因为不知道面前这人的身份,心里更是恐慌,怕说错了话得罪了贵人,只是看到那舞狮队领队求救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道:“小人可以作证,他说的句句属实。” 这时朱由检才又看向这猎户,这猎户虽然只是给高胜提供了点消息,不过若是没这消息,高胜在耽搁上片刻,恐怕他和徐茗儿就性命难保了,如此一来这人也算得上他的救命恩人了。 朱由检没有在意这猎户的话,此前那舞狮队领队的话他本就已经信了十之七八,于是他再次问道:“你既不是舞狮队的,为何会被他们一起带来?” 那猎户道:“回小公子的话,小人与他们都是高丽庄的人,便是沾了我这兄弟的光才有幸进大戏楼观戏,后来发生了变故,小人就与舞狮队的兄弟们去帮忙救人,后来官爷们来了,我们也就离开了,方才小人本想与他们一同回高丽庄,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被这些大老爷一起带来了。” 朱由检闻言点了点头,“既然与你无关你便自行离开吧。” 那猎户闻言如蒙大赦,看了身旁那舞狮队领队一眼便起身欲走。 就在这猎户转过身的时候,朱由检喊道:“等等。” 那猎户心里一吓,立刻回过身来跪下,口中连呼,“老爷饶命,真的与小人无关。” 朱由检看这猎户的样子心下有些好笑,道:“本公子并未要将你如何,只是无论怎么说也算你救了本公子一命。”,说着朱由检看向骆思恭道:“既然这些银票也查不到出处,那便赏给他吧。” 那猎户闻言磕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骆思恭将银票递上道:“让你拿你就拿着,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儿。” 那人只好接过银票连连磕头道谢。 朱由检不再管他,继续朝着那舞狮队的领队问道:“既然那两个嫌犯找上你,你可知道他们的来路?” 那领队道:“小人实在不知,小人也问过,可那人只是说自北边而来,并未言明到底来自何处,而去自昨晚他们找上小人后,除了与我们一同演练之外基本上也没说过什么话。” “那我问你,你们舞狮队里怎么会有萨满巫师的道具?” “回大老爷,这东西并不是我们舞狮队的,而是那人在庙会上自己买的,只有与那人同来的另外一人身上的狮头是我们舞狮队的。小人也说过让那人穿上武师服来舞绣球,可是他偏要带着个面具,小人怎么劝都没用,人家既然出了银子,小人也只能同意了,何况带个面具也不算多大事。” 朱由检继续问道:“你可知那二人何时逃跑的?” 那舞狮队领队沉吟着想了片刻道:“先前在广场上表演是那二人消失了一会,我们等了许久没见他们人便先回了戏楼,后来那两人又在爆炸前出现了,小人只当那二人找了个僻静的地出恭去了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外面发生了爆炸,小人领着众人出去救人的时候这二人又不见了,等我们再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下那二人表演时候用的道具了,哦对了,还有那二人来的时候身上背着的东西。” “什么东西?” 朱由检问完,未等那领队回答,骆思恭后面的一个锦衣卫便手捧着几样东西来到了朱由检面前,那锦衣卫手里的除了一个狮头和一副萨满巫师面具外,还有一件白虎皮。 那手里捧着东西的锦衣卫在朱由检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朱由检眉头一皱,疑惑道:“还有火铳?” 那锦衣卫点了点头。 “现在军器局查的甚严,各个军营卫所都查的甚严,那二人到底是如何得到的火药和火铳?可能查到那火铳来路?” 骆思恭道:“北镇府司里倒是有许多火器,只是卑职检查过,这火铳并不是从那里流出来的,每个火铳上面都刻有编号,这把火铳上面的编号早已被人磨掉,看痕迹是出了京营火器走私的事情之前就已经磨掉了。” 朱由检有些不悦的道:“如此说来,又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骆思恭颇为无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就在骆思恭为难的时候,那得了五百两赏银的猎户此时却撞着胆子开了口,道:“小公子,小人应该知道这东西的来路。” 骆思恭见连锦衣卫都查不出的事情这猎户竟口出狂言,如此一来大大的落了他的面子,不由呵斥道:“你一个猎户,怎么会知道火铳的事?” 那猎户见骆思恭的样子,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一旁的朱由检不满的看了骆思恭一眼,然后对着那猎户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那猎户偷眼瞧了骆思恭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道:“小人并不知道什么火铳的事。” 骆思恭再闻这猎户说不知道火铳的事,又是愤怒的道:“大胆,你既然不知道还敢口出狂言,莫非以为这是儿戏吗?殿下让你自行离开你没听到吗?” “是是是,小人马上离开。”,说着那猎户爬起身便要离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一十九章 虎皮指路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急忙道:“慢着。”,然后他朝着骆思恭道:“骆都督平日便是如此办案的吗?就不能由着这猎户把话说完?” 听了朱由检的话,骆思恭看着那猎户一眼,“哼,殿下让你说你还不快说?” 那猎户被骆思恭唬的一惊一乍的,连忙又跪了回去,道:“小人确实不知道什么火铳的事,但是这张白虎皮小人却认得。” 朱由检听闻这猎户说认得这张白虎皮,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问道:“这白虎皮可不是凡品,你是在何处见过?” 那猎户抬起头道:“这张白虎皮小人不止是见过,这只白虎就是小人亲手猎杀的,这白虎皮也是小人亲手剥下来的。” 朱由检疑惑的问道:“这白虎皮多得是,你怎么就能确定这张就一定是你猎杀的那张白虎皮?” 那猎户回道:“小公子有所不知,白虎虽多,但多在辽东,京城并不多见,而且小公子可以看一下这白虎皮,整张皮下来没有任何弓箭的痕迹,这是因为小人在猎杀白虎的时候是从这只白虎的眼中一箭将其射死的,所以并未破坏虎皮分毫,小人自信,在这京城的地界上,除了小人,还没有谁能有这一手本事。小公子再看这白虎皮的额上,那个黑色的‘王’字之上是不是有一撮金色的毛,这白虎并不是普通的白虎,而是一只白虎王,所以今日小人在戏楼见到那二人落下的白虎皮时,就看出来这张白虎皮正是小人猎杀的那个。” 朱由检仔细看了看这张白虎皮,见果然如这猎户所说,整张虎皮不仅毫无瑕疵,而且额上确实有一撮金毛。 朱由检接着问道:“你猎杀了这只白虎王后,虎皮是卖到了何处?” “这事小人记得清楚,当时小人拿着这白虎皮去琉璃巷卖的时候很快便被人买去了,那人给了小人足足十两银子,若不是这十两银子,去年冬天小人家里恐怕都挨不过去。” 朱由检听了猎户的话很是感慨,就以这虎皮的稀有程度,在琉璃巷至少也要百两以上,而这朴实的猎户却为了区区十两银子而感恩戴德,不过此时他却也管不了那么多,先是处理了眼下的事才是紧要。 朱由检接着问道:“你可知道买你虎皮的是何人?是否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这猎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那人的样子长得很是怪异,小人若是见了肯定认得出,只是具体是什么人小人就不知道了,只听在琉璃巷的时候有人叫那人‘脸哥’。” 朱由检听完这猎户的话沉思了片刻,然后对着骆思恭道:“马上派人去琉璃巷找那个叫‘脸哥’的人,一定要找出这事的主谋。” 骆思恭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一帮锦衣卫转身离开了。 待骆思恭走后,朱由检看着面前这一帮舞狮队的人,除了这猎户外,其他的人朱由检仍是有些将信将疑,他对高胜道:“先把这些人先安顿到府里,待这件事查清之后再说。” 高胜点了点头应下。 舞狮队的人一听说要把他们带走,心下很是惶恐,连忙磕头道:“大老爷饶命啊,小人们真的是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那两人是坏人,借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容留他们。” 高胜见那舞狮队的人喋喋不休,便恐吓道:“我们 公子请你们去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只要你们没犯事便不会有事,方才走的那些人你们认识吗?锦衣卫你们听说过吧?那些人就是,若是不愿意跟我走锦衣卫便会把你们带去诏狱,到了那里就算不死也要扒一层皮,你们要是乐得去那里享福就去,我也不拦着。” 锦衣卫诏狱虽然这些人没进过,但那赫赫威名这些人听还是听过的,一听说要进诏狱,这些人连忙摇头,道:“我们想了想还是跟老爷你走比较好一些。” 见这些人不再聒噪,高胜不再吓唬他们,其实那诏狱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别说是一群平头百姓,就是六七品的京官不是犯了什么谋反叛国的大罪都不一定有资格进去。 唬完了舞狮队,高胜有些和气的对那猎户道:“还要麻烦这位壮士也跟我回府住上几日,毕竟这件事还需要壮士协助,一旦打听清楚了那买虎皮的人,还需要壮士前去确认。”,这猎户毕竟也算是救了朱由检一命,高胜心里颇为感激,所以与这猎户说话比另外那些人客气了许多,身为朱由检的护卫,这人救了朱由检也算是救了他们兄弟一命,否则朱由检若是死了,他们二人也无颜苟活了。 那猎户点了点头,然后又拱了拱手对着高胜道:“就是为了这些枉死的乡亲,小人也义不容辞。” 此次娘娘庙的庙会便因花灯檐廊处的变故而草草收场,娘娘庙广场下的庙街被填埋起来的废墟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被埋在废墟下面的几十人,除了朱由检和徐茗儿外还能活着的也不到十人,而在爆炸的时候直接被炸死的至少上百人。 朱府的护院帮着五城兵马司将废墟清理完后便回到了广场上,剩下的就是各衙门善后的事宜了。 朱由检和徐茗儿被朱府的护院抬着回了城,舞狮队的人和那猎户也一起被安顿在了朱府。 第二日的一早,骆养性连门也没敲便冲进了朱由检的房间,看着朱由检还躺在床上睡觉,骆养性上前摇了摇朱由检,道:“五哥,快起来,那买白虎皮的人找到了。” 朱由检早就想到了找那人不会太难,既然那猎户到了琉璃巷很快便能把白虎皮卖掉,说明那买家定是常在琉璃巷游荡,而去有人叫那买家“脸哥”,这显然像个外号,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说不得那人便是个低买高卖的贩子,在琉璃巷打听一个常在那里游荡而且有名号的人自然不会太难。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朱由检有些郁闷的看了骆养性一眼道:“你看我像是个能起来的人吗?我昨晚可是受了重伤,有你这么对待伤员的吗?” 骆养性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一时兴奋把这事给忘了,平日里总是见你生龙活虎的,一时没能想起来你是重伤在床,要是子瑜那家伙,我肯定能记起来,他三天两头受伤,我都习惯了。” 朱由检看着骆养性那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道:“哪日等你受伤的时候看我们怎么折腾你。” 骆养性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然后自顾自的坐到不远处的圆桌旁,径自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一边喝着茶一边道:“五哥你就别矫情了,男人受点伤算什么,只要不缺胳膊少腿的那就是时间的问题,我才不会假惺惺的去为你抹眼泪呢。” 朱由检无奈的看着骆养性,“看来只 要我不死,你就少不了来讹我,来,给小爷也倒一杯水,折腾了一夜,口渴的厉害。” 骆养性用自己喝过水的杯子重新倒上一杯走过去递给朱由检道:“呸呸呸,一大早的净说不吉利的话,不过你要是哪天真死了,只要我还活着,你不是还没后吗?我就去给你当孝子贤孙,为你披麻戴孝。” 朱由检一听气得破口大骂道:“你个混蛋王八羔子,就你还呸呸呸不吉利,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这是咒我早死还无后?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骆养性不以为意的道:“你就使劲骂吧,也掉不下一块肉,那人找到了你到底去不去啊?我老爹不带我去,我还想跟着你去看戏呢。” “让高盛带着那猎户过去确认一下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我去呢?就我这样你觉得去了能有什么用?” 骆养性将脸贴近了朱由检有些神秘的道:“你知道那叫脸哥的是谁吗?” 朱由检见骆养性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以为他口中的脸哥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由的好道:“是谁?难道是我的哪位皇叔?也不对啊?若是哪位皇叔有什么想法也是该去炸我父王而不是来炸我啊?我一个闲散的世子,炸死了我有什么用。” 骆养性听了朱由检的话,竖起了大拇指道:“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就你能说得出来。”,与朱由检在一起久了,骆养性的胆子也有些大了,换做以前,这种话他是连听都不敢听的,就算听到了也会装作没听见。 朱由检嘿嘿一笑,然后道:“快说,别卖关子了。” “是那琉璃巷黑市最大的掮客三狗。” 一听不是什么皇叔,朱由检的兴致顿时减了一大半,“哦,那又怎么样?这三狗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还非要我过去不成?” 骆养性猥琐的一笑道:“你是不知道,那三狗的黑市里面好东西可不少,既然这家伙现在犯到我们手上了,那么……嘿嘿,你懂的。” “你这是要强抢民脂民膏?我可不干这种事……” 骆养性不屑的道:“你以为那黑市的三狗算什么良善之辈?坏事可没少干,只不过打点的多了没人把他怎么样而已,何况你都被他害成这样了,你还不打算找回点利息?” 一听说收利息,朱由检就想起了曾经那八千万两的利息,尝过了甜头,朱由检对利息的兴趣可是要比本金大多了,“快,扶我起来,马上备车……” 朱由检躺在宽敞的马车里,骆养性坐在一旁有些不满的道:“也不把我那一总旗的人带上,一会搬东西的时候人手哪够。” 朱由检白了他一眼道:“你还真准备明目张胆的抢?万一那人只是卖了张白虎皮呢?不至于就因为一个黑市贩子卖了张白虎皮就把人家底搬空吧?” 骆养性顿时不说话了。 外面高胜赶着马车,那猎户坐在车驾上,高寒骑着马前头带路,直奔琉璃巷而去。 来到了琉璃巷,高胜、高寒二人对那黑市并不熟悉,但骆养性却是熟络的很,他把头伸出车厢外一路指引着,很快一马一车便到了那黑市的门外。 不用说也知道,只看那门外站着的几个锦衣卫,此处便是骆养性口中的黑市无疑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二十章 继芬立功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马车在黑外门外停下,高胜下了马车,与门口的那几个锦衣卫说了几句,然后回转到马车,掀开帘子对朱由检道:“殿下,黑市到了,骆都督在里面。” 朱由检尚未说话,骆养性道:“我爹既然在这里我就不下去了。” 朱由检没有管骆养性,对着高胜道:“你先带着这猎户进去认认人,若不是这人便罢了,我们回去就是,如果当真是这人就把他带出来回话。” 高胜点了点头,朝仍坐在车架上的猎户说了一声,二人便进了黑市的门。 不多时,骆思恭便领着三狗出了门,身后还跟着一群锦衣卫以及高胜、猎户等人。 朱由检只听马车外传来骆思恭的声音,“殿下有伤在身,怎么亲自来了?殿下只需让这猎户过来认了人,卑职派人将他送去殿下府上便是。” 只听声音,便能感受到骆思恭一副谦卑的样子,骆养性不由得撇了撇嘴,“这老爹平日里倒是耀武扬威,见了五哥竟还没我有气节。” 朱由检听闻骆养性如此贬低自己的老子,早上出门前在他的房里骆养性还说他大逆不道,只是这副做派倒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去,看来是与自己在一起久了,这无法无天的样子倒是学到了不少。 朱由检掀开马车侧窗的帘子,朝着骆思恭道:“骆都督都可以身先士卒,我的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这人可是确认过了?” “确认过了,那白虎皮也确实是他买了去,不过这人倒是嘴硬的很,若不是这猎户之人,此人现在还不认呢。” 骆思恭话音方落,就听那黑市三狗辩解道:“官爷哪里的话,小的做的就是些买进卖出的小买卖,不像那些街面上的店铺专卖一种货物,还能有个账房记着,我这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还杂,一时记不起来也是正常,可没有蒙骗官爷的意思。” 骆思恭一听这人说话就气得压根痒痒,他早就找到这黑市了,只是问了许久这三狗却一直推脱说是不记得了,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却是油盐不进,直到这猎户一进来,这人竟马上承认说想起来了。 “倒是叫你牙尖嘴利,等进了诏狱看你招还是不招,快说,那虎皮被何人买走了?去了哪里?” 黑市做的就是个嘴巴严实的生意,许多买卖见不得光,有时候出卖了客人,自己这卖家也会跟着倒霉,所以虽然三狗听过恶名昭彰的诏狱大名,却仍是不会轻易松口。 “官爷,小人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您来看在小人勤勤恳恳做生意的份上,就饶过小人吧。若是哪日小人想起来了,一定去衙门向官爷汇报。” 朱由检见三狗那油滑的样子也不逼问,只是靠在马车窗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问道:“想不起来了是吗?” “是是是,时间太久小人确实想不起来了。” 朱由检仔细看过那白虎皮,样子还是很新,根本不像转手多次,更谈不上什么时间太久。 朱由检又问那猎户道:“那白虎皮你是何时卖与他的?” 猎户道:“回小公子,小人是去年冬月卖出的。” “哦,半年时间。”,朱由检沉吟了片刻又看向那三狗问道:“那不知你所谓的时间太久又是 多久呢?” “这,这,小人实在是记不得了,所不定是小人卖出了其他的东西顺便搭上一张虎皮也说不定,一张虎皮而已,实在值不得什么银子,小人哪会记着这种小玩意。” “一张价值过百两的白虎王皮在你这里竟是值不得什么银子,嗯,三狗是吧?看来你这买卖做的倒是不小。” 三狗见这马车上的人年龄不大,便有些嬉皮笑脸的道:“不大不大,不过刚够养家糊口而已。” “三掌柜倒是谦虚,既如此小爷今日也想从你这买些东西,不如三掌柜也给我加点添头吧。”,朱由检对着三狗说完,然后转过头对着马车里的骆养性道:“骆都督在下面你也不下去打个招呼?” “哎呀呀,五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就把我暴露了呢。”,此时骆养性也只得下了马车。 下车后骆养性心虚的偷偷看了看骆思恭,只见骆思恭一眼瞪过来,骆养性马上避开目光缩了缩脖子。 朱由检接着对骆养性道:“我也想在这黑市买些玩项,老骆你去随意挑一件给人家付了银子,剩下的不过百两的便都算作添头包起来带走吧。” 三狗一听朱由检的话,立刻急了,他那铺子里一百两以下的玩意可多着呢,这都做了添头,那还不要赔的连爹妈都不认的。 “这,这,你们这不是明抢吗?即使你们是锦衣卫也不能这么做,这还有王法吗?我要去顺天府告你们。” 就在这时,黑市前面钟表店的女掌柜刘继芬听闻外面在吵吵闹闹,正好店里也没什么生意,便走了出来跟着看看热闹。 一出门就听那“密斯特刘”在大喊大叫,刘继芬走上前看了看三狗和周围的人,问道:“密斯特刘,你这是怎么了?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你的东西?” 这时马车里的朱由检见到刘继芬,连忙打招呼道:“继芬啊,好巧,你也在呢?我大哥好久没见你了,最近特别的想你。” 刘继芬回头看见马车里的朱由检,有些意外的道:“朱先生,原来是你?你大哥还好吗?我也很想他。只是你为什么要抢密斯特刘的东西呢?” 朱由检笑眯眯的对着佛郎机女子刘继芬道:“三掌柜原来姓刘吗?不过你误会了继芬,我并不是要抢他的东西,而是要买他的东西,只是这位三掌柜喜欢别人买东西的时候多送一点赠品,我正让人去取赠品呢。” 三狗一听朱由检的话连忙否认道:“不是的,我一点都不喜欢,谁说我喜欢送人赠品了?” 朱由检眯着眼睛审视的看着三狗道:“三掌柜方才不是还说那白虎皮是赠品吗?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不知三掌柜现在可有想起来那白虎皮卖与谁了吗?” 三狗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真的想不起来了,也许那白虎皮不是赠品,就是卖出去了,但是卖给谁我也想不起来了。” 刘继芬想了想问道:“密斯特刘,你们说的白虎皮是你上次与我说的卖给方管事的那件吗?” 听了刘继芬的话,三狗顿时急了,忙冲着刘继芬道:“不是不是,你不要胡说八道。” 尽管三狗否认,朱由检几人还是听清了刘继芬的话,“看来掌柜记得很清楚啊? 骆都督,我突然想多买两件东西回去玩玩,我怕老骆一个人拿不下那么多添头,你就多派两个人帮帮他吧,既然三掌柜想不起来我们也就别为难他了,你还是把他带回去帮他好好想想吧,我与继芬小姐聊聊也是一样的。” 对骆思恭说完,朱由检又转头问向刘继芬道:“继芬小姐方才说买那白虎皮的是哪位方管事?” 刘继芬回头看了三狗一眼,然后对朱由检道:“是方首辅家的管事,只是我不确定那个白虎皮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那件,那天我只是看到方管事和密斯特刘抬着一个紫檀的箱子上了马车,并没有看到什么白虎皮,还是密斯特刘告诉我那箱子里面装着的是白虎皮。” 一听刘继芬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三狗也忙开口道:“想起来了,我也想起来了,是方府的管事买去了。我已经说了,你们就不用搬我的赠品了吧?” 骆思恭道:“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稍微晚了点?” 朱由检在马车里笑着道:“既然你都说了是赠品,那送谁不是送?”,接着大手一挥道:“全部搬走。” 然后朱由检又对着骆思恭道:“骆都督,还要麻烦你把他带回去问问,可是还能想起来别的什么?比如那白虎皮里包的火铳,还有庙会上放的火药之类的。” 三狗一听朱由检说道火铳还有火药,而去那火药还是放在了庙会,若是真的爆炸,以庙会的人流那要死多少人?三狗顿时瘫坐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呢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骆思恭让人把三狗架起来带走,着三狗刚被抬起来,就猛地抬头道:“我说,我全部都说,那方管事买的不止是白虎皮,还有六杆火铳和五十斤火药。” 朱由检一拍巴掌自言自语道:“这就对上了,只是那多出来的几杆火铳去了哪里呢?” 不用别人回答,朱由检继续问三狗道:“你这些火铳和火药是从何而来?” “这还是以前备下的存货,从京营里入的货,只是现在那条线被断掉了。” “想来三掌柜手里的火器并不止卖给方管事的这些吧?” 三狗认命的闭上眼,半天方才睁开道:“是,你们跟我来吧。” 说完三狗径自回头朝门内走去,骆思恭派了几人跟着,只见三狗熟练的打开地下仓库的机关,铺子里在一旁收拾赠品的骆养性不由的吃惊道:“还有赠品?快,快,你们跟下去一并收了。” 跟着三狗的几人一并下了地下仓库,黑暗中,三狗掏出夜明珠,地下顿时亮堂了起来。 “剩下的都在这了了。” 那几个锦衣卫绕开三狗下到了仓库里面,看着整齐的码在墙边的火药,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个数量可是真不少,还好只是流出去了五十斤,若是这些火药都放在庙会上,恐怕整个东坝主街都能炸平了。 几名锦衣卫留了一人在下面看着,其他人便一边往外搬着,一边出去跟骆思恭和朱由检汇报去了。 朱由检一听地下仓库里竟还有几千斤的火药,身上也不免出了一身冷汗,只是五十斤他就差点命丧当场,若是再多一点,就算有余大川一命相护,他和徐茗儿恐怕也要被炸成飞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拿问方安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骆思恭听闻手下的汇报,心里也是一阵紧张,这几千斤的火药若是一个不小心炸了,足以将半个琉璃巷夷平,也亏得那三狗每日在一个火药库上泰然自若的睡觉做买卖,就这份心态,别说是拿诏狱去吓唬他了,恐怕就是把他凌迟了也能面不改色吧。 骆思恭进了铺子指挥着一干手下小心翼翼的朝外搬运火药,直到地下仓库所有的火药全部搬完,骆思恭数了数,五十斤的陶罐,足足五十多罐子。 除了火药外,火铳倒是不多,只有十二杆。 朱由检看着马车外放着的一排排的火药,心想,这恐怕是这个年代大明最大的军火走私案了。 直到将所有的火器搬完,剩下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骆思恭一件也没动,任由骆养性在里面折腾,毕竟他若让人搬走了,那只能进了北镇府司充公,而骆养性搬走了,那最后归谁就不好说了。 不多时,骆养性肩上扛着一包用整块绸子包起来的东西出来了,出了黑市的门,骆养性瞧瞧骆思恭,在看看朱由检那马车,稍微想了一下,他还是把那一大包的东西放在了朱由检的马车上,毕竟他最近吃住都在朱府,若是拿回了骆府,这些东西也不见得就能归了他自己。 骆养性如此来来回回进出了黑市五趟,总算把里面包好的东西都拿完了。 一旁的骆思恭看着骆养性将那些打包好的东西一包包的往朱由检马车上放,不由得气得牙痒痒,自己给他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这没良心的竟全拿给了朱由检。 就在骆养性拿着最后一包朝朱由检马车而去的时候,骆思恭实在忍不住开口道:“殿下的马车怕是放不下了吧?殿下有伤在身,你也不怕记着他。” “骆养性不以为意的道,无碍,等下我不坐里边就是了。” 见自己的话竟然点不醒这不开窍的东西,骆思恭大手一挥,对着手下道:“把这里封了,东西运回衙门。” 接着便有锦衣卫将黑市的门关上,然后上了封条。 朱由检对着骆思恭道:“骆都督,不知这次从黑市里缴了多少火药?” “殿下,一共是五十四罐,共两千七百斤火药。” 一共搬出来多少罐火药,朱由检早就数过,这数字自然是没错,不过朱由检接着道:“应该是五十罐吧?这几日我准备带府上的人去城外的湖边炸鱼野炊,正缺点火药。” “正是,正是,一共缴了五十罐火药,共计两千五百斤。” 说完,骆思恭悄悄的靠近了朱由检马车的窗子,轻声问道:“不知殿下要这四罐火药作何用处?” 朱由检有些阴狠的道:“既然知道了是那老东西要置我于死地我自然也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骆思恭一听,急忙劝阻道:“殿下,这事不可,庙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爆炸案,若是在城北光天化日之下再来一次,恐怕这事会对殿下不利,三公槐那么多的王公大臣,哪个不会为自己的安慰着想,到时候即使太子殿下有心保住殿下,恐 怕也只会有心无力啊。” 朱由检一想,不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若真是光天化日把方府炸了,莫说太子保不住他,就是太子有没有心去保他也是个问题。 “骆都督不用担心,我只是去方府吓唬吓唬那老头,只要吓得他几日不敢出门就行了,我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去炸了当朝首辅。” 骆思恭抹了一把额头并未冒出的冷汗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既然如此,卑职也不用少报四罐火药了,到时候殿下吓唬完了那方大人这四罐火药自然没了用处了,卑职那时候再取回北镇府司不是更好?放在殿下那里不仅不好安置还又危险。” 朱由检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按你说得来吧,不过既然这人招认了是方府的管事买走了白虎皮和火药、火铳,不如骆都督就随我一起去方府,直接将那方府的管事拿了回去审问,顺便也帮我带上四罐火药到方府。” 骆思恭有些为难,但见朱由检那样子,只好点了点头。 骆思恭虽然并不惧怕方从哲,但那毕竟是当朝首辅,他也不想直接撕破了脸面。 至于他会劝阻朱由检,并不是他有多担心朱由检的安慰,而是如此一个敏感的时候,面临着朝代更替,骆养性好不容易攀上一个大船,他可不想还没靠岸这船就沉了,何况现在朱由检手里还握着亲军都护府的令牌。 骆思恭安排手下将五十罐火药装车运回了北镇府司衙门,另外四罐则另外装一车,准备与朱由检一通往方府送去。 而那十二杆火铳,骆思恭本想与火药一起运回北镇府司,朱由检见了朝他道:“我最近正想去山上打猎,不如这几杆火铳就都给我带回去吧。” 骆思恭想了想,这十二杆火铳反正也已被磨去了编号,即使带回去也不好登记,注定是压仓底的东西,既然朱由检要,那边送他作人情得了,毕竟这火铳不似火药那般威力巨大,想来这位小爷凭着这十几杆火铳也闯不下太大的祸事。 骆思恭将十二杆火铳递上。 朱由检道:“里面可是装填了火药?” “尚未装填。” 你先让人都装上了,也省的我再去装了。 骆思恭不知朱由检何意,便命人取了火药将十二杆火铳一一装填了火药。 朱由检将装好了火药的火铳一一接过放入马车,然后便与还在那里发呆的刘继芬招呼一声,接着吩咐高胜当先朝方府而去。 锦衣卫的人马分了两路,一路押送着从黑市缴获的火药去回北镇府司衙门,另外一路则由骆思恭押送这四罐火药跟随朱由检往方府而去。 不多时,朱由检和骆思恭便来到了方府门前。 骆思恭先让人把那四罐火药卸下,这四罐火药便是两百斤,可不是儿戏,别说四罐了,就只是其中一罐一个不好就足以把这一群人炸的粉身碎骨,因此一路上骆思恭走的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一点意外。 因此到了方府, 骆思恭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将火药卸下。 朱由检指挥者几名锦衣卫将四罐火药一边两罐的放在了方府的大门两旁,然后对骆思恭道:“骆都督赶紧去叫门吧,赶紧把那方府的管事拿了也好早些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听了朱由检的话,骆思恭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朱由检这话的意思也是看出了他一路的担惊受怕。 骆思恭朝着一名手下示意去叫门,那名锦衣卫上前扯着门环只砸了几下,就听“吱呀”一声,方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开门,见门外站满了锦衣卫,那门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各位这是?” “去,把你们家管事叫出来,就说本都督亲自来请他去北镇府司衙门问话。” 那门房定睛一看,果然是锦衣卫的骆都督亲自来了,连忙道:“不知是何事竟劳动骆都督亲自前来?” “这是你该问的吗?” 那门房很是卑躬的道:“小人多嘴,骆都督见谅,小人这就去请方管事前来。” 这次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亲自前来拿人,这方府的门房自然不敢将门关上再入内叫人,只好敞着大门往里面跑去。 这门房倒是也留了个心眼,既然不知道锦衣卫找方管事到底何时,他便先将事情告诉了方安,然后又去把事情告诉了方从哲。 等到方安孤身一人来到方府门前时,虽然挺门房说了门外来了许多锦衣卫,不过一看这阵仗,方安还是有些吃惊。 方安越过人群,看到了站在后面的骆思恭,方安朝着骆思恭行了一礼道:“怎敢劳烦骆都督亲自来一趟,不知有什么事情,骆都督派人来知会一声不就行了?” 骆思恭看也不看方安一眼,道:“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本都督让人来知会一声就能解决的,还请方管事与我们前往北镇府司衙门走一趟吧。” 方安凑到骆思恭跟前悄声问道:“不知骆都督这次到底所谓何事?” 见方安询问,骆思恭倒也没有隐瞒,直接道:“方管事最近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不清楚吗?” 方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一时也没想起来最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他道:“还请骆都督明示。” 骆思恭道:“这事本都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方管事最近可是在琉璃巷的黑市买了一块白虎皮?还顺便买了几十斤火药和几杆火铳?” 一听是这事,方安心里就凉了一大截,也不知道那两个女真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抓住。 “方管事?方管事?” 骆思恭见方安在他提起白虎皮的事后竟在怔怔发呆,他出声叫了两声,见方安回过神来,骆思恭继续道:“那就走吧。” 方安知道这事躲不过,便也不想去躲了,近些时日,他便一直心绪不安,此次的事情无论锦衣卫知道了多少,他也只能一肩将所有的事情抗下。 就在方安跟着骆思恭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方府内方从哲由门房扶着从里面走了出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方安之死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一见方安正在上锦衣卫的马车,方从哲大呼了一声道:“回来。” 方安见自家老爷出来了,连忙下了马车,然后来到方从哲身边扶住他另一只胳膊道:“老爷,您怎么出来了?” 本来已经上了马车的骆思恭一见方安又跑了回去,连忙也下了马车。 方从哲站在府门口看着骆思恭,道:“骆都督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不知骆都督所为何事要带走我方府的管事?” 骆思恭站在马车旁朝着方从哲拱手道:“骆某有件案子需要方管事随我回去问话,不曾想竟惊扰了方大人,些许小事,何须劳动方大人亲自出门关照?” “些许小事?些许小事骆都督便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我府上拿人问案吗?若真是小事,骆都督不如当着老夫的面在这里问问清楚就算了。” 骆思恭说话留了情面,但见方从哲依旧有些不依不饶,当下便正了几分颜色,道:“既然方大人如此关心此事,骆某也就直说了,昨日夜间城东的庙会,有人蓄意安放火药制造祸事,致无辜百姓死伤无数,骆某根据那凶嫌留下的线索查到此事牵涉到方管事,所以特来请方管事前往北镇府司衙门问话。不知方大人多加阻拦是何意?” “不知方大人说的线索是什么?既是庙会上面的爆炸案,理应由顺天府来查办,为何会劳动锦衣卫出马?骆都督此举可是有些越界了。” 骆思恭背着双手道:“那凶嫌犯了案后虽然逃走了,但却留下了一张白虎皮和一杆火铳,根据锦衣卫得到的线索,这白虎皮和火枪,以及凶嫌作案的火药都是方管事从琉璃巷黑市中买来的,不知为何就到了凶嫌的手中?至于是否越界却不是方大人说了算的,此事根据骆某得到的线索,那凶嫌与建州细作有关,这便在锦衣卫的职责范围之内了,还是劳烦方管事与在下走一趟吧。” 方从哲一听那果赖刺杀朱由检的时候竟落下了把柄,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句“蠢材”,他本以为若是凭着一些虚无缥缈的猜测就要拿人问案,凭着身份他还可以拦上一拦,但此时证据确凿他却没了办法。 方从哲看了方安一眼,摇了摇头,有些沮丧的道:“方安,那边委屈你与骆都督走一趟吧。” 方安此时也知道方从哲是保不下他了,此时已然是证据确凿,方安想抵赖也没有办法,而去一旦入了诏狱,他能不能经得住严刑拷打都不知道,跟了方从哲几十年,在方府也做了几十年的管事,方从哲待他不薄,就算死他也不能将方从哲的事供出来,但是诏狱的酷刑他实在没有把握抗的过去。 自那次阁楼第一次见了女真人后,方安连日来就一直心里不安,方才听骆思恭说庙会上死伤无数,这些无辜之人的枉死与他或多或少的也脱不开关系。 有方从哲在身边,方安心里觉得有了些倚靠,他朝着骆思恭道:“骆都督,在下此去不知何时能归,还请骆都督容在下回府里与我家少爷道个别,方安一走,怕要许久无法为少爷的墓冢打理枯草了。” 方才方从哲没出来的时候这方安说走就走倒是干脆,此时却要回府与个死人道别,这让骆思恭一时拿不住方安准备做什么?万一让他借机逃了就麻烦了,只得道:“这……恐怕有些不合规矩吧?” 方从哲“哼”了一声道:“怎么骆都督还怕方安跑了不成?” “不瞒方大人,骆某还真有这个顾虑。” 方从哲见骆思恭完全不顾及情面,只好放 软了语气道:“方安跟随老夫多年,他的为人秉性老夫还是了解的,绝不会做那种不负责任之事,还望骆都督开一面,全了方安这小小的心愿,老夫以人格担保,法案干绝不会做那等临阵脱逃之事,若是他逃了,你们将老夫拿了去就是。” 骆思恭一听方从哲的话,心里不屑的想道:“这老匹夫见硬的不行便开始耍无赖了,即便是方安真的逃了,谁又敢拿了他抵罪?” 只是心里虽是这样想着,口中却道:“方大人言重了,既然方大人作保,骆某自当成全,只是为防万一,骆某还需派两个人跟着才是。” 方从哲看了一眼方安,见方安轻轻的点了点头,方从哲才对着骆思恭道:“理当如此。” 既得了骆思恭的应允,方安眼神复杂的看了方从哲一眼,忽的,方安跪在了方从哲面前,方从哲不明所以,忙弯下腰去伸手欲将方安扶起来,道:“你这是为何?” 方安跪着安安静静的给方从哲磕了三个头,然后心情复杂的看着方从哲道:“方安感念老爷几十年的收留,今日一去,日后恐怕就没机会再侍奉老爷了,那日从阁楼出来老爷与方安说的话,方安这些日子仍然想不通,如今是方安惹了祸事,也是方安心甘情愿,绝不会拖累老爷拖累方府一分。” 说完,方安快速起身朝着府里走去。 方从哲看着方安的背影心里也不知是如何作想,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骆思恭见方安起身入府,连忙朝着一旁的两个锦衣卫示意一下,那二人心领神会,快速跟了上去。 方安一路走的并不快,似是有意无意在等着那两个锦衣卫跟上,三人一个在前两个在后,一路弯弯绕绕便到了方府后院的曝亭。 这后院的景色很是优美,有山有水有亭台,花草树木无不相宜,只是离着亭子不远处却立着两座墓碑,很是破坏这院中景致,原本鸟语花香的水榭亭台的感官便因这两处墓碑徒增了许多悲凉阴翳之感。 方安来到那处看起来新立不久的墓碑前,那两个锦衣卫倒也没有跟的太近,隔了两丈远驻足不前了,如此距离倒也不怕方安会跑了。 方安在方世鸿的墓碑前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似是说与那两个锦衣卫听,又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哪有人生来便喜欢为恶的?老奴在方府几十年,之所以受人另眼相待,全赖老爷萌荫,自古忠义不能两全,那些人致死虽非老奴亲手所害,却也脱不开关系,少爷是老奴看着长大,此仇老奴也当为少爷报了,此间事了,老奴也算全了忠孝,再大的事,老奴做不了,也不敢做,日后便全凭老爷自己了。莫轻小恶,以为无殃,水滴虽微,渐盈大器,凡罪充满,从小积成。小恶则小惩,大恶则以命相抵,老奴自知抗不过诏狱那五木之威,这便来陪着少爷。” 说完,不待身后那两名锦衣卫反应过来,方安一头撞在了方世鸿的墓碑上。 “快。”,就在方安撞在了墓碑上之后,其中一个锦衣卫急忙喊了一声,二人立刻飞奔上前,只是这片刻的功夫,等那锦衣卫二人将方安扶起来时,就见那方世鸿的墓碑和方安的脸上已满是血渍。其中一人伸手去探方安的鼻息,心下就是一凉,这方管事哪还有一丝的气息。 两个人看着方安,竟让他生生的撞死在了面前,这二人存了千万的小心,却仍是没能看住,他们此前只是防着方安逃跑,哪会想着还有这一出戏。 两名锦衣卫相互看了一眼,回去是 免不了责罚了,二人商量一番,便由其中一人背着方安的尸体往外面走去,另一人先去门外报信。 当先出来的那名锦衣卫来到骆思恭面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骆思恭面色一变道:“什么?你们是怎么看的人?” 那名锦衣卫连忙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利,请都督责罚。” 骆思恭皱了皱眉头道:“这事回去自己领罚。”,说完便站在那里等着另一人将方安的尸首背出来。 方从哲站在门口看着骆思恭与那名手下窃窃私语,也没有什么反应,只等着方安出来。 不多时,方安就被那另一名锦衣卫背了出来。 方从哲看着趴在那锦衣卫背上满脸是血,心里又惊又怒,伸手指着那锦衣卫,“这,这……你们把方安怎么了?” 那锦衣卫没有理会方从哲,只是轻轻的将方安放下靠在方府门前的柱子上,然后他拱手朝着骆思恭朗声道:“禀都督,我们二人跟着方管事一路到后院的方公子墓冢处,,起初方管事还好好的,我们以为方管事与过世的方公子有些私话要说便没有跟的太近,却不想方管事只是说了几句话便一头撞在了方公子的墓碑上,我等想上前救治之时,方管事已经没了气息。” 此时方从哲蹲下身子双手扶着方安的肩膀,勉强的挤出几滴眼泪,不停的道:“方安,你怎么就这么去了?我儿世鸿才刚走,你也离开了,让老夫日后一个人如何是好啊……”,方从哲一边动情的说着,然后便嚎啕大哭起来。 骆思恭没有去管方从哲的表演,只是站在方府门前的台阶下静静的看着。 过了片刻,方从哲感觉哭的差不多了,突然站起身须发皆张的看着骆思恭倒打一耙道:“骆都督,不知方安到底犯了何罪,竟让你们把他逼死?” 骆思恭在看着方从哲嚎啕大哭时便做好了被方从哲质问的准备,当下不慌不忙的道:“方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我们只不过是想带方管事回去问个话,如何就变成把他给逼死了呢?我倒是想问问,方管事到底犯下了多大的罪行,竟让他畏罪自杀?” 方从哲继续怒吼着道:“问话?只是问个话还需要连方安到我儿坟前道个别都要派人跟着吗?你们说是方安畏罪自杀?可是谁又有看到?谁又知道不是你的手下将方安杀死然后归咎于他畏罪自杀?你们此行到底是何目的?” 骆思恭听闻方从哲的话,心道:“果然是条老狐狸,连杀人嫁祸的话都想的出来。” 骆思恭正想着如何去反驳方从哲的话,就见旁边不远的那俩马车上,侧窗的帘子被慢慢的挑了起来。 只听里面悠悠的传出来一个声音道:“方安勾结番邦,试图谋刺皇孙,荼害百姓,就算死上一百次都不足惜,此时畏罪自杀倒是便宜了他,方大人竟说那方安是被人谋害的,我请问方大人,锦衣卫连方安的口供都没拿到,为什么要谋害他?难道方大人是想说这两个与方安素不相识的锦衣卫与方安勾结坐下了什么事情想杀人灭口吗?” 方从哲听着那辆马车里的声音,透过马车的车窗望去,入目便是五世子朱由检那张让人憎恶的脸,他伸手指向马车,声音很是不可思议的道:“你,你,你……你竟然没死?” 朱由检立刻抓住了方从哲话里的把柄道:“方大人,你为何以为我会死呢?莫非庙会的爆炸案便是方大人你指使的?那勾结女真人细作的并不是方安,而是方大人你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拦门之辱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从哲本以为朱由检在爆炸中必死无疑,谁曾想竟让他逃过一劫。听闻朱由检质问的话,方从哲心里一惊,是自己太过急切失言了,作为堂堂内阁首辅,这种失言的事情对方从哲来说很是不可思议,许是朱由检死里逃生这事让他太过难以想象了。 这次城东庙会上的爆炸案,果赖二人做的很是不干不净,朱由检不仅未死,他们在逃走前竟还留下了证据,因此搭上了方安的性命,有方安在前,虽然方安死了这事就死无对证了,但方从哲身上难免沾染了嫌疑,这对他来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很快,方从哲强压下心中的惊疑,对着朱由检道:“殿下怎能如此血口喷人,老夫好歹也是当朝首辅,即使你贵为世子,也不能随意攀诬老臣,莫说是你这小小孩童,就是太子在这里,没有证据也不会随意诬陷老夫。” 朱由检头靠在车窗上,冷哼一声道:“哼,小小孩童,方大人倒是好大的口气,既然方大人觉得我诬陷于你,那请问方大人为什么见到我就质问我为何竟然没死呢?” 方从哲淡淡的道:“老夫有此疑问不过是因为你自己说方安勾结番邦谋刺皇孙,老夫自然认为世子殿下在爆炸中丧生了。” 朱由检拍来拍手掌道:“方大人果真是能言善辩,我倒是小巧了方大人了。小爷本想从那方安的口中得到点消息,到底是谁欲置我于死地。不过也没关系,既然他已经身死,我这一身的伤也不能白白受了。听闻方府的人很喜欢玩火药,我便想方设法托人搞了几罐子过来,呐,就在方大人旁边,留着方大人给府上的下人好好玩吧。” 方从哲回头一看门两旁的火药罐子面色一变,指着朱由检怒道:“朱由检,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真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 朱由检看也不看方从哲,一副威胁的口吻道:“什么意思?小爷在爆炸中受了重伤,需要躺在床上休养几日,这卧床不起的感觉是真的让人难以忍受,出不了门,定要辜负了这大好的春色。既然小爷受困府中,就麻烦方府上上下下陪着小爷一起在府里过上一段时间吧,自今日起,方府任何人不许出门一步,何时小爷能下地了再说,否则就别怪小爷不讲情面了。” 方从哲一个在朝堂混迹了几十年的人,竟被一个小娃娃威胁,心里说不出的愤怒,他气急道:“老夫今日就出了,我就看你敢拿我如何?” 说完,方从哲毅然的迈步走下了府门前的石阶。 朱由检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随手举起用来挑起马车帘子的那杆火铳,掏出火折子便点着了卡在龙头处的火绳,然后直接将火铳瞄准了方从哲的脚下。 只听“砰”的一声,朱由检手中的火铳便打在了方从哲面前一尺的地方,顿时那被火铳打到的地方激起一片石屑,这一变故,不仅是离得最近的方从哲,包括方府门前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因为离得近,朱由检倒也不怕瞄不准打偏了伤到人。 方从哲没想到朱由检竟真的敢开枪,本来正要往前迈出的步子立刻收了回去。 朱由检开完一枪,直接将那杆用过的火铳通过马车的窗口往地上一丢,然后朝着外面大喊大叫道:“这是谁家在黑市买的火铳落在家门口了?怎么也没人过 来捡回去?” 方从哲一听朱由检在那里胡乱喊叫,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分明是你刚丢下的火铳,却说是我府上人在黑市买的,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 朱由检无辜的用手指着自己对方从哲道:“我栽赃陷害?难道说你们方府的人没有从黑市买过火铳和火药?如果你们真的如此无辜,我今日也不会带着这些礼物兴师动众的找上门来了。” 方安从黑市买火药和火铳的事既然有了实证,方从哲也没法抵赖,虽然火器不是他买的,但方安是他方府的人,朱由检说他们方府的人在黑市买了火器,这话也没说错。 方从哲一把年纪的人,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此时他竟被一个小孩子赤裸裸用计栽赃,这让他更加的气愤。 “你这是在狡辩,扭曲事实,就算方安在黑市买了火器,但他现在人都已经死了,也算伏法了,这杆火铳明明就是你刚才用过然后丢下来的,如何能说是我方府的人买来落在门口的?” 朱由检神色一凛,道:“你且问问有人看到这杆火铳是小爷用过后丢在地上的吗?小爷也不与你纠缠这些,这杆火铳是谁在黑市买的小爷并不在意,方才这一枪只不过是个警告,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方府的任何人敢踏出府门一步,那下一枪便不是打在这地上了,而是那个火药罐子上。” 对着方从哲说完,朱由检又抽出一杆装填好了火药的火铳,然后将枪口对准了方从哲,方从哲见状立刻开始躲躲闪闪,想要避开哪敢火铳,一遍躲闪一边大喊道:“朱由检,你不要乱来,我可是当朝首辅,你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朱由检看着方从哲那贪生怕死、色厉内苒的样子,哪有半点大明文人的气节,他忽的展颜一笑,“瞧方大人吓的,我不过是与方大人闹着玩罢了,这火铳是用来打鸟的,或是有人不听话就用来打那火药罐子,若是用来打方大人,那多浪费火药。” 朱由检这是讽刺他连个鸟都不如,方从哲岂能听不出,但那火铳的口还朝这边指着呢,方从哲哪敢露头,这失心疯的朱由检谁知道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万一是骗自己出去打上一枪岂不是死的很冤,他躲在府门前的一根粗大的朱漆柱子后面道:“朱由检,你欺人太甚,我一定要到太子那里去告你一状。” 朱由检收了火铳,道:“你想去告状也要等小爷心情好了放你出了府门才行啊。”,说完,他转向高胜喊了一句,“接着。”,然后将手里的火铳一把朝着高胜丢了过去。 高胜伸手接过。 朱由检冲着高胜道:“把方府的大门给我看好了,只要有人敢踏出一步,你就朝着那火药罐子上打上一发,打的时候记得躲远一点,别崩着自己,为了几个牲口伤了自己可不太值当。” 骆养性在一旁骑在马上看的兴奋,方从哲这老奸巨猾的老匹夫也有今日,他朝着朱由检开口道:“五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这方府可还有后门呐。” “哦,还多亏你提醒,不然我真的就差点给忘了。” 朱由检又朝着高寒吩咐道:“回头搬两罐火药去方府后门放着,若是有人敢从后门出去也一样办理,一边两罐倒是也够了,不过烤个乳猪,多了也是浪费。”, 说完朱由检又从马车里拿出一干火铳丢给了高寒。 十二杆火铳朱由检用掉一杆,给了高胜、高寒二人每人一杆,还剩下九杆,这九杆火铳朱由检留着也没用,索性一股脑的全部拿起来丢到了马车外,然后对着高胜、高寒二人道:“这里还有几杆火铳,你们二人一起留着分一下,免得到时候一发没打准让他们跑了,多准备几杆火铳也可以多打几次。” 安排好了这些,朱由检冲着骆养性招呼一声,道:“老骆,我们回府,高胜、高寒留这里守门,只能由你来驾车了。” “给五哥驾车是我的荣幸。”,骆养性嘿嘿一笑,翻身下了马,他骑的那匹马本来就是因为朱由检的车厢里放满了东西坐不下,才特意从锦衣卫那里借来的,此时正好还回去。 坐上了朱由检那辆马车的车驾,这车上可有骆养性从黑市强取豪夺得来的东西,离得近些,他更能感受到那种一切尽在囊中的快感。 骆养性调转马头,与骆思恭连招呼也不打就朝着朱府策马而去,临走的时候朱由检向着马车外喊了一声,“你们二人且先看着,等我回了府再多叫些人来替你们,到时候人多了也好十二个时辰轮番的守卫。” 待朱由检离开,骆思恭也朝着方从哲道:“方大人,既然方安已死,他的尸首便由方大人府上自行处置吧,我们带回去也没什么用处。”,他本就是为朱由检拉那四罐火药才特意过来的,若只是为了拿个方安,他随便派个人过来就够,此时朱由检先跑了,他也没必要留着了。 说完,不等方从哲回答,骆思恭朝着身后大手一挥,也率领一干锦衣卫走了。方从哲堂堂首辅被一个少年欺辱至此,骆思恭知道,今日方府门前之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京城。 此时方府的门口除了远处看热闹的人,便只剩下高胜、高寒二人。 这二人以前在宫里当差,虽然那时与首辅大人没多少交情,但毕竟身份相差悬殊,即使此时方从哲受了朱由检的蛮力欺压,高胜二人依然不会做的太过,他放下手里的火铳走到方从哲面前,伸手示意道:“方大人请回吧。” 方从哲抬头看了高胜一眼,一甩袍袖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府中。 而那方府的门房在方从哲入了府后急忙把大门关上,生怕晚上片刻那火药就会爆炸波及到他一般,而那方安的尸首就这样被丢在了方府门外。 高寒按照朱由检的意思,搬了两罐火药放在了方府的后面,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方府的大门才再次打开,门里面站着两个方府的护院,他们看了看高胜,而此时高胜也正朝这边望来。 方府的人已经得了消息,只要有人敢踏出府门一步便会有人点燃火药,所以此时这两个方府的护院此时想出门把方安的尸首搬进去也很是心虚。 那两个护院伸手指了指依旧靠在方府门前红木柱子上的方安尸首,高胜朝着二人点了点头,然后那二人才敢慢慢的试探着将一只脚探出门外,见并没什么事情,这二人才快速来到方安尸首旁,将尸首合力抬进了府门内。 就在二人将方安的尸首抬进去后,方府的大门再次“吱呀”一声迅速的关上,而那负责开门关门的门房,自始至终连个头都没敢露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心难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和骆养性二人方一回到朱府,骆养性便迫不及待的安排人将那些从琉璃巷黑市搜刮来的东西搬进了府里。 朱由检躺在床上,锦绣一颗颗的剥着葡萄喂进他的嘴里,朱由检作为一个伤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锦绣的精心照顾,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歪着头看着坐在地上分赃的骆养性。 从黑市得来的东西被骆养性一股脑的倒在了地上,整整五大包的东西几乎占了半间屋子。 骆养性一边分一边念叨,“这件是你的,这件是我的,见者有份,这件就给秀儿了。” 在床边喂着朱由检的锦绣听了骆养性的分赃之法忍不住说道:“你们分你们的就是,我可不要,我又不开杂货铺子,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 骆养性开心的道:“你不要就算了,那这个可就归我了。” 朱由检躺在床上道:“这些东西看着稀古怪,并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也就图个新鲜,等那新鲜劲过了你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回头找个人拿起当铺卖了还能得些实惠。” 也确实如朱由检所说,骆养性在黑市里初见这些玩意时倒是觉得挺有趣的,看得多了觉得也就没太大兴趣了。 “你们两个太扫兴了。”说着骆养性将那堆东西用手一推,原本已经分了差不多一半,此时立刻又混作一堆。 就在骆养性起身准备找人把这一堆物件搬走时,朱由检轻“咦”了一声,伸手指着那堆杂物道:“那是什么?秀儿,快去拿来我看看。” 锦绣放下手里的果盘,根据朱由检的指挥从那一堆杂物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形怪状的东西。 锦绣拿在手里感觉倒是颇为厚重,只是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有什么名堂,至于这长相怪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他就更不知道了。锦绣拿着朱由检说的那物件递给了躺在床的朱由检。 朱由检接过,先是朝着那物件呵了口气,然后抻起袖子用力的将上面的灰尘擦掉,锦绣只见朱由检在那物件上拨弄了几下,然后就哈哈大笑道:“好东西啊,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啊,这趟黑市总算没白跑。” 见朱由检说的煞有其事,已经走到门口的骆养性不由好的回转过来,他凑到朱由检身边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被你说的神乎其神的样子?” 朱由检单手握着那怪的东西指向骆养性问道:“你觉得这东西长得像什么?” 骆养性仔细的瞧了半天,前面是一个黑黢黢的短小空心管,后面拖着个木柄的尾巴,上面还有个角。 思索了半天,骆养性有些不确定的道:“看着倒像是个小一号的火铳,不过这木尾巴前面这个带着钩子的圆圈是什么?好像又没有装火绳的地方,也没有引药池。” 朱由检笑着收回了手里的东西道:“你说的不错,这就是个小一号的火铳,叫‘燧发枪’,这个不仅小巧,而且不用火绳和引药点火,装填好了火药和弹丸后只需扣动下面的扳机就可以点火发射,所以我才说这是好东西啊。” “不用点火的火铳?那我们大明的军队如果都把火铳改成这什么燧发枪,那还不是所向披靡?” 朱由检笑着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这里面的结构十分复杂,要不然你也不 会只是此时看到这一把了,这里面的东西堪比钟表的精致,我们大明连钟表都没人会做,何况是这燧发枪呢?也不知那黑市的三狗是从哪里淘换来的这宝贝。” “那钟表有什么好用的?跟我们的时辰根本就对不上,若是钟表好用的话咱大明的匠人早就给他捣鼓出来了,就因为没人用所以才没人去做。” 朱由检也懒得和骆思恭去讲解这时间单位的概念,即使讲了那榆木脑袋也不见得听得懂,他摇了摇头道:“先不管这些,这火铳我留下了,其他的玩意你看着处理吧。” 骆养性一听朱由检这样说,顿时舔着脸讨好道:“五哥,商量个事,你看这什么燧发枪能不能借我玩两天?等我玩够了一定还你。” “借你玩几天倒也不是不行,关键这玩意给你了你会玩吗?” “你既然认识这东西肯定知道怎么玩了,我现在是不会,你教我我不就会了。” 这个燧发枪朱由检也没玩过,他试着捣鼓了几下,也基本上知道是怎么用的了,然后仔细的给骆养性演示了一番,待骆养性学会了后,他把燧发枪朝骆养性一丢,道:“小心着点。” 骆养性喜滋滋的接过燧发枪,道:“五哥放心,我会注意的,一定不会伤着自己。” “我说的是你小心着点用,别把我的燧发枪玩坏了,等我伤好了你还要还给我的。” 骆养性一听,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道:“一个火铳看的比我还宝贝,你就在床上多躺一段时间吧,最好什么时候等我玩腻了你再痊愈。” 朱由检朝着骆养性竖了个中指道:“你这禽兽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朱府里一片其乐融融,但此时的方府却是人心惶惶,无论是府里的佣人、护院还是东厨的厨子都小心翼翼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方安的尸首就放在方府东厢的阁楼里面,连个棺材都没人敢出门去买,更别说下葬了。 东厨的粮肉也不知能不能撑到门口看着的那些人离开。 方从哲从那些人离开后便回了房,一直坐在房里看,起初,他心里很是烦躁,但略一斟酌之后便放开了心思,即使这事传开了去,别人只会觉得太子教子无方,世子嚣张跋扈,只凭一些莫须有的猜测便堵了当朝首辅的门,却不会认为他方从哲德行有亏。都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管方从哲时真派人刺杀世子还是假刺杀世子,那些王公大臣哪个不怕日后哪天便被一个莫须有的猜测刀斧加身?即使方从哲真有罪,那些人也会想方设法替方从哲开脱,这便是人心。 只是半日时间不到,方府的门房便慌慌张张的跑进了方从哲的房,方从哲见那门房的样子不满的道:“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那门房顾不上方从哲的责问,连忙道:“老爷,不好了,府里的几个护院收拾好了包袱要走呢,小人拦他们不住,只好让他们在门内稍后,特来禀告老爷定夺,万一那些人真的出了府,外面的那几个愣头青真的用火铳引燃了火药……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这一帮废物,方安呢?让他去处理。” “老爷……方管事他……” 听到门房的话,方从哲这才想起来方安已经不在了,心头不由就是一 阵悲凉。 “老夫随你去看看。”,说完,方从哲起身离开桌朝外面走去。 那几个收拾好包袱站在门内等着的护院,一见方从哲过来,心里不由就有些紧张,面上露出一丝愧疚。 “你们要走?”,方从哲看着那几人问道。 那领头的护院有些羞愧的道:“老爷,不是小人们贪生怕死,只是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还都指望着小人养家糊口呢,小人,小人实在是不得已。” 方从哲看着他们道:“你们真以为老夫是怕了那小畜生吗?莫说老夫没做过那等行刺之事,就算是真的做下了也不是他一个小娃娃就可以处置了老夫的,如今陛下病重,太子监国,这朝政全指望着老夫去处理,如今老夫被一个孩童困在府中,老夫便想看看天下大事除了老夫还有何人可担当,不出三日,太子定当亲自上门谢罪,请老夫出府。你们今日要离去,老夫也不阻拦,你们去账房领些银子自去吧,日后便不要说是老夫的门人。” 那几个护院听闻方从哲的话有些犹豫起来,毕竟在当朝首辅的府里当差,不仅俸禄不低,面子上也有光彩,只是如今府门前放着几罐火药,加上少爷和管事身死,自家老爷又得罪了世子,方府有了些没落的样子,而他们又不是卖身与方府,只因担心受了牵连才起了逃离的心思,如今听闻老爷话里的意思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便无需再担心后路问题。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朝着方从哲请罪道:“小人该死,请老爷责罚。” 方从哲心里恨极,却又怕这几人的出走让府里更是人心大乱,只是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命可贵,人之常情,你们既知悔过,便回去好好当值吧,此事老夫早有计较,你们勿须担忧。” 几人朝着方从哲行了一礼道:“是。” 经此一事,加上方从哲的一番话很快传到了下人们的耳中,方府的气氛才算好了一些。 一连过了两日,方府的门房曾小心的将大门打开一条缝隙偷偷朝外看了几次,门外竟果然如朱由检所说,一天十二个时辰换着人轮番看守。 这两日间不时有方从哲一党的朝中大臣前来方府问事,只要不是方府的人,外人进出一律自由,朱府派来守门的一律不问,但方府的人就连想出门买个米油也是不行,若不是前来问事的大臣命人给方府送了些米粮菜肉过来,此时的方府怕是已经断粮了。 值此多事之秋,不仅辽东的政事,加之朝廷此时的财税补缺等事宜,方从哲连着几日未去内阁,这些事便堆积如山。 太子朱常洛不知其然,见方从哲连着几日不问事很是气愤,当着诸多大臣的面怒道:“方从哲身为当朝首辅,虽然丧子悲切,本宫也很是体谅,但如此不顾朝政岂不是有负皇恩?如何说得过去?” 听闻朱常洛的责问,便有方从哲一党的大臣进言道:“殿下,此事倒实在怪不得方大人啊,并非方大人不想处理政事,实在是……” “有话便说,支支吾吾,岂是我大明言官的为官之道?” 那人看了一眼朱常洛,然后小心翼翼的道:“实在是方大人的府门被……被五世子派人堵了,方大人脱身不得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谁人之过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常洛闻言大惊,“什么?这不是胡闹吗?一个世子竟敢将堂堂首辅堵在府内?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原原本本的告诉本宫?” 这满堂的人要么是方从哲的门生党羽,要么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王公大臣,见朱常洛相问,之前说话的那位大臣道:“殿下,老臣昨日到方大人府中去看过,那前后的府门外现在还放着四罐火药,世子与那看守方府府门的人下了命令,扬言若有人敢踏出府门一步,便让人引燃炸药。” 朱常洛听完一拍桌子道:“这逆子,那方府所在何等繁华,难道他连周围百姓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殿下息怒,老臣想来世子年龄尚幼,心性不够成熟,不过是喜欢玩闹罢了,应该不会真的引燃火药的,只是老臣担心万一那下面的人不小心走了火,会引来不可测的后果。” 说话的这人姓陈,是督察院的御史,这位陈御史口中似有替朱由检开脱之意,实则其心险恶,年幼并不是惹祸的借口,但罪名却结结实实的给定下了。 朱常洛自然知道这位陈御史是齐党一派的中流砥柱,说话自然会有些偏颇,他也不会全信。朱常洛敲了敲桌子看着其他的大臣问道:“看来这事各位大人都了解就本宫还蒙在鼓里啊?那各位大人谁能告诉本宫方府门前的四罐火药世子是从哪里得到的?他又为何要去堵方大人的府门?” 之前朱常洛问话之时,站在一旁的徐光启并未多言,因为此事牵涉的利益颇深,他为人虽是正直,但为官多年自然也明白官场的波云诡异,此时一见朱常洛稍有为世子开脱的意思,便开口道:“此事老臣也略知一二,只因为我那孙女也牵连其中。” 徐光启的孙女朱常洛虽没见过但也听过她的才女之名,一个深居闺阁的年幼女子怎么会牵连其中,他不由的好道:“徐大人的孙女也有牵连?到底怎么回事徐大人速速说来。” 徐光启从人群里越众而出,朝朱常洛拱了拱手道:“此事还要从前几日城东的碧霞元君娘娘庙庙会说起,那日我孙儿尔觉与茗儿赶着庙会的最后一日去凑些热闹,正巧遇上了世子殿下,至了晚间却遇上了贼人蓄意安放火药引发的爆炸,当时世子与茗儿幸得世子府上门人以命相护,才免了被炸死的下场,但也被埋在了爆炸的废墟之下,尽管后来得救,也是九死一生,若是再救援再晚上片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虽然世子与茗儿二人幸免于难,但当时的庙会上人山人海,被爆炸波及当场炸死的就不下百人,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后来经锦衣卫调查,那安放火药蓄意伤人的贼人竟是女真人,至于后来的事老臣就不是很清楚了,听闻是世子觉得此事与方大人有关,便让人以火药堵门,至于火药从何而来,这事锦衣卫应该清楚,骆都督当时也在现场。” 朱常洛眉头一皱朝着边上的一人道:“去把骆都督请来。”,那人走后朱常洛接着道:“城东的爆炸案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都上了折子,却没提到方大人和世子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人知道吗?” 那陈御史之前见徐光启提到城东爆炸案本以为要为世子开脱,却没想到 后面的事并未多说,他便接着开口道:“此事说与方大人有关却是有些牵强,不过是锦衣卫凭着嫌犯留下的证物找到了琉璃巷的一个商贩,那商贩供称嫌犯留下的证物乃是方府管事所购,锦衣卫仅凭那商贩的一面之词便前往方府拿人,那方府的管事为人忠厚,老臣也是有所了解的,后来那管事害怕熬不过锦衣卫的诏狱,为证清白便一头撞死在了方公子的墓碑上,世子没了由头便一怒之下命人用火药将方府的前后门堵了,想来那火药便是世子从琉璃巷的商贩处所得吧。” 朱常洛看了那位陈御史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等着骆思恭前来。 不多时,骆思恭便随着朱常洛遣去的那人到来,见满堂的大臣都在,他只是四下打量了一眼,便拱手朝朱常洛道:“不知殿下招卑职前来可是为世子围堵方府一事?” 朱常洛看着骆思恭道:“本宫请骆都督前来正为此事,锦衣卫的奏折并未提及世子与方大人,如今方大人却被世子围困府里多日,这是为何?还有世子的火药是从何而来?” 骆思恭道:“禀殿下,卑职的奏折乃是那日城东爆炸之日所奏,后面的事情卑职还未来得及奏报,所以并未涉及世子与方大人。至于世子的火药是卑职在琉璃巷缴获的,后来世子说要去城外炸鱼野炊,便与卑职要了去。只是没想到却用在了方府,卑职也是劝阻过,只是世子因爆炸受伤甚重,还差点为此丢了性命,因此当世子知道爆炸一事与方府有关时心绪颇为激动,便用那炸鱼的火药将方府堵了,而且世子也说只是吓唬吓唬方府的下人而已,并不会真的引燃火药,卑职才借与了世子几日,本想着这两日便去寻回来着。” 朱常洛闻言怒道:“用火药炸鱼的鬼话你一个堂堂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也信?这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吧?” 那陈御史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正是骗不过三岁的孩子,却骗得过骆都督,想来骆都督心里是心甘情愿的被骗吧?” 虽说这陈御史是在借机讽刺骆思恭讨好世子,但骆思恭心里一乐,想道:“你这老头能做个督察院御史算是到头了,那堂上坐的是太子可不是皇上,我讨好世子不就是讨好太子嘛。” 骆思恭看了朱常洛一眼然后对着陈御史道:“陈御史倒是深谙其中之道,至于陈大人说骆某心甘情愿被世子骗,这话倒是没错,从锦衣卫得到的线索来看,城东爆炸案与方府有关确定无疑,莫说世子深受其害,就是骆某见那日庙会之惨状也想再多放几罐火药。”说着骆思恭绕着周围的大人们看了一圈,然后盯着陈御史,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上苍道:“不为别的,就为那些庙会上枉死的百姓冤魂。” 说完骆思恭再次朝着朱常洛拱手请罪道:“殿下,卑职私自挪借火药实属有罪,请殿下责罚,但还请饶恕世子,卑职以为,世子年纪虽轻,但却是心念百姓,之所以用火药围堵方府并不只是为了泄私愤,而是为那些无辜的百姓鸣不平。” “陈御史说那方府管事乃是为证清白而撞碑而死,而你却说爆炸一案确定与方府有关无疑,你可是有确凿的证据?” 骆 思恭看了看陈御史,然后奏道:“回殿下,此事不仅有琉璃巷黑市掌柜的口供,还有周围的商贩也见到此前方府管事确实在黑市买了火铳和火药,起初卑职去拿他问案的时候那人也已经认了,只是后来见了方大人后便回府撞了墓碑身亡。虽不知此事方大人是否知情,但说那方府的管事清白纯粹是无稽之谈。” “堂堂首辅,怎么会与女真人有牵扯?既然没有证据,以后此事便不可再提。”,朱常洛再次对身旁那随从道:“去让世子把方府门外的守门之人撤了,把火药还回北镇府司登录,也去把方大人请来议事。” 那随从再次领命而去。 只是这次事情却没有如朱常洛想象的那么顺当,过了半晌,那随从孤身一人回到堂内,他朝着朱常洛禀报道:“殿下,属下无能,方大人也说,他老年丧子,悲痛难当,这几日病倒了无法议事,望殿下体谅。” “方大人这是等着本宫亲自上门给他请罪然后请他来议事啊。” 那名随从接着道:“属下去与世子传话,世子说……说……” “说什么?” “世子说他重伤在身不便下床出门,那些看守方府大门的人不见他本人是不会撤的。” 朱常洛一拍桌子怒道:“荒谬,难道他竟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吗?你再去,只要他没死,就算抬也要把他抬来见本宫。” 那人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便走。 待那随从离开后,朱常洛叹了口气对着堂上众位大臣道:“各位都回去吧,本宫乏了,未定之事明日再议。” 众人朝着朱常洛行礼告退。 待所有人离开后,朱常洛坐在桌案后面,面色阴晴不定,他坐在那里思虑良久,此时他虽已监国多日,但威望与当今皇上不可同日而语,不仅首辅敢借口违逆于他,连朝臣也是虚与委蛇。 朱常洛自是想做出一番功绩,但有那些欺他根基不稳的朝臣对他阳奉阴违,如此下去还如何能够成事,若不杀鸡儆猴,恐怕这些大臣还觉得他是以前那个与福王争位,还要靠他们扶持的弱势皇子,即使以后登了皇位,也要看他们脸色。 就在朱常洛一人苦苦思虑之时,他的那名随从领着两人抬了步撵来到了朱府,那随从命两人在房外候着,自己独自进了朱由检的房内。 朱由检此时仍旧重伤在床,见来人还是之前请他撤去方府门前看守的那人,便道:“此事不用再说了,本公子说过,只要本公子一日不出府门,方府外的看守一日不撤,若要让我撤去看守,要么是我出了府门,要么就是小爷死了。” 朱由检之所以发怒,是因为太子朱常洛作为父亲,听闻自己的亲生儿子在爆炸中身受重伤,不说亲自关怀看望了,几日来就是连派个人慰问伤情都不曾有过,本来那人第一次来时说是太子派来的,朱由检本以为是来询问伤势的,那人却不仅连他的伤势如何问都不问,反而是传太子话让他命人撤去方府门前的看守,这一下便触怒了朱由检,他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了,任那人无论如何劝说都是无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父慈子孝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那守卫见朱由检如此激动,不知是何事触怒了他,先是好言道:“世子殿下,小人次来并非是请殿下撤去方府门前的看守,而是太子命小人前来请殿下前往太子府。” 一听不是让他撤去看守,朱由检总算稍微平静了一些,疑惑的问道:“父王叫我去太子府?不知所为何事?” “小人不知,小人伺候殿下起身。”,说着,朱常洛那名随从便欲上前扶起卧床的朱由检。 就在那随从的手将要触到朱由检的时候,被朱由检一把打开,“小爷有说过要随你前去吗?” 那随从见朱由检的样子,很是为难的道:“这……还请世子殿下不要让小人为难,太子殿下命小人一定要将世子请到府上。” “难道你没见小爷重伤至此,连床都下不了吗?” 那随从道:“世子殿下放心,小人已命人抬了步撵,就在门外候着,小人背世子殿下上撵。” 朱由检看着那随从冷冷一笑,道:“你这是要胁迫我前往吗?小爷若是不去呢?” “非是小人强迫世子,而是太子殿下下了死命令,小人必须要把殿下请到。若是世子执意不从,那小人只能得罪了。”,那随从朝着朱由检告罪一声,然后朝着门外喊道:“来人。” 听到里面的招呼声,门外候着的二人直接将步撵抬到了床前。 那随从指挥道:“扶世子上撵。” 朱由检眯着眼看着那随从,任由二人抬着将他放在了步撵上。 朱由检淡淡的道:“他竟连我的死活都不顾了吗?我若是不愿意去,你觉得就凭你们三人出得了府门一步吗?” 那随从自然知道朱府里的护院不少,而且有几个护卫的身手甚至要比他这个太子贴身护卫还要强的多,若朱由检真要把他们强留下,除非几人敢以朱由检性命相协,否则他们确实不可能完整的离开朱府。 那随从再次告罪道:“世子殿下,小人得罪了。”,然后他将手朝着另外二人一挥,轻喝一声道:“快走。” 朱由检身上伤势仍旧很重,想要反抗实属困难,他对着那随从威胁道:“真以为你是我父王的人,小爷便不敢杀你吗?” 那随从一边快速领着抬着步撵的二人快步前行,一边道:“小人实属无奈,若是不能将世子殿下请到,小人实在难以与太子交代,还请世子与小人走一遭吧,到了太子府,太子殿下会与世子亲自诉说的。” 方一出了朱由检小院的大门,朱由检朝着远处大声怒吼道:“高胜、高寒,你们死了吗?” 声音落下不久,太子府几人前进的路便被高胜、高寒二人拦下了。 那随从见去路被拦,有这二人在,他们几人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了,他只得停下脚步,然后回转身朝着朱由检拱手行礼道:“不过是前往太子府一趟,世子何必如此?” 朱由检一脸孤傲的看着那随从道:“小爷倒是想知道如果我执意不去会怎样?” 那随从靠近了朱由检小声说道:“太子殿下说了,只要不死,就是抬也要把世子抬到太子府。” “哈哈哈哈……”,听闻那随从的话,朱由检用手拍着那步撵的扶手大笑不止,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那随从被朱由检笑的有些莫名其妙,见朱由检只是不停的笑 ,却没有发话,便只当朱由检听闻他的话服了软了,便对着抬撵的二人道:“走。” 朱由检虽然没有制止,仍旧大笑个不停,但高胜、高寒二人没有得到朱由检的话仍旧拦在几人前面寸步不让。 那随从见此情形大喝道:“你们二人难道打算谋反不成?你们死不足惜,可是还要连累世子落下个忤逆不孝的罪名。” 高胜、高寒二人并未搭话,只是依旧挡在前面,对那随从的话恍若未闻。 那随从刷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搭在高寒的脖子上道:“这是太子的命令,让开。” 此时高胜、高寒若是与他动起手来,那便真的坐实了谋反的罪名,因此即使被刀架在了脖子上,朱由检未说话,二人既不还手,也不挪动分毫。 朱由检终于止了笑,冲着那随从冷漠的道:“小爷给你三息时间把刀收了,否则你哪只手拿刀小爷便让人砍掉你哪只手,若是他们出一丝血痕,小爷保证杀你全家。” 那随从见朱由检的样子不是开玩笑,常在太子身边也没少听这位世子无法无天的事迹,既然说了,有可能这位世子真会那么做,毕竟他再怎么样也是太子的亲生儿子,就算真把自己全家杀了,所谓虎毒不食子,太子也不至于会为他复仇让自己亲儿子偿命。 于是那位太子随从对着面前的高寒冷哼一声,当即将架在高寒脖子上的刀收回刀鞘。 朱由检见那随从收了刀,然后对着他冷笑一声,“哼,忤逆不孝,好大的罪名,你觉得小爷会在乎吗?父慈子孝,好一个慈父,不过小爷现在倒也想看看,我那位慈父既然要我不死就必须前去,到底想将我怎么样。” 说完,朱由检冲着高胜、高寒二人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高胜、高寒二人得了朱由检的话,连看都没看那太子随从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现在不走等着小爷反悔吗?” 那随从见高胜、高寒让路离开,心里一阵轻松,再一听这位小爷要反悔,立马朝着两个抬撵的人道:“还不快走。”,说完脚步不停一马当先的朝府外而去。 太子府内,就在朱常洛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时,那随从总算把朱由检带来了,入了门,那随从指挥着抬撵二人将步撵放下,朝着桌案后的朱常洛行礼道:“殿下,世子带到。” 朱常洛见他那随从脸上的样子便能想到,这一行恐怕没少波折,他朝着那随从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把门关上。” “是。”,那随从转身便出了房门,并随手将门从外面关上。 朱由检身上有伤坐在步撵上不能动弹,朱常洛只好起身绕过面前的桌案,走到了朱由检坐着的步撵前面。 朱由检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着朱常洛,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朱常洛也看着眼前这个小儿子,那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该有的面色,他也不知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才出现这么一副面色,还是本就如此。 朱常洛一甩袍袖,将手负在身后,然后背转过身,连看也不看朱由检,只是冷漠的问道:“你可知父王为何一定要将你找来?” “天威难测,朱由检,不知。” 一听朱由检的话,朱常洛顿时更是气愤,他本来只是想教训教训朱由检,但听见 自己这儿子竟在他面前自称“朱由检”,似乎是连父子之情都不顾了,朱常洛说话便也不再留有情面,他转过身伸手指着朱由检道:“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用火药去堵当朝首辅的府门?你这一举动,可知多少人等着看本宫的笑话?如今内阁无人理事,就只因你将内阁阁老围困家中,那方从哲就等着本宫上门请罪,你让本宫颜面何存?” 朱由检毫不理会朱常洛的话,仍是一副平淡的表情道:“父王便不问缘由吗?” “你以为本宫不知道吗?不过是因为你在爆炸中受了伤便拦门报复,可是你有拿到什么真凭实据吗?没有证据便私自报复,而且用的还是火药,你难道不知道火药是禁物吗?即便是你手握证据也是要三司来审理,岂是该你去处置的?” 朱由检一听朱常洛的话,不由得情绪也有些激动了起来,他看着朱常洛道:“不过是在爆炸中受了伤,父王倒是看的开,若不是余大川以命相护,儿臣此时怕是连个尸骨都找不到了吧。儿臣是没有拿到证据,但是却知道那方安勾结女真人,为那女真人购买火药、火铳,若不是方从哲那老匹夫指使,方安有那么大能耐吗?” 见朱由检竟出言反驳,朱常洛气得指着朱由检的鼻子骂道:“你到此时竟仍不思悔过。身为皇孙,不懂得韬光养晦,不懂得忍辱负重,连报复都做的明目张胆、满城皆知,如此脾性如何能成大事?” 朱由检不由得也提高了声调道:“我究竟有何过须悔?父王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多年,为的是皇位,儿臣没那么大野心,何须委曲求全?” 朱常洛一听朱由检竟口不择言,连皇位的话都说出来了,他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你这逆子,你现在不过是个世子就敢如此胆大妄为、横行无忌,若是日后你做了王爷岂不是连父王,连你皇兄都不放在眼里了?本宫到底是养了个怎样的逆子?” 见朱常洛骂的厉害,朱由检也不愿再与他多言,他很想问一句,“即使是逆子,又有何时养过?”,只是这话到了嘴边,被朱由检生生的忍住了。 朱常洛实在是气急才说了狠话,见朱由检不说话,他便想当然的以为朱由检服软了。骂的狠了,朱常洛气也出了一些,言下也不再责骂,只是随口说道:“你让你府上的那些围着方府的人撤了吧,毕竟现在内阁只有一人,许多政务还需方从哲处理,你既没有抓到实证,现在便不是处置他的时候。你现在让人堵了方府,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只能出出气,其他还有什么意义?过上一段时日,父王自会去处置他。” 一听朱常洛的话,朱由检本能的便以为朱常洛要为他报仇,他觉得朱常洛的话也有些道理,堵门不过是小孩子出气的把戏,撤了也就撤了吧,于是朱由检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不待他去向朱常洛道谢,便听朱常洛接着开口道:“方从哲居功自傲,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竟等着本宫去请他出府,若是不处置了他,本宫如何立足?” 闻言,朱由检才明白自己又自作多情了,说来说去竟还是为了他自己。 朱常洛接着又自言自语的道:“本宫便再容忍他几日,便上方府去请他又如何?” 然后转过头朝着朱由检吩咐道:“此次你便与我一起去方府与他道个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苏州来信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闻言,朱由检立刻激动的吼道:“休想,让我与那老匹夫道歉,除非我死。” 朱常洛手指着朱由检气急,“你……你……”,只是你了半天,竟是气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朱常洛“你,你”个没完,朱由检义正言辞的道:“且不说我差点被那老匹夫害死,就算是为了以命相护的余大川,我也绝不会去向那老匹夫道歉,还有那上百个枉死的百姓,我没有让人将那火药点了把方府夷平已经是心慈手软了,若是再与他道歉,我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朱常洛闻言,红着眼睛看向朱由检,语气很是无奈的道:“你便真当本宫愿意去向那老匹夫服软?你以为本宫不愿意快意恩仇?仗着三尺倚天剑,斩尽天下不良人,说起来是轻松,做起来也是惬意,但这大明的江山怎么办?难道靠本宫一人便能扛得起来吗?还是指望你?年少轻狂多仗剑,你便是不明白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的话。” 朱由检听着朱常洛那一套老生常谈的话,颇有些情真意切的道:“父王,人心是会冷的,英国公对父王可以说是竭尽所能、肝脑涂地,可却落得如此下场,父王难道真的不知英国公之事到底背后是何人所为吗?” “你不必再说了,本宫念你身负重伤,此次便不与你为难,你自去吧,好自为之。” 说完,朱常洛朝外面大呼一声:“来人。” 话音方落,之前那随从便推门而入,朱常洛朝着朱由检挥挥手吩咐道:“让他走。” 那随从拱手行礼,然后退了出去,很快便带着两人再次进来,然后将朱由检的步撵抬了出去。 朱府的一干人等早已闻知朱由检被太子派人强行接走的事,听高胜、高寒二人讲说走时的情形很是剑拔弩张,似乎此行不会很友好,众人心里都有些为朱由检感到不安。 自朱由检被抬走后,锦绣等人便候在府门外等着,就只是希望早些看到朱由检无事归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众人便看到有两人抬着一个步撵沿着兴宁胡同缓缓朝着朱府而来,虽离得尚远,仍能看见步撵上坐着的正是朱由检,众人见他完好无损的回来,心里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离得近了,众人便可以清楚的看见朱由检那脸上惬意的表情,好像是在太子府吃了蜜一般,哪有受一点委屈的样子。 到了朱府门前,那二人便欲把朱由检的步撵放下,朱由检冷哼一声道:“便想把我抛在这里吗?” 那两人无奈,只得再次将朱由检抬起,一直到了朱由检卧房的床前才敢放下,然后老老实实的将朱由检抬起放在了床上。 二人见朱由检再没什么指示,朝着朱由检行了一礼然后抬着步撵飞也似的跑了。 朱府的人随着朱由检之后一路跟进了房,待那两个抬撵的人走后,骆养性凑上前问道:“五哥,我不过是拿着燧发枪出去打个鸟的功夫,你怎么就被挟持了?” 朱由检白了他一眼道:“你见过被挟持的人有像我这么惬意的吗?我不过是去太子府与父王探讨些人生哲理问题,如今我总算是解脱了,想来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听他说教了。” 骆养性敬佩的道:“五哥你是怎么做到的?也教教我,好让我也去对付我家老头子, 我家那老头子每次见了我就像苍蝇见了屎一样,盯着就不放,不说教上半个时辰都觉得亏了。” 朱由检苦涩一笑道:“你作为一坨屎就要有屎的觉悟,把他恶心够了,他就不会管你了。” 骆养性撇了撇嘴道:“你才是屎。” 朱由检不再理他,对着后面的高胜道:“去方府门外让人撤了吧,然后把那四罐火药送去北镇府司衙门。” 高胜领命而去。 在高胜离开后,朱由检的房中又来了一人,朱由检一看,顿时乐了,“呦,你这自己都要人抬着走的,居然来我这里探望我来了?” 那来人不是别人,却是前几日受了伤的张之极,张之极与朱由检回府时一般无二,也是被人用步撵抬着来的。 “我的不过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都在床上睡了好几日了,心里憋得慌才让人抬我过来转转,听闻五哥也负了重伤,到这里看你这副样子,我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 朱由检看看坐在步撵上的张之极,再看看身旁的骆养性,真是交友不慎啊,他道:“我若是死了,你们岂不是要敲锣打鼓、弹冠相庆?” 张之极道:“同病相怜才能感同身受,你若死了,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宰了方从哲那老匹夫。听闻五哥让人用火药把方府堵了?此举当真是大快人心。” 朱由检叹了口气道:“唉,别说了,提起此事我就郁闷,本来堵的好好的,就因为这事今日被父王叫去骂了一通,刚才让高胜去传话,让人把看守撤了。” 张之极不忿道:“哼,倒是便宜了那老东西。” 就在几人就在两位伤残人士探讨共同话题的时候,门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门房上前将信递给朱由检道:“公子,苏州来的急件。” 朱由检接过信件,不用看也知道定是富翁钱财来信汇报苏州的近况了,他拆开信件看了看,信中钱财所言之事看似紧急,朱由检却毫无所觉,看完后朱由检便将信件放置一旁。 门房见朱由检看完信并没有说什么话,便提醒道:“公子,那送信的来人在门口等着消息呢。” “哦?竟不是通过驿站而是派人亲自递来的吗?”,朱由检疑惑的自言自语道,然后他对着站在一旁的锦绣道:“秀儿,你去研墨,替本公子回一封。” 锦绣点了点头,去取了笔墨纸砚来,待锦绣研好了墨后,朱由检道:“苏州商事与尔无挂,尔只需按计划进行,些许作奸犯科之人,勿须过问,须知明哲保身为首要,近日京中局势复杂,待诸事平定,吾即亲自南下,稍安勿躁!” 待按照朱由检所述写完,锦绣将信件折了几折,取了个信封用火漆封口,然后将信件递给了门房。 那门房拿了信件便离开了。 张之极在朱由检口述之时并未说话,直到那门房拿了信件离开之后方才开口问道:“五哥,听你的话可是不日就要去苏州?” “你看我这个样子哪经得起长途折腾?至少也要等到痊愈之后才行。” 骆养性正愁连日来除了训练就是训练,烦闷的不行,一听这朱由检和张之极二人的话,连忙道:“听五哥的意思是苏州有什么急事?我看五哥的伤势痊愈也就几日的事情,等我再去太医院 给五哥讨些更好的疗伤药,好助五哥早日痊愈,既然事态紧急,那当然是耽搁不得,我也回去收拾一下,当早些出发才是。” 朱由检看着骆养性问道:“你去苏州做什么?我和曾说要与你同去了?” “我这不是怕五哥一个人路上闷的慌吗?有我陪着也好与五哥解解闷,还能护卫五哥一程不是?” 张之极在一旁道:“老骆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五哥路上有我陪着,怎么会闷得慌?而去你的身手也比不上我,有我护卫更牢靠一些。” 一听张之极与他争抢,骆养性急道:“就你这死伤号?自己都动弹不得还护卫别人?” 张之极不屑的道:“我现在虽然有伤在身,但等五哥伤好了的时候我定然也早已痊愈了,如何护卫不得,你若不服,待我伤势好了之后我们可以较量较量。” 朱由检见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连忙打断道:“谁说要带你们同去了?你们的身手连我都不如,何况我此去苏州有高胜、高寒跟着,哪需要你的护卫?要说解闷,也有秀儿一起,哪用得着你们?” 二人一听朱由检的话,顿时停止了争吵,张之极道:“五哥,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你便忍心看着我孤身一人留在京城,哪日再遭歹人暗算吗?” 朱由检道:“你不是还有个神机营把总的名头?待你伤愈后往京营里一躲,谁还能伤的到你?” 如此一来,张之极立刻没了话说。 倒是骆养性脑筋转的快,他嘿嘿一笑道:“听闻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早就想往苏州府走一走了,如今看来倒是时节正好。既然五哥也打算前往苏州,我们正好顺路,不如搭个伴如何?” 朱由检道:“你好歹也是锦衣卫的总旗,那一个总旗的人马你也不管了吗?” “五哥有所不知,那日爆炸过后,我便去南镇抚司将这些人的军籍都销了,现在他们的身份就只是五哥府上的门客了,而我也不过就是个空头总旗,如今手下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是在锦衣卫挂个总旗的名头空领些饷钱罢了。” 朱由检有些意外的道:“你把他们的军籍销了,他们便少了一份饷钱,如此他们竟也愿意?” 骆养性道:“他们在这里吃在这里喝,还拿着这里的俸禄,除了每日训练,并没什么其他差事,如此自在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这里的差事可比锦衣卫的要舒服多了,谁不愿意滚蛋就是。” 骆养性的话让朱由检听得直摇头,骆养性在朱府混的久了倒是真把这里当成自家了,这就是发起狠来连亲爹都坑,墙角挖的毫不犹豫啊。 朱由检道:“苏州你们想去就去,腿脚长在你们自己身上,我想拦也拦不住,但是我去苏州可是有事,到了苏州你们可要收起你们那些衙内的做派,否则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管你们,你们的身份也就在京城还能逞逞威风,到了苏州可不一定好使,如今南直隶和浙江那一片也乱的很,那里天高皇帝远,若是不小心便是被人害了也没人知道。” 张之极道:“五哥放心,听闻苏杭美女如云,长这么大我还没离开过京城地界呢,就是去看看,绝不惹事。”,接着张之极又转头对骆养性道:“对了,你说的给五哥讨的那什么药记得给我也带一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三十章 短绠汲深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就在朱府之中几人讨论着前往苏州的时候,太子府中,朱常洛却是自朱由检离开后便一直紧皱着眉头,朱由检的话他也并非一点都没听进去,只是寒了人心那一句,便足以让他原本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准备前往方从哲府上去相请的打算又开始踌躇不定。 犹豫了良久,朱常洛还是决定往方府一行,此时内阁只有方从哲一人,离了他当真是政令不通、诸事不行,只是在去方府之前朱常洛准备先行前往英国公府上探望一番。 自英国公父子遇刺后,朱常洛也只是派人去探望过,自己还尚未去过英国公府,若不是朱由检的一番话,朱常洛也不会有此打算。 朱常洛令人备了补品,带着贴身的护卫便先行前往英国公府。 在英国公府门前,下了马车,朱常洛正遇到了从朱由检处回府的张之极,张之极被人抬着坐在步撵上,见到门前的朱常洛,连忙道:“见过殿下,子瑜有伤在身无法行礼,还望殿下恕罪。”,虽然听说了朱常洛命朱由检撤去方府门外的看守,朱由检敢在朱常洛面前发脾气,但张之极却是不敢如此,即使心有不满,他却不能表露分毫。 朱常洛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近来国事繁重,本宫听闻国公和子瑜遇刺,虽心急如焚,却一直事务缠身未能早些前来探望,今日得空,本宫便来看望看望国公和子瑜的伤情。” “多谢殿下关心,子瑜只不过是些皮肉上的伤害,多休养些时日便可恢复,只是我爹他……唉,殿下进去看了便知,自我爹受伤醒来之后,便整日愁眉不展、郁郁寡欢,还望殿下能劝劝我爹。”,说到张维贤的伤势,张之极不由得叹了口气。 朱常洛点了点头,便与张之极一同进了国公府。 来到张维贤床前时,下人正给张维贤喂药,朱常洛便站在一旁候着,他那随从本想出声提醒太子殿下来了,却被朱常洛挥手阻止了。 等到张维贤喝完了药,朱常洛方才上前道:“国公可有好些?” 张维贤转头,见是太子到来,连忙就想起身,但任由他如何努力,除了微微扬起一点的头,身子却毫无反应,朱常洛连忙上前按住张维贤道:“国公勿动,还要保重身体才是。” 张维贤使劲了力气也是徒劳,只得放弃了挣扎,他看着坐在床沿的朱常洛,张维贤眼神很是晦暗,“劳烦殿下前来看望老臣,老臣不慎惶恐。” 朱常洛道:“国公何必多礼,你我多年唇齿相依,如今国公骤逢大难,本宫本该早些前来看望国公,只是近来事务繁杂,内阁的方阁老又因丧子之事悲痛欲绝,卧床不起,朝中事务无人打理,本宫一时被国事牵绊不得脱身,才拖到今日方来看望国公。” 朱常洛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张维贤,便是想试探张维贤在听闻他提到方从哲时的态度,果然如他所想,在提到方从哲丧子之时,张维贤眼角抖了一抖,再提到方从哲卧病在床,朝中事务无人打理时,张维贤的神情又是一变。如此一来,朱常洛心里便明了了许多,看来传闻方从哲之子方世鸿之死确实与英国公有关。 张维贤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老臣已是废人一个,竟然还要劳动殿下亲自前来,老臣心里有 愧。” 朱常洛道:“国公勿要妄自菲薄,即使国公卧病在床,但于京营确实无人比得上国公更加熟悉,本宫今日特意带来了许多上等的人参为国公调理身子,待国公伤情有所好转后,京营之事还需要国公帮着参谋呢。国公便安心养伤,本宫便不打扰国公休息了。” 说完,朱常洛替张维贤理了理被角,然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张维贤看着朱常洛起身,他犹豫了片刻然后突然开口道:“殿下……” 转身欲走的朱常洛听闻张维贤叫他,连忙回转身问道:“国公可是还有事情?” 张维贤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副很是痛苦的表情,只是过了片刻,他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坚定的看着朱常洛道:“请问殿下,老臣遇刺之事可有眉目了?” 朱常洛点了点头,然后道:“根据顺天府的案情卷宗来看,此事乃是女真人细作所为,现在案子已经移交到了北镇抚司,根据锦衣卫上的折子来看,英国公遇刺之事与前几日城东庙会的爆炸案乃是同一伙人所为,但是那两个漏的凶犯却被他们逃掉了。” 张维贤盯着朱常洛道:“城东庙会的爆炸案,老臣这几日也有所闻,听子瑜说此次爆炸还牵连了世子?而且世子还派人用火药围堵了方府府门,不知殿下是否了解此事?” “这事本宫也是今日问询后方知,若不是方大人多日不曾入阁处理政务,本宫此时可能还蒙在鼓里。” “那想来殿下也是知道世子为何以火药围堵方府了?” 此时的朱常洛听了张维贤的话,才明白过来张维贤想说什么,他也并未表明什么其他,只是淡淡的道:“略知一二。” “那此事殿下如何看呢?” 见张维贤紧追不舍,朱常洛只得实话实说道:“此事并无确凿证据,本宫已经让世子把人和火药都撤了。” 张维贤继续问道:“那些女真细作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殿下可曾想过老臣遇刺之事可能也与方府有关呢?” 朱常洛见张维贤咄咄逼问,略有些不高兴的回道:“本宫已经说过,城东庙会爆炸一案并无确凿证据证明与方大人有关,至于国公遇刺一案锦衣卫也仍在探查,国公还是好生休息,勿要多想,待此案有了结果,本宫定会给国公一个交代。” 张维贤见朱常洛的样子,索性回过头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向朱常洛,口中仍旧说道:“老臣猜测殿下离开老臣府上之后便是要去请方大人回朝理政吧?” 朱常洛被张维贤问的有些失了耐心,索性直言道:“是又如何?如今朝中无人,本宫不惜放下身份,放下颜面,亲自去方府请人,难道这也有错吗?国公与本宫多年相协,自是了解本宫的为人,难道要本宫只是为了私愤而不顾朝政大事吗?” “殿下莫要动怒,老臣并无此意,到了老臣这个年纪,加之老臣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幅德行,泄不泄私愤不过是一时之痛快,只是殿下是否想过,若真是方从哲指使女真人对老臣和世子动的手,那么便是说明方从哲与女真人必有勾结,如此一来,朝中大事还能倚仗的了他方从哲吗?” 朱常洛摇了摇头,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道:“本宫并非没有想过 ,只是这不过是猜测罢了,方大人做到了首辅之位,他为什么还要去勾结女真人,难道他还想再上一步谋反不成?国公与方大人同朝为官多年,应该了解方大人并无此野心。” 张维贤再次转过头,目光越过朱常洛,看着他身后的随从,然后对朱常洛道:“老臣有一事想与殿下单独诉说。” 朱常洛顺着张维贤的目光看向那站在不远处的护卫,然后轻轻摆了摆手道:“你先到外面候着。” 那随从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 朱常洛看向张维贤道:“国公有何事现在可以说了。” 张维贤咬了咬牙,仍旧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老臣之前有一事未与殿下明说,那方从哲之子方世鸿的死,老臣知情。” 朱常洛闻言大惊,连忙问道:“难道这事与国公有关?” “虽不是老臣所为,但老臣也牵涉其中,殿下可还记得那日京营演武之时,老臣与子瑜将首炮让与方从哲之事?方从哲之子方世鸿便是死在那日的炮火之下。” 朱常洛问道:“难道是子瑜让人绑了方世鸿困在那炮阵之下的吗?” 张维贤艰难的摇了摇头道:“不是,除了老臣和子瑜之外,世子也知道此事,至于到底是何人绑了方世鸿,又是何人指使,老臣不知,但老臣和子瑜以及世子却都曾在京营演武之时怂恿过方从哲炮轰方世鸿。然后便有了老臣和子瑜遇刺,世子差点死于城东爆炸之事。如此一来殿下还会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朱常洛思虑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这两个案子倒是的确有可能是方从哲指使,不过本宫今日也曾听闻督察院的陈御史说这两个案子都是方府的管事勾结女真人做下的,如果说那方府的管事与方世鸿感情甚笃,知悉方世鸿被害与你们有关,为了给少主报仇,勾结女真人做下这两件案子也不无可能。” 听闻朱常洛的话,张维贤很是疲惫的叹了一口气,道:“殿下如此为方从哲开脱,难道现在还要自欺欺人吗?老臣所言并非为了让殿下替老臣报仇,而是希望殿下能够提防着方从哲。那方从哲若是真的敢刺杀老臣和世子,如此胆大妄为之人难道便不敢派人暗中行刺太子殿下吗?” 朱常洛道:“那方从哲有何缘由要行刺本宫?当年国本之争时方大人也是当先支持本宫的。” “如今已今非昔比,殿下监国,权柄在握,那方从哲此前多次触怒殿下,如今又与世子结怨,难免那方从哲不会担心太子殿下日后会报复于他,为了自保,方从哲自然会做些铤而走险之事,既有派人谋刺老臣和世子的胆量,又怎么会介意胆子再大一些?” 朱常洛仔细的想了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一切不过是猜测,本宫不觉得他方从哲有如此胆色,何况即便他真有此想法,本宫又岂是他想谋刺便能得手的?不过国公的话也不无道理,本宫此行便想着先请方从哲回朝,然后着手增补内阁。如今朝臣多以他方从哲马首是瞻而对本宫阳奉阴违,待日后本宫坐上了正位,便杀鸡儆猴,无论他方从哲是否真有大逆不道的想法,本宫都容他不得,只是现在本宫还需仰仗他来处理政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养虎为患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听了朱常洛的话,张维贤叹了口气道:“殿下,养虎为患啊。” 朱常洛再次弯下身拍了拍张维贤的肩膀,然后关切的道:“国公还是好好休养吧,这些琐事本宫会去权衡的。” 说完,朱常洛便转身离开了。 张维贤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与虎同行,未曾伏虎,必遭虎噬。” 出了英国公府,朱常洛坐上马车直奔方府而去,马车到了方府门前,太子随从先上前去扣门,门房打开门,那随从招呼了一声,门房便开了中门,然后转身进去通报。 不多时,太子的随从就见那门房孤身一人快步的跑了回来,神情颇有些尴尬的道:“我们家老爷如今病重在床,实在下不了床,不能出门迎接太子殿下了,还忘太子殿下见谅。” 那随从闻言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多说,转身回了马车上将门房的话隔着马车的帘子告诉了朱常洛。 隔着帘子看不见朱常洛的表情,只听他冷哼一声道:“这方从哲好大的架子,竟与本宫摆起来架子,本宫就暂且忍他一时。”,说着,朱常洛掀起车厢的帘子下了马车。 那随从护卫跟在朱常洛身后径直来到方府门前,那门房上前见礼,再次替方从哲告罪,朱常洛没有理会他。 朱常洛身后的随从朝那门房吩咐一声道:“前面领路。” 原本在房看的方从哲得了门房的通报,面上露出一丝得色,然后告诉门房出去传话,他自己则是转身回了房,解了衣裳弄乱了头发,然后伸手朝着脸上使劲揉搓了几把,接着躺回床上合了被子。 待门房领着朱常洛来到方从哲的房中时,便见方从哲惺忪着双眼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只是时间匆忙,方从哲做戏只来得及做个六分像,虽然他容貌看起来有些枯槁,但面色仍有一些红润,怎么看都不像病情重的连床都下不了的样子。 朱常洛进了门,心里早就知道方从哲在装病,奈何又不能拆穿,见方从哲这副做派,他也没什么介意,若是方从哲此时当真敢生龙活虎的坐在那里见他,那才是真的完全不给他面子。 朱常洛先是朝着躺在床上的方从哲唤了一声道:“方阁老……” 方从哲半睁着眼睛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缓缓的转过头,装作才知道太子殿下到来的样子道:“太子殿下怎么亲自来了?哎呀,快扶我起来给太子殿下见礼。” 说着,方从哲便装模作样的招呼门房上前,朱常洛倒是也很配合,忙道:“阁老既然病重便不必多礼了,朝中事务繁忙,本宫多日未见阁老甚是念得慌,今日特来探望阁老。” 方从哲听见朱常洛的话,便顺势又躺了回去,也不用门房再去扶他,口中有气无力的道:“近日来老臣府上发生了许多事,老臣老年丧子,再加上府上管事竟有勾结建奴之嫌,前几日又逢世子遭遇变故,怀疑那城东之事与老臣有关,将老臣府中人围堵在府内,连日来诸事累积,老臣不堪重负便病倒了,为此耽误了朝中之事,还望太子殿下能够体谅老臣,唉,老臣实在是迫不得已啊。”,说着,方从哲浑浊的眼中看着就要挤下几滴老泪。 朱常洛安慰道:“阁老的遭遇本宫也了解一二,世鸿之事本宫也甚为痛心,本宫已派人传了本宫的话,让顺天府尽快查清世鸿被害一案,还望方阁 老能够节哀,至于小五派人围堵方府一事,本宫已经当面训斥了他,这些时日命他在府里闭门思过,不许踏出府门一步,本宫本想让他来给阁老亲自赔罪的,只是阁老也知道他前些日子在爆炸中身受重伤,实在是没办法前来,本宫便替他像阁老赔罪。”,说着朱常洛就要弯腰行礼谢罪。 方从哲心里腹诽道:“那小畜生本就受了重伤下不了床,说什么闭门思过,不许出府门,他倒是想出也要能出的了才行,有能耐让他伤愈了之后仍旧闭门思过,不过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 即使方从哲心里再怎么咒骂,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见朱常洛要向他行礼谢罪,方从哲即使躺在床上也连忙伸手隔空虚扶,道:“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折煞老臣了,还不快把殿下扶起来。” 朱常洛尚未弯下去的身子在听到方从哲开口的时候,也不等人去扶,便重新站直了身子。 二人当面假惺惺、赤裸裸的做戏,却是连戏子基本的职业修养都不顾,演的再假不过。 朱常洛和方从哲二人戏做的差不多了,朱常洛便开门见山的道:“本宫今日来主要是为了看望看望方阁老的病情,并代小五向阁老赔个不是,毕竟孩子还小,还请阁老多担待一些了。其次本宫也是顺道来请阁老出府,回内阁理政,阁老不在,朝中的政务都乱了套了,内阁不可一日无阁老啊。” 方从哲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着朱常洛懊恼的道:“殿下,并非老臣不想回内阁,实在是这身体……老臣愧对圣上厚恩啊,竟因这副残破的躯体耽误国事,只是老臣如今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朱常洛见自己已经给足了方从哲面子,这老匹夫还是不知好歹,心下颇有些气恼,但面上仍是一副关心的表情问道:“那不知阁老何时能够回内阁处理政务呢?” “老臣也实在不知,也许过上个一两个月待老臣身体略微恢复一些便可以回去内阁了吧。” 一听一两个月,朱常洛气得连装都懒得装了,道:“本宫今日带了些补品亲自过来看望阁老,便是希望阁老的病情能够早日恢复,没想到竟还是要这么久,看来本宫只能另想办法了。”,朱常洛在说话的时候把“亲自”和“早日”几字咬的极重。 提醒的已经如此明显,方从哲仍旧一言不发,并未表态。 见方从哲的样子,朱常洛接着道:“方阁老不在内阁的这段时间,朝中官员的能力就越发的显现出来,就说那督察院的杨、陈两位御史,还有那几位六科给事中,兵部郎中,礼部员外郎等人,处理起事来实在是差强人意,前些时日的京察,这些人竟还得了上等,本宫看他们政绩、风评都不过一般,想来在京里是做不好事了,不如便迁到地方去做个小吏,想来应该是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了。” 方从哲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处事竟如此老辣,他说的那些人全是方从哲的铁杆党羽,属于齐党一派,虽有些人没有叫出名字,但方从哲闻弦知音,不用明说他也知道是哪几个人,朱常洛这是软的不行来硬的,凭实力威胁了。 若是这些人真的被剪除驱逐出京放到地方,那方从哲的势力怕是要折损了一大部分,无奈,方从哲只得服软道:“殿下,如今朝中已经十署九空、无人可用,实在不宜再大动干戈,这 些人的能力老臣还是了解一些的,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却也是精明强干,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朝中大事小事也都尽心竭力,处理的井井有条,兴许是最近一段时间老臣不在内阁,这些人在一些大事上没了主意,一时懈怠了吧。” 朱常洛在方从哲房内不紧不慢的躲着步子,问道:“本宫以为阁老说的不无道理,只是阁老如今要在府中养病一两个月,这些人岂不是要废了?那依阁老的意思应该如何解决这些人的懈怠问题呢?” 方从哲明白太子这是在逼他表态了,只要他继续装病,就算给太子想一万个万全的办法也没用,他只得道:“老臣不在内阁的这段时间,想来奏折积压甚多,许多大事还需老臣去处理,老臣深感皇恩浩荡,虽重病在身,但岂能因此残身耽误朝廷大事?古有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臣当效法古人,以报皇恩,虽报病而不敢辞,明日,只待明日,老臣就算找人抬,也要回内阁值守,还望殿下勿以老臣身体为念,恩准老臣回阁。” 朱常洛鄙视了一番方从哲的厚颜无耻,心想,我有什么挂念你的身体的,都请了你半天了当然恩准。 不过朱常洛依然装作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上前握住方从哲的手道:“本宫深感方阁老之公义,不惜带病入职,不愧为百官之楷模,本宫替父皇,替大明百姓感谢方阁老。方阁老有此心意,本宫定当成全,只是方阁老可以不顾身体,本宫却不能不顾。”,说着,朱常洛转头朝身后的随从护卫道:“回去后请太医院的王院使来给方阁老好好诊诊病情,也帮方阁老好好调理调理身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到我府上去取。” 方从哲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就差感动的痛哭流涕了,“多谢太子殿下如此怜惜老臣,老臣定当竭尽全力为大明,为圣上,为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常洛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握着方从哲的手,道:“方阁老深明大义,本宫心下甚慰,如此,阁老便好好休养一日吧,明日阁老还要入阁主事,本宫便不多打扰了。” “太子殿下慢走,恕老臣有病在身不能远送。” 方从哲又朝着那门房吩咐道:“代我送送太子殿下。” 朱常洛才出了府门,方从哲脸上立刻黑了下来,表情阴翳的都快能滴出水来,他冷哼一声坐起身来,然后掀开被子翻身坐在了床沿。 就在这时,只听门口门房大呼一声“老爷”。 方从哲就见朱常洛又转身进了房来,尚未入内便问道:“对了方阁老,本宫还有一事……” 方从哲听闻门房呼叫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了,只是再想卧回床上已经来不及了。 朱常洛装作一脸疑惑的问道:“方阁老这是……已经可以下床了吗?” PS:其他渠道有读者提到锦衣卫的服饰问题,飞鱼服确实不是锦衣卫标配,豆豆找了许多资料都查不到普通锦衣卫到底着什么服饰,便随了大流统一飞鱼服绣春刀,只要不出现那些剧中锦衣卫着东厂三山帽的错误豆豆就满足了。还有秦淮八艳的问题,按正史秦淮八艳有的还没出生,为了剧情需要就给她们提前了,后面去苏州的剧情还会出现陈圆圆,陈圆圆正史应该是在天启三年也就是本现在的三年后才出生,剧情需要,请见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出门不利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从哲满脸尴尬的道:“老臣见了太子殿下,再与殿下一番深情交谈,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这心情一好,就觉得身上轻快了些,病也好了几分。老臣心下还犹自不信那种感觉,便起身试了一下,竟然真的可以起身了。” “那本宫便恭喜方阁老了,阁老身体好了也是我大明之幸。” 方从哲避开话题道:“对了,太子殿下方才说还有一事,不知是何事?” 朱常洛装作思索的样子,半晌后才道:“是什么事来着?这一打岔本宫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要事,待本宫日后想起来再说吧,方阁老既然可以起身了还是要多下地走走的,本宫就先告辞了,阁老留步。”,说完朱常洛再不耽搁,转身离去。 这次朱常洛是真的走了,方从哲在床上坐着等了许久,见再没人过来,他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来到门前,方从哲探头朝门外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没人,他才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朱常洛,你欺人太甚,都说看破不说破,你这是摆明了出老夫的丑来了。” 朱常洛被方府门房一直送上了马车,直到马车离开方府很远后,朱常洛才掀开车厢的帘子对那随从道:“回去后你就去太医院给那老匹夫请个太医去瞧瞧病,看那老匹夫到底什么时候才死。本宫都亲自上门请他了竟然还敢在本宫面前装模作样,早晚本宫要收拾了他。” …… 过了七日,英国公遇刺案与城东爆炸案,便以女真人作乱结案,那漏的两个女真人早已张榜通缉,却没有丝毫音讯,所有关心此事的人心下都清楚,那二二此事怕已逃回了辽东了。 朱府之中,朱由检和张之极已经可以下地自如了,骆养性和张之极早已收拾好了包袱,就等着朱府的几人准备出发前往苏州府了。 朱由检这次去苏州府算是来到大明朝第一次出远门,就只带了锦绣、高寒和胡宝三人,连高胜也是留在了府里继续训练那五十个护院。 张之极和骆养性连续催了几次,朱由检才慢吞吞的出来,见到一脸不耐烦的二人,朱由检道:“催催催,有什么好催的,这一行前往苏州,至少要二十日的路程,还差这一时半刻的吗?我一个伤员你们也不知体谅一下。” 骆养性撇了撇嘴道:“说的好像包袱需要你亲自收拾一般,我们在这外面候了好些时候,谁知道你与锦绣孤男寡女在房里做些什么?若是平日里等也就等了,想着你们在里面亲亲我我,可不是要等的更加焦急?” 此时锦绣也从房里收拾好东西出来,听闻骆养性的话,虽是早已习惯骆养性经常说些浑话,但此时听闻他说的如此赤裸,还是不由的有些气恼,“从你嘴里便是听不到一些好话,等你日后娶了夫人,若是个好相与的也就罢了,若是个泼辣一点的,看不撕烂了你的嘴。” 骆养性调笑道:“那秀儿你是好相与的还是泼辣的呢?” “我是哪样与你何干?” 不待骆养性再说,朱由检出声打断道:“好了,准备出发吧,越说越不着调,你若是再说下去,不等你娶了婆娘,我就先撕了你的嘴。” 张之极在一旁大笑道:“哈哈哈,五哥这是吃醋了 ,老骆你也真是不怕死,这都内定好了的你也想敢调戏,也不怕哪日身上就少了一块物件。” 一听张之极的话,骆思恭连忙伸手捂住了小腹,道:“走走走,再不走日头都要落山了,天黑之前能不能出得了京城都是个问题。”,说完,骆养性拿起包袱飞快的往门外逃去。 府门外马车早已备好,朱由检与锦绣二人同乘一车,张之极与骆养性二人乘一车,高寒、胡宝二人骑马。 几人自巳时出发,一路马不停蹄,路上也不过随便吃了些干粮对付一下,后面马车上的张之极伤势还未痊愈,本以为一路游山玩水,哪想到朱由检如此赶路,直到日头渐落时,张之极就有些经受不住了。张之极催着车夫赶上前面的马车,他掀开马车侧窗的帘子朝着另一辆马车里朱由检喊道:“五哥,这都行了一天了,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又不是天要塌下来了,何必如此着急赶路?” 朱由检倒也不是着急着赶往苏州府,只是这个年头不似后世一般一路上到处都有人烟,他也是第一次出远门,自离开京城后没多久,便是一路的荒郊野地,即使是走在官道上,半日下来也没看到多少人,虽然有高寒和胡宝护卫,但若遇到个大股的强盗山贼什么的,也不是他们几人能应付的了的,此时朱由检才后悔人有些带少了。 听闻张之极叫喊,他也掀开了轿帘回道:“此处荒山野岭的,在这里休息你就不怕出来几个野兽把你给叼跑了。” 张之极道:“这就是你想多了,就这年景,别说没有野兽了,就是有野兽也早被人抓了吃了,那些受了灾的饥民连树皮都不放过,还能放过野兽?” 朱由检又不好意思与张之极明说是害怕山贼强盗,不过他倒是小说电视看多了,至于山贼强盗这些无论如何也不敢在京师外的官道上打劫,就算真有那种不要命的愣头青,也早被官府抓了。 这时骑马走在前头的高寒,听见二人的话回头大声喊道:“小公爷再忍一忍,前面快到保定府了,到了保定府我们先找间客栈住下再说,好不容易赶了一天的路,再耽搁的晚些就进不了城了。” 张之极闻言也不再多说,他也担心真的进不了城要在城外过夜。 直到日头落下,天色擦黑时,一行六人才看见保定府的城关,入城之门是保定府的北关孔道,直到这里,路上的行人才算多了一些。 入了城,就是三里青砖长街,街道两旁的人家早已点起了灯,二马二车行在长街上,高寒时不时的转头看着街两旁,想早些找个客栈安顿下来。 就在高寒一边驱马前行一边朝着街两边不停看的时候,突然就听前面“哎呀”一声惨叫,高寒连忙勒住了马。 高寒朝着前面传来惨叫声的地方看去,就见马蹄前不到三尺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见高寒驻马不前,跟在后面的胡宝和两辆马车也纷纷停了下来,一行人还以为高寒找到了客栈,哪知就在这时,几人便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叫喊。 “快来人呐,死人啦,有人纵马踩死人啦。” 高寒身手虽然不错,但是却也从未遇见过这种事,见前面那人呼喊,他也只是坐在马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后面的胡宝从前混迹于雄鸡帮,见识倒是多些,他驱马上前,与高寒并驾,然后对着高寒道:“下去看看,应该是遇到讹诈的了。” 高寒闻言点了点头,与胡宝一起下了马上前查看。 高寒才来到那叫喊的人身边,突然就被那人拉住了胳膊,只听那人朝着周围喊道:“这人纵马踩死人啦,大家快帮忙拦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这人叫喊了半天,路过的人见地上果然躺着个人,旁边还有两匹马和两辆马车,便以为真的是有人纵马踩死了人,于是纷纷围拢上来,有些是来看热闹的,有些是帮忙围堵住高寒的。 朱由检几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纷纷下了马车走上前来。 高寒被那人纠缠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敢动手,本来就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怕再动手伤了人更是说不清了,便任由那人拉扯着。 胡宝见那拉扯高寒的人一身锦绣华服,一看便不是普通的百姓,只是既然有些身份又为何会如无赖一般不停的叫嚷? 胡宝朝着拉扯高寒那人道:“你先放开,我们不会跑的,至少你也要说清楚了怎么回事才好,怎么能连什么事都不说就胡乱攀咬人?” 那人见胡宝开口,既然周围这么多人拦着,他便松开了高寒的胳膊,朝着胡宝道:“我胡乱攀咬人?这人骑马踩死了我兄弟,我当然要讨个说法,大伙都来看看,我兄弟还躺在地上呢,既然你们是一起的,那你说怎么办吧?” 这时朱由检才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是遇到碰瓷的了。 胡宝道:“既然你说你兄弟是被他纵马踩死的,那是否可以让我上前查看一下你兄弟的情况?” 那人连忙拦住胡宝道:“你想做什么?你们两个是一伙的,你是不是想帮他毁灭证据?” 此时朱由检更加相信这人是碰瓷的了,既然他都说踩死人了,却连看都不让看。 这时朱由检挤进人群朝着高寒问道:“怎么回事?” 高寒面上有些内疚的道:“五爷,我刚才正两边寻找客栈,便听见前面有人惨叫,接着就看一人倒在那里,这人非说是我纵马踩死了人。” 朱由检朝着那个穿着华服的人道:“这事不知阁下想如何处理?” 那人激动的道:“都死人了还什么如何处理?难道死了人了你们还想私了?总之你们不许动我兄弟,我已经托人去府衙报官了,一切等知府大人来了再说。” 这话倒是让朱由检一愣,通常碰瓷的最怕惊动官府,不过是想讹诈几个钱而已,这人怎么会先报官,而且还不同意私了。 朱由检问道:“你难道不是想要我们赔偿银子吗?” 那人听闻朱由检要赔银子,眼睛顿时一亮,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道“银子自然是要赔的,但我兄弟的命都没了,可不是只赔些银子就能了结的。” 朱由检疑惑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那人看着朱由检道:“当然是杀人偿命了。” 朱由检此时更加疑惑了,这人便一口咬定了自己兄弟死了,难道地上那人真的死了?他朝着胡宝道:“去,试一下地上那人的鼻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三十三章 保定疑案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胡宝应了一声便要上前试探,却再次被那人拦住了,只听那人道:“你们想干什么?不许动我兄弟。” 朱由检道:“我们只是要试一下你兄弟的生死,这么多人看着,我们不会毁灭什么证据的。” 听朱由检如此说,那人才放开了胡宝,哼了一声道:“众目睽睽之下,谅你们也不敢,要试就试吧。”,说完,他让出了挡在身后的那个躺在地上的人。 胡宝来到地上躺着的这人身前蹲下身子,先是用手探了探地上这人的鼻息,然后又伸手摸了摸这人的脖子。 试了好一会儿,胡宝皱着眉头站起了身,然后来到朱由检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朱由检诧异道:“什么?真的死了?” 此时朱由检才觉得之前自己是想错了,这事看来并不是碰瓷那么简单,没人会拿命去碰瓷,难道是被人嫁祸了?既然不是碰瓷,朱由检便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此事看来只能等府衙来人再说了。 朱由检一行人的两辆马车在路上拦着,加之这里又有命案,围观看热闹的人很多,街上便有些拥挤起来,好在此时已是晚上,行人没有那么多,尚不至于堵的城外的人进不得,城里的人出不得。 等了许久,有些准备看热闹的人等得不耐烦了便散了,过了近半个时辰,府衙总算有人前来了。 前面几个府衙的衙役朝着围观的人喊道:“让开让开。”,待围观的人群让出一条路之后,保定府的知府大人便领着个刑名师爷和仵作走了进来。 若只是普通的刑事案件,只需几个府衙刑房的吏员和捕快便可处置了,只是这出了人命的案子就只能由知府大人亲自出马了。 知府先让仵作上前验了验地上的尸体,然后看着旁边的几人问道:“谁是苦主,谁又是嫌犯?” 那穿着华服的人急忙道:“大人,地上被马踩死的是我兄弟,就是他纵马踩死的。”,说着,那人伸手指向高寒。 那知府对着几个衙役道:“先将嫌犯带回府衙,待本官了解清楚了事情缘由后再做审理。” 那几个衙役闻言便欲上前将高寒拿了,朱由检上前伸手阻拦道:“慢着。” 然后他看向那知府道:“既然知府大人尚未了解清楚事情经过,怎么就要拿人呢?若是我随手指认一人便说是那人杀死了地上这人,那大人也要将人拿了吗?” 那知府这么晚被叫来问案本就有些不高兴,再见一个少年对他指手画脚,心里更是恼火,他对着朱由检道:“你一个少年懂得些什么?本官问案何须你指手画脚?你若是再多嘴,本官便以阻碍办案的名义让人将你一起拿了。” 朱由检道:“大人误会了,在下并非是对大人问案指手画脚,只是觉得这事颇为蹊跷,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大人若是随便拿人,万一抓错了人,岂不是影响大人的官声?” 那知府闻言,看了看周围围观的百姓,确实不少人,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还真是有损他的声望。 此时那知府也不再提让衙役将高寒带走的事,转而向那刑名师爷问道:“怎么样?可有什么证据?” 那刑名师爷手里拿着仵作验尸的尸格摇了摇头道: “大人,这人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更没有马蹄踩踏的痕迹,并不是被马踩踏而死的。” 朱由检此时刚好在一旁听着,闻言,朱由检道:“如此便好了,谢知府大人秉公办案,既然这人不是被马踩死的,那此案便与我们无关了,我们也不打扰知府大人问案了,告辞。” 说着,朱由检朝着高寒、胡宝招呼了一声便往人群外的马车走去。 “慢着。”,之前那华服之人见朱由检几人要走,顿时不愿意了。 叫住了朱由检几人,那人又向知府道:“大人,我兄弟原本好好的走到这里惨叫一声突然就死了,他明明就死在那人的马蹄之下,大人怎么说我兄弟的死与他无关呢?如果不是被他纵马踩死的,那我兄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刑名师爷道:“你兄弟身上确实没有外伤,更不用说马蹄的痕迹了,到底怎么死的,暂时还没有查出,不过你放心,这事本官肯定会查出来还你一个公道的。” 那人强词夺理道:“我兄弟的死就算不是被马踩死的,也与那人脱不开关系,说不定就是被他的马惊到了活活吓死的,否则怎么会好好的突然就死了?我告诉你们,我舅舅可是当朝的英国公,我可是英国公府的表少爷,你们这个案子若是处理的不能让我满意,我定会告诉我舅舅让他免了你的职。” 朱由检听得目瞪口呆,竟然有人和他一样冒充英国公府的表少爷。 这时张之极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来到朱由检身边道:“五哥,我方才好像听到有人提到英国公府,是谁啊?” 朱由检朝着那人努了努嘴,然后道:“呐,那人自称是英国公府的表少爷。” 张之极听完顿时乐了,竟又遇到一个冒充英国公府表少爷的,他不免的向朱由检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流落在外的兄弟?” 朱由检翻了翻白眼,他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然而让朱由检几人惊讶的是,这保定府的知府竟然真的信了,他堂堂一个知府竟朝那人拱手道:“原来是英国公府的表少爷,真是失敬失敬,表少爷说的也有道理。”,说着这知府便看向朱由检几人道:“这样的话,你们就不能走了。” 朱由检听了这知府的话心里暗骂一声昏官,他走到那刑名师爷面前问道:“地上这人死因是什么?” 那刑名师爷自是知道那人肯定不会是吓死的,但作为知府的师爷,他也不能当面拆穿知府的话,他看着朱由检回道:“尚未查处死因,死者全身上下没有发现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 朱由检道:“可以借我看一下尸格吗?” 那知府刚想出声斥责,但刑名师爷已经将尸格递给了朱由检,这知府便生生的将到嘴边斥责的话忍住了。 朱由检看了看手里的尸格,上面写的很是简单,除了姓名籍贯外,便是身高中等,体型微胖,腹胀如鼓,全身无明显伤痕,无中毒迹象等寥寥数语。 朱由检将尸格递回给那刑名师爷,然后蹲下身将死者的嘴巴掰开看了看,朱由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用手将面前的气味挥散。 他回头朝着那个自称是死者兄长的人问道:“你们晚间在哪里吃的什么?味道这么重?” 那人道:“你问这个作甚?你又不是官府的人,我们去哪里吃了什么与你何干?” 朱由检也不理会,再次研究起地上的尸体来。 张之极也忍着恶心走了过来,蹲在朱由检身边小声道:“五哥,捣鼓这个干嘛呢?你也不嫌恶心,直接告诉他们身份赶紧走不就好了。” 朱由检道:“记住,这一路自出了京城开始就没有什么世子和小公爷了,就算到了苏州也一样,直到回到京城之前都不许暴露,否则你现在便回去,不然的话你在哪里再被人刺杀了我可救不了你。” 张之极闻言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然后赶紧远离了这具尸首。 朱由检在那死者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接着便从这死者的怀里掏出几件东西,有一面上“仙人指路”四个大字的布幡,还有一本《如来神掌》的秘籍,一卷《兰亭序》做旧的卷轴,他先将几样东西放在地上,而后又拿起死者的双手看了看然后放下。 紧接着朱由检又掀开那死者的衣服,先是将他衣物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看了一番,最后在那死者胀鼓鼓的肚子上轻轻按了几下。 做完这一切,朱由检拍了拍手站起身,朝着那保定府知府道:“大人,不用再查了,这人是吃得太多撑死的。” 朱由检的话说的知府和那刑名师爷以及府衙众人一愣,这说法也太过儿戏了吧。 但围观的群众一听,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这年头只听说有人饿死的,今日竟听闻有人撑死了。 那死者的兄长听了朱由检的话,再听着围观人群的笑声,立刻冲到朱由检面前指着朱由检怒道:“胡说八道,你竟敢如此污蔑我兄弟,信不信我让我让舅舅英国公……” 不等那人说完,朱由检就一边在面前挥着手一边“呸呸呸”,他打断那人道:“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乱喷口水?你们兄弟俩晚上到底吃了什么?嘴里怎么会这么臭?接着说,你打算让你舅舅英国公把我怎么样?也免了我的职吗?可我不是官啊?那怎么办呢?杀了我吗?” 听见朱由检的问话,那人“你,你……”了半天却是说不下去了。 朱由检接着质问那人道:“请问你知道英国公府在哪条巷子吗?你知道英国公府回门朝哪吗?你知道你有几个表兄弟吗?你知道你表兄弟叫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自称是英国公家的表少爷?” 问完,朱由检转过身朝着保定府知府微微一笑道:“大人,你看到了,这人根本就是个骗子。” 保定知府一见自称英国公府表少爷的那人竟然一问三不知,被这少年问的哑口无言,便是连信口胡说都没有,如此他才知之前是被这人给骗了。 当着这许多百姓的面被人耍的丑态毕露,这知府顿时怒不可遏,朝着身旁的衙役道:“此人冒充英国公外戚,弄虚作假,招摇撞骗,给我拿了。” 几个府衙的衙役立刻上前将那人给锁了,那人顿时讨饶道:“大人,小人只是一时情急才冒充英国公府外戚的,小人可是苦主,我兄弟还在地上躺着呢,小人可是为了帮大人尽快破案才说了谎,这不过是小人与大家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当不得真,千万当不得真呐大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三十四章 职业道德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保定知府丝毫不理会那人的叫唤,转而向朱由检问道:“你说这地上的死者是撑死的,此话可是认真?” 朱由检道:“自然是认真,人命关天,这事岂可儿戏?” 一听朱由检当真,这知府顿时乐得眉开眼笑,若这人是撑死的,那这案子便不算刑事案子,在他治下少了一件刑事案,对他这知府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保定知府问道:“不知小兄弟说这人是撑死的可有什么依据?” 虽然这查案的事与朱由检无关,是保定府衙的差事,但朱由检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很是劳累,为了尽快脱身朱由检只好帮帮这糊涂知府了。 朱由检先是看了看那被锁拿了的骗子和地上的死者然后道:“想来这两人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那知府自己就是个草包,此时却鄙视起朱由检来,心道:“你说的不是废话吗?那尸格上都写着呢,籍贯河南南阳府。”,不过他还要指望朱由检为他破案,倒是没有说出来。 朱由检接着道:“各位请看这死者的靴底,磨损的厉害,想来这死者的兄长靴底也是如此,不信大人可以验证。此外,死者身上携带的物品,一面‘仙人指路’的布幡,一本《如来神掌》的秘籍,一卷做旧的《兰亭序》,这三件物件都不是寻常人会随身带着的,这些东西应该是你和你兄弟一路行骗的道具吧?”,说着朱由检看着那个被锁拿了的人。 “问你呢,答话。”,见那死者兄长只是冷哼了一声昂起了头并不说话,知府大人呵斥了一声。 被知府呵斥,那人只好开口道:“这不过是你的推测,你何时见我兄弟二人行骗了?” 朱由检面色淡然的道:“你此前随口便说你是英国公府的表少爷,但许多事尚未思虑周全,但也可看出你是骗人成性,至于你们是否是一路行骗而来,我倒是没有证据。不过即使你们想行骗,应该也因为你们自河南来的路上沿途受灾严重,没什么人有富余的银两可给你们骗,所以你们没了生计来源,你们二人应该饿了一路了吧?起先你们饿的撑不住了便寻些草根树皮煮了充饥,几日前你们应该还在山东境内,那里灾荒更是严重,你们恐怕连草根树皮都没了,所以你们兄弟二人饿的受不住了便吃了观音土。本来稍微吃些观音土并不致死,你看你就没太大事,可是你们到了这保定府内,想来是行骗得手了吧?所以得了些钱财,你们兄弟二人便大吃大喝了一顿,你们多日饥饿,再加上腹中积聚了观音土,如此暴饮暴食之下你兄弟便撑破了肠胃而死,幸而你还有所节制,否则难免落得你兄弟的下场。” 那死者的兄长听完朱由检的分析,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犹自强辩道:“你胡说八道,你看我们兄弟二人的衣着,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落魄到吃观音土的那种地步,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 朱由检接着道:“你兄弟腹胀如鼓,虽然看起来像是肥胖所致,但我按压了几下,你兄弟腹部很是坚硬,这便是吃了观音土的症状。” 那刑名师爷闻言开口反驳道:“小兄弟,我也遇到过几个被观音土胀死的尸首,但是腹部坚硬似铁,全然不像这死者一 般,你是不是弄错了?” 朱由检闻言诧异道:“怎么?保定也有饿到吃观音土的百姓了吗?” 那知府立刻瞪了一眼这位刑名师爷,师爷看了知府的眼神马上改口道:“小兄弟误会了,不过是别处流窜来的饥民。”,解释了一句,那师爷便不再说话了。 朱由检也没有继续追问那刑名师爷的兴致,他接着对众人解释道:“吃观音土胀死的与这死者确实有别,所以我说这人不过是从河南来的路上吃了少量的观音土,致死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今晚的暴饮暴食,知府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让仵作剖开死者的腹部,里面定然有一些观音土掺杂今日未来得及消化的食物,而且这些食物应该多是大油大荤。” 那知府道:“本官观这二人衣着不像是吃不起饭食的样子?” 朱由检解释道:“为何我说这二人是一路行骗而来,除了那死者怀中的几件物件外,大人请看。” 朱由检说着再次蹲下拿起那死者的双手,“这死者手上戴的翡翠扳指和金戒子,全是假的,诸位若是有所怀疑,可以请当铺的朝奉进行鉴定,包括这死者兄长手上的物件应该也是假的,这些不过是他们二人用来装饰身份用的,大人再看这人衣物。” 朱由检一边说一边掀开了死者的外袍,“这死者除了外袍光鲜外,里面的衣物皆是打了补丁的,就连这外袍也是浆洗的有些发白,这死者的兄长身上衣物应该也是一样,不信大人命人掀开他的外袍一看便知,这应该是他们仅剩的一件体面衣物,而且这件衣物应该也是他们用来行骗用的。” 说完这些,朱由检便站起了身立在一旁再不言语。 那保定知府听完朱由检的分析,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而这也基本就是事实的真相了,保定知府朝那被锁拿了的死者兄长声色俱厉的喝道:“还不从实招来?难道当真要本官命仵作当街剖开你兄弟的尸体吗?” 那人低下头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朱由检的说法。 这时突然从人群外挤进一个人来,那人手里拿着个鎏金罐子冲着那被锁拿了的人大喊道:“好你个烂了心肠的黑心骗子,你告诉我这瓶子是什么从英国公府里带出来的七宝琉璃鎏金瓶,是古物值几百两银子,我方才找人看了,这分明就是个破陶罐子涂了金漆,就值几钱银子,你竟骗了我几十两银子,你这骗子快快还我银子。” “放肆,本官在此问案,休得搅闹。” 那人连忙朝着知府道:“大人呐,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啊,这人今日可是骗了我几十两银子。” 这知府和周围围观的人一听这人的话,看来这案子果然如那少年所说,这二人就是个骗子。 知府再次看着那骗子道:“此时你还有何话说?” 那人垂头丧气的道:“小人认罪。” 这时朱由检朝那认罪的人调笑道:“知道为什么该你倒霉吗?因为碰上了小爷,你一个骗子不好好行骗却干碰瓷,碰瓷也就罢了还想栽赃,你这叫什么知道吗?你这叫没有职业道德,小爷最看不上你这种没有职业道德的人了。” 那保定知府听的一头黑线, 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对着衙役道:“既已认罪,带走,如今天气渐暖,这尸体也容易腐坏,将这死者的尸首也收敛了一并带走。” 一听说知府大人要走,那被骗了的人连忙上前拉着知府大人诉苦道:“大人,你可不能不管我的事啊。” 那知府此时破了个案子心里也颇为得意,他器宇轩昂的道:“你虽为人所骗,但起因是你贪人便宜,如今你知道手中之物不值钱了便来讨债,若是当真能卖个几百两银钱你会把多余的银钱还给别人吗?而且这人说到底也算因你的银钱而死,此事本官便不予追究,你若不服,可在明日到府衙递上状纸,今日此地之事就此了结。” 说完,那知府也不再理会那被骗之人,转身便走。 待保定府衙的人离开后,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朱由检招呼几人往马车走去。 张之极调侃道:“五哥,这案子破的精彩啊,没想到你还会这个?不过你那兄弟被抓了你也不搭救一下,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不过你那兄弟也太不仗义,讹人居然讹到自己兄弟头上,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朱由检头也不转的幽幽道:“那是你表兄弟。” 几人回了马车,高寒仍旧当先领路,很快一行人便找到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几人点了些吃食用过之后便住下了。 第二日一早,张之极和骆养性的房门便被咚咚咚的敲响了,骆养性睡眼惺忪的下了床打开门,见是朱由检,他转身将朱由检让进房内,然后在桌子旁坐下,拿起水壶到了杯水喝下。 张之极还在内室的床上睡着,听到外室的声音很是不满的道:“天还没黑呢,起这么早做什么?昨日赶了一天的路今日我要好好休息一日再说,再像昨日那般赶路我可是挨不住了,你若是来逼我赶路的话还是算了,趁着现在离京城不远,我还是宁愿回京城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朱由检朝着里面说道:“今日也不用急着赶路了,一日行了近两百里已经算快了,只是这日头都快晒屁股了你还睡着,岂不是辜负了这保定城的风和日丽?赶紧起来梳洗一番,用过朝食我们出去转转,这保定城的历史文化底蕴还是很深厚的,景致也很是不错,浪费在床上实在可惜。” 张之极嘻嘻索索的穿衣起床,嘴里还不停的嘟囔道:“不去了不去了,昨日快被那马车颠散架了,大晚上又遇到个你那葩兄弟,实在没有兴致,吃了饭我还要再回来补上一觉,你们且去看过,回来给我讲讲就好了。” 朱由检不满的道:“你们出来不就是游山玩水散散心的,又不是和我去苏州处理事务的,这一路的沿途风土人情你便都准备从我嘴里听听吗?那你不如去买本地方府志回京城看看算了,也省的一路奔波折腾。” 骆思恭和张之极二人梳洗收拾过后也没了困意,听着朱由检在那里唠叨,张之极忍不住的抱怨道:“好了好了,服了你了,比我爹还能唠叨,我们跟你去就是。” 三人出了房间下了楼,锦绣、高寒和胡宝三人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饭食也早就为几人准备好了,几人用过早饭便出了客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初遇建斗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高寒、胡宝二人先几人一步出了客栈,其他几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张之极朝着朱由检抱怨道:“五哥,你把我们从被窝里拉出来就是为了在这里随意的逛逛的吗?还说什么保定有历史文化底蕴,我倒是没看出来这里哪里好了,跟京城完全比不了嘛,有这功夫在这里闲逛,我还不如再京城逛逛琉璃巷呢。” 朱由检略有些尴尬的道:“保定我以前来过,只是如今的模样大变,我是有些认不出方向了。” 锦绣听闻朱由检的话很是疑惑的道:“公子你何时出的京,我怎么不知道。” 朱由检来保定的经历还要追溯的几百年后,锦绣当然不知道,他道:“哦,本公子趁你睡着的时候来的。”,朱由检随口应付道,锦绣倒也没有追问,也许是哪日公子出京到了保定自己不知道吧。 骆思恭道:“那我们现在这是往哪里去?” 朱由检听闻骆思恭问询,很是得意的卖弄道:“这保定有上谷八景,我现在是想带你们去裕华街的大慈阁看看,古人有言,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大慈阁,何曾到保定,如今我们到了保定,若不去大慈阁,这一趟不算是白来了吗?。” 骆思恭有些不信任的道:“五哥你不是说你有些认不清方向了吗?如何知道大慈阁在哪里?而且你说的那句什么‘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大慈阁,何曾到保定的话,我怎么一句没听过?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朱由检也不确定这个时代有没有这话,反正在我朱由检以后,那就是有了,于是他强自辩道:“没听过那是你读少,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虽然我不知道大慈阁在什么方向,但是我却知道大慈阁在哪。” 说着朱由检一指前面很远的地方道:“你们看,那里就是大慈阁了。” 几人顺着朱由检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处雄伟壮观的建筑,虽然隔得远,只因那处地方与周围的建筑比起来实在是太过高大,因此仍能看得出大慈阁清晰的样子,只见朱由检手指的那建筑重檐三层,歇山布瓦,很是气势磅礴。 只是那距离却让几人望而却步,都言望山跑死马,那地方虽然跑不死马,但跑死人还是简单的。 张之极不免诉苦道:“昨日都劳累了一天了,今天再走过去恐怕到了那里天都黑了,早知道就坐马车出来了。” 张之极话音方落,就听身后轰隆隆马车的声音传来,那马车到了几人身边时便停了下来。 朱由检道:“我什么时候与你说过要走过去了?”,说完,朱由检翻身上了马车,然后道:“我不过是让你们先出来散散步消消食而已。” 见几人愣神,骑在马上的胡宝道:“各位公子赶紧上车吧。” 高寒与胡宝二人当先离开便是出去安排车马了,张之极与骆思恭两人下楼的晚,不知朱由检还有这番安排,不由得腹诽道:“竟还有这番操作。”,接着二人也上了马车。 不多时一群人便来到了大慈阁外,几人下了车马,将车马交给了那两个赶车的车把式看管便往里走去。 大慈阁整体便是青瓦红墙的风格,锦绣跟在朱由检身旁,看着那大慈阁三层的檐楼竟装了两块牌匾,下面的 山门上是一块四字横匾,上“真觉禅寺”,而第三层的外面才是一块“大慈阁”的竖匾。 锦绣不由的好问道:“难道这大慈阁有两个名字吗?怎么一个叫真觉禅寺,一个又叫大慈阁?” 其余几人自是不知,而朱由检此前来的时候倒是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因此也不知道原因,见其余几人反正也都不知道,他便开始胡诌道:“想来应该是以前叫真觉禅寺,后来房子盖的高了就改叫大慈阁了吧,这大慈阁叫起来多气派,一听就是好几层的样子。” 此时的大慈阁并无多少游人,因为年岁不好,此时还有心情游览大慈阁的人都是有些身份又不愁吃穿的外地人,旁边那些匆匆往来的人多是来烧香拜佛的,保定人都觉得大慈阁的观世音菩萨法力无边,心肠最好,大慈大悲,肯于拯救世人。 因此从旁经过的人有听过朱由检话的也不过是回头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朱由检正想往里走,却忽然听到旁边一人笑道:“这位公子对‘真觉禅寺’的解释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朱由检听闻有人与他说话,便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那是一个头戴方巾,身着长衫的生,看起来与张之极和骆养性二人差不多年岁。 朱由检自然知道自己那一番解释不过是随口胡说,但听那人的言语却又不像是在讥讽他,反而颇有些欣赏的意思,他不免好的问道:“哦?先生可有别的解释?” 那生拱手道:“先生二字不敢当,在下常州宜兴卢建斗,不过是个普通的举子,当不得先生二字。” 朱由检也拱了拱手道:“在下朱五,还请卢兄赐教。” “赐教不敢当,在下也不过是偶然在上看到过这大慈阁的典故,这大慈阁已有两百年的历史,而‘真觉禅寺’之名乃是源自于大慈阁的初代住持真觉禅师之名,真觉禅师在大慈阁落成后便住在阁楼后的小院之中,他不仅为百姓治病,而且舍药行善,因此百姓还成他为慈善禅师,在真觉禅师圆寂后,百姓便将他的住处命名为真觉禅寺以作怀念。” 锦绣听了这真觉禅师的故事不由得感叹道:“这真觉禅师还真是个好人,怎么就圆寂了呢?” 那生听了锦绣自言自语的话,笑道:“真觉禅师已是两百年前之人了,人哪有不死的,小姐此话虽是良善之言,只是并非好人便可长寿。” 锦绣本是自己在心生感慨,哪想却被那生听了去,只是再听闻生的回话,锦绣朝着朱由检身边靠了靠,说道:“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我们公子身边的一个丫头。” 朱由检挡在锦绣身前道:“卢兄也是来这大慈阁游玩的吗?” 那叫卢建斗的生道:“不是,这真觉禅寺的现任住持广言禅师出家前乃是家父的挚友,卢某如今有一事想不通,听闻广言禅师经明行修,殚见洽闻,所以特来寻广言禅师,请广言禅师为卢某解惑,否则卢某如今虽是中了举人,但他日春闱之时,再想金榜题名,怕是此生无望了。” “既如此,我等便不耽搁卢兄了,我们先行一步。”,说完,朱由检领着其他人朝大慈阁内走去。 只是才走了几步,朱由检顿时停住了 脚步,然后回过头难以置信的看向那生,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那生见朱由检的样子,不由的有些疑惑,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一副震惊的表情。不过朱由检再问,那生便再次认真的回道:“在下宜兴卢建斗。” 朱由检伸手指着那叫卢建斗的生道:“你莫非就是常州宜兴卢象升。” 那生见面前这个自称朱五的公子竟知道他的名字,也有些意外的道:“在下报的不过是表字,朱公子怎知在下本名?” 朱由检不知该如何解释,又开始胡扯道:“哦,在下曾听人说过卢兄的名字,那人称常州宜兴有卢象升字建斗,还说天下才有一石,建斗独占八斗。” 卢象升看着朱由检那闪烁的眼神,虽然这人是在夸他,但他却并未信以为真,虽然这位朱五公子知道他的名字,可是那句什么“天下才有一石,建斗独占八斗”的话他却丝毫不信,莫说天下了,就是在常州他的名字都不为人所知。 卢象升质疑道:“朱公子这话不知是何人所说,据卢某所知,这话原句应是‘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吧?这话乃是谢灵运谢公称赞曹子建的话。” 朱由检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想起来就随口用了,不成想竟被人现场抓了包,他只好讪讪地笑道:“都一样,都一样,那人也不过是引用了谢公之言用在建斗身上,今观建斗风范,这话倒也不过,朱某便等卢兄他日金榜题名,再行恭贺。卢兄来日到了京城,可到城北兴宁胡同朱府一叙,朱某定当与卢兄把酒言欢。” 卢象升直被朱由检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连连拱手作揖道:“不敢不敢,他日去了京城,定当上门叨扰。” 朱由检笑着道:“那卢兄便去解惑吧,我们京城再会。” 卢象升再次拱手,不再多言,转身进了大慈阁的阁楼。 一旁看着朱由检在那里表演的张之极疑惑的道:“五哥,这卢象升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说过?我还第一次见五哥对人如此客气呢?难道堂堂的京城五阎王出了京城改吃素了?” 一听张之极的话,朱由检不由脸色一黑,道:“京城五阎王?这是谁封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张之极连忙捂住了嘴,朱由检这“京城五阎王”的名头还从没人在他面前提起过,见了他都是心照不宣的闭口不提,这一次也不过是见朱由检竟然对一个普通生如此客气才一时说漏了嘴。 骆思恭道:“我就说嘛,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你们一个个的还不敢在五哥面前提,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倒是喜欢这名头,只是就偏偏没人这么叫我,‘京城五阎王’,多威风。” 朱由检不免的疑惑道:“我有这么霸道吗?至少比那方世鸿善良多了吧?就是方世鸿也没有人这么叫他。” 张之极不屑的道:“方世鸿哪能跟你比,他不过就是个吃喝嫖赌,不学无术的纨绔,除了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他还会做些什么?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用火药围堵堂堂首辅的府门。” 朱由检笑着道:“那首辅的府门就是他自己家,他又不是个傻子,当然不会去拿火药去围堵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上谷八景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方世鸿虽然已死,但张之极还是满心的看不上,他不服气的道:“就算他没死你让他用火药来围堵英国公府试试?吓不死他。” 朱由检知道方世鸿是张之极心里的一道疤,因此也不再去提及此人,只是那“京城五阎王”的名号还是让他哭笑不得。 几人一行入了山门,便一路游览,这些人只是来游玩的便也未行烧香参拜之事,过了天王殿,一路来到大慈阁。 大慈阁底岐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重檐三层,高九丈九尺,之所以建九丈九尺,据说是因为传言天上的玉皇大帝宫殿高十丈,工匠建造之时不敢超越玉皇大帝的宫殿,所以才特意建了九丈九尺。 几人沿着楼梯一直登上了大慈阁的三层阁楼,二层以上的阁楼四周都有平座,上施栏杆,既好看匀称,又便与向外瞭望,据说天下的平座便是自保定始。 站在三层阁楼是,向外瞭望,近可见山门、天王殿、钟楼、鼓楼、关帝庙,远可见城门、奎楼,保定的熙熙攘攘尽收眼底。 张之极看着不远处的关帝庙道:“这关帝庙竟是坐南朝北,当真是怪。” 朱由检解释道:“这便是大慈阁有名的倒座关帝庙了,整个大明只此一家。” 解释完,朱由检指着南面一座双重檐的八角楼道:“那里便是上谷八景之二的奎楼了。” 锦绣道:“那楼好生怪,竟在楼颠结室,于下面四洞穿堂,好像一座城门上面建了几间房子一般。” “所以才是上谷八景之二奎楼应宿,便是说那奎楼之高似可与天上二十八星宿之中的奎星相应,又因为下面的四洞,那奎楼也叫穿心楼。” 锦绣掩嘴一笑道:“那穿心楼的名字却是形象,只是说什么奎楼应宿,便是有些夸大其词了,我看那奎楼还没这大慈阁高怎么敢称奎楼应宿。” 朱由检道:“若是都如你这般较真那可麻烦了,那驴打滚儿里面也没有驴,猫耳朵里面也没有猫耳,老婆饼里面也没有老婆,夫妻肺片里面也没有夫妻,这可如何是好?” 几人听闻朱由检的话,都是满脸的疑惑,还是锦绣先开口问道:“公子,你说的什么驴打滚儿,猫耳朵,老婆饼,夫妻肺片,这些都是什么?也是这保定的上谷八景吗?” 朱由检一看,另外几人也是一副好的神色,他心道:“难道这几人都没听过这些美食吗?” 朱由检此时也不知道这时候到底有没有这几样美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这几样都是几个地方的特色美食,以后有机会你们会见到的。” 不待几人再问,朱由检扯开话题道:“看那里,那处便是鼓楼横翠了,此时看过去倒是看不出什么韵味,若是在早上日出之时,横翠楼与朝霞交相辉映,巍然成景,便是宛如大家闺秀一般的景致,这便是上谷八景之三横翠朝晖了。” 骆思恭闻言道:“你与我们一起来的,也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什么横翠朝晖?还说的有模有样的。” 朱由检翻了翻白眼道:“我猜的。”,说完便住口不言。 几人见朱由检这才说到八景之三便不说话了,心里有些如猫爪一般,还是骆思恭开口问道:“那其他五景呢?又是什么?” 朱由检傲娇的道:“我 也没见过,自然不知道。” 骆思恭见朱由检开始拿捏起来,很是不服气的道:“你不说我我们自己看。” 朱由检鄙视的道:“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你要是能看出来上谷八景,以后我叫你一声哥。” 其他几人也好想知道到底上谷八景是什么,却被骆思恭一句话给连累了,朱由检死活都不再说。 一旁的锦绣撒娇道:“公子,你就接着说说嘛。” 朱由检笑着看向锦绣道:“秀儿啊,还是让老骆自己好好研究研究吧,等我们回去晚上公子去你房里单独给你讲。” “公子你又不正经了。” 几人在大慈阁上停留了许久,直到离开骆养性也终究没能再看出来上谷八景的第四景到底是什么。 几人下了大慈阁的阁楼时,却在底下再次碰到了那生卢象升。 朱由检见那卢象升仍是皱着眉头,不免有些疑惑,莫非那广言禅师并未能解开卢象升的疑惑? 卢象升只是一路低头前行,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所以并未留意到面前的几人。 朱由检上前打了个招呼道:“卢兄好巧,我们来时遇到了,这走时竟是再次遇到了,当真算是有缘。” 卢象升听见有人招呼,连忙抬起头来,一看是之前见到的那位朱公子,卢象升连忙还礼道:“朱公子,实在抱歉,卢某因为想些事情有些走神了。” 朱由检看卢象升此时仍深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卢兄所说的可是之前那未曾想通的事情?难道广言禅师也未能解开卢兄的疑惑?” 卢象升道:“广言禅师与我讲了许多,只是多是出世之言,是卢某还未达到那个境界,所以广言禅师的话,卢某尚不能完全接受。” 朱由检一听便能想象到这卢象升和那广言禅师谈话的情景,广言禅师所言定是句句不离佛法禅理,而这卢象升所说的怕是万丈红尘事,一个出世,一个入世,若是广言禅师能把卢象升的疑惑解开那才了怪了,卢象升若有那觉悟想来也不用去考什么春闱了。 朱由检问道:“不知卢兄现在下榻何处?如若不弃,在下倒是想与卢兄秉烛夜谈。” 卢象升闻言不免有些尴尬的道:“卢某一路前来尚未寻到下榻之处便来了这大慈阁,既然卢某未能在广言禅师在这里释疑,便准备今日就返回常州了。” 朱由检见卢象升脸上的表情,心下就差不多猜到了他现在的境况,想来是身上盘缠不多了。 不过朱由检虽然心里清楚,但却并未直说,读人最好面子,他只是变着法儿的道:“这倒是巧的很,我们一行也是准备前往苏州府,与卢兄倒是正好顺路,只是今日已经不早了,何必如此急着赶路呢?既然卢兄尚未落榻,不如便与我们一道去下榻的客栈,先用些饭食,在客栈里好好休息一晚,我们明日再一起赶路如何?” “这……” “卢兄虽是文人生,却也是个大丈夫,何必扭扭捏捏,走吧。”,朱由检直接不由分说的拉着卢象升便走。 朱由检一路拉着卢象升出了大慈阁的山门,其他几人便一路跟在后面,实在不知这朱由检是唱的哪一出,随随便便在大慈阁遇到个人便要拉着人家回客栈秉烛夜谈,也不 知这朱五哥何时有了与男人秉烛夜谈的毛病,看来以后要离他远点,免得被他祸害了。 仆一到了门口,朱由检就有些为难了,几人来时坐的两辆马车,朱由检与锦绣同乘一辆,张之极与骆思恭同乘一辆,高寒、胡宝二人骑马,而此时回去却多了一个人,若是让卢象升与张之极、骆思恭二人同乘一车倒是也坐得下,而且位置还很是富余,只是卢象升与二人不熟,难免会有所拘束,但若与自己同乘一车,锦绣在里面却多有不便,一时朱由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他几人也不等朱由检招呼便各自上了马车,只有胡宝和高寒在朱由检身边候着。 卢象升反应也快,倒是看出来了场面有些尴尬,他便主动说道:“不如朱公子与几位便回客栈休息吧,卢某还是先行一步,若是他日朱公子自后面赶上了,我们在一起同行也不迟。” 朱由检正考虑着如何安排呢,就听卢象升要先走,他再次拉住了卢象升道:“不急,不急。” 说完朱由检一拍自己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道:“这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卢象升啊,岂能把他当作普通的文弱生?车里坐不下可以骑马啊,若说别人骑马有问题,这位的话若说不会骑马那便是闹了笑话了。” 卢象升疑惑的道:“朱公子说的什么?” 朱由检哈哈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问卢兄可会骑马?” 卢象升言道:“骑马?卢某此前倒是骑过,只不过略有些生疏。” 朱由检一拍手掌道:“那就好办了。”,他朝着身后的胡宝道:“你去后面那辆马车挤一挤吧,这马便让给卢兄来骑。” 若是以前,胡宝听闻要与张之极、骆养性这二人同乘一车,心里不知该慌张成什么样子,只是自到了朱府后与这些人混的熟了,再加上受朱由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影响,哪里还会顾忌什么身份问题。 张之极与骆思恭在朱府里也是毫无架子,与朱府里的不论是家丁护院都是打成一片,如今胡宝一听要与那小公爷和骆总旗同乘一车,他欣然领命,快速的朝着后面那辆马车而去,然后一步跳上马车直接钻进了车厢里。 远远的就能听见后面那辆马车里骆思恭调侃的声音,“宝啊,你咋来了?” 胡宝道:“我的马被公子征用了,我也不愿意来这里,这不是被公子赶到这里来的嘛。” 张之极听闻胡宝的话不满的道:“我们这马车怎么还成了流放之地?你倒还不乐意了,那你就出去坐着。”,胡宝被张之极一脚蹬出了车厢,胡宝嘿嘿一笑,也不在意,便与那赶车的把式一起坐在了车架上。 朱由检朝着卢象升道:“卢兄请上马吧。” 卢象升朝着朱由检一拱手,然后快步走到胡宝那匹马旁。 朱由检只见卢象升手扶马鞍桥,快速翻身上马,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飘洒俊逸,哪有一点生疏的样子。 朱由检笑着,自顾的摇了摇头,这所谓的只是骑过马而已,还有些生疏,却是比他这个练了许久的人都生猛多了,果然是个天生的将才啊。 待卢象升上了马,朱由检才转身上了马车,与在前面领路的高寒招呼一声,一行人便转回客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黄来和尚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待朱由检等人回到客栈时,已是过午时分,正赶上客栈中吃饭的高峰,大堂之中差不多已经坐满了人,跑堂的小二来在各个桌子之间回穿梭,很是忙碌的景象。 朱由检几人好不容易找了个空着的桌子坐下,跑堂的小二一见是这几人到来,昨日晚间便知道这几人是京城来的客人,出手阔绰,那小二连忙过来招呼。 来到朱由检几人这一桌旁,小二手里白色的汗巾往肩上一搭,面带笑容的招呼道:“几位客观吃点什么?” 只是跑堂小二话音方落,朱由检几人便听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声音喊道:“小二,爷这边还没招呼好呢?怎么就跑了,小爷点的菜什么时候能上啊?” 几人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就见一张四方桌前坐着两人,两人都是十五六岁年纪,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破旧黄色僧袍,上面打着许多补丁,另外一人则是头上扎着个白羊肚手巾,成圈状挽在头顶,此时已是深春,身上仍旧穿着件羊皮褂子,是典型的陕北装扮。 那喊话的便是穿着黄色僧袍的小和尚,小二朝着那人微微一笑道:“客观稍后,此时用餐人多,客观可能要多等一会儿了,后厨现在正忙着赶呢,您若是撑不住,那桌上的烙山杆子可以先吃点垫吧着,这东西免费供应。” 那二人一看装扮便是个穷苦人,偏偏还喜欢摆架子,所以跑堂小二对二人嘴上说的客气,心里却毫无恭敬,两人占了一张桌子就只点了一个素菜和几斤杂粮饼子。 小二见二人吵嚷,便用那桌上免费的烙山杆子奚落他们。 那烙山杆子便是用一些杂粮的秧子和根压实了烙出来的,但凡有些讲究的客人都不会去吃,但那二人一听是不要银子的,也顾不上去理会那跑堂的小二了,拿起那烙山杆子吃了起来,想来是饿极了,那满满半盆的烙山杆子不过一会时间便被二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朱由检见二人的样子有些怪的问那跑堂小二道:“那两人是看起来是陕北的装扮,年龄也不大,怎么会在保定府逗留?” 那跑堂小二回道:“陕北每年都会有人来个两趟经过保定,小的以前听说过,都是些在陕北给老爷们放羊的,一年会走京城再往南直隶送个两次活羊。” 朱由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点好了吃食,朱由检也伸手从桌上那陶土盆子里拿起一块烙山杆子,先是翻来覆去看了看,只见那饼子一样的烙山杆子两面烙的焦黄,仔细看不过就是些有粗有细的杂粮杆子和根。 朱由检将那烙山杆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略一咀嚼,他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只感觉那入口的东西又干又涩,嚼也不是很好嚼碎,他将那块剩下的烙山杆子重新放回了陶土盆子里,将嘴里吃进去的东西艰难的咽了进去。 骆思恭看朱由检那样子不由的打趣道:“怎么样五哥?这一口烙山杆子也算是体验了一下底层百姓的生活了,吃不下吐了就是,何苦为难自己?不知这味道如何?” 朱由检咽下嘴里的那口烙山杆子道:“想知道味道如何啊?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骆养性满脸拒绝的道:“看你那表情我就差不多能体会到了,我可不会没事找罪受。” 朱 由检砸吧砸吧嘴道:“又苦又涩又难吃,还剌嗓子。” 过了不久,跑堂的小二便端着那黄袍小和尚点的饭菜上了桌,说了声“二位客官请慢用。” 跑堂小二上好了饭菜正要转身离开,却听那黄袍小和尚对着小二道:“这饭菜你们都撤了吧,你们这里饭菜上的这么晚,爷二人闻着周围桌上的饭菜香味就已经饱了。” 那小二心里很是不屑,明明是吃那陶土盆子里的烙山杆子吃饱的,却说什么闻着味道就闻饱了,你们若是闻味道闻饱的,那陶土盆子里的烙山杆子跑哪去了? 不过小二也没多说,便准备按他们说的把饭菜收了,他一边收一边道:“既然二位客官吃饱了,便把账付了吧。” 那黄袍小和尚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大惊道:“什么账?我们饭菜都没吃,为何要我们付账?” 那跑堂的小二一愣,随后皱着眉看向黄袍小和尚二人道:“你们是来吃白食来了?也不瞧瞧这是哪里,你们两个西北人竟吃白食吃到保定府来了。” 黄袍小和尚接着道:“小哥为何说话如此难听?我们哪里是吃白食来着?只不过是因为你们饭菜上的晚了,我们闻着味便闻饱了,又没吃这饭菜,如何能叫吃白食?” 那跑堂小二见这黄袍小和尚能言善辩,惯会胡搅蛮缠,他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去辩驳,总之是认准了这二人点了饭菜又不付钱就是来吃白食的。他也不与这二人多纠缠,便朝着柜台里的掌柜的喊道:“掌柜的,有人来吃白食啦。” 那掌柜的正在柜台里面低头算账,一听有人吃白食,立刻抬起头来,应和了一声,“谁啊?” 那跑堂小二指着黄袍小和尚二人道:“就是这两人。” 掌柜的闻言,放下手里的算盘出了柜台,来到小二身边问道:“怎么回事?这饭菜都没吃怎么就收了?可是饭菜不合二位的胃口?” 那小二道:“这二人根本就没有动过饭菜。” 黄袍小和尚听了小二的话,立刻反驳道:“你们饭菜上的这么慢,我们二人坐这里闻着周围的饭菜香味就已经闻饱了,如何还能再吃的下。” 那黄袍小和尚又将之前的歪理与掌柜的说了一遍。 说什么闻饭菜香味闻饱了,当真是胡说八道,那掌柜的一看桌上空空如也的陶土盆子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掌柜的也不与黄袍小和尚在这事上面纠缠,陶土盆子里的烙山杆子本来就是免费提供给等食的客人的,只是如这二人这般吃掉多半盆的山杆子的倒还是第一次,凡是能到客栈里吃得起饭的哪有几个能咽得下烙山杆子那种苦涩的味道。 那掌柜的笑呵呵的看着黄袍小和尚道:“不知客官尊姓大名?” 黄袍小和尚坐直了身子道:“好说好说,小爷姓李名鸿基,人都叫我黄来大师,这位是我侄儿李过。” 这黄袍小和尚故意自抬了身份,别人有叫他黄来僧或者黄来小和尚的,却就是没人叫他黄来大师。 那掌柜的闻言立刻摆出一副恭敬的神色道:“原来是黄来大师,失敬失敬,不过大师可能不知道小店的规矩,凡是到小店来吃饭的,不过就是求个吃饱吃好,不 管是吃的是山珍海味吃饱了,还是吃个面饼子吃饱了,只要是吃饱了那便是要付钱的。我这里的饭菜既然上了,有人会吃的精光才饱,而有人却只是尝了一口就饱了,大师觉得那尝了一口的人不该付钱吗?” “那吃了一口的客人自是应该付钱,可是我这却是一口都没吃。” 那掌柜的道:“客官是闻饱了,这店里的客人是吃饱了,既然都是饱了那客官当然是要付钱,不过若是客官想要把这些饭菜带着路上吃,那也是可以的。” 那黄袍小和尚道:“掌柜的说的很有道理,就是比这跑堂的小二通情理,这饭菜多说钱?” 那小二白了一眼黄袍小和尚,都是让你付钱,掌柜的说的与我说的又有什么区别? 见黄袍小和尚已经朝怀里去摸银子了,小二道:“一盘炒青蒿,十张杂粮饼,一共是一钱银子。” 小二的话音方落,黄袍小和尚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钱碎银子丢在饭桌上,发出一声“砰”的声响,黄袍小和尚开口问道:“听见银子的声音了吗?是多少银子?” 那小二笑着便要伸手去桌上拿取黄袍小和尚丢下的一钱银子,他一边伸手一边道:“听到了,一钱银子正好。” 但没等小二拿着那一钱银子,黄袍小和尚也快速的伸手把那一钱银子重新抓在了手里,接着塞入怀中。 跑堂小二感觉到自己被戏耍了,很是恼怒的道:“你这小和尚今日是来闹事的吗?” 黄袍小和尚笑着道:“我们二人自然是来吃饭的,不想闹事,既然掌柜的说了我们闻饱了也要付钱,饭菜香味我们闻了,那银子的声音你们也听到了,我这银子的声音刚好可以够付你们饭菜香味的账。” 说完,黄袍小和尚拉起旁边那个叫做李过的少年,道:“饭钱也结清了,我们走。” 朱由检几人在一旁听得有趣,这黄袍小和尚年岁不大,鬼主意倒是很多,只是想就凭这点机智就不付钱,掌柜的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一见黄袍小和尚二人起身要走,小二马上伸手拦在了二人前面,道:“把饭钱付了再走。” 黄袍小和尚哼了一声道:“我们明明是钱货两讫了,你却还是要与我收钱,这是何道理?你若是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站在一旁的掌柜的道:“你这小和尚好生无赖,我叫你一声大师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却如此不知好歹,难道你在寺庙里修的是欢喜佛吗?我却看不出小和尚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伶牙俐齿,油嘴滑舌,想来是在寺庙里油荤吃得多了吧。” 一听这掌柜的在讽刺他,黄袍小和尚抄起身边用来赶羊的藤条鞭子就朝那掌柜的脸上挥去。 掌柜的没想到这小和尚性情如此暴躁,不仅来吃白食,还一言不合便动手,一个没留意,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顿时一道红红的血痕便印在了那掌柜的脸上。 掌柜的用手摸了摸被藤条鞭子抽过的地方,是火辣辣的疼,他开口咒骂道:“小秃驴不仅想白吃白喝,竟然还敢动手,看我不打断你们手脚再把你们送官。” 说着那掌柜的伸手便要往黄袍小和尚抓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帮你取名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这黄袍小和尚比客栈掌柜要矮上半个头,本以为轻而易举便能将这小和尚拿了,只是没看出来那小和尚竟真有些本事,掌柜的还没碰到他身子,便被他一个擒拿摔在了他们方才吃饭的桌子上,上面还没来得及收掉的一盘炒青蒿和几张杂粮饼子顿时崩的到处都是,那几个盘子被砸的四分五裂。 客栈掌柜身下被碎碟子碎碗扎的生疼,忍不住“哎呦哎呦”的哼哼了两声,然后转头朝旁边的小二道:“你们难道是死人吗?把他们给我逮住送官。” 那跑堂小二都还没反应过来,转眼就见自家掌柜的被人摔翻在桌上,再一听闻掌柜的话,他连忙大喊道:“快来人帮忙,有人闹事啦。” 客栈里其他的食客见有人打起来了,倒是也没怎么害怕,毕竟不过是两个少年,又没携带什么武器,不过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朝这边看来。 听闻有人闹事,客栈里的伙计都纷纷手里拿着家伙跑了出来,有拿勺子的,又拿扫把的,有拿着铁锅的,瞬间就把那两个闹事的少年围了起来。 朱由检见这闹哄哄的模样,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朝着那边喊了一声道:“喂,闹够了没有?我们还要吃饭呢。” 跑堂的小二一听这边的几个客人有意见了,心下很是焦急,只是想罢了吧,自家掌柜的还在那黄袍小和尚脚底下踩着呢。 反倒是那黄袍小和尚先开口道:“你们吃你们的,不会伤着你们,这掌柜的不讲道理,小爷要给他一点教训。” 朱由检道:“不过是一盘炒青蒿,几张杂粮饼,何必闹到如此地步?你们各退一步,都罢了手吧,小和尚你也是,吃饭付钱天经地义,你也不能因为吃饱了点了饭菜就不认账了,最多带在路上下顿再吃嘛,还有掌柜的我也要说说你,为了一钱银子闹得,砸碎的这几个碗碟也不止一钱银子呀。” 黄袍小和尚听闻朱由检的话不满的道:“你这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兜里的银子不是辛辛苦苦赚来的,看你们这样子也是不缺钱的,哪知道我们赚钱的难,他们上饭菜上的晚了,我们又没吃凭啥要给他钱?那盆烙山杆子早先就说好了不要钱的,现在我们吃饱了又来讨钱,咱早先没动手砸了这黑店就不错了,这掌柜的竟然还敢不依不饶的与小爷纠缠。”,说着,黄袍小和尚脚下用力,又踩的那掌柜的哼哼唧唧了几声。 朱由检不与这黄袍小和尚纠结,道:“小和尚先把人放了再说,我保证他们不找你的麻烦。” 小和尚道:“你凭什么保证?万一我放了手他们这一堆人围上来我也招架不住。” 朱由检望了望那小二道:“让他们放开人你们放他们走如何?” 跑堂小二犹豫道:“可是……” 那小和尚脚底下的掌柜的可没少挨揍,一听小二还在犹豫,恼怒道:“没什么可是的……” 一听掌柜发话,跑堂小二道:“你听到了,我们掌柜的都说话了,你快放人吧。” 听到小二的话,黄袍小和尚果然松开了手脚,那客栈掌柜的这才得了自由,努力翻身下了饭桌。 那客栈掌柜的一脱离了黄袍小和尚的控制,就慌忙的躲到客栈伙计们的后 面,然后他朝着被店里这些伙计围在中间的黄袍小和尚道:“你这小无赖,今日那一钱银子的饭钱我也不与你算了,但是桌上摔碎的碗碟你要赔偿,一共一两银子,只要你赔了银子我便让人放你们走。” 黄袍小和尚那一桌本来就一个菜加几张饼子,碗碟也没几个,哪里值得上一两银子,这掌柜之前答应了放小和尚二人离开,但他白白挨了顿打,心里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气,此时这客栈掌柜的话不过是寻个由头接着把那小和尚二人扣下来罢了。 黄袍小和尚闻言,哪里还会不知道这客栈掌柜的心思,见这掌柜的食言,不由怒道:“都说为富不仁,果然不错,小爷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信了你们的鬼话,你当小爷能抓到你一次抓不到你第二次吗?”,说着,他也看向不远处的朱由检一桌人,然后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与他们是一伙的,你们有钱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完那小和尚与身边那个叫李过的侄儿抄起脚下的长凳便要动手,朱由检冷哼一声道:“掌柜的,做生意讲的是个诚信,这做人也是一样,既然答应了放人离开便不该言而无信。” 掌柜的见这人此前为他说话,而且身份看起来不俗,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但若是让他因为朱由检的一句话,便放这黄袍小和尚二人离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客栈掌柜道:“客官放心,待我们抓住了这个两闹事的人送去见官就好了,很快的,不会耽误客官用餐。” 朱由检看了一眼地上狼藉的碗碟碎片道:“这碗碟一两银子是吧?银子我出了。”,说着朱由检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丢给了那客栈掌柜,然后接着道:“多的就当我替他赔你治伤的医药费了。” 客栈掌柜接过银子,看了看朱由检再看看被围住的黄袍小和尚二人,他朝着黄袍小和尚道:“今日算你们走运,有贵人相助,这事就算了,没事就赶紧离开,若是再敢闹事,我一定要把你们送去见官治罪。”,说完那掌柜的朝围住黄袍小和尚二人的伙计吩咐道:“放他们离开吧。” 那些伙计听了自家掌柜的话,从中间让出了一条容两人出去的道。 但此时那小和尚却不走了,他大喇喇的坐下冲着朱由检道:“你这人虽然也挺富贵,但和他们倒是不一样,算得上还有些良心,但就是人有点傻。” 听闻小和尚不知好歹的话,朱由检倒没说什么,只是胡宝忍不住了,开口说道:“你这人好生不知好歹,我家公子替你赔了银子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口出狂言。” 黄袍小和尚看了看胡宝道:“别动怒,我并没有骂人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碗碟加上饭钱不过就几钱银子罢了,你们家公子竟给了这人五两银子,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与其给他,不如直接给我多好?小爷还能记着你的人情,给他了他也觉得应当应分的。你家公子若是不掺和这事,我最多再把这掌柜的打一顿罢了,如今可好,这掌柜的免了挨打还赚了五两银子,当真是没天理。不如这样罢,既然银子也已经给了,也不要浪费,小爷刚才活动了一下筋骨,此时又有些饿了,不如掌柜的就按那五两银子多出来的席面再给小爷上一桌。” 朱由检起 初还觉得这小和尚颇为有趣,但此时这副做派,却让他觉得这人不过是个不知好歹的泼皮无赖。 正在此时,朱由检一桌的饭菜也端了上来,几人再不管那黄袍小和尚,自顾吃着自己的。 客栈掌柜的得了五两银子,虽然挨了打,但看在银子的份上,心情仍是甚好,他此时见那小和尚反倒不走了,心里不免担心那小和尚再生事端。 那桌的客人是出了银子买清净的,若是过后再出什么事情,五两银子这掌柜的便拿着不安了,所以他吩咐了跑堂小二按那小和尚的话又随意给小和尚二人上了两个小菜和几张杂粮饼应付过去了。 杂粮饼就着小菜,味道果然不是烙山杆子可比的,二人之前不过是为了省些银子才硬撑着不吃那点好了的菜饭的,此时有了更好的,二人拿起杂粮饼子就着菜一顿狼吞虎咽,哪有半分闻饱了的样子。 很快,黄袍小和尚二人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桌上所有的饭菜,二人摸着肚皮打了几个饱嗝,然后小和尚当先站起身朝着朱由检这桌走了过来。 来到朱由检身边,那黄袍小和尚伸手便拍在了朱由检的肩头,朱由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那小和尚道:“谢过你的饭菜了,我大号叫李鸿基,人都叫我黄来儿,你叫什么名字?” 听闻这叫黄来儿的小和尚的话,朱由检先是不着痕迹的将肩膀避开了他的手,然后道:“我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的吃个饭,算不得什么。”,他并没有告诉这黄袍小和尚自己的名姓,只是想着“黄来儿”的名号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只是这人明明是陕北人,那里自己由从来没去过。 那小和尚道:“我黄来儿也不愿白白受人恩情,还请小公子赐个名姓,他日我黄来儿发达了,必还今日之情。” 张之极在一旁听了黄袍小和尚的话道:“大师还是忙你的去吧,我五哥是个施恩不望报的人,不指望你还啦。” 那黄袍小和尚也是个心思玲珑通透的人,张之极话一出口,那小和尚便听出了张之极话里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不信任他那什么日后会发达的话。 这小和尚也是个要强的人,一见张之极那样子,便道:“你们不信便不信罢了,以后总有一日你们会听闻我黄来儿的名字。”,说完,这小和尚黄来儿便招呼了一声他那侄儿准备离开。 朱由检听到这小和尚说道最后一句话时突然想了起来,冲着黄袍小和尚道:“黄来儿,你是李自成?” 那小和尚黄来儿一听朱由检叫他,便转过身,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李自成?什么李自成?我是黄来儿没错,但是我叫李鸿基,不是李自成。” 说完,小和尚黄来儿又自顾自的嘀咕了几句,“李自成,李自成。”,突然他抬起头看着朱由检道:“你说的这名字倒是不错,以后我就叫李自成了。” 朱由检一听这话,口中“嘿嘿”一声竟笑了出来。 小和尚黄来儿不明所以的道:“你笑什么?难道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朱由检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李自成的名字竟是我给取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三十九章 坐论善恶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看着小和尚黄来儿道:“今日我且先不告诉你名姓,日后再见你定会知道的,那时你若仍有心想还今日之情,到时我再找你讨要。” 黄来儿朝着朱由检点了点头,然后叫上侄儿李过转身离开了客栈,被人信任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待小和尚黄来儿和他侄儿离开客栈后,张之极很是疑惑的问:“你当真觉得这小和尚日后会发达?” 朱由检不确定的道:“今日见了我,我也不知道他日后还会不会发达。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太祖皇帝曾经也做过和尚,也放过牛,不是一样打下了我大明的江山基业。” 张之极仍是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他那泼皮无赖的样子,如何能跟太祖皇帝相提并论?竟为一钱银子与人打架斗殴,这种人能成什么大事?” “那刘邦不也是个泼皮无赖?未发迹时也常在瓦栏酒肆蹭吃蹭喝,最后不也建立了大汉王朝?” 张之极不解的道:“五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净将这小和尚和刘邦、太祖皇帝相相提并论?难道这小和尚有什么过人之处?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见了这小和尚总是觉得不舒服。” 朱由检摇了摇头,不再提那小和尚黄来儿的话题,这种事任他如何也是说不清楚。 朱由检看着坐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卢象升道:“不知卢兄到底为何时烦恼?不如说来听听?或许我们也可为卢兄出出主意。” 卢象升的问题,找了许多大儒却都无法开解,此时他也不觉得朱由检这些可以帮他解决,只是人家以诚相待,他却不好表现出任何不信任的样子,便道:“善与恶,何如?” 朱由检听闻卢象升的问题,不由得哈哈大笑。 卢象升见朱由检的样子,本来对他颇有好感的,此时却是有了几分恼怒,道:“朱公子觉得这问题很好笑吗?卢某一介生,自中了举人后,便常遇善恶难断之事,若这事情弄不明白,卢某日后将再难进寸许。” 朱由检止了笑,道:“卢兄勿怪,我非觉得卢兄的问题可笑,而是笑难怪卢兄请教了许多大儒禅师都无法开解,这事自古以来便是个亘古不变的难题,就说人之初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各人有各人的见解,就如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般。这个问题,四五经有四五经的说法,佛学有佛学的说法,道家又有道家的说法,谁敢说自己的就一定是对的?但是实际只要想开了,这问题便再简单不过。” 卢象升听朱由检扯了一通什么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摇了摇头道:“这问题看来朱公子也无法帮卢某开解。” “我说这问题甚是简单,卢兄可是不信?” 卢象升很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小二。”,朱由检朝着不远处正忙活着的小二招呼了一声。 一听这边的客人在叫,那小二连忙跑了过来,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再去帮我拿个煮熟的鸡蛋过来。” “好嘞。”,小二应了一声便往后厨跑去,不一会,手里便拿这个鸡蛋回来了。 朱由检接过鸡蛋,递给卢象升道:“卢兄请帮我把这鸡蛋立在这桌子上面。” 卢象升虽然不明白朱由检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只是卢象升无论从哪个角度去尝试,那鸡蛋一旦离开了他的手便会倒下。 那跑堂的小二见这生呆呆傻傻的摆弄着鸡蛋如何都立不 起来,心里一阵发笑,连带着面上也显露了出来。 朱由检看着小二的样子,便知道这小二心里肯定是有了什么主意。 摆弄了白天的鸡蛋,卢象升摇了摇头,为难的道:“朱公子这事,太过为难,卢某做不到。” 朱由检看着卢象升笑着道:“很难吗?就如你那善与恶的难题一般?” 卢象升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嗯,不相上下。” 朱由检转头看向那跑堂的小二问道:“你觉得什么是善?” 那小二答道:“对我好的就是善。” 朱由检又问道:“那什么是恶?” 小二答道:“对我不好的就是恶。” 朱由检看着卢象升问道:“听明白了吗?” 卢象升依旧摇了摇头,“不懂。” 朱由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再将鸡蛋递给那小二道:“帮我把鸡蛋立在桌上,做好了,这银子便是赏给你了。” 那小二开心的应了一声,“好勒。”,然后接过鸡蛋,随手将鸡蛋在桌子上一磕,顿时,那煮熟的鸡蛋外壳便凹进去一块,然后小二拿着那磕坏了壳的鸡蛋稳稳的立在了桌上。 朱由检将银子往小二手里一丢,“忙你的去吧。” “谢公子赏。”,那小二道完谢拿着赏银转身就跑了。 跑堂小二离开后,朱由检笑着对卢象升道:“看到了吗?就是这么简单。何为善恶?只要这善恶的鸡蛋在你心里立起来了,你觉得什么是善,那就是善,你觉得是恶,那便是恶。你是否觉得那小二的善恶之说太过肤浅?” 卢象升点了点头道:“卢某确实觉得有些肤浅,若是有人因为对他好,而帮他杀了欺负他的人,这也能叫善吗?若是有人因为责骂了他而救下一人,又能算得上恶吗?” 朱由检道:“他不过是一个跑堂的小二,你想让他有怎样的善恶观呢?惩恶扬善、为国为民?那是大侠做的事。但他说的善恶,便是他心里坚定了的善与恶,就如你所说,难道被杀的便是好人?那就一定是善吗?而杀人者又一定是坏人?那就一定是恶吗?” 卢象升揉了揉头发道:“我就是分不清善与恶,如何能将那善恶的标准立起来呢?若是分不清善恶,我纵读再多的,岂不是害人害己?” 朱由检道:“我不是告诉你立标准,而是叫你立心。我且问你,自常州一路而来,你可有看到插标卖子者?此为善还是为恶?” “为恶。” 朱由检再次问道:“若是这孩子被人买去便可养活,若是不卖便要饿死,那插标卖子是善还是恶?” “为善。” 朱由检三次问道:“若这还孩子已知晓父母亲情,宁愿饿死也不愿被卖了苟活,那这插标卖子是善还是恶?” “为恶。” “同一件事为何反反复复?” “处境不同,结果不同,而我,心性不定。” 朱由检笑道:“所以你不该问善恶,而是该知道如何坚定本心,便是将那壁垒如蛋壳般敲碎,心性便能立起来了。” 卢象升心里虽然仍有一些疑惑,却不再似大慈阁出来时那般纠结了,于是他与朱由检说道:“朱公子开导与我,说的倒是很有道理的样子,我那便也请问朱公子几个问题。” 朱由检笑着道:“请提问。” 卢象升面色促狭的问道:“朱公子见插标卖子者为善还是为恶?” 朱由检答道: “为恶。”,只是这一个问题,朱由检便知道卢象升下面想问什么问题了,他直接连续答道:“为恶,为恶,下面的你不用问了,全是为恶。” 卢象升道:“朱公子这答案可是为了开解我而说的?” 朱由检道:“你觉得是便是,你觉得不是便不是,自古善恶难断,你想全部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圣人都做不到,你我又如何做得到?所以我不叫你断善恶,而是叫你立本心。” 卢象升长身而起,朝着朱由检拱手作了个揖道:“卢某受教了,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古人诚不欺我。” 张之极、骆养性几人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的,锦绣笑着道:“公子胡扯的功夫越发厉害了,竟连大儒、禅师都开解不了的卢生竟让公子几句话给哄好了。” “秀儿啊,你家祖上哄人的功夫比我厉害多了。” 锦绣听闻朱由检的话,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酸涩之感,她撅着小嘴不满的道:“公子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我家祖上了?我不与你们说了,吃饱了回房休息了。” 说完,锦绣起身离开,朝着客栈二楼的房内而去。 骆养性竖起大拇指道:“五哥你这把人家小姑娘招惹哭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当。” 朱由检见锦绣的样子,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刚开解好了卢象升,回头又要再去开解秀儿啦,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个心灵导师的角色了。” 众人吃完了饭便各自散去,朱由检让胡宝去找掌柜的给卢象升也开了一间上房。 此时客栈的大堂里吃饭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朱由检坐在那张桌子旁瞧着一行几人一个个的进了房,然后他才起身上了楼,只是到了楼上他却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锦绣的房门前。 朱由检做贼似的四下望了望,见没人留意,他轻轻的敲了敲锦绣的门。 只听里面传出来一声娇俏的声音,“谁啊?” 朱由检怕别人听见,没有出声,又继续敲了敲门,接着他便听见里面一阵脚步朝着门口走来,待那脚步声走到门前,再次问了一声,“谁?” 朱由检这时才小声的回了一句,“是我。” 里面的锦绣听见是朱由检的声音,这才打开了门,开口道:“公子怎么来了?”,然后闪身让开了一条进房的路。 朱由检连忙闪身进去,接着连忙回身把门关上。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跟做贼一样?” 朱由检道:“孤男寡女的,我怕别人知道了说闲话。” 锦绣道:“以往在府里的时候,我每日伺候公子穿衣梳洗,孤男寡女的时候多了呢,怎么也没见公子现在这样?” “那是在家里,现在是在客栈,能一样吗?” 锦绣实在理解不了在家里和在客栈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区别,但因为“开房”一词,在朱由检的意识里,酒店房间里男女共处一室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公子到底为何而来?” 朱由检哪好意思说是之前在楼下大堂把你惹得不开心了,现在来哄你来了,他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一笑道:“你猜……” PS:本来这一章是想写论屠城、杀俘、屠戮妇孺儿童的善恶,这里先做个铺垫,只是写了许多最后感觉都没写好,然后删了重新写,最后感觉还是写的不太好,这种大格局的论道还是要看烽火的剑来,豆豆水平还是欠缺太多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四十章 南下之路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锦绣原本就因为大堂之中朱由检的话心思有些乱,此时哪有心情去与朱由检猜来猜去的,她气哼哼的转过头,看也不看朱由检道:“公子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才不想去猜。” 朱由检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锦绣直接不接茬,连个台阶都不给,他只好自问自答了的道:“上午在大慈阁的时候秀儿不是好那上谷八景吗?本公子这不特意来给秀儿讲解了。” 锦绣道:“那时候好,可是现在却没心情听了。” 朱由检正要再说,却听到门外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接着就听到门外传来骆养性的声音,“五哥,里面忙着呐?卢生有事找你请教。” 朱由检一听,就知道这老骆是故意的,自己那悄悄摸摸的样子估计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朝着锦绣看了一眼,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只得朝着门外走去。 打开了门,朱由检便看到骆养性和卢象升站在门外,只见卢象升满脸尴尬的道:“卢某方才想到朱公子房中找朱公子商量些事情,骆公子说朱公子在锦绣姑娘房中,卢某本想晚些再来的……” 骆养性见卢象升吞吞吐吐的样子,他可不管这些,直言道:“我就说五哥现在没什么要事,有什么需要晚些再来的,你看五哥这衣衫整齐的样子,又不是在忙些什么,你有什么要事就赶紧说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说完,骆养性转身就跑。 朱由检也不理会骆养性,对着卢象升道:“不知卢兄要与我商量何事?” 卢象升道:“如果朱公子方便的话不如移步我房中?” 朱由检想了想,这里确实不是商量事情的好地方,他点了点头然后回头朝着房中的锦绣道:“秀儿,公子现在有点事,晚点再来与你讲。” 房中的锦绣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朱由检迈出房门从外面关上,然后与卢象升一起走开。 二人回到卢象升房中,卢象升为朱由检倒杯茶,然后道:“朱公子此次南下苏州可是准备经济南而过?” 朱由检不知道卢象升为何有此一问,便道:“卢兄此话何意?自此地南下苏州府,济南不是必经之地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想与朱公子商量一下,看看可否绕过济南,走东昌府经兖州南下,卢某北上之时经过济南,如今的济南已是是非之地,若是卢某一人走济南回常州,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此行之中有朱公子和锦绣姑娘在,若想顺利经过济南,恐怕不易。” 朱由检不解的道:“据我所知山东的旱灾对济南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为何卢兄却说要绕过济南走东昌府再经兖州?无论是东昌府还是兖州府的天灾可比济南要严重的多。而且为何我与秀儿在便不容易过济南了?” 卢象升叹了口气遗憾的道:“济南本该是山东最后的倚仗,如今却是……唉,那里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朱由检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卢兄详细与我说说。” 卢象升点了点头道:“朱公子可听闻过沧溟先生李攀龙?” 朱由检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卢象升提起李攀龙是何意,这人都死了几十年 了。 卢象升接着道:“山东的总督便是李攀龙之孙李临浦,这李临浦倒也算是个好官,而且为人是出了名的孝顺,可是事情恰恰就出在这个孝字上。如今李家的老太君就是沧溟先生的发妻,如今年近百岁,我听闻这李家的老太君以前也是个了不起的人,还是隆庆爷敕封的一品诰命。如今年事高了,越发的和善慈祥,这老太君见山东连年天灾,赤地千里,饿殍满地,心下不忍,一面拿出自己的积蓄救济灾民,一面求神拜佛祈求上苍保佑山东百姓,就在这种情况下有三个自称是崂山道士的人找上了那位老太君,说他们三人可以求三清道尊降下法旨行云布雨。” 朱由检道:“若是遇上旱灾,若是果真能降下甘霖,不论他们是真有本事还是装神弄鬼,那都是一场功德。” “的确如此,也不知那三个崂山道士用了什么手段,竟果真求得上天降下了一场小雨,无论是总督府的那位老太君还是济南的百姓都大呼神迹,只是那雨却是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就停了,老太君和那些观看三个道士求雨的百姓心下也不由失望,而那三个崂山道士却说,三清道尊的雨原本是要下上一天一夜的,只是这济南府内有邪祟作怪,三清道尊一怒之下便把雨水停了,直到济南何时邪祟除尽,何时再行布雨。” “那后来呢?” 卢象升喝了口茶接着道:“济南府的百姓本来看了那三个道士布雨的神迹便对他们有些信服,只是提到邪祟之事,那总督府的老太君还不甚相信,但经那三个道士再次露了几手神迹后,连总督府的老太君也是信服了,而且那三个道士竟是当真找出了邪祟。” 朱由检心下好的问道:“真的找出了邪祟?他们是如何找出的?” 卢象升道:“我经过济南府的时候曾亲眼见过那三个道士施展手段,虽然我是不信那些鬼魅邪祟之说,但也弄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朱由检道:“你说与我听听,江湖道士我也曾见过,看看我能不能猜出他们的手法。” “当时因为离得远,我也没有看的太过真切,只是见那道士拿着符纸木剑一阵挥舞念咒,后来那符纸无火自燃后便在那些中了邪祟之人的头顶冒出一个绿色的邪祟鬼影。” “听你这么说我倒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只是没实际见到,也不敢确定心里所想是否正确,只是若是如此,想来那三个道士也不过就是骗些钱财罢了,你为何说济南走不得呢?” “这些年下来,那三个妖道招收了许多的信徒,而总督府的老太君便是最忠实的信徒,不仅给他们在济南府建了道观,还每日为他们捐赠香火,渐渐的,这三个妖道便敢自称是三清道尊的化身。因为这几个妖道时常露几手神迹,不仅信徒越来越多,连祸害也越来越大。” 卢象升似是想起了济南的祸害,叹了口气接着道:“起初那几个道士不过是到山里去找些山猪野兔这些,说这些野物已是成精成怪,总督府的老太君便请济南的猎户到山上捕了好些野猪、野鸡、野兔,然后请那三个道士开坛做法,那三个道士取了符纸只是在那些被绑住了的野物上面念了几句咒语那些符纸便无火自 燃,而且更怪的是,那些符纸竟当真显现出了精怪的样子。后来济南府的百姓便花重金请那三个道士去看风水,然后便出现了人身上也有邪祟的事情。被三个道士发现邪祟的人更是不惜卖房卖地也要去邪祟,只是如此倒也罢了,那三个道士不过骗些钱财。到了后来那三个妖道竟以三清的名义诱骗女信徒至道观之中淫乐,若有不从便以异教的名义将人或殴打致死,或焚烧致死,总之是落不得什么好下场,而那三个妖道最喜欢的竟是童男童女,有些愚昧之人知道那三个妖道的喜好竟亲手将自己的儿子女儿送给了那三个妖道以供享用,稍有些理性的便带着孩子逃了,而但凡外地的童男童女经过那里,就没有能逃得出那三个妖道的魔爪的。” 朱由检面色难看的道:“那济南官府不管吗?” “济南府的府衙看着总督府在那里,他们如何去管?而且那三个妖道背后可是有总督府的老太君撑着呢,就是山东总督李临浦想去找那三个妖道的麻烦,也被老太君以不得冲撞三清的名义打了回来。” “你不是说那总督府的老太君很是和善慈祥吗?为何出现这种事竟还一味包庇那三个妖道。” “那老太君也是被三个妖道迷住了心窍了,她便一直认为山东境内之所以连年灾祸就是因为得罪了三清道尊,此时她哪还敢再去触怒那三个化身三清的妖道,只想着舍下济南府的一些百姓,把三清供奉好了,便能救助全山东的百姓。” 朱由检闻言怒道:“愚昧,愚昧之极,如此情况那山东总督竟还讲什么孝,那便是愚孝,不孝有三,其一便是明知父母有错还一味顺从,陷父母于不义。你还说那山东的总督是个好官,我看却是个大恶之人。那济南府我倒是还非走不可了,我倒是要看看那三个妖道到底是长了几只眼睛几只手脚,不管他们是什么妖魔鬼怪,装神弄鬼的把戏,我便要让他们通通现出原形。” 卢象升听闻朱由检的话,觉得他年纪还小,不知道其中的危险,便劝道:“朱公子切不可冲动行事,以我们这几人如何与那三个妖道对抗?我们要对抗的可不止是那三个妖道,还有总督府的老太君,和全济南府的信徒。”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劝朱由检不要冲动了,那次庙会之时骆养性劝他的话还犹在耳边,在废墟之下的时候,他还在后悔之前没有听从骆养性的劝阻,可是这次情况却是不同,若只是他与锦绣二人的安危,他能避开也就避开了,可是那济南府的百姓却活在三个妖道的罪恶之下,若不知道也就罢了,此时他知道了便不能视而不见。 朱由检冲着卢象升摇了摇头,道:“我主意已定,卢兄不用再劝,若是卢兄担心自身安危,到时候便绕道东昌府便是,我朱……朱五是一定要走济南府过的,而且这是我管定了,不收拾了那三个妖道,那苏州府我不去也罢。” 卢象升道:“卢某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朱公子何必以卵击石?做那等无谓的牺牲?” 朱由检看着卢象升略有些失望的道:“我本以为卢兄也是心怀家国天下之人,虽然卢兄的话是为我好,但此时我却无法接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四十一章 色即是空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卢象升听了朱由检的话,面上不由的有些发红,他顿时抻直了脖子道:“谁说我卢建斗胆小怕事?既然你朱公子有飞蛾扑火的魄力,我卢建斗自当奉陪到底。” 朱由检站起身拍着卢象升的肩膀大笑道:“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卢象升,咱们便一同龙潭虎穴走上一番。” 既然选定了走济南府经过,二人又是好好商讨了一番,直到晚饭时间锦绣过来催促,二人才出了房门。 大堂之中,一行人用过晚饭之后,朱由检叫过骆养性和高寒二人,与他们说了几句话,那二人便匆匆出了客栈,其余人便各自回了房。 朱由检与高寒、骆养性说完了话便也上了二楼,他再次来到了锦绣的门外敲了敲门,这次他倒没再遮遮掩掩,已经被发现了一次,再遮遮掩掩反倒显得做贼心虚。 很快锦绣便开了房门,也没多问就直接闪身将朱由检让了进来。 进了房,等锦绣关好了门坐下后,朱由检笑着问道:“秀儿啊,现在有兴趣听了吗?” 之前朱由检要说的时候,锦绣便说了没兴趣听,因为晚上吃饭的时候朱由检见锦绣的心情好了许多,这才敢有此一问。 锦绣道:“公子你要说便说,还问我做什么。” 朱由检清了清喉咙,然后道:“本公子有些口渴了。” 锦绣给朱由检倒上一杯茶,朱由检喝了一口然后开始娓娓道来:“这保定府的上谷八景,除了此前见过的大慈阁、奎楼应宿、横翠朝晖外,还有莲漪夏艳、东皋春雨、西刹秋涛、鸡水环清、狼山竞秀……” 此前在大慈阁之上时,锦绣感觉对那上谷八景剩下几景还是很好的,可此时再听朱由检背一般的讲述,却觉得索然无味,不过她也没有打断朱由检,就当与他说说话了。 锦绣趴在桌子上听朱由检慢慢的讲解每一景,偶尔给他杯子里添些茶水,只是慢慢的,她的眼皮子实在撑不住了,也不知道朱由检是讲到第六景了还是第七景了,她便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朱由检犹未察觉,还在那里洋洋得意的卖弄着,“接下来我们讲这第八景狼山竞秀……”,正讲着,朱由检端起茶杯准备喝茶,却见这次茶杯空了,而锦绣也没给他添茶,他笑着道:“秀儿啊,这工作没做到位啊。”,说完他自己提起了茶壶将茶水添上。 倒满了茶水,朱由检正欲再说,却见锦绣毫无反应,再低头一看,难怪没有给他添置茶水,锦绣趴在桌子上这口水都开始吹泡泡了。 朱由检看那样子心里不由的感到好笑,不仅是因为锦绣那睡着的样子,也是因为他自己竟对着空气讲了半天,而且还在那里自鸣得意,“现在的小丫头意志都这么坚定了吗?居然在我的魅力面前还能睡的这么安稳。” 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的恬静的锦绣,朱由检忽然感到一种平静中的美好,若是生活可以一直这么平淡下去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朱由检就这么看了许久, 深春的保定夜晚还是有些寒意的,锦绣正睡着,或许是觉得冷了,身子便往一起缩了缩。 见这情形,朱由检站起身轻轻的将锦绣抱了起来,见锦绣依然睡的这么香,朱由检只是微微笑了笑便走进内室把她放在了床上,然后温柔的帮她除去鞋袜,生怕弄醒了她。 朱由检在帮锦绣除去绣袜的时候,发现那一双白若雪霜的莹莹小脚前端,几个小巧的脚趾竟是紧紧的勾着,再抬头一看,锦绣仍是紧闭着眼睛,只是那抖动的睫毛出卖了她。 待帮锦绣把被子盖好后,朱由检道:“你就别装了,本公子知道你醒了,怎么样?被本公子伺候睡觉感觉怎么样。” 这时候锦绣才睁开眼睛,看着朱由检,揉了揉皱起的小鼻子道:“人家也是刚醒,谁知道公子会把人家的袜子都脱了。” 朱由检闻言一愣道:“不脱袜子怎么睡觉?” 锦绣道:“也就是锦绣这一辈子都要跟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了,所以锦绣的脚公子看了也就看了,反正锦绣便是任由公子欺负,若是其他的女子,公子看了人家的脚那是要对人家姑娘负责的。” 朱由检一听大喜道:“这封建残余糟粕,我太TM喜欢了。”,他心里想着若是前世有这封建糟粕思想,那他要讨多少个老婆。 锦绣一听朱由检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便开口打断道:“公子之前讲到第几景了?” 朱由检一听,才回过神来,道:“讲到第八景了,不过你从第几景开始睡的我就不知道了。” 锦绣闻言脸上不由一红,本来就是她要听的,结果竟听着听着睡着了,她红着脸道:“要不公子再接着讲?我这次保证不睡着。” 朱由检见锦绣那小脸红红可爱的样子,心里不由的就是一阵瘙痒难耐,突然想去抱抱这个小丫头,他口中花花的道:“接着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公子要到哪里讲呢?若是坐在桌边,讲小声了你又听不到,讲大声了这么晚了本公子又怕吵到别人睡觉,好为难啊。” 锦绣一见朱由检那咕噜噜乱转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反正脚都已经被他看过了,也没什么好避嫌的了,便道:“要不公子便到床边来坐着讲吧。” 朱由检一愣,“就只是坐在床边讲吗?这么见外?” 锦绣闻言促狭一笑道:“那公子想到哪里讲?” 一听锦绣问话,朱由检反倒拘束起来,“没,没,本公子没想到在哪里讲,只是这夜深了,本公子有些冷。” 锦绣闻言都快把头埋进被窝里了,然后声音细如蚊呐的道:“公子冷的话就到被子里面来暖暖吧。” 朱由检丝毫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或者客气,一听锦绣的话,大叫一声“好嘞。”,然后直接脱了靴子掀开被子就跳上了床。 锦绣见朱由检那样子,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紧张,她这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同在一张床上。 朱由检拿过一个枕头垫在背后,他并没 有躺下,而是将身子靠在床头的雕花栏杆上,做好了这些后他问锦绣道:“你到底听到第几景了?本公子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锦绣此时哪有心情考虑这些,自朱由检跳到床上后她心里便止不住的怦怦直跳,此时的锦绣身子使劲的朝里面让着,双手紧紧的拽着被角盖在身上,一听朱由检说话,都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锦绣便吓得“啊”的一声拉过被子蒙过头顶。 朱由检伸手慢慢拨开被锦绣拉过头顶的被子,露出锦绣那张已经红透了的脸蛋,看着朱由检近在眼前的脸,锦绣紧张的嘴巴眼睛紧闭,似乎是在等候最后的审判。 朱由检看着那紧张的皱成了一朵菊花的脸不由的笑道:“你这是在干嘛呢?本公子问你要从第几景开始听?” 似乎是感觉到朱由检那张脸离的远了一些,再听到他的问话,锦绣将眼睛睁开一丝缝隙,偷偷看了看眼前没人,她这才稍微放松一些,然后将眼睛睁开道:“就从第六景开始讲吧。” 朱由检闻言笑着道:“你睡的还挺早。”,然后便重新从第六景开始给锦绣讲了起来。 朱由检一边看着锦绣一边给她讲保定八景,似乎她是真的困了,在朱由检讲完第七景的时候锦绣又睡着了,也不知道她这次听进去了多少,注定这保定八景她今晚是听不全了。 虽然看着锦绣睡着,不过朱由检却依旧未停,便当做是睡觉故事帮她安眠了。 锦绣睡着睡着便朝着朱由检这边靠了过了,就在朱由检讲完第八景的时候,他的胳膊也被锦绣当做抱枕一般抱在了怀里。 此时的锦绣是和衣而睡,即使被她抱着胳膊,朱由检除了动也不敢动外,心里没有丝毫旖旎的想法,他慢慢的将身子往下挪,尽量在不吵醒锦绣的情况下把身子挪进被窝,他此时上半身露在被子外面还是有些冷的。 感觉怀里抱着的东西在动,睡着了的锦绣哼哼了一声侧了侧身子再次将怀里的东西抱紧了一点。 朱由检此时身子已经完全滑进了被窝里面,他稍微一侧过头便看见了面前与他贴的极近的少女,似乎是穿着衣服再加上厚厚的棉被有些热了,锦绣的额上微微出了些汗,将她稍有些凌乱的头发粘在了额上,朱由检忍不住的伸出另外一只手帮她把额前的头发理了理。 朱由检修长的手指带着几根秀发划过锦绣的脸颊,露出了锦绣精致小巧的耳朵,似乎还是之前的羞红尚未褪去,此时睡着了的锦绣那耳垂红的如桃花一般,朱由检一时不由看的呆了。 虽然现在的朱由检年龄尚轻,但至少曾经也是个阅尽扶桑爱情动作片的热血青年,这一刻朱由检只觉得心里有一万只禽兽跑过,他连忙收回了手,然后回正了头,嘴里念叨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眼观鼻,鼻观心,冷静,冷静,她还小,等养大了肉才多。” PS:今晚第三章不一定来得及了,尽量,反正今晚不管几点还会有一章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四十二章 胡宝二弟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身边躺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无论他怎么静心养性,但那旁边传来的阵阵少女的芳香,仍然让他忍不住的心猿意马。 朱由检哀叹一声,“我可不是柳下惠,美色于怀而不及于乱。”,他倒是知悉自己的秉性,那是说控制不住就控制不住,再这样下去,擦枪走火是难免的事情。 于是朱由检轻轻的掰开锦绣抱着他胳膊的手,然后慢慢的将胳膊从锦绣怀里拿了出来,他悄悄的下了床,然后穿好靴子后转过身再次将被子给锦绣掖好,这一动不要紧,锦绣光滑的小脚一个踢腾,便把盖在脚上的被子给踢开了。 朱由检看着锦绣那巴掌大娇小可爱的三寸金莲,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猿意马。他连忙把目光从锦绣的小脚上移开,可是心里想着,“这么漂亮的小脚丫就只再看一眼。”,接着又把头回了过来。 朱由检的头刚转过来,就看锦绣那小巧的脚趾动了动,朱由检就感觉好像那脚趾在朝着他这边在勾,于是他忍不住的伸出了罪恶的小手。 就在朱由检的手快触碰道锦绣的脚的时候,就见锦绣那两只脚并在一起蹭了蹭,然后倏地缩进了被子里面。 朱由检顿时回过神来,右手朝着左手便拍打了一下,然后双手朝着脸上轻轻拍了拍,提醒自己清醒一下,“她还只是个孩子。”。 待朱由检冷静下来之后,他再也不敢看锦绣一眼,直接转过身走到油灯前将灯挑灭,然后朱由检再也不敢耽搁,脚步凌乱的逃离了这间房。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下到一楼大堂用早饭的时候,其他几人就见到朱由检黑着眼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骆养性见朱由检那样子,虽然他昨晚出去了没有亲眼见到朱由检去了哪间房,但依然阻止不了他心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骆养性对朱由检打趣道:“五哥昨晚又是去了秀儿房里?” 不待朱由检说话,一旁的张之极接着道:“可不是,看这样子五哥是操劳了一晚上啊?今天还要赶路呢?怎么年纪轻轻就不知道节制呢?这么小就累垮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朱由检拿起一个馒头朝张之极扔去,“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张之极一把接过馒头,道:“浪费可耻。” 高寒和胡宝二人在一旁吃着饭,虽然不敢附和,但听闻二人的话,心里憋着笑也忍得难受。 锦绣早上醒来时见朱由检没有在旁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是睡觉是的样子,丝毫没有动过,她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待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时,锦绣望着自己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秀足,不禁呆住了。 此时一听几人打趣,锦绣更是就差把头埋进碗里了,朱由检也不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几人愿意误会就误会吧。 朱由检朝着几人鄙视的道:“还是卢兄为人厚道,不像你们几人一般,竟喜欢一些恶俗的事情。” 这时卢象升也开口道:“我观朱公子面色很是疲劳的样子,若当真是一夜没睡好,是不是将日程改到明日再出发?今日朱公子就再好好休息一日?” 这打脸打的又快又响,其他几人听闻卢象升的话,连高寒和胡宝二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这生看着老实,竟也不是个迂腐的人。 朱由检一扶额头道:“我竟看走了眼,原来是蛇鼠一窝。” 朱由检也不再理会几人的嘲笑,昨夜离开锦绣房间后,一晚上心绪不宁,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草草睡了一会,此时正是疲惫的时候,还是赶紧吃完了饭早点上路,还能在马车上补一觉。 等几人都吃完了饭后,朱由检看向骆养性和高寒问道:“昨晚跟你们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骆养性得意的道:“那还用说,小爷一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那知府好歹也是一个堂堂四品官,就是在京城大官遍地都是的情况下也没见过这么怂的四品官,见了我的腰牌就跟见了圣旨一样,吓的就差跪地叫爷爷了,这时候我再找他要个人他还敢不给?估计用不了一会府衙就会有人把人送过来了。” “这里离京城不远,也还离不开京城那些人的势力范围,虽说保定府知府也算一方大员,不过我估计没少被京里的人拿捏,想来这知府屁股也不干净,从前天晚上那案子就能看出来,手底下的冤假错案也少不了。何况前天晚上他也相当于把我们得罪了一番,如此一个人见你那腰牌那还有不怕的?” 卢象升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不由的有些狐疑,他看着朱由检问道:“听二位公子话里的意思,几位并非是普通的百姓吧?” 朱由检和骆养性二人聊得热火朝天,倒是把一旁的卢象升给忘了,不过朱由检也没想着一直瞒着卢象升身份,于是他朝着卢象升道:“那就请卢兄猜猜我们的身份,我姓朱,排行族五。” 卢象升在朱由检说他姓朱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份了,这普天之下敢把朱姓拿出来说事的,那就只有一个朱了,他没想到自己结识的竟是这么一个人,卢象升不由大惊道:“你是……”,说着他手指着北方。 不待卢象升说完,朱由检便打断道:“你还是称我朱公子就是,身份卢兄不必在意。” 卢象升只是稍微震惊一下便平静了下来,然后指着骆养性道:“那这位骆公子便是锦衣卫的那个骆公子?” 骆养性笑了笑没有回答,朱由检替他点了点头。 接着卢象升又指着张之极问道:“那这位张公子是?” 另外两个的姓氏倒是好猜,只是京城姓张的还真是不少,因此卢象升一时也没能想起来这位张公子到底是哪家王公大臣家的公子。 张之极道:“既是猜不到那我也就不说了,留个念想,日后你总会知道的。” 卢象升倒是也没有去纠结,就只当结识了个朱公子、骆公子、张公子罢了,既不指望攀龙附凤,又何须在意对方的身份。 几人吃好了饭食便坐在那里闲聊几句,只等着府衙的人把骆养性说的人送来。 胡宝去退了房结了房钱然后便与高寒先将众人的行李装上马车,一切准备停当后没多久,就见两个府衙的衙役押着一人进了客栈。 那客栈小二一见来了官差,而且那两个官差还押着一人,不知道这官差所谓何事,连忙就上前招呼。 那官差不耐烦的朝着小二挥了挥手,然后便在客栈的大堂里四处打量起来,很快,那官差便看到了骆养性和高寒二人,然后领着那带着手铐脚镣的犯人朝着这边而来。 那衙役昨日晚间是跟着知府大人见过这二人的,只是看自己知府大人那恭敬的样子便知道这二人身份不一般,所以一来到这二人身边,那衙役便弓着身子朝骆养性和高寒道:“二位大人,我们家大人让小的将您老要的人带来了,您二位大人可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骆养性和高寒二人并未说话,倒是朱由检朝着那衙役道:“把手铐脚镣下了。” 那衙役一听要给犯人松绑,心下不由有些疑惑,这几人不会是这犯人的同党来冒充上官的吧,他有些疑虑的看了看骆养性和高寒二人。 骆养性朝着那衙役一 瞪眼道:“让你下了就赶快下了,还等什么呢?下完了赶快滚,等着小爷留你吃午饭吗?”,因为前日晚间的案子,疲惫的几人被知府衙门耽误了好一段时间,所以骆养性对这知府衙门的衙役也没什么好的态度。 那衙役一听骆养性的话,心想不管是真是假按知府交代的办就是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刑犯,就算被人劫走也与他无关,于是他拿出了一串钥匙将那犯人的手铐脚镣打开,然后朝着骆养性和高寒行了一礼离开了客栈。 朱由检看着那犯人笑着道:“我们又见面了。” 那犯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夜间因为兄弟死在路上而诬陷高寒纵马踩死人的那个骗子。 这犯人自进了客栈一眼便看见了朱由检几人,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所以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朱由检当先开口,这人方才开口说道:“没想到你们如此神通广大,连我进大牢都能被你们弄出来,不过我们之间说起来最多也就是个误会,你们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的把我弄出来与我为难呢?” 朱由检也没有与他解释,只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犯人既然得罪了几人,自知落到几人手里也落不得好,索性很光棍的一屁股坐下,道:“你们倒是有趣,与人为难之前还要问清楚对方名姓的吗?是为了把我弄死之后好立个有名有姓的木牌?” 朱由检不解的道:“你与我们之间虽然有些矛盾,我们也不至于把你弄死,你为何有这种想法?” “我们兄弟二人行走江湖多年,这种事情见的多了,不把我弄死你们大费周章把我弄出来做什么?若只是想让我吃点苦头,以你们的本事跟牢头打声招呼就是了。不过这在大牢里砍头还有个断头饭呢,你们也总要让我吃饱了不至于做个饿死鬼吧?” 说着这人也不客气,朝着小二招呼一声道:“小二,挑你们店里最好的最贵的饭菜给大爷来一桌。” 那小二见说话的是刚进来的囚犯,自然知道这人自大牢里出来身上是不可能还有银子的,那点了酒菜就只能是那几个京城来的贵客结账了,那小二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朱由检几人,朱由检朝小二点了点头道:“按他说的准备。” 说完,朱由检朝着那人犯促狭的道:“好好吃,吃饱了好上路。” 那人一听朱由检的话,面色凄惨一笑道:“果然吗?你们记住了大爷的名字,等大爷上路之后也算是个有名姓的鬼,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胡二宝是也。” 那边正喝着茶水的胡宝闻言噗的一口全喷了出来,一半喷在了对面张之极的脸上。 胡宝被呛的咳咳了两声,然后连忙伸出袖子去帮张之极擦拭,张之极嫌弃的挡开了胡宝,自己擦了擦脸道:“听到你二弟的名字就这么兴奋吗?” 一听张之极打趣他,胡宝也丝毫不让的道:“是我二弟,也是你表哥。” 这英国公家表少爷的典故除了卢象升外其他人也都是知道的,一听胡宝的话,不由得纷纷发笑。 只是那一旁的胡二宝却不知道几人打机锋一样的你来我往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就二弟、表哥的,说的好像还是与他胡二宝有关一般。 等那胡二宝点的饭菜上了桌之后,他看着几人一眼道:“死在你们手里,我倒还不如我那兄弟一般吃到活活撑死呢。” 朱由检倒是真怕他撑死了,看着他吃的差不多了,便朝着高寒、胡宝吩咐一声道:“别愣着了,送他上路,别真的撑死在这里便宜了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四十三章 济南二害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朝着高寒、胡宝二人眨了眨眼,高寒、胡宝二人会意,上前一人抓住胡二宝一个胳膊道:“走了,哥哥送你一程。” 还在吃着的胡二宝大惊,急忙挣扎道:“我还没吃饱呢。” 二人可不管那些他如何挣扎,拖着便往外客栈外走,胡二宝吓得大喊大叫,客栈里的人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着有人呼救,但又不敢去管,只是看着那呼救的人被一路拖着出了门直接扔上了一辆马车。 朱由检往桌上扔了一锭小元宝,算是结了这桌饭菜前,然后便起身当先离开了客栈。 因为卢象升和那骗子胡二宝的加入,朱由检便让胡宝多雇了一辆马车,而此时那胡二宝便是被高寒、胡宝二人丢在了这辆马车上。 朱由检出了客栈并没有上他自己的那辆马车,而是直接和卢象升一起钻进了胡二宝的那辆马车。 见朱由检与卢象升到来,原本在里面看着胡二宝的高寒、胡宝二人便让出了位置下了马车。 其余人也各自上了车马,高寒在前面马上招呼一声,一行车马便缓缓而动,朝着城外而去。 那胡二宝自上了马车后便停止了叫喊,他看着朱由检与卢象升二人,不知道这些人将要怎么处置自己。 此时朱由检也看着胡二宝,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胡二宝也算是久经江湖,一听这话便知道他一时死不了了,心里也略微放松了下来,他对着朱由检说道:“人哪有不惜命的?尤其是我们这种在江湖行走,靠着些小手段过活的,每一天的日子都是靠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更是怕死的很,小公子这话问的有些多余。” 朱由检也不理会胡二宝的一通废话,对着他道:“既然不想死,那也简单,自今日起,每日歇息的时候你就把你行走江湖,坑蒙拐骗,装神弄鬼的那些把戏给小爷演示一遍就行了。小爷只要看得开心了,你不仅不用死,小爷还会赏你一大笔银子。” 那胡二宝狐疑的道:“真的?就这么简单?只是表演一些小把戏就不用死还能得到一大笔银子?有这种好事?” 朱由检道:“有没有这种好事你试过不就知道了?不过你若是拿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糊弄小爷,那就另说了。” 胡二宝闻言不住的点头道:“小人一定尽力,一定尽力……只是……”,胡二宝这行当算作是千门,他的这些手段也都是江湖上学来的,因此也没有什么师门和不外传的说法。 朱由检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道:“只是什么?有什么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胡二宝见朱由检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了,连忙解释道:“小公子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小公子若是想看些小把戏,我随手便能与小公子表演几个,但小公子若是想看一些在下的看家本事,那就要提前准备好道具了,而去这些道具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准备好的。”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这是倒也简单,我们一路南下时间多得是,需要什么东西你与胡宝说一声,让他陪你一起去采买就是,只是你若敢路上逃跑,以小爷的能耐找个人还是不难的,只要被小爷再次抓住 ,定会让你吃尽苦头。” “小公子放心,你既然不杀我,只是想看些表演,我又何必去跑呢,何况我现在身无分文,跟着小公子还有吃有喝,说不定还有银子拿,这可比我浪迹江湖,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舒服多了。” 朱由检看着胡二宝笑道:“你倒是识相,只要我说的这事你办好了,小爷也不会亏待你。我且有一事问你,你自南阳府一路过来,经过济南时可曾见过那里的几个崂山道士?” 胡二宝道:“自然是见过,别说是济南府了,就说整个山东境内,除了济南府还不自知外,哪还有不知道济南有两害的?那几个假道士就是其中一祸。” 朱由检听了胡二宝的话好的道:“哦?两害?这说法倒是新鲜,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那几个是假道士?难道不是崂山道士吗?” 胡二宝闻言解释道:“新鲜?可不新鲜了,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那几个不过是披了件道袍,与我一样耍些骗人的戏法,行骗人之事罢了。不过我们只骗钱财不害人性命,那几个假道士不仅骗财骗色还害人性命。听说真正的崂山道人听闻那三个假道人借崂山的名头害人,也去讨过说法,后来不仅说法没讨到,还差点被人占了山门,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胡二宝喘了口气,接着说起那两害,“以前是山东有一祸,叫‘匪祸’,如今济南有两害,一个便是‘匪害’,第二个叫‘妖’害,那‘匪害’顾名思义就是绿林强盗响马贼,这是由来已久,官府一直在剿,但却一直也未曾肃清过,现在年岁不好,人都要饿死了,能活动的也都上山当响马去了,不过那些响马日子也不好过,想抢也没东西抢,那些贼人也与我们这种靠坑蒙拐骗过活的人一样,都是逼不得已,只是这些人也不过是劫些钱粮,少有伤人性命的。那‘妖害’便不同了,用些妖法骗了人钱财还不成,竟还干些淫邪之事,祸害的妇人、幼~童不知凡几,如今济南府内已经几乎见不到幼~童了,连带着幼~童经过济南府的人,也都是绕道而走。” 那几个妖道为祸的事朱由检早已从卢象升口中得知,此时再听,仍是义愤填膺,连孩童都不放过,当真是禽兽不如。 朱由检道:“那几个妖道手里的戏法你可知道?” 胡二宝道:“见是见过,只是当初经过济南府时,我兄弟二人已经快饿的不行了,那里又是三个妖道的地盘,我们兄弟想用些手段赚些口粮,却被那几个妖道的门徒打了一顿。要不是那三个妖道太过心黑,一些穷苦的人家实在是请不起那几个妖道,我们兄弟二人无奈只得学着那妖道的手段帮那些穷苦人做些除祟之事得些吃食,也算是从他们漏出的地方捞些油水,若非如此,只怕我们出不了济南府就要饿死了。慑于那几个妖道的威势,我们兄弟二人并未与其接近,只是远远的看过他们露的几手把戏,那些不过是简单的戏法,我也都会。此外就是从一些百姓口中听闻的所谓‘神迹’,有些我也是会的,但有些却未曾听闻。” 朱由检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便等我们落了脚,你寻个便利的空当先将那些你会的与我们演示一番,至于你也 不明白的嘛,到时候你且与我说说我再作思量。” 胡二宝听了朱由检的话,心里才明白这小公子找自己恐怕并不仅是演示些戏法解闷那么简单,看他们这些人的举止,也不是一般的百姓,何况这小公子和那少女的年纪,正是济南府的妖道最喜爱的,他们敢这么几个人便往济南府闯,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自己也要搭进去。 胡二宝虽然想了许多,但此时小命捏在人家手里,向不配合都不行。 一行人马不停蹄,又只是一日时间就赶到了河间府。 到了河间府,朱由检命胡宝跟着胡二宝去采买些表演戏法所需的道具,晚间,朱由检将众人叫到自己房中,也不说何事,众人见他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下不免好。 众人在他房中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正坐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就见那叫做胡二宝的江湖骗子,自里间走了出来,这胡二宝此时穿的衣服颇为怪,并不是白日里穿的那套衣裳。 接着只见他一抬手,右手朝着左手宽大的袍袖里一探,再拿出时,手里便多了一只白鸽,众人不明其意,为何将白鸽藏于袖中。 这时胡二宝右手一张,白鸽便从他手中飞走,在房内盘旋,接着,胡二宝右手不停,再次伸到左边袍袖之内,又取出了一只白鸽。 如此重复了十多次,众人看的啧啧称,这袍袖到底是什么做的,如何装得下这么多白鸽?骆养性忍不住心里的好,上前一把拉住胡二宝的袖子,想朝里面看个究竟,里面到底还有多少白鸽。 等到骆养性将胡二宝的宽大的袍袖拉起之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待骆养性以为白鸽已经取完的时候,他方一放下袍袖,就见胡二宝右手再次探入,又是一只白鸽取了出来。 骆养性大惊道:“这……这……这不可能,我明明看过你袖子里面已经没有了白鸽的,怎么会能从里面取出来?” 朱由检笑着道:“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吧?大千世界,无不有。” 不仅是骆养性,其他人都是看的啧啧称。 这些人中只有胡宝是一起与胡二宝去市场采买些东西的,那白鸽共买了二十只,此时他在房内数了数,一共不多不少刚好是二十只。 胡宝心下一定,然后朝着胡二宝道:“我说二弟啊,有能耐你再掏一只出来呗。” 之前胡二宝与胡宝一起去采买的时候才知道在客栈的时候一群人为何听他的名字会发笑,二人一路熟络了,也就以大哥二弟相称,此时胡二宝一听胡宝的话,便知道这大哥是数过房内的鸽子数了,这是借机为难他想看个笑话呢。 胡二宝也不介意,这点小事若是就将他难为住了,那他这千门的手段也不敢拿出来现眼了。 胡二宝朝着胡宝招了招手道:“大哥啊,既然是你想看,那兄弟自然是要表演个稍微难一些的了,你且过来一下。” 闻言,胡宝也不扭捏,直接起身走到了胡二宝面前。 胡二宝扶着胡宝的肩膀将他调转个方向面向众人,然后对着坐在那里看热闹的一行人道:“大家看清楚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障眼戏法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说着胡二宝一把拉开胡宝的衣襟抖了抖,然后道:“大哥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胡宝老脸一红,他怀里除了些银两就是些泻药、蒙汗药、黄色小册子这些行走江湖必备之物,但他哪好意思明说,只得含糊其词的道:“没什么,都是些日常用具。” 胡二宝并未细究,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探入了胡宝的怀里。 只是胡二宝的手才刚放进去,就被胡宝伸手一把按住,他红着脸道:“二弟这是要做什么?” 胡宝倒不是担心胡二宝会从他怀里哪些银钱之类的,而是怕那黄色小册子被取出来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只是这一入手,胡宝就感觉手感不太对,只感觉到他按着的手上似乎软软的,还在动,他不由的有些疑惑的看着胡二宝,道:“二弟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胡二宝神秘一笑道:“大哥不是要看鸽子吗?你松开手就知道了。” 胡宝依言放开了胡二宝的手,胡二宝手一得脱,便从胡宝怀里拿了出来,然后一松手,又是一只白鸽飞了起来。 胡宝抬起头再次数了数房内白鸽的数量,数来数去,还是二十只,他忍不住看着胡二宝道:“二弟这一手真是神乎其技啊,何时有空也教教为兄啊?” 胡二宝一脸得意的道:“好说好说。” 那坐在桌子旁边的锦绣看的一阵目眩神迷,惊叹的一双小手都拍红了,他对着朱由检道:“公子,你请来的这位大师当真妙啊,就连宫里的那些戏法师傅也没有这一手。” 胡二宝离的众人并不算远,锦绣的话自然一字不差的落在了他的耳中。在江湖上混迹久了,别的没学会,但察言观色的功夫他却是一点不差,否则以他行骗的行当也撑不到今日。一路下来,胡二宝自然也是知道了一行人的身份,也看出了这锦绣姑娘和那位小公子的关系不一般,若是想日后跟着朱由检,那这位可能就是未来的主母啊,自然是要先哄好了。 胡二宝上前几步来到锦绣面前道:“锦绣姑娘可曾去过那瑶池仙境?” 锦绣被这胡二宝问的一愣,道:“我这是第一次出京,怎么会去过什么瑶池仙境。” 胡二宝接着问道:“那姑娘可曾听过月宫玉兔?” “这自然是听过的,谁不知道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和玉兔。” 胡二宝笑着对锦绣道:“我观锦绣姑娘天人之姿,直如下了凡尘的仙女,说不得姑娘前世便是那月亮之上的嫦娥仙子,只是忘了前尘往事,还有就是姑娘尚且少了一件东西……” 锦绣被胡二宝夸得一阵娇羞,这人拍马屁也不懂得含蓄一点,真是说得太让人害羞了,锦绣虽然被说的有些羞涩,但还是忍不住好道:“少了什么东西?” 锦绣话音方落,就见胡二宝伸手朝着她的耳后一探,然后快速收回,就只是这刹那的功夫,锦绣就见面前多了一只巴掌大的浑身雪白的小兔子。 但凡女子就喜欢这些毛茸茸又可爱的东西,锦绣自然也脱不开这规律。 胡二宝道:“作为谪入凡尘的嫦娥仙子,少的自然是这玉兔了。” 锦绣一把接过胡宝手里的小兔子抱在怀里,一手不停的抚摸着兔子那毛茸茸的耳朵和皮毛,口中赞道:“好可爱的小兔子 。” 骆养性一见锦绣手里抱着兔子,他忍不住调侃道:“秀儿啊,我们这一路可没工夫伺候这小祖宗,不如把这兔子交给客栈的后厨烧了吃了吧,也省得浪费粮食。” 锦绣闻言冲着骆养性大怒道:“怎么可以吃兔兔。” 朱由检一听,这不就是绿茶女的经典名言嘛,还好我们锦绣不是绿茶,他也劝道:“秀儿啊,这一路去苏州带着这小家伙确实不便,不如就交给客栈掌柜的代为养着,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来取如何?” 锦绣一听,连自家公子都不让她带着这小兔子了,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兔子放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就被掌柜的宰了吃了,她心里便忍不住的有些委屈,看着怀里的小兔子,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一见锦绣那样子,朱由检不由的瞪了胡二宝一眼,没事给她弄个这碍事万一干嘛呢,只是她见锦绣那样子也没办法只好哄道:“好吧好吧,不留下,带着就是。” 胡二宝一见这马屁没拍好,惹到小公子生气了,他连忙想着补救的办法。 眼睛一转,他再次开口向锦绣问道:“下了凡的仙子,不知仙子喜欢什么花呢?” 虽然骆养性和朱由检惹得锦绣不高兴,但这个给了她小兔子的胡二宝她还是比较满意的,一听这人询问,便道:“我喜欢杜鹃花。” 胡二宝点头一笑,然后转向朱由检,接着双手圈着朱由检的头往他身后一探,当胡二宝的双手从朱由检的头顶拿到前面时,朱由检的面前便出现了一束火红的杜鹃花。 胡二宝朝着朱由检眨了眨眼,然后将那一束杜鹃塞进了朱由检的手里。 朱由检心领神会,接过那束杜鹃花递到了锦绣的面前道:“秀儿啊,我看这花不错,开的挺好的就给你摘了一捧,你且拿着,没事就可以去数花瓣玩。”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朱由检送花给她,锦绣虽然被几人调侃惯了,但此时面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嘴里哼了一声,但还是接过了朱由检手里的那捧杜鹃花, 锦绣低着头,细长的手指拨弄这怀中的杜鹃花,一时连看都不敢看其他人一眼,心里觉得好似所有人都在打趣她一般。 朱由检对着胡二宝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这些把戏虽然看着神秘,但那三个妖道应该不会去耍。” 胡二宝道:“公子有所不知,虽然这把戏和那几个妖道耍的不一样,但是他们玩的那些隔空取物,却与这些把戏殊途同归,原理也都是那个原理,只是表现出来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然后道:“这些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他们隔空取物的戏法靠的全是手里的活,就算想当场揭穿也是很难,你再表演些其他的本事我看看。” 胡二宝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点了点头道,接下来我便为大家表演一个水中立筷,这也是那三个妖道用的最多的戏法,说着,胡二宝拿出一碗水放在了桌上,再取出三根平日里用的方头竹筷,他先是将竹筷在方的一头沾了点水,然后又在几根竹筷之间沾了些水,接着便将三个竹筷并立在一起缓缓的放入了清水之中。 几人看着胡二宝在那一通折腾,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只听胡二宝口中念念有词道:“太上老君,三清道尊,快快显灵,急急 如律令,给我起……” 只见那三根筷子在水中稍微晃了一下,然后便稳稳当当的立在了水中。 除了朱由检外,其余几人都看的惊不已,若是之前那空手变白鸽、变白兔、变杜鹃花还可以用手法说得过去,可是这竹筷几人眼看着胡二宝放在水中后连碰都没碰过,怎么突然就立了起来呢。 都不用胡二宝解释,朱由检道:“让我也来试试。” 一旁的骆养性道:“这戏法五哥也会吗?” 朱由检以前也就是在农村见过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帮小孩子叫魂用过这个戏法,一开始朱由检也很好,后来被人用科学原理解释了一番,他经过几次尝试也能掌握了其中的窍门。 朱由检伸手拿过三根竹筷,也学着胡二宝的样子,在三根竹筷的底部方头那里沾了点水,然后在几根筷子之间也沾了些水把筷子之间的间隙填满使几根筷子之间有些粘性。做好了这些,朱由检将筷子慢慢的放入水中,接着口中也念叨着乱七八糟的咒语,“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快显灵,我顶……” 朱由检话音方落,那三根筷子居然也立了起来。 其余几人在旁边看的新,张之极道:“五哥,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不会的吗?也不知道这些玩意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没听说宫里有教这些把戏的先生啊。” 朱由检笑着道:“想学吗?想学的话你表哥这不是现成的老师?哈哈哈……” 张之极怒道:“你大爷……” 几人笑闹了一阵,朱由检让胡二宝把那碗和筷子收了,然后道:“想学的以后机会多得是,慢慢来,只是这水中立筷的戏法也不过是说明你也通些道行,还不够,其他还有吗?” 胡二宝有些为难的道:“小公子,我这手里的戏法有上百种,就是不知道你需要哪些,恐怕那几个妖道手里的本事也少不了,哪有那么巧就全部都能撞上了呢。” 朱由检摸了摸下巴道:“这样啊。”,然后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接着道:“那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害人的法门?” “害人的?”,胡宝拍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问道:“扎小人算不算?” 朱由检大惊道:“扎小人真的有用吗?”,若扎小人的诅咒真的有用的话,那岂不是只要看谁不爽,那个针扎一下小人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胡二宝嘿嘿一笑道:“有没有用不清楚,反正这事挺恶心人的。” 朱由检瞪了他一眼道:“说正经的。” “害人的还真没有,我们这些戏法不过是些骗人的把戏,若真要害人就只能像那三个妖道一样找些信徒然后再找个靠山就能想害谁就折腾谁了。” 朱由检想了想胡二宝的话倒是也有道理,这些所谓的戏法不过就是个障眼法,若真是凭借些手法便能害人,那就不叫戏法了,那叫妖术了。 既然没有害人的戏法,朱由检再次问道:“那有没有那种玩不好就会把自己作死的手法?” 胡二宝道:“这个倒是很多,只是我看那三个妖道的样子对这些手法也很是娴熟,基本上不会出现那种玩不好的可能。” 朱由检脸上闪过一丝阴险狡诈的笑容道:“他们不会出现失误,咱们就不会制造失误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鬼进城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胡二宝仔细思索了一会,然后才对朱由检道:“有倒是有,而去还不少,只是不知道小公子需要做到什么地步?” 朱由检并没有直接回答胡二宝的问题,而是当先朝着其他几人道:“今晚便先到这里吧,明早还要赶路,胡二宝手里的绝活想来还有不少,日后机会多得是,以后慢慢看,今晚就都先回房休息吧。” 其他人赶了一天的路也确实有些乏了,正如朱由检所说,看戏法的机会多得是,不急于一时,反正胡二宝手里的绝活一晚上是无论如何也表演不完的。 几人纷纷起身,连招呼也不打便离开了朱由检的房间,只有胡二宝留了下来。 待众人离去之后,胡二宝再次开口问道:“不知小公子如何打算?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朱由检走到门口见几人都回了房后,他将房门关上,然后看着胡二宝面色有些狠厉的道:“欠债还钱,杀人,当然是要偿命了。” 胡二宝在朱由检安排几人回房休息的时候就有些想到这结果了,他再次开口问道:“杀几人?” “那三个妖道,必杀,那些与三个妖道狼狈为奸、助纣为虐的,必杀,至于那些被愚弄的百姓便罢了。” 胡二宝听闻朱由检的话,心里不由的一阵惊慌,这一日以来的相处,他本以为朱由检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人,没想到做事如此狠辣,若是真按他说的,那死的人可不是几个人那么简单。 此时虽然胡二宝心里已经有了几个戏法可以达到朱由检所说的效果,只是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道:“容我想想,小公子想来不急于这一时吧?”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不急,你慢慢想,离济南府还有六七日的路程呢,有的是时间,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你便与胡宝说,让他陪你去置办。” 胡二宝点了点头,朝着朱由检拱手道:“小公子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回房了。” 朱由检“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胡二宝悄悄的退了出去,然后重新将朱由检的房门关好。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朱由检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其实在他说出那两个必杀的时候,他也留意到了胡二宝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连眼皮子都跳了两下,对于普通人来说,生死之外无大事,要杀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可是从他朱由检嘴里说出来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若是在前世,杀人对于朱由检来说也是个恐怖的字眼,可是在这里,自他在雄鸡帮眼看着几人死在铁笼之中后,再到设计杀害方世鸿,似乎他身上的杀伐之气越发的重了,如此下去,不知道他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朱由检独自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思量了许久,他似乎能看到那济南的修罗场,不一会他额头便见了汗,过了半晌,朱由检猛地睁开眼睛,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上,口中发出似狼一般的低吼“杀”。 朱由检对这济南为祸的妖道之痛恨,就如后世那拐卖孩子的人贩子一般,全部该杀,后世拐卖孩子议定死刑却一直没有下文,而在这个时代,他朱由检既然有那个能力,便不会让那些人逍遥法外。 既然心里打定了主意,朱由检也不作多想,熄了灯上床休息。 第二日一早,一群人在客栈用过早饭便上了车马匆匆的离开 了河间府,过了河间府之后,除了夜宿客栈,或者胡二宝要采买一些东西外,朱由检一行人便很少有停留。 济南府的城门外,只见当先两人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三两大车,缓缓的朝着济南府而来。那后面的三辆大车上扑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一看便知道是从远方跋涉而来,此时套着口嚼子的马嘴里不时的打个响鼻。 连着赶了七日的路,一群人总算到了济南府的城门外。 最前面的一辆马车里,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公子,我们总算赶到济南城了。” 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道:“让我再睡一会,不是还没到客栈吗?”,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躺在锦绣怀里睡觉的朱由检。 锦绣推了推朱由检道:“哎呀,公子你不要乱摸。” 朱由检一听锦绣的话,顿时坐了起来道:“骚瑞,骚瑞,习惯性动作,本公子这是伤势还没好利索,一时行动不便才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公子你一作怪就说伤还没好利索,我看人家小公爷早就健步如飞了,公子你还没有人家伤的重呢,也就公子会胡扯。” 朱由检强自辩解道:“张之极皮实,抗造,我皮娇肉嫩的和他能一样吗?”,接着朱由检伸了个懒腰,“唉,睡饱了,下车走两步活动活动筋骨。” 第一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从里面钻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此时马车行的缓慢,朱由检也不待马车停下便直接跳下了马车。 锦绣透过车厢侧面的帘子喊了一声:“公子你慢着点,别伤着了,这伤还没好利索呢。” 朱由检笑着道:“你学话的本事倒是越发见长了。” 后面两辆马车听见前面的动静,里面的人也纷纷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学着朱由检的样子,不待马车停下就一个个跳了下来。 几人中只有卢象升和胡二宝一脸紧张慎重的样子,张之极和骆养性与朱由检一般无二的没心没肺,丝毫不把这济南城的龙潭虎穴当做一回事。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不过是没碰到有本事的过江龙罢了。 几人随着马车一路朝着城里走去,路上的行人看着朱由检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在路上,不免得对他指指点点。 如此的光彩夺目,让朱由检不免的皱了皱眉头,他是很不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何况他知道这些人为何指点他,并不是因为什么好事情。 朱由检忍住了重新回到马车上的打算,便与一同下了马车的几人一路进了城。 过了城门洞,里面的街道上多了些人间烟火的气息,只是与之前经过的几座城略有些不同的是,这济南城里的街道两旁,似乎家家户户的门房上都挂着个八卦镜,路两旁的摊贩,摆售最多的净是些香烛,一段路走上不远就能看到一个摆摊算命的,但凡是临街的商铺,家家挂的不是店家招牌,而招魂幡。 朱由检几人一路走下来,感觉这济南城里的氛围说不出的诡异。 高寒与胡宝二人也下了马,二人牵着马当先而行,直到过了几条街,几人才总算找到一个没挂招魂幡的客栈,这间客栈除了生意惨淡一些之外其他看起来还都算是正常。 胡宝与掌柜的订了几间上房,这家店的掌柜因为不信那几个道士 ,便没挂招魂幡,所以许多人都不愿意来这间客栈住店,因此这店里的声音差,原本这家掌柜的还想着是不是也弄一个招魂幡挂上招来生意时,这一群人的生意便上门了。 客栈的伙计帮几人安排好了客房,那掌柜的正为了这突然而来的生意开心时,那伙计却是悄悄的走到了掌柜的身边,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那掌柜的听完脸色一变道:“真的吗?我怎么刚才没见到有两个少年少女进去?” 那伙计道:“许是掌柜的想事情想出神了没注意吧,只是我们还是要早些劝他们躲起来才是,否则被那些人知道了,这两个孩子又落不得好。” 掌柜的摇了摇头道:“恐怕来不及了,这二人一看就不是济南城的人,这外地人不知道济南城里的状况,说不定在外面的地界上就开始招摇过市了,说不定一早就被那些人盯上了,如今的济南城哪里还没有那几人的信徒。我看这一群人衣着样貌不俗,但愿能躲得过那些人的魔爪吧。且不管他们有没有被人盯上,你先赶紧去通知他们一声躲一下吧。” 那伙计点了点头,赶忙的朝着楼上的客房而去。 就在那伙计上了楼后,这家客栈的门外便进来了几个穿着道袍的人,这几人进了门便朝着掌柜的嚷嚷道:“你们家还没挂幡?难怪这些魑魅魍魉喜欢往你这躲,你不辟邪,那邪祟自然就容易找上门来。今日到你店里的小鬼住哪间客房?快带我去找。” 那掌柜的自是惹不起这些穿道袍的人,他朝着那人道:“道爷,可是有什么误会?” 那小道士把头一昂,朝着掌柜的嚣张的道:“误会?外面的人分明说是有两个小鬼进了你们家客栈,别啰嗦了,速速带我去抓了好交给三尊祛邪除祟。否则惹怒了三清道尊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担待的起的?” 那客栈的伙计方与朱由检提醒过后,便听得下面有道人闯了进来,朱由检也没想到这帮人竟如此的神通广大,自己不过是刚住了店就被那些人找到了住处。 那伙计面色焦急的跺着脚道:“唉,这下坏了,还是晚了一步,现在想躲都没处去躲了,这要下去还不正被他们碰上,这可如何是好?” 朱由检见这客栈的伙计倒是心善,他反倒劝着那伙计道:“小哥莫要着急,他们几人上不来的。” 那伙计一见朱由检一副淡然的模样不由得更是着急了,他再次劝道:“小公子你是外地人,不知道如今济南府的形势,这些道人在济南府那就是天,莫说只是你们区区几人了,就算是再来几十人也惹不起这些人,若是得罪了他们,这些人回去禀报了三尊,那三尊道人只要振臂一呼,就是这外面街上的人把我们家小店拆了也会把几位给捉了去献给三尊。” 朱由检惊疑的道:“那些百姓已经被愚昧道这种地步了吗?” 那伙计道:“小公子这话在小人面前说说就算了,可不能出去说,现在只要是童男童女便会被三尊捉了去,说是祛邪除祟,实际就是做些龌龊的勾当,忍一忍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若是小公子这话被人听了,怕连命都保不住要直接被活活烧死了。就在昨日有两个陕西来的放羊少年,就是因为说错了话得罪了三尊,现在还在三尊观外吊着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接骨疗伤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客栈伙计的话,原本让朱由检很是不忿,只是一听他提到两个放羊的少年被吊在三尊观外时,朱由检“噗呲”一声竟是笑了出来,都不用亲眼去看朱由检也把那两个放羊少年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朱由检还是开口打听道:“小哥说的那两个陕西来的放羊少年,可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其中一个是穿着一身黄色僧袍的小和尚?” 那伙计听闻朱由检的话疑惑的问道:“小公子与那两个少年认识?” 朱由检道:“在保定府时见过一面,听说他们也是南下南京,想来也是要经过济南府,只是没想到他们走的这么快,我们一路车马的都比他们晚了一日才道。” 那伙计道:“小公子出身高贵,不知道这些为老爷们赶羊的人的艰辛,路上多耽误一日功夫,那羊群就可能损耗一两只,这些都要记在这些少年头上的。每一年都有人从陕西往南京城送羊,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日夜兼程,自然会快上许多。” 朱由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只是心里却是在窃笑,他心里想道:“没想到你李自成也有今天,上一世的朱由检被你逼的吊死煤山,如今你也被吊在了道观外,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朱由检正与客栈的伙计说这话,楼下的几个道士便要往楼上闯,掌柜的赶忙出了柜台挡在几个道士面前道:“几位道爷,上面住着贵客呢,还望几位道爷能够开一面,以免惊扰了贵客。” 那领头的道士一把推开这掌柜道:“你的贵客与道爷何干?道爷今日给你开一面,万一三尊怪罪下来谁来给道爷开一面?” 那掌柜的被这道士推得一个趔趄,那几个道士已经绕过了他朝着楼梯上走去。 客栈掌柜见阻拦不住,也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好朝着楼上大声的喊了一句,“几位道爷慢着点,小心着楼梯别摔了。” 楼上的朱由检听到这掌柜在下面善意的提醒,心里不由的一暖,他再不与那伙计多说,连忙返身敲了敲一间客房的门。 等那几个道士上了楼来的时候,朱由检敲的那门正好打开,朱由检快速的闪身进入房中,接着开门的胡宝便从房内走了出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挡在了楼梯口。 这木制的楼梯不大,不仅陡峭而且还仅能容一人通过,走在最前面的道士正要迈出楼梯就突然见一格高大的身形挡在了面前。 那领头的道士体型本就有些矮小,再加上比胡宝站着的位置低了一阶,如此一来就更显得胡宝高大威武。领头道士一个躲闪不及便撞在了胡宝的胸口上,这一撞不要紧,那道士脚下不稳身子后仰便朝后倒去,后面的人没想到前面的变故,虽是紧急中扶住了楼梯的扶手,却也撑不住上面几人整个的压下来,然后就听见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几个道士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也幸得这楼梯有个拐角,几人只是刷下了半截楼梯,也就最下面一人摔的重些,上面的几人有个肉垫道士没有摔出太大问题。 几个道士“哎呦哎呦”的躺在楼梯上嚎了半天,若不是最下面一人被压得受不住了将上面几人推了一把,这些道士还躺在楼梯上不愿意起来呢。 胡 宝见几人爬起来后,他连忙往楼梯下行了几步,来到那几个摔了的道士面前道:“哎呀几位道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想到只是想下个楼去买点香火跟三尊祈福,无意中竟冲撞了几位道长,还请几位道长勿怪。” 那领头的道人本想出声责骂,但一听这人也是三尊的信徒,便摆了摆手道:“念你也是无心,此时道爷也不与你计较了,记得多给三尊添些香火钱就是了。” 胡宝低眉顺眼的道:“香火钱自是要多添些的,只是几位道长这伤岂能就这么算了?我也粗通一些接骨疗伤的法子,不如就让我给几位道爷看看吧,这万一哪里的骨头摔断了可了不得的。” 那几名道人经他这么一说,突然感觉身上确实有几处仍旧疼得厉害,反正那两个小娃娃在上面也跑不了,不如就让这人给看看。 那领头的道士道:“既如此那你就给道爷看看吧。” 那道士朝着楼上张望了几眼,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索性便领着其他几个道士下了楼,在那大堂的方桌长凳上坐了下来。 胡宝朝着那领头的道士问道:“道长摔到哪儿了?有哪里不舒服?” 这几个道士也不过是摔到了屁股,算不得大碍,只见那领头的道士抬起右臂活动了几下道:“我总觉得这胳膊有些酸疼。” 胡宝看着他心里嘿嘿一笑,然后双手拿住那道士的胳膊,一手在他手肘内侧的两块凸骨之间轻轻一捏,那道士顿时就觉得从手臂麻到了手指,整个右臂顿时没了知觉。 接着胡宝将他手臂向上一顶在向下一拉,这道士的手臂便被卸了下来。 胡宝将按着道士麻筋的手指一松开,那道士手臂马上恢复了知觉,然后便是一阵响彻整个客栈的哀嚎。 胡宝朝着那道士又是打拱又是作揖的道:“道长恕罪,道长恕罪,在下学艺不精,可能,可能一不小心就把道长的胳膊给折断了……不过其他几位道长放心,在下一定避免再出现这种问题,要不我再为其他几位看看吧。” 另外几个道士哪还敢让他看,一见他上前,连忙躲开摆手道:“不用了,不用麻烦了。” 那领头道士一边哀嚎一边怒吼道:“还不赶紧先给我把胳膊接上。” 胡宝看着那领头道士歉意的道:“在下学艺不精,还不太会接骨。” 那道士闻言大怒,“你方才不还说会接骨疗伤?怎么此时又说不会了?” “在下所说的粗通接骨疗伤就真的只是粗通而已,刚才试了一下,我这一手接骨疗伤确实不太灵光,若是道长不怕在下不小心再卸下来点什么物件,在下倒是愿意一试。” 那道士伸出尚好的左手指着胡宝道:“道爷看你便是找茬来了,这小子就是故意的,我看这人就是个异教徒,你们赶紧把他捉了交给三尊处置。” 这道士原本用左手捧着右臂,这一伸手右臂就软塌塌的搭了下来,右臂下垂,又是疼的他一阵嚎叫。 胡宝见这人主动将左手送上,他也不客气,双手拿住那道士的左臂又是干净利落的两下,那道士连左臂也一起被卸了下来。 其他几人见情形不对,便一拥而上就想将胡宝 给拿下了,不过这些人趁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下普通人还行,他们也不过就是穿了件道袍的普通人,不待几人将胡宝围住,也就三两下的功夫,这几个道士便被胡宝三拳两脚的摔了开去,这一摔胡宝可没手下留情,几个道士便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这一下可比在楼梯上摔的还要重。 那领头的道士一见这人如此凶悍,若是与他为难那他肯定是扛不住片刻,好在他只是被卸了双臂,两腿还是好好的,一见胡宝将那几人摔出去后又朝他走来,他怪叫一声便甩着两个胳膊朝客栈外跑去。 胡宝便任由他往外跑,也不追,那道士一见胡宝没有追来,出了客栈后还停了一下朝里面威胁到:“你定是与那两个小鬼一伙的,待我去禀明三尊便来将你一起收拾了。”,说完他又朝着几个躺在地上的道士说了一句道:“你们几人先顶一阵,我马上回去叫人来救你们。” 胡宝见这道士仍在喋喋不休威胁个没完,他朝着门外的方向猛的一跺脚,那道士吓的“哇”的一声怪叫撒腿就跑。 地上躺着的那几人砸坏了好些个碗碟板凳,此时都还在地上哼哼唧唧,胡宝朝着几人道:“砸坏了东西记得要赔。” 说着便转身朝楼梯走去。 那几人此时都被摔岔了气,想动弹一下都难,见胡宝没有再折腾他们的意思,心里也不由的松了口气。 这时那掌柜的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一把抓住胡宝的胳膊道:“壮士你可惹了大祸了,你怎么敢打这些人,你们还是快走吧,一会三尊当真带人来了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胡宝见这掌柜的满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我们走了掌柜的怎么办?他们岂不是要把罪怪到你的头上?” 那掌柜的焦急的道:“你们走了老头子最多也就被逼着关了店铺,反正我这生意也不好,关了也就关了,但壮士几人不一样,你们若不走怕是命都要留在这。” 胡宝拍了拍掌柜的肩膀道:“店家放心,有我们公子在不会有事的,掌柜的铺子不会关门,我们的命也不会丢。何况我们就算想跑又能跑到哪去?以这些人的手段,怕是出不了济南府的地界就会被拦住了。” 那掌柜的哪里会相信胡宝的话,他只当这人没见识过三尊的厉害才如此认为,见劝说不动,那掌柜的叹了口气道:“唉,壮士说的也是,又能往哪逃呢,总是逃不出济南府的地界的。” 胡宝本来没打算去理会躺在地上的几人,此时见这掌柜的如此心地,他也不由得心生敬意,他自入了雄鸡帮什么样刁滑奸诈的人没见过,只是如这掌柜的一般与人为善的当真是少见。于是准备回楼上的胡宝又折身回到了那几个道士身边,然后一个个的从几人怀里摸过,把这几人身上的银子全部搜刮了出来。 那几人身上的银子基本上就算是他们全部的身家了,此时一看全部被拿走,心里也忍不住的心疼,但却敢怒不敢言。 胡宝将几人的银子聚在一起,差不多有上百两,他冲着几人道:“这些银两就算赔这些碗碟板凳的银钱了。” 说完,胡宝将那些银子银票一股脑的塞进了掌柜的怀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尊临门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客栈掌柜手里兜着胡宝塞过来的银两,嘴里连说:“使不得,使不得,小老儿此时即使拿了,日后也是要连本带利吐出来的。” 胡宝不以为然的道:“店家暂且收着就是,其他的事情我们家公子会解决的。” 那掌柜的看看躺在地上的几个道士,再看看胡宝,他“唉”的叹了口气,然后捧着银子银票转进了柜台。 那几个道士躺在那里恨恨的想着,“一会定要你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胡宝看着那几个道士的眼神,就知道这几人在想些什么,之前他取了那几人的银子,此时他也不再急着往楼上去,就搬了个长凳坐在了楼梯口看着那几个道人,免得这几人缓过来后找那客栈掌柜的麻烦。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几个躺在地上的道士总算缓过劲来,一个个的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几人见胡宝虽然看着他们起身但丝毫无动于衷,于是几人大着胆子试着朝客栈的门挪去。 都快出了客栈门了,几人看胡宝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对他们的行为一点也不理会,几人终于鼓起了勇气撒腿就朝外跑。 一见这些人总算离开了,胡宝才将长凳放回了原处,嘴里不满的抱怨道:“也不快些走,还等着爷爷欢送呢。”,接着他便拍拍屁股上了楼。 朱由检一行人此时都已知悉那济南府的三个妖道要把朱由检和锦绣二人捉了去祛邪除祟的事,此时正都聚在胡宝的房中讨论此事。 此时那胡二宝正穿着一身早已准备好的龙虎山道袍坐在正中,朱由检将想好的台词交与了他,就等着那三个妖道上门来拿人了。 胡宝离开房间是里面还只有胡二宝一人,此时一回来就见屋里挤满了人,不由笑道:“二弟又趁着我不在给大家演示你那戏法了?” 胡二宝白了他一眼道:“我都紧张的心肝都快跳出来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张之极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区区三个妖道就把你吓着了,也着实太没出息了,以后切莫再说是我表兄,即使是假的小爷我丢不起这人。” 一旁的骆养性伸手挑起朱由检的下巴调侃道:“别说五哥这白白嫩嫩的就是招人稀罕,那妖道口味倒是挺重,居然还好这一口,来,先给小爷乐一个,也让小爷品品滋味。” 朱由检伸手一把打开骆养性的手道:“又皮痒了不是?”,接着不在理会骆养性,转头看着胡宝问道:“怎么样了?” 胡宝便将之前楼下发生的事情与众人说了一遍,然后又道:“那几个道士应该回去搬救兵去了,已经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了,想来用不了多久也该到了。” 朱由检笑着道:“自从帮子瑜在雄鸡帮收了利息之后,好像咱们欺负人总是喜欢收点利息,也算那几个小道士倒霉,上杆子的来找虐。” 倒是卢象升比较稳重,道:“还是慎重一些的好,毕竟此地我们人生地不熟,他们人多势众,这满城都是他们的信徒,一个不好便是惹火烧身。” 朱由检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道:“卢兄不要这么紧张,放松一些,那些百姓信奉的可不是那三个妖道,而是道家的无上神通,那妖道号称是 崂山道士,咱们二宝真人是龙虎山的道士,至少初次见面也不会弱了名头,那些百姓既然尊崇道家,咱这大明朝还有比龙虎山更正统的吗?” 卢象升道:“那三个妖道在济南府威信甚隆,二宝只是凭着一身龙虎山的道袍便说是龙虎山的道士,那些百姓岂会轻易相信?且不说二宝本就是假的,便是真的那三个妖道也能给编排成假的。” 朱由检神秘一笑,道:“身份可能有假,但道法还能有假吗?我们便也让二宝真人露上两手,且不玩些新花样,就和那三个妖道一般的手法就行,我就不信,难道那三个妖道还能亲自揭穿自己的道法不成?” 此时,几人都将目光看向胡二宝,胡二宝被众人盯着,心里更是紧张了,手心都有些冒汗,他略有些结巴的道:“都都都看着我干嘛?” 朱由检道:“现在我们才几个人,一会的人可是更多,你到时候可不能露了怯,你要相信你就是龙虎山的二宝真人,拿出你们平日里行走江湖的那些本事来,今日又不是让你去杀人,你怕些个什么?难道忘了你们当日经过济南府时是怎么被那三个妖道的爪牙欺负的吗?若不是他们,你们也不至于一路饿着到了保定,你兄弟也不至于惨死,今日便是你报仇的机会,也是考验你的专业技能的时候了。” 原本胡二宝心里还有些害怕,此时一听朱由检提起之前在济南府被欺负的事和他兄弟的死,胡二宝心里那些紧张顿时消失殆尽,以前行走江湖坑蒙拐骗的时候,场面比现在也小不了多少,那时候还不是信手拈来。 几人在房内讨论了许久,只是那号称三尊的妖道却迟迟不见人影。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正当几人等的有些不耐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大街上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朱由检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就见外面的街上人稀稀拉拉的跪倒一片,嘴里还不住的喊着道号,有称“无量天尊”的,有喊“恭迎三清道尊”的,口号乱七八糟的不一而足。 朱由检看着自远处而来的三个道士,其中一人白发白须,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另外二人留着山羊胡子,都是一身灰色道袍,结着混元髻,三人皆在蒲团上闭眼打坐,在撵上由弟子抬着前行。 路上虽然被信徒堵得水泄不通,但凡是三人过处,前面的信徒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即使在拥挤的街道上,一行人前进的速度丝毫不见阻塞。 胡二宝来到朱由检身边,他伸手指着那三个道士介绍道:“那个白须白发的道人道号蘅芜尊者,中间那个中年道人道号泽芜尊者,右边那个年龄长一些的道人道号虚芜尊者。”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这三人样貌看上去倒没有说的那么可恶。” 一旁的卢象升道:“什么叫道貌岸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这三人长就一副凶恶面孔,恐怕济南府的百姓也不会如此的推崇他们了。” 不多时,那三个被人簇拥着的道士便在客栈的门前停下,朱由检将窗板放下,看着胡二宝道:“下面就看你表演了。” 胡二宝认真的点了点头,这边一行人刚起身准备出门,房门外面就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声音甚是急促。 胡宝刚一把门打开,就 见客栈掌柜急切的说道:“不好了,三尊亲自来了,这下麻烦了。” 胡宝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这不是早就该猜到的事嘛,掌柜的何故还是如此紧张?” 那掌柜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年轻人当真是不知道这世道的厉害,小老儿可是亲眼见过三尊出面将人一家八口活活烧死的场面,连八旬的老妇人和刚学步的孩童都没放过。” 朱由检越众而出,站在那掌柜的面前道:“掌柜的越是如此说,本公子越是要会会那三个妖道了,若不为这些人手下的亡魂讨个说法,那日后这济南府便算不得是青天白日了。” 说完朱由检朝着胡宝道:“你且出去应付着,把你打的人再当着三尊的面打一顿。” 胡宝搓着手嘿嘿一笑道:“得令。”,说完便从那掌柜的身旁钻了出去,一路讯疾如风,好似急不可耐的就要去教训人了。 刚一下了楼梯,胡宝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师傅,就是他。” 胡宝一看,说话的这人正是被他卸了两条膀子回去搬救兵的道士,人不由的笑着道:“呦,小道士的膀子接上了?没看出来你们这里倒是还有能人啊。” 那小道士指着胡宝道:“三尊面前休得放肆,就你那点小伎俩,以三尊的道法只需抬抬手指便可处置了你。” 胡宝道:“是吗?怎么只有你一人?你其他的那几个同伙呢?” 那道士手依然指着胡宝没有放下,但一听闻胡宝问话,他不由的转回头去寻找那几个同伙,只见那几人躲躲闪闪的藏在三尊后面不敢出面。 那小道士不知在他离开后胡宝又对几人做了什么让他们如此害怕,见几人不肯上前,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你休要张狂,三尊来了,今日便是你等魑魅魍魉不得翻身之日。” 胡宝嘿嘿一笑,那道士甚至都不见他如何动作,胡宝的身影已经贴近到了他的身边,接着再次施展之前的手法,只听“咔咔”两声,那道士的双臂再次被卸了下来。 这次胡宝可没帮他按着麻筋止痛,连个缓冲都没有竟硬生生的将他两条膀子扯断,这次可不是脱臼那么简单,胡宝可是生生的将这道士的骨头都折断了。 那道士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这次的痛可是比之前强烈了不是一点两点,他看着自己两个软软下垂的手臂,这才明白为何其他几人不敢上前了,只是此时他再后悔也没用了。 胡宝折断那道士的手臂后快速退回到楼梯的下沿,朝着那道士道:“我这雕虫小技可还入的了大师的法眼?” 那道士牙齿痛得都咬出血丝了,哪还有心思再去与胡宝斗嘴。 胡宝见他痛的说不出话,连忙提醒道:“快请三尊给你治伤吧?你不是说三尊抬抬手便能解决了吗?那还等什么?多等上片刻你就要多受片刻的罪,再多耽搁一会你这手臂可就废了。” 一直在蒲团上闭眼打坐的三尊这时才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折断了小道士手臂的人,只是他们仍旧未曾开口。 那小道士经胡宝提醒,此时也想起了向三尊求救,他忍着痛急忙回转身跪在三尊面前恳求道:“三尊救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二宝真人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这三名道人之中,坐在中间的泽芜尊者便是小道士的师傅,他看了一眼小道士,然后淡淡的道:“徒儿退下,你且先行回去养伤,待为师处置了这些邪魔外道再行与你救治,莫要听从这邪魔之言,些许小伤,有为师在,这能算的了什么?” 胡宝见这道人装模作样,倒是也不揭穿,只是好的问道:“不知三尊打算如何处置在下?” 那虚芜尊者道:“我观你面貌,虽是邪祟缠身,但又与道有缘,只要你心存善念,改过自新,本尊可以替你除去邪祟,只要你跟在本尊身边,一心向道,本尊愿收你为弟子,祝你修得无上长生。” 泽芜尊者略微回头看了一眼虚芜尊者,想来这虚芜尊者是看上了面前这人的身手,想收为己用。 只是胡宝闻言却很是不识趣的道:“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向来一心向善,若说改过自新,但不知我要改的是何过啊?至于长生道嘛,我略有些兴趣,就是不知尊者是真懂还是假懂,若说要我跟在尊者身边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那虚芜尊者听闻胡宝前面的一席话,本以为这人不识好歹就要拒绝了,哪成想他竟是愿意的,于是虚芜尊者面带微笑的问道:“只是什么?” 胡宝道:“只是我怕尊者承受不住啊?我日夜跟在尊者身边见证尊者的种种龌龊,就怕哪一日我忍不住了出手把尊者打死,不知尊者可能承受得住我的拳头?” 闻言,虚芜尊者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那里,竟是被这人耍了,已经多久没人敢如此戏耍于他了,虚芜尊者面带怒容的道:“你敢戏弄本尊?” 胡宝嬉皮笑脸的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戏弄尊者,只是尊者既然想让我跟你修什么长生道,总要露一手让我好信服才是。” 虚芜尊者此时若是还看不清形势那就白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他已经消了收服此人之心,既然敢在众信徒面前戏耍于他,便是要让这人吃些苦头。 虚芜尊者看着胡宝道:“既然你想见识本尊的道法,本尊便露一手先助你灭烬身上邪祟。”,话音方落,只见虚芜尊者袍袖一挥,就见一团黑黢黢的东西自虚芜尊者袍袖之中飞出。 胡宝见那虚芜尊者袍袖之中的东西朝他甩出时,他便手扶着身旁的楼梯一个侧翻,堪堪的将那团东西避了过去,那黑黢黢的东西也不知究竟是何物,被胡宝避开后方一落到他身后的桌子上,那东西便无火自燃了起来。 楼上站在朱由检一群人身边的掌柜见自家客栈的桌子烧了起来,他忙不迭了闪身进了房间,端出一个客人洗脸用的铜盆,便将盆里的水从楼上朝下面起火的地方浇了下去。 只是令人怪的是那火焰虽然被水浇过,但火势却丝毫不见一点减小的样子,客栈掌柜的见此情形不由大惊,这火竟是连水都浇不灭,到底是什么邪火?这该如何是好? 胡宝见此情形,额头上也不由的冒出了一丝冷汗,还好那火没有烧在他身上,连水都浇不灭的火,那岂不是要把他烧成灰才罢休。 那虚芜尊者见众人惶恐的眼神,不免自得道:“此火乃是本尊者自老君炉里借来的三味真火,岂是你这点凡间之水可以熄灭的?见识了本尊的神通,你此时后悔还来 得及。” 朱由检见那火竟可以防水,再一听那虚芜尊者在那里吹嘘,面上一笑,然后在身旁的高寒耳边轻声叮嘱了一句,高寒听闻心下也是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那妖道放的火连水都浇不灭,而自家公子竟要用棉被去灭火。 不过高寒见识过朱由检的种种神,虽然心里疑惑,但依然按照朱由检说的去做了,他从房里抱出了几床棉被朝着楼下跑去,到了楼下,高寒先是将棉被丢在地上,然后一床接着一床的把棉被往火上盖去。 三尊的信徒早就将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此时见那客栈里的人不仅不帮着灭火,反倒拿着棉被去引火,莫非是这人见三尊的火灭不了便自暴自弃了? 高寒将几床棉被给那团火盖好之后又转身上了楼,再也不管楼下的事情,但围观的人等了半晌,也不见那虚芜尊者的三味真火把那几床棉被点起来。 蘅芜尊者打眼朝楼上看了一眼,虽然没看到什么人,但他心里却清楚,楼上是有高人在。 许久不见客栈里的那团火再烧起来,围观的信徒不由的开始议论纷纷,虚芜尊者心里顿时有些恼怒,他扬手便欲再次将袍袖里的东西甩出给那戏耍他的胡宝一点颜色看看,却被那位鹤发童颜的蘅芜尊者伸手止住了。 只见蘅芜尊者闭着眼睛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幽幽地道:“我今日卜了一挂,有感于三清道尊法旨,这济南府的劫便是应在今日的客栈之中。” 众信徒闻言,纷纷进言请求道:“三尊快快施展道法把这济南府的劫难解了吧。” 蘅芜尊者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这劫难自济南府而生,当由济南府之人亲自来解,若是我等凭借道法从中相助,那么今日便是本尊三人逆天殉道之时。” 楼上的朱由检闻言不屑的道:“这杂毛妖道见手段不够便要引援了,想以百姓之手来讨伐我们,哼,以为这样便能成事了吗?” 朱由检自言自语的说完,朝着胡二宝道:“下面就该你来出场了。” 楼下的信徒一听三尊今日不能出手用道法解除劫难,不由的有些不安,连三尊都不能出手,那凭他们这些普通人又能有什么用。 不过为了解除济南府的劫难,这些百姓也顾不上许多了,便纷纷向三尊开口询问,“三尊,我们该如何去解除今日之劫?” 蘅芜尊者睁开眼睛朝楼上一指道:“应劫之人就在楼上,这楼下的邪祟不过是拦路的小鬼,而楼上的才是真正的至邪之祟,你们只需将它们一起擒拿了,一人间之火焚烧殆尽,今日之劫也就解除了。” 一众信徒闻言不由的有些害怕,他们可是亲眼见到楼下那小鬼把泽芜尊者的徒弟双臂生生扯断的,连小鬼都如此凶猛,那楼上的至邪之祟又有多么的凶恶呢? 见一众信徒迟迟没有动静,那蘅芜尊者道:“有本尊三人再次坐镇,尔等无需害怕,那至邪之祟尚未修炼成型,此时法力不深,伤不到尔等,若等到日后那至邪之祟修炼完成,莫说你们了,就是本尊三人也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今日便是最好的机会,切不可错过,否则济南府,危矣。” 听闻蘅芜尊者这话,终于有信徒硬着头皮上前了,但凡一人行动,后面的 人便会纷纷跟上,拦在楼梯下的胡宝一见这阵势,连忙退了两步,双拳难敌四手啊,何况这些不过是普通百姓,胡宝也下不去手。 那妖道当真无耻,本事不行就单挑改群殴。 一见胡宝退却,蘅芜尊者在后面说道:“小鬼退却了,切不可让他逃了。” 众信徒见那拦路小鬼竟然害怕了,不免得信心大涨,往前追击的步伐更快了。 胡宝一路沿着楼梯退到了楼上,就在众信徒准备上楼抓邪祟的时候,只听前面宣了一声法号,“无量天尊”。 此时仍在楼梯上的众信徒纷纷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原来拦在楼下的那个拦路小鬼早已没了影子,而是换了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站在了楼梯口上。 这群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说楼上是邪祟吗?怎么又出来了一个道人? 站在那里的若是个和尚这些百姓也敢将其当做邪祟抓了,只是此时站在那里的也是个三清门下,这可如何是好?众人顿时没了主意。 只见那道士沿着楼梯缓缓的一步步的迈了下来,挤在楼梯上的百姓只好一步步的往后退,直到那道人下了楼梯,一干百姓也纷纷退了下来。 那道人丝毫不理会迷茫的百姓,径直看着盘坐在蒲团上的三尊,口中再宣一句“无量天尊”,然后道:“贫道在楼上打坐修行,听闻楼下说上面生了至邪之祟,不知尊者所说的至邪之祟为何物?” 蘅芜尊者道:“道友在楼上修行,难道没有感受到邪祟的存在吗?也是了,我观道友这身道袍,似是来自江西龙虎山天师一系?龙虎山天师一脉修的是天师道,而我崂山则长于祛邪,难怪道友未能感知到邪祟的存在。” 那化身龙虎山道人的胡二宝道:“龙虎山修道之人只闻邪祟现于人心,岂不是人人皆为邪祟,又人人都非邪祟?而非大奸大恶之人又何来至邪之祟之说?” 蘅芜尊者见这龙虎山的道士很是不识趣,便问道:“还未请教道友道号。” “贫道江西龙虎山张天师门下弟子,道号‘二宝真人’。” 蘅芜尊者接着道:“原来是二宝道友,只是若依二宝道友所言,我崂山一脉的祛邪道法便是虚无之物了?本尊对于龙虎山的天师道也有所耳闻,心下也是敬仰的很,只是各门有各门的道行,道友不了解我崂山的道法道士也不足为,若是道友不弃,可与本尊前往我三尊观一起流觞论道。只是今日这济南府的百姓上楼除祟,还请道友莫在干涉。” 二宝真人摇了摇头笑道:“许是尊者弄错了吧,楼上之人除了这客栈掌柜和伙计外,皆是我龙虎山之人,何来至邪之祟之说?那客栈掌柜和伙计在这济南府生活了几十年,又岂会是什么至邪之祟?” 蘅芜尊者三人闻言脸色一变,莫非今日那一行人都是龙虎山的人?难怪行事如此嚣张,如此一来就有些麻烦了,龙虎山的张天师是受皇帝敕封的,莫说他们仰仗的不过是糊弄住那位总督府的老太君,就算是王府的王爷也不敢轻易得罪龙虎山啊。 这自古以来便是有两脉传承,不论是谁坐了江山当了皇帝,都是一代代的敕封下来的,一脉是山东的孔府,另一脉便是江西龙虎山的张天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降甘霖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对三尊来说,此时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发,即使那些人真是龙虎山的,至少今日之事在信众面前也不能完全落了面子,至少也要找些台阶再行退去。 蘅芜尊者对着面前的二宝真人道:“近年这济南城的风水邪乎的很,虽然诸位是龙虎山张天师门下,但幼小的孩童本就容易沾染邪祟,或许在灵秀之地还可避免,说不定到了济南城中就沾染上了也说不定。” 说话的蘅芜尊者话音方落,就见面前的二宝真人脸上露出愠怒之色,“就是茅山都不敢说我龙虎山之人沾染邪祟,尊者竟敢口出狂言污蔑我龙虎山之人,便真当在这济南府里我龙虎山的人便可任由你们污蔑了吗?” 蘅芜尊者见这位龙虎山的二宝真人动了真怒,言语丝毫不留情面,他眼睛一眯道:“道友言下之意便是我崂山比不得那茅山了?贫道虽然敬重龙虎山张天师,但论道法,贫道却是自认还有几分信心的,既看准了此处有邪祟,那自然是不会偏差,道友若是不信,便请楼上之人下来让贫道施展道法一试便知。何况……道友口口声声说是龙虎山门下,贫道又如何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是打着龙虎山的幌子招摇撞骗也说不定。” 胡二宝见蘅芜尊者果然见疑,他此时心底丝毫不见慌乱,道:“这龙虎山的身份可当真不是贫道愿意暴露的,而是尊者有意提起。不过贫道倒也想见识一下三位尊者的道法神通,既然三位尊者有疑,贫道便将楼上诸人叫下来让三位尊者试上一试。” 说完,胡二宝朝着楼上招呼一声,楼上的一干人便下了楼来。 那当先走在前面的便是朱由检和锦绣二人,蘅芜尊者和虚芜尊者一见那两个少年顿时双眼放光,这济南府的幼~童不在少数,但如这二人一般的当真少见,那少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面如冠玉,那少女娇小玲珑,明眸皓齿,螓首蛾眉,似一朵红莲初出水,看的这两个老道心都快化了。此时这两个尊者下定了决心,就算这两人当真是龙虎山的人也要把他们弄到手,最多以后不在这济南府活动了,这些年下来捞的银钱已经不少了。 居中而坐的泽芜尊者见师兄师弟二人神情不对,心下不免有些烦躁,这二人的毛病又犯了,也不知道分个时候。 朱由检看着那三个妖道的神情,除了中间的泽芜尊者还算正常,另外两个那喷薄欲出的淫邪目光,让朱由检一阵反胃。 泽芜尊者轻咳了一声提醒另外两位注意一下,那二人一听顿时收起了淫~心,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胡二宝向着对面的三个道人问道:“我龙虎山的人都在这里了,不知三位道友所指的至邪之祟是哪一个?” 胡二宝话音方落,蘅芜尊者和虚芜尊者二人同时开口,二人手指着朱由检和锦绣二人道:“就是他(她)。” 众人朝着两位尊者所指方向看去,却见二人所指的至邪之祟竟是不同,蘅芜尊者手指的是朱由检,而虚芜尊者所指的却是锦绣。 胡二宝见状,出声质疑道:“三位尊者说我龙虎山之人是至邪之祟,怎么竟连到底哪个是邪祟都分不清?此前贫道还只是有些疑虑,如此看来果然是 道友弄错了。” 蘅芜尊者和虚芜尊者二人相视一眼,这也是二人心里太过急切才出了岔子,此时虚芜尊者放下了手,由蘅芜尊者开口道:“并非是本尊三人出错了,而是这至邪之祟并非一人。贫道通过天眼所见,这两位沾染的至邪之祟乃是双生之祟,在二位入城时便附身二人之上,此祟不除,济南难安。” 朱由检看着三位尊者道:“总之我二人身上沾染邪祟就是,说多错多,三尊还是别解释了,赶紧试试道法吧。” 蘅芜尊者见这少年竟丝毫不见怯意,还当是少年懵懂,于是他朝着朱由检、锦绣二人招了招手道:“你二人近前。” 锦绣此时心里略微有些害怕,倒是朱由检直接拉着锦绣的手上前两步,道:“这个位置够三尊施展了吧?” 此时的朱由检与锦绣跟那三个道人隔了两步远便不再上前,并不是他不敢靠近三人,而是他另有安排,怕一会施展的时候被殃及池鱼。 蘅芜尊者道:“你二人既不愿近前,那就站在那里吧,以本尊的道法道士可以施展了。” 说着那蘅芜尊者与虚芜尊者对视一眼,紧接着二人便闭上了眼,双手接引,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手印过后,就见那蘅芜尊者与虚芜尊者二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便凭空多出了一张黄色符纸,二人右手一抖,向前探出,就在这时,两盆冷水从天而降,兜头浇在了蘅芜尊者和虚芜尊者的头上,那两张符纸也被那从天而降的冷水淋了个通透。 朱由检见两个道人手上凭空出现符纸的时候就急忙拉着锦绣后撤了两步,这才没有被那两盆冷水溅到。 这两盆水正是此前朱由检安排好的,胡二宝招呼众人下楼来的时候,朱由检便让那客栈掌柜和伙计二人留在了楼上,这几个妖道之前令邪祟现形的手法朱由检早已悉知,于是便吩咐客栈掌柜与伙计二人一人准备一盆水,待见那几个道人掏出符纸就浇下去。 三个妖道只留意到那些号称龙虎山门人的这些人下了楼,倒是把客栈掌柜和伙计给忘记了。 这两盆冷水浇下,那符纸纵使涂了白磷也是自燃不了了,更不用说以鬼火显形了,遇此情形,那蘅芜尊者与虚芜尊者二道又惊又怒,朝着楼上大吼一声,“是何方妖孽在此作乱,扰乱本尊施法,还不速速滚下来。” 那客栈掌柜和伙计二人按朱由检吩咐浇了两盆水后早就藏到了客房之中,哪里还听得见蘅芜尊者的怒吼声,即便是听得到也定然不会出来自找麻烦。 胡二宝上前一步道:“两位尊者这是怎么了?为何停了?许是楼上客人顺手泼了两盆洗脚水吧,修道寻求长生之法本就是逆天而行,所以为道者贵在修心,莫说是区区两盆洗脚水便是降下雷劫,也不会动心分毫,想来以二位尊者的道法这区区的一盆水不足以妨碍两位尊者施法吧?二位尊者还请继续。” 这两位尊者心里是有火无处发,此时他们便只想赶紧把那道法施展出来,只是手里的这两张符纸是彻底不能用了,于是二人也不管身上湿哒哒的,伸手往袍袖之中探了探,想再拿一张可用的符纸出来,可是摸了许久,就连袍袖里的符纸 也都被那两盆冷水给浸湿了。 二人无奈,蘅芜尊者朝着泽芜尊者道:“还是师弟你来吧,我二人方才施法被打断,此时甚是疲累。” 那泽芜尊者点了点头,接着便欲结印,这是却被那二宝真人出声打断了,“既然二位尊者道行有限已经疲了,那便不劳烦三尊出手了,你们既不用证明我龙虎山的门人沾染邪祟,贫道只需证明他们并非邪祟也是一样的,贫道也正好让三尊瞧瞧我龙虎山的道法如何。” 说完,那二宝真人不待泽芜尊者有所动作,他便双手开始结印,那些三尊信徒只见这位二宝真人的手印与三尊的手印颇有几分相似,但看起来却复杂的多,二宝真人双手一边结印,口中一边念着咒语,在他手印结完之时,口中的咒语也刚好念完,接着,二宝真人双手探出,两手之上也是凭空出现了两张黄色符纸,紧接着二宝真人将那两张黄色符纸往朱由检与锦绣二人头上一抛,那两张符纸竟也是无火自燃,众人仰头望去,就见那两张符纸燃烧之处,缓缓显现出两个头顶金光的道童身影。 待符纸燃尽之后,那两个身影一随之消散不见。 二宝真人悠悠开口道:“这二位乃是我龙虎山的天命之人,三清道尊赐了大造化的,竟被你们说是邪祟侵身。” 说着,二宝真人朝着那些三尊信徒道:“各位也看到了,这二人并非是沾染邪祟之人,反而是三清赐福之人,看起来三尊的道行还有待修炼啊,也不知此前被三尊捉去祛邪除祟之人,又有多少是三尊错算了的。” 蘅芜尊者与虚芜尊者二人本是先出手,奈何被冷水浇了身,这才被对面的二宝真人抢了先,想来那楼上的人定然是对面这二宝真人早已安排好的。只是这符纸显形之事本就是些装神弄鬼之法,他们见这号称是龙虎山之人也会这手法,心下便明了这人手里肯定也有不少障眼之法,这事就是先下手为强,谁先让二人显了行,那谁便是占了先机,若是三尊此时再去计较,即使那二人头顶再显出了邪祟也只会让周围的信徒心生猜疑。 那泽芜尊者也不再准备去施法,他转头看了看蘅芜尊者和虚芜尊者二人一眼,只见二人被水淋得颇显狼狈,再在此纠缠下去,只会白白堕了名声。 于是坐在中间的泽芜尊者开口道:“看来是本尊三人看走了眼,二宝道友如此道行怎会看不出这二人身上沾染了至邪之祟,恐怕此前早已替这二人除去,此番想来只是为了与本尊三人探讨一下道法吧。” 众人只见那二宝真人微笑不语,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泽芜尊者开口继续道:“既然此处邪祟已处,那济南府的百姓倒是可以安心了,本尊还要多谢道友出手。” 二宝真人道:“好说好说。” 此时的蘅芜尊者面色很是难看,自到了济南府,被人兜头浇水这还是第一次,而去他对那美玉般的少年仍旧是不愿就此放弃,于是蘅芜尊者道:“本尊见二宝真人的道法也是不俗,道友虽然替济南百姓除去一祸,但那小鬼折断贫道师侄双臂之事却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本尊日后还有何颜面为济南府的百姓消灾祈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五十章 三尊之约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便没想过只凭这点手段便让这三个妖道退却,何况只要他们在济南府一日,这三个妖道便一日不会消停,而且即使这三个妖道不去与几人为难,朱由检也没想过放过这些为恶之人,今日这一手,不过是为了在济南府的百姓面前博个正大光明的名义罢了,也好为日后除去三个妖道铺下一个除魔卫道的基础。 看着那有些恼羞成怒的蘅芜尊者,朱由检笑着道:“那不知尊者意欲如何?” 那蘅芜尊者见几人手段心下便明白自己的这些手段已被几人识破,于是对着这几人道:“本尊的三尊观中尚且关着不少沾染了邪祟的少年,我观二宝道友的道法也颇为不俗,本尊想择日开坛除祟,今日想请二宝道友一同前往相助,只要二宝道友与本尊三人一同为济南府百姓除去邪祟之祸,那道友门下之人伤我师侄之事也就作罢了。” 胡二宝道:“不知蘅芜尊者准备如何除祟?” 蘅芜尊者阴狠的道:“当以三味真火焚尽一切罪恶。” 胡二宝明白,这蘅芜尊者是想拖他下水了,想来只要他不答应,那便是不愿助济南百姓,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为难几人了,想来这蘅芜尊者还有其他说法,于是胡二宝神秘一笑道:“贫道不过是路过济南府,不愿沾惹是非因果,何况贫道对除祟一事并不擅长,恐怕贫道帮不了三尊了。不如请尊者再说说其他办法?” 蘅芜尊者微微一笑道:“既然道友不愿为济南百姓出一份力,本尊也不勉强。只是那祛邪除祟之事颇为损耗修为,所以本尊祛邪之时需要两位道童为本尊三人护法,道友身旁这二人正好合适,只是本尊平白开口请这二人为本尊护法也有些说不过去。而本尊见道友道法高深,所以开坛之日本尊想与道友探讨一番道法,若是道友更胜一筹,本尊愿与道友共享三尊观香火,若是本尊三人侥幸胜了,那边劳烦这两位小友留下为本尊护法几日如何?” 胡二宝见这蘅芜尊者果然打起了身边那位小爷的主意,心想你也当真不怕死,其实就算蘅芜尊者不邀他斗法,他也要想办法找个借口挑衅这三个妖道与他们斗上一番的,否则那位小爷的计划就实现不了了,如今这蘅芜尊者主动开口,如此一来倒是省了许多口舌。 “既然蘅芜尊者有此想法,贫道自不敢推辞,否则难免让人觉得我龙虎山胆小怕事,贫道也想看看三尊的道法高深到何种程度。那便请蘅芜尊者定好了开坛之日时派人来通传一声,只是贫道无法在济南府久留,还请蘅芜尊者早些定下才好。” 蘅芜尊者见那二宝真人应下,心下不由一喜,论那些装神弄鬼的手段他们还真没怕过谁,“既然二宝真人不便久留,那本尊便把那开坛之日定在明日午时吧,到时候本尊会请总督府的老太君前往做个见证,还望二宝道友能够准时前往。” 胡二宝故作高深的笑道:“蘅芜尊者是否太心急了一些?尊者还没说那开坛之处设在何地呢,贫道如何准时应约?” 蘅芜尊者倒不是疏忽了,只是他想着开坛之处当然是设在三尊观外,便没有特意去提起,此时对面二宝真人提起,他才道:“倒是本尊疏忽了,心里想着在三尊观外开坛,却没来得及与道友言明。” 二宝真人大度一笑道:“无妨,无妨,既然尊者选定了开坛论道之地,而贫道又是以一对三,那这道法的论道之题,贫道便不客气了。” 三尊闻言一愣,竟又是被这二宝真人抢先一步,这先题权在谁手里,那自然会选择于己有利的道法,而对方会不会这道法,就看天意了。只是那二宝真人话已说道这份上,他们也不好再去争抢,本身自己这方就占了先机,若是便宜都被自己占了,到时候斗法即使赢了也免不了被说赢的不甚光彩,只是尽管三尊手里会的戏法不少,但心里也没什么底气,这世上的戏法、手法多着呢,哪是人人都会的。 蘅芜尊者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道:“应当如此,只是本尊尝闻龙虎山道法高深,这三轮论道便由道友出两题,本尊三人出一题如何?” 二宝真人看了朱由检一眼,见朱由检轻轻点了点头,他便应道:“贫道依尊者所言。” 蘅芜尊者见二宝真人应下,心里便是一喜,道:“请二宝真人赐题。”,这时看的就是谁的脸皮厚了,若是二宝真人当真不应他们也没有办法,只不过是那二宝真人落了些势头罢了。 胡二宝笑道:“现在就要开题好回去准备了吗?三尊竟是对自己的道法如此的没有信心?” 蘅芜尊者尴尬一笑道:“非也,非也,今日当着济南府的百姓将这道法讲明了,也好少些猜忌。” 胡二宝也不与他计较,他准备好的戏法本身就不怕几人知晓,反正设下的杀招不在戏法本身,而在戏法之外,他笑着对蘅芜尊者道:“那这第一轮论道,贫道的题面是‘油锅打坐’。”,说完,他朝着蘅芜尊者伸手示意,请对方出第二题。 蘅芜尊者一听是“油锅打坐”,他心里便是一喜,这道法题目三人随便一人都会,只是以前的戏法并非是在油锅打坐,而是“油锅洗手”,或是从油锅里捞铜钱。如此一来,题目三尊这边的第一轮无论谁上,那都是可以确保不输了。 蘅芜尊者略一思索,便想出了一道戏法,他对着二宝真人道:“本尊的第二轮论道题面是‘浴火涅槃’。” 这“浴火涅槃”的戏法胡二宝连听都没听过,一听那蘅芜尊者说出名字,胡二宝就有些后悔了,当真不该答应他让他出题面。 此时既已经成为定局,他也不去多想,直接朝三尊道:“第三轮论道的题面是‘钉板浮空’。” 一听“钉板浮空”,三尊心里很是疑惑,“浮空术”他们倒是听说过,但这钉板浮空是怎么回事他们就不懂了,不过想来应该与浮空术差不了太远。 于是三题既定,三尊心下也安了,今日便不与这龙虎山一干人等再做纠缠,一日时间几人还是等得了的,待那二宝真人输了道法后,他们便可将那少男少女带回三尊观好好招待了。 事情已定,三尊也不在此耽搁,那蘅芜尊者朝着几个抬撵的门徒示意,几人便将三尊的步撵抬起,往客栈外而去。 见三尊要离开,围着客栈的信徒纷纷给三尊让出一条道来,最先出了客栈门的蘅芜尊者一挥手里拂尘,对着一般信徒道:“本尊三人于明日午时与龙虎山道友论道做法,结束之后便为济南府祛邪除祟,无量天尊。” 那些信徒闻言纷纷朝着三尊跪拜,口呼“三尊功德无量。” 待三尊离开之后,那客栈掌柜和伙计才敢从楼上下来,面上不可思议的道:“就这样走了?” 胡宝笑着道:“不然掌柜的还想怎样?” 那掌柜的尴尬一笑,如何也说不出怎么没把你们烧死的话。 之前那三尊道人来到客栈之时,再加上客栈外人声杂乱,客栈掌柜和伙计都无心去想,只是人一散去,那客栈掌柜的倒是还没注意到,反倒是那伙计不解的看向胡二宝道:“你此前来时还不是这副打扮,怎么突然就变成个龙虎山的道士了?” 胡二宝高深莫测的一笑,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贫道这是入市修行,谁知撞上了这三个妖道,这才不得已亮出真实身份。” 胡宝在一旁听得大笑不止道:“掌柜的切莫听他胡说,他这不过是穿个道袍骗骗那三个道人的,我们哪是什么龙虎山的门下,就是些普通的过路之人。” 那掌柜的不解的问道:“那道长方才亮出的那些道法?” 此时胡二宝也不装了,放下那副假模假样的姿态笑着道:“跟那三个妖道一样,不过是些糊弄人的障眼法,掌柜的想看我这还多的是呢。”,说着,胡二宝伸手一探,在亮出来时手里顿时多出了一只母鸡。 那掌柜的叹服道:“道长果然是高人呐。” 胡二宝不以为然的哈哈一笑道:“贫道明日还要去与那三个妖道,掌柜的麻烦将这只鸡拿去炖了,贫道也要补补身子。” 朱由检看着胡宝和胡二宝道:“这就是你们要去对付那妖道准备的道具?” 胡二宝腼腆一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补好了身子我才有力气去坑人啊。” 朱由检自不会去与他计较一只母鸡的银子,花了也就花了,只是明日的斗法他心下却是没底,于是开口问道:“对于明日的斗法你可是准备好了?” 那掌柜的见几人有正事要说,也知道不便在此,便接了那只母鸡朝后厨去处置去了。 胡二宝正欲与朱由检详细说道,却见此时客栈的门外突然涌进了许多的百姓。 几人心下大骇,莫非是那三个妖道估计面子之前没在客栈直接动手,此时离开了才安排了人来擒拿他们? 高寒、胡宝二人见情形不对,连忙越众而出将那些百姓与朱由检几人阻拦开来,只是他们没有弄明白这些人的来意,因此也并没急着动手。 那些闯进客栈的百姓见去路被高寒、胡宝二人拦住,不由心下大急,却又不敢太过莽撞,于是就见这些人在高寒、胡宝二人面前纷纷跪了下来。 这些百姓一跪下,不仅站在这些人前面的高寒、胡宝愣住了,就连后面的朱由检等人也一时不明白这些人到底什么意思。 只有胡二宝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装出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这些人与那些之前被他骗过的人并无二致,都是对他这高人有所求而来的。 高寒与胡宝回过身看着朱由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待朱由检开口询问,就听一旁的胡二宝口宣道号,“无量天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二宝收徒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那跪在地上的一众百姓听闻这位二宝真人口宣道号,纷纷抬起头来道:“望仙长施法,替我们除去祛邪除祟。” 胡二宝闻言也是一愣,他本以为这些人是请他开个光赐个福什么的,哪想到竟是来请他除祟的,他手执拂尘轻轻一挥,面露怒容道:“你们便是那三尊请来闹事的?贫道说过不通祛邪除祟,便不会去三尊前往三尊观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说不得那些被关在三尊观中的少年就有你们的子侄,你们可曾见过那些孩童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因三尊略施道法你们便要将那些孩童送上火架烧死,你们于心何忍?” 这时那群跪在地上的百姓纷纷住了声,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这位高深莫测的仙长,还是跪在最前面的一人开口道:“仙长息怒,仙长误会了,我们并非是请仙长去三尊观除祟,而是请仙长为我等除去身上邪祟。” 胡二宝一听并不是要他去三尊观除祟,这时他的面色才略微好看了一些,于是不解的问道:“替你们除去邪祟?你们身上有什么邪祟?” 这人一听这位二宝真人的话,想当然的便以为这位仙长不愿出手,于是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胡二宝道:“仙长,求你开恩救救我们吧,我们就快活不下去了,这些银两是我好不容易凑出来的,还请仙长施法。” 此时听闻这领头百姓的话,朱由检似乎听出了一些问题,于是上前将那人扶起,然后对着其他跪在地上的百姓道:“你们先起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二宝真人会帮你们解决的。” 说完,朱由检将胡二宝手里的锦囊拿了过来,他拿在手里颠了颠,听着里面发出的声音,虽说这锦囊装的鼓鼓囊囊的,但里面一听便全是铜钱,想来这些铜钱便都是这些百姓的全部身家了。 朱由检将锦囊塞回那人手里道:“你们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钱先收回去,二宝真人做法是不收钱财的。” 那人闻言便欲再次给胡二宝跪下,口中呼道:“仙长功德无量。” 只是不待他跪下去便被朱由检一把扶住了,道:“二宝真人虽然做法不喜收钱,却也有一个毛病,就是不喜欢人跪拜,你们若是再跪拜的话,惹得二宝真人不高兴,那他可能就不会帮你们做法了。” 那些百姓闻言连忙站直了身子,再也不行跪拜之事。 朱由检坐会了长凳上,他看了胡二宝一眼,胡二宝心下了然,朝着那些百姓道:“你们所说的邪祟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那领头的百姓见仙长问话,连忙答道:“这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半年前三尊弟子在街上摆摊免费卜卦算命,小老儿想来既是不收银子的也就去算了一卦,当时算的时候那道长说小老儿乃是吉卦,可是过了月余,小老儿家中却接连发生了些怪事,于是就又去卜了一卦,这是这次卦象却是大凶,小老儿不解怎么才月余就从吉卦变成大凶了,便问那道长原因,那算卦的道长一时也说不出便去小老儿家里帮着看了风水,那道长只是进门看了一眼便说小老儿家中风水有异,到处都是邪祟,接着便夺门而逃了,还说这风水与邪祟除了三尊外任何人都解不了。小老儿便去请三尊除祟,可是那三尊每次上门除祟便要收纹 银二十两,小老儿就是卖了全部家当也拿不出二十两银子啊,这事便一直拖着,可是那怪事接连发生,连我家老婆子也病倒了,小老儿今日得见仙长道法,想来定能帮小老儿除去邪祟,所以特来恳请仙长施法。” 听着老头讲完,胡二宝朝着其他百姓问道:“你们呢?也是因为这事吗?” 那些百姓纷纷点头,连忙称是。 胡二宝接着又问道:“所有怪事便都是自免费算命之后开始的?” 经这位二宝真人一说,那些百姓才想起来,好像确实如此,免费算命之前倒没什么怪事发生,难道怪事就出在那免费算命上? 只听那二宝真人继续问道:“你们算命之时可有留下住址?” 那老头道:“留倒是没留,只是那算命的道长其间有问过小老儿家住哪里,小老儿当时还纳闷,算命为什么要问住在哪里。” 一听这些人的话,胡二宝心里便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这些百姓口中所说的怪事定是与三尊观的道士脱不开关系。 这时,另外一个百姓见这二宝真人问东问西,却总不见动手施法,于是催促道:“仙长还是快快给我们施法除祟吧,我那家中是一天都撑不下去了。” 胡二宝很是不解道:“贫道见你们人人都好端端的,你们为何都觉得身上一定有邪祟呢?” 一听胡二宝这话,那群百姓又是觉得这仙长不愿施展仙法故意推脱,那领头的老头道:“我们可是亲眼所见三尊用道法将邪祟现了形的,如何能够不信?” 朱由检见这情形,以这些百姓的愚昧,想与这些百姓解释清楚那些所谓邪祟不过是障眼之法怕是行不通了,于是他站起身在胡二宝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声便坐了回去。 胡二宝听了朱由检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些百姓道:“既如此贫道便施展道法替你们将邪祟除去。” 胡二宝话虽说出去了,但是那三尊所谓的让邪祟显形的法子他会,但如何祛除这些人身上所谓的邪祟他当真是丝毫不通,难道要像那三尊说的一般用三味真火将这些人都烧了?这样的话那都不用他除了,人家自行就能解决。 于是胡二宝开口问道:“你们可见过三尊祛除邪魅是用的什么法门?” 听闻二宝真人问话,许多人都是摇头不语,这是一个站的稍微靠后一些的青年道:“我见过。” 胡二宝朝那人招了招手,于是其他人便给那青年让出一条道来。 那年轻人走到胡二宝面前道:“仙长,我见过三尊施法祛邪,不仅是三尊祛邪施法我见过,连他们所有的道法我都见他们施展过。” 胡宝闻言心下一喜,道:“你且与我说说你都见他们施展过什么道法?那什么‘浴火涅槃’有没有见过?” 朱由检在胡二宝身后听见他这话,连忙咳了几声提醒。 胡二宝一听朱由检那咳嗽时,顿时摆起姿态道:“这些且先不说,你先与贫道说说那三尊是如何祛邪的?” 那青年一时还没能明白这位仙长为何要问什么“浴火涅槃”,他正准备答话就听见仙长又转回正题,那青年也不再想那“浴火涅槃”的事,与仙长说起了三尊祛邪的 手法。 胡二宝听那青年道:“仙长,小人之前因为敬仰三尊道法,便想入三尊观与三尊修行仙法,但三尊嫌弃小人资质愚钝,所以不愿收下弟子,所以小人每逢三尊做法之时便在一旁偷偷观看,本想看着学习一些,只是这么长时间下来,小人却毫无寸进,虽然见过三尊的道法神迹,却只知其然去不知其所以然,原本小人对三尊嫌弃弟子愚钝还有些不服气,过了这么久小人才明白,小人确实不是学习道法的材料,后来也就绝了这个念想。” 胡二宝与那青年道:“那你就与贫道说说三尊祛邪除祟之时是什么样的情形就好了。” 那青年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三尊先是嘴里念咒语,手上结印,就像这样……”,那青年一边说着手里一边结着手印,看上去竟与那蘅芜尊者的手印一般无二,只是看着就能将这手印学会,若说这青年资质愚钝,那就没有资质上乘的人了,若不是现在跟了朱由检,胡二宝都想把这人收做徒弟了。 朱由检在后面听得直摇头,那三尊恐怕不是因为这青年资质太过愚钝了,而是觉得这人太过聪明,怕哪日发现了道法不过是骗人的手段,所以才不肯收录的吧。 胡二宝阻止了那青年继续比划手印,继续问道:“手印就不用比划了,然后呢?” 青年依言停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接着说道:“随后三尊就会突然变出一张符纸让那邪祟显形,接着再用缚妖绳将邪祟捆绑住,待邪祟形灭,祛邪除祟就完成了。” 胡宝听完心下疑惑,这不就是与让邪祟显形的手法一样吗?就是多了个什么缚妖绳而已,怎么就会让这些人那么相信邪祟除去了? 于是胡二宝开口问道:“你说的那缚妖绳是什么样子的?与普通的绳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那青年道:“就在这缚妖绳上,我曾借那些除过邪祟之人的缚妖绳看过,那缚妖绳在妖火中烧过之后除了外表烧的黑乎乎的之外,里面竟然丝毫未断,若是普通的棉线,被火烧过也就只剩下一些黑灰了。” 胡二宝听完轻蔑一笑,心道:“原来如此。” 然后他对着那些百姓道:“各位,贫道已经知悉了这祛邪除祟之法,只是此时贫道身上并未准备那除祟用的缚妖绳,你们且先回去,待贫道准备一日,等明日贫道与三尊论过道法后再为你们一起祛邪除祟,大家且在忍耐一日。” 众人一听今日仙长没有缚妖绳不能祛邪除祟,心下不免有些失望,只是这么久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日,这仙长做法还不收钱财,那就再忍上一日吧。 既然今日无法除祟,那些百姓便纷纷与二宝真人道了谢,然后先行离去。 之前与胡二宝讲解三尊祛邪除祟之法的那青年也欲转身离开,却被二宝真人叫住留了下来。 胡二宝摆足了架势坐在桌后,然后招呼那青年也坐下,接着开口问道:“贫道观你骨骼惊,天赋异禀,实在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修道才啊,不如你先与贫道讲讲你之前看到的那些三尊施法时候的情形,尤其是那‘浴火涅槃’,贫道先考察一下你的悟性如何,若是不错,贫道也可以考虑收你为徒,授你道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五十二章 鸡汤拜师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那青年刚一坐下,听闻胡二宝的话立刻兴奋的跳了起来,“仙长你说的是真的?” 话一问出口,尚不待胡二宝作答,那青年后退一步纳头就拜,“师傅在上,弟子纪纲给师傅磕头。” 胡二宝本来不过是胡扯两句,想让这青年诚心讲讲三尊做法的事,哪想这青年这么干脆,自己只是说考虑收徒,还没当真要收呢,他已经连头都磕了。 这一下胡二宝可坐不住了,架子也不端着了,连忙站起来跑到那叫纪纲的青年面前,一把将他扶起,道:“贫道只是说考虑考虑,还没确定要收徒呢。” 那叫纪纲的青年确实依旧跪在地上不起,朝着胡二宝满眼期盼的道:“可是弟子头都磕了。” 胡二宝心里倒是也有些喜欢这青年,若是他以后便留在济南府不走了的话收下这个徒弟也无不可,只是他还是要跟着朱由检去苏州的,就算离了苏州也会跟他一起回京城,不可能在济南府久留,这徒弟即使收了也没时间教他什么道法,何况连他这二宝真人的身份都是胡编乱造的。 胡二宝无奈的朝朱由检看了看,一副求助的眼神,朱由检满脸戏谑的看着胡二宝,并不说话,意思很明显,就是你自己造的孽自己解决。 胡二宝见朱由检不管这档子事,只好先将那青年纪纲拉起来道:“你先起来,就算贫道要收徒也要等明日与三尊论道过后,何况贫道也不会在济南府久留,即使收你为徒也无法留下教你道法。” 纪纲连忙道:“弟子醒得,弟子醒得,师傅与三尊论道要紧,弟子等得及,而且弟子如今孤身一人,师傅去哪,弟子就跟去哪,不碍事的。” 胡二宝听这纪纲口中“师傅师傅”的叫着,心里甚为无奈,自己都是跟着朱由检混口饭吃,哪有余粮养活个徒弟的,他只好推脱道:“再说,再说,你且先与为师说说三尊道法。”,胡二宝一时口误,连“为师”二字都说出来了。 纪纲闻言大喜,再次跪下磕头道:“谢师傅。” 此时胡二宝是当真没法儿了,他看着朱由检道:“公子,你看这事闹得。” 朱由检倒也不表态,多一个人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的事,这点口粮他还是供应的起的,于是他道:“就看二宝真人如何决断了,本公子没什么意见。” 朱由检虽说了话,胡二宝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倒是那胡宝看的很开心,上前扶起纪纲道:“师侄快快起来,我是你师伯。” 那纪纲心思也算活络,闻言立刻跪下给胡宝磕头,口中道:“纪纲给师伯磕头。” 胡宝开心的受了一拜,然后再次将纪纲扶起,哈哈大笑道:“师侄乖,快快起来。” 胡二宝那边还发愁呢,见这胡宝又在胡闹,他不由有些气恼的道:“大哥,你就别再添乱了。” 这时那客栈掌柜的端着炖好的母鸡来到了众人这里,道:“香喷喷的老母鸡,诸位赶紧尝尝。” 胡宝对胡二宝的话责怪丝毫不放在心上,他也不管其他人,在那掌柜的将母鸡端上桌后,胡宝当先拿起一只碗盛了碗鸡汤递给纪纲道:“这拜师光磕头可不行,还要敬茶,此时既然没有茶,那就给你师 傅敬一碗鸡汤吧。” 众人听得甚是好笑,纷纷看着大宝二宝两人在那里折腾。 纪纲听了胡宝的话深以为然,接过盛满滚烫鸡汤的碗端到了胡二宝面前道:“师傅请喝鸡汤。” 这用鸡汤拜师的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那刚出锅的鸡汤可是滚烫,用碗刚盛出来时倒也感觉不到,只是不消片刻那纪纲手便烫的不行。 胡二宝此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看着那被烫的有些发抖还在咬牙撑着的纪纲,若是再不接,恐怕这纪纲手都要烫坏了。 胡二宝叹了一口气道:“这鸡汤为师权且接下,只是拜师一事,还需待明日为师与三尊论道过后,将一切事宜与你讲清楚明白,你再行决定是否还要拜师。” 胡宝笑着道:“你这为师为师的,都称的顺口了,徒弟倒是还没想好要不要收,这鸡汤拜师配你这糊涂师傅倒也是绝配。” 胡二宝咬牙切齿的看着一直在搅和的胡宝道:“纪纲,不论明日贫道与你讲清楚事情缘由后你还要不要拜师,但今日这师伯却是认真的定下了,不过你这给你师伯磕的头也不能白磕,一只母鸡也成不了席面,你就挑些爱吃的,也别挑爱吃的了,只要是贵的你随便点,你师伯请客。” 纪纲看了看胡二宝,又看了看胡宝,不知道师傅这话到底当不当真,骆养性看那纪纲的样子就知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招呼了一声伙计,道:“小二,客人要点菜了。” 那伙计听到招呼便朝这边跑来。 骆养性接着又对纪纲道:“你师傅这话没错,你可不要客气,这种机会可不多,你师伯也不能小气了不是?是不是啊宝儿。” 胡宝见几人合起来给他挖坑,这也怪他没事挑事,师侄都认下了,人连头都磕了,再小气就说不过去了,他脸上勉强的挤出笑容道:“师侄别客气,喜欢吃什么尽管点,这一顿就当是你拜师席了。”,这话说的胡宝一阵肉疼,以这些人的尿性,这一顿饭下来,恐怕他一个月的例钱就要贴进去了。 小二来到几人身边问道:“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此时纪纲哪好意思开口,倒是胡二宝丝毫不客气的道:“挑你们这最好的最贵的菜往这上,什么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有的通通上来,不用考虑我们吃不吃得完,吃不完给我这徒儿带回去下顿吃。” 那小二一听这话顿时乐得眉开眼笑,多久没遇到这么大方的客人了,他应了一声“客官稍候”,然后便去吩咐后厨准备了。 一群人围了一桌,这刚刚拜师入门,甚至还算不上入门的纪纲坐在那里感到很是拘束,但此时他却偏偏成了主角。 胡二宝等着纪纲开口讲解三尊道法,但候了半天却只见他低着头,双手放在桌下搓着衣角,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胡二宝清了清喉咙,道:“纪纲啊,之前你所说的那些三尊道法……” 这二宝真人已经表示的很明显了,但那纪纲却只是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哪有之前那一种天资聪颖的样子,胡二宝只好直白的道:“趁着着等着上菜的空隙,你便与大家讲讲三尊之前演示的道法情形吧。” 这时纪纲才记起之前师傅让他讲述的事,于是他便将三尊的一些神迹一一道来,先是从那些祛邪除祟的简单道法,再到如何油锅洗手,借尸还魂,白日飞升,求云布雨,等等神迹一一描述了出来,只是说了许久,却依然没有提到“浴火涅槃”的道法。 胡二宝疑惑的道:“那‘浴火涅槃’的道法他们就没施展过吗?” 纪纲紧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才道:“师傅,这‘浴火涅槃’的道法弟子确实没有听过,只是弟子曾见过三尊在观外施展过以大火焚身的大神通,只是按三尊的说法那叫‘业火焚身’,并非是‘浴火涅槃’,不知这‘业火焚身’与师傅所说的‘浴火涅槃’是否是一回事。” 胡二宝捏着下巴好的道:“哦?业火焚身?你且说来听听。” 纪纲想了想那日观看之时的情形,然后缓缓的道:“那日弟子为了看的清楚,特意早早的等在了高台之下,所以三尊施展之时,弟子离得极近,看的也很是清楚,那是三尊早早吩咐人以垒木土石搭好的高台,高台上堆了柴火并泼了桐油,待三尊施法的时候便是以自身肉体置身其中,待三尊门下弟子点燃柴火桐油之后,三尊端坐火中,并以袍袖掩面,施展大神通在大火之中引火焚身,涤荡济南府罪孽,待盏茶之后三尊只是略挥袍袖,那火便随之而灭,再看三尊情形,不仅安然无恙,且衣袍如故,丝毫不见被大火焚烧过的迹象,但那高台之上的柴火却又是明显的烧成了灰烬。而且弟子虽身在高台之下,却依然能感受到那烈火的炽热,连弟子离得那般远都有些承受不住,也不知三尊是如何渡过的。” 胡二宝听了纪纲的描述,脑中便开始搜索这“业火焚身”的套路,想来那“浴火涅槃”的道法与这“业火焚身”即使有差别应该也差别不大,或者说就只是换了个说法,只是任他冥思苦想了半天也依旧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常理说只要是被火烧过就不可能丝毫无恙,如果这不是障眼法,那么三尊就不是妖道而是真神了。 在纪纲讲述三尊“业火焚身”的时候,朱由检也在认真的思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使是后世他也没见过什么“业火焚身”的魔术,或许是因为后世有了冷火的缘故,即使表演了“业火焚身”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只是冷火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因为冷火是采用燃点较低的钛金属粉末,经过一定比例加工而成的冷光无烟焰火,这时候根本就不可能有钛的出现,何况那纪纲也说他在高台之下依旧能感受到烈火的炽热,那么就更加说明高台之上的不可能是冷火了。 就在几人思索“浴火涅槃”是这么一回事的时候,饭菜也端了上了,既然想不明白众人索性就不再去想,待吃完了饭再说吧。 这一桌饭菜足足花了十两银子银子,刚好抵得上胡宝两个月的利钱,只是菜已经上了,胡宝也只能忍着心痛拼命的吃了,能吃回来一点是一点。 纪纲看着这满桌的山珍海味,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的东西,莫说是在这种天灾不断的年份,便是早些时候风调雨顺的年月,他也只是见过而未曾尝过,此时便更坚定了他拜下这个师傅的想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戏法揭秘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眼前看着一桌的山珍海味,纪纲起初因为拘束还能克制一些,待几人招呼他不用客气随便吃之后,纪纲也逐渐的有些放开了,到了最后便是毫无形象的直往嘴里塞,看的胡二宝心惊胆战,这纪纲的样子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个被撑死的兄弟。 虽然这师徒的名分还没有确定,但毕竟纪纲也是叫了他一声师傅,所以胡二宝心下还是有些担忧,但又不好出言提醒,只怕一开口这徒弟就不敢再吃了。 朱由检看出了胡二宝的心思,道:“不用担心,没有那么多巧合,你这徒弟又没吃过观音土。” 胡二宝听闻朱由检的话这才稍稍安了心。 待众人吃饱喝足之后,纪纲也把他见过的所有三尊施展过的道法都讲了一遍,众人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听纪纲讲述便也能听出来这三尊手上的本事确实不少,即使这些时日自保定府一路南下他们也见识了胡二宝不少的戏法,但仍旧对三尊的手法惊叹连连。 纪纲既已将三尊的道法讲完,也用过了饭菜,胡二宝便让他先回去,待明日他与三尊论道过后再行过来。 等到纪纲带着包好的饭菜离开之后,朱由检才开口询问胡二宝对明日论道准备的如何。 “明日的第一场与第三场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这第二场我实在不知道那三尊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不过归根结底也不外乎是个障眼法,三场论道我们只需赢下两场便算是赢了,那场‘浴火涅槃’的道法我们即使认输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若依公子的打算借斗法除去三个妖道,那么我们便要提前布置了。” 朱由检问道:“要如何提前布置?” 胡二宝朝着坐在桌前的其他人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朱由检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对着锦绣道:“秀儿啊,你先回房歇着吧,接下来我们要说的话题比较血腥,本公子怕吓着你。” 锦绣站起身道:“公子还以为锦绣是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呢。”,虽然口中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依言离开桌子回了房。 待锦绣离开后朱由检道:“继续说吧。” 此时的客栈之中除了朱由检几人外并无其他人在,胡二宝朝着朱由检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先请公子掏十两银子。” 朱由检也不问胡二宝要银子做什么,便从袍袖之中掏出十两银子丢给了他。 胡二宝拿着银子走到客栈柜台前面,将银子递给客栈掌柜的道:“耽误掌柜的半个时辰,麻烦掌柜的把门关了,我们几人说些事情。” 那客栈掌柜并没有接胡二宝手里的银子,直接道:“小老儿这就去关门,这银子就不用了,那位客官之前已经给了小老儿许多银两,足够了,足够了,何况我这店铺也没什么生意,不耽误的。” 胡二宝笑笑,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见此情形,也没再拒绝胡二宝的好意,他赶忙出了柜台将店铺的门板挡上。 直到掌柜的关好了店门,胡二宝才朝着几人轻声说道:“我与那三个妖道出的两道斗法题面其实就是我们这行当里面所说的下油锅、上刀山。所谓的‘油锅打坐’顾名思义就是在烧热的油锅 里打坐修行,而‘钉板浮空’则是在里面钉刺的砧板之上浮空而坐。这两道斗法题面那三个妖道定然也是会的,刚才纪纲所说的三尊道法里面就有‘油锅洗手’和‘浮空悟道’两个道法,这与‘油锅打坐’和‘钉板浮空’其实是一个道理,既然想除去三个妖道,那么就不怕他们会,就怕他们不会了。” 朱由检不解的道:“这是何意?为何不怕他们会,就怕他们不会?” 胡二宝解释道:“若是我说的戏法他们不会,那么他们便只能认输了,但若是他们也会,那就会与我斗上一斗,而在斗的过程中,我们只需做些手脚,只要他们在斗法的过程中出现一些失误,那他们就必死无疑。只是如此一来,我们所有的手段就不是在高坛之上,而是在场外了。” 朱由检道:“该如何去做你直接提出来,有什么需要其他人去做的也好早些准备。” 胡二宝点了点头道:“先说这‘油锅打坐’,待明日斗法之时,我们与那三个妖道必然会事先准备好油和油锅,而所谓的油其实是早就倒进了锅里,说是油其实是一半油一半醋,因为油醋不相溶,所以轻的油上浮,而重的醋下沉,所谓‘油锅打坐’的斗法,说是比拼的谁在油锅里打坐的时间更久,实际则是谁在锅里放的醋更多而不易露馅。” 其他人还在思索油锅里为什么要放醋的时候,朱由检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只听胡二宝接着道:“在油锅开始烧的时候,只需在锅里放入一些水碱,那油锅里便会如烧开了一般开始冒出气泡,而实际此时里面不过是水碱溶在醋中造成的,此时的油温不过才刚刚温热,这时候坐进油锅打坐对人丝毫不会有所损伤,但若是我们将那妖道的油锅里的油给换掉……” 骆养性闻言抚掌大笑道:“那等油锅一热,妖道下去的时候炸的就是一个香酥脆爽。” 胡宝有些疑惑的道:“我们如果把那妖道的油锅全部换成油,那妖道离得近了定能感受到油温很高,一旦他察觉出不对主动放弃认输,我们不是还是功亏一篑。” 胡二宝听到胡宝的问话,眼睛看着胡宝道:“这就要借用大哥身上的一些宝贝了。” 胡宝不解的道:“我有什么宝贝可以借给你的?那一顿饭可花了我两个月例钱了,你别想再打我的主意。” 胡二宝白了胡宝一眼:“瞧你那小气巴拉的样子,只要能除了三个妖道,你还怕公子不会把借你的东西补给你吗?” 胡宝看了朱由检一眼,才下了很大决心的道:“要什么你尽管说吧。” 胡二宝并没有直接说他要借胡宝什么东西,而是继续向众人道:“我们若是想把妖道的油锅换掉,也不能换成全部是油的油锅,一个是油锅里闻不见醋香,那妖道必会有所察觉,第二个就如我大哥所说,那妖道一旦感受到油温有异就会直接放弃认输,那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所以要在油锅里稍微加一些醋,足以引诱妖道入锅,却又不足以支撑太久。” 说完,胡二宝看着胡宝露出一副阴险的笑容,道:“接下来就要用到大哥身上的宝贝了,我知道大哥身上带了不少蒙汗药,到时候只需用吹针沾上一些,在离那妖 道不远的地方将沾了蒙汗药的针吹到妖道身上,等到他感受到油温高了的时候即使他想出也出不去了。” 胡宝听完也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借些蒙汗药,虽然蒙汗药配制不易,反正那吹针也沾不了多少,胡宝也不至于心疼。 胡二宝看着朱由检道:“至于如何去将妖道的油锅换掉,如何去吹针,那就要看公子安排了,想来以高护卫和我大哥的身手,这点小事应该是难不住他们吧。” 高寒和胡宝听闻胡二宝的话,纷纷朝他翻了个白眼,胡宝道:“简单?你去试试。何况你后面的斗法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我们二人去做呢,你一并说了吧。” 胡二宝此时身着宽大的道袍,双手朝后一甩道:“这浮空术本来是贫道不外之秘辛,今日为了公子的大计,贫道也只好告诉你们了。” 朱由检算是听出来了,这是胡二宝在邀功表忠心呢,他笑着道:“二宝真人为了济南府的百姓不惜泄露家传绝学,本公子替济南府的百姓谢谢二宝仙长了。” 胡二宝听的老脸一红,也不再拿捏,痛快的道:“所谓‘浮空术’就是在平地上立起一根杆子,然后在衣袍里面也预先装好一些通过特殊方式连接的平衡装置,然后在表演的时候只需将袍袖中藏着的套子插入地上立着的那根杆子便可表演出浮空之术。至于‘钉板浮空’,则是在浮空之处的下面铺上一层钉板,若是人一旦从空中跌入钉板上,则必受钉板穿身而死。” “那我们又要做些什么呢?” 胡二宝嘿嘿一笑道:“那根立着的杆子那三个妖道在搭台之时就会埋好,绝不会当着信徒的面再去埋,你们只需趁着夜黑风高……嘿嘿,把他们那杆子给拔出来一些顺便松松土就行。” 朱由检道:“台子是他们搭的,那你那用来浮空的杆子如何去埋?何况他们搭好了台子准备好了道具,肯定是会派人看着的,想去给他拔出来再松土,肯定不易。” 胡二宝道:“我倒是可以现场去埋,反正我也不打算在济南府开宗立派,就算让人识破了手段也没什么关系。至于公子说的不易二字,除妖道不是更不易?公子还不是决定这么做了?想为人所不敢为,那就没有容易二字,想当年我学这些戏法,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有如今这小小的成就,可怜这些天竟毫无保留的露了底……” 朱由检一见胡二宝又准备不停的诉苦邀功,他直接打断道:“本公子了解了,再说说那第二到题面‘浴火涅槃’该如何处理吧。” 胡二宝一听朱由检的话立刻闭了嘴,然后有些讪讪的道:“这个……我还没想好。” 这机会可难得,高寒、胡宝二人被胡二宝安排了半天,总算找到理由去调侃他了,胡宝道:“二宝仙长,这个戏法你都不会还敢号称仙长?我看你说的什么吃了多少苦头学的戏法也就稀松平常,一到稍微有些难的你就不会了,肯定当初学的时候没少偷懒,此时可是要耽误公子的大事了,我看你也不要收徒了,收了也没什么真本事交给人家,还是把我那请你徒儿吃饭的银子还我吧。” 胡二宝梗着脖子道:“我可没有要收徒,是你硬塞给我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衣夜行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一看正事还没说完,这二人又有争论起来的态势,他哼了一声道:“等你们吵完再告诉本公子办法。” 一听朱由检有些不高兴了,大宝二宝两人顿时消停了,既然没有办法,二人都不敢再言语。 朱由检朝着满桌的人看了一圈道:“大家都想想办法,这个‘浴火涅槃’该如何去应对?” 坐在一旁的张之极听着几人说来说去,又是油又是醋,又是杆子又是钉板的早就听得不耐了,他朝着众人道:“哪需要那么麻烦,又是换油锅又是吹迷针的,有这功夫直接杀了不就是了。” 这次不需要朱由检解释,那卢象升先开口道:“杀人容易,但想杀了人之后在那些信徒的怒火中如何平安离开济南府却是个大问题,何况三尊观里还关着许多少男少女,不破了妖道的道法这济南府的百姓依旧会把那些少年当做邪祟,而去即使我们杀了三个妖道并且平安离开了济南府,谁又知道那三个妖道下面的门徒何时再成长出来更多的妖道?” 骆养性在一旁也帮着想了半天主意,但是却没有一点思路,他不由的抱怨道:“如此说来,若是弄不懂那什么‘浴火涅槃’的戏法这事情就解决不了了?不过就是个障眼法,难道还能是真的火都烧不死不成?” 原本也在冥思苦想的朱由检一听骆养性的话,不由的眼睛一亮,道:“老骆这话说的对,难道那三个妖道当真烧不死不成?且不管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说穿了不还是障眼法?咱们这一轮索性就直接弃子认输,就看他们表演,咱就就给他来个一力降十会,再帮他们把火添的旺一些,我就不信连那高台一起烧了还烧不死那妖道。” 骆养性嘿嘿一笑道:“光天化日放火烧妖道吗?这个我擅长,就交给我吧。” 朱由检闻言鄙视的道:“这和直接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当然是偷偷的放火了,既然你喜欢放火,那今晚高寒、胡宝去拔杆子的时候你就一起去吧,准备些桐油,再在高台下面添些柴禾麦秆,在台子上也多浇一些桐油,到时候看他们还如何涅槃。” 这时张之极也凑热闹道:“夜黑风高做坏事,听着就很刺激,我也好久没半夜出去活动过了,要不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胡二宝听张之极这么一说顿时也来了兴致,连忙抬手道:“还有我。” 朱由检看了胡二宝一眼道:“二宝真人明日是准备与三尊一起殉道了吗?你今晚若是跟着一起出去,明日斗法的时候打个瞌睡可就要陪着那三人一起上路了。” 胡二宝虽然觉得就是今晚跟着出去一起行动了,斗法的时候也不会打瞌睡,不过朱由检既然说了,他也断了这个念想。 众人商量既定,便让那客栈掌柜的开了门,然后各自准备去了。 胡二宝再次叫过了客栈掌柜的问道:“掌柜的后厨可有做豆腐的卤水?” 那客栈掌柜点了点头道:“有的,我们家的豆腐都是自己做的,所以常年少不了卤水。” 胡二宝点了点头,然后给了那客栈伙计一些散碎银子拖他去外面街上买一卷棉线回来。 朱由检看着胡二宝在那跟着客栈掌柜和伙计说了半天,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这又是卤水又是棉线的,准 备做什么呢?可是明日斗法要用?” 胡二宝神秘一笑,拿起桌上的拂尘挥了挥,立时就变成了那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对着朱由检道:“贫道既然答应了济南府的百姓要帮他们祛邪除祟,自然是要言而有信,待明日除去那三个妖道之后贫道便要替他们除祟。” “你不是没有那所谓的缚妖绳吗?难道这卤水和棉线就是用来做缚妖绳的?” 胡二宝本来还想卖个关子,哪想朱由检一猜便猜中了,他很是无奈的道:“公子,你如此聪明绝顶~我们还如何愉快的玩耍?” 朱由检道:“你这拍马屁的痕迹太重,手法还有待提高。” 胡二宝拍马屁被揭穿,也丝毫不见尴尬,他解释道:“那纪纲所说的缚妖绳,按他描述的情形应该就是浸泡过卤水的棉线,当棉线泡过卤水之后再晾干,即使用火将棉线点燃,烧焦的也不过是外面一层,里面的棉线依然有些韧性,虽然也是没什么用处,但是这法子用来唬人还是很有效的。” 不多时,那伙计便将胡二宝要的棉线买了回来,胡二宝再让那伙计取了一碗卤水,然后便把棉线泡在了卤水之中。 待棉线全部浸透后胡二宝再次把棉线取了出来然后让那伙计找了个地方帮着晾了起来,忙完这些胡二宝便回房准备明日斗法用的道具去了。 到了晚间,高寒、胡宝、骆养性、张之极四人穿着一身黑衣鬼鬼祟祟的出了门,他们四人对济南府丝毫不熟,更是连三尊观回门朝哪都不知道,所以高寒一早就打听清楚了三尊观的位置,顺便踩好了点,他们此时再往三尊观的方向而去已经是轻车熟路。 朱由检一行人住的客栈与三尊观尚隔着好一段路程,四人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来到三尊观外。 通常道观都是建在名山大川之间,而这三尊观却格外的特殊,因为总督府的老太君时常要去三尊观上香,而那老太君腿脚又不是很利索,所以这三尊观便建在了闹市之中,而且离着总督府还不算甚远。 这种地方哪是静心清修的地方,就算在这里修道那修的也定是妖道。 入了夜,这三尊观外很是静谧,临着三尊观的街上此时便只有身着黑衣的高寒四人。 而此时三尊观外的高台也已搭好,正如朱由检猜测的那样,此时的高台上有几个小道士正忙活着,看起来像是在埋那根浮空用的杆子。 高寒四人看着三尊观外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街道,这就让四人很是为难了,这里连棵能够遮挡的树都没有,等那几个小道士埋好杆子后若是真有人守着那高台的话那还怎么行动。 骆养性看着那高台上还在忙活的几个小道士,看起来应该还有一阵功夫,于是他招呼其余三人跟着他进了一间离着三尊观极近的院子,这院子是骆养性白日里找那宅子的主人花了五两银子赁下的,只是用来放置那些白日里准备好的东西。 只见偌大的院中放满了桐油和木柴稻草,角落里还有还有几口油锅与一些菜油和醋等等,这些桐油和柴禾,莫说只是烧个高台了,就是把三尊观点了应该也够了。 四人在院中的柴禾垛上坐了一会,高寒时不时的出去看看那些小道士忙活完了没有。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那些小道士总算完成了活计离开了高台,就只留下了一个小道士在高台下守着,以免有人接近高台破坏。 此时正是月上中天,溜圆的月亮如银盘一般挂在天上,即使高寒四人身穿黑衣,但那月光照将下来,几人的身形丝毫隐藏不住。 张之极忍不住咒骂了一声,这该死的月亮挂的当真不是时候。 这时候那高台下的小道士正精神着,还不时的来回巡视,几人是肯定露头不得的。 骆养性在院子里呆的有些烦闷,他冲着其余几人道:“也不知道这小道士什么时候才会累,就这样等着什么时候是个头?若是他一夜这样巡视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那明天就等着看二宝输吧,然后再把五哥跟秀儿送进三尊观去给妖道护法。” 张之极一笑道:“嘿嘿,把五哥跟秀儿送进三尊观也亏那三个妖道敢想,若是五哥当真进了三尊观,那三个妖道还能保得住命~根子我就认二宝作表哥。” 高寒看两人还有心情在那说笑,他可不敢把朱由检交代的事情不当回事,于是对张之极和骆养性道:“两位爷就别扯这些了,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过去高台那边吧。” 那两人本就是来凑凑热闹的,最多就是搭把手帮高寒和胡宝搬搬东西,他们也没干过这种事,哪会有什么好主意,于是二人双手一摊,都表示没有办法。 胡宝道:“指望这两位爷,你还不如直接去找那小道士商量商量呢。” 张之极道:“我说大宝儿啊,小爷发现你自从认了兄弟之后越发的没大没小了,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看不上小爷的本事,那你倒是说一个来听听。” “这位公子还真是不巧,我这里还真有一个办法。” 骆养性闻言顿时凑了过来问道:“哦?有什么好办法快说说。” 胡宝从怀里掏出一根竹管十分宝贝的拿到几人面前,道:“别忘了咱们这里可是有给明日那妖道准备的吹针,今日就先拿那小道士试试准头不是正好?” 张之极一把拍在了胡宝脑袋上,然后夺过胡宝手里的吹针,骂道:“有这好东西不早些拿出来。” 接着张之极拿着就往外面走,准备朝那小道士吹上一针。 张之极还没走出两步又被胡宝拉住了,他回头问道:“拉着我做什么?我就去试一下,不行你再来。” 胡宝道:“那蒙汗药还没涂在针上呢,现在你就是把那小道士吹成马蜂窝他也只会被你扎的越来越精神,哪会睡过去。” 闻言张之极把那跟竹管丢给胡宝道:“那还不赶紧着把蒙汗药摸上,再耽误一会就该天明了。” 一根竹管里面有五根细小的梅花针,每根针只有一寸长,细如毫毛,每次吹出一根,便会有另外一根梅花针自动补上,这这竹管胡宝足足备了五个,就是防备不时之需。 胡宝先是将五根竹管里的二十五根梅花针一一取出,放在了一张牛皮纸上,然后再次从怀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白色的纸包,他像捧着个宝贝一样捧着那个纸包,然后慢慢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些细小的白色粉末,不算很多,此时一阵风吹过都能把那些粉末吹净,那白色粉末正是胡宝珍藏的蒙汗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眠之夜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胡宝把打开的纸包放在地上,然后将那二十五根梅花针在白色粉末里一根一根的滚了一遍,然后将那纸包重新包好放回怀里,接着再将那二十五根梅花针一一装了回去。 胡宝做完这些后把那竹管每人递了一只过去,然后猥琐一笑道:“比比谁射的准。” 其余几人每人接过一根竹管,然后悄摸的将院门开了个门缝,一个接着一个闪身从院中溜了出去。 尽管几人身影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但是他们依然弯着腰贴着墙往三尊观靠近,若是街上有人,一眼就能看到贴着墙猫着腰前行的四人,只是从那三清观外的高台下方朝这边方向望过来,几人所处的墙面之外却是个视线死角。 四人一路到了墙角处,只要出了这拐角那就要暴露,领头的张之极刚一露头,就见那小道士正往这边转头,他慌忙的把头缩了回来。 跟在张之极屁股后面的骆养性小声问道:“怎么样?” 张之极回过头对着最后的胡宝问道:“这吹针能吹多远?那小道士离这边有十丈,能不能吹到?” 胡宝拍了拍前面高寒的后背,高寒把位置让给了他,然后骆养性也主动让到了后面去,胡宝来到张之极跟前道:“三十丈吹是可以吹得到,只是这么远就没准头了。” “好,那我试试。” 说着张之极再次快速的露了一下头,此时那小道士正好刚刚转过身背对着这边朝另外一边走着,张之极拿着竹管放在口中对着那小道士瞄了半天,他也只能大概找个方向,第一次玩这个肯定不是很熟练,接着张之极口中鼓足了气用力一吹,那细小的梅花针随之朝着小道士的方向飞了出去,张之极只看的见一丝银光闪过,至于到底有没有吹中他却是完全不知道。 此时那小道士已经会转了身,好像全然没有一点反应的样子,想来那针是没有吹中。 小道士朝着这个方向走了两步,宁静的夜色里,只听小道士轻“咦”了一声,然后快速朝着张之极几人躲藏的地方而来,就在张之极以为被发现了的时候,就见那小道士走了不过五步就停了下来。然后那小道士弯下腰伸手在地上捡起了一枚细小的银针,月光映照下,张之极虽然离得远也依然看得见小道士手里针闪过的银光。 趁着小道士还没直起身的时候,张之极拿起竹管再次朝着那边吹了一针,这次张之极看的仔细,虽然小道士与他的距离近了几步,这一次依然没有射中,而且那银针又是落在了小道士前面几步之处。 小道士捡起那银针看了看,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然后朝着四下打量了几眼,除了面前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处闪着银光外其他没有任何发现。 那小道士再次朝前走了几步,将另外一枚银针捡起,只见这两枚银针几乎一模一样,但他却不知这银针作何而用。 两枚银针没有射中,张之极颓然的叹了口气,然后将前面的位置让给了胡宝。 胡宝看着不远处拿着两枚银针四处张望的小道士,趁着小道士没有留意到这边,他赶忙拿起竹管对着小道士那边吹了一针,这竹管吹针本就是江湖人常用的玩意,所以胡宝用起来比张之极熟练了许多,准 头也准了许多,只是这第一针却仍是擦着小道士的边上飞了过去,虽然只是差了毫厘,但依然没能射中,这个距离即使对胡宝来说也是有些远了。 此时张之极已经让到了几人的最后面,排在胡宝后面的是骆养性,胡宝转过身朝着骆养性道:“身上带没带碎银子?” 骆养性朝着袍袖之中摸了几下,掏出一锭一两的小元宝递给胡宝道:“碎银子没有,只有这个了。你要碎银子做什么?” 胡宝小声道:“喂狗。”,说着他拿着银子转过身然后朝着小道士的方向丢了过去,只是这银子并不是丢在那小道士的面前,而是丢在了距几人约莫五丈之处,那银锭子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胡宝丢完银子就赶紧将身子缩在了墙后面。 小道士闻见声响,抬头朝那银锭子落地之处看去,不远处的月光下又是一个银光闪动的东西,只是这次的银光与之前两次不同,那东西看起来有些眼熟,他心里不由一喜,连忙朝那银光之处跑了几步,走到近前,果然如那小道士心里所想一般,这次地上的是一个银锭子。 小道士再次朝着周围看了看,眼见四下无人,小道士飞快的弯下身子将那银锭子捡了起来收入怀中,之后他再往四周的地面上看了看,想着是否还能再捡些银钱,寻了半天也没有再发现什么闪光的东西,这时那小道士才回转身往高台而去。 就在小道士转过头的时候,胡宝朝着那小道士就吹了一针,此时小道士距几人已经不算太远,不过四五丈的距离,再加上胡宝的经验,这一针准确的扎在了小道士的屁股上,胡宝怕一针不中,在那根梅花针吹出之后,竹管里另一根顶到前头,胡宝紧接着又吹出了一针。 那刚刚捡了银子心里还有些美滋滋的小道士在往高台走的时候,只觉得屁股上好像被什么虫子连着叮咬了两口,他伸手一摸,就觉得那两处有些麻麻痒痒的,还有些针刺一般的疼。 小道士想去挠却隔着衣袍,只觉得挠一下便刺痛一下,他只好停了手,直到走到高台下,那小道士才找了个没人的僻静地解开了衣袍的带子。 只是那小道士方才解开衣带,就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皮子有些重。 这才不过守了半个多时辰这么就开始犯困了?小道士用手拍了拍脸皮,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将衣袍掀开把手伸进了衣内。 还不等那小道士摸上那两根梅花针的时候,就听扑通一声,小道士应声倒在了地上。 就在那小道士倒地不久,胡宝四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高台之下,骆养性看到那倒在地上的小道士,伸脚踢了一下,见那小道士毫无反应,他朝着胡宝道:“你这蒙汗药还挺凶,回头也给我弄一点,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胡宝道:“这东西制出来可不易,几种药材我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凑齐的,这么长时间也就才弄出来一点。” 骆养性不满的看了胡宝一眼道:“不就是之前一顿吃了你两个月例钱嘛,需要什么药材你且去准备,要多少钱小爷都包了。” 张之极见两人还不慌不忙的在那聊天,立刻打断道:“赶紧先把这人藏起来吧,先干正事要紧。哦 ,大宝别忘了那蒙汗药也给我弄一份,银子算老骆的。” 高寒听着几人说话,本以为这小公爷说的还挺是那么回事,可是一到最后一句,顿时让他大为无语,这几人就没有靠得住的。既然几人都说了,他也不能脱离了群众,于是他也朝胡宝道:“还有我的那份,一样算骆总旗的。” 胡宝白了几人一眼,道:“知道了,都忘不了,先赶紧把人藏起来吧。” 高寒道:“先把这小道士身上的梅花针拔了,免得等他醒了察觉到什么问题。”,说完,他看了看离小道士最近的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 骆养性连忙朝旁边闪了闪,意思很明显,这事我不干。 张之极也嫌弃的退了两步,然后朝着胡宝道:“大宝啊,你造的孽还是由你来吧,小爷不喜欢摸男人的屁股。” 这都还求着他办事呢,事还没办成就开始指使他了,胡宝心里一阵气闷,不过这对他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事,两步走到那小道士身旁,身后探进那小道士的道袍里,摸了两下就找到了那两枚梅花针,手上稍一用力,那梅花针就落在了胡宝的手中,接着胡宝再掰开那小道士的手,将他之前捡起的两枚梅花针一道收了起来。 骆养性道:“那银锭子也一起收了,等那小道士醒来的时候就当是做了个梦,免得梅花针没了身上还多了一锭银子惹他怀疑。” 这倒真不是骆养性心疼那一锭银子,而是确实留下个银锭子惹人怀疑,反正他清楚那银锭子就算胡宝取回来也不会还给他。 果然,胡宝在小道士怀里摸了几下便拿出了那个一两的银锭子,接着顺手就塞进了自己怀里。 做完这些,胡宝朝着张之极说了一声“过来帮忙”,然后他弯腰将小道士的头抬了起来。 张之极会意,走过去把小道士双脚抬起,二人合力把小道士抬到了高台旁边的阴暗处。 把小道士藏好,高寒和胡宝上了高台,看了看那高台上的杆子,二人合力试着拔了一下,以二人的力气已经不算小了,但试了几下那杆子丝毫未动。 二人索性下了台子,朝着张之极和骆养性招呼一声,几人又朝着那个存放东西的小院而去。 胡宝和高寒一人身上别了一把铁锹,然后抱了几捆柴禾,那张之极和骆养性二人也是一样,怀里抱着,背上背着,每人带了许多柴禾就朝高台跑去。 几人将带来的柴禾全部塞到了高台下面,高寒和胡宝二人再次拿着铁锹上了高台开始挖那根埋好好地木杆,而张之极和骆养性二人则折回小院继续往高台下搬运木柴稻草。 也难怪之前那些小道士埋个木杆花了那么长时间,那木杆足足埋了有三尺深,而去下面木垒土石杂乱,挖起来还颇为不易,好在高寒和胡宝二人是往外拔,不需要全部挖开,他们一边挖一边试着左右晃动往外拔,二人足足忙活了一刻钟才将那木杆拔了出来。 若是按胡二宝所说的直接把木杆拔出后埋浅一些,那木杆就会比原来的露出高台部分高出很多,胡宝也不犹豫,在木杆拔出后直接用铁锹将木杆砍断一大截,然后再埋进去的时候,留在土石里面的也不过就半尺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客场作战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等高寒、胡宝二人将那木杆重新埋好后,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也把高台下面填足了木柴稻草。 高寒对着高台下的张之极和骆养性二人低声道:“赶紧再去弄些桐油来,把这些柴禾都浇足了,到时候也好把火点的旺一些,我们先把这台上的土石给他翻一翻,一会也往土石里面浇一些桐油,哪里都不要错过。” 说完,高寒便与胡宝二人拿着铁锹在高台之上翻了起来,那些小道士好不容易填平的台面,让这二人重新翻了个底朝天。 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每人手里提了两桶桐油,身上还挂着许多猪尿泡,两人来到高台下,先将手里的桐油放下,然后将身上挂着的猪尿泡一股脑的丢到了台上。 这些猪尿泡里面装的也全部都是桐油,外面的那层猪尿泡柔软但不易破损,是骆养性特意买来埋在地下的,猪尿泡虽然在外力下不是很容易破损,但温度过高时容易化掉,到时候一旦火烧起来,台上的泥土受热,埋在下面的猪尿泡就会被烫破,外皮破掉之后里面的桐油一旦流出来稍微沾染一些火苗就会在土石之中燃烧,这是骆养性特意为那些妖道准备的。 高寒和胡宝将那些装了桐油的猪尿泡埋好,然后重新将高台上的土填平,而下面的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也在高台之下的柴禾堆中浇了足足八桶桐油。 几人将这些做好之后,把那个小道士从阴暗处重新抬了出来,寻了处适合睡觉的地将他靠在了那里,然后几人重新回到了那个小院。 完成了高台这里的一切,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很是兴奋,只是还不等二人开始吹嘘,高寒便与胡宝道:“你先带着这两位爷回去,我到三尊观里面去探探。” 胡宝点头应下,只是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却不愿意了,他们朝着高寒道:“我们还没玩够呢,我们也要进三尊观。” 胡宝被二人欺负了一晚,这时朝着他们二人投去鄙视的眼神道:“别的且不说,三尊观现在门关着呢,那墙头你们上的去吗?” 听闻胡宝的话,骆养性和张之极二人顿时没了声响,这确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高寒道:“我今晚不过是进去探探路,也没什么有趣的,探清了情形我便会回客栈,两位爷要是有兴趣待明日斗法之前再与我悄悄潜进去也不迟。” 一听高寒的话,骆养性与张之极二人也是满心欢喜的随着胡宝走了。 高寒虽说此行是前往三尊观内探路,但他身上仍是背了几袋菜油和少许的醋,然后便一路来到了三尊观的高墙之外。 高寒附耳在墙上细听了许久,里面并没有什么人声,他后退了几步,接着使出壁虎游墙的身法三两步就攀上了三尊观的墙头,上了墙,高寒只是趴在墙上朝里打量了一眼,见附近并没什么人巡视,他一个翻身便跳入了三尊观内。 三尊观内地形并不复杂,与其他地方的道观没有太大区别,观内处处都是花草树木、池塘亭榭,即使月明如水,高寒隐身其中,便是有人经过也很难发现。 高寒一路探寻,遇人便没入阴暗之处,没用多久便找到了三尊观的东厨,此时夜色已深,别处早已熄了灯火,唯有这东厨之中仍点亮着火光。 高寒贴着厨房的外墙蹲身在窗下,候了片 刻并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人声,于是他慢慢的抬起身子,沾了口口水点破窗纸。 高寒透过点破的小孔向里望去,就见一个小道士靠在一堆木柴上面打着瞌睡,而那小道士的面前看着两口盛满了菜油的大锅。 没想到这妖道竟准备了两口油锅,若不是来这里看了一趟,明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只是此时高寒也不明白三个妖道准备两口大锅是作何用的,按理说胡二宝的油锅是要自己准备的。 既是想不明白,高寒也不作多想,只要将这事回去告诉了朱由检和胡二宝就好,至于如何去应对就看他们的了。 既是摸清了门路,高寒也不做逗留,他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窗下,闪身躲进了一处草丛,接着他将身上的菜油和醋一股脑的丢在了草丛中,然后拨开几个花枝将那些东西遮盖起来。 藏好了东西,高寒离开时更是熟门熟路,连来时一半的时间都没用便出来三尊观。 在高寒离开后,那看守高台的小道士才幽幽转醒,小道士醒来后一看自己身处之地,他颇有些疑惑,自己明明在高台边巡视来着,怎么会睡在这里? 想了片刻那小道士便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好像自己捡了几枚银针和一锭银子,然后自己身上被什么咬了一口来着,自己还解开衣带去挠的。 想到这里,小道士一看自己的衣带果然被解开了,但他将手伸进衣内朝屁股上摸去时,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小道士心下疑惑,再去找那两枚银针时,却也找不到了,小道士再伸手入怀里去摸那锭银锭子,一模怀里除了自己原来的一些碎银子外哪有什么银锭子。 这时那小道士更是疑惑了,难道是睡着了做了个梦?他摸了摸后脑勺一时想不明白也不再去多想,小道士随即站起了身将衣带系好重新到高台下去巡视去了。 待高寒回到客栈之中时,朱由检和胡二宝以及先行回来的骆养性几人早已等在那里。 高寒将三尊观中看到的情形与众人说了一遍,朱由检看着胡二宝不解的道:“两口油锅?难道那三个妖道连你的那口油锅都帮你准备好了?看来不仅是我们想除了那三个妖道,那三个妖道同样也想置你于死地啊。” 胡二宝也有些不解,他摇了摇头道:“按理说那三个妖道不会不懂这个规矩,既是不想在人前被揭穿,那他便不该为我准备道具,大家各凭本事,我们这个行当的人是不可能用别人准备的东西的,尤其是这种极为危险的戏法。或许他们是怕一口油锅会出什么问题特意准备了另外一口锅做个备用?” 这话连胡宝都不认同了,道:“这怎么可能,若是担心出问题只需多备些菜油和醋就好了,何须连油锅都备了两个?” 此时子时已过,朱由检站起身道:“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反正我们是要在他们的油锅里做些手脚的,一切到时候便宜行事,若是实在有危险放弃就是。” 说完,朱由检转身上了楼,回房休息去了。 其他几人见朱由检走了,也纷纷回房,只有胡二宝此时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 第二日一早,辰时未到朱由检几人就被楼下的一阵喧闹声吵醒了,这些人昨日本就睡的晚,这时候还正困着呢。 朱由 检连外袍都没穿,赤着脚走到门前打开了门朝着外面嚷嚷了一句,“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朱由检刚喊完就听卢象升道:“是二宝的徒弟带着人来给他师傅助威来了。” 朱由检不满的嘀咕几声,“论道午时才开始,来这么早做什么,何况要给他师傅助威要去三尊观才是,来这里干嘛。”,自言自语一番,朱由检扯着嗓子朝着胡二宝的房门方向喊了几声,“二宝,二宝,起来伺候你徒弟去。” 胡二宝昨晚心里很是不安,睡的比其他几人更晚,快过了寅时才睡着,此时正蒙着头睡的正香呢,哪里听得见朱由检的话。 喊了几声见没什么反应,想着胡二宝今日还要去与三个妖道斗法,便也没再去叫他,只见朱由检来到胡宝门前,朝着房门踢了几脚,道:“胡宝,你师侄来了,快去把你师侄伺候好了,让他不要吵着小爷睡觉。”,喊完,朱由检转身回屋关了门,扯过被子蒙了头继续睡觉。 胡宝无奈,只得起身下楼去招呼那个便宜师侄纪纲,心里不免得抱怨,自己这是缺了几辈子的德认了这么个师侄,头一天赔了两个月例钱,这才第二天连睡个觉都睡不安。 穿了衣服下了楼,胡宝朝着纪纲道:“这么早带着这些个人做什么来了?” 纪纲笑着道:“师傅今日要去三尊论道,我带了街坊邻居来给师傅助威哩。” 胡宝道:“这时间还早着呢,到午时才开始,你带了人在这吵吵闹闹影响了你师傅修道误了大事就坏了,你若是想给你师傅助威,此时你便带着这些人去三尊观外的高台前把位置占了,记得要是高台前面最近的位置,那里看的更清楚些。” 纪纲一听会坏了师傅的大事,顿时就有些不安,于是他朝着身边的一群人挥了挥手道:“大家安静些,我师父在修道,莫要惊扰了他,我们先去三尊观外候着,先占个好位置看我师父施展道法神迹。” 那些跟纪纲而来的百姓有些是想见识一下仙长神迹的,有些是想请仙长祛邪除祟的,一听纪纲说仙长在修道,便纷纷住了声,然后便随着纪纲出了客栈一路朝着三尊观而去。 没了楼下的吵嚷,几人一直睡到了巳半才起床,还是锦绣挨着门的去叫。 待众人一切收拾停当后,高寒和胡宝二人抬着胡二宝早已准备好的道具装上了马车,除了一口油锅外,还有几幅支架,以及两块寒光闪闪的锥板,那锥板上根根锥刺尖锐无比,好似老虎口中食人的獠牙。 等到所有的道具都准备停当后,胡二宝一行便坐上马车朝着三尊观而去。 三尊观外的高台边上,此时早已围得水泄不通,连外面的街道上也都站满了人,济南府的百姓听闻有人要与三尊论道,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便纷纷一早来到了三尊观想看个究竟,顺便瞻仰一下三尊神迹。 纪纲此时十分庆幸还好得了师伯的指点,否则他们这些人别说占个好些的位置了,恐怕连边缘的位置都沾不上。 三尊在与那二宝真人定了论道之约后便亲自去告知了总督府的老太君,并请老太君前来做个裁断,此时在三尊观对面的茶楼上,总督府的老太君早已坐在那里候了许久了,就只等着论道的开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偷梁换柱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临近午时,二宝真人的马车自东面缓缓而来,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仙长来了。” 那些围观的百姓纷纷朝着二宝真人的马车看去,街上原本拥挤的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个在观外一直留意着的小道士见二宝真人的马车到来,他连忙转身入了观内,不多时,蘅芜尊者、泽芜尊者和虚芜尊者,也从观内走了出来。 二宝真人下了马车,见到三尊,双方互道了一声“无量天尊”,然后便一齐朝着高台而去。 上了高台,蘅芜尊者手执拂尘,朝着台上的一名弟子轻轻一挥,那弟子朝着台下高呼一声,请仙师开坛。 那弟子声音落下后,台下百姓一片肃静,台上蘅芜尊者将手中拂尘放在案上,然后单手朝着那案桌上的桃木剑一伸,那桃木剑竟自动朝着蘅芜尊者手中飞来,就在台下百姓为蘅芜尊者的道法惊叹的时候,只见蘅芜尊者旁边的二宝真人手中拂尘轻甩,那飞向蘅芜尊者的桃木剑才飞道一半便朝着地上落去。 蘅芜尊者见事不妙,立刻伸手向前,在桃木剑落地之前一把将其握在了手中。 虽说桃木剑并未落地,但蘅芜尊者之前那俯瞰众生的架势已经消散殆尽,他此时尚来不及去与二宝真人计较,只是拿着桃木剑在案桌前继续舞动,口中念念有词,待蘅芜尊者口中的咒语念完之后,只见双袖高挥,一阵风势顿起,接着案桌上的几支火烛突然自动亮起,放在香案中间银盘上的几张符纸也突然烧了起来,接着就见香案之上,道德天尊太上老君的虚影缓缓升起。 蘅芜尊者大呼一声“恭迎天尊”,然后当先朝着那太上老君的虚影拜了下去。 而台下的百姓见到太上老君的虚影出现的时候,都不用蘅芜尊者招呼就早已拜了下去。 胡二宝心里大呼遗憾,虽然开始差点破掉了蘅芜尊者隔空取物那一手,但最后还是让他请出了太上老君,这一下阵势上就弱了许多,不过三尊观毕竟是三尊的主场,想丝毫不弱势头,那也是不太现实。 见百姓纷纷跪拜在地上,蘅芜尊者拜完后来到了二宝真人身边,颇有些不满的道:“道友如此着急吗?咱们的斗法在后面三轮,何须在此时就做手脚。” 二宝真人目光平视前方,只是动了动口,道:“尊者若不是想在阵势上压贫道一头,又何须请出道德天尊虚影?你我不过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罢了。” 蘅芜尊者道:“怎么?道友作为龙虎山张天师的门人,难道还会怕弱了势头?” 二宝真人微微一笑,道:“这毕竟是在济南府不是,若是在贫道的龙虎山,贫道恐怕当真就只是与三尊论道,而不是以论道之名,行斗法之事了,你我都明白这所谓的道法到底为何物,尊者又何必惺惺作态。” 见二宝真人话说的如此直白,蘅芜尊者也不再遮遮掩掩,道:“道友的‘钉板浮空’,本尊已让小徒埋好了桩,不知道友打算如何浮空?难道要现场埋桩?就不怕漏了破绽?” 二宝真人轻笑一声道:“桩都埋在那里了,谁会去管事昨日埋的还是现在埋的?或者说这台下百姓之中谁人敢说凭着一根桩子便能浮空?只是贫道不解,尊者既提前在高坛之上埋了桩,那‘油锅打坐’咱们该往哪去 论呢?” 蘅芜尊者道:“既是浮空,自当是在高处浮,既是打坐,自当在低处坐。” 二宝真人道:“既是在三尊观,一切就依尊者。” 蘅芜尊者与二宝真人几句话的时间,香案之上的道德天尊太上老君虚影也已消散,跪拜在地上的百姓也已纷纷起身,这时蘅芜尊者口宣道号“无量天尊”,然后朝着台下道:“今日本尊三人与二宝道友于此论道,第一轮‘油锅打坐’由本尊师弟虚芜尊者与二宝道友探讨道法,我等修道之人虽得三尊庇佑,然仍脱离不了肉体凡胎,一些高深的道法虽能护体一时,然总有法力用尽之时,所以这第一轮‘油锅打坐’便看二位谁在油锅之中打坐的时间更长,时长者道法胜出,此次三轮论道,各凭修为,若是修为不足在施展道法之时护体不能出现损耗,双方各安天命。” 蘅芜尊者说话之时,二宝真人一直并未出声反驳,听他话里的意思,果然就如朱由检所言,对方也欲置他于死地。 在胡二宝刚下车的时候,朱由检便吩咐了高寒几句,然后几人才下了车。 就在蘅芜尊者和二宝真人登上高坛,所有人目光都被高坛上二人吸引的时候,高寒一人悄悄进了三尊观。 三尊观内,高寒昨夜已经走过一遍,再次潜入观内,当真是轻车熟路,很快他便找到了东厨门外。 此时三尊观的东厨院内并无一人,高寒先找到昨日掩藏菜油食醋的草丛,将那几袋菜油和食醋背在了身上,然后才来到厨房门外,高寒只见那厨房门外挂了一把大锁,这可把他难为住了,若是胡宝此时一起来就好了,这锁对胡宝来说简直就是和没有一样,但他可就不会那些什么开门撬锁的本事了。 高寒朝着那窗户看了一眼,此时再去叫胡宝果赖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他只得把主意打在了那窗户上。 高寒走到窗前,伸手往外拉了几下试试,那窗子想来也该是在里面销上了,否则那门房锁了也没什么意义。 没有其他办法,高寒双手拉住窗框用上些内劲朝外一扯,只听“咔嚓”一声,不仅窗户里面的销子被高寒拉断了,连下面的窗框也差点扯了下来。 窗子已经用蛮力打开,高寒掀起窗板纵身一跃,整个人便跳进了厨房之内,进了厨房后,高寒回身把那窗户重新关好,此时若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来窗户有异。 只是窗子一关,厨房内顿时暗了下来,高寒取出个火折子点亮,然后便看到了昨夜看到的那两口大铁锅。 高寒按照朱由检的嘱咐,在厨房的锅台上取过一个木勺,在那两口盛满了菜油的大锅里搅了几下,然后伸出舌头去尝了尝那木勺上面的味道,果然一个满是醋味,而另一个则全是菜油的味道,即使有些酸味也基本被菜油的味道所掩盖。 如此一来,那么这两口油锅定然就是一个为那虚芜尊者准备的,而另一个必是为胡二宝备下的了。 高寒见朱由检嘱咐他所说的话全中,那么这事便基本脱离不了掌控了,这三个妖道有此安排,竟是让高寒身上准备的那些东西都省下了。 三个妖道既然为二人分别准备了两口油锅,那么想来他们必然在这两个油锅之上做了记号,只是这记号就不是高寒一时可以找 到的了,就算找到了想给这两口油锅把记号换掉也不容易,倒不如直接把里面的料给调换一下来的实在。 高寒在厨房里看了一圈,也就只有锅台上放着的那两口大锅可以将和两口油锅里的东西暂时周转一下了,还好高寒的力气够大,否则的话想搬动那口盛满了菜油的油锅还当真有些难度。 高寒先是将其中一个油锅里的菜油倒进了锅台上的其中一口大锅里,这大锅想来是给三尊观供应饭食的,还好也足够大,足以盛得下那满满的一锅油。接着他再将另外一口油锅里的东西倒进之前空出来的那口油锅,最后再将锅台上那口大锅从灶头里面搬出来倒进另外一口油锅,如此一番周转,那两口油锅里的东西便完全掉换了个。 换好了两口油锅,高寒将原本灶头上的那口大锅放回去后便准备从窗台再次翻出去,可是当他刚一打开窗的时候就见着东厨小院的门口进来了四个小道士,几人便走边说道:“那什么真人竟敢在三尊观与师尊斗法,当真是不怕死,等我们把这两口油锅抬出去后,怕是三清道尊都救不了他了,哈哈哈……” 几个小道士越走越近,高寒此时已经根本无法从窗户出去了,这时候出去必会被几个小道士发现。 可是他回身打量了一眼这厨房,不大的一个厨房竟连个米缸面缸都没有,高寒暗骂一声,“好懒的道士,竟是买了米面就那么连袋子扔在地上,也不怕耗子给你们叼走了去。” 这厨房内除了一个很小的水缸就是两个灶台下烧柴的口子可以藏人,但若藏个孩童还行,以高寒的体型想藏也藏不进去。 这时那外面的小道士已经开始开锁了,高寒被逼的无处藏身,只得站到了门后,但愿他们不会发现门后有人吧。 刚一站在门后,高寒便看见了墙角的一堆捆好的木柴,就在高寒听见门锁落下的“哗啦”声响起的时候,他连忙抱起几捆木柴放到身前,整个人蜷着身子缩进了柴堆里。 这时厨房的门被打了开来,顿时一阵亮光照进了厨房内,那两口盛满了菜油的油锅中还能看出晃动的波纹。 四个小道士进了厨房,其中一人道:“怎么这么重的酸味?我之前锁门的时候还没闻到这么重的味道。” 另一人道:“许是你在厨房里熏得久了,所以也就闻不出来了,这不方一从外面进来你就闻见了?你都不知道今日你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浑身沾染的都是酸味。” 另外一个小道士打趣道:“那可不是被沾染的醋味,而是他在这柴房守了一天一夜,身上都馊了。” 那当先说话的小道士对别人的打趣丝毫不以为意,也许这酸味重一点应该就是他们说的这么回事,他朝着其他几个小道士道:“赶紧着把油锅抬出去吧,耽误了师尊的正事可是要受罚的,何况也别耽误了那二宝真人投胎。” 几人听闻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那四个道士便两人抬着一口油锅出了厨房,油锅抬走了,这一次他们索性连门都懒得锁了。 PS:最近几章写的有些太赶了,感觉布局不是很好,各位见谅,每天十来个小时一万字只能保证不脱离大纲,都没有时间构思了,后面会尽量写的精致一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五十八章 油锅打坐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高寒听见几个小道士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伸手挪开了挡在面前的木柴,满头草木的从柴堆里钻了出来。 这才只多了一会,已经吃了满嘴的灰,高寒“呸呸”的吐了几口,然后将身上的灰尘掸了掸,接着取下身上的几袋菜油朝着那堆木柴浇去。 将几袋菜油全部浇完,然后把剩下的那袋醋往地上一扔,高寒转身出了厨房,此时三尊观里的小道士差不多都跑到外面看三尊与二宝真人斗法去了,他一路大大方方的往外走,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直到到了观门前,这时候高寒再想悄无声息的出去就有些不太可能了,虽然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几个小道士抬出来的两口油锅和准备斗法的虚芜尊者与二宝真人身上,但三尊观几十个小道士都凑在观外,只要高寒出去总会被发现。 不过这时候高寒也不怎么在意了,反正该做的也已经做完了,他索性就大摇大摆的从三尊观的观门走了出去。 即使高寒如此明目张胆,却也没几人留意到他,那些小道士此时正好背对着观门把高寒的身形挡了个严实。高寒一见这样都没被人发现,他快走了几步绕过那群小道士回到了朱由检身边。 朱由检见高寒回来,连忙向他递来询问的眼神,高寒在朱由检耳边低声将三尊观里的情形说了。 听完高寒的讲述,朱由检点了点头。 此时那高坛的旁边已经架起了两口油锅,只是油锅下面的木柴并未引燃。仍与蘅芜尊者一起站在高坛上的二宝真人略微靠近蘅芜尊者道:“这是不是有些太不讲规矩?” 蘅芜尊者面色不便的低声回道:“二宝真人怕了?那这第一轮便认输好了。” 二宝真人道:“若是我备下两口油锅让你一同打坐你敢吗?当真是不要命了才会进去,三尊竟然为了赢连面皮都不要了吗?” 蘅芜尊者道:“除了我们还有谁会知道其中的猫腻?” 二宝真人道:“你就不怕我把这道法当众揭穿来个鱼死破?” 蘅芜尊者不屑的道:“你可以试试,你觉得济南府的这些信徒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本尊三人?” 三尊设好了圈套,就等着胡二宝朝里跳,胡二宝朝着朱由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朱由检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手上比出了个之前二人约定好的暗号,这时胡二宝心里才有了底。 二宝真人朝着蘅芜尊者道:“这两口油锅你就那么确信贫道挑不中哪一个才是能用来施法的?” 蘅芜尊者无耻的道:“你当然挑的出来,不过既然是在我三尊观的道场,当然是由我师弟先挑。” 那二宝真人再不想与这无耻的妖道多言,道:“多说无益,早些开始吧。” 蘅芜尊者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三尊观对面的高楼上结了个三清诀的手印,大呼道:“请老太君和总督大人前来证道。” 接着蘅芜尊者朝着二宝真人往下坛之处一伸手,然后当先朝着高坛之下而去。 三尊观对面的茶楼之上,正对着三尊观的窗边,总督府的老太君一直在看着高坛之上的情形,而在老太君的身边有山东省的总督和济南府的知府二人在一旁陪着。 见到蘅芜尊者相请,老太君扶 着拐杖就要起身,一旁的李总督连忙上前相扶,待老太君离了座后,一旁陪着的济南府邢知府也一道扶着老太君的另一只手朝楼下走去。 下了楼来,早有着了便服的官差替老太君挡出了一条前行的道路,老太君和李总督、邢知府三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高坛前面。 那蘅芜尊者朝着两个小道士道:“引火。” 那两个早就举着火把站在油锅旁的小道士便将油锅下的木柴引燃了。 其中一个小道士朝着虚芜尊者看了一眼,那虚芜尊者会意站到了那小道士旁边的油锅后,然后伸手朝二宝真人示意道:“道友请。” 两口油锅已经被虚芜尊者占了一口,二宝真人也只得朝着另一口油锅而去。 蘅芜尊者对着老太君和总督道:“请老太君和总督大人试油。” 蘅芜尊者说完,便有两个小道士拿着两个木勺分别递给了老太君和李总督。 老太君扶着拐杖和李总督分别来到两口油锅之前,拿着木勺伸手往油锅里舀了一勺油直接泼在了油锅下的火上,只见火焰呼啦一下顿时高了半尺,李总督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围观的百姓道:“本官已经验过,锅中确实是油无误。” 即使这李总督不说,围观的众人也看得出那锅里装的却是是油。 略微等了片刻,那虚芜尊者和二宝真人二人都不着痕迹的朝着油锅里丢了一大块水碱,很快两口油锅里就开始往上冒起了气泡,好似锅里的油已经烧的滚了。 围观的百姓看的有些纳闷,按理来说这么一大锅的油不该热的这么快才对,难道三尊观外这块风水宝地连火都更厉害了不成,还是两位仙长使了什么道法? 接着就见虚芜尊者与二宝真人分别抬脚迈进了两口油锅,只是一入油锅,二宝真人心里便定了下来,只闻到搅动翻起的醋味,他就知道这口油锅没什么问题。 但虚芜尊者那边却又是另一种感受,只是他虽表演过油锅洗手,却从没有进入油锅打坐过,所以一时也弄不明白是不是油锅出了问题,他不由的看了自己那弟子一眼,只见那弟子朝着他再次确认的点了点头,这时虚芜尊者才放下心来。 此时虚芜尊者和二宝真人皆盘腿坐于油锅之中,除了锅底在大火炙烤之下有些稍热之外,那看起来在不停翻滚冒泡的油不过就是凉水的温度。 此时除了那站在不远处看着的老太君、李总督、邢知府几人叹为观止外,那些围观的百姓嘴里也一直在念叨着:“三清庇佑。” 就在油锅中的温度慢慢上升的时候,原本与朱由检几人站在一起的胡宝慢慢的朝靠近两口油锅的地方挪去。 那二宝真人还未入门的徒弟纪纲此时正站在离油锅不远的地方给师傅祈祷,忽然就感觉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纪纲回头一看,原来是他那位师伯。 纪纲颇有些兴奋的道:“今日多亏了师伯的指点,不然我们哪能占到这么好的位置。” 胡宝得意一笑道:“小子,师伯这里值得你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师伯您怎么也到这边来了?您那里的位置多好?” 胡宝也不解释,只是对着纪纲道:“往那边挪一下,给我让点位置。你继续给你师傅 祈祷,不用管我。” 闻言,纪纲便往另外一边挤了挤给胡宝让出了点位置,惹得旁边的一人颇为不满的看了纪纲一眼。 胡宝站稳了身子,伸手从袖中掏出一根竹管攥在手里,只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虚芜尊者刚好被站在前面的总督大人挡住了,从这里朝那边吹的话根本不可能射到虚芜尊者身上,胡宝看了一眼旁边重新闭上眼祈祷的纪纲,心里默念一声,“师侄你多保重,师伯对不住你了。”,然后便伸出了罪恶的小手朝着纪纲背后用力推了一把。 那纪纲本来站的位置就一直被后面人推搡不是很稳,经胡宝这一推,整个人顿时朝着前面的总督大人扑去,那李总督被纪纲扑的一个踉跄,胡宝趁着这个好不容易空出的间隙,抓住机会快速的拿着竹管放在嘴里将里面的梅花针吹了出去。 那梅花针刚从李总督的背后穿过,李总督便立马回过身重新将那点间隙挡住,他怒目看着差点把他扑倒的纪纲,纪纲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官,何况还差点被自己扑倒,现在他已经顾不上为师傅祈祷了,还是先为自己祈祷吧。 李总督只听面前那人结结巴巴的道:“大大大,大人,小人,小人该死,实在是后面太过拥挤了小人才被挤了出来,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那李总督心里憋着怒气却又不好与一个百姓计较,只听他冷哼了一声道:“小心着点,小心触怒了神灵遭到责罚。” 说完,他转过身继续看着那两口油锅里的两位道人,不再理会纪纲,纪纲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连忙退了回去。 此时他原来站着的位置早已被后面的人补了上来,他有些恼怒的看着胡宝质问道:“师伯你这是做什么?差点害死了师侄。” 胡宝心里一阵郁闷,你不是闭着眼的么,这样也能知道是我干的。 只是心里虽这样想,嘴里却不能这么说,他已经看到了那根梅花针正中虚芜尊者,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于是他对纪纲道:“我是觉得这个地方太挤了,想叫你一起去我们那边观看,谁知道一不小心被后面人推搡了一下就把你推了出去。” 一听这师伯也是好心,纪纲也没什么话好说,只得道:“师伯,那我们快走吧,我的位置都被别人占了。” 胡宝点了点头,然后领着纪纲便朝朱由检那些人观看的地方而去。 虚芜尊者正在闭眼打坐的时候,突然就感觉胸前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但此时正与二宝真人斗法,他也不好乱动去查看,只能忍着。 此时胡二宝已经感觉油锅里的温度慢慢上来了,他低头偷偷眯着眼看了一下那锅底的水碱,只见那水碱上还在往外冒着气泡,说明此时的醋还有不少,油温还没上来。 只是虚芜尊者那边就有些不同了,那油锅里的温度在蹭蹭的往上升,原先油锅里的醋也不过就铺了一层锅底,此时虚芜尊者丢下去的那块水碱已经早就不再冒泡了。他不由的心里有些惊慌,是不是自己那徒儿将两个油锅弄错了? 虚芜尊者朝着那弟子看了一眼,只见那弟子再次朝他点了点头,虚芜尊者此时很想破口大骂,“点你奶奶个腿,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又不得发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五十九章 钉板浮空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很快,虚芜尊者就有些受不住了,说不得这一场就要先认输了,否则再撑下去就要被烹死在油锅中。 只是就在他想要从油锅之中坐起身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身子绵软无力,脚下一点劲都用不上,他想睁开眼,但眼皮子似有千斤重,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这时候虚芜尊者身上的汗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怎么就突然动不了了,不仅如此,这虚芜尊者竟是突然觉得头脑中一阵昏昏沉沉,似是有要睡过去的欲望,他咬了咬舌头,头脑略微清明了一下,不过也就只是那么一下,然后他坐在那油锅里人事不知。 没多久,众人就见虚芜尊者的油锅里已经不再是翻滚的菜油了,而是开始朝上冒着青烟,而虚芜尊者却是坐在里面纹丝不动,那离得近些的老太君和李总督都能听见虚芜尊者的油锅中炸的“噼啪”作响的声音,不多时,连站在最前排观望的百姓也都能闻见一阵油炸的喷香的肉味传了过去。 这时二宝真人油锅里的水碱也已经停止了冒泡,说明油锅里面的醋已经没了,这时的油温已经超过了洗澡水的温度,二宝真人的额头已经冒出了许多汗水。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虚芜尊者那边一眼,也不知那妖道死了没有,闻那肉香味应该差不多是熟了。 这时候蘅芜尊者、泽芜尊者也看出了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们连忙招呼几个小道士上前将虚芜尊者从油锅里抬了出来,那几个小道士上前架着虚芜尊者从滚烫的油锅里出来,那溅起的油花把几人烫的龇牙咧嘴,一直到虚芜尊者完全离开了油锅,依然不停的从他身上传来噼里啪啦的油炸声音,虚芜尊者身上滴落下去的菜油落在油锅下的木柴上,引得火焰蹭蹭的往上冒。 蘅芜尊者、泽芜尊者在虚芜尊者出锅后听着从虚芜尊者身上不停传来的声音,二人感到阵阵的毛骨悚然。 见虚芜尊者出了油锅,二宝真人也不再油锅里坚持下去,他起身从容的走出油锅,似乎与那虚芜尊者此时的情形大相径庭。 二宝真人出了油锅后,看着蘅芜尊者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一场应该算贫道胜了吧。”,他虽然表面上看着从容,但实际身上也烫得不轻,只是还没至于像虚芜尊者一般被炸的喷香酥脆而已。 蘅芜尊者看了二宝真人一眼没有回话,只是上前探了探虚芜尊者的鼻息,此时的虚芜尊者已经完全没了生气,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阴毒的看着那个一直看着油锅的虚芜尊者弟子,若不是在人前还要顾及身份,他恨不得把那小道士直接扔进油锅里烹了。 蘅芜尊者朝着另外几个小道士道:“先把他抬进观里。”,然后他回转身走到泽芜尊者身边,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低声道:“就算两个油锅弄错了,为何师弟会一直被油炸至死也不吭一声?” 泽芜尊者恨恨的看着慢慢走开的二宝真人低声回道:“想来是他们使了什么手段,这仇一定要报。” 蘅芜尊者阴沉着脸道:“我定要让他们一群人全部给师弟陪葬。” 见蘅芜尊者与泽芜尊者二人不说话,二宝真人只好对着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君与总督大人道:“老太君与总督大人既来证道,那这一轮可是贫道胜了?” 那总督大人也看出了虚芜尊者此时情况不妙,而那老太君却觉得虚芜尊者只是道法输了一筹,看那不声不响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老太君见虚芜尊者已经被几个道童抬进了三尊观中,于是她带着满脸和善的笑容朝着二宝真人道:“仙长道法精妙,这一轮道法,是仙长胜了。” 二宝真人朝着老太君捏了个手印,口宣一句,“无量天尊”。 接着,二宝真人转身看向蘅芜尊者道:“想来尊者所说的‘浴火涅槃’道法对这高坛破坏极大,不如我们先把那‘钉板浮空’的道法比了,然后再论‘浴火涅槃’如何?” 蘅芜尊者面色不善的道:“如道友所愿。” 其实即使二宝真人不提,蘅芜尊者也是要这样说的,否则那“浴火涅槃”的道法一施展开来,整个高台都烧的不成样子,那中间埋的木桩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见蘅芜尊者应下,二宝真人道:“既如此,贫道如今满身的油水,且容贫道前去换一件道袍。” 蘅芜尊者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不过就是回去在衣袍里装支架去,不过他也无法阻拦,因为他也需要回三尊观中装了支架再出来,他口中道了一句,“道友自便。”,然后也转身朝观中而去。 胡二宝点了点头也转身朝着朱由检等人的马车方向慢慢走去,不慢不行,身上实在是有些疼。 朱由检见胡二宝走路的样子,心知恐怕他也受了些损伤,于是连忙让高寒和胡宝二人上前帮忙。 就在高寒二人来到胡二宝身边的时候,胡二宝袍袖一挥道:“贫道无碍。”,然后又朝着二人眨了眨眼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回去再说。” 二人了然,也不再去要去扶他,只是在他上马车的时候扶了一把,然后胡宝、高寒也跟着胡二宝一起钻进了马车。 片刻,高寒从马车中拿着一根木桩和一把铁锹走了出来,接着就见他直接朝着高坛之上走去。 在台下围观百姓不解的眼神中,高寒开始在台上挖了起来,他挖了约莫盏茶的时间,总算挖了个二尺深的小坑,接着他拿起木桩竖着放进了坑里。 高寒把这根木桩和旁边那根比了比,两个高度差不多的样子,高寒便把挖出来的土石重新填了下去。 土石填好踩实后,高寒用力的晃了几下,那木桩纹丝不动,这时高寒才放心的下了高台。 台下之人都不知台上那两根木桩作何用处,便等着两位仙长前来解疑。 在高寒离开高坛重新钻进马车后一会儿,就见两个小道士抬着那位蘅芜尊者从道观中走了出来,这时,高寒、胡宝二人也抬着二宝真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两位仙长都是闭着眼睛一副盘腿打坐的姿态,只是手上姿势略显怪异,二人都是单手前探,另一手在胸前结印,双腿之上放着一柄拂尘。 几人将两位仙长抬到高台上后,二人一人手扶住一根木桩,只是一个微不可查的抖动,两位仙长便用手紧紧的箍住了立在高台上的木桩。 待四人松开手后,就见两位仙长只凭着手里握住的木桩便稳稳的停在了空中。 接着就听泽芜尊者道:“第二轮论 道,‘钉板浮空’,由蘅芜尊者与二宝真人探讨。” 台下众人虽然看到两位仙长道法通玄,但既是“钉板浮空”,这浮空倒是有了,但钉板呢?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高寒、胡宝,骆养性、张之极,四人每两人抬着一块钉板从马车里出来。 那两个钉板上面的钉刺下粗上尖,尖锋上在阳光照耀下还闪着光,一看就知锋利无比。这两块钉板颇为沉重,两人抬着一块也甚是吃力。 四人抬着两块钉板上了高台,分别将每一块钉板放在了浮空二人身下,台下百姓只是看着就觉得有些寒意,若是两位仙长一个不慎掉下来,那钉刺可以轻易将人身体洞穿,只是不知以两位仙长的修为能不能承受得住那钉刺。 胡二宝此时睁开眼看了看蘅芜尊者身下那块钉板,心里阴险一笑,他还担心到时候钉板扎不死他,还特意在每根钉刺上抹了毒。 待四人将两块钉板放置好后,这次不待泽芜尊者说话,骆养性便当先朝着台下的老太君施了一礼道:“还请老太君赐香。” 老太君闻言略有些疑惑,不知这所谓赐香是何意思。 台上的骆养性无论是礼节、穿着、样貌都是上佳,那老太君看着这台上的小公子颇为喜爱,她朝着骆养性道:“小哥说的赐香是什么意思啊?是要老身给三清焚香吗?” 骆养性道:“老太君说的不差,既是给三清焚香,也是给这场道法定个时限,这场道法以一炷香为限,两位仙长各施手段,哪位后落地则为胜,若是两位在一炷香燃完都未落地或是中间同时落地,那便是平局了。在场之人唯有老太君最是德高望重,这柱香自当时您老来燃了。” 那骆养性不仅长得颇为讨喜,连说话也是惹得老太君一阵开心,那老太君闻言道:“小哥说话就是讨人喜欢,这香老身是可以点,只是这浮空的道法本就不易,两位仙长还要施展神通互相争斗,若是落到了钉板上岂不是要害了性命?” 骆养性道:“老太君宅心仁厚,不过您老放心,以二位仙长的道法,这钉板最多是伤些皮肉,害不了性命的。” 这时那老太君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由李总督一路扶着上了高台,快到台上时,骆养性也连忙跑过去扶着老太君,老太君一见这孩子如此懂事,心下更是喜欢,于是他一边往香案走一边问道:“小哥哪里人啊?多大年岁了?婚配否?我家曾孙女今年年方二六,倒是与小哥般配,小哥有空可以到老身家里坐坐,就在那前面的总督府。” 骆养性一听,心里一阵恶寒,这是哪跟哪啊?我连你家曾孙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要是貌若无盐那我不是亏死了。 只是此时他又不能拂了老太君的意,只得应付道:“多谢老太君垂青,小子京城人士,这次只是路过济南府,如今小子身无功名,怕是配不上老太君府上的小姐。” 老太君笑着道:“小哥不必自谦,现在虽然身无功名,以小公子的风采,日后定会有所成就,老身在京城也有些故人,不知小公子府上何处啊?” 骆养性得了朱由检的吩咐,一路万不得已不许暴露身份,于是他只得道:“小子府上是城北三公槐兴宁胡同的朱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六十章 钉板浮空(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老太君仔细想了想道:“老身倒是知道成国公和英国公府上都在三公槐的兴宁胡同,只是这朱府老身倒是不记得了。” 骆养性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再说就要说破了,而此时正好到了香案之前,骆养性松开老太君的手,从香案上拿起一支想递给老太君道:“请老太君燃香。” 老太君倒是虔诚那个,到了三清面前也不再多说无关的话,她从骆养性手里接过那支香,凑近一旁的蜡烛上点燃,然后对着香案后面的三清画像拜了拜,接着将香插进香炉。 骆养性扶着老太君来到高台的梯子处道了一声:“老太君慢些个走。” 其实这台上也没骆养性什么事情,只是他不敢再与那老太君一同下去,免得再被纠缠不清,便送了老太君独自留在高台上。 老太君见这小哥不下去,便想着他还有别的事情,老太君也不强求,只是问了一句道:“小公子既是在朱府,可是姓朱?” 骆养性忙不迭的点头道:“是了,是了,老太君当心脚下。” 老太君不再多说,点了点头便下了高台。 等那老太君下了台后,骆养性便站在台上朝着下面高呼了一句,“第二轮论道‘钉板浮空’现在开始。”,说完,骆养性便下了高台。 到了台下,骆养性只是略一回头,就看见老太君那充满慈爱的笑容,他勉强的朝着老太君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落荒而逃。 等骆养性跑回朱由检几人身边的时候,张之极忍不住的问道:“我看那总督府的老太君一直盯着你看呢,你与老太君在台上说了些什么?” 骆养性转过头直接不敢往老太君那边瞧,心下懊恼的道:“小爷哪想接的这个差事,倒不如让子瑜上去,那老太君在给她曾孙女说亲呢。” 朱由检一听顿时乐不可支,“老骆你总算有人要了,这时好事啊,要不你就不要与我们去苏州府了,就留在这济南府算了,说不定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你还能带个娘子回去。” 若是别人调笑倒是还好,只是这调笑他的人刚好却是朱由检,于是骆养性朝着他嘿嘿一笑道:“五哥,既然你觉得这是好事我就直说了,那老太君问我府上是哪里,我说是京城城北三公槐的朱府,然后我还告诉她老人家我姓朱,听说老太君在京城还有故人,哪日老太君到京城的时候您就自求多福吧。” 朱由检一听骆养性的话,顿时满头黑线。 一见朱由检的样子不对,骆养性连忙解释道:“五哥你可别急着生气,是你不许我们暴露身份的,那老太君问我,我总不能告诉他说我是我爹的儿子吧?也不能报英国公府吧?那就只能报朱府了。” 张之极一听骆养性说的口不择言,便问道:“你不能说你是你爹的儿子那你还想是谁的儿子?” 骆养性瞪了张之极一眼道:“我是说我不能告诉她我爹是骆思恭,那样不就暴露身份了。” 朱由检不再听那两人胡搅蛮缠,专心的瞧着高台上浮空的二人。 自骆养性宣布开始后,蘅芜尊者与二宝真人起初还只是浮空打坐,二人相安无事,只是这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那蘅芜尊者忽的拿起放在腿上的拂尘朝着二宝真人扫了过来。 “浮空术”其实说白了全靠藏在衣袍 之中的支架支撑,虽然那些支架可以支撑起一个人的重量,但若想稳当了,还是要靠浮空之人掌握平衡,若是浮空之人在支架上面乱动,除非是技艺非常高超的人,否则摔下去是难以避免的。 而胡二宝既然敢让骆养性把空中斗法作为条件加进去,那么他对自己的技艺自然是有着十分的自信的。 蘅芜尊者与二宝真人的那两个立柱之间相隔不过三尺,那拂尘来势甚急,好在二宝真人早已防备着蘅芜尊者的这一手,只是他蘅芜尊者拿起拂尘的时候他也已把放在腿上的拂尘执于手中,待拂尘扫过时,二宝真人将手里的拂尘自上而下一卷,两柄拂尘就缠绕在了一起,蘅芜尊者手里的拂尘想再进分毫已是不可能了。 二宝真人将拂尘用力一扯,蘅芜尊者只感觉手中一沉,便被二宝真人手上的劲道拉的偏了一分。 虽只是偏离了一点点,但是这却让蘅芜尊者大惊失色,那立柱他特意吩咐门下小道士至少埋入土中三尺深,可此时看来,定是那些小道士偷懒了,纵然没有三尺,只是一尺的话也不至于就这么一下就被拉偏了。 蘅芜尊者稳住身形,手上拂尘一抖,那被二宝真人缠住的拂尘便抽了出来,此时他也不与二宝真人以拂尘缠斗,不然只消被对方拉扯几下那立柱可能就会倒掉。 一柄拂尘被蘅芜尊者舞的密不透风,前面的白色马尾披散开来,遮住了二宝真人的视线,这就让二宝真人想用拂尘去攻击蘅芜尊者也做不到。 既然看不清蘅芜尊者,二宝真人索性也不去与他本人缠斗,转而将拂尘朝着蘅芜尊者的那根木桩一下下的拍打下去。 就在这时,蘅芜尊者拂尘一收,突得到从他袖中飞出两张符纸,一张朝着二宝真人手里拂尘的马尾而去,另外一张这直奔二宝真人面庞而来。 虽不知那是什么符纸,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物件,二宝真人将拍打木桩的拂尘一收,朝着那张奔着面庞而来的符纸扫了过去。 蘅芜尊者本也没想着两张符纸都能竟功,而二宝真人的这一扫,让那符纸正贴在了拂尘马尾之上,接着就见那拂尘的马尾燃了起来。 拂尘便是此时二人空中斗法的武器,若是烧没了,二宝真人便没了倚仗,只是这火势甚急,马尾易燃,烧的还快,二宝真人连忙朝着自己的那根立柱抽打了几下,火算是灭了,但此时拂尘也只剩下光秃秃的一个木柄。 蘅芜尊者任由二宝真人抽打着立柱,也不急着去攻,只是在那幸灾乐祸的笑着,并不是他不想趁人之危,而是他也怕在他用拂尘攻的时候那火把自己的马尾也给点了。 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木柄,二宝真人也不客气一挥袍袖便是四张符纸一齐朝着蘅芜尊者丢去,蘅芜尊者也长了经验,他可不会再用马尾去扫,而是调转了木柄将四张符纸一一点开,那符纸虽然也是无火自燃了,但对木柄来说却丝毫构不成任何威胁。 二宝真人无奈,他再次朝着蘅芜尊者一甩袍袖,口中大喝道:“看镖。” 蘅芜尊者大惊,以为这二宝真人当真准备了飞镖,他连忙将身子朝后仰去,只是二宝真人声音过后却什么都没有,这一下的动作却让他那根木桩又晃动了一下。 就在蘅芜尊者稳住了身子后,二宝真人再次喝道:“看 镖。” 蘅芜尊者不知真假,只得再次闪避,但却又是什么都没有,而那木桩再次动了一分。 不待蘅芜尊者坐直了身子,二宝真人再次大喊,“镖来了。” 蘅芜尊者当着台下这么多人的面连着被耍了两次,心里也有了火气,他此时哪还不明白这二宝真人根本就是黔驴技穷了,哪有什么飞镖,不过是想让他趁着躲避的动作把那木桩搞得松动一些罢了,于是他低声用只有二宝真人听得见的声音骂到:“镖你……” 然后蘅芜尊者一句话没骂完就见那二宝真人手里的拂尘木柄朝他飞了过来,这时候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那木柄直直的砸在了蘅芜尊者的脸上。 蘅芜尊者吃痛之下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后仰了一下,而那木桩也跟着狠狠的晃了一下。 蘅芜尊者心里气急,咬牙切齿的朝二宝真人道:“连个木柄都没了,我看你现在还能拿什么和我斗。”,说着,蘅芜尊者将手里的拂尘狠狠的朝着二宝真人脸上扫去。 二宝真人此时再没拂尘去抵挡,只是他看到蘅芜尊者那木桩已经晃动的厉害了,于是他拼着手上挨上一下,一把将那拂尘马尾用手挡了下来。 拂尘便是蘅芜尊者的武器,用的熟了,那拂尘的马尾便直如刀剑一般,二宝真人只觉手上一阵剧痛,他强忍那锥心的痛,五指用力一握。 在蘅芜尊者见到二宝真人伸手去挡的时候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于是他拂尘挥出后快速一收,二宝真人顿时抓了个空,只是在手掌之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口子。 就在空中的二人斗法的时候,蘅芜尊者与二宝真人谁都没有留意到,一只五彩斑斓的花纹蜘蛛沿着高台一路朝着二宝真人的那根立柱爬了过去。 朱由检在不远处却看得真切,他叫过高寒在他耳边说了几声,高寒快速朝着那高台跑去,就在那花蜘蛛快爬到二宝真人那根立柱顶端的时候,高寒手里一枚飞镖朝着二宝真人手下的位置一甩,那只花蜘蛛便被飞镖钉在了木桩之上,这时候那花蜘蛛和飞镖离二宝真人的手不过一掌的距离。 高寒站在高台上对着台下的泽芜尊者和一干小道士道:“公平论道,谁若是再使些阴险手段我这下一枚飞镖便不是射在木桩之上了。” 泽芜尊者开口道:“这蜘蛛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你莫不是以为我们放的不成?谁能控制那蜘蛛就朝着二宝真人身上爬?” 高寒也不与他掰扯,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下了高台,但那没飞镖却留在了那里。 就在高寒离开高台之后,二宝真人一把将那次在蜘蛛身上的飞镖拔下,这次他也没打招呼,只是一甩袍袖,就见袖中十几张符纸全部朝着蘅芜尊者的身上飞去,蘅芜尊者堪堪将符纸拨开,就见一枚飞镖朝着他胸前飞了过来。 蘅芜尊者见此大惊失色,他用尽力气将身子躺平,才堪堪避过了那枚飞镖,这这一下动作不仅身上支撑的支架支撑不住,连着那埋的只有不到半尺深的木桩子也完全松动倒了下去,接着就见蘅芜尊者整个人朝着钉板落了下去。 若真是砸的实了,蘅芜尊者定然要被钉板穿身,但千钧一发之际,蘅芜尊者将我再手里的立柱用力一杵,身体拼命朝着一边翻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六十一章 浴火涅槃(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蘅芜尊者在落下的同时,手里的拂尘猛地朝着二宝真人身下的立柱打去,只听“咔嚓”一声,二宝真人身下的立柱应声而断。 蘅芜尊者身体借着反向的力道,横着移出了半尺的距离,在落地的时候,半个身子偏出了钉板,一只手臂仍留在顶板之上被钉刺贯穿。 而另一边的二宝真人,在立柱折断的时候也是一阵莫名的恐慌,他可没想到自己的立柱也会折断,这身下的钉板也是同样的尖锐,只是比蘅芜尊者身下那个顶板比起来没有涂毒而已。 才下了高台的高寒,只听背后的胡二宝一声尖叫,在他回身的时候就见胡二宝已经往钉板上落了下去。 胡二宝手执立柱落下的时候,再想学着蘅芜尊者一般想翻个身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二宝真人眼睛一闭咬着牙,原本盘着的双腿分了开来,那钉板也就三尺不到,二宝真人双腿大张之后两只脚便从钉板两边迈了过去,只是钉板上的钉刺太高,虽然脚迈了过去,但两只小腿还是被钉板边上钉刺扎了进去,接着就听二宝真人嘴里闷哼一声,强忍着没有喊叫出来。 高寒以及泽芜尊者等人在台下见此情形,急忙朝着高台上奔去,还好胡二宝屁股下面垫着一块支撑的木板,加上手里的立柱可以让他拄在钉板上作为支撑,这才没有一屁股坐下去。 高寒来到胡二宝身边的时候,就见胡二宝正在那里朝着他龇牙咧嘴,高寒见胡二宝这样除了伸手将他扶住之外一时不敢有其他动作。 胡二宝见高寒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嘴里骂到:“你奶奶的老高,道爷快被钉死了你还不赶紧把道爷的腿给拔出来。” 高寒皱了皱眉头道:“这贯穿伤不能轻易拔,容易受二次伤害,血流多了会死人的。” 胡二宝大骂道:“死脑筋的狗头老高,不拔出来你准备连着钉板一块把道爷抬走吗?就道爷这姿势你上来试试,就算流血死不了,人也要痛死了。” 只是任胡二宝骂了半天高寒仍是不敢轻易下手,胡二宝骂道:“道爷要被你气死了。”,说完他双手压住支撑的断了半截的立柱,腰上用力身子就朝上拔高了一些,这一下虽然说钉刺拔出来了一点点,但痛得胡二宝一阵哆嗦。 高寒见胡二宝这样,索性一咬牙,蹲下身抱着胡二宝的双腿猛的一用力就将他的双腿从那两根钉刺上拔了出来。 这一下痛的胡二宝差点晕死了过去。 离开了钉板,胡二宝紧紧的搂着高寒的脖子,丝毫不敢乱动,稍一动作,腿上就是一阵刺骨的疼。 不远处的朱由检几人也早已赶了过来,胡宝当先三两步就跨上了高台,从高寒身上一把接过了胡二宝,胡二宝体型也不算小,这一蜷缩在胡宝怀里怎么看怎么显得别扭。 胡宝好像毫不在意胡二宝身上受了重伤的样子调笑道:“老二没事吧?”,脸上虽然没什么同情的表情,但胡宝手上的动作却万分的轻柔小心。 胡二宝也知道这大哥是真心的关怀他,虽然胡宝那话是一语双关,他却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只是嘴里虚弱的说了一句,道:“一时死不了。” 见这胡二宝除了双腿各有一处贯穿伤外,其他地方尚无大碍,众人心里也算松了一 口气,几人簇拥着胡宝抱着胡二宝下了高台。 而另一边的蘅芜尊者在落到地上不久,他便咬着牙忍痛将被贯穿了的手臂拔了出来,等到泽芜尊者等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那手臂上的三处伤口还在汩汩的往外流血。 泽芜尊者关心的问了一句,“师兄,怎么样?” 蘅芜尊者淡淡的道:“没事。” 只是还不等蘅芜尊者与其他人一起走下高台,他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再看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是一片乌黑。 这时候蘅芜尊者才知道自己怕是中了毒了,只是此时下面还有许多信徒看着,他只得低声对着泽芜尊者道:“师弟,我好像中毒了,现在头晕的厉害,那人太过卑鄙,竟在钉板上涂了毒,且让人扶我进观,后面一轮就交给你了。” 说完,蘅芜尊者身子一个踉跄,连忙伸手扶住了一旁的一个弟子。 泽芜尊者见师兄此时脸上一片苍白,还隐隐有些黑气,不由的担心道:“师兄可知道是什么毒?观中的解毒药能解吗?” 蘅芜尊者此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有些困难的道:“不知,这毒甚是凶猛,我且回去再说。”,说完,他急忙让人将他扶走。 这时,总督府的老太君朝着泽芜尊者走来,很是关切的问道:“蘅芜尊者伤势如何?可有什么大碍?” 泽芜尊者硬着头皮道:“谢老太君挂怀,无甚大碍,以师兄的道行来说不过是些小伤,稍作休息便可恢复。” 老太君听闻没什么大碍,心里松了口气,道:“三清庇佑。” 说完,老太君便折身朝着二宝真人那边走去。 此时的胡二宝正躺在马车之中,胡宝替他除了衣服为他上药。 胡二宝身上吃痛,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怕胡宝担心,一边忍着疼还一边调笑道:“大哥给我上的这药不会是蒙汗药吧?你怀里除了蒙汗药和春药还有别的吗?” 胡宝聚精会神的为胡二宝包扎着伤口,听到胡二宝的话,手上动作不停,只是口中说道:“大哥行走江湖靠的可不止这两种药,若是只有这些,我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你少说些话,再多说我手上可顾不得轻重了。” 一听这话,胡二宝顿时住口不敢再说了。 此时总督府的老太君也已来到了胡二宝的马车之外,因为马车里容不下许多人,朱由检、骆养性几人都站在马车之外候着。 那老太君来到骆养性身旁道:“小哥,不知仙长伤势如何?” 骆养性一见这老太太都追到这里来了,他心里不免的一阵慌乱,连忙回道:“不碍事的,仙长道法高深,些许小伤应该不会死的。” 老太君一听这小哥此时净说些浑话,便知是自己把他惊着了,她连忙道:“小哥莫要紧张,老身只是来看看仙长伤势怎么样了,这么危险的道法,以后还是不要去施展了。老身今日被三位尊者请来证道,不知这第三轮,仙长可还能参与?” 骆养性也不知道胡二宝此时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形,也不知道朱由检到底是怎么安排的,见老太君问话,他摸了摸脑袋看了看一旁的朱由检。 朱由检也没让骆养性为难,他开口回道:“ 老太君放心,仙长依然是可以参与的,只是仙长此时受了点伤,加上连着两轮下来有些疲累,不如就先让泽芜尊者先行施展道法,且看他能支撑多久,等二宝真人略作休息再行前往施法。” 毕竟是以一对三,二宝真人又受了伤,休养一下也是应该,于是老太君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便朝着高台折返回去。 见老太君回来,泽芜尊者向老太君开口道:“老夫人,这第二轮的论道,蘅芜尊者和二宝真人算是同时落地,这一轮当算平了吧?两轮论道一负一平,结果如何便看第三轮的胜负了。” 老太君道:“正该如此,只是老身方才去看望那二宝真人时,二宝真人经过两轮论道有些疲累,所以第三轮的论道便由泽芜尊者先行施展道法,待尊者结束之后二宝真人再行施法,介时就看两位仙长的施法时间长短定胜负了。” 泽芜尊者恨恨的朝着二宝真人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朝老太君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小道士匆匆忙忙的从三尊观中跑了出来,一路来到泽芜尊者身边,然后凑近了泽芜尊者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泽芜尊者闻言,面色大变,然后紧紧的皱着眉头焦急的看着那小道士问道:“当真没办法了吗?” 小道士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师尊是这么说的,恐怕八成是这个样子了。” 一旁的老太君就见向来神情自若、仙风道骨的泽芜尊者此时满面的怒色,眼神中露出似要将人吞噬的凶光。 只听泽芜尊者朝着小道士道:“既如此,那边依照师兄的嘱托去办。” 那道士依言先是朝着附近的几个小道士招了招手,然后转身朝道观而去,此时所有的小道士基本都聚在道观门外观看三尊与二宝真人斗法,但随着那得了泽芜尊者命令的小道士经过,只见那小道士也不知与其他人说了句什么话,就见所有都朝着道观内一拥而去。 待那小道士离开之后,老太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此时的泽芜尊者面上看起来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加上那些小道士全都涌入了道观,老太君心里隐隐有了些许猜测,只是尚且不敢确认。 直到所有的道士都入了道观,然后三尊观的观门“砰”的一声关上之后,老太君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泽芜尊者不解的问道:“尊者,不知观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需不需要老身叫人来帮忙?” 泽芜尊者朝着老太君摇了摇头道:“劳老太君担心,观中只是发生了一点小事,并无什么大的关系,并不会影响第三轮论道的进行,只是需要老太君稍候片刻,第三轮的论道名为‘浴火涅槃’,贫道便想着借着这次机会为济南府的百姓做些事情,山东的灾祸也危害了许久时间了,贫道想着今日便在此一起了结了吧。” 听了泽芜尊者的话,老太君心中大喜,忙道:“尊者此话当真?今日真的能将山东的灾祸一起了结?” 泽芜尊者道:“山东的灾祸之所以盘旋如此之久,不过是因为济南府内一直有邪祟作怪,今日贫道便借着这场大火,一起将那些邪祟祛除,老太君稍后便知。” 老太君顿时红光满面,连忙双手合十,口中宣了一句道号,“无量天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六十二章 浴火涅槃(中)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就在老太君那句“无量天尊”刚刚说完,就见三尊观的门重新被打了开来,之前进入三尊观的那些小道士每人手里领着两个孩童纷纷从观内走了出来。 这些孩童之中大些的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小的也不过六七岁的样子,所有的孩童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样子,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有些看上去身形瘦骨嶙峋。 朱由检朝着那些孩童看去,原本应该天真无邪的年岁,此时却一个个看上去无甚生气,离得近些,朱由检甚至可以看出那些孩童眼中的迷茫与绝望。 这些孩童都任由小道士们赶着往前走,好似这些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群羔羊,朱由检见此情景,不由的攥紧了拳头,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这小孩童多数都是老老实实的依着那群小道士指挥往前走,这些个孩子想来是被折磨的没了脾性,只剩下“听从”二字,而这些孩子之中,唯有两人显得格外的显眼,一个穿着土黄色的僧袍,一个穿着羊皮褂子,两人在那些小道士的手中蹦来蹦去拼命的挣扎,这两人正是前日才被抓紧三尊观的黄来儿叔侄二人,也就是被朱由检新取了名字的李自成。 那两个少年一路挣扎,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马车旁的朱由检一行人,一见到熟人,那黄来儿连声大呼道:“公子救我,公子救我,这些人不是好人,是一群畜生……” 见那黄来儿呼救,朱由检自是听到了,只是此时他还有些弄不明白这些道士到底要做些什么,因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三尊信徒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即使想救也没那个能力。 听见黄来儿呼救,朱由检虽然没有说话,但朱由检旁边的张之极却是笑了,他冲着黄来儿道:“小和尚上次的恩情还没还下呢,这又要添新债啦。” 黄来儿听见张之极的声音,虽然他很是不满,但此时有求于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公子莫要幸灾乐祸啦,见义不勇为,拔刀不相助,其实好汉的做派?你们忍心看着这么多人受苦受难吗?” 张之极冲黄来儿喊道:“你且再忍上一会……” 虽然张之极说是这么说,他自然也想将这些人救下,可是却一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在朱由检身后的锦绣看着一个个从面前走过的孩童,有些与她也差不多年岁,顿时让她心里生出阵阵的酸楚,锦绣小的时候也在教坊司吃过苦头,虽然没多久就被人带走了,但即使教坊司的那些人甚是凶恶,却也没把人逼成这样。 锦绣拉着朱由检的袍袖轻摇了几下,似有些哀求的道:“公子,求求你救救这些人吧。” 朱由检回头看了看锦绣,只见锦绣眼中快蕴满了泪水,他伸手将锦绣滑下的眼泪擦掉,安慰道:“我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不过秀儿你放心,本公子今天就算拼了暴露身份也要把这些人救出去,若是我这身份不管用,本公子就算用命去换,也不能让这些人再为恶下去。” 锦绣知道朱由检素来足智多谋,他既然这样说,恐怕也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她忍不住抬起袖子将脸上的眼泪擦掉,道:“不管公子怎么样,锦绣都陪着公子,若是公子当真要与这些人拼命,锦绣便与公子一道拼命。”,她并没有劝朱由检保命要 紧,若朱由检当真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孩童而不管,那便不是她心里一向崇敬的那个公子了。 那些孩童从外面围观的百姓面前走过,偶尔见到认识的人,眼里会闪过一丝神采,但转而便熄灭了,便是那些认识的人将他们送进三尊观的。 围观的人群中,看着面前被小道士们赶着经过的孩子,这其中有些便是他们自己的孩子,看着自己的孩子现在这幅样子,他们心里也是忍不住的心疼,只是他们却权当作这些孩子是被附在身上的邪祟折磨的,却全然不知他们在三尊观里经历了何种的磨难。 待那群小道士将这些孩童赶到泽芜尊者面前时,老太君看着这些孩童,心下也是有些不忍,都是与她曾孙女相似的花样年纪,却一个个被邪祟折磨成了这样。 老太君不知这泽芜尊者将他们带到这里所为何故,于是开口问道:“尊者这是?” 泽芜尊者向着老太君道:“本尊师兄蘅芜尊者与师弟虚芜尊者在入观后不久便羽化了,他们在飞升之前接到三清法旨,今日乃是百年不遇的黄道吉日,特令本尊于今日除尽济南府邪祟,造福山东百姓,若错过了今日,再要将邪祟尽除,怕是又不知需要多少时日。所以本尊特借此‘浴火涅槃’之机,便一起将这些邪祟以三味真火尽数焚了,趁着本尊师兄、师弟临登仙之时,也好为这些受尽苦难的少年超度。” 就在泽芜尊者话音方落,便听见这群孩童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小爷不是什么邪祟,更没沾染什么邪祟,快快放了小爷,要陪那两个杂毛老道去死,你自己去陪,小爷不愿奉陪。” 泽芜尊者听闻那话,顿时朝着看管黄来儿的小道士看去,那小道士被泽芜尊者毒蛇一般的眼神看的一个哆嗦,连忙伸出手朝着黄来儿的脸上甩去,只听“啪啪啪啪”的声音响起,这小道士出手丝毫未留力气,只是几下,那黄来儿就被打的满嘴鲜血。 即使被打成这样,黄来儿仍是跳脚咒骂,“生儿子没XX的杂毛道士,小爷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那小道士见这黄来儿嘴都打肿了还在叫骂,虽然此时他口齿已经听不清楚了,但小道士也不敢任由他这样叫唤,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再将泽芜尊者惹怒了。 于是那小道士扯着黄来儿不知道多少时日没洗的僧袍用力一拽,只听“哧啦”一声,黄来儿的僧袍就被小道士撕了一截下来,然后他将那截撕掉的僧袍团了团捏开黄来儿的嘴就塞了进去。 这时任黄来儿再怎么跳脚叫骂,也只能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泽芜尊者指着黄来儿向老太君道:“老太君也看到了,这被邪祟沾染了的孩子满嘴的胡言乱语,哪还有个人形?” 老太君看了看那群孩子,然后不忍的闭上眼睛道:“还请尊者快快做法除去邪祟,替山东解了天灾吧。” 泽芜尊者闻言,他朝着那群小道士大手一挥道:“将这些被邪祟附身之人绑上祭坛。” 听到泽芜尊者的话,那群小道士立刻将手里的孩子朝高台之上赶去,不过这些人才进了几步,就听一个略显清脆的声音道:“慢着。” 那群小道士听见声音,顿时停住了脚步。 泽芜尊者和老太君 朝着那声音望去,就见跟着二宝真人的一个少年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少年正是一身白衣的朱由检,他来到泽芜尊者和老太君二人身前,然后朝着旁边看了一眼那些孩子,这才开口对着泽芜尊者道:“尊者是想将这些孩童在第三轮论道之时一起焚了吗?就不怕这些孩童扰了尊者清静误了道法?不如待尊者道法施展之后再行除祟,岂不是更合时宜。” 泽芜尊者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道:“以本尊的修为,除祟并不足以妨碍本尊施法,小公子无需记挂。”,说完他对着那些停下的小道士道:“绑上去。” 这三尊观也不过五十来个小道士,看管着近百孩童,每人手里两个,那上台的梯子刚好可以容得下两个小道士同时上下,如此,就只是将那些孩童全部绑在高台上也花费了好些时间。 此时那高台上的外围绑满了孩童,足足绕着台子绑了四层才堪堪放下,如此一来那台上中间空出的位置也不过一丈而已,朱由检实在想不出若是把这些孩子在火中烧死,怎么可能会不殃及在台中施法的泽芜尊者。 等那些孩童全部绑好后,泽芜尊者开始朝高台而去,此时若再不想办法阻拦,恐怕就来不及了。 只是朱由检急得团团转却也想不出一点办法。 这时就见一个小道士已经拿着火把往台上而来了,莫说高台之下和台面的土石中被高寒、胡宝几人放满了木柴、桐油,就是没有他们准备的这些,只是那些小道士堆的木柴也足以这些孩童死上几回了。 朱由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那小道士身前,一把将他手里的火把夺下,他朝着自己那边马车的方向喊了一声,“二宝,死了没有?没死就快点出来。” 虽然胡二宝受了重伤,但听闻朱由检喊得甚急,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连忙朝着胡宝问道:“发生了何事?还没见过小公子如此的失态过。” 胡宝一直在马车里陪着他,哪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只得道:“我先下去看看。” 胡宝掀起帘子,朝着马车旁的高寒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妖道准备作怪,要把那些孩童烧死,小公子没办法了急得。” 胡宝回身将高寒的话转述给了胡二宝。 胡二宝闻言急忙道:“快叫老高一起过来用步撵把我抬过去,若真的让那妖道把火点了,我们今日花的功夫都白搭了,别说把那些孩子都烧了,就是死了一个,小公子估计都能把我给吃了。” 朱由检喊了两声,见胡二宝迟迟没有下来,这时那小道士已经来夺他的火把了,他正要再喊,就见胡宝和高寒二人抬着个步撵从马车里钻出来,上面坐着胡二宝。 这时候朱由检已经不寄希望于那老太君了,他跑到山东总督李临浦的身边,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读的是圣贤,当真信这些孩童身上有邪祟吗?” 那李总督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然后再看看身旁的祖母,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朱由检又看着李总督身后的邢知府问道:“你就忍心看着这些孩童被活生生的烧死吗?” 那邢知府看了看面前的李总督,然后转过头,叹了口气道:“民心所向,本官无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六十三章 浴火涅槃(三)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看着这两个济南府的官员,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高寒和胡宝二人已经抬着胡二宝来到了朱由检面前,胡二宝问道:“小公子,这事……要不这第三轮的论道,便算了吧,让那泽芜尊者不用施展‘浴火涅槃’了,贫道认输。” 朱由检骂道:“那妖道是要烧他自己吗?他是要烧这群孩童,就算不比了最多他不在上面了,那些孩子还在呐。” 这时,原本站在马车边的其余几人也都围了上来,锦绣见那老太君面色很是慈祥和善,她走上前看着老太君央求道:“老太君,这些人无辜啊,您老慈祥,怎么忍心看着他们被活活烧死啊?” 老太君见这女娃生的玲珑,也是有几分喜爱,见这孩子一脸委屈,不由的安慰道:“孩子,老身也不愿看到这些无辜的孩童被烧死,可是这邪祟不除,山东不宁啊,老身为了山东的百姓着想只得忍痛了。” 老太君话音方落,就听高台上的泽芜尊者大呼一声“点火……” 朱由检听闻那一声喊叫直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他急得双眼通红,目眦欲裂。 他迅速伸手接过高寒手里的步撵,冲着高寒道:“快去,谁敢点火,格杀勿论,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高寒被朱由检此时的样子吓了一跳,只是容不得他多想,连忙朝着那拿着火把的小道士跑去。 高寒就见那小道士朝高台走了两步,然后就将手里的火把朝着高台上丢去。这时高寒离着火把还有两步远,再去追火把已经来不及了,他一边跑一边一把将自己身上的外袍扯下,朝着那火把一甩,那火把离着高台还有一丈远便被高寒手里的衣袍兜了下来。 他站在那高台之下,将三清观的几十个小道士与高台隔开,面上颜色不变,口中淡淡的说了一句,“靠近者——死。” 此时的胡二宝见自己竟被朱由检抬着,心下甚是惶恐,道:“快放下,快快放下,怎敢劳动小公子为我抬撵。” 那抬着步撵前面的胡宝一听,立刻把步撵放了下来,朱由检也腾出了手。 另一边那丢火把的小道士见脱了外袍的高寒并不是很魁梧的样子,在济南府作威作福惯了,哪会将高寒的威胁放在眼里,在高寒的话说出口后,他仍是向前走了两步,就欲去夺高寒手里已经将他衣袍点燃了的火把。 就在离高寒还有一步远的时候,那小道士甚至都没看清高寒是怎么出脚的,他便被高寒一脚踢飞了出去。 高寒脚上还留了三分力,因此那小道士只是被高寒踢出了有一丈远,晕了过去,但并没有性命之危。 余下的道士见高寒如此勇猛,立刻止了上前的脚步,不敢再靠近分毫,生怕步了当先那道士的后尘。 台上的泽芜尊者见此情形顿时怒道:“大胆狂徒,你这是要与全山东的百姓为难吗?” 泽芜尊者话音一落,台下的百姓顿时一阵纷乱,朝着高台这边挤来,若不是还有兵丁维持秩序,怕高寒此时已经被人潮淹没了。 那李总督见朱由检口出狂言,顿时大怒道:“大胆的少年,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本官的面就要行凶,当真是无法无天,还不快让你的人退下,否则休怪本官明刑正典,将你就地正法。” 朱由检看着李总督和站在他身后的邢知府道:“这些孩子若是这么死了,你们这些父母官就当真能睡的安稳吗?昏官,庸官。” 邢知府听闻朱由检骂人,面上一阵羞赫,他是不信这妖道的,奈何总督和老太君在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因为畏惧便眼睁睁看着这上百孩童被火烧死,他当真会如朱由检所说以后恐怕会一生难安。 而那李总督听闻朱由检大放厥词,他不由怒道,来人,把这少年给我拿下。 就在几个兵丁准备动手的时候,骆养性连忙跑到了老太君面前,他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老太君,您看着这些孩子不是也有些不落忍?我五哥不过是心中不忍冲撞了总督大人,还望老夫人替我五哥求求情。” 老太君一看是骆养性求情,心下也不然看着那孩子就这样被抓了,他冲着李总督训斥道:“这孩子不过是说几句不当的话,哪值当你如此大动干戈,还不快让人退了。” 那总督当真听话,一听祖母发话,连忙应了声“是”,然后将那几个兵丁喝退。 虽然有骆养性求情,朱由检并未被抓,但他却并不知道就此罢口,接着道:“我看并非是这些孩童着了邪祟,而是你们这些人着了邪祟,你,你,你,还有这些济南府的百姓,都着了魔了。” 朱由检朝着李总督、老太君、邢知府一一指点过去,还有那些济南府被愚弄的百姓。 老太君见这孩子如此不识趣,帮他说情还落他埋怨,心里不忿,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还是面前这孩子越看越招人喜欢。 朱由检话虽过分,但李总督得了老太君的吩咐也不敢再与他为难。 这时,一直站在李总督身后的邢知府突然站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噗通”跪了下去。 李总督大惊,忙问道:“邢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邢知府之前被一个少年训斥,心里已经反复思虑了许久,也不想再受那种煎熬,连一个孩子都敢直言的事,他一个堂堂知府竟不敢言语,大不了不做这个官了就是,他壮着胆子道:“总督大人,这孩子说的对啊,下官才是着了邪祟,在这济南府的地界上纵容这些妖道胡作非为,如今把这济南府都祸害成什么样了,下官有罪啊,今天下官若是还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孩子被烧死的话,那下官便不配再做这济南府的父母官,这一世也都将不得安宁。” 李总督指着邢知府道:“你,你……” 只是朱由检他可以随意让人就抓了,但这一府的知府却不是他连个由头都没有说抓就能抓的。 老太君见这知府如此行事,不由恼怒的,“你这糊涂官儿,整个山东与这些孩童相比孰轻孰重你难道分不清吗?” 李总督见祖母生气,连忙上前扶着道:“祖母莫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说完,他朝着身边的兵士道:“把邢大人扶下去休息,想来邢大人是累着了,才有此糊涂言语。” 两个兵士听命上前一把将邢知府扶起来道:“邢大人,走吧,下去休息。” 邢知府被两个兵士一边拉着往前走,一边朝李总督喊道:“总督大人三思啊。” 李总督不理会邢知府的话,吩咐其他人道:“去,把那人带下来 ,让泽芜尊者继续祛邪。” 朱由检听闻李总督的话,不由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连忙冲着李总督和老太君道:“对了,祛邪,就是祛邪,老太君,总督大人,这位二宝真人也会祛邪,就让他为这些孩童祛邪吧。” 那老太君闻言不解的问道:“大人可以直接祛邪,孩子不是说无法祛除只能烬灭吗?” 朱由检听闻老太君的话连忙解释道:“老太君有所不知,这位二宝真人是龙虎山张天师座下弟子,道法岂是那三尊可比,三尊做不到的,这位二宝真人可以做到,老太君之前不是见证了两轮论道的结果,二宝真人的道法还是略高一筹的。” 老太君一听心下一喜,若是这些孩童不用烧死便能祛邪,当真是大功德一件。她连忙道:“那就请仙长快快施法祛邪吧。” 二宝真人此时听闻朱由检的话也才想到还有这一招,之前一时情急竟把这事给忘了。 他对着胡宝道:“快去把那些孩童放下来,贫道立刻就为他们祛邪除祟。”,接着他又冲着总督道:“还请总督大人派些人一起去帮忙。” 李总督对着几个兵士吩咐一声,那几人便随着胡宝一同往高台上面而去。 只是这时胡二宝往袍袖中一摸,顿时就愣住了,他有些无奈的对着老太君道:“老太君恕罪,贫道的符纸在第二轮论道之时用完了,能否容贫道回去再取一些回来。” 那老太君听闻二宝真人的话,心里游移不定,莫不是这二宝真人为了救这些孩童使得拖延之术吧? 胡二宝此时甚是懊恼,那些符纸都是他为了今日斗法后给那些百姓备下的,身上并没有带太多,竟是之前全都用了出去,那些符纸哪怕只有一张,也可以显出重重鬼影,便以一张为这上百孩童一同除祟也不为过,哪想竟连一张都没了。 而恰巧这时台上的兵丁在与泽芜尊者解释过后,那泽芜尊者冲着台下喊道:“二宝道友要为这些孩童祛邪除祟,不知你所谓的除祟过后可能保山东省天灾全消?” 二宝真人自是不能保证,他所谓的除祟只是把本就不存在的东西除去,但那天灾乃是老天的意志,如何是他能控制的了的。 一见胡二宝迟疑,朱由检连忙大声应道:“二宝真人说他能做到。” 泽芜尊者道:“那就请二宝真人速速施法祛邪吧。” 胡二宝看了一眼朱由检道:“这……” 朱由检朝着老太君道:“老太君不如先将那些孩童放下来,我先派人回去为二宝真人取符纸,让泽芜尊者先行施法,待符纸取来后再行祛邪也不迟,人命关天,想来不差那一时三刻。” 老太君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李总督吩咐了一声,李总督听了祖母的话后朝着高台上大喊一声道:“先将那些孩童放下来吧。” 朱由检闻言,连忙吩咐胡宝骑马回客栈去把胡二宝的符纸取来。 那几个兵丁得了总督大人的命令再不迟疑,吩咐将绑缚那些孩童的绳索解了开来,高台下面的高寒将那些孩子一一接了下来。 台下的小道士见那些孩童被放下,纷纷上前就想重新将他们管束起来,只见高寒双眼朝他们一瞪,那些小道士立马后退了两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六十四章 浴火涅槃(四)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胡宝知道那符纸要的甚急,他快马加鞭,不多时便把那些符纸取了过来。 朱由检在胡二宝接过符纸后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他朝着那群小道士走去。 胡二宝将符纸拿在手里,然后将那上百孩童聚在一起,接着便坐在步撵上捏起了手印,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众人只见二宝真人手里十多张符纸一甩,立时,那些符纸便悬在了那群孩童头顶,接着无火自燃,符纸上面显示出森森鬼影,而且不是单独一个的,已成群魔乱舞的局面。 那些百姓看着二宝真人手上的道法,竟和三尊祛邪之时并无二致,而那些孩童身上在三尊手中无法祛除的邪祟,不多时便如同在普通大人身上一般被缚妖绳缚了起来。 那些济南府的百姓见二宝真人道法高深,比三尊犹有过之,不由的纷纷朝他拜了下去。 待除祟过后,那二宝真人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对着李总督道:“还要麻烦总督大人将这些孩童安顿好。” 李总督应了一声。 二宝真人接着道:“贫道察觉这山东省的天灾其实并非落在这些孩童身上,而是那群小道士,之前被邪祟附身的孩童身被这些小道士害死后,那些邪祟无处寄身,便依附在了这些小道身上,他们才是引发山东天灾不断的罪魁祸首,只是贫道修为尚浅,这些人邪祟入骨,贫道也无法将之除去,只能如三尊那般用三味真火将他们烬灭了才能彻底祛除。” 老太君闻言诧异的道:“仙长此话当真?” 二宝真人捏了个手印,口呼:“无量天尊,此事人命关天,贫道怎敢胡乱言语。”,只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小公子说这些都是畜生,算不得人,只能说畜命并不关天。” 那李总督接口问道:“仙长可能证明?” 二宝真人微微一笑,道:“老太君和总督大人稍后。” 这时朱由检站在那群小道士面前问道:“你们都是济南府人?这些都是你们的乡亲?这些孩子都是你们的兄弟姐妹?” 那些小道士闻言并不答话。 朱由检朝着那群小道士道:“你们这些人里,手下没有伤过孩子性命的,上前一步。” 那群道士闻言转着头左右看了看,接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瑟缩的小道士越出人群,走上前来。 朱由检在那些小道士的面上一一扫过,道:“再无人了吗?未曾与乡邻为恶的,上前一步。” 接着还是那小道士再次朝前迈了一步,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朱由检审视的看着那些道士问道:“还是无人?” 接着他再不多问,朝着高寒道:“把他的道袍扒了。” 高寒依言将那小道士的道袍脱掉,小道士被之前高寒的凶相吓得瑟瑟发抖,此时高寒上手他哪还敢动弹,在高寒将他的道袍脱掉之后,朱由检对着他道:“回家好好做个人,莫再做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当。” 那小道士抱着胳膊只着个贴身的衣服,抬头看了看高台上的泽芜尊者,再看看身后的那群经常欺负他的道士,依言朝着外面的人群走去。 台上的蘅芜尊者看着朱由检,质问道:“小公子这是何意?” 朱由检仰头望着泽芜尊者道:“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本公子今日助你涅槃。” 说完,朱由检朝着二宝真人转头大喊道:“请二宝真人施法。” 朱由检话音方落,胡二宝两手连连甩出,一张张符纸直奔那群小道士头顶而去,接着,济南府的百姓就见那些小道士头上也显现出重重的鬼影邪祟。 不仅是那些围观的百姓,连李总督和老太君心里也不敢置信,这些济南府的卫道者,竟才是山东的祸害。 在鬼影显现后,朱由检手指着身后的高台看着那些小道士道:“都上去。” 那些小道士不知道朱由检意欲何为,纷纷摇头不愿上去,朱由检也不理会,他对着高寒道:“若是有不上去的,每人折断一根手臂丢上去。”,说完,他又朝着胡宝道:“过来帮忙。” 胡宝到来之后,朝着那群小道士伸出双手松了松手指,“咔咔咔”几声轻响,大多数人倒是没什么感觉,还不如高寒之前的一手来的威慑强些,只是却把那几个在客栈之中遭过胡宝罪的小道士吓得连连往后躲。 胡宝看着那几个缩着头的小道士道:“别躲了,我看到你们了,再不上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几个见识过胡宝手段的小道士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按他说的去做,而走在最前的就是那个被胡宝折断了双臂的泽芜尊者弟子。 一有人带头往高台上走,其余的小道士有些也跟着一起走上了高台,只剩下十来个道士仍旧站在那里不动,他们已经有些猜到了朱由检让他们上台去准备做什么。 高寒、胡宝看着那些仍站着不动的道士,二人相视一眼只是一个闪身就各自站到一名道士面前,那提着高寒、胡宝二人的道士见这二人动作迅疾如风,尚来不及躲闪就被二人一人拿住了一只手臂,接着就听“咔嚓”两声,伴着两个道士的惨叫,那两名道士的手臂应声折 断。 其他几人见此情形转身就欲往道观逃去,只是刚跑了两步就被高寒和胡宝二人拦住,他们几个拳打脚踢,那几名逃跑的小道士便都倒在了地上,此时高寒、胡宝二人都留了力,若是都打的爬不起来,那这些人都要靠他们二人一个个提上去了。 胡宝看着被他们折断了手臂的道士说道:“还不上去吗?我们不介意再断你们一手,若是还不上,那就连两天腿也一起折了再把你们丢上去,若是腿脚完好,我们也不想多费那个力气。” 那两个被折断了手臂的道士用另外一只手扶着断掉的胳膊,看着地上准备逃跑被打倒的几人,想来逃是逃不掉了,他们恨恨的看了高寒、胡宝二人一眼,无奈的朝着高台走去,与其多受些罪,不如早些上去算了。 胡宝见那二人上去,又看着地上躺着哼哼唧唧的几人道:“你们呢?需要我们也帮帮你们吗?” 那躺在地上的几人仍是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在地上哼哼着,还时不时的偷眼看一下胡宝二人和地上躺着的几个道友。 胡宝见警告无效,便朝着地上离得最近一人走去,就在他蹲下身想去拿那人手臂的时候,只见那人迅速的朝着旁边匍匐了一下,接着迅速的站起身朝着高台跑去。 高寒有样学样,二人朝着地上的人一个个的走过去,每到一处,便有一人起身上台。 很快,三尊观里所有的小道士便都登上了高台。 那些被逼上高台的道士有几人抱着台上泽芜尊者的胳膊道:“师傅,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那泽芜尊者此时也明白了朱由检的险恶用心,他所谓的“浴火涅槃”不过是通过预先埋好的道具做隔火之用,还有高台四角的四尊八角带兽口的铜鼎,都可让他免受火烧,而且他身上还穿了石棉等隔热的东西,火是烧不到他的,只是通过一些火光效果与台下之人的视觉效果,让他看起来仿佛置身火中一般,不过他并不知道的是台面的土石已经被高寒、胡宝二人翻过了。 若是台上此时是那些被绑着的孩子,泽芜尊者自信并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影响,但换了这些道士,一旦火烧起来,他可没那个本事控制住这些人带着火横冲直撞,那时候他也必然会被连累的。 看着台上乱纷纷的样子,朱由检全然不当回事,也不让人将那些道士绑了,只是对着泽芜尊者道:“尊者准备施法吧,本公子来帮你点火,助你涅槃。” 泽芜尊者见着朱由检已经捡起了之前被高寒放在地上的那个火把,他连忙朝着台下道:“慢着,此事不可,这些人会影响本尊施法,且让他们下去,待本尊施法过后再帮他们祛邪除祟。” 那邪祟本身就是假的,朱由检深信一个从电视剧中总结出来的道理,那就是“反派往往死于话多”,他哪会给泽芜尊者机会,一把就把那火把朝着高台上丢了上去。 台上的几捆柴禾早就被泼了桐油,那是遇火就着,火把方落在柴堆上,火焰呼啦一下便起来了。 朱由检对着高寒和胡宝二人道:“去那里守着,若是有人往下跑,就把他们打回去。” 泽芜尊者此时见火已经烧起来了,他顾不上抱住他的那几个小徒弟,一把把他们推开就准备往台下跑,虽然下台的出口那里此时已经有火烧了起来,但上不算太大,若冲出去的话最多受些灼伤,总不会丢了性命。 朱由检见此情形嘿嘿一笑,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然后走到高台边,将那围住高台的幔帐轻轻掀起一个角,朝着高台下面看了一眼,接着便把手里引燃了的火折子丢进了高台之下。 泽芜尊者那几个小徒弟见师父要不管他们自己逃命了,他们连忙跟在泽芜尊者身后准备往下跑。 只是泽芜尊者跑到台边出口的时候,就见那下台的梯子上站着两个人如门神一般,他顾不上面前有人了,一步跳过台边的火焰朝着楼梯而去,守着台子的二人哪管来的是谁,别说是泽芜尊者了,就是那总督大人他们此时也不会放过去。 于是二人一人伸出一脚在泽芜尊者跳起还没落地的时候就将他踢了回去。 泽芜尊者没想到此时这二人竟敢当着那么多信徒的面对着他出脚,一个不慎便被踢倒在高台上,连着压倒了跟在他后面的几个小徒弟。 待泽芜尊者起身后,朝着台下看了看,竟发现他的那些信徒竟对这二人的无礼视若无睹。 而那些信徒此时的心境是,二宝真人帮那群孩子除了邪祟还免遭荼害,而这泽芜尊者说是要施法怎么还往台下跑? 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台上的火头就烧的旺了起来,那群道士只得往台子中间没有木柴的地方挤,这时候再想从火堆里穿过去已经是不可能了。 那些小道士此时依然对泽芜尊者的道法深信不疑,他们纷纷朝着泽芜尊者催道:“师傅(师伯、师叔),快快施法。” 泽芜尊者此时被围在中间,须发很是凌乱,道袍上还有之前从火堆上跳过时留下的黑灰和烧焦的痕迹,看上去很是狼狈。 他这时候哪还有心情去应付那些小道士,只想着这次要如何逃过 升天。 没过多久,那原本围在高台四周的的幔帐便烧了起来,等到那些幔帐烧尽后,便露出了高台之下藏着的许多已经烧起来的柴禾,熊熊的大火逐渐沿着高台四周漫上了台面。 那些躲在高台中间的道士本觉得这里与柴堆还有些空隙,一时还算安全,哪知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竟然连脚下的泥土都着起火来,先是从柴堆下的地面,然后慢慢的朝着中间漫延过来,起初漫延的火势还不是很大,只是当那火焰快接近最外面的几人时,就见火势呼啦一下大涨,然后那群道士便被火龙卷了进去。 这时候的高台已经烧成了一个巨大火球,下台的楼梯早已不再需要人去看守了,此时就算有人想从火中冲出来,也无法撑到活着把身上的火扑灭,那些离着高台最近的百姓已经远远的朝后退去,即使离着那高台两丈以外,仍觉得面上烤的难受,好似眉毛都要烧着了一般。 而那些见过三尊“浴火”神迹的信徒此时看的甚是怪,从来只见三尊施法时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而此时的蘅芜尊者却在火中横冲直撞,丝毫不见以前的从容模样。 台面虽然很大,但也容不下几十个人身上带着大火在上面横冲直撞,那些被火烧的承受不住的道士,也不管方向,一头就朝着那些柴堆撞去,撞开了柴堆后便从高台的边缘跳了下来,尽管高台高近一丈,跳下去不死也残,但至少那高台下边看着没有火。 见有人将柴堆重开,除了已经被烧的动弹不得的人外,其他人纷纷从那台上跳了下去,包括泽芜尊者也是一样。 只是那些跳下了高台的人,有些摔到地上后便不再动弹了,只有几个还能勉强朝着人群的方向匍匐几下,口中艰难的喊着“救我!” 那些百姓看着一个个火人朝他们爬来,吓得再次纷纷后退,只是那些人连一步都没爬到便趴在地上没了声息。 那总督府的老太君见着这副惨状,哪还再敢睁眼去瞧,只是远远的站着,双手合十,口中不停的在那里祈祷。 朱由检此时就站在李总督身边,他朝着那一起跳下高台,此时身上还冒着火的泽芜尊者道:“现在总督大人还相信那三尊的道法吗?” 这一场本该是二宝真人与泽芜尊者论道的,可是此时却变成了这副场景,说什么“浴火涅槃”,“浴火”倒是看到了,但却只剩下一具具烧的焦黑的尸体,哪有什么涅槃。 这时李总督已经有些信了朱由检的说法,只是他哪会与一个少年去认输,虽然心里认同,但面上神情却是丝毫不变,目光只是盯着火场,连看都没有看朱由检一眼,更别说去回答他的话了。 见李总督不答话,朱由检丝毫不以为意,他转过头对着那位仍在闭眼祈祷的老太君道:“老太君,这泽芜尊者既然已经在施法之中殉道,那二宝真人的第三轮道法便也不用施展了吧?” 听闻那位白衣小哥与她说话,这时老太君才停止了祈祷,然后睁开眼睛向着朱由检看了过去,她道:“二宝真人修为高深,老身很是敬仰,如今三尊都已经羽化登仙,仙长自是不用再施展道法了,只是如今这三尊观……这三尊观已经无人了,不知日后何人可佑我山东风调雨顺啊,如果二宝真人不嫌弃的话,可否留在济南府入主这三尊观?老身日后定当日日供奉香火。” 若是没遇到朱由检之前,胡二宝对老太君的话自然是一万个愿意,但如今来说他是肯定不会留下了,若是留在济南府坑蒙拐骗,说不定等朱由检回京路过之时顺手就把他收拾了,而且跟着朱由检,倒好像不比坑蒙拐骗差。 于是一旁的胡二宝口宣道号,“无量天尊,老太君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贫道志在云游四海,泽寄苍生,岂能因一城一地而盘桓。至于护佑山东,这一点老太君安心,只要总督大人能多为山东百姓思虑,纵使天灾,于百姓来说也不过是一时之困,只要总督大人为百姓着想,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天灾。” 朱由检再次对着李总督道:“此间事了,我们也该走了,三尊观中想来有不少从百姓那里搜刮的钱财,总督大人若能将其用于百姓,那便是为百姓造福了。” 说完,朱由检转身朝着马车而去,只要救下那些孩童,灭了妖道,日后山东如何,便不是他朱由检能考虑的了。 就在朱由检登上马车的时候,那被救下的黄来儿来到朱由检车前道:“公子,公子,我李自成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日后在下定当厚报,还望公子赐下名姓。” 这时张之极再次打趣道:“这已经是第二次啦。” 不过朱由检这次没有再拒绝,他对着黄来儿道:“我姓朱,日后我们会有机会再见的。” 说完,朱由检朝着车夫吩咐一声,马车便缓缓向前行去。 PS:上个月三十万字,确实不易,年底了公司事情比较多,这个月只能保证不断更的情况下多更吧,到月底应该会有十五到二十万字。豆豆准备争取一下下月的新星,因为新星有均订要求,如果大家觉得本还过得去,希望这个月能到纵横平台正版订阅一下,支持一下豆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六十四章 浴火涅槃(四)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胡宝知道那符纸要的甚急,他快马加鞭,不多时便把那些符纸取了过来。 朱由检在胡二宝接过符纸后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他朝着那群小道士走去。 胡二宝将符纸拿在手里,然后将那上百孩童聚在一起,接着便坐在步撵上捏起了手印,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众人只见二宝真人手里十多张符纸一甩,立时,那些符纸便悬在了那群孩童头顶,接着无火自燃,符纸上面显示出森森鬼影,而且不是单独一个的,已成群魔乱舞的局面。 那些百姓看着二宝真人手上的道法,竟和三尊祛邪之时并无二致,而那些孩童身上在三尊手中无法祛除的邪祟,不多时便如同在普通大人身上一般被缚妖绳缚了起来。 那些济南府的百姓见二宝真人道法高深,比三尊犹有过之,不由的纷纷朝他拜了下去。 待除祟过后,那二宝真人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对着李总督道:“还要麻烦总督大人将这些孩童安顿好。” 李总督应了一声。 二宝真人接着道:“贫道察觉这山东省的天灾其实并非落在这些孩童身上,而是那群小道士,之前被邪祟附身的孩童身被这些小道士害死后,那些邪祟无处寄身,便依附在了这些小道身上,他们才是引发山东天灾不断的罪魁祸首,只是贫道修为尚浅,这些人邪祟入骨,贫道也无法将之除去,只能如三尊那般用三味真火将他们烬灭了才能彻底祛除。” 老太君闻言诧异的道:“仙长此话当真?” 二宝真人捏了个手印,口呼:“无量天尊,此事人命关天,贫道怎敢胡乱言语。”,只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小公子说这些都是畜生,算不得人,只能说畜命并不关天。” 那李总督接口问道:“仙长可能证明?” 二宝真人微微一笑,道:“老太君和总督大人稍后。” 这时朱由检站在那群小道士面前问道:“你们都是济南府人?这些都是你们的乡亲?这些孩子都是你们的兄弟姐妹?” 那些小道士闻言并不答话。 朱由检朝着那群小道士道:“你们这些人里,手下没有伤过孩子性命的,上前一步。” 那群道士闻言转着头左右看了看,接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瑟缩的小道士越出人群,走上前来。 朱由检在那些小道士的面上一一扫过,道:“再无人了吗?未曾与乡邻为恶的,上前一步。” 接着还是那小道士再次朝前迈了一步,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朱由检审视的看着那些道士问道:“还是无人?” 接着他再不多问,朝着高寒道:“把他的道袍扒了。” 高寒依言将那小道士的道袍脱掉,小道士被之前高寒的凶相吓得瑟瑟发抖,此时高寒上手他哪还敢动弹,在高寒将他的道袍脱掉之后,朱由检对着他道:“回家好好做个人,莫再做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当。” 那小道士抱着胳膊只着个贴身的衣服,抬头看了看高台上的泽芜尊者,再看看身后的那群经常欺负他的道士,依言朝着外面的人群走去。 台上的蘅芜尊者看着朱由检,质问道:“小公子这是何意?” 朱由检仰头望着泽芜尊者道:“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本公子今日助你涅槃。” 说完,朱由检朝着二宝真人转头大喊道:“请二宝真人施法。” 朱由检话音方落,胡二宝两手连连甩出,一张张符纸直奔那群小道士头顶而去,接着,济南府的百姓就见那些小道士头上也显现出重重的鬼影邪祟。 不仅是那些围观的百姓,连李总督和老太君心里也不敢置信,这些济南府的卫道者,竟才是山东的祸害。 在鬼影显现后,朱由检手指着身后的高台看着那些小道士道:“都上去。” 那些小道士不知道朱由检意欲何为,纷纷摇头不愿上去,朱由检也不理会,他对着高寒道:“若是有不上去的,每人折断一根手臂丢上去。”,说完,他又朝着胡宝道:“过来帮忙。” 胡宝到来之后,朝着那群小道士伸出双手松了松手指,“咔咔咔”几声轻响,大多数人倒是没什么感觉,还不如高寒之前的一手来的威慑强些,只是却把那几个在客栈之中遭过胡宝罪的小道士吓得连连往后躲。 胡宝看着那几个缩着头的小道士道:“别躲了,我看到你们了,再不上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几个见识过胡宝手段的小道士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按他说的去做,而走在最前的就是那个被胡宝折断了双臂的泽芜尊者弟子。 一有人带头往高台上走,其余的小道士有些也跟着一起走上了高台,只剩下十来个道士仍旧站在那里不动,他们已经有些猜到了朱由检让他们上台去准备做什么。 高寒、胡宝看着那些仍站着不动的道士,二人相视一眼只是一个闪身就各自站到一名道士面前,那提着高寒、胡宝二人的道士见这二人动作迅疾如风,尚来不及躲闪就被二人一人拿住了一只手臂,接着就听“咔嚓”两声,伴着两个道士的惨叫,那两名道士的手臂应声折 断。 其他几人见此情形转身就欲往道观逃去,只是刚跑了两步就被高寒和胡宝二人拦住,他们几个拳打脚踢,那几名逃跑的小道士便都倒在了地上,此时高寒、胡宝二人都留了力,若是都打的爬不起来,那这些人都要靠他们二人一个个提上去了。 胡宝看着被他们折断了手臂的道士说道:“还不上去吗?我们不介意再断你们一手,若是还不上,那就连两天腿也一起折了再把你们丢上去,若是腿脚完好,我们也不想多费那个力气。” 那两个被折断了手臂的道士用另外一只手扶着断掉的胳膊,看着地上准备逃跑被打倒的几人,想来逃是逃不掉了,他们恨恨的看了高寒、胡宝二人一眼,无奈的朝着高台走去,与其多受些罪,不如早些上去算了。 胡宝见那二人上去,又看着地上躺着哼哼唧唧的几人道:“你们呢?需要我们也帮帮你们吗?” 那躺在地上的几人仍是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在地上哼哼着,还时不时的偷眼看一下胡宝二人和地上躺着的几个道友。 胡宝见警告无效,便朝着地上离得最近一人走去,就在他蹲下身想去拿那人手臂的时候,只见那人迅速的朝着旁边匍匐了一下,接着迅速的站起身朝着高台跑去。 高寒有样学样,二人朝着地上的人一个个的走过去,每到一处,便有一人起身上台。 很快,三尊观里所有的小道士便都登上了高台。 那些被逼上高台的道士有几人抱着台上泽芜尊者的胳膊道:“师傅,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那泽芜尊者此时也明白了朱由检的险恶用心,他所谓的“浴火涅槃”不过是通过预先埋好的道具做隔火之用,还有高台四角的四尊八角带兽口的铜鼎,都可让他免受火烧,而且他身上还穿了石棉等隔热的东西,火是烧不到他的,只是通过一些火光效果与台下之人的视觉效果,让他看起来仿佛置身火中一般,不过他并不知道的是台面的土石已经被高寒、胡宝二人翻过了。 若是台上此时是那些被绑着的孩子,泽芜尊者自信并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影响,但换了这些道士,一旦火烧起来,他可没那个本事控制住这些人带着火横冲直撞,那时候他也必然会被连累的。 看着台上乱纷纷的样子,朱由检全然不当回事,也不让人将那些道士绑了,只是对着泽芜尊者道:“尊者准备施法吧,本公子来帮你点火,助你涅槃。” 泽芜尊者见着朱由检已经捡起了之前被高寒放在地上的那个火把,他连忙朝着台下道:“慢着,此事不可,这些人会影响本尊施法,且让他们下去,待本尊施法过后再帮他们祛邪除祟。” 那邪祟本身就是假的,朱由检深信一个从电视剧中总结出来的道理,那就是“反派往往死于话多”,他哪会给泽芜尊者机会,一把就把那火把朝着高台上丢了上去。 台上的几捆柴禾早就被泼了桐油,那是遇火就着,火把方落在柴堆上,火焰呼啦一下便起来了。 朱由检对着高寒和胡宝二人道:“去那里守着,若是有人往下跑,就把他们打回去。” 泽芜尊者此时见火已经烧起来了,他顾不上抱住他的那几个小徒弟,一把把他们推开就准备往台下跑,虽然下台的出口那里此时已经有火烧了起来,但上不算太大,若冲出去的话最多受些灼伤,总不会丢了性命。 朱由检见此情形嘿嘿一笑,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然后走到高台边,将那围住高台的幔帐轻轻掀起一个角,朝着高台下面看了一眼,接着便把手里引燃了的火折子丢进了高台之下。 泽芜尊者那几个小徒弟见师父要不管他们自己逃命了,他们连忙跟在泽芜尊者身后准备往下跑。 只是泽芜尊者跑到台边出口的时候,就见那下台的梯子上站着两个人如门神一般,他顾不上面前有人了,一步跳过台边的火焰朝着楼梯而去,守着台子的二人哪管来的是谁,别说是泽芜尊者了,就是那总督大人他们此时也不会放过去。 于是二人一人伸出一脚在泽芜尊者跳起还没落地的时候就将他踢了回去。 泽芜尊者没想到此时这二人竟敢当着那么多信徒的面对着他出脚,一个不慎便被踢倒在高台上,连着压倒了跟在他后面的几个小徒弟。 待泽芜尊者起身后,朝着台下看了看,竟发现他的那些信徒竟对这二人的无礼视若无睹。 而那些信徒此时的心境是,二宝真人帮那群孩子除了邪祟还免遭荼害,而这泽芜尊者说是要施法怎么还往台下跑? 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台上的火头就烧的旺了起来,那群道士只得往台子中间没有木柴的地方挤,这时候再想从火堆里穿过去已经是不可能了。 那些小道士此时依然对泽芜尊者的道法深信不疑,他们纷纷朝着泽芜尊者催道:“师傅(师伯、师叔),快快施法。” 泽芜尊者此时被围在中间,须发很是凌乱,道袍上还有之前从火堆上跳过时留下的黑灰和烧焦的痕迹,看上去很是狼狈。 他这时候哪还有心情去应付那些小道士,只想着这次要如何逃过 升天。 没过多久,那原本围在高台四周的的幔帐便烧了起来,等到那些幔帐烧尽后,便露出了高台之下藏着的许多已经烧起来的柴禾,熊熊的大火逐渐沿着高台四周漫上了台面。 那些躲在高台中间的道士本觉得这里与柴堆还有些空隙,一时还算安全,哪知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竟然连脚下的泥土都着起火来,先是从柴堆下的地面,然后慢慢的朝着中间漫延过来,起初漫延的火势还不是很大,只是当那火焰快接近最外面的几人时,就见火势呼啦一下大涨,然后那群道士便被火龙卷了进去。 这时候的高台已经烧成了一个巨大火球,下台的楼梯早已不再需要人去看守了,此时就算有人想从火中冲出来,也无法撑到活着把身上的火扑灭,那些离着高台最近的百姓已经远远的朝后退去,即使离着那高台两丈以外,仍觉得面上烤的难受,好似眉毛都要烧着了一般。 而那些见过三尊“浴火”神迹的信徒此时看的甚是怪,从来只见三尊施法时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而此时的蘅芜尊者却在火中横冲直撞,丝毫不见以前的从容模样。 台面虽然很大,但也容不下几十个人身上带着大火在上面横冲直撞,那些被火烧的承受不住的道士,也不管方向,一头就朝着那些柴堆撞去,撞开了柴堆后便从高台的边缘跳了下来,尽管高台高近一丈,跳下去不死也残,但至少那高台下边看着没有火。 见有人将柴堆重开,除了已经被烧的动弹不得的人外,其他人纷纷从那台上跳了下去,包括泽芜尊者也是一样。 只是那些跳下了高台的人,有些摔到地上后便不再动弹了,只有几个还能勉强朝着人群的方向匍匐几下,口中艰难的喊着“救我!” 那些百姓看着一个个火人朝他们爬来,吓得再次纷纷后退,只是那些人连一步都没爬到便趴在地上没了声息。 那总督府的老太君见着这副惨状,哪还再敢睁眼去瞧,只是远远的站着,双手合十,口中不停的在那里祈祷。 朱由检此时就站在李总督身边,他朝着那一起跳下高台,此时身上还冒着火的泽芜尊者道:“现在总督大人还相信那三尊的道法吗?” 这一场本该是二宝真人与泽芜尊者论道的,可是此时却变成了这副场景,说什么“浴火涅槃”,“浴火”倒是看到了,但却只剩下一具具烧的焦黑的尸体,哪有什么涅槃。 这时李总督已经有些信了朱由检的说法,只是他哪会与一个少年去认输,虽然心里认同,但面上神情却是丝毫不变,目光只是盯着火场,连看都没有看朱由检一眼,更别说去回答他的话了。 见李总督不答话,朱由检丝毫不以为意,他转过头对着那位仍在闭眼祈祷的老太君道:“老太君,这泽芜尊者既然已经在施法之中殉道,那二宝真人的第三轮道法便也不用施展了吧?” 听闻那位白衣小哥与她说话,这时老太君才停止了祈祷,然后睁开眼睛向着朱由检看了过去,她道:“二宝真人修为高深,老身很是敬仰,如今三尊都已经羽化登仙,仙长自是不用再施展道法了,只是如今这三尊观……这三尊观已经无人了,不知日后何人可佑我山东风调雨顺啊,如果二宝真人不嫌弃的话,可否留在济南府入主这三尊观?老身日后定当日日供奉香火。” 若是没遇到朱由检之前,胡二宝对老太君的话自然是一万个愿意,但如今来说他是肯定不会留下了,若是留在济南府坑蒙拐骗,说不定等朱由检回京路过之时顺手就把他收拾了,而且跟着朱由检,倒好像不比坑蒙拐骗差。 于是一旁的胡二宝口宣道号,“无量天尊,老太君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贫道志在云游四海,泽寄苍生,岂能因一城一地而盘桓。至于护佑山东,这一点老太君安心,只要总督大人能多为山东百姓思虑,纵使天灾,于百姓来说也不过是一时之困,只要总督大人为百姓着想,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天灾。” 朱由检再次对着李总督道:“此间事了,我们也该走了,三尊观中想来有不少从百姓那里搜刮的钱财,总督大人若能将其用于百姓,那便是为百姓造福了。” 说完,朱由检转身朝着马车而去,只要救下那些孩童,灭了妖道,日后山东如何,便不是他朱由检能考虑的了。 就在朱由检登上马车的时候,那被救下的黄来儿来到朱由检车前道:“公子,公子,我李自成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日后在下定当厚报,还望公子赐下名姓。” 这时张之极再次打趣道:“这已经是第二次啦。” 不过朱由检这次没有再拒绝,他对着黄来儿道:“我姓朱,日后我们会有机会再见的。” 说完,朱由检朝着车夫吩咐一声,马车便缓缓向前行去。 PS:上个月三十万字,确实不易,年底了公司事情比较多,这个月只能保证不断更的情况下多更吧,到月底应该会有十五到二十万字。豆豆准备争取一下下月的新星,因为新星有均订要求,如果大家觉得本还过得去,希望这个月能到纵横平台正版订阅一下,支持一下豆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反裘负刍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一行车马回到客栈,那客栈的老板和伙计早就在客栈门口翘首观望,见马车停住后高寒和胡宝当先下了马,将缰绳递给那客栈伙计,二人便朝着后面的马车而去。 高寒和胡宝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很快,二人便抬着胡二宝下了马车,那客栈掌柜知道今日胡二宝是去三尊观与三尊斗法,一见胡二宝现在这副模样,掌柜的心里没由来的就是一慌,看这样子似乎是输了,而且还负了重伤。 在一行人进入客栈的时候,朱由检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掌柜的道:“还要劳烦掌柜的跑一趟,帮忙请个城里最好的外伤大夫。” 那掌柜的接过银子,略有些不安的问道:“仙长这是……莫非是输了?” 朱由检笑着摇了摇头道:“掌柜的放心,你这店铺算是不用转让了,你们也可以安安心心的经营下去,二宝若当真是输了,本公子岂不是要留在三尊观给那三个妖道护法了?还能站在这里与掌柜的说话?他不过是受了些外伤,那三尊观的妖道自今日便是彻底的消失了。” 客栈掌柜闻言一喜,他因为不信三尊的邪祟之说,店铺外没挂招魂幡,因此没少受济南府百姓的排挤和那些小道士无故责难。他试探的向朱由检问道:“小公子的意思是?三尊观的那些道士……”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都白日飞升了。” 那客栈掌柜马上明白了朱由检所说的白日飞升的意思,他高兴的将银子递回给朱由检道:“公子稍后,小老儿这就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给二宝仙长瞧伤,您几位算是为济南府做下了大好事,小老儿哪还能再收您的银子,这两日的房钱小老儿也一并给您免了,晚上我再让后厨做顿好的,慰劳一下各位贵人。” 那胡二宝被高寒、胡宝抬着也不消停,一听客栈掌柜说要做顿好的,他连忙回头道:“贫道要吃老母鸡好好补补,为了你们济南府贫道这次亏大发了。” 朱由检听着胡二宝的话不由觉得好笑,“你倒是真把你自己当做龙虎山的道士了?如今开口闭口都是贫道。” “这不是说顺口了嘛?若非如此,谁知道什么时候说漏了嘴就被别人揭穿了,如今没被揭穿都落得这副境地,若是被当众揭穿,那岂不是要跟三尊观的妖道一样在火中涅槃了。” 这胡二宝如今就像个斗胜了的公鸡,对谁都是昂着头一副还想再战三百回合的样子,若不是腿上偶尔传来的剧痛让他哼唧两声,谁也不认为他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高寒、胡宝二人可不想再听他聒噪,也不顾他还想再与旁人絮叨,抬着胡二宝就上了楼。 客栈掌柜看着胡二宝上了楼后,便向那牵马回来的伙计嘱托一声看好店铺,自己亲自出门去请大夫去了。 就在客栈掌柜的离开后没多久,这一日依旧没什么生意,那伙计便搬了个凳子坐在客栈门口晒着太阳,就在他晒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突然就感觉一阵嘈杂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客栈伙计有些惺忪的睁开眼,他抬起头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汹涌的人潮如山洪一般朝着这边涌来,而且那些人的目标,好像就是他。 见此情形,那伙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睡意全无,他急忙收了凳子朝客栈里面跑去。 才进了门,那伙计把凳子一丢,飞快的取过门板将客栈的门挡上了,也就是在他挡上门板前后脚的功夫,门外便传来了震天响的敲门声,和“开门”的叫喊声。 客栈伙计背靠在门板上,拍了拍“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稍微缓了口气,他略微转头朝着外面道:“掌柜的不在,今日不做生意。” 外面如此吵杂,也不知伙计的声音外面到底听见了几个字,那砸门的声音仍旧不止,而这伙计在里面就是不肯开门,这么多人来势汹汹,谁知道万一开了门会不会被这些人啃的连个渣都不剩。 那伙计就站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直过了许久也不见人散去,声音依旧嘈杂,只是砸门声早就停了。 不一会儿,朱由检从楼上走了下来,看着客栈大门紧闭,而那伙计站在门后一副做贼的样子,他不解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外面这么吵?” 那伙计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谁知这些人中了什么邪,今日都堵到我们门口来了,平日里虽偶有来捣乱的,也不像今日这样密密麻麻全是人。” 朱由检不解的道:“来捣乱的吗?他们为什么要捣乱?” “还不是因为我们店没挂那三尊卖的招魂幡,这些百姓便说我们店铺不净,会沾染邪祟。” 朱由检难以理解的道:“可是今日三尊和那些作恶的小道士都已经死了,他们为何还要来捣乱?若真是来捣乱的,那你们掌柜的出去请大夫,回来的时 候岂不是很危险?” “说不定就是因为三尊死了这些人才恼羞成怒的,这些人可是把三尊当作神灵一般,他们却都因与二宝真人论道而惨死,这些人信仰没了那还不要拼命,我就纳了闷了,三尊和那些小道士如此欺人,这些人连家财孩子都送给了三尊,怎么就看不出来三尊的险恶,连我一个小小的伙计都能想通的事情他们却想不通,真是可悲。唉,至于我们掌柜,但愿他见到这么些人能知道躲一下吧,” 客栈伙计话音方落,就听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只是这次敲门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把门砸的“哐哐”作响,好像要把门框都拆了一般,而且此时好像门外嘈杂的声音也平息了。 那小伙计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转过身趴着门缝往外瞧去,这一看不要紧,那门外站着敲门的竟是自家客栈的老掌柜,这一下可把伙计给惊着了,他回过身看着朱由检不停的念叨,“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怎么办啊,我们掌柜的被那些人给挟持了,你说说掌柜的这一把年纪了,看到这么些人怎么就不知道躲一下,如今被这些人抓住了,给他们开门,这店铺怕是就要被糟蹋了,若是不开,掌柜的就要被糟蹋了,我该如何是好?” 朱由检见这伙计说的好笑,只是事情却是有些蹊跷,他绕开那伙计,也趴着另外一处门缝朝外望去,就见那客栈掌柜身边还站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那些围着客栈的百姓离着他们尚有一步远,这掌柜的哪像是被挟持了的样子。 朱由检道:“我看着掌柜的倒不像是被劫持了的样子,会不会你想岔了,那些百姓并不是来闹事的?” 那伙计被朱由检说的一愣,道:“他们不是来闹事的那还能来干嘛?住店还是吃饭也不可能一下来这么多人啊?” 那掌柜的在外面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开门,想着那二宝真人还等着大夫瞧伤呢,心里不由的有些责怪那小伙计做事不太稳当,让他看着店铺,只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关了铺子偷懒。 客栈掌柜再敲门的时候难免就带了些火气,店铺的门板再次被砸的“哐哐”作响,连门框上的灰尘都震落下来不少,那掌柜一边砸门一边朝里面喊道:“大福子,你在里面偷懒睡着了吗?大白天的关了铺子做什么?” 一听掌柜的话,那伙计顿时急了,朝着外面道:“掌柜的,我可没偷懒,铺子也看的好好的,门外那么多闹事的,我哪敢给他们开门。” “你这小子净说些浑话,外面哪有人闹事?这些都是听闻仙长祛邪不收银钱,专门来求仙长祛邪除祟的。” 听掌柜的这么一说那小伙计才放下心来,原来是自己想岔了,也怪外面那些人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都不说个清楚。 既然弄明白了事情,那伙计重新将门板放了下来。 入了客栈,那老掌柜转身朝着外面的百姓说道:“各位先稍后片刻,二宝真人此时有些不便,我先去禀告了仙长再由仙长定夺。” 说完,客栈掌柜便将那大夫请进了门,然后对着朱由检道:“小公子,这位是全济南最好的大夫,我帮您请来了,听闻是帮二宝真人看伤,这位大夫把医馆关了就匆忙赶来了。” 朱由检朝着那大夫施了一礼,道:“多谢大夫。” 那大夫急忙还礼道:“小公子客气,医者怀济世救人之心,然能救治的不过是药石可医病症,而仙长所医的,却是人心,老朽从医至今已有五十余载,从不信鬼神邪祟之说,但见众生愚昧,却是说也说不通,骂也骂不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济南府日渐凋敝,而仙长不过半日之功便拯救了上百孩子,灭除了济南一害,还为此负了重伤,莫说赶着为仙长治伤,能看着这些百姓醒来,,便是舍了老朽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朱由检道:“二宝真人行道是在救人,先生悬壶济世,也是救人,只是医者的信仰与大夫的一颗仁心,先生便与真人不分高低上下,切莫在说什么舍了性命的话,您的性命还当为济南府的病患好好惜着些,您老稍后,我去请二宝真人下楼了。” 见朱由检转身要上楼,那大夫连忙伸手阻止道:“仙长既是受了伤,还是老朽上去瞧瞧吧。” 朱由检道:“大夫莫要客气,您老赶了一路便先在下面歇息片刻,这门外的百姓也都等着二宝真人下来替他们祛邪除祟呢,今日便借着这机会把邪祟的问题一道解了才好。” 闻言,老大夫朝着门外那些翘首以盼的百姓看了一眼,也不再强求,他点了点头背着药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朱由检上了楼,不多时便领着高寒、胡宝二人将胡二宝抬了下来。 客栈楼下的大堂可没有床铺,那掌柜的和伙计便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高寒、胡宝二人便把二宝真人放在了上面。 那大夫看了看这位二宝真人,先是朝他行了一礼,道:“老朽替济南府的百姓谢过仙长。” 胡二宝半生行骗,何曾被人如此尊敬过,那老大夫的一礼顿时让他受宠若惊,原本躺在桌子上的他,连忙就要起身还礼,只是稍微用力,腿上吃痛,他便“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老大夫连忙阻止胡二宝道:“仙长莫要起来,老朽定会为仙长尽力医治。” 胡二宝也不再勉强起身,只是口中朝老大夫道:“多谢大夫。” 那大夫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接着便不再说话,他取出剪刀,先是将胡二宝的裤脚和胡宝简单包扎的布条剪开,看着那受伤的位置和伤口,大夫开口道:“还好,未伤及筋骨,待老朽为仙长清理了伤口,抹上些药,只要多换几次药,这伤口过上十几日便可痊愈了。” 这时,朱由检走到客栈门前对着门外的百姓道:“你们可是来请仙长祛邪除祟的?” 那些百姓曾在二宝仙长身边见过这少年,因此他们多数知道这少年与那位二宝仙长是一道的,见这少年询问,外面的百姓连忙回话道:“正是正是,劳烦小公子与仙长通禀一声。” 朱由检朝那些百姓道:“你们若想祛邪除祟就进来吧,且看着你们身上是否真的有邪祟,如今二宝真人正在治伤,进来可以,但不可靠的太近妨碍大夫治伤。” 那些百姓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朱由检不再多说,转身回到大夫身边,他朝着高寒二人轻声吩咐一句,“看仔细着点,切莫让这些百姓靠的太近,以免妨碍到大夫。” 高寒、胡宝二人点了点头,然后朝前迈出一步,便正好拦在了那些进门的百姓面前,将他们与大夫隔出了两步的距离,此时涌进门内的不过二三十人,多数的还在门外挤着。 高寒朝着那些百姓道:“若想祛邪除祟,便到这里止步,后面的也不会耽误你们除祟的,若是越过这里,那今日大家就都请回吧。” 原本乱纷纷朝前挤着的人一听高寒的话,顿时止住了身形,甚至还往后退了一些,仿佛高寒说的是“越界者死!”一般。 虽然相隔两步,但这距离丝毫不影响那些百姓看着拼在一起的两张桌子上的情形。 朱由检朝着那些人道:“想必今日二宝真人与三尊斗法之时大家也看到了,各位应该相信二宝真人的道法与三尊比起来是要略高一筹的,而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这伤便是今日二宝真人与三尊斗法之时落下的,这伤也是需要大夫来进行医治,大家可有看到如三尊所说的无论受了什么伤只消略施道法或者服下灵丹妙药便可立即痊愈?二宝真人做不到,三尊那就更是做不到。” 这些百姓一边看着大夫为二宝真人治伤,一边听着朱由检云里雾里的话,最前面一人不解的问道:“小公子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今日斗法的过程,各位想必都有所了解,第一轮,虚芜尊者被油锅烹死,第二轮,蘅芜尊者被钉板扎死,第三轮,泽芜尊者被火焰烧死。为何他们平日里的道法都不灵了?为何他们又不用道法自救?因为那些道法根本就是假的。” 原本对朱由检颇有好感的百姓,此时纷纷出言训斥,“小公子怎可信口雌黄?二宝真人与三尊论道时,蘅芜尊者便说了,道法有难易,修为有深浅,修行本就不易,一着不慎难免就会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但也不能就此说明三尊的道法是假的,岂能因为三尊羽化了便诋毁他们?” 朱由检也不管这些人愤怒的神情,也不担心引起民愤,他接着道:“你们可是不信?那我且问你们,你们觉得在场的人中谁不可能沾染邪祟?” 那些人伸手指了指二宝真人,也有人指着朱由检,因为昨日有人见过朱由检头上显出顶着光圈的道童身影的。 朱由检摇头一笑,朝着躺在桌上的胡二宝道:“二宝,让这些人看看你我头上是否会现出邪祟。” 胡二宝腿上治着伤,但手上却丝毫不受影响,而且那大夫手法很是高明,将他的腿绑住之后清理伤口之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比之前胡宝包扎的时候强太多了。 胡二宝口中应了一声“好嘞”,接着他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突然就出现了两张黄色符纸,只见他双手一甩,两张符纸一张留在了他自己的头顶,另一张悬在了朱由检的头顶。 紧接着众人就见那两张符纸无火自燃,慢慢烧出一个鬼影出来。 那些百姓见了大惊,纷纷呼喊道:“原来你们是邪祟,是你们害死了三尊。” 朱由检闻言不由苦笑,道:“这并不能说明我们就是邪祟,而是说只要有这符纸,你想让谁身上有邪祟,那谁便会有邪祟。” 那些百姓闻言一怔,仍是有些不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反裘负刍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一行车马回到客栈,那客栈的老板和伙计早就在客栈门口翘首观望,见马车停住后高寒和胡宝当先下了马,将缰绳递给那客栈伙计,二人便朝着后面的马车而去。 高寒和胡宝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很快,二人便抬着胡二宝下了马车,那客栈掌柜知道今日胡二宝是去三尊观与三尊斗法,一见胡二宝现在这副模样,掌柜的心里没由来的就是一慌,看这样子似乎是输了,而且还负了重伤。 在一行人进入客栈的时候,朱由检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掌柜的道:“还要劳烦掌柜的跑一趟,帮忙请个城里最好的外伤大夫。” 那掌柜的接过银子,略有些不安的问道:“仙长这是……莫非是输了?” 朱由检笑着摇了摇头道:“掌柜的放心,你这店铺算是不用转让了,你们也可以安安心心的经营下去,二宝若当真是输了,本公子岂不是要留在三尊观给那三个妖道护法了?还能站在这里与掌柜的说话?他不过是受了些外伤,那三尊观的妖道自今日便是彻底的消失了。” 客栈掌柜闻言一喜,他因为不信三尊的邪祟之说,店铺外没挂招魂幡,因此没少受济南府百姓的排挤和那些小道士无故责难。他试探的向朱由检问道:“小公子的意思是?三尊观的那些道士……”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都白日飞升了。” 那客栈掌柜马上明白了朱由检所说的白日飞升的意思,他高兴的将银子递回给朱由检道:“公子稍后,小老儿这就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给二宝仙长瞧伤,您几位算是为济南府做下了大好事,小老儿哪还能再收您的银子,这两日的房钱小老儿也一并给您免了,晚上我再让后厨做顿好的,慰劳一下各位贵人。” 那胡二宝被高寒、胡宝抬着也不消停,一听客栈掌柜说要做顿好的,他连忙回头道:“贫道要吃老母鸡好好补补,为了你们济南府贫道这次亏大发了。” 朱由检听着胡二宝的话不由觉得好笑,“你倒是真把你自己当做龙虎山的道士了?如今开口闭口都是贫道。” “这不是说顺口了嘛?若非如此,谁知道什么时候说漏了嘴就被别人揭穿了,如今没被揭穿都落得这副境地,若是被当众揭穿,那岂不是要跟三尊观的妖道一样在火中涅槃了。” 这胡二宝如今就像个斗胜了的公鸡,对谁都是昂着头一副还想再战三百回合的样子,若不是腿上偶尔传来的剧痛让他哼唧两声,谁也不认为他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高寒、胡宝二人可不想再听他聒噪,也不顾他还想再与旁人絮叨,抬着胡二宝就上了楼。 客栈掌柜看着胡二宝上了楼后,便向那牵马回来的伙计嘱托一声看好店铺,自己亲自出门去请大夫去了。 就在客栈掌柜的离开后没多久,这一日依旧没什么生意,那伙计便搬了个凳子坐在客栈门口晒着太阳,就在他晒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突然就感觉一阵嘈杂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客栈伙计有些惺忪的睁开眼,他抬起头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汹涌的人潮如山洪一般朝着这边涌来,而且那些人的目标,好像就是他。 见此情形,那伙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睡意全无,他急忙收了凳子朝客栈里面跑去。 才进了门,那伙计把凳子一丢,飞快的取过门板将客栈的门挡上了,也就是在他挡上门板前后脚的功夫,门外便传来了震天响的敲门声,和“开门”的叫喊声。 客栈伙计背靠在门板上,拍了拍“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稍微缓了口气,他略微转头朝着外面道:“掌柜的不在,今日不做生意。” 外面如此吵杂,也不知伙计的声音外面到底听见了几个字,那砸门的声音仍旧不止,而这伙计在里面就是不肯开门,这么多人来势汹汹,谁知道万一开了门会不会被这些人啃的连个渣都不剩。 那伙计就站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直过了许久也不见人散去,声音依旧嘈杂,只是砸门声早就停了。 不一会儿,朱由检从楼上走了下来,看着客栈大门紧闭,而那伙计站在门后一副做贼的样子,他不解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外面这么吵?” 那伙计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谁知这些人中了什么邪,今日都堵到我们门口来了,平日里虽偶有来捣乱的,也不像今日这样密密麻麻全是人。” 朱由检不解的道:“来捣乱的吗?他们为什么要捣乱?” “还不是因为我们店没挂那三尊卖的招魂幡,这些百姓便说我们店铺不净,会沾染邪祟。” 朱由检难以理解的道:“可是今日三尊和那些作恶的小道士都已经死了,他们为何还要来捣乱?若真是来捣乱的,那你们掌柜的出去请大夫,回来的时 候岂不是很危险?” “说不定就是因为三尊死了这些人才恼羞成怒的,这些人可是把三尊当作神灵一般,他们却都因与二宝真人论道而惨死,这些人信仰没了那还不要拼命,我就纳了闷了,三尊和那些小道士如此欺人,这些人连家财孩子都送给了三尊,怎么就看不出来三尊的险恶,连我一个小小的伙计都能想通的事情他们却想不通,真是可悲。唉,至于我们掌柜,但愿他见到这么些人能知道躲一下吧,” 客栈伙计话音方落,就听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只是这次敲门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把门砸的“哐哐”作响,好像要把门框都拆了一般,而且此时好像门外嘈杂的声音也平息了。 那小伙计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转过身趴着门缝往外瞧去,这一看不要紧,那门外站着敲门的竟是自家客栈的老掌柜,这一下可把伙计给惊着了,他回过身看着朱由检不停的念叨,“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怎么办啊,我们掌柜的被那些人给挟持了,你说说掌柜的这一把年纪了,看到这么些人怎么就不知道躲一下,如今被这些人抓住了,给他们开门,这店铺怕是就要被糟蹋了,若是不开,掌柜的就要被糟蹋了,我该如何是好?” 朱由检见这伙计说的好笑,只是事情却是有些蹊跷,他绕开那伙计,也趴着另外一处门缝朝外望去,就见那客栈掌柜身边还站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那些围着客栈的百姓离着他们尚有一步远,这掌柜的哪像是被挟持了的样子。 朱由检道:“我看着掌柜的倒不像是被劫持了的样子,会不会你想岔了,那些百姓并不是来闹事的?” 那伙计被朱由检说的一愣,道:“他们不是来闹事的那还能来干嘛?住店还是吃饭也不可能一下来这么多人啊?” 那掌柜的在外面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开门,想着那二宝真人还等着大夫瞧伤呢,心里不由的有些责怪那小伙计做事不太稳当,让他看着店铺,只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关了铺子偷懒。 客栈掌柜再敲门的时候难免就带了些火气,店铺的门板再次被砸的“哐哐”作响,连门框上的灰尘都震落下来不少,那掌柜一边砸门一边朝里面喊道:“大福子,你在里面偷懒睡着了吗?大白天的关了铺子做什么?” 一听掌柜的话,那伙计顿时急了,朝着外面道:“掌柜的,我可没偷懒,铺子也看的好好的,门外那么多闹事的,我哪敢给他们开门。” “你这小子净说些浑话,外面哪有人闹事?这些都是听闻仙长祛邪不收银钱,专门来求仙长祛邪除祟的。” 听掌柜的这么一说那小伙计才放下心来,原来是自己想岔了,也怪外面那些人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都不说个清楚。 既然弄明白了事情,那伙计重新将门板放了下来。 入了客栈,那老掌柜转身朝着外面的百姓说道:“各位先稍后片刻,二宝真人此时有些不便,我先去禀告了仙长再由仙长定夺。” 说完,客栈掌柜便将那大夫请进了门,然后对着朱由检道:“小公子,这位是全济南最好的大夫,我帮您请来了,听闻是帮二宝真人看伤,这位大夫把医馆关了就匆忙赶来了。” 朱由检朝着那大夫施了一礼,道:“多谢大夫。” 那大夫急忙还礼道:“小公子客气,医者怀济世救人之心,然能救治的不过是药石可医病症,而仙长所医的,却是人心,老朽从医至今已有五十余载,从不信鬼神邪祟之说,但见众生愚昧,却是说也说不通,骂也骂不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济南府日渐凋敝,而仙长不过半日之功便拯救了上百孩子,灭除了济南一害,还为此负了重伤,莫说赶着为仙长治伤,能看着这些百姓醒来,,便是舍了老朽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朱由检道:“二宝真人行道是在救人,先生悬壶济世,也是救人,只是医者的信仰与大夫的一颗仁心,先生便与真人不分高低上下,切莫在说什么舍了性命的话,您的性命还当为济南府的病患好好惜着些,您老稍后,我去请二宝真人下楼了。” 见朱由检转身要上楼,那大夫连忙伸手阻止道:“仙长既是受了伤,还是老朽上去瞧瞧吧。” 朱由检道:“大夫莫要客气,您老赶了一路便先在下面歇息片刻,这门外的百姓也都等着二宝真人下来替他们祛邪除祟呢,今日便借着这机会把邪祟的问题一道解了才好。” 闻言,老大夫朝着门外那些翘首以盼的百姓看了一眼,也不再强求,他点了点头背着药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朱由检上了楼,不多时便领着高寒、胡宝二人将胡二宝抬了下来。 客栈楼下的大堂可没有床铺,那掌柜的和伙计便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高寒、胡宝二人便把二宝真人放在了上面。 那大夫看了看这位二宝真人,先是朝他行了一礼,道:“老朽替济南府的百姓谢过仙长。” 胡二宝半生行骗,何曾被人如此尊敬过,那老大夫的一礼顿时让他受宠若惊,原本躺在桌子上的他,连忙就要起身还礼,只是稍微用力,腿上吃痛,他便“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老大夫连忙阻止胡二宝道:“仙长莫要起来,老朽定会为仙长尽力医治。” 胡二宝也不再勉强起身,只是口中朝老大夫道:“多谢大夫。” 那大夫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接着便不再说话,他取出剪刀,先是将胡二宝的裤脚和胡宝简单包扎的布条剪开,看着那受伤的位置和伤口,大夫开口道:“还好,未伤及筋骨,待老朽为仙长清理了伤口,抹上些药,只要多换几次药,这伤口过上十几日便可痊愈了。” 这时,朱由检走到客栈门前对着门外的百姓道:“你们可是来请仙长祛邪除祟的?” 那些百姓曾在二宝仙长身边见过这少年,因此他们多数知道这少年与那位二宝仙长是一道的,见这少年询问,外面的百姓连忙回话道:“正是正是,劳烦小公子与仙长通禀一声。” 朱由检朝那些百姓道:“你们若想祛邪除祟就进来吧,且看着你们身上是否真的有邪祟,如今二宝真人正在治伤,进来可以,但不可靠的太近妨碍大夫治伤。” 那些百姓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朱由检不再多说,转身回到大夫身边,他朝着高寒二人轻声吩咐一句,“看仔细着点,切莫让这些百姓靠的太近,以免妨碍到大夫。” 高寒、胡宝二人点了点头,然后朝前迈出一步,便正好拦在了那些进门的百姓面前,将他们与大夫隔出了两步的距离,此时涌进门内的不过二三十人,多数的还在门外挤着。 高寒朝着那些百姓道:“若想祛邪除祟,便到这里止步,后面的也不会耽误你们除祟的,若是越过这里,那今日大家就都请回吧。” 原本乱纷纷朝前挤着的人一听高寒的话,顿时止住了身形,甚至还往后退了一些,仿佛高寒说的是“越界者死!”一般。 虽然相隔两步,但这距离丝毫不影响那些百姓看着拼在一起的两张桌子上的情形。 朱由检朝着那些人道:“想必今日二宝真人与三尊斗法之时大家也看到了,各位应该相信二宝真人的道法与三尊比起来是要略高一筹的,而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这伤便是今日二宝真人与三尊斗法之时落下的,这伤也是需要大夫来进行医治,大家可有看到如三尊所说的无论受了什么伤只消略施道法或者服下灵丹妙药便可立即痊愈?二宝真人做不到,三尊那就更是做不到。” 这些百姓一边看着大夫为二宝真人治伤,一边听着朱由检云里雾里的话,最前面一人不解的问道:“小公子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今日斗法的过程,各位想必都有所了解,第一轮,虚芜尊者被油锅烹死,第二轮,蘅芜尊者被钉板扎死,第三轮,泽芜尊者被火焰烧死。为何他们平日里的道法都不灵了?为何他们又不用道法自救?因为那些道法根本就是假的。” 原本对朱由检颇有好感的百姓,此时纷纷出言训斥,“小公子怎可信口雌黄?二宝真人与三尊论道时,蘅芜尊者便说了,道法有难易,修为有深浅,修行本就不易,一着不慎难免就会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但也不能就此说明三尊的道法是假的,岂能因为三尊羽化了便诋毁他们?” 朱由检也不管这些人愤怒的神情,也不担心引起民愤,他接着道:“你们可是不信?那我且问你们,你们觉得在场的人中谁不可能沾染邪祟?” 那些人伸手指了指二宝真人,也有人指着朱由检,因为昨日有人见过朱由检头上显出顶着光圈的道童身影的。 朱由检摇头一笑,朝着躺在桌上的胡二宝道:“二宝,让这些人看看你我头上是否会现出邪祟。” 胡二宝腿上治着伤,但手上却丝毫不受影响,而且那大夫手法很是高明,将他的腿绑住之后清理伤口之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比之前胡宝包扎的时候强太多了。 胡二宝口中应了一声“好嘞”,接着他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突然就出现了两张黄色符纸,只见他双手一甩,两张符纸一张留在了他自己的头顶,另一张悬在了朱由检的头顶。 紧接着众人就见那两张符纸无火自燃,慢慢烧出一个鬼影出来。 那些百姓见了大惊,纷纷呼喊道:“原来你们是邪祟,是你们害死了三尊。” 朱由检闻言不由苦笑,道:“这并不能说明我们就是邪祟,而是说只要有这符纸,你想让谁身上有邪祟,那谁便会有邪祟。” 那些百姓闻言一怔,仍是有些不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一百六十六章 医不治心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见这些百姓愚钝的可怕,他只得走到旁边取过一张凳子对那些百姓道:“你们觉得这凳子沾染了邪祟吗?” 那些百姓有些不敢确定,在他们想来,就没有什么是不会沾染邪祟的。 看到这些人的样子,朱由检有些气急的道:“邪祟附身在板凳上面给你们在屁股下面坐着玩吗?” 一听朱由检如此说法,前面一人便结巴着道:“应,应该……是没有的吧。” 这人话音方落,朱由检朝着胡二宝喊了一声,“二宝。” 胡二宝会意,一张符纸甩到那长凳上面,很快,符纸烧起来后鬼影又显了出来。 朱由检看着那些人道:“你们觉得还有什么是不会沾染邪祟的?” 这时人群后面一人拼命从人缝里挤到了前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太上老君塑像道:“这个神像是我从三尊那里请来的,想来邪祟是不敢沾染老君的。” 朱由检都不去接那塑像,头也不回的再次喊了一声,“二宝。” 又是一张符纸飘了过来,就停留在了塑像之上,符纸燃起,鬼影显现。 这时,人群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难道这些邪祟当真都是假的?那那些花了许多银钱除祟消灾的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孩童,还有那些被烧死的道士。 这时有人冲着胡二宝道:“仙长?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二宝真人闭上眼睛神情自若的道:“真的。” “那你们施展的那些神迹又是怎么回事?” “都是些障眼法,贫道也没时间与你们一一解开,今日且说一个你们回去试试便知,所谓‘油锅洗手’,你们先在锅里倒上一半的醋,再倒上一半的菜油,接着只消在油锅中丢上一块水垢,你们便会看见油锅之中冒起气泡,连火都不用点就可看到油锅烧开的景象,而此时的油锅却是冷的,你们别说想洗手了,就是在里面搓个澡也没什么问题,若是在油锅下面点上火那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这些百姓听闻二宝真人的话此时已经信了七分,这些年来因为邪祟之事,他们可没少花费银子,而此时听来这一切竟都是假的,这让他们如何接受,倒不如还被蒙骗着心里更舒坦一些。 于是一些百姓道:“不,不,仙长一定是弄错了,别处或许如此,但我们济南府当真是有神仙的。” 胡二宝不屑的道:“你们济南府的真神就是三尊那三个妖道吗?你们竟是宁愿相信欺骗你们银钱的人也不愿相信真相?贫道且问你们,真的神仙会缺你们那点银子吗?为你们除个邪祟还要收了大把的银钱才行?贫道也不妨告诉你们,你们家宅之中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是三尊和他们弟子搞出来的鬼把戏。” 这时有人声嘶力竭的吼道:“那你说的什么烧死那些小道士身上的邪祟山东的天灾就能解除也是假的了?” 胡二宝毫不隐瞒的道:“不错,贫道没那个本事解除天灾。” 那人接着道:“你胡说,三尊说了,只需除尽邪祟,三清便会替山东除去天灾。” 朱由检看着那个人道:“天灾可怕吗?已经很可怕了,但更可怕的是天灾的同时再遇上人祸。你们的愚昧端的可笑,拜了这些年的三尊,求了这些年的神,可是有用吗?是天灾消了?还是你们日子过的更好了?你们当真是发起狠来连自己都骗啊。” 那人大喊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谁能来救我们?谁还能来救山东?” 此时胡二宝睁开了眼睛,他将头转向那些百姓,然后缓缓的道:“贫道送你们一句话,‘自助者天助之’。若是今日的一席话你们听不进去也没关系,贫道就继续帮你们祛邪除祟就是。” 说完,胡二宝将袍袖之中所有的符纸全部抛出,那些符纸这次胡二宝没有特意去控制,而是任由那些符纸飘飘洒洒胡乱纷飞,有些在那些百姓的头顶上,有些落在了人群中,只是这些符纸无一例外的也都自燃了起来,接着胡二宝都懒得自己去动用什么缚妖绳了,他朝着客栈的伙计道:“大福子,你帮贫道把那些妖魔鬼怪都绑了吧。” 缚妖绳就是那伙计之前帮着胡二宝做的,许多现在还挂在墙上晾着呢,之前他一直在旁边看着热闹,这时一听胡二宝招呼,他马上来了兴致,连忙就从墙上扯下一段泡过卤水的棉线,在那些显了鬼影的符纸上一绕一圈,待棉线外表烧的黢黑,便算是将邪祟绑了。 这是胡二宝连糊弄都懒得糊弄了,便让这些济南府的百姓好好看看,那所谓的缚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待那些符纸燃尽,鬼影消失,胡二宝连头都懒得转一下,他朝着那些百姓道:“好了,如今邪祟也都已经除了,你们便都回去吧。” 那些百姓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人家说没有邪祟时,他们不愿意相信,如今邪祟除了,他们便觉得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只是假的终究是假的,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心底埋下了种子,总是要去面对的。 那些挤在客栈之中围在客栈之外的人,慢慢的开始离开,直到给胡二宝治伤的大夫为他包扎好了伤口,那些人才算散了干净。 虽然那老大夫一直全神贯注的在为胡二宝治伤,但这期间发生的事他也原原本本的看在了眼里,听进了耳中。 待那大夫收拾好药箱后,先是将日后胡二宝需要换的药递给了一旁的 朱由检,然后道:“这药前面七日需两日一换,介时便可下地行走,后面七日再换上两次便可痊愈了。” 朱由检向大夫道了声谢,那大夫道:“医不治心,无药疗疾,几位已仁至义尽,那些该明白的也已经明白,装睡的,无论如何也是唤不醒,老朽告辞。”,老大夫说完便告辞离开,朱由检将大夫送至门外很远方回。 就在朱由检回到客栈门前的时候,就见门外站着一人,想进去,却又一直踌躇不前。 “纪纲?你站在外面做什么?为何不进去?” 原本低着头的纪纲一听有人叫他,心下一阵慌张,抬头一看是朱由检,他搓着手道:“是小公子啊,之前在三尊观时我见师父受伤,后来结束后便被人群冲散了,我特地来看看师父怎么样了。” 朱由检一边往里走一边道:“那在门口站什么?快进去吧。” 纪纲“哦”了一声,便跟在朱由检后面进了客栈。 朱由检笑着对胡二宝道:“你徒弟看你来了。” 胡二宝已经被高寒和胡宝二人抬着下了桌子,此时正坐在桌前的凳子上,一见纪纲过来,他笑着道:“你小子倒是有口福,掌柜的才刚说过今晚做顿好的,你就来了。” 虽然客栈内的人都是一副喜庆的样子,胡二宝也与纪纲说着玩笑,但此时的纪纲却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他看着胡二宝欲言又止。 虽说纪纲是来看胡二宝的,但自他进了客栈后便一言不发。 这时其他人也看出了纪纲神情有些不对,几人停止了说笑,胡宝走上前拍了拍纪纲的肩膀道:“师侄这是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有人欺负你?师伯替你去欺负回来。” 纪纲摇了摇头,道:“没人欺负师侄,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就说。”,胡二宝见纪纲那样子,顿时敛了面上的笑容,他似乎有些猜到了纪纲为何如此,这纪纲应该是来了好一会儿了。 虽然见胡二宝一脸严肃,但他仍是有些犹豫的道:“师傅,弟子……” 这时胡二宝打断他道:“纪纲,我昨日便说过,你还并非是我弟子,既然你也尚未想通,那便不必以师徒相称。” 那纪纲闻言顿时跪在了胡二宝面前道:“师傅,弟子并非是尚未想通,对于拜师之事,弟子已经想的很明白了,只是有些事情弟子无法理解。” 胡二宝坐在凳子上身体前倾,将脸靠近纪纲道:“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想学的是道法,但是我并不会道法,也教不了你道法,明白了吗?昨日你要拜师之时,我想等到今日与你说的便是这句话,你起来回去罢。” 纪纲抬起头看着胡二宝道:“师傅若不会道法,那您施展的那些都是什么?” 胡二宝道:“你可以叫它戏法,可以叫它障眼法,也可以叫它骗术,但那唯独不是道法,你懂了吗?” 纪纲点了点头,然后冲着胡二宝重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纪纲磕完头要离开的时候,纪纲却开口说道:“那弟子便跟着师傅学戏法,学障眼法。”然后他露出一口白牙有些犹豫的接着说道:“还有……还有骗术……” 众人听闻纪纲的话,不由得送了一口气,若这纪纲当真放弃了,虽然胡二宝嘴上不说,但心里总归是会难过的。 朱由检感觉此时的气氛有些凝重,他开口道:“我觉得二宝这些手法也别叫什么戏法、障眼法还有骗术了,不如就叫‘魔术’吧,听着也顺耳一些。” 这时候骆养性附和道:“还是五哥好文采,这‘魔术’二字用的贴切,听着也舒坦,比什么障眼法骗术的强多了。” 胡二宝听了朱由检和骆养性的话,只是微微一笑算是应下了,接着,他面带审视的盯着纪纲看了片刻,道:“学习这‘魔术’一途甚是辛苦,贫道担心你受不了这个苦,何况明日我们便要启程离开济南府了,这里是你的家,你便当真情愿舍下吗?” 纪纲点了点头道:“只要能跟着师傅学习魔术,再苦再累弟子也不怕,昨日弟子便说了,家中只有弟子一人,师傅去哪儿,弟子便愿意跟去哪儿。” 胡二宝既已与纪纲说清了原委他还愿意拜师,那他自然也是愿意收下的,他坐在凳子上伸手扶着纪纲道:“好了,今日你便算正式入了为师门下了,起来吧。” 那边纪纲拍了拍衣服刚站起身,这时胡宝不愿意了,道:“昨日我收了个师侄都请了一桌宴席,今日你这徒弟都正式收了,难道还能没了什么说法了?” 胡宝话音方落,就听旁边伙计道:“快让让,快让让,小心烫着。” 几人回头一看,就见那客栈伙计大福子端着个小瓷盆往这边走来,挡着的几人连忙让开。 那小伙计大福子道:“老母鸡汤。” 胡二宝嘿嘿一笑道:“今日的宴席,有客栈掌柜的请了。” 胡宝很是不忿的道:“你们师徒二人这运气倒都是不错。” 这客栈掌柜的也是大气,今日这一顿宴席,置办的比昨日胡宝请的还要丰盛许多。这一顿饭直从过午吃到天黑才结束,待众人吃饱喝足后,朱由检道:“我们在济南府停留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发生的事情也着实不少,今日便都早点歇着吧,明日一早继续出发赶路。” 说完,朱由检看着纪纲道:“你既然愿 意跟着你师傅学些手艺,今晚你且回去收拾行囊,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也好准备一下,明日辰时再过来与我们一起出发,若是路远觉得不便,今晚收拾停当了也可以过来让掌柜的给你开一间客房住下,明日与我们一起走。” 纪纲点了点头应下了,他与胡宝、胡二宝行了礼,又与众人打了招呼便离开了,倒是也没说是今晚过来还是明早再过来。 待纪纲离开后,朱由检与掌柜的招呼了一声,若是纪纲回来便给他开一间客房,然后便与众人一起上了楼回房休息去了,这些时日除了赶路就是想着济南府的事情,确实疲累的很。 第二日一早,众人早早的起来下了楼,高寒与胡宝二人当先出门准备套上马车,才到了门口,就见纪纲怀里抱着个包袱蜷缩在门口靠着青砖的门墙在那里蹲着。 胡宝上前道:“公子不是让你进店去住的吗?你怎么就在这里蹲着?不冷吗?” 纪纲连忙站起身憨憨的笑着道:“这样省些银子。” 胡宝摇了摇头道:“以后跟了公子这些银两是不用省的,省了反倒惹他不高兴,你先进去吃些早饭吧,等我们套好了马车就出发。” 纪纲点了点头就抱着包袱走进了客栈。 客栈的大堂之中,胡二宝见纪纲准时到来,才稍微安了些心,这徒弟总算没有耽误行程。他半生行骗,好不容易跟了个公子,才算走了正途,而且还是因为与众人结怨才搭上的关系,如今才没几日便又拉了个徒弟入伙,这让他心里底气不是很足。 朱由检却不似胡二宝一般担心纪纲会失约,他见纪纲到来,便招呼他一起坐下。 不多时,高寒、胡宝二人套好了马车进来,他们将几人的行礼搬上马车后才坐下来与其他人一起吃饭。 吃完早饭,一切准备停当,一行人与客栈掌柜和伙计招呼一声,便上了马车离开。 清晨的济南城,又是另一幅景象,他们第一日进城时已经近午,第二日又睡了个懒觉,直到今日离开他们才算看到济南府的晨景。 不过区区两日时间,这济南府却是大变了模样,马车沿着一条条的街道走过,朱由检掀起轿帘,只见路两旁的摊贩总算不再只是卖些香烛了,而街道两旁的铺子,除了少数的几个还挂着招魂幡外,其余的大多数都已经取下。 不论这两日之事那些济南府的百姓心里作何感受,但这妖魔鬼怪、邪祟魍魉的影子总算渐渐远离了济南府,且不论日后济南府如何,只是现在看来,朱由检这一群人的作为总算没有白费。 朱由检放下轿帘,他心底嘿嘿一笑便将身体靠在锦绣身上。 锦绣道:“公子怎么一上马车就要睡觉?” “这样睡的安稳。” 锦绣不解的道:“马车再怎么说也颠簸的很,哪有床上睡的舒服?公子的癖好当真是与众不同。” “本公子先睡一会,这事啊……日后你就知道了。” 锦绣见朱由检说话时笑的诡异,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还是哪个字又掉进了他的圈套里面,索性也不再多言。 马车晃晃悠悠的就朝着城外走去,朱由检才睡下没多久,就感觉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 朱由检从锦绣怀来坐起,睁开眼问道:“这是到哪里了?怎么停下了?” 锦绣道:“还没出城呢。” 朱由检的马车是在第一辆,前面就是高寒、胡宝二人,后面还有两辆马车,见锦绣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他连忙掀开轿帘朝外面望去,只见城门洞前数十人挡道,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胡宝调转马头来到朱由检的马车旁道:“前面那群人领头的看起来像是总督府的老太君和山东总督李临浦,还有济南府的邢知府。” 闻言,朱由检有些纳闷,这些人今日在这里拦路又是为何?难道是要强留二宝真人去三尊观做观主? 不待他多想,就见前面李总督扶着那老太君朝这边而来。 那老太君来到高寒的马前头就停下了,她对着高寒道:“老身今日前来是特地为各位送行的,昨日客栈中的事情,老身已有所耳闻,老身多谢仙长与各位救济南府于水深火热之中。” 胡二宝在三辆马车的最后,因此他完全听不到那老太君说些什么,这时朱由检下了马车,来到老太君面前道:“多谢老太君一早赶来为我们送行,只是仙长昨日受了重伤不便下车,便由在下替他谢过老太君了。” 这时,那些跟在老太君身后的济南府百姓纷纷跪在地上,朝着这一行人磕头,朱由检不解的问道:“这是?” 总督李临浦道:“这些人便是那些孩童的父母,特地前来感谢各位的。” 朱由检未作表示,便由着那群人跪着,竟能把自己孩子送去烧死的,让他们跪一跪朱由检也觉得应该。他朝着李总督道:“予尝慕沧溟先生风采,如今何见白雪楼?予尝闻惠烈公青文胜为民请命,自经于登闻鼓下,未至济南之时,曾有人说李总督乃是个好官,但何曾闻为官者以绝百姓孩童而贤达于世?李总督好自为之。” 说完,朱由检转身上了马车,然后朝着高寒吩咐了一声,绕开那群跪在地上的百姓,朝着城外继续行去。 只是朱由检不曾见到,在他与李临浦说了那句话后,那李总督便弯腰拱手一直将他们一行送出了城门才站直了身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肥乡驿站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出了济南府,朱由检一行人向南而行,经过长清时看起来便有了些萧条的样子,到了肥城,更是一片荒凉的迹象。 肥城县城,除了坐在街边衣衫褴褛的乞丐,便很少能够看到行人,更不用说沿街叫卖的商贩了。 高寒与胡宝二人在肥城找了许久,不要说客栈了,就是连个可以吃饭是地方都没有。 过了半个多时辰,高寒和胡宝二人骑着马回到朱由检几人停着的马车旁,高寒对着马车里面道:“公子,都找遍了,不仅是客栈,连可以吃饭的地方也都关门了,我问了城里的百姓,那些开店的店家早就到别的地方逃难去了,几家没走的大户都被那些饥民抢光了粮食,今日我们恐怕没客栈可住了。” 朱由检掀开轿帘下了马车,他向高寒问道:“大户被抢?官府也不管吗?” “管不了,县衙现在小吏、衙役一个都没了,县太爷就是想抓人都没人可用。” 这时卢象升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几人身旁道:“我前些日子经过肥城时还有一家客栈开着,如今一家都没了吗?” 胡宝回道:“一家都没了。” 不一会,除了纪纲留在马车上照顾受伤的胡二宝,骆养性和张之极也下了马车围了过来。 骆养性抱怨道:“你们怎么这么慢?小爷快饿死了。” 朱由检道:“你怕是要一直饿着了,这县城里面连个可吃饭的地方都没有,我们不仅要挨饿,恐怕还要露宿街头了。” 张之极瞪大了眼睛道:“这是什么破地方?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卢象升道:“小公爷久居京城繁华之地,不知这山东的境况,连年天灾下来,地里早就颗粒无收,这里的人能活下去就实属不易了,就算早些时候还有人能做个小买卖,长久无人光顾,也是要关门的。” 张之极道:“天灾?我们早些时候在行知院不是还募捐了三十多万两银子?难道还不够救济一个山东的?” 朱由检看了看他,这小公爷当真是不知人间疾苦,他道:“山东临着南直隶和京师,百姓总算还有个活路,山陕两地灾荒更为严重,那些银子应该调到山陕去了,虽是三十多万两的募捐,最后能落到百姓手里的也不知道能有多少。” 卢象升接着道:“山东多种麦子,前年上半年赶上洪涝,黄河决了堤,受灾最重的就是章丘肥城一带,种下的麦子能收下两成就算不错了,而下半年又生了瘟疫,自山东的西三府至东三府无不遭难,入了冬又遇到大寒潮,户部赈灾的粮食种子颗粒无收,各地都开仓放粮应对天灾,奈何去年上半年又遇大旱,紧接着又是蝗灾,这山东府近两年就没太平过,在县城的街头还能看到乞丐,已经算是不错了。若是到那西三府,恐怕连山都被啃秃了,就是早些年落草为寇的山贼响马都无粮可抢。” 张之极听得一阵心寒,若如卢象升这般说法,山东要死多少人啊? 这一行人身上银子充足,却苦于有了银子也无处花,而他们向来又没有携带干粮的习惯,早知如此,就该多带些干粮备着了。 骆养性道:“饿上一顿也就罢了,可是露宿街头……” 朱由检朝四周看了看,一片荒凉的肥城,如此景象,大明如何不亡?他摇了摇头,将 那些不该他考虑的事情甩出脑袋,然后对着几人道:“去驿站看看吧,我们虽然不能暴露身份,但老骆那锦衣卫总旗的腰牌应该也是够用了,赶紧上马车吧,但愿敢在天黑之前能到驿站。” 几人闻言,这样应该就不用露宿街头了,至于吃食,不用想也该知道,有没有且不说,就算有恐怕能不能吃饱也是个问题。围着的众人纷纷上了马车,高寒、胡宝领路朝着城外最近的驿站而去。 一行车马沿着官道快行了数十里,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一处驿站,这处驿站名为肥乡驿,连通着肥城与泰安州。 这处驿站外面不过是围了一圈一人多高的篱笆,驿门倒是挺宽,不过那木门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门上面不过是用稻草搭起了一个门檐,此处肥乡驿看上去就像一个隐士的草庐。 高寒当先下了马,先是提起门上的褡裢晃荡了几下,见没什么反应,他开口朝着里面喊道:“驿丞何在?” 高寒喊完,不多时就见一个披着袍子的人一瘸一拐的从驿站里走了出来,见到外面的车马,那人问道:“你们是?” 高寒掏出骆养性之前交给他的锦衣卫总旗腰牌从门缝里伸了进去。 那人看了看后,连忙将驿站的门打开,道:“大人请进。” 高寒点了点头,道:“驿丞何在?为何不让人出来牵马卸车?” 那披着个袍子的人道:“在下就是驿丞,非是小人不叫人出来,实在是这里已经只剩下小人一人了,此处不过是个小驿,早些年还有几个驿卒,如今这里的驿卒不是饿死就是逃了。” 后面才下了马车的骆养性别的没留意到,但一听闻驿卒都饿死了,他大惊道:“连驿卒都能饿死,难道连你们这里都没有东西可吃了吗?” 那驿丞道:“那饿死的驿卒正赶上灾荒最重的时候,县尊大人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心思管这个小驿的死活,后来情形稍稍好转一些,县衙总算调拨了些银钱下来,人是不至于再饿死了,只是那些驿卒也都逃的差不多了。” 骆养性这才稍微放了心道:“既如此,车马也不用你去安顿了,你先去为我们准备些饭食吧。” 那驿丞应了一声,便朝里面走去。 没有驿卒帮手,这牵马卸车的事自然又是高寒、胡宝去做,不过此时多了个纪纲,那纪纲眼神颇为活络,没事也会去搭一把手。 此时天色已暗,驿站里面只点了一盏油灯,看上去颇为灰暗,不多时,那驿丞便端着一大盆东西来了,他将手里端着的黑陶盆子放在桌上,然后道:“几位大人请慢用。” 围在桌子旁的几人怔怔的盯着那个陶盆有些发呆,张之极伸手拿起那盆子里的一柄勺子在盆里搅了几下,然后他看着那驿丞问道:“这里面是什么?给我们吃的吗?” 那驿丞弓着身子道:“回大人话,这里面是麸糠,正是为各位大人准备的晚饭。” 张之极一听,将手里的勺子往盆里一丢,气急的道:“麸糠?那是给人吃的东西吗?你吃给我看看?” 那驿丞闻言,一阵错愕,但看那说话的大人又不像是作假的样子,他只好伸手从桌上取过一只碗,然后从陶盆中盛了一碗麸糠熬得稀粥,接着他端起来只是几口便将那稀粥喝了个干干净净,吃完后 ,竟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碗底。 张之极见那驿丞竟当真吃了一碗,他更是愤怒的道:“纵然你吃的下,小爷也吃不下这喂猪的东西,去给小爷换些好的来,就算没有鸡鸭鱼肉,饭总有吧?就算没饭,白面馒头总有吧?” 那驿丞闻言,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道:“大人恕罪,您说的这些东西,小人这里都没有。” 张之极指着那驿丞的鼻子怒道:“县衙给你们调拨了银子,你就只用来买了麸糠?” 那驿丞道:“回大人话,正是。” 张之极看着这驿丞一副义正言辞不卑不亢的样子,更是愤怒,接着便要再骂,却被朱由检伸手阻止了。 朱由检看着那驿丞问道:“是县衙调拨的银子少了还是粮价涨了?” 驿丞道:“县衙半年也才调拨了十两银子,可是如今十两银子连三石粮食都买不到,如何能够半年之用?何况如今这世道,除了各位大人,谁又吃的起粮食?能活着就不错了,就算是麸糠,那些饿极了的百姓也时常不顾性命的前来抢夺,小人这腿脚,便是因为护着这些麸糠被砸断的,若不是小人拼命护住了一些藏起来,各位大人今晚怕是连这些东西都吃不到了。” 听那驿丞说完,朱由检对着他道:“你也别站着了,坐下一起吃些吧。” 驿丞道:“小人不敢。” 张之极听了那驿丞的解释,不满的小声嘀咕道:“也不早说,早说小爷何至于与你为难。”,接着他又朝那驿丞道:“让你吃你就坐下来吃,小爷没胃口,就不吃了,我的那一份让给你了。” 骆养性也是将面前的碗往前一推,道:“我也吃不下,你把我的一道吃了吧。” 朱由检看了看二人,没有多说,他拿起面前的黑釉陶碗,伸手从盆里盛起了满满一碗的麸糠煮的稀粥,然后端到了面前。 尚未入口,朱由检便闻道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不似麦香,也不是臭味,实在没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那种味道,在他脑海中盘旋的想法就是,这是猪食的味道。 朱由检尽量不去闻那股味道,他端起碗大口的喝了一口,因为这粥熬得很是稀薄,将粥咽下后嘴里倒是没有留下什么味道,只感觉入喉便是一种粗糙之感,嘴里还残留了许多渣子。 吃的不是美味佳肴,朱由检怎会再去细细品味,那不大的陶碗,朱由检三口便将里面的麸糠粥喝了干净,喝完他接连又盛了两碗全部喝下,然后学着那驿丞的样子,将碗底舔了舔。 其他人连盛都还没来得及盛,朱由检转眼便喝了三碗,尤其是那舔碗底的动作,看的众人目瞪口呆,连此前说不吃的张之极和骆养性都看的直咽口水。 那驿丞看着朱由检笑了笑,没有说话,这麸糠他吃了许久,怎会不知道味道如何,那小公子竟然连吃了三碗,不由得让他心生敬意。 锦绣本来吃的就少,何况这桌上的还是麸糠,本来也不愿意吃的她一见自家公子都吃了,她也端起碗盛了一碗吃了起来,只是才入口,她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好吃,她也是坚持将那一晚麸糠粥吃完了,只是不似朱由检一般连碗底都舔干净而已,莫说是麸糠粥了,就算是鲍参翅肚神仙粥,她也不会像朱由检一般舔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投桃报李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高寒、胡宝等人本就不是什么世族出身,饿了有东西就吃,虽然有些难以下咽,但连自家公子都吃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至于胡二宝,连观音土都吃过,何况是这麸糠熬的粥,只是前两日吃的太好,今日突然吃起麸糠粥,让他感慨落差有点大,那纪纲更是毫不在意的拿起碗吃了起来。 麸糠粥总吃的不是那么合口,所以这些人除了那驿丞吃了个饱,其他人也不过是勉强填填肚子,而张之极与骆养性二人此时却依旧饿着。 待那一盆麸糠粥吃完,朱由检对那驿丞道:“劳烦驿丞替我们安排一下住的地方吧。” 驿丞点了点头站起身对着众人道:“各位请随我来。” 张之极很是不情愿的站起身,一副幽怨的表情看看驿丞又看看朱由检,然后道:“我饿了,我要住天字第一号。” 朱由检瞪了他一眼道:“你当这里是五星级客栈呐?还天字第一号。” “五哥,请问这五星级为何物啊?” 朱由检道:“所谓五星级客栈就是不仅有柔软的大床,他们还免费请你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 张之极连忙打断道:“好了好了,五哥你不要说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赶紧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一段报菜名朱由检才说了几句,就听张之极和骆养性二人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 朱由检道:“不错,睡着了就不饿了,但是没吃饭的人通常都是饿的睡不着。” 张之极、骆养性二人再不理会这用心险恶的人,连忙跟着驿丞走了。 驿丞为各人分好了房间,只是没多久,就见张之极从房内跑了出来,他看着那忙前忙后的驿丞问道:“这房内的油灯为何点不着?” 驿丞道:“除了厅子里的那盏油灯,其他的都没灯油了。” 张之极单手抚额,无奈的道:“我是第一次见这么穷的驿站。” 这时,站在张之极身后的朱由检道:“你一个连京城都没出过的人总共见过几个驿站?后面几日这种情形恐怕少不了,你要做好准备。”,与张之极说完,朱由检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递给那驿丞道:“驿丞能否把剩余的灯油与各屋分一下?这银子你拿去明日再添置一些就是,没有油灯行动着实不便,若是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那驿丞见朱由检出手就是五十两的银子,他连忙推辞道:“使不了这么多,小人去把灯油拿来就是,何况这灯油本就是县衙置办的,小人哪能收公子的银子。” 朱由检笑着将银子塞到驿丞手里道:“这银子你便收着吧,日后去找个好点的郎中瞧瞧腿,说不定还能医好。” 这五十两银子可是县衙调拨半年经费的五倍,那驿丞说不动心也是假的,听朱由检如此一说,他便不再推辞,只是朝着朱由检行礼道:“多谢公子,小人这就去取灯油。”,说完,那驿丞转 身就要走。 张之极见朱由检这送银子的一手很是奏效,他连忙拉住了驿丞,然后也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塞给驿丞道:“不知驿丞能否帮本公子去买些吃的来?比如鸡鸭鱼肉什么的?” 那驿丞闻言连忙把银子塞回给张之极道:“大人难为小人了,这年月哪还有什么鸡鸭鱼肉可吃。” 张之极听此一说,连忙又把银子塞到驿丞手里道:“没有鸡鸭鱼肉,米饭馒头总有吧?” 那驿丞道:“这些东西虽然少,但也不是买不到,只是路程很远,大人今晚是无论如何都吃不到了。” 张之极摆摆手道:“吃不到便吃不到吧,明日一早能吃到也行,你便拿着这银子帮我们置办些朝食吧,能有些荤腥最好,实在没有的话就算了,多的银两你就自己收下吧,权当本公子为吃饭之时说的话赔罪了” 驿丞道:“大人言重了,经过小驿的大人也有不少,大人您这话算说的客气了,其他人比这难听的话多的是,小人不会放在心上。” 张之极道:“那就当是你的辛苦钱吧,总之你收下就是。”说完,不待那驿丞多说,张之极转身便回了房。 朱由检看着驿丞笑着道:“他既然给你你便收着就是,这位公子不差钱,驿丞去置办吃食的时候尽量多买一些,这一路之上后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我们也好备一些干粮留着路上吃。” 驿丞道:“公子放心,这些银子够用了,小人一早就去那卖吃食的地方候着,有多少小人就全包了给各位带回来。” 朱由检道:“劳烦驿丞了。” 驿丞道:“公子客气了,遇到您几位这般不充派头摆架子的大人,是小人的福气,还得了您二位的赏钱,这些都是小人应该做的,公子您先回屋稍后,小人且去取了灯油过来。”,说完,那驿丞一瘸一拐的走了。 不多时,那驿丞便取来了灯油为各个屋子一一添上,原本黑暗一片的驿站顿时亮堂了起来。 有了光亮,众人收拾妥当早早的睡下了。翌日一早,待驿丞招呼着一行人起床吃饭的时候,原本以为又是一锅麸糠粥的几人,竟在桌子上看到了一盆的白面馒头,还有一碟咸菜和一锅白米粥。 昨日晚饭之时这驿丞还说的那般凄惨,不过一晚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直以为那驿丞在与他们编故事,但却又觉得那驿丞说的不像假话。 这时张之极欣赏完了众人惊讶的神色,便清了清喉咙得意的道:“这是本公子有先见之明,托驿丞帮我们置办的朝食,各位不用客气,尽管吃吧。” 只是不等他得意完,还等着人夸两句呢,就见那些人早已如狼似虎的吃了起来,好似几日没吃过东西一样,不过是些白面馒头、白米粥,这些人吃的却比在济南府时吃的席面还要美味。 朱由检在高寒和胡宝二人背上拍了一下道:“五哥还没下来呢,你们就开始吃了?” 高寒头也不回的道:“锦绣姑娘还在给公子梳洗呢,公子让我们先吃,他们稍后就到。” 就在几人吃了一半的时候朱由检与锦绣才从楼上的房中下来。 那驿丞一见朱由检出来,连忙快走了几步来到朱由检面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朱由检道:“公子,这是小人在回来的时候见到有人卖的,就剩下这么一个了,小人便买了回来,公子快快趁热吃了吧。” 朱由检接过驿丞手里的油纸包,听他话里的意思这是个吃的东西,朱由检打开油纸,见里面趟这个白白胖胖的包子。 那驿丞指着包子兴奋的道:“肉馅的,公子快快尝尝。” 朱由检也不过是一日未沾荤腥而已,所以他对这肉包子并不如驿丞那般兴奋,不过他也能理解驿丞的一番心意,自然不会拒绝,这便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朝着驿丞笑了笑,道了一声谢,然后将肉包子递给锦绣道:“秀儿,昨晚的麸糠粥想来喝的不合胃口吧,把这肉包子吃了。” 锦绣笑着接过肉包子,道:“谢公子,只是公子不吃,我也不吃。” 朱由检问道:“可是这只有一个肉包子该当如何?” 这时正在一边吃饭的张之极听见了二人的话,于是他手里拿这个白面馒头就走了过来,看着锦绣手里的包子,张之极对着那驿丞道:“好你个驿丞,昨日本公子让你带些荤腥,你竟把这包子给了他们。” 那驿丞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人也是无奈,那卖包子的也不是每日都卖,小人今日遇见时便只剩下这一个了。” 张之极指着朱由检二人道:“所以你就给了他们?” 那驿丞低着头不说话。 张之极看着锦绣道:“既然一个肉包你们都不愿意独食,不如就给我吧,也别这么为难自己,这个困难我帮你们解决了。” 锦绣道:“张公子这话说的真是糊涂了,一个肉包子我与公子二人一人一半不就可以了?” 张之极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的回到桌前继续吃他的馒头咸菜白米粥。 锦绣将那肉包从中掰开,然后分与朱由检一半,朱由检也不伸手去接,直接张开嘴一口就将半个肉包从锦绣手里叼了去。 骆养性在一旁看着这二人,不由得道:“唉,世风日下啊,一大早上的这两人就在那调情,还让不让人好生吃饭了?” 朱由检也不理会骆养性,半个肉包塞满了他的嘴,此时就是想回几句,他口中也说不出来话。 待朱由检将包子咽下,他走向那驿丞问道:“有多备的干粮吗?” 驿丞点了点头,转过身走进后厨。 不多时就见那驿丞一手提这个白色的布袋从后厨走了出来,今日做的白面馒头都在这里了,一共是三百个,想来够几位大人吃上三日的了。 朱由检接过布袋朝着饭桌走去,待一行人吃过了早饭便又要启程赶路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狗仗人势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用过早饭,高寒提着两个布袋的馒头装上马车,不用问也知道这几日怕是要依靠这两袋馒头度日了。 一行人离开了肥乡驿,经过泰安州,再到宁阳,一路上果然就没有比这白面馒头更好的东西了,原本可以撑住三日的馒头,众人还是省着吃的情况下,不过才两日不到的时间,那两个布袋便已经空了。 马车中,锦绣看着朱由检道:“公子你饿了吗?” 朱由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锦绣从怀里掏出半个馒头递给朱由检道:“公子,这是我留着的,你快快吃了吧,我见你早上把馒头都给了那些灾民,可是一口都没吃过。” 朱由检把馒头推回去道:“你留着吃吧,少爷我不饿。” 说完,朱由检也不看锦绣,他起身上前一步掀起轿帘朝着前面骑马的高寒道:“今日不进城了,想来这宁阳城也是一样,我们行快些,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曲阜,那里是衍圣公府所在,应该境况会好些,吃住的地方总该会有。” 高寒回头看着朱由检道:“公子,这里离着曲阜还有六十里的路程,怕是天黑之前不一定到得了,若是关城门前进不了城我们就又要在城外露宿了。” 朱由检道:“赶快些就是,若真是赶不上就赶不上了,昨夜不是已经有了在外露宿的经验了,再露宿一晚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何况就算进了宁阳还不是一样要露宿街头?昨日可不就是在泰安成里露宿的?” 高寒不再多说,他与胡宝一甩马鞭,便加快速度朝前行去,后面的三辆马车立即跟上。 当一行人赶到曲阜城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果如高寒所说,曲阜的城门已经早早的关了。 待马车停下,不仅是高寒、胡宝骑马的二人甚是疲累,就是后面坐着马车的几人因为马车跑的甚急,在里面也颠的难受。 骆养性走到城门前,看着面前高大的城墙和紧闭的城门,不满的说道:“曲阜不过是个县城,城墙竟快赶得上北京城了,连城门都关的这么早。” 朱由检道:“这里可是衍圣公府所在,皇朝都换了不知多少代了,只有衍圣公历经千年不衰,老骆恐怕是没见过衍圣公府吧?可是比我的府邸都不知道气派多少,在大明朝也就只比皇宫差上那么一点了。” 骆养性很是疑惑的道:“一个公爵府建的这么气派难道不算逾制吗?恐怕就算是王府也不敢建的只比皇宫差一点吧?不过五哥你也没见过衍圣公府,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由检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以前去游览过,于是他含糊其辞的道:“大成至圣先师受天下人敬仰,我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也就你不学无术才未曾听说。” 一听朱由检提到什么至圣先师,骆养性自知读不多,哪会去与他再在上面计较,他贴着城门趴着朝门缝里面看,竟见到有人在里面看守,于是骆养性转过头朝着朱由检几人兴奋的道:“唉,有人,有人啊。” 说完,骆养性提起门环在城门上使劲的砸了起来。 只砸了几下,城门内便传出呵斥的声音道:“什么人如此大胆?城门已关,明早再来。” 骆养性冲这里面道:“我是锦衣卫总旗,现在要进城,速速给爷开门。” 骆养性话音方落,就听成门内传来一阵嘲笑之声,“哈哈哈……锦衣卫总旗,好大的威风,衍圣公府可是就在城内,别说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总旗了,就是锦衣卫千户来了也要在城外乖乖等到明日一早再进城。” 骆养性听闻竟被一个小小的守城门的看轻,不由恼怒道:“好狂妄,就是王府所在也不会如此跋扈,区区一个衍圣公便让你们连锦衣卫都不放在眼里了,有种你把城门打开,看爷不扒了你的皮。” 城门里面那人当真也怕日后被锦衣卫寻麻烦,他可不是衍圣公府的人,没那么大靠山,于是放软了口气道:“外面的锦衣卫总旗爷爷,您也别与小的为难,这可不是小的慢待你,便是京城的规矩也只说城门落锁,等闲不开,咱这里衍圣公可是发了话的,城门落锁,非死不开,小的给您开了门,便吃不上明日的午饭了。” 一听城门那人叫爷爷了,骆养性才稍稍消了火气,他“哼”了一声便不再与城门里那人再置气。 朱由检在一旁也听清了骆养性与里面的对话,他拍了拍骆养性的肩膀道:“就再在外面将就一晚吧,过了曲阜后面的路就好走了。”,说完他朝着马车走去,今晚便又要睡在马车里了。 第二日一早,朱由检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马车车厢被外面敲的砰砰作响。 锦绣心里已经,连忙坐起拉着朱由检的袍袖道:“公子快醒醒。” 朱由检睁开眼睛,有些不耐的朝着外面看了看,接着便揉着眼睛掀开轿帘下了马车,此时天才蒙蒙亮。 一跳下车,朱由检就见马车外围了一群人,这情形顿时把他吓了一跳,若不是在城墙根下,还以为遇到劫匪了呢。 只是这么一下朱由检就立马清醒了过来,再仔细一看,这些人皆是一身青衣小帽的打扮,看上去好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家丁。 不知道这些人围着马车所为何事,朱由检很是不满的道:“一大早的扰人清梦,这事做的忒不道德,围在这里何事?” 一群人看着他不说话,这时一个站在马车车厢旁边的人走上前道:“麻烦把马车挪一挪,占着我们的地方了。” 朱由检打量着这人,一身穿着与其他家丁略有不同,应该是个管事,看他之前站的地方,敲车厢的事应该就是他干的,这人嘴里说着“麻烦”,但面上的表情却是一副傲慢,丝毫没有说的那么客气。 朱由检很不客气的道:“占着你们的地方了?这城墙根下何时成了有主之地了?莫非大明朝是你们家的?本公子只听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知阁下府上是哪家的王爷?” 那人听朱由检话说的很是不敬,不由皱了皱眉道: “家主衍圣公,虽然不是王爷,却深受天下读人敬仰,即便是王爷见了我家老爷也要礼敬三分,这是哪里来的少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们少爷连日来在此处布棚施粥,今日却被你们的马车占了,还不快快让开。” “难怪连个奴仆也敢如此傲慢,原来这奴仆是衍圣公府上的,《孔子家语》有言,‘敦礼教’,你们便是这样效法祖宗的吗?卫之君子多以礼教自持,连衍圣公的家仆都学会狗仗人势,看来于礼教一道,衍圣公府也稀松的很,这深受天下读人敬仰的话以后不提也罢,至少我这读人便是有些不屑的。” 那人闻言顿时吓了一跳,在曲阜就算你悄悄的骂两句皇帝都没事,但若是敢诋毁衍圣公那便是要命的事,他连忙辩解道:“你,你,强词夺理,我何时不敬祖上了,我只是让你挪一下马车而已,何时狗仗人势了?呸呸呸,你才是狗,你们读人肚子里就是弯弯绕绕的多,骂人都不吐脏字,杀人还喜欢诛心,我对我们祖上也是万分敬仰的,岂会……” 朱由检不待那人结结巴巴的说完便打断道:“我们读人?你们衍圣公府可是读人的楷模,你这么说读人岂不是连你们家主上也一起诋毁了?哎呀,还说你忠心,我看你当真是大逆不道。” 这人本来读就不多,哪里说得过朱由检,他听着这诛心之言气得用手指着朱由检哆嗦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全乎了,只是“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就在朱由检还想再说的时候,一个人推开围着的家丁走了进来,他拍了拍那被驳的说不出话的下人的肩膀,然后看着朱由检,接着朝着朱由检行了一礼道:“小公子教训的是,下人不懂规矩,打扰之处还请见谅,既然公子不愿让出我们换一处地方就是。” 朱由检看着这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紫色绸缎长衫,后领出还插着个孔雀翎,看上去十分风骚,就算是在京城这穿着也能引领时尚潮流了,只是看这穿着便引起了朱由检的兴趣。他看着这人道:“阁下应该就是这人口中的少爷了吧?布棚施粥本是行善积德之事,切莫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知道的便说是阁下乐善好施才急着赶人,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衍圣公府没有教好下人才如此嚣张跋扈呢,或觉得衍圣公府之人皆是这般跋扈岂不是有损衍圣公名声?” 那少爷口中称是,面带微笑,然后朝着那些家丁道:“换一处地方搭棚。”,说完又朝着朱由检行了一礼道:“告辞。” 朱由检摆了摆手道:“我们这就走了,你们也不用再换地方了,换来换去也麻烦。”,说完他便转身准备招呼其他人进城。 这时正巧锦绣掀起轿帘朝外张望,看朱由检折返,她连忙问道:“公子怎么样了?这么多人没有为难公子吧?”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没事,城门开了,我们可以进城了。” 那着了紫袍插着孔雀翎的少爷只是朝着马车方向看了一眼便呆住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焚林之求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只见马车上一个被帘子半遮半掩的少女,掀帘的青葱玉指白皙可人,一张侧颜温静而淡然,几缕青丝,带着晨曦的疲倦,纷扰而不显杂乱,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似与远处的朝霞交相辉映。 那衍圣公府的少爷此时头脑中如盘古开天辟地一般轰然炸开,此时他只能看着那少女翕动的嘴唇如霞光一般绽开,而自她口中说出的话却如仙音袅袅,充耳而不闻其意。 衍圣公府的少爷正看的入神,忽的就见马车上那扇罪恶的帘子落了下去,遮住了那位超凡脱俗的少女,立刻他就清醒了过来,这人砸吧了几下嘴,心道:“古有洛神,今有卷帘女神,妙,实在是妙哇”。这人看着朱由检朝远处走去的背影脱口而出道:“公子稍等片刻。”,见朱由检并未停身,他只当朱由检离得远些加上周围的声音并未让他听见。 这衍圣公府的少爷一把推开前面挡路的家丁,急忙快行几步赶上朱由检道:“公子,公子……” 朱由检这次知道那位衍圣公府的少爷是在叫他,他不解的转身看着那位少爷问道:“阁下还有事情吗?” 那位衍圣公府的少爷后撤一步朝着朱由检拱手施礼道:“在下衍圣公府孔胤植孔懋甲,不知公子此行去往何处?” 朱由检不知何意,也应付的还了一礼,然后问道:“我们正准备入城,孔公子这是?” 孔胤植面带微笑的道:“之前听闻公子一番话,懋甲颇有些感悟,那一番话直说进了懋甲的心坎里,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想来便是如此了,听公子口音想来是外乡人吧?此番入城可是要住店?” 之前还不见这孔胤植如此殷切,朱由检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态度,只是这人看起来没什么恶意,既然问起朱由检便如实回道:“正是。” 那孔胤植开怀大笑道:“公子何须如此麻烦,我观公子气度不凡,怎么能在客栈里屈就?公子方才替我教训了家奴,懋甲感激不尽,如公子不弃,不如到我府上小住几日?公子见识非凡,懋甲也好借机与公子请教些学问上的见解。”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朱由检自然明白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何况他此行不过是路过曲阜,并不想与衍圣公府扯上关系,于是他推脱道:“孔公子谬赞了,若论学识见解,这天下哪有人敢在衍圣公府称道,在下的那点见识在孔公子面前不过是徒增笑耳,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进城休整一日便要离开曲阜,就不去府上叨扰了,在下谢过孔公子好意。” 孔胤植没想到这世上竟有文人会拒绝到衍圣公府做客的,这倒很是出乎他的意料,只是女神在前,哪能如此便放弃,他接着道:“不叨扰,不叨扰的,如今年岁不好,这曲阜之中的客栈也邋遢的很,以公子的风姿那等地方定会住不习惯,何不如诸位到在下府上休憩一日再行出发,懋甲命人备下好酒好菜招呼诸位,我要与公子一醉方休。” 自己都已经拒绝了这孔胤植还是如此殷勤,更让朱由检提高了戒心,他朝着孔胤植道:“阁下此前可曾见过在下?” 孔胤植不知这人为何突然提起这话,不过还是老实答道:“不曾。” “那公子可知在下名姓?” 孔胤植闻言又是拱手行礼致歉道:“是在下失礼,尚未请教公子贵姓。” 朱由检拱了拱手道:“在下朱五。” 那孔胤植恍然大悟的道:“哦,原来是朱公子,失敬失敬。” 朱由检见孔胤植那样子,似乎当真不像是认识他的样子,那他如此殷勤便不会是因为他的身份了,如此更让朱由检想不通了,既不是因为他的身份那这人到底是为何呢? 既然心里想不通,朱由检也不去多想,只是这无妄而来的好意朱由检是不会接受的,他也不与这孔胤植啰嗦,拱了拱手算作谢过好意,然后直接转过身朝着后面两辆马车走去。 见这人如此不识好歹,孔胤植心头不由的生出一股怒气,在 兖州,还少有人敢驳了他的面子。 只是任由那孔胤植如何生气,朱由检却是不知道的,即使知道也不会理会,他走过两辆马车,对着两辆马车的车厢敲了几下,然后说了一声“起来进城了。” 第二辆马车里的骆养性带着困意的嘟囔一声,“这么早。” 叫醒了众人,朱由检便回了自己的马车,任由孔胤植在不远处看着。 不一会几辆马车便朝着城内驶去,就在马车入了城门洞的时候,孔胤植叫过几个正在搭棚的人,然后在他们几人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几人点头表示明白后,孔胤植也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朝着城门而去。 那几个衍圣公府的下人在得了孔胤植的吩咐后便一人寻了一匹马,接着便跟在孔胤植的马车后也进了城。 高寒和胡宝二人骑着马在街道上正走着,不一会儿二人便发现了异常。 高寒对着胡宝道:“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胡宝点了点头,然后减了马速,等到朱由检的马车赶上时,胡宝朝着马车低声道:“公子,后面有人在跟踪我们。” 朱由检闻言掀起马车车厢的侧帘,看着与马车并行的胡宝道:“可知是何人?” 胡宝道:“看衣着像是衍圣公府的人。” 朱由检皱眉沉思了片刻,跟踪的人既然是衍圣公府的人那想必定然是城外的那批人,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那孔胤植到底想干什么,为何无缘无故的非要请他去衍圣公府,而自己拒绝了之后他还要派人跟着。 朱由检道:“既然不是歹人就不必理会,我们自行我们的便是。” 胡宝应了声“是”,然后骑着马朝前赶上高寒,将朱由检的话与他说了。 没多久,高寒便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体面的客栈,他勒住了马,后面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高寒下马进了客栈,只是很快,他便一脸沮丧的走了出来,出了客栈门,高寒走到朱由检马车旁道:“公子,这家客栈客满了,我们再往前面看看吧。” 朱由检应了一声,便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只是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高寒连着问了三家客栈竟都是客满,朱由检有些纳闷的道:“这个时候应该是客栈空的时候,怎么会都客满了呢?何况这个年景,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了,哪有那么多人住店?” 高寒道:“兴许时辰还早,晚上住店的人客房还没退吧。” 朱由检没有答话,虽说高寒说的不无道理,但他总是觉得其中透着蹊跷,他只是对着高寒道:“既如此就再找找吧。” 高寒点了点头然后重新上了马。曲阜说小不小,说大倒也算不上大,只是一个衍圣公府便占了两百多亩地,这曲阜城的其他地方又能大到哪去? 一行人又寻了一个时辰,差不多曲阜的所有街面上显眼一些的客栈都找遍了,竟无一不是客满,而这最后一家离着衍圣公府也没多少路了。 朱由检偏偏不信那个邪,他也下了马车与高寒一同进了客栈,也不问有没有房,开口便道:“掌柜的,今日剩下的客房小爷全包了,给小爷领路。” 那掌柜的一见这人穿着便知这人身份不俗,再加上那说话的口气,想来必是哪家官爷府里的少爷了。那掌柜的闻言也不敢怠慢,连忙绕过柜台来到朱由检、高寒二人面前。 掌柜的很是歉意的道:“两位爷见谅,您二位来的不巧,小店的客房之前不久便被人全包下了,此时没有空余的客房,不如您二位换其他家看看?” 朱由检面露不悦的道:“又是客满,还是被人包下了,而且就在我们来之前不久,请问掌柜的这包下整个客栈的是何许人?” 那客栈掌柜面露为难的道:“这位爷见谅,那包下客栈之人交代过,让小人不可泄露他的身份,小人实在是不能说。” 朱由检冷哼一声道:“赶在我们之前包下所有客栈,还隐藏身份不许人说, 这衍圣公府的少爷好大的手笔。” 那客栈掌柜的闻言大惊道:“这位爷,小人可没说过是衍圣公府的人包下的客栈,您为何有此一说。” 朱由检看那掌柜的骇然的脸色,他也不欲和这掌柜的为难,但这已经是曲阜能找到的最后一家客栈了,他对着那掌柜的道:“既然没有客房那就算了,如此小爷也不与你为难,你去给小爷备下一桌好酒好菜,住店不成,这吃食总不至于也被全包了吧?” 那掌柜的连忙道:“那倒没有,小人这就去吩咐后厨给二位爷准备。” 那掌柜的转身正要往后厨走去,朱由检连忙叫住道:“不是二位爷,是好多位爷,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都给小爷招呼上。”,说着,朱由检便朝着桌子上丢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接着道:“也不用省,就照着这银子去置办,再给我们备上十人三日的干粮。” 那掌柜的拾起桌上的银子揣入怀中,然后朝着朱由检点头哈腰的道:“公子放心,小人这就去办。” 就在那掌柜的进入后厨的时候,高寒便起身出门去招呼众人先下车吃些东西,没了客房也要先把肚子里的油水攒足了,这样露宿街头有好有些心气。 就在众人进了客栈刚坐在桌边等候上菜的时候,那掌柜的悻悻的从后厨走了出来。 那掌柜的径直走到众人桌前,然后从怀里将那锭十两的银子掏出很是不舍的递回给朱由检,只见他一脸歉意的道:“诸位客观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店里的饭菜都在昨日用光了,今日尚未来得及采买,也是小人的疏忽,竟然没能及时察觉,让诸位客观白白候了许久,还请诸位客观见谅,不如几位移步别处用餐吧。” 朱由检闻言,也没有去接那银子,而是用手轻轻敲着桌面,一脸平静的看着掌柜的道:“没关系,我们不急,你可以现在去采买,我们今日就在这里候着,你们什么时候买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吃。” 那掌柜的听了朱由检的话一脸不知所措,见朱由检就是不接银子,他双手捧着银子急忙放在朱由检面前的桌上,然后道:“这位爷见谅,小店伙计出门办事去了,人手不够,今日怕是没人去采买了。” 朱由检收了敲着桌面的手然后摸着下巴道:“这样吗?既如此我们也不挑剔了,就把你们平时吃的东西拿来给我们吃就行了,这银子你继续收着。” 那掌柜的这时更是为难了,他结结巴巴的道:“这,这……诸位爷还是去别处吃吧,小店实在是没东西可吃了。” 这时骆养性也看出来了苗头不对,定是有人在给他们下绊子了,他掏出锦衣卫的腰牌往桌上一拍,大怒道:“今日小爷来你这里吃饭是给你面子,若是再不识趣莫怪小爷不留情面,你不是说你店里没东西可吃吗?小爷现在让人进去找,若是找到可吃的东西就别怪小爷砸了你这店子。” 那掌柜的见这人不似之前那位公子一般温言软语,便知道是个不好说话的客人,他再往桌上拍着的那块腰牌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等认清了腰牌上面的字后这掌柜的吓得腿都软了。 那象牙腰牌上刻着“锦衣卫总旗”几个大字,另外的一些小字虽是看不清楚,但只是这几个字便已经够用了。 放在桌上的腰牌就如加身的刀斧一般,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自然是知道锦衣卫的可怕的,莫说是锦衣卫总旗了,就是最普通的锦衣卫也不是他一个客栈掌柜可以开罪的起的。 那客栈掌柜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各位爷恕罪,小人实在是无意冒犯,小人真的是没办法给各位爷提供吃食,求各位爷还是移步他处吧。” 朱由检道:“没想到衍圣公府竟是如此的手眼通天,不过是府中的一个少爷便让你如此忌惮,连锦衣卫的腰牌都没用了,你这里既然又不住人,又不卖吃食,那这客栈开着还有何用?” 说完,朱由检朝着高寒和胡宝二人道:“去把这客栈的招牌拆了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阳谋不成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高寒、胡宝二人闻言起身朝门外而去,高寒才走了两步便被原本跪在地上讨饶的客栈掌柜一把抱住了大腿,接着就听那掌柜扯着嗓子朝后厨方向喊道:“小公爷,您老人家可要为小人做主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着这客栈过活。” 高寒被那掌柜的抱住,他若想挣脱倒是不难,只是想来自家公子也不是真的想拆了这客栈,于是他回头看了看朱由检。 朱由检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朝着高寒笑了笑,然后便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从后厨传来。 朱由检朝后厨方向看去,就见那衍圣公府的少爷孔胤植正从客栈的后厨迈出,然后看着朱由检道:“原来朱公子也在这里,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我们的缘分当真是不浅。” 朱由检看着那副嘴脸,手段都被人揭穿了还能如此厚颜无耻的装作若无其事,朱由检怎会去理他,他只是没想明白那跟踪他们的车马一直在他们后面,怎么这孔胤植就跑到后厨去了,难道这客栈的后厨还有后门?就算有后门,孔胤植能每次都赶在他们之前将客栈订下,也可看出这人手段不俗。 孔胤植见朱由检不说话,也不以为意,他慢悠悠的来到朱由检身旁的那张桌子边坐下道:“实在抱歉,今日府中来了许多重要的客人,曲阜城里的所有客栈和食肆都被我府中人包下了,给各位带来不便之处,还请诸位包涵一二。” 人家用的是阳谋,朱由检也是没什么办法,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孔胤植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索性朱由检也不与他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不知孔少爷如此针对在下一行如此行事到底是为何?我等还有事在身不想与孔少爷玩这些围追堵截的游戏,孔少爷若是有什么吩咐还请直说了吧。” 孔胤植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惊讶的道:“朱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在下仰慕朱公子还来不及又怎会针对朱公子行事?这一切说来也真是巧合罢了,若不是刚好府里来了贵客,懋甲也不会为此而耽误朱公子住店用餐。此番误会既已酿成,懋甲也不愿多加解释,只能用行动向朱公子表明在下的心意,懋甲冒昧的再次邀请诸位到府中作客,既可消了此番误会,又可解了诸位当务之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朱由检努力不去看孔胤植那一副假惺惺的嘴脸,生怕把隔夜的饭都恶心的吐出来,他再次拒绝道:“谢孔少爷好意,只是我已与孔少爷表明心意,我们只是路过曲阜,明日便会离开,阁下何必强人所难?” 那孔胤植见这人如此不识好歹,脸上也不再伪装,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他冷笑一声道:“强人所难?天下多少人想入我衍圣公府而不得,今日我诚邀你们前往却成了强人所难?既如此,那懋甲便不打扰诸位了,只是这吃住的问题各位便想办法解决吧,还恕懋甲无能为力,告辞。” 朱 由检看着准备起身的孔胤植道:“我等无意入衍圣公府,既然曲阜的客栈食肆都被孔少爷包了,如此我们离开曲阜便是。” 孔胤植闻言哈哈大笑道:“在山东敢如此不给我衍圣公府面子的你算是第一个,你以为离开曲阜就行了吗?只要本公子愿意,你们就算出了曲阜,这一路我也一样可以让你们食住无落,也不知你们在不吃不住的情况下能不能撑到出了兖州。” 孔胤植这话就算是已经撕破了脸皮,朱由检倒并不如何把他威胁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他很好这孔胤植到底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非要让他们去衍圣公府,衍圣公府也不是什么土匪窝,就算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想来这孔胤植又不是当代衍圣公,谅他也不敢在衍圣公府里做出什么让天下读人不耻的事情来。 朱由检似乎放软了口气问道:“我们与孔少爷不过初遇,难道只是因为我们的马车占了孔少爷布棚施粥的地方,孔少爷便要与我们如此为难吗?何况我们已经将那处地方让出了,若说只是因为朱某训斥了贵府下人几句,也不至于让孔少爷如此大动干戈吧?衍圣公府我们无意前往,若是孔少爷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便直接说了吧,气氛已然如此尴尬,再遮遮掩掩就没什么意思了。” 原本要离开的孔胤植闻言便止住了身子,他转过身看着说话的朱由检,然后拍了拍手大笑道:“朱公子果然是聪明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朱公子当属俊杰中的才俊。” 孔胤植讽刺了朱由检两句,却也没说到底要干嘛,他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朱由检面前,然后指着朱由检身后的锦绣道:“这位姑娘看样子应该是朱公子的侍妾吧?” 只是听了这一句,朱由检已经明白这孔胤植要干什么了,只是他没想明白的是在城外锦绣并未下过马车,这孔胤植是如何见到锦绣的。 朱由检阴沉着脸道:“阁下这是何意?”,此时若不是朱由检不想把事情闹大,一直咬紧了牙关忍着,他那攥紧的拳头早就落在孔胤植的身上了。 孔胤植好似没看到朱由检的表情一般,道:“诸位既不愿意去府上做客也就罢了,只是如此佳人怎么住在这种破落的地方?若是懋甲让佳人流落至此当真是一种罪过,朱公子只要让这位姑娘到衍圣公府住上一晚,我孔懋甲保朱公子一行好吃好住的离开兖州,绝不会有任何人敢在为难朱公子。” 在朱由检身旁的锦绣看着那孔胤植的神情,哪还有半分之前温文尔雅的样子,一副垂涎欲滴的嘴脸,此时怕是连青楼里最急不可耐的嫖客也不过就是这样,只差看着她口水还没有流下来了。 锦绣不由的攥紧了朱由检的袍袖,往他的身后又躲了一些,极力想避开孔胤植的目光。 一旁的骆养性看热闹不嫌事大,反倒在那里幸灾乐祸的道:“唉,都说女人是红颜祸 水,果然没错,五哥,我不知这事你怎么看,反正换了我我忍不了。” 张之极这话一出,锦绣反倒不那么紧张了,她朝着张之极“呸”了一声道:“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朱由检原本伸手拍着锦绣攥住他袍袖的手,想出声宽慰她的,一听这地图炮的话,朱由检顿时无奈的道:“秀儿啊,你这话是把本公子也捎带进去了。” 锦绣一听,知道是口误了,吐了吐小舌头,连忙道:“公子与他们不一样,公子最好了。” 那边骆养性道:“五哥,秀儿这是说你不是男人,哈哈哈……” 孔胤植见自己的条件提出后,那些人竟将他无视了,不仅没有回应他的条件居然还在那里有说有笑。 孔胤植脸色铁青的怒道:“你们这是在无视于我吗?” 朱由检原本与几人说笑的脸庞顿时沉了下来,他转回头看着孔胤植道:“滚吧,再多说废话本公子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 听闻朱由检威胁的话,孔胤植气得身子都有些哆嗦,他何时受过这种气,一直以来都是他恐吓别人,今日却被一个让自己逼的无房可住,无饭可吃的人给威胁了,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孔胤植伸出手指着朱由检似笑非笑的道:“好,你很好,在这曲阜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和我说话,你一个外乡人,恐怕是不知道衍圣公府在兖州的厉害。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给我等着,若是连你们都解决不了,本公子就跟你姓,到时候本公子定要你求着将侍妾送给我。” 朱由检一把拍开孔胤植指着他的手,道:“只是跟我姓吗?本公子早就听闻三姓公的大名,初见时本公子还以为所闻有误,如今见识了你的做派,那传言倒是证实无误了。不过你只是跟了我的姓,那还差两个姓呢,前些日子本公子见过一个小和尚叫黄来儿的,你顺便连他的姓也跟了吧,还有辽东的建奴,到时候正好可以凑齐三姓。” “你,你……竟敢如此折辱我衍圣公府?”,这孔胤植嘴里如此说着,心里却在想自己何时出了个“三姓公”的称号,不仅这三姓无从说起,他此时还没继任衍圣公,这“公爵”的说法更是说不上了,如此看来这“三姓公”就是无稽之谈,定是这人杜撰来羞辱他的了。 “自辱者人恒辱之,你若敢再伸手指一下本公子就断你一指,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滚,再在这里影响本公子食欲莫怪本公子让人把你横着扔出去。” 一听朱由检的话,孔胤植连忙收了手指,此时对方人多势众,孔胤植自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给我等着……” 等孔胤植走后,朱由检看着那仍旧跪在地上抱着高寒大腿不放的掌柜道:“现在你的小公爷走了,可以去准备饭食了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去而复返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客栈掌柜见这位公子与衍圣公府的小公爷计较了这么久竟还没忘了这一出,他连忙松开高寒的腿,朝着朱由检扣头道:“各位爷,小店实在是没有……” 不待那掌柜的说完,朱由检便打断他道:“停,小爷不想听你胡扯,你若觉得小爷是个傻子你就接着往下说,小爷见了那孔胤植后火气正旺无处可撒,若是我们在你后厨里找到可以吃的东西,莫怪我们拿你撒气了。” 那掌柜的闻言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若是再说没有,后厨就在那里,人家一看便知。 此时可没有孔家小公爷撑腰,但若是与他们说有,而且吃食一旦给他们供上了,那就算是得罪了衍圣公府的小公爷,日后在这曲阜怕是就要寸步难行了。 朱由检见客栈掌柜的一时也不回话,便吩咐高寒道:“既然掌柜的非要刀架在脖子上才肯老实,你也不用客气了,去拿把刀看着他做饭,若是做的不合小爷胃口,直接一刀切了就是,免得看着碍眼。” 那掌柜的一听朱由检的话连忙摆手道:“公子不用这么客气,做个饭哪还需要人陪着,小人这就去吩咐后厨准备。” 那客栈掌柜的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朱由检,施施然的朝着后厨而去。 不消三刻,热气腾腾的饭菜就上了桌,那客栈掌柜的道:“若是当真不合几位客官的胃口也还请诸位多担待些吧,日后再想尝尝小店的饭菜怕是没机会了。” 朱由检道:“为何?既然你已备下了饭菜我们又不会当真把你店铺砸了。” 那客栈掌柜的苦着脸道:“时下几位是吃上了,只是如此一来算是把小公爷得罪惨了,日后再想在曲阜将客栈经营下去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朱由检道:“那孔胤植如此霸道吗?你与他说是受我们胁迫不就好了?” 客栈掌柜道:“几位是不知道这位小公爷,那小公爷看上去潇洒儒雅,实际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别看他平日里一副和善的面孔,实际就是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曲阜的百姓哪个不知道,所以从来没人敢拂逆于他,一旦惹他不满,轻则如小人一般关张了事,重了怕是要连一家老小的性命都要赔上。” 锦绣听闻客栈掌柜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道:“那人看上去也不潇洒儒雅,你这掌柜的看人真是不准,一看那人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副阴险刻薄,欺软怕硬的小人相。” 锦绣这话那掌柜的可不敢随意接,也不敢应和。 朱由检一行人中唯有卢象升是标准的文人仕子,这些人中也只有他对衍圣公府心存敬仰,其余人不过只当那就是一个国公府罢了,他听闻那掌柜的把孔胤植说的如此不堪,之前虽然也见识了那位孔家少爷行事嚣张,但却未曾想到他会因为被人忤逆而害人一家老小性命。 卢象升看着那客栈掌柜的道:“衍圣公府以礼教传家,因仁义礼智信而受天下敬仰,那衍圣公府的少爷如此做派岂不是有悖圣人之训?难道当代衍圣公也不管吗?” 客栈掌柜的摇了摇头道:“客官有所不知,当代衍圣公已年近八旬,就是想管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而且那位小公爷实际并非老公爷的亲生子嗣,老公爷孔尚 贤无子,这位小公爷乃是入继大宗,所以小公爷之事,老公爷很少过问,何况小公爷在衍圣公府行事素来低调谦逊,名声可是很好,在外所行之事那老公爷怕是连知都不知道。” 卢象升不忿的道:“如此之人若是承袭了衍圣公爵位,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诟病?实在是有损圣人之名,不堪,不堪之极。” 朱由检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安抚道:“建斗不必如此,圣人已传承千年,后人如何总是不确定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若是我不知此人行事也就罢了,今日既然碰上了,那孔胤植还能不能袭爵,就看天意了。” 那掌柜的只以为这些人最多就是个锦衣卫的身份,想来也是万万得罪不起衍圣公府的,因此也没听出朱由检话里的意思,他劝道:“几位还是快些用过饭食赶紧躲难去吧,若是收拾的快,未被那小公爷当场看到我给各位准备饭食,兴许小人还能躲过一劫。” 卢象升因为一时胸中不畅,竟把身边这位爷给忘了,只是衍圣公的封爵之事乃是圣上定的,虽然这位爷也是身份不凡,却不见得能影响圣上决断,但能不能影响孔胤植袭爵是一回事,若说因为惹了孔胤植便折在曲阜,那就成了大笑话了,因此他也全然不把客栈掌柜的话当做一回事。 卢象升朝着那客栈掌柜的道:“谢过掌柜的提醒,无碍的,那小公爷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尽量快些吃尽量不牵连掌柜的就是。” 朱由检见卢象升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大有想代表天下读人到衍圣公府谴责孔胤植的意思,他道:“不去想了,赶紧趁热吃饭吧,都几顿没好好吃过一顿热乎饭菜了。” 卢象升闻言也不再去想,就算想也无用,若当真去衍圣公府谴责孔胤植,恐怕还没入府门就被当成疯子打出来了。 饭菜算不得丰盛,但却比前几日吃的不知道强了多少,一群人都吃的津津有味,就在众人吃的欢快之时,就听客栈门外一阵纷乱嘈杂的声音,听着像是孔胤植带人找茬来了。 很快,众人正低着头吃饭,就感觉客栈大门的光线一暗,然后就听孔胤植嚣张的声音道:“你们倒是很有胆色,在曲阜得罪了本公子还不赶紧逃命。” 说完,孔胤植看着众人面前桌上的饭食,不由得回头朝着客栈柜台里面的掌柜狠狠瞪了一眼,那掌柜原本正在朝孔胤植那边张望,想看看这位小公爷会如何处置这些人,结果就看到了小公爷不善的目光,他慌张的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朝外望去,手底下的算盘竟这一吓也被他完全拨乱了,连账本也不知道胡乱翻到了哪一页,若是平日里这客栈掌柜的必定懊恼不已,只是这一刻他已无心顾及账本账目了。 几人都是听到孔胤植的话了,除了锦绣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孔胤植外,其他人却全然没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甚至连那三个赶车的车夫和胡二宝、纪纲也是一样,依旧自顾的低着头吃饭。 纪纲在离开济南府的时候胡二宝便把一行人的身份说与他听了,初时还把他吓了一跳,想着当街就给朱由检磕头,只是被胡二宝拉住了。 方知道几人身份时纪纲还有些拘束,连吃饭都不敢与众人同桌,还是胡二宝劝解了 说连车夫都同桌吃饭了,出门在外这几位爷也不在乎那些虚礼,而且这几位都不愿暴露身份,想拘礼还是等着以后跟着去了京城再说吧,这样纪纲才敢上的桌。 孔胤植看着锦绣望来的如烟波一般还带这些怯生生的眼眸,顿时心里都酥了一半,正想着与她多展示些风雅,孔胤植只是欣喜的稍稍往前迈了一步,就见锦绣的脸庞也埋了下去,再看其他人,皆是一副无视他存在的样子,不仅是那几个看起来有些身份的公子如此,竟连那几个下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孔胤植顿时怒火中烧,忿不可遏。 孔胤植三两步来到几人吃饭的桌前,将手里拿着的马鞭朝桌上一拍道:“本公子带人看望几位来了,这一次,我要让你们为之前的无礼和狂妄付出代价。” 这一拍之下,桌上的碗碟都颤了一颤,朱由检想不搭理这孔胤植也不行了,否则这顿饭定是吃不稳当了。 朱由检抬起头混不在意的看着孔胤植,讥讽道:“都说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看来也不尽然嘛,难道孔少爷没听过反派死于话多吗?哦,忘了你没看过电视,肯定是不曾听过的,只是你就带着这么几十个虾兵蟹将就敢来寻衅滋事,还要我们付出代价,不觉得自己太过单纯了吗?” 孔胤植听着朱由检云里雾里的话,什么“电视”,又是什么“反派死于话多”,直听的他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是那些骂他是狗,又轻贱他人手不够的话却是听的明明白白。 自己都带着几十人过来了,这么一行人也不过就十来人,还有一女子,竟仍是不把他当回事,这是在自己地盘,而且人数还占优,他哪还会觉得收拾不了这么几个人,加上受了朱由检的辱骂,他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了,于是他也不再与朱由检逞口舌之争,而是拿起桌上的马鞭朝后退了一步,一边后退一边吩咐后面的家丁护院道:“给我打,打死打残我担着,千万别伤了那位小姐,谁敢伤她丝毫我要了你们的命。” 说完,孔胤植当先一鞭朝朱由检几人的饭桌上甩去。 那些堵在门口的家丁护院一见自家少爷动手,也都不愿落了人后,连忙快步朝前涌去,这种欺负人的事他们与自家少爷也没少干,一看他们动作娴熟稳健,丝毫不见犹豫慌乱,便知这群恶奴业务纯熟。 孔胤植那一鞭挥的甚是突然,吃饭的众人手上没带什么武器,高寒只得迅速端起面前的一只吃净了的碟子朝着鞭子略作抵挡,只听“乒乓”一声,青花白瓷碟子应声而碎,只是这一阻,鞭子的势头就不那么重了,高寒另一只手伸出,将那系了个红绸的鞭梢一把抓在了手里。 鞭子被拿住,这倒是出乎了孔胤植的意料之外,以前欺负人很少有敢还手的,就算那些敢还手的也少有能抵挡得住,更别说被人抓住鞭子了。他用力的扯了几下,却是丝毫扯不动。 就在这时,孔胤植只感觉手里的鞭子上传来一股大力,接着他人就跟着鞭子上的力道朝前扑去,在他前扑的时候只见拽住他鞭子的那人脚下一踩座下凳子,人就上了饭桌 只听高寒口中呼了一口一声:“快到怀里来。”,而孔胤植的去势正是桌上那人的怀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客栈乱斗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若是上门欺负人刚一开战便反被人先擒贼擒王,那这笑话就闹得大了,别说是带了几十个家丁护院前来,只要自己一旦被这人拿住,就是来上几百个家丁护院也不顶事。 论力道,孔胤植一上手便知道自己是远远不及对面那人,他只得连忙松了手,将鞭子让与那人。 只是这去势甚急,虽是松了手,孔胤植仍是朝前跌了半步,好在二人之间还有些距离,他这才没有落入敌人之手。 高寒见孔胤植主动让出鞭子稳住身形,他直接跳下桌子准备将孔胤植捉了。 只是高寒往前跳,那孔胤植稳住了身形后也在往后躲,这时那些家丁护院也刚好赶了上来,见对面那人欲对自家少爷不利,他们也顾不得上前打人了,连忙将自家少爷护了起来,欺负人的时候少打两下拳脚最多就是在少爷面前少出些风头,若是让自家少爷给人捉了去,那这罪责就打了。 高寒见那孔胤植被几十人围着,没能将孔胤植捉住,他心里暗道一声可惜,这时再想捉了孔胤植就没那么容易了。 衍圣公府的一群家丁护院虎视眈眈的看着高寒,生怕他再暴起对自家少爷不利。 这时孔胤植见没了危险,他站在一群人之后继续叫嚣道:“便只有这点能耐吗?就这样就敢挑衅衍圣公府,当真是不知死活,继续给我上。” 叫嚣完,孔胤植觉得气势略微足了一些,算是把之前的面子找回来了。 那些家丁护院一听孔胤植的命令,立马又朝着高寒冲去,几十人一起挤在这个不大的客栈内,空间本就不够,所以高寒直面的也不过四人而已,而其他人则是绕着朱由检几人坐的那张饭桌围了过去。 高寒目光越过人群朝着后面的孔胤植看了一眼,孔胤植见高寒望来,心下不由一慌,连忙拉住面前两个欲往前冲的护院,道:“上去的人手够了,你们就在这里守着,免得让他们人跑了。” 那两个护院相互看了一眼,心道:“这些人都被围的铁桶一般哪还能跑掉,明显就是自家少爷之前被吓着了,留着两个人护卫而已。” 只是那二人也不说破,便依着孔胤植的话站在那里守着不再上前。 这一下围上来几十人,高寒便是有心去护着朱由检一时也拦不住这么多人,好在他知道朱由检的身手,对付这些家丁护院是一点问题的也有,唯一需要他照料好的就是锦绣姑娘了,虽说那孔胤植发了话不准伤害锦绣姑娘,但若真的放任不管,谁知那些人会不会把锦绣姑娘捉了去。 于是高寒也不往前突,而是回到锦绣旁边站着,来一个摁倒一个,来两个弄倒两个。 这时候朱由检一群人,除了锦绣在那里没有动手,其他的就是连赶车的车夫也都上了。衍圣公府的家丁护院也不过就是普通人,并不是什么江湖练家子,所以这些人对付起来也算不得太难,只是偶尔被人围着打才会吃点亏,就连那生卢象升打起架来都丝毫不见怯懦,而去连纪纲与胡二宝都不免吃些闷亏,这卢象升倒是一下没挨着,竟是他欺负人了。 朱由检、张之极与骆养性三人身手都不算差,尤其是张之极还在军营练过几个月,与普通的家丁护院打起架来自是不在话下。 而 朱由检也是长日里与高胜、高寒习武的,除了体型上吃点亏,力气略微输了一些,但招式套路却是一点不差。 奈何对方人数实在太多,若不是后面还有些人挤不进来,朱由检一群人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朱由检见身旁的人越打越多,他不由有些着急,堂堂一个世子被人围在小客栈里打,这事传出去日后还怎么再京城混。他朝着旁边的高寒道:“把‘青霜’给我。” 高寒闻言大惊,不免的劝道:“公子不能吧?这些不过是些普通人,还是不要见血的好。” 朱由检怒道:“不见血你倒是替小爷想想办法啊。” 一听朱由检的话,高寒不免手上加了些力道,三五下他旁边围着的人就都倒下爬不起来了。 高寒冲着胡宝道:“宝儿,别耍了,赶紧帮公子脱困。”,然后又冲着胡二宝道:“二宝,你也使些力气,把你那些看家本事拿出来,再不用你那瘸腿要给人拖出去折腾了。” 胡二宝本就行动不便,这时候胡宝和纪纲正护在他身旁以免他出了什么意外,那还没好的腿在让人弄残了就麻烦了。 一听高寒的话,胡二宝才想起来自己好歹也做过二宝真人的,怎的竟在胡宝和纪纲后面打闷棍了,腿虽然不便,那戏法也一点不影响。想到这,胡二宝从袍袖中掏出两个黑黢黢的东西朝着躲在后面的孔胤植丢去。 护在孔胤植身前的两个护院一见有东西朝自家少爷飞来,还当是什么暗器,二人连忙用身体去挡。 那两个黑黢黢的东西方一接触二人身体,便“噗”的一声如放屁一般的轻响,一阵青烟在二人面前飘起,接着二人就闻见一股臭不可耐的味道从面前扩散开来。 只是片刻,那孔胤植便捂住了口鼻,只是尽管如此仍是难掩那臭气熏天的味道,接着他便感到一股辛辣的感觉直窜眼鼻,然后眼泪鼻涕就不可抑制的留了下来。 离的远些的人受的影响轻些,最倒霉的就是孔胤植三人了,不仅臭味令人难以忍受,还有那眼鼻之中的辛辣刺激之感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朱由检冲着胡二宝道:“你弄的什么东西这么臭,这么小的地方乱丢,岂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胡二宝道:“哎呀公子见谅,我随手一掏就掏出来这么个玩意,因为形势紧急我没来的及多想就用出去了。” 朱由检一边抵挡那些家丁护院的攻击一边道:“下次看清着点,挑好了再用。” “好嘞!” 胡二宝又往袖子里掏了掏,接着手里就拿出来个小臂粗长的陶瓷罐子,他掀开罐盖闻了闻,只是那味道让他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的将鼻子挪开,然后冲着胡宝、纪纲二人道:“你们自忙去吧,不用管我了,我又办法让他们靠近不了了。” 胡宝二人也知道胡二宝手段多,闻言也不多说便朝着外面的人冲去。 在胡宝、纪纲二人走开后,胡二宝忍着恶心将那陶瓷罐子里的东西喝了一口,但他并没咽下,而是将其含在了嘴里。 接着就见他右手拇指和中指用力一搓,不过是打了个响指,却见一簇火苗在他指尖燃了起来,然后他将那火苗朝着左手中的陶瓷罐子轻轻一弹,那火 苗便胡二宝自右手手指上转到了陶瓷罐口。 胡二宝手拿陶瓷罐子对着那些家丁护院,然后用嘴朝着上面一喷,接着就见一大团火球朝着那几个正欲上来打他的人冲去。 冲向胡二宝的几人被这火球吓了一跳,他们倒是没想到这些人里竟然还有人会玩喷火,一个不小心他们便被火球点燃了衣角,他们顾不上去打胡二宝,只是用手用力的朝身上扑腾着想把火给灭了。 胡二宝也不管那几个正在灭火的家丁,他再次举起陶瓷管子朝着别处喷去,如此喷了一圈,胡二宝身旁便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来,这地方本就狭小,如此一来只能是别处更加拥挤了。 那些身上被喷了火不幸点着衣服的家丁护院,在全力灭火之下火势小的倒是很快就灭了,几个比较倒霉被连喷了好几次,火势烧的旺的眼见靠自己扑腾不灭了,他们只得乱窜着朝外面跑去找水。 那几个倒霉蛋身上还带着火头横冲直撞,原本就是人挨人人挤人,如此一来无意中又引燃了几件衣服。 这时候人多便不见得是优势了,一番纷乱之下,那几个身上带火之人伤及的全是自己一方的人,一阵哭爹喊娘的闹腾之下,围着朱由检一群人的家丁护院顿时少了许多,他们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如高寒、胡宝这般的身手,身旁不过三四人,只是三两下便撂翻了,后面的人忙着救火,哪有功夫替那些被打倒的人补位,如此一来孔胤植一方就有些后继无力了。 此时衍圣公府的少爷孔胤植被不知名的东西迷了眼,泪水鼻涕不停的流,而下人身手又着了火,这主主仆仆都不得安生。 前面安好的人没了支援,很快就被朱由检一行人收拾了,后面那些安好却被挡着进不去战圈的人,此时只能眼看着干着急。 朱由检一群人倒是也没做趁火打劫的事情,毕竟这些不过是些普通人,最多就是几个恶奴,他们也不愿真的闹出了人命。 胡二宝冲着衍圣公府的家丁护院喊道:“还不赶紧去灭火,再不去取水这几人就要从狗腿子变成烤狗腿了,你们在外面看热闹的是想把这客栈点了吗?” 那些在外面尚且安好又进不来的人听闻胡二宝的提醒,这才想起来去找掌柜的取水。 不多时,便有几人每人提着两桶凉水过来了,他们朝着那几个身上衣服带着火的人兜头盖脸的浇去,很快,几人身上的火就灭了下来,这几人除了身上略微有些灼伤外,倒是没有太大的事情。尽管几人身上的火灭了,但此时再让他们上去他们也不敢了,谁知道啥时候再被那人喷火点了。 之前朱由检没有趁着火势返攻,此时衍圣公府的那些家丁护院看着几个被火熏得黢黑的人和高寒等人脚下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人,他们早已无心再战,于是他们就只是与朱由检一行人对峙着,没有人再敢上前去。 这时就听孔胤植在外面用袍袖捂着口鼻道:“狗杀才,还不快点给爷打点清水洗洗,爷快要被那古怪的东西熏死啦。” 之前那几人提来的水早就在灭火的时候用完了,虽然后来火灭了还剩下一些,几人为了不浪费也全浇在了着火之人的身上,此时孔胤植一喊要清水洗脸,几人只能再去打一盆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卿蛆甘带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就在几个家丁准备去打水的时候,胡二宝哈哈一笑道:“不用白费劲了,贫道的这个‘霹雳无敌开花臭气弹’乃是采用一十八种中草药混合制作而成,有滋阴补血之功效,副作用就是身上臭无比,还会让人涕泪横流,清水是洗不掉的,孔少爷也不用着急,你只需要挨过一十八日,这副作用自然就消失了,而且保你面色红润,皮肤白嫩。” 朱由检鄙视的看了一眼胡二宝道:“你这假道士还扮上瘾了?什么‘霹雳无敌开花臭气弹’,叫的好不拗口,不就是个催~泪弹吗?” 胡二宝闻言嘿嘿一笑,道:“口误,口误,应该是‘魔术师’,公子是有文化的人,二宝自是比不了,这‘催~泪弹’言简意赅,形象,本魔术师决定以后就叫它催~泪弹了。” 那边正欲去取水的几个家丁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去打水。 孔胤植此时难过的要死,见胡二宝和朱由检二人还有说有笑,他恼怒的道:“本少爷阳刚的很,哪需要什么滋阴补血,你们莫要装神弄鬼,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取水。” 那几个家丁也不敢违逆孔胤植的话,不管有用没用,先把清水取来再说。 不一会儿,两盆清水便打了过来,孔胤植急忙占了一盆,另外与孔胤植离得最近,也是受催~泪弹伤害最大的二人也争先恐后的用另一盆清水洗脸。 待三人全部洗过之后,那目鼻之中的感觉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像是更重了。 胡二宝唉声叹气的道:“劝你们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反倒不听也怪不得本大师了,这催~泪弹遇水则化,不消一刻你们面皮上就会有火辣辣的感觉,一样,也是需要一十八日才能消散,除非有本大师亲自研制的解药,否则……你们便好好忍着吧。” 孔胤植一听顿时暴跳如雷,此时他已经痛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也看不清胡二宝在哪,只是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用手指着道:“你这混账不早说?快把解药交出来,本少爷饶你们不死。” 胡二宝丝毫不把孔胤植的威胁当回事,他从袍袖之中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道:“这天地之间,有一物必有一制,那一十八种草药如是,所以先有了那催~泪弹,然后便有了我手中这解药,这人啊,亦如是,夸不得高,恃不得强,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今这解药在我手里,不如孔少爷让人来抢抢看?” 孔胤植听闻胡二宝手中有解药,虽然看不见是真是假,但此时他已经痛苦难当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能早上一时半刻的消除痛苦才是最好,他连忙喊道:“快去把解药给我抢来。” “慢来,慢来。”,胡二宝一见那些家丁蠢蠢欲动连忙开口制止,“孔少爷可是要想好了,这解药可是难得的很,若是在你这些家奴的抢夺之下毁了,那孔少爷就只能挨过一十八日了。” 一听这话,孔胤植顿时冷静下来,大呼一声“住手。” 此时一群家丁护院还没开始动手抢夺呢,自然也就算是住手了。 孔胤植知道对方虽然有解药,但是双方本就有矛盾,再加上现在还把人围在客栈里,让他们交出解药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他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只凭几句威胁的话就能让对方乖乖交出解药,于 是他开口问道:“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你肯交出解药,要多少银子你尽管开口。” 胡二宝并未对孔胤植许诺的银子动心,他揉了揉自己的肚皮叹了口气道:“几日来好不容易吃上一口热乎饭,这才吃了一半就让人搅和了,饿啊,本大师一饿,除了睡觉,其他什么都不想干了。” 孔胤植一听,连忙吩咐道:“快,快给大师准备饭菜,要最好的席面,越快越好。” 只是他话一说完,却没一点动静,孔胤植勉强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朝着四下看了看,那些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一人行动,只是这稍微的睁了一点眼睛就让孔胤植再次涕泪横流,眼睛酸涩加剧,他连忙又闭上了眼睛。 孔胤植大怒道:“都是死人吗?快去准备饭菜。” 这时他身旁的一个家丁道:“少爷,这里就是客栈。” 孔胤植“啪”的一声拍了那家丁一下道:“本少爷不知道这里是客栈吗?那掌柜的呢?掌柜的死哪里去了?” 之前店里一番乱斗,那掌柜的早就缩在柜台里不敢出来了,此时一听孔胤植召唤,连忙从柜台里跑了出来,朝着孔胤植点头哈腰的道:“小公爷,小人在呢。” 孔胤植虽然闭着眼睛看不见眼前之人,但是听着声音也知道人就站在那里,他伸出脚“砰”的一声踢在了那掌柜的身上,掌柜的见孔胤植踢来,连躲也不敢躲,只能生生的受了,那掌柜的被踢得翻了好几个翻,孔胤植的力道倒是不大,那客栈掌柜只是想着反正他看不见,翻的远些也省的挨上第二脚。 孔胤植怒道:“你这铺子是不想在曲阜开下去了吗?本少爷不让你给他们供应饭食,你偏偏供了,如今本少爷让你去准备,你反倒又不做了,连你也敢跟本少爷作对吗?” 那掌柜的此时还被孔胤植踢得坐在地上呢,一听孔胤植的话,他连忙辩解道:“小公爷饶命,小的哪敢与小公爷作对,小人也是被他们拿刀胁迫着才不得已给他们做了饭菜,就是借小人几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违背小公爷的意思。” 孔胤植听那掌柜的还在废话,他可是还忍着疼痛呢,想再伸脚去踢人,只是脚伸出去了,却踢了个空,因为看不到人在哪,孔胤植只好收了脚,怒道:“那你还不快点滚去做饭。” “是,是,小人这就去。”,那客栈掌柜连滚带爬的朝着后厨跑去。 听到客栈掌柜离开的声音,孔胤植对着那些家丁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把这里收拾清爽了,伺候大师用膳。” 那些家丁闻言,连忙动手开始收拾起来,只是经过之前一番争斗,这客栈里面已经凑不齐一张完整的桌凳了,自己造下的孽,跪着也要解决啊,那些家丁收只得去旁边的铺子借了一副桌凳过来供胡二宝一行人就坐。 孔胤植五官之中犹如万千蛇虫鼠蚁在爬行,又痒又麻又疼,家丁给他搬了一张长凳坐在那里,时不时的催促一番。 好在那客栈掌柜的也没那么快,在那些家丁收拾停当之后客栈掌柜的饭食也刚刚备好端上餐桌。 朱由检一行人此时不再急切,慢悠悠的用着饭食。 孔胤植却是坐不住了,他对着胡二宝带上几分讨好的口气道 :“大师,这饭食也备好了,您老是不是该把解药给我了,本少爷实在是难受的很。” 胡二宝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的道:“孔少爷莫不是把我当三岁孩童了吧?只要我这解药一交出,孔少爷解了身上之痛,怕是我们这饭也不用吃了,你们立刻就会动手吧。” 孔胤植确实是存了这个心思,只是这时候是万万不能承认的,他连忙摆手矢口否认道:“在下哪还敢对大师不敬,并非在下有意催促大师,只是这身上实在是一刻都忍不下去了,孔某只怕撑不到大师用完膳食。” 胡二宝道:“孔少爷放心,我这催~泪弹只是折腾人,不致命的,孔少爷莫急,一切等我们吃过了饭食再说,你这越是催促,我与你回着话吃的越是慢啊。” 孔胤植一听连忙道:“大师快快吃吧,孔某不催就是。” 胡二宝见孔胤植不再说话,他低声与朱由检问道:“公子,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店吗?不如我们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若是耽搁的久了,我怕那孔二愣子会狗急跳墙。”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就依你说的办,你的那个催~泪弹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胡二宝嘿嘿一笑道:“哪有什么十八种中草药混合制作而成,不过是骗他的,也不用十八日,只消过上一日他自然就好了。” 朱由检朝着胡二宝悄悄的竖了个大拇指,道:“就你这骗人的手法,能被本公子送进大牢也算是本公子撞了大运了。”,说完,朱由检便装作一本正经的吃起饭来。 孔胤植好不容易挨到胡二宝等人安安稳稳的吃好了饭,他才敢开口道:“大师,如今您老吃也吃完了,喝也喝足了,该把解药给在下了吧?” 胡二宝道:“给你自是该给你的,只是谁知道给了你之后你还会不会继续动手?虽然我们也不怕你们动手,但总被这样被纠缠也着实麻烦。” 孔胤植连忙道:“不会,绝对不会了,大师赶紧把解药给我吧,我保证以后再曲阜绝对不会有人敢得罪大师。” 与胡二宝说完,孔胤植又大喊了一声“掌柜的。” 那客栈掌柜听见孔胤植再次呼唤,他就如召唤兽一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讨好的道:“小公爷,小人在,有何事您老尽管吩咐。” “快去给这几位贵人开几间上房。” 胡二宝闻言阻止道:“不必了,我们一行人不过路过此地,还急着赶路,就不住店了。” “这……”,那掌柜的一听,也不知道按谁说的来好,一时也不知那上房到底还要不要开。 孔胤植不解的道:“几位之前不是还要住店的吗?各位找遍了曲阜都没有空房,如今有了为何又不住了?”,他嘴上劝着,心里倒不是真的如此殷切,不过是想先将解药骗到手,然后解了身上的罪,再行想办法伺机报复,若让几人走了还去哪里寻人报复去。 胡二宝自是清楚孔胤植心里的打算,他可不会纯洁到被人叫了几声大师就觉得人家真把他当大师一般礼敬有加了,他道:“我们本想着在曲阜休息一日顺便游览一番曲阜的文化盛景,只是此前的遭遇却让我等完全没了兴致,不看也罢,还是早早离去为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各怀鬼胎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孔胤植听胡二宝如此一说,也是明白对方心里通透的很,这点把戏是无法瞒住对方,既如此他也无法强求,还是先把身上遭的罪解了再说,其他的另行再做计较。 既然胡二宝一行人不愿住店,孔胤植也没了由头再去讨好胡二宝,他只得道:“既然大师不愿住店,那接下来的打算是?” 胡二宝好像看个傻子一般的看着孔胤植道:“既然不住店,自然是要离开曲阜了。” 也亏得孔胤植看不见,否则的话只是见了胡二宝那眼神就会有生吞活剥他的想法。 孔胤植闻言立刻问道:“大师现在就要离开?那这解药……” 胡二宝道:“解药自然是要等我们离开兖州再交给你了,否则我给了你解药后谁知道你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孔胤植一听大急,道:“大师怎能说话不算话?你们饭也吃完了岂能反悔?等你们离开兖州至少也要三五日,来回就是近十日,本公子岂不是要活活痛死了?何况一旦你们离开兖州,若是再次反悔,本公子要到何处去找你们?” 胡二宝道:“本大师何时说话不算话了?我只是说一切吃过饭再说,可没有答应你吃完饭就给你解药,你放心,一旦我们确保你不会再为难我们,本大师就将解药给你,你只需派个人跟着,到时候让那人将解药带回来就行,我们尽量早些离开兖州,也好让孔少爷少受些罪。” 孔胤植此时明知被胡二宝戏弄了,却也不敢发作,毕竟自己还有求于人,只是这时候说话,口气已带上了几分火气和威胁,他对着胡二宝道:“就算几位加快脚程赶路,路上总要吃喝休息的,最快也要三日才能离开兖州,我的人就算取了解药后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的赶路也要一个昼夜,这样也要五日才行,大师觉得若是本公子能挨得过五日的痛苦,就不会咬咬牙再多坚持个十来日吗?如此一来,这解药就可有可无了,大师觉得本公子说的话可有道理。” 不等胡二宝回话,朱由检当先接话道:“孔少爷这话说的没毛病。”接着他又对着胡二宝问道:“不知你这催~泪弹的解药需要多久才能见效?”,反正孔胤植看不着,朱由检一边问话一边朝着胡二宝大大方方的挤眉弄眼。 胡二宝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朱由检想要个什么答案。 朱由检一脸无奈,只好当着孔胤植的面在胡二宝耳边耳语了几句。 胡二宝听完,似是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然后道:“这催~泪弹的解药也要六个时辰以上方能见效。” 朱由检满意的一笑,然后对着孔胤植道:“孔少爷觉得离开兖州再把解药交出太迟了,本公子也觉得二宝你这条件有些过分,加上解药见效的时间竟要让孔少爷活活疼上六日时间,哎呀,这感觉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我们怎么能做此等惨无人道的事情,对不对呀孔少爷?” 孔胤植闻言 忙不迭的点头附和道:“对对对,还是这位公子明事理,大师还是赶紧把解药给我吧,本公子一定让人安全的将各位送离兖州府,一路的花销都算我的。” 朱由检连忙否定道:“孔少爷这话说的便是没有道理了,本公子不忍心让孔少爷忍受多日苦痛折磨,但心头的担忧也不是毫无道理,不如这样,二宝与孔少爷各退一步,孔少爷只需派个人跟着我们去取解药,我们出了曲阜便把解药交给孔少爷,如此一来,来回不过半日,再加上半日的时间解药见效,孔少爷只需忍耐个一日时间就好。” 孔胤植道:“我怎么知道你们到时候给的解药是真是假?若是假的本公子岂不是还要再忍耐几日时间将你们捉回来?” 朱由检笑着道:“正如我们也不知道给了孔少爷解药后,孔少爷会不会反悔再派人将我们捉了。这就是个君子协议,就看谁是君子谁是小人了。” 孔胤植想了想,到时候派几个人一路跟着,只要不离开山东,他便有办法将那几人捉回来,于是他点头应道:“就依你所言,出了城你们便把解药交给我的人带回来,我保证不与你们为难,既然各位已经吃饱喝足,那便事不宜迟,赶紧赶路吧。” 朱由检知道孔胤植身上和心里都急,他却偏偏不急不慢的朝着掌柜的道:“麻烦掌柜的再帮我们备下三日的干粮,都算在孔少爷账上。” 那客栈掌柜的此时也不知道该应还是不应,于是他一脸疑问的看着孔胤植,只是这时候孔胤植哪里看得见客栈掌柜的样子,只是在他听了朱由检的话后却没听到其他动静,他开口问道:“已经在准备了吗?” 那掌柜的这时候才意识过来孔胤植看不见,他忙问道:“小公爷,这位公子的话……” 一听这掌柜的还没开始准备,孔胤植顿时大怒道:“连你也敢拖着本公子吗?还不按这位公子的话赶紧去准备,再耽搁片刻本公子让人砸了你的招牌。” 那客栈掌柜闻言不敢多说,连忙去准备了。 很快,那客栈掌柜的便把后厨的吃食搜刮了个干净才勉强凑足十多人三日的干粮,有白面做的馒头,还有许多小麦糊子烙的山东煎饼。 胡宝接了客栈掌柜拿来的几袋干粮装上了马车,朱由检一行人也都离开了客栈,孔胤植也不知是谁,随手拉过身边一人道:“去,多派几个人跟着。” 这时孔胤植只听被他拉着的那人幽幽的说道:“若是派人跟着我们去取解药,只需一人前往就行,孔少爷这多派几人跟着是什么意思啊?” 孔胤植因为看不见所以才随手拉了个人,哪知道自己拉过的竟不是自己的人,虽然不知道这声音是谁,但只是从语气也能知道这是对面的人。 孔胤植心里暗骂一声“废物”,一群人看着竟被人混到了他身边,只是此时却不是问责的时候,他只得强颜解释道:“不是怕一个人 取解药路上会有什么闪失嘛,所以特意多派几人前往。” 这个被孔胤植拉住的乃是骆养性,他见那个之前不可一世的孔胤植如今闭着眼睛涕泪横流,本来想悄悄靠近给他下个绊子摔他一跤,哪想放一靠近就被人拉住了。 听闻孔胤植的解释,骆养性自是不会相信,只是他也没有揭穿的意思,即使孔胤植不说,也没人会相信他会不派人一路跟着。 这时候骆养性也已没了给孔胤植下绊子的想法,他冷哼一声便甩开了孔胤植拉着的手,快步朝着自己的马车而去,然后把孔胤植的话告诉了朱由检。 朱由检听闻路养性的诉说,丝毫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只是冲着孔胤植的方向喊道:“不要脸的小人行径岂是孔少爷所为?孔少爷既然说是怕路上有所闪失才多派的人手那就定然是这么一回事了,人若言而无信,与臭乌龟烂王八有何异。” 孔胤植虽然听出朱由检话里有话,对方指桑骂槐,他却是万万不会承认往自己身上招徕骂言的。孔胤植只能勉强辨个方位,对着那边催促道:“正是正是,各位放心赶路,莫要瞎琢磨了,快些出城,免得耽搁了时辰。” 骆养性道:“孔少爷就放心吧,天黑之前一定可以出城的,耽搁不了,听闻曲阜城门开关的规矩甚严,我们昨日已经领教过了,可不敢再误了出城的时辰,否则说不得就要再在城里候上一日了。” 这话虽是骆养性为昨晚被迫在城外露宿一夜抱怨,但在孔胤植看来这就是对他催促赤裸裸的讥讽了,明明只需一个多时辰就能出城,却说天黑之前一定可以出去。 孔胤植道:“几位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怕各位误了下一程的时辰。” 朱由检几人也不再与孔胤植赚些口舌上的便宜,上了马车后再不耽搁,两马三车快速朝着南城门方向而去。 正如一行人入城时一般,马车后跟着几个骑马的衍圣公府护院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 一路不停,车马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远远的便看到了曲阜南城门的门洞。 高寒、胡宝当先减了马速,一行二马三车出了城门便在路边停了下来。 朱由检当先下了马车,朝着最后面胡二宝所乘坐的马车走去,这时跟在后面的衍圣公府护院还在城内尚未出来。 上了胡二宝的马车,朱由检开口问道:“你之前拿的那颗药丸真是催~泪弹的解药吗?” 胡二宝嘿嘿一笑道:“公子多虑了,那颗药丸是我临时从身上搓下来的。” 朱由检道:“我听闻你说催~泪弹的效果只能持续一日的时候便隐约猜到了,你附耳过来,等衍圣公府的人过来拿解药的时候你就如此这般与他们说……” 胡二宝依言将头靠近了朱由检,听他说完,胡二宝朝着朱由检竖起了大拇指道:“公子这主意当真是……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灵丹妙药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很是配合的与胡二宝相视一笑,然后下了马车,这人一出了个猥琐的主意,倒是连动作都有些猥琐了,只见朱由检朝着城门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缩头缩脑的躲到了胡二宝的那辆马车后面。 没过多久,就见一人骑着马朝着停在路边的三辆马车而来,那人是看着朱由检一行人上的马车,所以这时候倒也不用费劲去找胡二宝到底坐在哪个马车上,那人骑马直接就奔着第三辆马车而去。 来到马车旁,那名衍圣公府的护院下了马,朝着马车车厢拱手喊道:“大师,此时各位已经离城,是否该如约把解药交与在下带回去了?” 那人话音落下不久,就见胡二宝掀起马车侧帘,然后探出头四下张望了几眼,接着看向那个下马的护院道:“我可是见着你们一行来了不少人,怎么现在只有你一人过来?孔少爷不是说怕出什么闪失吗?怎么此时又不怕了?” 那人面色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回道:“大师,小人让其他人在城内候着接应呢,还请大师快快将解药交给在下带回吧,回的迟了小人怕要受少爷责罚。”,他自然不会实说只有他一人是来取解药而其他人是等着跟踪的。 胡二宝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他先是将掀着的帘子放下,然后把手伸进衣服在身上使劲的搓了半天,或许是最近洗澡洗的勤了些,这一番折腾竟只是搓下来一个小拇指肚大小的灰团,这哪够孔少爷补的。 于是胡二宝又将目光看向了一直陪在他旁边的纪纲。 纪纲被胡二宝猥琐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他有些颤巍巍的紧了紧衣服,然后看向胡二宝道:“师傅,您老这般看我是……” 胡二宝朝着纪纲头上拍了一巴掌道:“你这小混蛋想哪里去了,为师不好那一口,何况外面还有人呢。”,说完,他朝着纪纲招了招手,接着道:“附耳过来,莫让外面的人听到。” 纪纲依言靠了过去,胡二宝在纪纲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胡二宝听完顿时眉飞色舞的小声道:“师傅放心,徒儿已经近月余没洗澡了,莫说二三十颗,就是百八十颗如师傅搓下来那般大小的也没问题,就算要十全大补丸那种的说不得徒儿一人也能给他凑出来一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带点虱子肉馅的。” 胡二宝坐直了身子道:“莫要再说些讨巧的话,外面那人还等着呢,可不能让孔少爷等急了,快些个吧。” 纪纲按照胡二宝的话,双手快速伸进衣内使劲的搓了起来,不一会,纪纲旁边便摆上了近三十颗灰团。 胡二宝一脸嫌弃的将那些灰团拿在手里,连着从自己身上搓下的两颗也放在了一起,接着他重新掀开轿帘伸手将灰团递了出去,然后冲着那衍圣公府的护院道:“这里是三十颗解药,你拿去交给孔少爷,三个人每次只需服用三颗即可,隔上两个时辰服用一次,只需一日不到身上的毛病即可解除,这解药每次服用的越多效果越好,只是今次出门我身上只带了这些,否则再多为三人备上一些,恐怕一两个时辰便可解除身上的麻烦了。” 那护院接过胡二宝手里的药丸看了看,见这些药丸颜色深浅不一,有 黑有灰,他有些不解的向胡二宝问道:“请问大师,这些丹药既然药材相同,为何颜色上会有差别?” 胡二宝略一思索道:“药材虽然相同,但炼丹的火候不同,药丸色泽自然会有些差异,你且放心,虽然火候不同,药效却是不差的。” 那人朝着胡二宝拱手道:“多谢大师赐药,小人这就回去将解药交与我家少爷。”,说完,那个衍圣公府的护院便要翻身上马。 胡二宝连忙把他叫住,道:“慢来,慢来,这解药还需一个药引子,否则即使服下了也是无用。” 那人闻言连忙止住了身形,他看向胡二宝问道:“还需什么药引子大师便一起说了吧。” “我那催~泪弹中其中有一味草药名为七虫七花草,每一株草上乃是以七种毒虫形状开出七朵花,此草还有无药可解,唯有一物可与之相克,那便是……”,胡二宝略作停顿然后故作高深的道:“那便是——童子尿,因此服用解药之时,还需佐以童子尿,每次需取童子尿两升,其中三分外敷,七分内服。” 那护院闻言有些将信将疑的道:“大师这解药……不是信口胡说的吧啊?两升的童子尿,七分内服,就是白水喝下去也要撑着啊,何况是童子尿?” 胡二宝道:“你若是当本大师胡说那就是胡说吧,你只需将本大师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家少爷,是真是假他可自行分辨,若是不信不用便是,如此只需撑过一十八日也一样会好,何况除了你家少爷不是还有两人中了催~泪弹吗?可以让他们先行试试不就知道真假了?至于能不能喝的下,喝下去又会不会撑到,你又没中催~泪弹,也不需你去喝,何必操心这么多?” 那护院闻言告罪道:“是小人妄言了,小人这就去与我家少爷复命,定当将大师的话原原本本的转告我家少爷。” 胡二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不再理会那人,自顾的放下帘子安稳的坐好。 那名衍圣公府的护院得了解药和服用之法便上了马快速朝城里敢去,入了城,他朝着那些躲在城内的其他衍圣公府众人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马不停蹄的往后赶去。 朱由检一直躲在马车的另一边悄悄听着胡二宝与那衍圣公府护院的谈话,待那护院走后,朱由检冲着马车里的胡二宝道了一声:“干得漂亮,我们继续赶路。” 胡二宝重新掀起帘子对着朱由检道:“公子,其他那些藏在城内跟踪的衍圣公府之人怎么办?” 朱由检道:“就让他们跟着好了,就这么几个人,走的远些找个僻静的地方料理了就是。”,说完,朱由检不再耽搁,朝着自己的马车而去。 待朱由检一行车马走的稍稍远些,那些依照孔胤植的话跟踪他们一行的人才从城内骑马出来,距离刚好够他们能够看到却又不至于被发现。 马车之上,纪纲很是不解的问胡二宝道:“师傅,你方才与那人说让其他人先行试药,这一试,解药的真假不就试出来了吗?” 胡二宝看着纪纲道:“徒儿啊,你跟着为师学习魔术,当先要学的便是揣摩人心,那中了催~泪弹的另外二人过了几个时辰身上遭的罪 本就轻了些,再加上这么久过去,身体上也会对那疼痛稍微习惯一些,到时候他们一旦试过了为师的药,不管真假,从心里来讲都会觉得身上轻松一些。而且我与那取药之人所说的服用的解药越多效果越好,便是为了让孔胤植将解药独占,所以就算当真毫无效果,那二人也不敢当真否认,否则一旦解药真的有效,他们便会落个欺瞒骗取解药的罪名,这罪责就大了,轻则逐出府门,而以孔胤植的性子,他们为此丢掉性命都有可能,如若他们说有效,即使到时候说错了,也不过是落些打罚,他们会掂量轻重替为师说话的。” 纪纲行礼道:“徒儿受教了。” …… 那取了解药的护院丝毫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便赶回了衍圣公府。入了府,那人一路快跑找到了孔胤植,他殷勤的将解药奉上,然后有些气喘吁吁的将胡二宝的话与孔胤植说了。 孔胤植闻言,第一想法也是胡二宝在戏弄于他,于是那护院解释道:“少爷,既然不知这解药是真是假,不如先让另外二人试了药再做打算?” 孔胤植有些不舍的道:“这解药一共只有三十颗,那人不是说服的越多效果越好吗?若是让那二人试药,不是一下又要分出去六颗?这么点解药本就不够本公子服用,这可真是令人为难。” 那护院道:“少爷,那人说三颗便有效用,就算分了六颗出去试药还剩下二十四颗呢,分三次服用每次也可多服五颗,原本需要一日方可恢复的,若是真的定然也能减少半日以上时间,少爷还是试过再服用为好。” 孔胤植一听,深以为然,接着便吩咐道:“速去取一斗童子尿来,要新鲜的。” 几个手下听命后立刻出门去寻童子尿去了,这府里的童子他们可不敢去取,何况取了还是不是童子尿都不一定,只能到城里找些有孩童的人家去强取一些回来,一斗可不是个小数目。 待那些手下出门后,孔胤植吩咐那个去取药的护院道:“你先去将那另外两人叫来,等童子尿来了立即就试,本公子实在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那人应了声“是”,然后也转身出去了。 另外两个中了催~泪弹的人原本就没想过自己也能分到解药,他们早已做好了挨过一十八日的打算,此时一听少爷让他们去试药,心里顿时一百个愿意,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不是毒药,总有可能是真的,何况也没什么人真敢在山东向衍圣公府的小公爷下毒,那身上中了催~泪弹的滋味真的是难熬。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孔胤植的身边,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那些出去取童子尿的人也回来了,其中一人手里提了满满的一桶童子尿。 这时孔胤植的眼睛已经勉强可以睁开一丝缝隙了,他见到取童子尿的人到来,连忙从怀里取出个小木盒子,然后小心翼翼的从中取出六颗药丸分别递给另外两个中了催~泪弹的人,道:“快,快服用试试。” 那二人感恩戴德的接过孔胤植手里的药丸,然后看了看那满满的一桶童子尿,接着又转头看向那个取药的护院道:“我们是还先外敷呢?还是先内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三傻试药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被这二人一问,那取药之人也有些懵,这一点他倒是忘了问了,只是若是如实说了,那便是他办事不力了,于是他只好随口胡扯道:“那人说了同时进行,这前后不过片刻,差不了多少效果的,至于到底哪个先一些哪个后一些,你们二人一个先外敷,一个先内服,试过之后哪个效果更好少爷便用哪种方式就是。” 孔胤植一听这人之言,面上一片欣慰,能想的如此面面俱到的下人如今是少之又少了,他满意的道:“此话甚得我心,有赏,日后你便跟在少爷我身边伺候吧。” 那护院闻言顿时笑逐颜开的跪在地上道:“谢少爷赏识。” 孔胤植挥了挥手让那人起身,然后对着另外二人道:“好了,你二人就按他说的赶紧试药吧,若是试的好了,本公子也另行赏赐。” 那二人连忙道:“谢少爷。”,然后二人请那几个取尿之人分别按胡二宝的医嘱量了整整两升的童子尿,其中一人先是将那些有些骚臭的尿取了约莫三分将周身涂抹了一遍,然后将孔胤植给的那三个药丸塞入口中捏着口鼻将剩下的七成童子尿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下去。 这近两升的童子尿当真不少,即便是捏了口鼻,这么大的量又岂是一口就能喝得下了,只是换口气的功夫,那尿骚~味就直冲脑门,那人一张口便欲呕吐出来。 孔胤植大喝一声道:“憋住了,若是吐出来本公子还如何验证药效?” 那人腹中之物已经沿着喉咙呕到口中,两腮已撑的有如蛤蟆一般,一听孔胤植呵斥,那人一梗脖子又将口中之物咽了下去。 一旁看着的人只是闻着那尿骚~味见他一口口喝下便已经承受不住,再见这情形,那些人腹中也已开始翻江倒海,只是面皮上憋得通红,碍于孔胤植的威严才没敢当场作呕。 待将两升的童子尿用尽之后,孔胤植满脸期待的冲着那人问道:“感觉如何?可有效果?” 那人此时腹中撑得难受,再加上那味道实在是不堪,他一时竟不敢开口说话,只怕一张口就要吐出来。 那人只好紧闭着嘴巴,然后用手指了指嘴巴又用手拍了拍腹部。 孔胤植也是有些明白那人的意思,于是也不催促,转而对着另外一个尚未试药的人道:“你也开始吧,待你试过也好对比一下到底哪种方式更好一些。” 另外一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将孔胤植赐的三颗药丸丢入口中,他并不如前一人那样将药丸放入口中后便用童子尿送下去,而是先将那三颗药丸嚼碎了细品,咀嚼之下那人便觉得这三颗药丸并无什么药苦味,反倒有些腥臭,口中的药渣有如泥土一般,咽了半天口中总觉得有些残渣留在口中咽不下去,于是这人拿起童子尿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这人倒是没有捏住口鼻,只当喝的就是汤药,虽是难闻,但比之药汤的苦味还算好一些,若不是量着实大了一些,倒也没有想象的那般难以忍受。直到七成的童子尿喝完,这人也并没有如先前那人一般有什么要吐的不适感。 童子尿内服之后,他迅速的将剩下三成童子尿抹匀了全身。 孔胤植见这人用过解药之后完全不似之前那人一般,便问 道:“你觉得怎么样?” 那人朝着孔胤植行了一礼然后道:“谢少爷赐药,这药除了有些上头,其他并无不适,眼鼻的酸涩麻痒之感也略有些减轻,就连眼睛都可稍稍睁开一些了,眼泪鼻涕流的也少了许多。” 孔胤植一听顿时面露喜色,道:“那人给的果然是真的解药,哼,谅他在山东的地界上也不敢哄骗于我。” 前面试药的那人一见另外的试药者竟然后来居上抢了先手,他也顾不上腹中的不适了,只想着自己也赶快将结果汇报给少爷,于是他便欲开口告诉孔胤植自己身上的状况也略有消减。只是他话音尚未发出,只是仆一开口,腹中忍了许久的污秽之物便“哇”的一口吐了出来,这人一旦起了个头,后面再是想忍也忍不住了,一口一口的吐个不停。 此时的孔胤植眼神不好,没能及时发现那人情形不对,一时竟没有避开,而那人又正欲对着孔胤植说话,所以这头一口的污秽之物兜头浇了孔胤植个满脸满身。 孔胤植一旁的其他下人见机的早,避的及时,倒是没有受到殃及,只是一见孔胤植那样子,那些早先避开的人连忙凑了上去把孔胤植拉开,而且还趁机让呕吐那人往自己身上溅了一些。那人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只是想止也止不住了,他只得转过头朝着另外的放向继续呕吐。 孔胤植被吐得有些发愣,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他自出生以来何曾如此狼狈过,待他回过神后伸手往面上抹了一把,然后指着那呕吐之人大怒道:“把他给我扔出去,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他。” 那人闻言又惊又惧,只是口中犹自吐个不停,他便是想开口求饶都不行,趁着呕吐别人不敢接近,他连忙跪在地上一边吐一边磕头。 直到那人连一早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口中仍是止不住的干呕,但此时吐得都是青黄的胆汁,这时房内的其他人才敢上前把他架了出去。 孔胤植闻着自己身上的一股酸臭味,还未饮用童子尿,他只是对自己身上的味道就有作呕的感觉,他想着先行沐浴更衣再服解药,只是在客栈之时他是领教过沾水的后果的,所以这时候的孔胤植连沐浴都不敢,当真是左右为难。 待那护院被架出去后,他也顾不上那许多了,连忙招呼人给他准备服用解药。 孔胤植见过另外两人内服外敷先后不同的效果,于是他也选择了先内服再外敷,而且另外两人不过是服用了三颗药丸,他则是一口吞下了八颗。 在孔胤植将八颗药丸放入口中后,那名取消的护院连忙递过童子尿,孔胤植正欲内服,房内剩下的那个试药的护院连忙制止,道:“少爷,以小人之前服用解药的经验来看,少爷您先把那解药咬碎了慢慢咀嚼,等到药效完全散发开来后再服用童子尿效果更佳。” 孔胤植闻言半信半疑的问道:“当真?” 那人故意将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给孔胤植看,然后道:“少爷您看只是这一会的功夫小人的眼睛是不是睁的又大了些?” 孔胤植努力将眼睛睁开一些看了看,好像真是他说的那样,于是他也不着急饮用童子尿,先是将口中的药丸细细咀嚼了起来。 等到口中的 八颗药丸全部嚼碎咽下后,孔胤植接过童子尿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仔细品尝过那八颗药丸的味道后,再喝这童子尿,果然没有闻着味道那么冲了,除了有些撑得慌外,倒是也没有想象的那般难以下咽,甚至喝完后孔胤植还打了个饱嗝。 孔胤植将童子尿喝完后,房内的下人争先恐后的上前帮他将身上衣物除去,然后把余下的三成童子尿抹在了孔胤植的身上。 周身抹完了童子尿,身上还沾着未干的尿渍,再加上没有衣物蔽体,孔胤植被门外进来的风一吹,身上顿时一阵飕飕的清凉之感,这感觉就像炎炎夏日的清凉慰藉,自客栈之中中了催~泪弹开始,孔胤植便周身难受,此时一瞬的舒适竟让他不由的呻吟了一声。 孔胤植赞叹道:“这解药果然是立竿见影。”,再一尝试,他竟也觉得眼睛又多睁开了一些。孔胤植指着那个试药之人道:“赏,重赏。” 说完,孔胤植对着之前为他取药的那护院道:“再去打一盆清水来,让他试试服用过解药后还会不会遇水则化,若是遇水不算太严重,便为本公子沐浴更衣。” 那人闻言,马上出门取水去了。 不多时,一盆清水便被端在了那个试药之人的面前,那人看到面前的清水,身子不由的抖了一下,他可是现在还依然可以清楚地记得在客栈中时以清水洗脸后的痛苦,面皮上那种火辣辣的有如被开水烫过再用铁刷刷掉一层的感觉一般。 只是这是孔胤植吩咐,他也不敢不听,于是他朝着孔胤植行了个大礼道:“小人这便为少爷试水,只要能为少爷出上一份力,就算赴汤蹈火小人在所不辞,何况区区一张面皮。” 听了那人的话,孔胤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在客栈之时于是用水洗过脸的,自然之道那遇水之后的感觉,所以此时才会如此惧怕,让下人先行试水。 那人见孔胤植没什么表示,他只好一咬牙,将整个面部埋入水中。这人的整张脸沉在水中约莫三个呼吸的时间,然后双手扶着铜盆将头抬起来,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忍受锥心止疼的准备,不过让他诧异的是,这次即使沾了水也并没有此前那种令人疼痛难当的火辣之感。 于是这人冲着孔胤植激动的道:“少爷,这解药真是神了,就算沾水都不痛了。” 孔胤植听了那人的话,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先是对着那试水之人道:“再赏。”,然后又冲着手下其他人道:“快去给本公子准备热水,本公子要沐浴更衣。” 衍圣公府之中热水是整日备着的,孔胤植想要沐浴更衣自然不消多时,手下人便在他房中备好了浴桶并兑好了热水。 孔胤植忍受了身上那些污秽之物多时,此时终于可以沐浴,他也不用人伺候,三两下便将身上之前仅剩的几件衣物除去,迅速的跳进了浴桶之中。 这一洗便是半个时辰,孔胤植将身上被呕吐之物喷溅的地方洗了又洗,不知洗过多少遍后才稍稍减轻了心里的恶心之感。 自那取药之人从城外往回赶开始,至回到府中派人去寻童子尿,再到试药、服药、试水、沐浴,一直到孔胤植出浴,已经整整过了三个时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谁埋伏谁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等到孔胤植更了新衣出来,一名手下提醒他道:“少爷,那群得罪少爷的人自出城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了,我们是不是……” 孔胤植一听这人提醒,提着衣袍下摆便往外跑,边跑边骂道:“都三个时辰了才想起来说,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只是才跑出了门,孔胤植便停了脚步,因为他靴袜都还没来得及穿,屋内地面光滑如镜,踩在上面只觉冰凉透心,可一跨过门槛,那地面上的渣子就刺的脚底生疼。 孔胤植转身又回了房内,道:“他们出城三个时辰本公子有什么好急的?不是派人跟着了吗?只要知道人在哪里还怕他们能逃出山东不成?再派人去藤县拦着,这些人南下定会经过藤县,让人在藤县设下埋伏将他们捉了给本公子送到曲阜来,哼哼,让本公子吃了这么些苦头就想跑?简直是痴心妄想。” 房内那名下人连忙附和道:“是是是,少爷说的极是,您老在府里候着只需等小人将他们捉回来惩治便是。” 只听孔胤植“哎呦”一声,脚底下又被沾着的石屑刺痛了一下,他顿时恼怒的朝着那名手下头上拍了一巴掌道:“是什么是,下次这种事无论需不需要本公子出马,你们都要提前告诉本公子,居然过了三个时辰才想起来提醒,下次再犯这种错误,本少爷把你们浸在童子尿里三个时辰。”,一说到童子尿,孔胤植不由的砸吧了几下嘴,颇有些回味的样子。 那名手下哪敢再顶嘴,只是不住的点头道:“小人知道了,少爷,小人先伺候您穿了靴子,然后便去藤县捉人去了。”,嘴上这样说,这手下心里却在腹诽,就您老之前那副惨样谁敢扰了您服用童子尿的雅兴。 孔胤植不耐烦的朝那手下挥手道:“滚滚滚,快去把人给本公子捉来,穿靴子的事情自有婢女来伺候。” 那手下闻言连忙应了声“是”,然后行礼快速退出了孔胤植的房间。 …… 朱由检一行人自离开曲阜后,沿着官道一路大摇大摆的南行,连赶车的车夫都在慢悠悠的朝前晃悠,显得并不是很急切的样子。明明后面有人跟着,他们却佯装不知,而且表现的一副并不急切逃跑的样子。 从曲阜至邹县,马车快些行走的话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赶到,而朱由检一行却足足走了近两个时辰,他们过邹县而不停留,继续朝南一路离开邹县。 离开邹县十多里路,后面追踪的衍圣公府之人也觉得怪,其中一人骑在马上向另外几人不解的问道:“这些人真的不打算快些逃命了吗?” 另一人道:“莫非是这些人背景真的强大到连衍圣公府都不怕了?” “就是王府的世子在山东敢得罪我们少爷都要吃亏,我就不信这些人身份能比世子还要尊贵?恐怕是京里哪位大人府上不知高低深浅的公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你们说这些人会不会耍些什么阴谋诡计?” “他们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估计是怕跑的太急遭人疑心解药有假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出城后就逃,恐怕连邹县都到不了就会被少爷派人捉了,说起这事,怎么过了这么久了还不见少爷派人前来?” “兴许是因为什么 事情耽搁了吧,我们只需安心盯着就是。” 这时突然听到旁边一人疑惑的道:“哎,你们有没有留意到前面那些人领头的两匹马好像少了一匹?” “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了,确实是少了一个人,而且另外一人一马好像在邹县城内的时候就没见到了。” “你们说那人会不会跑了?” “应该不会吧?那领头骑马的看起来也就是个护卫,哪有护卫抛下自家主子自己逃跑的道理?何况就算他真的跑了,不过是个小人,将其他人拿了也一样。” 这人话音方落,就听骑马行在最前面的一人手指着前面跟踪的马车道:“哎,你们快看,他们开始加速逃跑了。” 其余几人朝前望去,果然见前面几辆原本慢慢悠悠的马车距离与他们越拉越远,只见后面扬起的烟尘,便知那几辆马车的速度。 后面跟踪的几人即使见了朱由检一行人加速逃跑,倒也不是太过心急,马车跑的再快,速度与他们还是没法比的。 跟踪的其中一人道:“我果然没猜错,他们之前慢慢前行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怕察觉出异常,此时过了一个多时辰果然忍不住了,我们快些跟上去吧。” 那人说完,一甩马鞭,在空中击了个鞭花,双腿一夹马腹,当先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余下几人也是丝毫不慢,快速的跟上。 不过几个弹指之间,衍圣公府那几个负责跟踪的护院便奔出百丈有余,追到了朱由检一行马车之前扬起烟尘的地方,接着就听一阵“嘶聿聿”的马鸣之声,前面几匹快马争先恐后的朝着前面倒了下去,跟在后面的几人见此情形大叫一声“是绊马索。” 只是这时候知道是一回事,再想勒马已经来不及了,后面几人只不过是稍稍减缓了马速,接着便也如前面几人一样随着马匹一起摔了出去。 前后一共八人八马,只是经这一绊就全军覆没了,追击中的飞马是何等之快,前面四人在马匹被绊倒摔落到地上的时候就直接被摔晕了过去,后面四人即使在减了马速的情况下依旧被摔晕了两人,而剩下的二人也不知摔断了几根骨头,趴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他们此时也痛得宁愿直接晕倒过去,如此还能免去一些苦头。 就在那两个尚未昏厥的人痛得哼哼唧唧的时候,一身米白色衣袍的胡宝从官道旁的林子里牵着一匹马走了出来,他看着那几匹倒在官道上哀鸣不止的马儿感慨一声:“造孽啊!” 然后胡宝便朝着那两个仍旧蜷缩着身子哼唧的人走去,他蹲下身子冲着其中一人道:“疼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解除痛苦?” 那人自是认识胡宝,心里忍不住的害怕,直以为胡宝准备在此处杀人灭口。他咬着牙强忍着痛楚拼命的摇头,想呼救,但肋下传来的痛感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胡宝看那躺在地上之人的样子,便知道这人是想岔了,毕竟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善类,于是胡宝也升起了挑逗之心,他露出一副阴狠的面容道:“不用怕,很快的,只要一下就过去了,我保证不会让你感到疼痛的。” 那人闻言头摇的更利索了,身子也忍不住的抖动起来,为了活命 ,那人使出了所有的力气,竟在重伤之下把身子朝旁边挪动了几分。 胡宝自然知道这人从快马上摔下来肯定伤的不轻,他怕再吓唬下去这人要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于是胡宝也不再出言恫吓,他快速伸出手掌,一个手刀砍在了那人后脖颈上将他击晕了过去。 料理了一人,胡宝又向着另外一个仍旧醒着的人走去,那另外一人虽然也是身受重伤,但眼神却是好使,他便眼睁睁的看着原本活生生的一人被胡宝伸手打死了,再见胡宝向自己走来,那人都不用胡宝出手,还不待胡宝走到近前便大呼一声,然后翻了个白眼自己吓晕了过去。 胡宝心底一笑,然后摇了摇头翻身上马朝着前面的一行车马追去。 就在天色微暗之时,孔胤植派出的人才算赶到之前负责跟踪的八人被绊马索绊倒的那处地方,领头那人见八人八马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心里便暗道一声糟糕,那伙人说不得要被他们跑掉了,若真是如此他回去后免不了受到责罚。 一想到孔胤植的手段,那人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他朝着其他人吼道:“快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 其他人闻言连忙上前探明鼻息,接着便一声声的汇报道:“还活着……” “既然活着还不赶紧弄醒问明那伙人的去向?人若是丢了难道你们就不怕回去受少爷责罚吗?” 那些人一听,赶紧开始救人,只是这些人不过是些护院,哪知道怎么把人救醒,于是有的开始掐人中,有的开始取下身上水壶往伤者头上脸上浇,而那些实在不知该怎么办的,再看旁边有人用水壶浇水,而他们又没带水壶的,有人便开始解裤腰带了。 领头之人见状连忙将那解腰带的人制止了,而这时已经有一人被冷水浇醒了过来,那领头之人见有人醒来连忙上前询问,道:“你们跟踪的人呢?” 那人很是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然后不解的问道:“人?什么人?你们不是人吗?” 这时之前那个准备解腰带的人也凑过来道:“看起来像是摔傻了。” 那领头之人自是看出来这人是傻了,他放开那个被救醒之人朝着四周问道:“还有没有醒过来的?” “这里,又救醒一个。” 那领头之人闻言连忙朝说话那里走去,他也不管被救醒那人伤势如何,急忙扯着那人领子问道:“你们跟踪的人呢?” 那人被这么一拉扯,身上顿时一阵疼痛,他连连咳嗽了几声,然后稍微缓了缓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道:“他们往藤县方向去了。” “走了多久了?” 那受伤之人看了看天色,却也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刻,于是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戌初。” 那伤者道:“这么算来,他们已经离开有一个多时辰了。” 那领头之人想了想道:“如此说来他们应该还没到藤县,我们赶紧追应该来得及,若是他们在藤县住店最好,少爷已经飞鸽传到藤县让人布下埋伏等着他们入彀了。” 说完,那人对着之前那个要解腰带的人道:“你先去找辆马车将他们送回去治伤,其他人跟我接着往前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微山湖上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藤县的城门口,入城的行人车马依然排着不短的队伍,衍圣公府的一行二十多人直接让过排队的人马朝着城门口而来。 到了城门口,只见几个穿着县衙衙役服饰的人在拒马后面一个个的检查入城行人车马,见衍圣公府一行人到来,那检查的衙役不耐烦的道:“去后面排队。” 衍圣公府的领头之人闻言挥出马鞭,一鞭抽在了那衙役身上,旁边几个衙役见状连忙将拒马合拢,齐齐朝着这一行人围了过来。 只是这藤县县衙的人手不多只有六人,而衍圣公府的人足足有二十多,而且全部骑在马上,一对比之下,那些衙役顿时没了底气。 一个衙役转身朝着城门洞中跑去,城门之内那藤县的知县正坐在里面喝着茶水,一听衙役汇报说外面有人闹事,那知县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跟着那衙役往城门外而去。 那些衙役见识浅薄,只是这藤县的知县初初上任之时就去衍圣公府拜访过的,虽说未能得见衍圣公的面,但衍圣公府的护院服饰他总算认得,一见两方剑拔弩张,那知县连忙打个圆场对衍圣公府的人笑着道:“各位不必紧张,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都是误会。” 然后那知县冲着县衙的衙役颇为严厉的道:“把手里的刀都收了,这些就是衍圣公府的大人。” 马上领头之人虽是因着衍圣公府的身份有些傲气,但马下的毕竟也是一县之尊,他也不敢太过无礼,不过他也并未下马,只是在马上朝着那藤县知县拱手道:“大人不敢当,在下吴二,县尊大人称我吴二便是。” 那知县满脸堆笑的道:“吴二郎一路马上劳顿,还是招呼诸位下马稍息片刻吧。” 吴二并未下马,只是坐在马上对着藤县知县道:“谢县尊大人好意,我们便不耽搁了,劳烦县尊大人将少爷要捉的人交与我等,我们便回去复命了。” 那藤县知县闻言不解的道:“本官正领着衙役在这里盘查呢,到现在也并未见着孔少爷所描述之人经过,吴二郎为何如此笃定本官已经将人捉了?” 那吴二闻言大惊,“什么?人没捉到?我们一路自曲阜而来,跟踪的人明明看着那群人朝着藤县方向而来,他们欲南下也必定要经过藤县,而我们一路也并未见着他们,难不成他们插翅飞了不成?” 藤县知县虽然对衍圣公府很是忌惮,但此时见这人竟指责他做事不力,若是孔胤植或是衍圣公府的一个表少爷如此说话,这藤县知县也就忍下了,但区区一个护院,他虽对这些人礼敬有加,却也不会平白受了这无端指责,于是这知县将双手往后一背,道:“吴二郎这是准备往本官身上推卸责任了?自接到孔少爷的飞鸽传开始,本县便在四门设了路障开始盘查,若是那一行人当真自藤县经过自是没有盘查不到的可能,本县倒是想问问吴二郎所说的跟踪之人看着那一行人朝藤县方向而来,那么他们是在何处看到的?还请吴二郎让他们出来对证一番。” 那些跟踪的人早就被吴二派人送回曲阜了,怎么可能出来对证,何况他们被人在邹县之外就被人弄晕了,说也是说不清的,于是吴二只好缓和了态度,道:“县尊大人见谅,在下并非是推卸责任的意思,只是在下一路而来并未看到那些人的踪迹便误以为他们已经到了藤县了,县尊大人 您看他们有没有可能见到城门处有人盘查,特意化整为零蒙混过去了?” 那藤县知县见这人不再将事情往他身上推,也稍稍放缓了语气,毕竟衍圣公府的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这知县指着旁边仍在盘查的入城之人道:“吴二郎可是看着本官不分行人车马一个个盘查的,就算他们化整为零就能蒙混过去了吗?” 吴二闻言道:“既如此我们便在藤县候上几日,说不定那些人便是藏在某处等着盘查撤了再露头,还要劳烦县尊大人多盘查几日才是。” 一路上并未见人,而那些人也并未入城,这往南去的道路并非只有藤县一条,此时藤县知县已经不报多大希望了,只是几人那吴二如此说了,藤县知县也只好点头答应下。 既然没能提到人,吴二也只好先下了马。 藤县知县朝着旁边一人吩咐道:“衍圣公府的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你先领着各位大人安排住处。”,那名县衙的衙役拱手应了一声。 这知县又向吴二道:“待各位安顿好后,便随他前往望江楼一行,本县为各位洗尘。” 吴二这些人借着衍圣公府的名头到处蹭吃蹭喝惯了,若是在山东境内报上衍圣公府的名头无人招待才是怪,于是吴二也不客套,他朝着藤县知县道了声谢,然后道:“叨扰县尊大人了,回去后在下定是要在少爷面前多提提县尊大人亲自守门盘查的辛劳的。” 那藤县知县听闻这话顿时乐得眉开眼笑,原本心里打算只花五两银子置办两桌宴席的,现在已经决定提高到六两了。 吴二又与藤县知县客套了几句,便随着那衙役入城去了。 ……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爬上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 车站和铁道线上,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 我们扒飞车那个搞机枪,撞火车那个炸桥梁。 就像钢刀插入敌胸膛,打得鬼子魂飞胆丧。” 就在吴二一行人到达藤县与藤县知县要人之时,微山湖上的一个渔船中传出了怪的曲调。 摆船的船家听着船舱内响起的歌声,面上带着笑容对着船舱里的人喊道:“公子这曲子唱的好听,小老儿常年在这微山湖摆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小曲儿。” 船舱中的人道:“这是我家乡的曲子,许久不唱了有些生疏,让船家见笑了。” “公子可别这么说,小老儿也喜欢在乘船的时候唱几个小曲,与公子比起来可是差得远了。” 这船舱中说话正是藤县知县与吴二正在盘查找寻的朱由检,在邹县城外胡宝将衍圣公府的八人弄晕过去后便赶上了朱由检一行人,一行车马过了峄山后便离开了官道沿着小路朝北沙河方向而去。 到达北沙河后一行人由陆路改水路,沿着北沙河进入昭阳湖,然后在吴二到达藤县的时候一行人刚刚进入微山湖。 船舱之中的张之极不解的向朱由检问道:“五哥,京城何时出了这首曲子?我怎么没听过?” 朱由检道:“你没听过的曲子多着呢。” 一旁的骆养性笑着道:“一听这曲子就是五哥杜撰的,莫说京城了, 就是咱大明朝恐怕都没这么怪的小曲,还有那什么车站、铁道、飞车、火车、机枪又是些什么?小鬼子又是指什么?虽然曲子很是新鲜,但这词却有些胡编乱造上不得台面。” 朱由检一脸鄙视的看着骆养性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情怀你懂吗?你没听过的就是杜撰的,陕北的信天游你听过吗?” 骆养性摇摇头。 “苗人的山歌你听过吗?” 骆养性再次摇头。 “摇滚爵士布鲁斯,京剧越剧黄梅戏,相声小品二人转你听过哪些?” 骆养性再次茫然的摇摇头,道:“五哥你说的都是些什么?都是曲子吗?莫非五哥都听过?” 朱由检得意的道:“那是自然。” 一旁的锦绣闻言连忙拉着朱由检的袖子道:“公子真厉害,只是公子是在何时听的?锦绣怎么不知道?” 朱由检咳嗽一声尴尬的道:“呃,本公子在你还没进宫的时候就听过了。” 锦绣咬着嘴唇一脸向往的道:“那公子能不能唱给锦绣听听?” 朱由检哈哈一笑道:“秀儿想听自然是没问题的。” 接着,船舱中便想起了各种怪怪的调调,过了许久,直到船家端了一大碗鱼汤进来,朱由检才停下了歌声。 那船家将鱼汤躺在一张案几上,道:“公子的曲子真是精彩绝伦啊,小老儿到了这把年纪今日能听到公子的这些曲子也算没有白活,这是小老儿自己打的鱼熬得鱼汤,鲜美无比,您几位尝尝,小老儿也不能白听了公子这么美妙的曲子不是。” 朱由检道:“谢谢船家,我正想着干吃馒头会不会噎到呢,您老就送了鱼汤过来,真是及时雨啊。” 那船家自是知道这公子是在逗趣,于是很配合的哈哈一笑,然后道:“正是正是,各位慢用,小老儿先出去了。”,说完船家便出了船舱。 待船家离开船舱后,锦绣一脸崇拜的看着朱由检道:“公子竟然懂得这么多曲子,怎么从没听公子提起过?” 朱由检嘿嘿一笑道:“本公子比较低调。” 骆养性一脸狐疑的道:“五哥,你这些曲子好听倒是好听,只是调调怎么都这么怪?还有那些词,怎么都如此的怪?这么直白的词,让人听了都有些羞涩,何况是要唱出来,有些曲子若是传到楼子里,恐怕点唱的次数都要超过十~八摸了。” 朱由检很是嫌弃的道:“什么事情你都能联想到楼子里,老骆啊,五哥劝你一句,多注意些身体,别年纪轻轻的就把自己给打死了。” 锦绣听闻朱由检的话很是不解的道:“公子,哪有人会傻到把自己打死?” 朱由检倒是忘了身边还有个纯洁的小丫头呢,于是他打了个哈哈道:“秀儿啊,有些事等你长大了就懂了,现在还是专心喝鱼汤吧。” 朱由检是不想提这一茬了,但骆养性却不依了,他很是不屑的道:“本公子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想什么时候去逛楼子就什么时候去,怎么会把自己打死?”,说着他又有些狐疑的看着朱由检,一脸不解的问道:“按理说你身体还没长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莫非你……” “你什么你?本公子博闻强识不行吗?喝鱼汤,喝鱼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渔家有女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吴二等人在藤县候了两日仍不见朱由检一行人的踪迹,只得先回曲阜复命去了。 微山湖边,两只渔船靠岸停着,朱由检当先从渔船上跳了下来,脚下落了实地,朱由检闭上眼睛张开臂膀深深的吸了口气,感慨道:“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人踏实。” 跟在朱由检身后跳下船的张之极翻了翻白眼道:“我们一日前就该脚踏实地了,还不是你死活要再多感受一下微山湖的风光?” 朱由检睁开眼睛笑道:“此等美景不多流连一下岂不是辜负了?若是有机会,本公子以后还是要再来的。” 这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朱由检身后传来,“还是公子有眼光,我们微山湖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一片云飞护夏阳,人传帝子大风乡。波分沂泗争大堑,沟号胭脂带汉妆。碧树断香销艳舞,青村含景入斜阳。年年飞挽趋京洛,王气犹经水一方。’这可是你们文人中的泰斗凤洲先生专门称赞我们微山湖作的诗。” 朱由检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着短衫草鞋的汉子和一个扎着羊角辫小女孩站在他的身后,那汉子就是一副标准的船夫打扮,看上去二十来岁,而那小女孩则要比锦绣年岁稍小一些。 见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在念诗,朱由检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小姑娘也读诗吗?” 那小女孩听闻朱由检的话不满的道:“姑娘就是姑娘,公子为何要加个‘小’字?你明明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听公子的话,难道公子也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这时那船夫也绑好纤绳,闻言连忙走过来与朱由检说道:“公子,这是犬子东山和小女晨晨,我们父子撑船掌舵为生,小女在家中无人照料便一直随我们在船上,因为整日无事,闲来便读些诗解闷,今日唐突了公子,还请公子勿怪。” 朱由检闻言摆了摆手道:“杜老伯不必客气,令嫒天真无邪,倒是有趣的很,在下欢喜还来不及,怎会见怪。不过在下可是当真佩服杜老伯老当益壮啊,哈哈。”,说完,朱由检还朝着船夫竖了个大拇指。 那船听得老脸一红,他忙解释道:“公子莫要打趣小老儿,小老儿不过是常年在湖上撑船摆渡打渔,看上去年岁大了些,实际也就四十出头。” 这倒让朱由检没有想到,这老杜看起来都有六十多岁了,所以朱由检才有“老当益壮”一说,若是四十出头,有这么个小女儿倒是不怪了。 只是朱由检也不去解释,这种事反倒是越描越黑,他转而对着那小女孩拱手道:“是我说错话了,应当是姑娘勿怪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的陈继儒陈眉公,才是欺世盗名之辈,此人隐居于小昆山有隐士之名,却又时常周旋于官绅之间,正是‘妆点山林大架子,附庸风雅小名家。’,姑娘不必放在心上,男女生而平等,为何男子读得诗女子便读不得?” 那小女孩听了朱由检的话,面上露出羞涩,却装作余怒未消的娇哼一声道:“我也原谅你了。”,不过小女孩毕竟是小女孩,也只是佯怒了一下后面上便浮上喜悦的神情,道:“公子真的觉得男女生而平等吗?还有你那‘妆点山林大架子,附庸风雅小名家。’的评价实在是太精妙了。”,接着她又有 些失望的道:“只是恐怕除了公子外再没人会这么觉得了吧,便是那些女子也会觉得这种想法有悖纲常。” 朱由检轻笑道:“我所言皆是出自真实想法,姑娘莫管他人怎么觉得,只要你认为这话没错便是了。只是那评价陈眉公的话却不是我说的,而是别人评价于他我听来的。” 那船夫在一旁听二人说话听得胆战心惊,忙制止道:“公子可莫再与她说这些让人心跳的话了,小老儿本就有些后悔让她读了,如此下去,还如何嫁的出去?” 朱由检哈哈一笑道:“杜老伯怎还为此时担心?那些乡绅家的小姐如今哪个不好读,若如杜老伯这般说法,那些小姐岂不是都嫁不出去了?还有那易安居士,人家可是词坛大家,还不是嫁的很好。” 这船夫没读过什么,不过因着女儿读他才跟着勉强认识几个字而已,如何能说得过朱由检,但朱由检的话他却是万万听不进去的,于是他只是“唉”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那小女孩杜晨晨道:“与公子说话很是有趣,既然公子喜欢这微山湖的湖光山色,何不在徐州府多盘桓几日,我这两日听公子唱的曲子都还没听够呢,我们徐州的微山湖可是山也美、水也美。” 朱由检道:“姑娘可是少说了一样?” 杜晨晨不解的道:“少说了什么?” “这徐州府不仅是山美、水美,而且人也美,哈哈哈哈……。”,说完,朱由检自顾的大笑起来。 那杜晨晨听闻朱由检的话,脸上一片羞红,也不知这位公子的话到底是夸她人美还是夸这徐州府的俊男美女。 这时那船夫杜老头道:“如此说来,公子是欲在徐州多留几日了?” 朱由检止了笑声,先是朝着船夫老杜拱了拱手,然后看着杜晨晨道:“多谢几位盛情,只是此番南下还有要事,我们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日,实在没法盘桓了,谢过几位好意,若是日后有机会,朱某闲暇再来微山湖游览时再行叨扰杜老伯。” 听闻朱由检的话,杜晨晨面上露出一阵失望,只是这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她抬头看着朱由检问道:“不知公子南下何处?” 朱由检道:“欲往苏州府。” 杜晨晨道:“从这里前往苏州府,公子坐船沿黄河顺流而下,至淮安再换车马更为方便一些。” 朱由检道:“正是如此打算。” 一听朱由检如此说,杜晨晨很是开心的道:“既然公子要坐船南下,等到了黄河渡口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公子先到我家休息一晚再走?我家就在铜山,离着黄河渡口很近,于公子来说正好顺路。” 朱由检听了杜晨晨的话,抬头看了看船夫老杜。 那老杜一看朱由检的神色,便道:“公子不用与小老儿客套,小女的话说的极是,这两日摆渡公子给了小老儿如此多的银两,小老儿正不知该如何回报公子呢。” 朱由检看了看身后浩浩荡荡的十几人,然后道:“我们这有十多人,杜老伯家中方便与否?” 船夫老杜眉开眼笑的道:“方便,方便,犬子到了成亲的年纪,年初的时候正好与一户人家定了亲事,小老儿刚建好的几间宅子,虽 说不是很富余,挤一挤还是住得下的。” 朱由检闻言便不再客套,只是道谢道:“那就叨扰了。” 那小女孩杜晨晨撇了撇嘴道:“你们文人就是虚礼太多,总是喜欢拜来拜去的,你这一会的功夫都拜了三拜了,又不是成亲。” 一旁的杜东山连忙拉了拉杜晨晨,低声道:“你一个女孩家怎么能如此说话,会让人家笑话。” 杜晨晨闻言偷偷看了朱由检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船夫老杜与朱由检道:“既然公子定下了,我们便走吧。” 朱由检点了点头,与其他人招呼一声随着老杜而去。 老杜与杜东山二人停船之处是一处栈桥,栈桥之外的小路两旁皆是湖田,小路仅容人通行,所以一行人行了近二里路上了大道,高寒与胡宝二人才好不容易找到三辆马车。 那小女孩杜晨晨便与朱由检和锦绣同乘一辆马车,其余人则挤在另外两辆马车上。 这几日来杜晨晨与杜东山在另外一只船上,那只船上渡的是胡宝、胡二宝等人,一直并未见着朱由检和锦绣二人,也就今日下了船方才见到。 虽然之前杜晨晨与朱由检说了不少话,但此时同乘一辆马车,这小女孩不免有些拘束。 马车中,锦绣打量着面前的少女,虽衣着素净,但见容貌朱唇榴齿,螓首蛾眉,样貌很是不俗。她看着杜晨晨低头不语的样子,便伸手拉着杜晨晨的手道:“妹妹长得好生精致。” 杜晨晨这才抬起头有些羞涩的看着锦绣道:“姐姐生的才漂亮,就像画里的人儿。” 锦绣虽是个侍女,但毕竟出身不俗,而且在朱由检府上却是谁也不敢真拿她当侍女看的,只是看锦绣的衣着装扮,任谁也不会当她是一名侍女,且不说她乃是张居正之后,便只是常年在宫中养出的气质便显得雍容华贵,这就让杜晨晨有些自惭形秽了。 而这杜晨晨,穿的一身素净,不俗的样貌再加上头顶的两个羊角辫,更显俊俏伶俐,都说山水多俊秀,唯不负女儿,当真不假。这二人坐在一起,只论相貌倒也各有千秋,说不上谁更胜一筹。 只是这杜晨晨毕竟年岁小些,见识与锦绣相比自然不如,虽说读过一些,但与锦绣相比却是少之又少,又整日与上水相伴,如此一来,这杜晨晨便显得有些怯生生了。 朱由检看着杜晨晨那样子颇为好笑的道:“杜小姐之前那股子敢叫日月换新颜的气势哪里去了?” 原本有些腼腆的杜晨晨一听朱由检这话,顿时就不依了,她道:“公子与姐姐出神高贵,晨晨不过是一个渔女,公子何必以‘小姐’之名相戏?” 朱由检闻言一愣,他本觉得这杜晨晨不过是因为年岁小而有些放不开,便说个玩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哪想到她竟会为了个称呼而如此自卑,于是他道:“你若是觉得‘小姐’这称呼刺耳,那我便叫你‘杜姑娘’便是,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小姐’这称呼,怎么听怎么感觉像在骂人。” 杜晨晨听朱由检这么一说,才明白他并非有意轻视,于是她有些害羞的道:“公子若是不嫌弃叫我晨晨就好,我爹和我哥哥都是这么叫我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温香满怀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这……好吗?” 那杜晨晨闻言便不说话了,她回好也不是,回不好也不是。 锦绣看不下去了便替杜晨晨解围道:“公子你真是……妹妹既然让你这么叫你便这么叫着好了,妹妹都不介意,公子介意什么?” 朱由检无奈的点了点头,勉强的道:“好吧。”,然后也不再言语,虽是应了,但“晨晨”二字他却一时叫不出口。 一路上朱由检不再说话,只听着一旁儿女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说的无非就是些你哪里好看,她哪里漂亮的话题。 马车行了一阵,便缓缓的停了下来,朱由检掀开马车侧帘朝外看了一眼,便见老杜和杜东山二人已经下了马车,似是已经到了地方,正招呼众人下车。 朱由检回头看着整姐姐妹妹叫的欢快的儿女,道:“你们等下再进行商业互吹吧,到地方了,先下车。” 杜晨晨听闻朱由检的话,乐得咯咯直笑,“朱大哥说话真是风趣。”,只一会的功夫,杜晨晨口中的称呼便由“朱公子”改成了“朱大哥”。 锦绣拉着杜晨晨的手道:“妹妹若是与我们家公子相处的久了便会知道,我们公子就是喜欢说些新的词,每次说出来总是让人觉得风趣。” 一听锦绣的话,杜晨晨神色便有些黯然,“可是姐姐和朱大哥明日便要走了。” 他们也就是经过徐州府,总是要走的,所以锦绣见到杜晨晨的神色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宽解她,对这个小妹妹,锦绣也是喜欢的很,她只得笑着道:“姐姐今晚便陪你聊上一夜,我们还是先下车吧,其他人都等着呢。” 杜晨晨点了点头,拉着锦绣的手出了马车。 朱由检下了马车后看着老杜走向的那处宅子,木门两旁用篱笆围起了两畦小小的菜地,篱笆后是一堵一人半高的土墙,墙头上盖着青瓦。 杜晨晨站在朱由检身后拉着锦绣欢快的道:“姐姐,这里就是我家了。” 朱由检回头笑笑,然后三人便朝着那处木门而去。 入了门,院中虽是站着十多个人,依旧显得宽敞有余,张之极与骆养性二人从未进过农家小院,到处都觉得新,于是围着院子到处的看。 朱由检打量着这个小院,院子里是黄土夯实了,踩上去很舒服,院子的东南角垒着个小屋,看上面的烟囱应是灶房,坐北朝南的六间土屋便是正堂与客房了,西北角搭了个棚子,下面是用石头垒的一个羊圈,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羊骚~味,院子的中间摆着个二尺宽的石磨,石磨旁不远处,堆砌着几块太湖石作装点,一看这太湖石便是杜晨晨的杰作,以老杜和杜东山腹中那点品味是绝不会有这主意的。 这时候就听张之极和骆养性二人围着个小池子玩的嘻嘻哈哈,朱由检好,朝着二人走去,就见那是一个七尺左右的小池子,深不足二尺,小池子下面铺着黄沙和鹅卵石,里面十几二十条肥壮的鱼儿游得欢快,有鳜鱼、鲤鱼、青鱼、草鱼、鲢鱼等,只是这么个小小的池子便将微山湖几种常见的鱼都养在其中。 院子里带荷塘养些金鱼的,张之极与骆养性二人见的许多,但这么小的池子就见里面那么多大鱼徜徉其中,这让二人很是 兴奋,于是张之极撸了袖子便伸手往池子里去捞鱼,手掌方才入水,就见里面的鱼儿一阵扑腾,溅了张之极二人满身满脸,还好朱由检见势不妙躲得快才没被殃及。 老杜乐呵呵的看着张之极二人在那里玩闹,也不去管,只是恐怕过了这一日,池子里的鱼儿还能活着吐泡泡的恐怕不多了,他吩咐杜东山到羊圈旁的鸡架子上去逮一只公鸡,又让杜晨晨去地窖拿些萝卜、白菜,用来招待客人。 这捕捉公鸡可是一项技术活,除了杜东山外,加上高寒、胡宝、纪纲的帮忙也废了一番功夫。 那地窖的入口藏得倒是很严实,就在那几块太湖石的边上有一块小的太湖石压着,若是不知道的人,只当那块小的太湖石不过是同其他几块一样作为装点用的。 朱由检还是第一次见到地窖,便随着杜晨晨一同下了地窖去看看,地窖口仅容一人出入,下面放了把木梯子供人上下,杜晨晨背着个不大的箩筐攀着梯子下了地窖,紧接着朱由检也跟了下去。 地窖很深,朱由检站在地窖里要举手才能摸到地窖顶,便是普通的成人在里面也不需要弯腰。地窖里面不算很大,借着地窖口的亮光仍旧可以清楚的看见下面存着的东西,整个地窖一半放着白菜,一半放着萝卜。 朱由检在下面溜达了几圈,然后道:“这地窖初见比较新,看过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不过用来隐藏倒是个好地方。” 杜晨晨一边往身后的筐子里放着菜一边笑着道:“这地窖是冬日里的时候怕菜冻坏了用来藏菜的,平白怎么会用来藏人,小的时候地窖刚挖好,我也喜欢下来玩耍,只是玩过几次之后也觉得没了乐趣就很少下来了。” 朱由检闻言笑着道:“你小的时候?那不就是现在?你现在也不大。” 虽然在地窖中没人看得见杜晨晨的表情,但她依旧嘟着嘴不满的道:“朱大哥明明比人家大不了几岁,却总喜欢倚老卖老,现在都有人来我家提亲了,哪里还小了?若不是我不同意,说不定我爹都已经把我嫁出去了。” 朱由检听了杜晨晨的话不由的一笑,道:“杜老伯现在这么着急吗?唉,如此说来我下次再来微山湖的时候便不一定见得到你了。” 杜晨晨不解的道:“为什么不一定见得到我了?” 朱由检道:“因为杜老伯已经把你嫁出去了还如何见得到你?” 杜晨晨听了朱由检的话又羞又急,也顾不上多拿几颗白菜了,她轻跺小脚,娇哼一声低着头就欲往地窖口走,可是地窖中虽有些亮光却仍旧昏暗,这走的又急,竟没注意到朱由检正站在她的去路上,接着杜晨晨便一头撞到了朱由检的怀里。 朱由检也没想到杜晨晨会这么着急的往这边走,忽然他就感觉胸前温香满怀,柔软无比,身子略一不稳,他伸手便将怀中的杜晨晨纤腰环住,接着便稳住了身形。 只一入手,朱由检便感觉手上酥软异常,心神一荡,朱由检没忍住又在那杨柳细腰上捏了一把。 杜晨晨感受到腰上的双手在作怪,她头伏在朱由检怀中,口中忍不住娇嗔了一声。 朱由检听到杜晨晨的声音,连忙放开怀中的人儿,口中连道:“抱歉,抱歉 ,这毛病习惯了,一时没控制住。” 杜晨晨只感觉脸上发热,听了朱由检的话忍不住埋怨道:“朱大哥就会胡说,也不知朱大哥究竟欺负了多少女子养成的这个习惯。” 朱由检尴尬的嘿嘿一笑道:“不多,不多,这种毛病只需一次就容易养成习惯。” 杜晨晨借着地窖的昏暗,壮着胆子道:“朱大哥方才的话是真心的希望晨晨早日嫁出去吗?” 朱由检道:“自然是真心的,你看杜老伯都急成什么样子了?不过作为女子来说,这个年龄出嫁确实太早了些,若是过了二十再出嫁才是刚刚好。” 初闻朱由检说真心希望她出嫁,杜晨晨心中不免有些难言的酸涩,只是这后一句却又让她破涕为笑。 杜晨晨道:“朱大哥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既希望人早些出嫁,又觉得二十以后再出嫁才刚刚好,过了二十岁尚未出嫁的那岂不是在家里养成老姑娘了。”,说完,杜晨晨也不等朱由检回话,便快步绕过朱由检沿着地窖的梯子出了地窖。 朱由检有些一头雾水的跟着出了地窖,再去寻找杜晨晨,院中却早已没了她的身影,朱由检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挪动那块太湖石将地窖口盖上。 此时的气候已有些炎热,到了晚间,饭菜便已准备妥当,堂屋之中自是坐不下这许多人,老杜与东山便拼了桌子在院子里摆上,借着两盏油灯和皎洁的月光,院子里倒也透亮。 徐州府的百姓人家少有精致的碗碟,盛菜所用皆是青花白瓷海碗,菜品虽是不多,但在这个年月的百姓人家来说已是极为丰盛,而且量也极大,桌上只有八个大海碗,莫说桌上这十多个人,就是再来十人也是吃不完的。 老杜招呼众人道:“这些菜都是自家种养的,用朱公子的话说就是绿色天然食品,这些都是小女下厨所做,倒不是小老儿自夸,我这女儿的厨艺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大家敞开了吃,千万不要客气。” 杜晨晨自出了地窖后便以做饭为由再不与朱由检说一句话,此时被老杜一夸,更是低下头脸色红红不肯说话。 众人早就闻见灶房里的香味,只是碍于面子一直忍着,此时老杜话音方落,哪还有人客气,拿起筷子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锦绣看着坐在一旁面色羞红的杜晨晨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自你取了菜后就一直面色通红,可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在地窖里热着了?还是做饭累着了?妹妹一人做了这么一桌的菜真是辛苦了。” 杜晨晨连忙拉了拉锦绣的衣袖,制止她再说下去,然后在她耳边小声道:“妹妹晚些睡觉的时候再与姐姐说。”,然后她看了一眼朱由检又道:“姐姐别只顾着我了,赶快些吃饭吧,再不吃都要让这些人抢完了。” 锦绣见杜晨晨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便放下心来。 众人尝过桌上的菜肴后不由的朝着杜晨晨纷纷伸出大拇指称赞道:“杜姑娘的厨艺当真了得。” 朱由检也不好意思光吃不说话,于是也学着众人向杜晨晨说些赞美的话,“杜姑娘……” 才一开口,杜晨晨便抬起头来用一双委屈的眼神看着他,似乎要潸然泪下的样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赏心乐事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别人说都好好的,怎么一到自己就变成这个情形了。 锦绣在一旁倒是看明白了,他提醒道:“同车之时我便觉得妹妹亲切,公子叫杜姑娘多见外。” 朱由检听着锦绣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总算明白了其中缘由,连忙改口道:“晨晨的厨艺真是了得,若是每日都能吃到晨晨做的饭,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杜老伯和杜兄看来上辈子做了许多好事所以才能每日吃到如此的美味啊。”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唯有杜晨晨不为所动,她看着朱由检道:“朱大哥若当真喜欢,晨晨也是愿意每日做给朱大哥吃的。” 这话一出,不仅是朱由检,连着老杜和东山都有些尴尬了,这不过见了一日不到,看情形有些不对啊。 朱由检打了个哈哈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这一桌子的人,能明明白白听懂朱由检这话的也没几个,杜晨晨也不再多说下去。 老杜也不好意思提起女儿的事,为了缓解气氛,便让东山去搬来了一坛子酒,漆黑的酒坛子上面草灰封的严实,一看便是珍藏了许多年的陈酿。 老杜敲开上面的泥封,将垫着的一层红绸取下,对着众人道:“难得家中如此热闹,小老儿便将这珍藏多年的兰陵美酒取出来,大家尽情的畅饮。” 那酒坛子刚一启封,一阵酒香便四溢开来,只闻酒香,尚未入口,便让人有些迷醉。 这时候张之极不合时宜的道:“杜老伯这坛子酒不会是女儿红吧?” 朱由检闻言不由得翻了翻白眼,瞪了张之极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之极被朱由检一瞪,顿时改口道:“哦,应该说是状元红。” 这下连杜东山都尴尬了,他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船家,哪何状元搭得上边。 一见这情形,张之极讪讪的干笑了几声,闭上了嘴。 倒是杜晨晨丝毫不嫌,她道:“这酒正是我出生时候埋下的,只是我们徐州府却没有状元红、女儿红的说法,那些黄酒酸不拉几的,哪有这兰陵美酒来的痛快。” 高寒一听,赞道:“杜家妹子倒是豪气干云,莫非杜家妹子也好美酒?” 杜晨晨一听高寒的问话,顿时熄了火,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不会饮酒,这些都是上看来的。” 一听杜晨晨这话,众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之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 老杜道:“不瞒各位,这酒说是女儿红也不为过,当初小女出生之时小老儿埋下这酒就是为了小女出嫁之时拿出来宴饮的,只是今日高兴,小老儿便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骆养性道:“那可是我们的罪过了,如此一来杜姑娘出嫁之时岂不是没了这么好的酒了?” 杜东山在一旁道:“不打紧的,我爹可是埋了三坛子酒,喝了一坛子,不耽误我妹子出嫁。” 杜晨晨之前还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敢说敢言,此时众人都在讨论她的亲事,甚至连自己的哥哥都在调侃,这让她再直爽也不免心中羞涩难当,于是她也不再接话,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菜。 杜东山拿起酒坛为每个人斟满了酒,盛酒用的是棕底黑沿的酒盏,这一碗酒少说也有三两,这时候的酒虽然不 如后世的白酒那般经过几道蒸馏的度数高,但酒劲也算不小了,至少比之黄酒的度数要高上许多。 朱由检拿起酒盏,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一饮而尽,口中赞了一声,“好酒”。 张之极很是疑惑的看着朱由检,问道:“五哥不是向来以长身体著称,从不饮酒的吗?怎么今日喝酒如此豪爽?” 朱由检道:“别的酒我可以不喝,但这兰陵美酒却不舍得错过啊,我已经许久没尝过兰陵的味道了。” 张之极道:“难道五哥以前喝过兰陵美酒?” 朱由检看着眼前空空的酒盏,有些出神的道:“以前么?许久以前喝过的,那是在梦里的地方,喝的酒就叫‘兰陵大曲’。” 朱由检的话,听的人云里雾里的,杜东山道:“原来朱兄也是好酒之人,我东山没别的喜好,就是喜好没事喝点兰陵小酒,其实咱们喝这酒叫‘兰陵大曲’也不为过,这兰陵美酒的头曲便叫‘兰陵大曲’,兰陵的第二曲便叫‘兰陵二曲’,我们这酒正是头曲。” 骆养性道“那岂不是第三曲就叫‘兰陵三曲’,第四曲就叫‘兰陵四曲了’?” 杜东山解释道:“别的酒或许有三曲,但兰陵却是没有的,这酒过了二曲便喝不出酒中滋味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替朱由检继续将酒盏满上。 朱由检再次端起酒盏,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再次一饮而尽,喝完,他再次将酒盏朝桌上一放,道:“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美景美酒美人,夫复何求,满上。” 杜东山也不介意朱由检的语气,乐呵着继续给他将酒斟满,而一旁的锦绣和杜晨晨听着“美人”二字,二人心里同时有些慌慌。 朱由检倒是未见二女神情,他也不客气,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在院子里踱着步子,大声吟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杜东山放下酒坛子,对着朱由检拍着手道:“好诗,好酒量,我东山已经许久没见过朱兄弟这般豪爽之人了,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杜晨晨朝着杜东山“呸”了一口道:“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人家嗜酒如命,没事不如多读点,他念的是诗仙的诗。” 朱由检略有些迷醉的眼睛,笑吟吟的回到凳子上坐好。 杜东山也不管杜晨晨说的是谁,他可不会因着杜晨晨的话便不喝了,他拿起酒坛子就要给朱由检再次斟上。 朱由检伸手盖住了酒碗道:“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骆养性听了朱由检的话大笑道:“五哥这喝酒的套路真是妙,别人还未开始,你先三碗美酒解渴,别人开始的时候你已经结束了,初初以为是头猛虎,细看原来是只小花猫,哈哈哈哈……东山兄不用管他,我们喝我们的。” 朱由检三盏酒过后,便看着他们热闹,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满足之感。 吃过了晚饭,锦绣帮着杜晨晨将东西收了,老杜取了些珍藏的高碎,在院子里泡了,在京城时,朱由检几人是万不会和这种茶叶末的,但在此处,老杜却只有招待贵客时才会拿出来,几人喝的也是格外的香甜。 朱由检有些微醺的躺在一条长凳上,看着皓月当空,星斗满天,听着院外蝉 鸣起伏,不由得感叹道:“这徐州府的星空蝉鸣,真是让人怀念啊。” 杜东山躺在朱由检旁边问道:“朱兄弟以前也曾到过徐州府吗?” 朱由检道:“晨晨叫我一声朱大哥,杜兄和杜老伯就叫我小五吧,叫朱兄弟生分了。” 杜东山笑着道:“那我便托大叫你一声小五。” 朱由检闭上眼睛,嘴角挂着笑,回忆了片刻,道:“我岂止是曾经到过徐州府,自小我便是在徐州长大,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沂河的浪花,云龙湖的波光,微山湖的麻鸭蛋,凤鸣海的水天一色,邳县的时光隧道,每逢深秋,雾霭袅袅,满地金黄的银杏叶,置身其中,犹如在时光中穿梭,不知今夕何夕,这一切多么令人怀念啊。” 杜东山听闻朱由检的话,不由一笑道:“看来小五你是真的喝醉了,我观你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如何说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还有你说的那些地方,我在徐州府生活了二十年,除了微山湖的麻鸭蛋,其他的却是一个都没听说过。” 朱由检哈哈一笑道:“醉了醉了,当真是醉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杜兄莫要放在心上。”,说完,朱由检便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几人有说有笑的聊个不停,不过盏茶功夫,几人便听闻旁边起了鼾声,回头一看,竟是朱由检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张之极笑着道:“五哥这酒量,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杜东山心里一直为一事疑惑,却因才相识不久并未问出口,此时趁着饮了酒都有些微醺,便开口问道:“我观你们年龄都比小五兄弟要大,为何都叫他五哥?” 一听这话,张之极和骆养性二人顿时一阵懊恼,还是骆养性沉吟了一下道:“此时说来话长,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豪赌害死人呐。’” 杜东山一听不由惊讶道:“你们这是输了多少银子?连自己身家性命都押上了吗?” 张之极道:“若是输些银子银子算得什么事情?这不是心思上被碾压了嘛,唉,你便只当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吧,你见过这么小就已经成精了的人吗?那心思简直老练的不像话。” 骆养性与张之极二人也没说的太明白,杜东山也不知二人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听张之极那句“你便只当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吧。”,心思就有些不够用了,嘴里嘀咕道:“他竟当真已经二十多岁了,我还道他是喝醉了呢。” 一旁的杜晨晨虽在和锦绣说着话,但也竖着耳朵听着这边聊的闲话,一听杜东山所言,杜晨晨惊讶道:“朱大哥已经二十多岁了吗?那可有妻室?” 锦绣一听乐得“咯咯”直笑,道:“你莫要听他们胡扯,我是与我们家公子一起长大的,他若是二十多岁了,那我岂不是也二十多岁了?他们二人就没一个正经说话的,还是我家公子最老实。” 骆养性闻言不屑的道:“秀儿啊,护短也要有个限度,你家公子若是最老实,那这天下的老实人恐怕都要死绝了才行。” 锦绣“呸”了一声道:“偷听女孩家说话,不要脸。”,说完她便不再理会骆养性,转回头拉着杜晨晨的手道:“妹妹吃饭的时候要与姐姐说些什么?” “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香酥夜话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杜晨晨方说了个我字便听那边老杜道:“虽是夏季,但夜里露气重,东山你还是把小五抱进屋子里睡吧,免得在外面着了凉。” 杜晨晨道:“我们也去睡吧,进了屋子我再与姐姐说,免得被这些臭男人偷听了去。” 那边杜东山依着老杜的话将朱由检抱起往屋里走,杜晨晨与锦绣二人也手拉着手跟在后面进了屋子。 朱由检睡的也沉,直到杜东山将他放在床上,锦绣替他收拾好也未见他醒来,一切收拾妥当,几人才离了房,锦绣与杜晨晨入了旁边一间客房。 关了房门,杜晨晨与锦绣脱了外衫躺在床上,房内油灯依旧亮着,杜晨晨拉过薄被覆到鼻上,才羞羞答答的红着脸将在地窖下将她撞入朱由检怀里的事情与锦绣说了。 锦绣听了不由的“呸”了一声道:“公子就会作怪。” 杜晨晨嬉笑着道:“朱大哥也与姐姐这般作怪过吗?” 朱由检作怪的时候可是不少,但锦绣哪会承认,只是说道:“别看我们家公子口上花花,多数时候还是好的,他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杜晨晨见锦绣眼神闪烁,言辞顾左右而言他,便将手中的被子拉下,露出那娇艳的面容来,她看着锦绣笑着道:“如此说来朱大哥肯定是没少占姐姐便宜了,我看姐姐嘴上说着,心里定是一百个情愿。” 锦绣听杜晨晨说的露骨,顿时不依道:“如此羞人的事情哪能宣之于口,我看是你这小丫头心里一百个愿意才是,若公子真是轻薄之人,姐姐又怎可能如今还是完璧之身。” 杜晨晨有些出神的道:“以朱大哥的学识样貌,还能不及于乱,也称得上是正人君子了,只是明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锦绣见杜晨晨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凄然,她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过是公子的侍女而已,公子的身份特殊,其他的想法,就连姐姐也是不敢有的,只要能整日陪在公子左右,姐姐也就知足了,妹妹的心思姐姐明白,只是……妹妹还是将这事放下吧,时日久了也就淡了,否则也不过平白添些伤心。” 杜晨晨只当朱由检不过是个富家公子,但听了锦绣的话,好似并非那么简单,她连忙问道:“姐姐,朱大哥还有什么身份?” 锦绣见杜晨晨询问,口中呐呐不言,过了许久才道:“公子的身份,我不能说,若是有机会,日后你自会知道的。” 杜晨晨苦笑一下,神色黯然的道:“还会有日后吗?” 锦绣侧过身子替杜晨晨理了理有些散乱的秀发,道:“公子说了以后还会来微山湖,还会来徐州府,那就必定会来的,与公子在一起这么久,公子从未失信于人过。” 杜晨晨听了这话,面色转忧为喜,道:“其实姐姐能整日陪在朱大哥身边,妹妹便已经很是羡慕了,若真如姐姐所说,朱大哥还能再来徐州,晨晨只愿那时候还能再见朱大哥一面就心满意足了,哪还会奢求其他。” “既然公子还会来徐州府,妹妹为何还担心见不到我家公子?” 杜晨晨又将在地窖地下与朱由检说的话说了一番,锦绣听完杜晨晨的话,笑着道:“公子的想法总是与别人不同,就连他唱的曲,讲的故事都很是新 。” 杜晨晨一听很是新的道:“啊?朱大哥还会说故事吗?” “公子会的可多着呢,好多都是别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姐姐快说与我听听。” 锦绣心下明白,这杜家的小妹妹恐怕又要落个一场空欢喜,她甚是怜惜这小妹妹,便将朱由检讲过的至尊宝与紫霞仙子的故事与她说了。 杜晨晨听完有些泪眼朦胧的道:“戴上金箍如何爱你,不戴金箍又如何救你。为什么有情人就不能成眷属呢?” 锦绣叹了口气道:“唉,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杜晨晨闻言,吃惊的道:“这阙诗妹妹从未听过,是姐姐作的吗?” 锦绣笑着道:“我哪有这才华,是我们家公子念来我听到的。” “朱大哥原来这么有才华。” “我们家公子说这阙诗也并非他所作,而是一位姓仓的老师作的,只是那老师的名字有些怪,我也记不得了。” 杜晨晨听闻皱着眉头道:“姓仓的老师?有此佳句不该籍籍无名才对,为何我从没听过呢?听姐姐这句诗似乎只是下阙,已然是不凡,不知可有上阙?” “我们家公子说了,那位姓仓的老师是个隐士,不喜闻达,还说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只此两句,便已不输天下诗词,何必强求。” 杜晨晨听了锦绣的解释笑着道:“没看出来朱大哥年纪不大,倒是很有高人风范,只是姐姐这一句一个我们家公子,我们家公子说,还当真是片刻都离不开朱大哥。”,说完,杜晨晨自顾的咯咯笑了起来。 锦绣伸手去挠杜晨晨,口中道:“你这小妮子倒是调戏起姐姐来了,看我不让你瞧瞧姐姐的厉害。” 杜晨晨被锦绣挠的左闪右躲,连薄被都踢开了好大一片,正露出无限诱人风光。 二女笑闹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一番嬉闹,二人额头香汗涔涔,面色红润,发丝凌乱,好似经过一场精疲力竭的大战,只见她们领口的衣衫敞开了许多,一片片洁白如凝脂的肌肤裸露出来,朱唇咻咻的娇~喘连连,胸前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的随着心跳一鼓一落,煞是可爱。 幸而此时夜深,无人看见二人模样,否则定要徒生许多误解。(卖个萌,应该说是除了作者无人看见,不敢再往下写了,再写本要被404了,这依旧是开往幼儿园的车,作者希望大家不要下车,车门已被焊死,车速两百八,想下车的从窗户往外跳吧。) 待二人平静下来后相视一笑,杜晨晨道:“姐姐再与我讲讲朱大哥的故事吧。” 锦绣点了点头,与杜晨晨讲些京城中的事情,杜晨晨也偶尔与锦绣讲讲徐州府的一些趣事,也不知到了几更,直到油灯燃尽,二人实在困倦之极才不舍的睡去。 锦绣与杜晨晨二人睡的虽晚,但杜晨晨起的却是很早,她怕惊醒了一旁的锦绣,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然后才轻手轻脚的穿了衣裳,轻轻的开了房门,此时的天色仍未亮,其他几间房中还有着震天的鼾声传出。杜晨晨独自一人朝着灶房而去。 锦绣醒来后见身旁并无杜晨晨身影,也未在意,穿了衣服收拾停当便向着朱由检的屋子而去 ,在京之时平日里伺候朱由检起床,早已成了习惯,即使离了京,她仍旧每日如故。 昨夜朱由检虽喝的微醉,但老杜埋藏的这兰陵美酒确实不错,朱由检一夜睡的踏实,早上起来不仅毫无头痛之感,反而觉得有几分神清气爽。 待所有人都起来后,朝食早已备好,仍旧是在院中拼着的桌子上摆着,这一顿朝食,杜晨晨确实花了许多的心思,小笼、油饼、灌汤包,花卷、锅贴、手擀面,豆浆、油条、萝卜卷,馒头、咸蛋、菜煎饼,豆脑、烙馍、胡辣汤,应有尽有。 朱由检看着满桌的吃食,他不由的叹了口气道:“老杜和杜兄真是好福气啊,每日都能吃到如此丰盛的朝食,我们离了徐州,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此口福。” 杜东山道:“小五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们这么多年了也是头一次吃这么丰盛的朝食,也不知晨晨今日是发了什么善心。” 锦绣看了一眼显得有些疲惫的杜晨晨,那眼睛红的好像兔子一般,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样子,昨日那般迟才睡下,只看这满桌的花样就知道不是一两个时辰可以做好的,这丫头怕是能睡足一个时辰就不错了,她很是理解此时杜晨晨的心思,便道:“这是妹妹的一番心意,公子快趁热吃吧,若是日后公子还想吃,便常来徐州就是。” 老杜道:“怎么样,小女的手艺可不是小老儿吹嘘的吧?只是这一桌的东西便是极尽了在徐州府能吃到的所有早点,除了我家姑娘,就是那开了几十年的馆子能把这些东西都做出来还做得出如此味道的怕也是没有,小老儿今日也是沾了诸位贵客的光了。” 锦绣微微一笑,心下道:“可没有我们的事情,我们也是沾了公子的光了。” 朱由检手里拿着个萝卜卷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道:“嗯,这萝卜卷做得地道,我上一次吃还是许多年前我妈妈做的。” 锦绣没听清朱由检的话,抬头问道:“公子说的什么?” 朱由检将口中的萝卜卷咽下后,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说晨晨这萝卜卷做得很是地道,下次就不知何时能吃到了。” 杜晨晨一听朱由检喜欢吃萝卜卷,连忙把那一笼屉的萝卜卷全部端到了朱由检面前,道:“朱大哥喜欢吃就都吃了吧,晨晨今日就只做了这些,下次朱大哥再来我再多做些。” 一旁老杜、东山、骆养性、张之极等人正准备拿取萝卜卷的手尴尬的晾在那里,老杜叹了口气道:“都说女儿是赔钱货果真不假,老爹想吃个萝卜卷都吃不上了。” 杜晨晨闻言顿时面色羞红,他只顾着让朱由检多吃几个,却把其他人都给无视了,她瞪了一眼老杜道:“爹你真是为老不尊,竟也来打趣女儿,爹爹若想吃我回头给你多做几笼就是,你还不是什么时候想吃都行,但朱大哥吃了这一次就没有下次了。” 这时骆养性插嘴道:“那我们呢?我们也是离了这里就吃不到了,为何就五哥一人受到优待?” 这时杜晨晨顿时没话可说了。 朱由检笑着将面前的萝卜卷放回桌子中间,道:“晨晨这话说的不对,哪能说吃了这次就没下次了,我才十多岁的年纪,还没活够呢,哈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送君离开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故意说了个笑话缓和一下气氛,但那笼屉才一拿开,杜晨晨的脸色就变了,委屈的很是想哭。 锦绣见杜晨晨模样不对,连忙将那笼屉又端回到朱由检面前,我们家公子喜欢吃萝卜卷,其他的都让给你们了还不好,谁也不许与我们家公子抢。 锦绣看着霸道,只不过是怕杜晨晨伤心罢了,骆养性几人早已习惯了锦绣的做派,道:“好好好,你眼里只有你们家公子,我们就让着你这小姑娘。” 一见那笼萝卜卷又回到朱由检面前,杜晨晨才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然后坐下身子对着锦绣道:“姐姐真好。” 锦绣没有与杜晨晨回话,倒是朝着朱由检道:“公子喜欢吃这萝卜卷,若是担心日后吃不到,只需把做萝卜卷的大厨带上不就行了?” 朱由检一听锦绣的话,要去拿萝卜卷的手顿时悬在那里,然后尴尬的一笑道:“秀儿怎么如此不懂事,杜老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若是把大厨带走了,杜老伯还不心疼死,日后我是能吃到萝卜卷了,可要苦了杜老伯和杜兄了,本公子是那种只顾着自己享乐不管他人感受的人吗?” 老杜心里呐喊着:“无碍的,无碍的,只要三媒六聘,喜欢你就带走吧。”,只是他终究脸皮没有那么厚,没能将这话说出口。 朱由检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锦绣仍是听出朱由检语气里的一丝不高兴,而这也是朱由检第一次怪她不懂事,于是锦绣再也不敢多言,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吃着东西,杜晨晨见锦绣为自己说话落了埋怨,心里也有些歉意,于是她伸手便将杜东山面前那盘菜煎饼端到锦绣面前道:“姐姐尝尝这个,这菜煎饼可是我们徐州地地道道的东西,别个东西姐姐或许在其他地方还能吃到,只是这菜煎饼却离了徐州府就没有了,这菜煎饼我哥哥最爱吃了,平日里他一日三顿的吃都吃不腻,经常出去摆渡还要带上一些。” 杜东山翻了翻白眼朝着杜晨晨道:“你还知道你哥哥最爱吃菜煎饼?我看着倒像是你哥哥一点都不爱吃的样子,这些年我算是白疼你了,下次做了错事可别想着再让我替你扛了。” 杜晨晨朝着杜东山吐了吐小舌,做了个鬼脸道:“那我以后再也不做菜煎饼吃了。” 锦绣见这兄妹二人你来我往的斗嘴,心里边也洋溢了起来,她明白杜东山不是与她计较这些菜煎饼,只是乐得与自己妹子玩笑罢了,锦绣也不推辞,拿着面前的菜煎饼吃了起来。 只一入口,锦绣便把朱由检埋怨她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外面一层小麦煎饼用豆油熥的焦黄酥脆,煎饼内粘着一层嫩滑的鸡蛋饼,内里包裹着炒熟了的荠菜、韭菜、豆腐丁、粉条等,咬在嘴里外皮酥脆,内里软糯,酥软相宜,喷香四溢,味道之美妙实在是无法言喻。 锦绣一边吃着一边不住的朝着杜晨晨点头,口中发出“嗯嗯”的赞许声,这对于自小受宫中礼仪教养的锦绣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想象,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在嘴里含着东西的时候说话,直到将口中的食物咽下,锦绣朝着杜晨晨开口道:“连我都想将你这大厨带走了。” 朱由检见锦绣那样子,伸手从面前的笼屉里拿过一个萝卜卷放到锦绣面前的盘子中,然后从中取出一块菜煎饼塞进嘴里,道:“秀儿,你也尝尝萝卜卷的味道,这菜 煎饼我也特别爱吃,咱们互通有无。” 杜晨晨见这菜煎饼朱由检也爱吃,只是这时候她便不好从锦绣面前取走全部送给朱由检了,只好道:“朱大哥喜欢吃就多吃点。” 朱由检对着杜晨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只是这一笑便倾了城了,看的杜晨晨一阵目眩神迷,只觉得这世间再无如此温暖的笑容。 直至众人吃完了朝食,杜晨晨耳中再入不进去别人一句话,只是看着朱由检怔怔发呆。 直到老杜招呼东山送送一行人,杜晨晨才回过神来,原来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只是转眼他们便要离开了。 此时门外,高寒早已叫好了马车,胡宝几人将不多的行礼装上马车,朱由检几人与老杜和东山致了谢,便往门外走去。 锦绣拉着杜晨晨的手道:“我们这便要走了,妹妹多保重。” 杜晨晨只是怔怔的看着一行人出了门,这时老杜和东山也站在门外与几人挥手道别,只有杜晨晨一人站在院中,显得有些单薄而孤单。 直到几人上了马车,杜晨晨快步跑到门外,朝着老杜和东山道:“爹,哥哥,朱大哥他们对道路不熟,不如哥哥将他们送到黄河渡口吧,也没有多远,省的他们走岔了路。” 杜东山疑惑的道:“这些车夫都认得路的,妹妹不必担心。” 杜晨晨恨恨的一跺脚道:“哥哥真是恼人的很,此前还小五小五唤的亲切,怎得此时连远送几步都不愿意了?” 还是一旁的老杜道:“东山,便与你妹妹去送送吧,看着他们上了船,心里也好踏实一些。” 杜晨晨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轻快的道了一声:“谢谢爹!” 然后便飞也似的爬上了朱由检与锦绣坐着的那辆马车。 杜东山听了老爹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上了第二辆马车。 马车之中,朱由检一脸不解的看着杜晨晨,心里很是疑惑,莫非老杜真的准备让自己把女儿打包带走了? 锦绣也是不明所以的问道:“妹妹这是?” 杜晨晨坐到锦绣旁边,开心的道:“我爹怕这些车夫走岔了道,让我与哥哥把你们送到黄河渡口。” 锦绣听闻杜晨晨的话,哪还不明白这小丫头的心思,这必定不是老杜的意思,肯定是杜晨晨出的鬼主意。 待杜晨晨坐稳,朱由检对着赶车的车夫吩咐道:“走吧。” 这一路甚是短暂,老杜的家与黄河渡口不过四五里,没多久马车便停了,那车夫回头朝着车厢里道:“公子,前面马车进不去了,还有几十步就是黄河渡口,要劳烦公子下车走几步了。” 马车中的杜晨晨听闻车夫的话,嘴里念叨一句,“这么快吗?平日里总觉得黄河渡口没这么近。” 朱由检没有说话,当先掀起轿帘下了马车,锦绣扶着杜晨晨跟在朱由检后面也下了去。 徐州府的黄河故道并不似陕西那般波涛汹涌,激流拍岸,这个季节水流也不算湍急,这一处黄河渡口的水也不似想象的那般苍黄浑浊,看上去只与一般的大河无异,离得远些看着似乎还有些清澈的味道。 只是这往黄河渡口的路,却有些狭窄泥泞,不算太好走,也难怪车夫不愿再往前。 朱由检回头与锦绣和 杜晨晨二人道了一声“小心”,然后便趟着脚小心翼翼的往前行。 一路到了渡口,这处渡口是用岩石从黄河岸边往河内堆出的约莫一丈有余的石台子,宽约五丈,两边用成人臂膀粗细的木头围了两处栏杆。 河内此时停着许多船,朱由检一眼便见看到了最大的一艘三层宝船,这便是徐州府官府督造的来往徐州府与淮安府的船只了,这船倒也好认,上面明晃晃的插着个“官”字旗帜。 先是高寒与胡宝上船询问几句,然后便掏出银子按人数付了船钱,接着招呼朱由检几人道:“公子,这船还要一个时辰才启程,不如先到船上候着吧。” 朱由检朝着高寒二人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杜东山和杜晨晨二人道:“我们便先上船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 杜东山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朱由检挥了挥手,道:“小五你们路上多注意安全,日后空来再来徐州府,我给你弄几只微山湖的老鳖补补。” 朱由检对着杜东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会的。”,说完便不再停留,转身朝着船上走去。 杜东山拉着杜晨晨便欲回去,只是一下他却没能拽动,接着就见杜晨晨一把甩开他的手跟着朱由检几人朝着船上走去。 杜东山一脸郁闷的道:“晨晨,你这是做什么?” 杜晨晨头也不回的道:“爹爹说了,要看着他们离开才安心,这还有一个时辰才开船呢,我们一起上去候着,等船要开了我们再走。” 杜东山挠了挠头想了想道:“爹说的好像是看着他们上了船心里才踏实,何时说过看着他们离开了才安心了?” “定是哥哥昨夜喝多了酒忘事了,爹爹明明说的就是看着他们离开才行,我就说让你平日里少喝些酒,喝酒容易误事。” 杜东山道:“昨夜喝的酒怎会把今早说的事忘了?”,不过他倒是也没纠结太久,便随着妹妹一起朝着船上走去。 朱由检走的稍微远些,也没听清后面杜晨晨与杜东山的话,只是在朱由检一行人上了船后,杜晨晨与杜东山二人却被拦了下来,原来高寒是按着人数付的银子,并未把杜东山兄妹二人算在里面。 杜晨晨朝着那人道:“我们只是上去送人,等你们开船的时候自会下来的。” 那人道:“见谅,我们向来是这个规矩,送行都到码头为止,一旦上了船我们去哪里分清哪些是付了船资,哪些又是送行的。” 一听这话,杜东山顿觉有理,于是拉着杜晨晨道:“既然上不去我们还是回去吧。” 杜晨晨不依不饶的道:“不行,爹说要看着他们离开就一定要看着他们离开,差上片刻都不行,你就不担心爹爹因为心里担忧出现什么毛病吗?哥,我们就付给他银子就是。” 杜东山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爹爹好生生的怎会出现什么毛病?你当真是……要不我们就在下面看着船离开再回去吧。” “不行。” “哥哥身上没带银子。” “哥哥你还有什么用,出门竟连银子都忘了带,都说了喝酒误事,让你少喝点你就是不听,如今果然误事了吧?” “晨晨你带银子了吗?” “我……也忘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待发及腰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这时朱由检已经进了船舱,落在最后的锦绣听见后面的争执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杜晨晨与杜东山二人在与船家说话,她便有些猜到了二人所为何事计较,锦绣快步折身来到了杜东山与杜晨晨二人身旁,从袖中掏出一块散碎银子递给船家道:“这些可够?” 锦绣也不知道一人的船资是多少,想来也不会太高,这些寻常百姓都在坐船,若是高了便无人乘船了。 那船家接了银子才让开身子放杜东山与杜晨晨二人进去,正准备寻些银钱找还与锦绣时却见三人已经走远了。 从徐州到淮安走水路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因此这船上并无卧房,一层的船舱里甚是拥挤,有些人连座位都没有,船资也相对便宜一些,上面两层便是越往上越舒适了,相应的船资也会高上许多。 锦绣领着杜东山二人一路上了三层,朱由检等人见锦绣竟将杜东山兄妹二人领进来了,心下不由纳闷,问道:“杜兄,你们二人不是要回去了吗?怎么跟着一起上了船来?” 杜东山并未答话,只是看了看杜晨晨,杜晨晨开口道:“我爹说要我们看着朱大哥你们离开才能放心,我们也不敢违逆爹爹的意思。” 朱由检也没有多计较,道:“杜老伯有心了,杜兄,晨晨,你们也一同坐着歇会儿吧。” 杜晨晨听了朱由检的话,开开心心的拉着锦绣蹦蹦跳跳的寻了处离着朱由检近些的位子坐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就这么干坐着倒也略显得有些枯燥,杜晨晨好不容易又争取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哪会愿意如此坐过去,她对着朱由检道:“朱大哥,你上次在微山湖唱的越剧甚是好听,能否再唱几句?” 朱由检有些尴尬的道:“这船上人多,还是算了吧,下次有机会再单独唱给你听。” 一听朱由检要单独唱给她听,杜晨晨便也不去纠缠越剧的事了,又道:“听锦绣姐姐说朱大哥很会说故事,那能不能讲个故事来听?” 其他几人一听杜晨晨这连番的要求,心下不由得觉得好笑,以朱由检的身份,如今竟让一个小姑娘拿捏住了。 朱由检为难的道:“讲故事嘛,倒是可以。”,说着她看了一眼锦绣,然后道:“我会说的故事秀儿都听过,让她给你讲吧,秀儿的声音又好听,说起故事来肯定比我强。”,朱由检的意思很明显,自己做的孽,自己去讲吧。 锦绣不满的道:“妹妹想听公子说故事,公子扯上我作甚?正赶着昨夜没睡好,锦绣这时候困顿的很,还是公子说与妹妹听吧。” 朱由检无奈的道:“其实这说故事实在没什么意思,我也都是从上看的,想来许多晨晨也都看过,还是不说了吧,不过如此枯坐确实发闷,是要寻些事情解闷。” 说完,朱由检对着后面喊道:“二宝,二宝,表演几个戏法给大家解解闷。” 后面正与纪纲说话的胡二宝一听朱由检叫唤,顿时苦着脸道:“公子,杜姑娘让您说故事唱小曲,您便往小人身上推,这样真的好吗?小人如今还伤着呢,连走路都要人抬着,如何为大家表演戏法?” 朱由检道:“你是腿伤着了,手又没受伤,你就坐着表演些手上功夫就成了,大家也就看个热闹,我见你与徒弟传授的时候倒也利索,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还受着伤了?本公子让你打发打发时间你便推三阻四,莫不是要下次换药的时候我让老骆亲自上手帮你?” 胡二宝嘿嘿一笑道:“哪敢劳烦骆公子,小人这腿可不是木棍,经不起骆公子折腾,不如就让 我徒儿先试试手吧,反正是解闷子,小人也看看这几日教的成色。” 骆养性听闻胡二宝的话,双手松了松骨,捏的咔咔作响,然后抱着拳头朝着胡二宝道:“怎么?本公子下手很重吗?能让本公子换药的,也就你了,你竟还嫌弃,本公子还没嫌你鬼哭狼嚎的不消停呢,若不是换药的时候你双腿乱踢腾,本公子至于失手吗?” 胡二宝只得求饶道:“您老就仁慈一些吧,上次您老是觉着有趣,这试也试过了,趣味也没了,您老还是歇着,换药这种脏活累活哪是您老这身份该做的。”,说完,胡二宝也不待骆养性接茬,连忙朝着纪纲吩咐道:“还不快些去准备。” 这纪纲倒也不需要如何准备,最近时日他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胡二宝学手艺,一些必备的道具身上都带着呢。纪纲也不怯场,只见他走到船舱中间,朝着四周一拱手,接着双手一番,就见手中多了只巴掌大的小兔子。 此时三楼的船舱中并非只有朱由检一群人,其他乘船的乘客见这边有热闹可看早就聚集了过来。 一见纪纲这神出鬼没的一手,那些看客顿时欣然叫好,连着杜晨晨都忘了纠缠朱由检讲故事的事情。 骆养性与张之极几人是戏弄纪纲习惯了,纪纲这一手虽然手法娴熟,堪称漂亮,那几人却丝毫不买账,张之极带着头嘘道:“切,这一手都看腻了,换点新花招。” 纪纲对几人的嘘声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至少还有许多人叫好呢,他手捧着小兔子来到杜晨晨面前道:“多谢这几日杜姑娘的款待,这小兔子便算作纪纲送与姑娘的谢礼了。” 杜晨晨伸手接过纪纲手里的小兔子道:“好可爱的小家伙,谢谢你。”,说着,杜晨晨便把那小兔子抱在了怀中。 胡二宝在一旁听得好不心惊,这杜晨晨与朱由检的暧昧胡二宝早就看得出,也就这傻徒弟还敢往上凑,他皱着眉头连忙呵斥纪纲道:“休得放肆,还不快快回去。” 杜晨晨之前倒是没想那么多,甚至连朱由检都没有多想,但胡二宝这一声呵斥,却分明让人听出一丝不同寻常来,就连不太灵光的杜东山也看出了其中蹊跷,他连忙对着杜晨晨道:“晨晨,这兔子看起来挺好吃的,咱们回去是红烧呢还是椒盐?” 杜晨晨看着杜东山不耻的道:“禽兽。”,然后她又朝着朱由检羞涩的看了一眼道:“我便当这是朱大哥送我的了,我一定把它养的胖胖的。” 朱由检扶额,心里纳闷,明明是纪纲送的,怎么就又扯到他身上了。 纪纲并没有依着胡二宝的话回到之前表演的位置,他回头朝着胡二宝微微一笑道:“师傅别急,稍后就回去。” 说完,纪纲回头看着杜东山道:“杜兄,能否借一枚铜钱就?” 杜东山闻言很是尴尬,他摸了摸后脑勺道:“今日出门匆忙,忘了带银钱了。” 纪纲本以为一枚铜钱还不是很轻松就拿得出来,哪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他又转向杜晨晨道:“杜姑娘……” 不待纪纲说完,杜晨晨连忙打断道:“我也走的匆忙……”,虽然没说完,但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杜晨晨看着纪纲那满脸尴尬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有些同情,还以为纪纲遇到什么难事了,于是她连忙从手上取下一只银镯子递给纪纲道:“这个桌子也值几两银子,你若急需银钱就拿去用吧。” 纪纲听闻杜晨晨的话,便明白她是误会了,于是连忙推辞道:“多谢杜姑娘好意,我借一枚铜钱只是为了表演个戏法,并未是遇到什么难处。” 杜晨晨顿时闹了个红脸,她连忙将镯子收了。 纪纲转而朝着朱由检望去,朱由检见他看来,道:“铜钱本公子没有,银锭子行吗?” “公子真是财大气粗,这个就不用了。” 锦绣道:“别看我,最低就是碎银子了,铜钱我也没有。” 纪纲朝着骆养性、张之极等人一个个看去,这几人一看就是身上不带铜板的人,他朝着四周叫了一声道:“接下来我为大家表演个铜钱聚宝,只需一枚铜钱便能一变十,十生百,谁愿借我一枚铜钱?” 这时一个船中的乘客道:“既然铜钱能聚宝,那借一枚还几枚啊?” “这……”,所谓铜钱聚宝,当然不是无中生有,否则纪纲便是大明首富了。 还是胡二宝心疼徒弟,见纪纲表演个戏法竟无人配合,他摸出一枚铜钱朝着纪纲丢去,道:“拿去用吧,不用还了。” 纪纲伸手一接,道:“谢师傅。” 只是这一伸手不要紧,由于出手有些快了,只听哗啦一声,一大堆铜钱从袖中甩了出去。 张之极见状哈哈大笑道:“这就开始生钱了吗?” 锦绣也捂着嘴笑道:“难怪不要银锭子,原来是准备好了铜钱的,若是拿银锭子去变,也确实难为纪纲了。” 胡二宝一见戏法露了相,顿时朝着纪纲骂到:“不中用的东西,还不快点收拾了回来,别在那里给我丢人现眼。” 说完,胡二宝朝着胡宝和高寒道:“大哥,还要劳烦两位将我抬过去。” 胡宝、高寒点了点头,将胡二宝抬到之前纪纲表演的地方,胡二宝道:“小徒献丑了,接下来就由我为大家表演几手。” 姜还是老的辣,胡二宝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表演,看的船中众人目眩神迷,连经常看他表演的骆养性等人都不得不佩服。 在胡二宝的表演之中,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就听着船舱外有人大喊一声“解缆起锚”。 正沉迷于胡二宝戏法之中的杜东山闻言连忙拉着杜晨晨的手就朝外跑,他一边跑一边懊恼道:“哎呀,光顾着看戏法了,都忘了下船了,差点就跟着一起往淮安去了。” 杜晨晨用另一只手按住杜东山拉着他的胳膊止住他道:“哥,你急什么,不是还没开船吗?” 杜东山停下脚步后,杜晨晨又小声嘀咕一声,“最多与他们一起走一程,有什么不好?” 杜东山回头道:“晨晨你说什么?” “我说解缆起锚哪是那么快的,哪次不要耗费个一炷香时间才能真正启程,我们都没和朱大哥他们道个别,如此多失礼。” 杜东山想想也是,于是他朝着朱由检道:“听说要开船,一时心急莽撞了,小五勿怪,我们这便回去了。” 朱由检起身道:“杜兄,后会有期。” 杜东山略一抱拳,然后再次拉着杜晨晨转身欲走,这一把却没拉到,只听杜晨晨对着朱由检道:“朱大哥之前说日后还会来徐州府,可当真?” 朱由检微笑着道:“当真。” 杜晨晨伸手将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头绳取掉,秀发立刻垂了下来,如此一看,这杜晨晨却不再像是之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了,她伸手将头发朝着后面拢成一股,对着朱由检道:“那我便在这里等着朱大哥,无论你何时再来,便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只要你来,便一定还能见得到晨晨。” 说完,杜晨晨也不管杜东山,转身朝着穿舱外跑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万裕泰号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船舱里的人听着杜晨晨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一时有些没弄明白到底什么意思,只有朱由检和锦绣知道杜晨晨那话中的原委。 杜东山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朱由检,然后跟着杜晨晨追了出去,兄妹二人站在码头上,直到宝船行的看不见帆影才离去。 船舱之中,锦绣自杜晨晨离去后便一直看着朱由检,而朱由检也是一句话都不说,众人没有注意到朱由检二人的异状,依旧看着胡二宝在那边表演着戏法。 吵嚷之中,朱由检缓缓的摇了摇头,轻轻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说完,朱由检抬头朝着胡二宝道:“好了,都伤成这样了也不好好歇着还在那里卖弄,停了吧,别打扰本公子睡觉。” 胡二宝闻言将手里的戏法收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大老爷们竟瘪了瘪嘴唇,委屈的道:“公子,当真要这么诬赖人吗?” 朱由检自顾的闭上了眼睛也不理他。 能出的起三层船舱的船资之人,基本在徐州府也算得上非富即贵,此时看着胡二宝的表演正在兴头上竟被叫停了,胡二宝一停下来,船舱里的其他乘客顿时不乐意了,许多人纷纷掏出银子递到胡二宝面前道:“我们出银子,还请继续表演吧。” 胡二宝看着那些递来的银两,最低的都是一两的纹银,多的有出到十两银子的,这林林总总算下来至少也有上百两银子,他看了一眼朱由检,见朱由检闭着眼睛并没什么反应,伸手便想去将银子一一收了,心道:“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营生,一身的本事竟能把自己兄弟活活撑死。” 就在胡二宝伸出手的时候,只听不远处的胡宝咳嗽了一声,胡二宝转头看去,就见胡宝微微的摇了摇头,胡二宝连忙将朝上的手掌一翻,然后把那些递过来的银子往回一推,大义凛然的道:“多谢各位好意,今日实在是不便,还请诸位将银两收了吧,为各位打发打发时间本是应该,哪能收你们银钱,在下如今确实有伤在身,还请诸位见谅。” 那些人见实在没法子了,只得收了银两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于是三层的船舱之中便安静了下来,胡二宝甚至都能听见自己心在滴血的声音。 朱由检一群人昨日晚间都睡的很迟,这两个时辰的船程闲来无事,众人便都打起了瞌睡,不知过了多久,船舱中人只感觉脚下一阵剧烈晃动,那些打着瞌睡的人便惊醒了过来,时常坐船的人倒是习以为常,只是朱由检几人却是头一次坐船,朱由检醒来后慌张的问:“怎么了?触礁了吗?” 张之极与骆养性几人口中惊慌的道:“地动了。” 听闻几人的话语,再见几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一个离着朱由检很近,身穿华服的中年人朝着这几人笑着道:“几位是第一次坐船吧?这不是地动,也不是触礁,是船只靠岸了。” 听了那中年人的话,朱由检才隐去面上的慌张,他坐直了身子有些尴尬的朝那人道:“确实是第一次坐船,见笑了。” 那人道:“我第一次坐船时也和你们一般无二,现在算算,已经快过去二十年了。” 朱由检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 这时,就听船外想起来船家的声音,“淮安府到了。” 朱由检拍了拍犹自睡的香甜的锦绣,招呼道:“下船了。” 一群人下了船,朱由检对着高寒道:“再去找几辆去苏州的马车,我们也不要在淮安耽搁了,今日就出发吧。” 朱由检话音方落,就听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道:“几位也是去苏州府吗?” 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提醒他们船靠岸了的中年人,朱由检道:“正是准备前往苏州府。” 那中年人道:“既是去苏州府,各位何必舍近而求远?若是坐马车到苏州府至少要一两日的行程,若是坐船沿着京杭运河南下,明日天不亮就到苏州了,而且船上还有客房可供休息,何必要受马车的颠簸。” 闻言,朱由检连忙道:“我们第一次前往苏州,道路不熟,多谢阁下提醒。” 那中年人颇为健谈,他摆了摆手道:“几位不必客气,我也是要回苏州府的,下了船听闻公子的话便提醒一句,都说百年修得同船度,我与各位说不定也真的是修了百年的缘分才有今日一遇,既然几位也准备去苏州,不如各位随同我们商号的船一同前往吧,就当一路做个伴了。” 朱由检与这人不过一面之缘,甚至连话都未曾说上几句,更不消说对这人有所了解了,他哪会接受这人的邀请,于是他推辞道:“多谢阁下好意,只是我们一行人数众多,就不打扰了。” 那中年人也没勉强,太过殷切了反倒让人觉得有所图谋,既然几人不愿接受好意,他便笑着与朱由检几人拱手告辞了。 高寒与船家打听了一下,便领着朱由检等人奔着运河码头而去。 运河码头与黄河码头相隔并不算太远,只是走了没多久,一行人便又遇上了之前的那个中年人,朱由检不由的觉得甚是巧合,倒不如直接跟着这人就好了,何必去问那船家。 那中年人很快也注意到了朱由检这一群人,于是他放慢了脚步等着几人赶上道:“几位这么快就赶上来了,前面不远就是运河码头了,我们便一同前 往吧。” 既然同路前往运河码头,便是想不同行都不行了,朱由检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那中年人一路时不时的与几人聊上几句,朱由检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很快便到了运河码头。 这运河码头之上比之黄河码头又大了许多,这里停靠的船只,多是一些漕运的船只和许多商号的商船,朱由检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客船的身影。 高寒拉住一个肩上扛着麻包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问道:“劳烦,请问一下前往苏州府的客船在何处?” 那个被高寒拉住的人扛着包本就有些吃力,此时已是满头的汗水,哪有功夫理会高寒,他回了句“不知道”便准备离开。 高寒掏出一小块碎银子递上,道:“兄弟歇息一下喘口气。” 那人看在碎银子的面子上,放下肩上的麻包,用手指着远处,道:“看到那个白色帆点了没?便是刚离开不久的客船,今日若想乘船,就只能去与那些商号商量商量,付些银子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带上你们了,去苏州府的客船早晚个一艘,若是找不到商船,那就只能明天赶早了。”,说完,那人重新扛上麻包转身离开了。 那扛包人说的话,一群人也都听见了,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在了朱由检的身上,此前那中年人邀请过朱由检同乘,却被朱由检拒绝了,此时反倒要去找商船商量着搭乘。 朱由检看向高寒和胡宝二人道:“你们便去挨家的商船商量看看吧,多给些银子就是。” 就在高寒与胡二宝二人准备动身的时候,之前那中年人再次出现在了几人面前,他看着几人道:“在下方才听船上的下人说前往苏州府的客船已经开走,想着几位还是要乘船前往苏州府的,便特意过来问问几位是否愿意与在下同行。” 朱由检打量着面前这中年人,这人看上去有些富态,一身上等的丝织华服,手上戴着祖母绿的戒指,看起来倒不像什么歹人,只是他也一时有些弄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殷勤,即便上了船了还特意下来招呼几人同乘,他向那中年人问道:“在下朱五,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中年人道:“不敢,在下万裕泰的掌柜徐允。”,接着他朝着运河之中伸手一指道:“那里便是我们商号的商船了。” 朱由检顺着这徐允手指的放心看去,就见一个两层的大船,上面竖着一个“万”字旗。 看着那面“万”字旗,在一琢磨这徐允所说的万裕泰,心里就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钱财的心中提到过。 朱由检朝着徐允拱手道:“那就谢过徐掌柜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到达苏州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徐允一听朱由检答应下来,立刻变得眉开眼笑,接着道:“公子不必客气,其实在下也是有所求。” 不怕你有所求,就怕你无事献殷勤,一听这徐掌柜有所求,朱由检才宽心了许多,能答应的便答应,不能答应的拒绝就是,最多就是换一艘商船,于是朱由检问道:“不知道徐掌柜所求何事?” 徐允道:“在徐州府的客船上,在下看那位先生的戏法甚为精彩,这一路南去苏州,至晚间还有一两个时辰,不知能否再让那位先生表演一番?” 朱由检听了徐掌柜的话才明白其中原委,他也没有立刻答应,转而看着胡二宝道:“身体还行吗?”,这问话的意思便是胡二宝愿意表演就应下,若是不愿意,那就拒绝。 这对于胡二宝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事情,若是拒绝了还要再去找商船,也是麻烦,索性他就一口应下了,回道:“没什么问题。” 朱由检又向那徐允问道:“不知贵宝号做的是什么营生?” 徐允有些自豪的道:“蔽号在苏州府开了几家印子局,公子到了苏州若有闲暇可到蔽号去坐坐。” 一听到印子局,朱由检忽然就想起来这万裕泰是怎么回事了,他道:“你们东家可是姓钱?” 那徐允闻言有些惊诧的道:“公子认得我们东家?” 朱由检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笑着说道:“如此说来我们这一行不管有没有闲暇都要到贵宝号去坐坐了。只是本公子有些没看明白,你们开印子局的,置办这商船有何用?” 徐允听这位朱公子知道他们是开印子局的之后,说话好像就少了之前的那种客套,他道:“不瞒公子,我们万裕泰虽说只是挂着印子局的招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营生,不止是这运河,还有许多陆路和水路都有我们的货运渠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这江南的局势好像也没钱财信中说的那般急迫。” 一旁的张之极道:“局势不急不是最好,我们就当来江南游玩一番了。” 朱由检白了他一眼道:“就算真的局势危急你们便不是来江南游玩的了吗?” 那徐允是什么人?能做到万裕泰的掌柜也是个手眼通天,心思活络的人,自家东家的身份徐允是知道一些的,他一听朱由检的话便明白面前这些人身份不一般。他此时已不敢倨傲,向着几人再次拱手问道:“几位可是认得我们东家?” 骆养性也是听明白了这徐允原来是钱财在苏州商号的掌柜,如此他哪还知道客气为何物?骆养性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道:“我们可不是认识你们东家,而且我们还就是为了你们东家才去的苏州,这一行你可以给我们安置好了,挑着你们船上最好的客房给我们备着,若是怠慢了钱财定要责备与你。” 徐允虽说听着这几人的话挺像那么一回事,但看这些人的年纪都不算大,也不知道会不会受了诓骗,于是他试探着问道:“既然诸位是为我们东家而来,那要不要在下派人提前通禀一声,让东家在苏州为几位接风洗尘?” 朱由检想了想,道:“如此也好,就说京城的朱公子到了,让他在苏州候着。” 一听这话,徐允心下便确定了几分,这事基本上不是作假了,这事一到苏州便可见分晓,只是这徐允也不敢真的依着朱由检的话让人去通知钱财在苏州候着。他对着朱由检一行人笑着道:“各位跟我来。” 朱由检等人跟着徐允一路上了船,徐允让人安排了二楼位置最好的客房,然后便派人将“朱五公子一行于明日辰时到达苏州”的消息传回了苏州,也仅限于此一句话而已,至于钱财是否要在苏州候着,便不是徐允该说的话了,只要消息传到,该如何处理钱财自会定夺。 上了船,朱由检拉过不远处的卢象升问道:“卢兄是在常州下船还是与我们一同前往苏州?” 卢象升道:“从常州府的运河码头到宜兴县和从苏州府到宜兴县差不多路程,我便与各位一同到了苏州府再下船折回吧,本就是搭乘的商船,也省的在常州府特意为卢某停靠。” “如此也好。”,朱由检说完便与众人一起进了卧房,之后再不提让胡二宝表演戏法的事情,而朱由检不提,徐允自然也不敢再提起,若是之前只当这是笔买卖也就罢了,此时知道了这些人是自家东主请来的,哪还能再让人去表演。 朱由检等人在登船之时,码头上还有许多扛夫来来往往的往船上搬着货物,在船上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商船才起锚离开码头。 到了晚间,船上备好了饭食,徐允亲自前来招呼朱由检一行人前往用膳,用过了膳食,朱由检也不好食言,便让胡二宝草草表演了半个时辰了事,看过了戏法,众人便回了卧房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朱由检睁开眼时天色已经亮了,他穿了衣服出了卧房,一直走到二层的甲板上,看着河两岸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是已经到了苏州府境内。 这时锦绣手里端着个餐盘也来到了甲板上,朱由检看着锦绣道:“有些晕船,没什么胃口,先放着吧。” 锦绣将食盘放在甲板上,道:“听徐掌柜的说再过一刻就到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然后拉着锦绣进了船舱,“外面露重,去里面坐着吧。” 没过多久,徐允便走进船舱与朱由检道:“公子,到岸了。” 朱由检疑惑的道:“怎么这次没有触礁的感觉?” 徐允笑着道:“自家商船,停的稳当。” 朱由检等人跟着徐允下了船,这时的河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大的船只,只有几只小的乌篷船远远的靠在岸边,码头上也很是空旷,一眼便能看见码头之上候在那里的钱财。 徐允瞧了瞧站在那里的钱财,一看他头上沾着的雾水,便知他已经在那里候着不短的时间了,便是南直隶的总督,也没见钱财如此恭候,这不由得让徐允对朱由检一行人的身份更加好起来。 徐允快步上前道:“老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钱财没有理会徐允,直接绕过他迎上朱由检,躬身行礼道:“殿……” 不待钱财说出口,朱由检连忙伸手扶住钱财,口中“嘘”了一声,道:“回去再说。” 钱财会意,便改了称呼道:“公子一行可还顺利?” 骆养性从朱由检身后走出,道:“老钱,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只顾着五哥,怎的跟我连个招呼都不打?” 钱财在锦衣卫颇有人缘,与谁都喜欢聊上几句,所以这鬼门十三差之中也就钱财与骆养性很是熟络,一见骆养性问话,钱财笑嘻嘻的学着骆养性的样子道:“少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才一个总旗,我可是千户,你该与我见礼才对。” 在官职上,骆养性自然占不到便宜,他道:“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与你说话,你却拿官职 压人,真是不厚道。我们这一路可是遇到了不少的麻烦,还吃了许多的苦头,在这苏州府你可要好好的招待我们,你都不知道前几日我们吃的什么东西,五哥连麸糠煮的糊糊都吃了,还有那什么山杆子烙的饼子。” 钱财诧异的看了朱由检一眼道:“怎么公子竟会吃这些?” “山东不比这里和京城,就是有银子都买不到吃的,我也只是尝一尝罢了,百姓吃得,我也吃得。” “少爷说你们还遇到了不少麻烦,可是遇到山贼马匪了?是什么人不开眼惹到公子头上了?” 朱由检摆了摆手道:“一言难尽,不提了,我们来的时候并未透露身份,所以一路才行进的难了些。” 见朱由检不想多说,钱财也不再多提,他道:“已经为公子安排好了别院,我们这便过去吧,公子先略作休息,晚间我再为公子接风洗尘。” 朱由检点了点头然后停下脚步,回头叫过卢象升,然后对钱财道:“这位是卢建斗卢公子,你安排人将他送回宜兴。” 码头外的不远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灭渡桥”三个大字,石碑旁停着十多辆宽大的马车,钱财听了朱由检的吩咐朝着那边找了招手,一人见状朝着这边跑来,钱财将朱由检吩咐的事安排下去。 朱由检道:“下次再见应该便是京城了,我在京城候着卢兄。” 卢象升拱手道:“后会有期。”,然后便随着钱财安排的那人上了马车离开。 送走了卢象升,朱由检随着钱财朝着马车走去。 朱由检上了第一架马车,钱财紧跟着就欲往车上爬,朱由检撅着屁股回头一看不是锦绣而是这胖子,便问道:“你是现在就要与我说苏州的情况吗?不急,到了地方再说不迟。” 钱财点了点头,但是上马车的动作却是没停,朱由检继续道:“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汇报吗?” 钱财疑惑的摇了摇头。 朱由检转过身子朝着钱财后面伸出了手,钱财顺着朱由检的手往后看去,就见锦绣正站在他的身后,这时钱财才明白朱由检话里的意思,那是让他换一辆车。 钱财略显尴尬的道:“属下是想问问公子朝食要吃些什么?我好吩咐人去准备。” 朱由检道:“可有萝卜卷吗?” 钱财疑惑的道:“萝卜卷是什么?” “那菜煎饼呢?” “山东煎饼属下倒是听说过,只是不是是否是公子所说的菜煎饼?” “算了,准备点白米粥就好了。” 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了几句话,钱财也算略微缓解了些尴尬,然后便退下了车凳,锦绣扶着朱由检的手踩着车凳上了马车。 钱财看着马车上那犹自摆动的车厢下帘,他干笑了几声然后往后面的马车而去。 骆养性也早已上了马车,他正在马车中感慨,“一人一辆马车的感觉真好啊,想在里面睡觉都成。” 话音未落,就见张之极掀开帘子挤了进来。 骆养性不解的道:“后面那么多马车你为何跑我这辆上来?” 张之极道:“一人一辆马车,实在空旷的难受,孤独的感觉你懂吗?我懂!” PS:一天时间写写删删,就搞出来一章,本来写了很多后来都删了,感觉进度太慢了,索性徐州之后的故事都删了直接写到苏州,今天就这一章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曲解词话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不安?为何事不安?难道在苏州府会有什么人要对我们不利?” 张之极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心里的不安,是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并非是遇到什么危险。” 骆养性摇了摇头道:“说的这么玄乎……” “就是那种近乡情更怯的忐忑不安之感,你懂吗?”,张之极激动的按住骆养性的肩膀道。 骆养性一把将张之极的双手打开,道:“你这当过大头兵的不知道手上很重吗?”,说着他晃了晃被张之极捏的有些疼的肩膀道:“我看你是好不容易记住了一句诗特意来向我炫耀的吧?还近乡情更怯,我怎么不知道苏州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故乡了?” “唉,不与你这粗鄙之人说了,那种细腻的感觉说了你也不明白。” 马车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在一处别院外面停了下来,一行人下了马车,这里的宅院不同于京城的高墙大院,只从外面看去便觉得内敛了许多,别院门外早有人开了大门候着,钱财领着朱由检进了别院,入门并无影壁障目,入眼皆是青葱的树木,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鳞次栉比。 此时的房间里就只有朱由检与钱财二人,朱由检一边吃着白粥,一边问道:“我路上听徐允所言,苏州府的情况好像并没有你信中所说的那般严峻?” 钱财本想等候朱由检吃完粥再与他说说苏州府的情况,此时见他发问,钱财不不好再等,他道:“徐允不过是万裕泰众多掌柜中的一个,所见不过是我们手下行当的万一,所知也不甚多,不仅是徐允,不了解其中详情的人,都觉得万裕泰生意做的甚大,只是其中危机却没几个人能看清。” 朱由检将碗中的最后一粒米吃净,放下碗匙问道:“现在粮价如何了?” 钱财听朱由检提到粮价,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已经到五两银子一石了。” “什么?”,朱由检大惊,他一路从京城到苏州府,就连山东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也不过三两银子一石,而苏州府这种鱼米富庶之地竟然要五两银子一石,“苏州府的粮市已经疯狂到这个程度了吗?竟比山东的粮价都贵了近一倍?” “殿下所说的山东粮价是何时的价格?” “七八日前吧。” “是了,如今的粮价是一日一个价格,或许山东的粮价还没收到消息,要么山东的粮食在市面上流通的很少,都在官府的控制之中,而苏州府的粮价官府已经控制不住了,何况如今苏州府的粮市行情也有一部分是府衙推波助澜的功劳。” “连府衙都参与进来了?那这事情就热闹了,这事也不急于一时,这两日你便让那徐允陪我在苏州府转转。” 钱财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几本账本放在桌上,然后便退了出去。 朱由检拿起账本随便翻了几下,只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就有些昏昏欲睡,若是这账本上用的是阿拉伯数字,朱由检倒是还能看懂一二,只是现在的这记账之法,没个账房在旁边参谋,朱由检觉得看天也不过如此,只是胡乱看了几页,朱由检便将账本丢在一旁。 日间钱财离了朱由检处后便一直忙着生意的事情再未见人,直至到了晚间,钱财才再次出现在朱由检房中,他在 外间候了多时,才见两个装扮伶俐的少年从里间出来,其中一个便是朱由检,而另外一个则是扮作小厮装束的锦绣。 朱由检朝着坐在那里喝茶的钱财招呼一声道:“走吧。” 锦绣连忙放下茶杯跟着朱由检走出了房门,一边走着,钱财一边问道:“殿下难道知道此行的安排?所以特意早早让锦绣姑娘换了男装?” 朱由检一听钱财这话不对,忙追问道:“什么安排?我不过是觉得锦绣以男装出面方才便于同桌而已,那些烂俗的规矩本公子看不上,总不能本公子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让锦绣在房中候着或者在一旁看着吧。” “哦,原来如此,是属下想多了。” 朱由检道:“你莫不是当真把接风的宴席摆在了什么秦楼楚馆里面?” 钱财连忙道:“那倒没有,只是无酒不成宴,无乐不成席,既是为殿下接风,难免要请些乐师舞师助兴。” 朱由检心下了然,虽然不是在秦楼楚馆设宴,但丝竹舞乐想来是一样都不会少,不过这钱财也是一片好意,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何况他对这些也并说不上排斥,只是太过露骨的事情于锦绣来说不太方便而已。 “今日宴席都有哪些人?” 钱财回道:“知道殿下不想泄露身份,今日除了殿下一行人外,皆是下面的一些掌柜。”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这段时日叫我公子就是,无论人前人后都勿再称呼我为殿下了。” 钱财点头应下。 三人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在前面候着的骆养性和张之极几人,这是钱财吩咐其他人去招呼的,只有朱由检是他亲自去请。 设宴的地方颇为别致,就在别院后的独墅湖之上,几人来到湖边,湖上早已停着一艘庞大的画舫,一看到那在湖风中飘飞的粉色幔帐,朱由检不由得就想起前世经常看到的挂着“温州发廊”招牌,里面亮着粉色灯光的小店。 几人登了画舫,钱财所说的那几个陪同的掌柜早已在画舫之中等候多时,这几个掌柜之中便有朱由检此前见过的徐允徐掌柜。 一见钱财到来,那些人连忙起身相迎,再看钱财旁边的一群人,除了两个随从护卫模样的年纪稍微大些,其他的不过都是些少年,这些平日里在苏州府呼风唤雨的掌柜一时弄不清这些少年的身份,便不敢如何言语,只有徐掌柜与这些人一路同行也算得上是认识了,加上早上到达苏州府时他见过钱财恭敬的模样,便知这几人身份定然不同寻常,也只有他上前与几人招呼。 略作寒暄,一行人便落座,钱财将主坐让与朱由检,朱由检也不推辞,便拉着锦绣在正中坐了,锦绣倒是有些不自然,这一桌的人怎么也摊不到他坐朱由检身旁,只是若细说下来,她便只能与高寒、胡宝等人坐一桌去了,或者说连个座位都不当有,于是锦绣也只好在朱由检旁边安稳的坐了。 只一看桌上的酒菜,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配上烧黄二酒,就是在宫中的宴席也不过如此。 朱由检道:“有些奢靡了。” 钱财道:“听少爷说你们一路吃了不少苦头,这一顿宴席就当改善一下这些日子的伙 食了,若是公子觉得奢靡,日后简单一些就是,只是今日特意为公子一行接风洗尘,也不能寒酸了不是。” 朱由检看着钱财打趣的道:“你这体型也该吃些清淡的了,长此以往下去,这身体也容易出毛病。” 钱财嘿嘿一笑,也不接茬,朝着后面拍了拍手,“啪啪”两声方落,画舫之中顿时响起了丝竹之声。 钱财端起酒杯,起身朝着朱由检几人道:“这第一杯酒便是为几位公子洗尘了。”,说完,钱财一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 初时桌上气氛颇为拘谨,那几个掌柜与朱由检几人都不认识,只是三杯水酒下了肚,钱财为一群人介绍过后,这些人的话也慢慢多了起来,气氛总算热络了一些。 丝竹曲罢,画舫幔帐之后传出了美人歌声,起初皆是些缱绻的词曲,微风拂过,纱幔微扬,隐约可见幔帐之后薄纱附体的曼妙身姿,直看的骆养性口干舌燥。 两首曲子过后,骆养性不满的道:“老钱你何时开始食素了?在京城时你可不是这样做派。”,说完,骆养性朝着幔帐后面哈哈一笑道:“后面的小姐姐们,有没有点荤腥?” 这些唱曲的姑娘都是从楼子里请来的,莫说带点荤腥,便是大荤也不在话下,起初不过是得了吩咐不敢过火,此时一听外面客人的招呼,一女咯咯一笑道:“全凭公子吩咐。” 言罢,琴声婉转,便闻幔帐之后唱道:“素约小腰身,不奈伤春,疏梅影下晚妆新。袅袅娉娉何样似,一缕轻云。歌巧动朱唇,字字娇嗔,桃花深径一通津。帐望瑶台清夜月,还送归轮。” 一曲唱罢,骆养性抚掌大笑道:“好一个歌巧动朱唇,字字娇嗔,好一个桃花深径一通津,果然够婉约,够情调,我喜欢。” 朱由检旁边的锦绣听了这词曲本就觉得有些不堪入耳,再加上骆养性的重复,不由得轻“呸”一声道:“无耻,色胚。” 这时徐允旁边一个行段的掌柜道:“这位小公子一看就是未曾感受过人间至味,那销魂尸骨的滋味当真让人回味啊,这词曲已经是含蓄了。” 锦绣听那人说的下流,再加上那一脸猥琐的样子,让她觉得一阵不耻,只是这人不熟,不似骆养性一般可以随意责备,她索性闭口不言。 朱由检看锦绣那样子觉得很是好笑,这画舫之中除了那些请来的姑娘外,就只有锦绣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了,那掌柜不明所以,自然口不择言,他解围道:“这首易安居士的《浣溪沙》乃是一首纯情动人的小词,只是被人曲解了而已,下半阙的意思是,美人轻启朱唇,灵巧地唱起了歌,声声都似撒娇生气。她静静地看着眼前一直通到渡口的桃花小径,这时的桃花小径格外幽深。夜里,她惆怅地望着天上的明月,思念着月光下归途中的爱人。” 锦绣并不知这词乃是李清照所作,如此一听朱由检的解释,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只是如此一通解释,倒是引来了其他人的不满,骆养性道:“如此美妙的词曲竟被你曲解的意境全无,桃花深径一通津,多么含蓄优美的调调,你真是不懂诗词之美。” 张之极笑着道:“敢说五哥不懂诗词的,老骆你也算头一个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梨园名优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骆养性道:“我可不是说他不懂诗词,而是说他不懂诗词之美,便让你来说,五哥那解释你听的下去?不过就是为了讨好某人罢了。” 这一桌的几人除了钱财、张之极和那位徐掌柜知道锦绣是女儿身,其他几个掌柜却是不知道的,一听骆养性的话,心思便揣摩开了,再看朱由检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这么小年纪口味就已经如此之重了吗? 锦绣看着那几人古怪的眼神,又不好说破,她只得恨恨的瞪了骆养性一眼。 接着就听幔帐之后继续吟唱道:“蜀锦地衣丝步障。屈曲回廊,静夜闲寻访。玉砌雕阑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曲罢,骆养性咂吧着嘴道:“这一首小曲差点情趣,比不得易安居士的那一首,到底是大家作的词就是不一样。” 朱由检道:“你知道这词是何人所作吗?怎么就道作这词的不是大家了?” 骆养性问道:“这词是何人所作?” “白衣卿相柳三变,这可是流连烟花巷陌的祖宗,在你口中就成了差点情趣了。” 骆养性不服的辩解道:“那又如何?差点情趣就是差点情趣,这词索性连含蓄都算不上,直接是遮遮掩掩了,有什么情趣可言?罗帐一放,绣被一遮,就在被窝里鼓捣,任他波涛万丈,还不是只能看着个被子,谁爱看这些?” 锦绣道:“便是再清绝脱俗的词曲到了你口中也不过是味同嚼蜡,你便只爱听个十八~摸。” 骆养性听闻锦绣的话,眼中放出精光道:“秀儿也知道十八~摸?看来是同道中人啊,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遮遮掩掩的了,老钱,让人挑了帐子请姑娘们出来喝几杯水酒吧。” 钱财猥琐一笑,朝着旁边侍立的一人吩咐一句,那人便去将幔帐挑了起来,几个美貌歌女声音犹自不停,只见旁边走出几个身段曼妙的女子,他们身披半透明的白色薄纱外袍,内里的粉色纱裙薄如蝉翼,里面薄薄的亵衣亵裤,包裹着丰满浑圆的胸臀,隐隐约约仍可见其中春色。 几个美貌的舞女伴着丝竹之声,玉体轻舒,水袖斜抛,媚眼朱唇朝着外面频频暗送,几下身姿摇摆,那胸前紧束的花团直如山峦叠嶂,欲冲出云雾,玲珑的曲线毕现无余,一摇一曳之间,犹如那歌女手中弹奏琵琶的拨片,一下下的撩动人的心弦。 赤裸裸的春宫,这几位京城的公子见得不少,但如此隐隐约约的才最是勾人,尤其是骆养性此时已看的腹胀如鼓槌。 伴着曼妙的舞姿,那几个歌女檀口轻启,一曲《醉春风》悠悠而出,“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骆养性站起身抚掌大笑道:“妙极,妙极,曲妙舞秒人更妙。” 骆养性话音一落,里面的几个歌女收了丝竹乐器,那几个起舞的舞女翩然而出,朝着两桌客人而来。 骆养性未及舞女依偎,他便一把拉过一个中意之人,那女子被骆养性一拉之下身形不稳,“呀”的惊叫 一声跌入骆养性怀中,半嗔半羞的面容略一回眸,佯怒道:“长夜漫漫,良辰美景,公子何必急在这一时。” 骆养性哈哈一笑,放开怀中女子,道:“你便坐在小爷旁边陪小爷喝酒。” 那女子依言起身,在骆养性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其余女子见这位公子如此狂放,便以为这满桌的客人都是如此做派,两个仰仗姿色的女子便朝着主位之上的朱由检和旁边的锦绣缓缓而去。 其中一个女子大着胆子攀着朱由检的脖子便欲往他腿上坐去,朱由检伸手一把撑住了那女子的纤腰,道:“借用那位姑娘的话,长夜漫漫,良辰美景,姑娘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接着伸手指着旁边的凳子道:“坐。” 这女子倒是久经沙场,闻言也丝毫不觉得羞涩,收回攀着朱由检的手,若有若无间摩挲着朱由检的肌肤,道:“公子不仅相貌俊朗,说话也是如此风趣,真是让人稀罕。” 朱由检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朝着那女子示意一下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而另一女子见自家姐妹在朱由检这里吃了憋,也消了调戏的心思,规规矩矩的坐在锦绣旁边道:“奴家陪公子喝酒。” 锦绣看着旁边那些裸露的女子,心里很是不安,她羞红着脸连头都不敢抬,只觉得看上一眼便是与这些人同流合污了,听闻旁边的女子说话,她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我不用陪,你去别处玩吧。” 那女子见锦绣年纪不大,羞涩如此,只当她是第一次经这种香艳场面,便开口劝道:“小公子不必拘谨,一回生二回熟,经历过一次,慢慢就习惯了,姐姐陪小公子喝一杯。”,说完这女子便将酒杯端到了锦绣面前。 锦绣只觉得面前那人离她越来越近,她“啊”的一声伸手将那女子推开,一推之下,酒杯里面的酒水撒的到处都是,好在地上铺了波斯毛毯,酒杯落在地上并未摔碎。 这一变故让桌上的众人顿时停下手上的活计朝着锦绣看来,锦绣抬头看着众人的目光更是无地自容,再加上那几个把手放在女子领口之中的掌柜,锦绣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下去,她起身朝着朱由检道:“公子,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不待朱由检回话,锦绣已经提着袍子“咚咚咚”的朝着画舫外跑去。 朱由检对钱财道:“让船靠岸,派个人送她回去。” 钱财朝着旁边的人吩咐了几句,便将这事安排下去。 那被锦绣拒绝的女子满面通红,一双眼睛委屈的看着众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骆养性看着那女子道:“秀儿真不懂怜香惜玉,如此绝色真是暴殄天物。”,说完,他朝那女子招了招手道:“到小爷这边来。” 那女子忙不迭的朝着骆养性靠去。 画舫靠了岸,将锦绣送下船后,船中再次热闹了起来,那些掌柜个个都是欢场老手,此时饮酒作乐放浪形骸,待画舫再次来到湖中央之时,原本唱曲的地方却换了一人。 舞台之外的众人只顾着眼前的欢愉,根本无人留意台上的情况。 忽的箫、笛、琵琶声起,初时悠扬,再而急促,接着所有管弦之音皆止,只闻一女子之声骤起,唱的是 一场弋阳腔的《西厢记》。 台上声音一出,直如空谷绝响,便是爱听些淫词艳曲的骆养性也觉得这声音胜过之前的曲子千倍万倍。 音色之美妙,如莺声呖呖,直让流鱼出听,六马仰秣,更不消说这台下消遣之人了。 众人朝着台上看去,一时间皆凝神屏气,惊为天人。 这一看,连着朱由检在内,所有人都呆住了,钱财和那些个掌柜则是为台上之人清丽绝俗的姿容而着迷,而朱由检几人看着台上低回婉转的唱着《西厢记》之人的相貌,一时有些惊呆了。 只是片刻,朱由检和骆养性纷纷转过头看着张之极,只见张之极面色涨红,也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为了台上之人所致。 张之极面上那道疤痕仍旧隐隐可见,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生怕一不留神那人便会消失。 台上之人一边唱着戏曲,一边打量着台下众人,那倾倒众生的绝世容颜,一颦一笑都会令观者为之魂断,她早已见惯了那一双双为她迷醉的眼神。 那些陪酒的舞女看着这一个个美女在怀仍旧心猿意马的男人,心里也不免得生出些许嫉妒之情。 张之极怀中女子见他看的失神,不由的撒娇道:“公子,奴家还满足不了公子吗?”,说完,那女子拉过张之极的手放在她的腿上。 张之极朝着台上望去,正见台上那女子朝他看来,四目相对,张之极此时突然觉得心慌意乱,就好像偷情被抓了个正着一般,他慌忙之中一把将怀中那女子推开,朝着骆养性道:“老骆,都给你。” 骆养性嘿嘿一笑,来者不拒,一把将那女子揽入怀中。 将怀中之人推开的张之极把双手在衣袍之上使劲的擦着,就好似手上沾染了洗之不掉的脏东西一般。 如此擦了几下,张之极再往台上看去,那伶人却又好像在认真的唱着戏,丝毫都没有注意到他,这让张之极心里不由的生出许多颓败之感。 一出戏唱完,那台上伶人丝毫不做停留,转身朝着屏风之后而去。 张之极张了张口,却直到那伶人离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朱由检看着张之极那患得患失的样子,便知那女子被他记挂住了,他对着张之极道:“只是有些像而已。” 张之极有些消沉的道:“五哥,你说竟真的有如此相像之人吗?” 骆养性怀抱三女,听着张之极的话就觉得一阵糟心,他冲着张之极不满的道:“这就是你近乡情更怯的不安之源吗?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若是不喜欢就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我这三个分你一个,晚上随便你摆成一百零八个姿势,若是喜欢,就算强抢也要给他抢来,我就不信,有五哥跟老钱在,苏州府还有摆不平的姑娘。” 朱由检道:“为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情要扯上我?为什么不是你和老钱?” 骆养性在怀中一女子屁股上捏了一把,就听“啊呜”一声嗔叫,他道:“看见了没?本公子谈的是感情,用的着强抢吗?” 朱由检不去理他,只是看着张之极道:“你喜欢吗?” 张之极伸手摸着脸上那道疤痕,犹豫了许久,仍道:“我……不知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请教曲艺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记得初次见你是在行知院,你所作的那首《大风歌》言犹在耳,‘数英雄兮张之极’,平日里见你行事也算豪爽,怎得一到情感之事就如此优柔寡断?” 若只是逢场作戏,张之极自不在话下,只是今日所见这女子却是他不敢亵渎的,于是张之极只顾低着头任朱由检如何说,他只是一言不发。 骆养性看着张之极那没出息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把将怀中女子推开,那女子惊呼一声,差点跌坐到地上,见之前还温言软语的公子突然就变了个模样,那女子不由的嗔道:“公子弄疼奴家了。” 骆养性此时完全没了兴致,他朝着身旁三女连连挥手道:“滚滚滚。” 那三个女子见骆养性是动了真格,其中还有两人是被二次消遣,不免觉得扫兴,也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起身便离了宴席。 少了三女在那叽叽喳喳,骆养性才朝着钱财问道:“老钱,说说之前那唱戏的女子什么来路?” 钱财之前听了三人的对话,虽然仍是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总算知道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他道:“这女子原姓邢,名沅,小字圆圆,居于吴中桃花坞,自小父母双亡,幼从养母陈氏,故改姓陈,后被那重利轻义的养母卖入梨园,习得一身不俗的弋阳腔的技艺。初登戏台,便一鸣惊人,年纪轻轻就有名士大家风范,短短时日就已名动苏州,冠绝梨园,多少人一掷千金就只为见她一面,今日我也好不容易才将她请来唱上一场。” 张之极自顾自的在那小声念叨着,“圆圆,圆圆……” 朱由检惊疑的道:“陈圆圆?能否请那位圆圆姑娘出来一见?” 钱财朝着酒席上剩下的那些舞女看了一眼,然后道:“请来见见自然可以,只是想如这般……那是不能的。”,说着他伸手指了指那几个把手放在舞女身上轻拢慢捻的掌柜。 “放心吧,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钱财吩咐人去将之前唱戏的陈圆圆请来,然后他朝着席上坐在那些掌柜怀中的女子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 有几个女子早被揉捏的心火腾腾,此时钱财挥手赶人,那几个女子顿时露出幽怨的眼神。 不多时,陈圆圆便随着去相请的侍从款款而来,越是走近,越发觉得这女子明艳动人,离着桌子还有两步的时候,陈圆圆便停下了脚步,朝着席间众人福了个万福,道:“不知几位老爷公子请小女子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张之极看着那一般无二的面容,听着那如黄莺鸣啼的声音,直觉得似在梦中一般,他不由的站起身,轻轻唤了一声:“水色。” 坐在张之极旁边的骆养性见他那失神的样子,一把将他拉回了凳子上,呵斥道:“别失了分寸让人家姑娘笑话。” 张之极顿时回过神来,乖巧的“哦”了一声。 陈圆圆看着那位忽的站起又忽的坐下的公子,不解的问道:“公子方才是在叫我吗?” 见到陈圆圆失神的人不少,但如张之极这般不仅失神还胡言乱语的却是少有。 张之极尴尬的摆摆手否认道:“不是,不是,认错人了。” 钱财有如财神一般微微一笑,道:“方才听了姑娘的声 音,真是余音绕梁,在座的无不为姑娘的声音所倾倒,所以请姑娘来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何样超凡脱俗之人才能唱出如此优美的声音,顺便请姑娘喝一杯水酒。” 在座的几个年龄大些的,陈圆圆都认识,这些人没少去梨园捧她的场子,尤其是说话的这位钱老爷,听闻连知府大人都要惧他三分,只是那几位年轻的公子她倒是第一次见。 既然在这金鸡湖的画舫之上一时下不了船,再加上这些人都是在苏州府有些权势,陈圆圆自然不好拒绝,她道:“既是几位老爷公子吩咐,圆圆自当遵从。”,说完,她却站在那里犹自不动。 钱财起身向着之前锦绣坐的位置指引道:“圆圆姑娘请这里坐。”,说完他对着侍从吩咐道:“去给圆圆姑娘换一副碗筷杯匙。” 陈圆圆按着钱财指引的位置坐了,那处座位正在朱由检与张之极之间,张之极见陈圆圆在他身旁款款而坐,他顿时装作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目不斜视。 那几个掌柜倒是经常去听陈圆圆的戏,只是共处一席这还是第一次,不免得有些雀跃,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话多的有些密不透风,陈圆圆应付的也颇为得体,让人说不上亲近之感,也感觉不到疏离之情。 如此一来倒是让插不上话的张之极三人受了冷落,骆养性见那几个掌柜也不知道收敛一二,便朝着钱财道:“老钱,我见方才那几个女子离去的时候很是幽怨,想来是被几位掌柜撩拨起了心火,这酒也喝的尽兴了,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别让姑娘们久等了,赶紧给几位掌柜的安排着。” 那几位掌柜的一听骆养性的话,轻易就听出了其中的不满,顿时就收了声,不用钱财提醒,那徐掌柜当先道:“几位公子,在下突然觉得有些不胜酒力,就先下去休息了,几位公子和姑娘慢聊。” 有了徐允的起头,另外几人也不落人后,道:“这酒的后劲太大了,哎呀,对不住,各位慢用,我也先下去休息了,徐掌柜快扶我一把,在下也不行了,。” 不一会儿几个掌柜就走了个干净,钱财也起身道:“你们先聊着,我派人用小船将那几个喝醉了的掌柜送上岸去。” 钱财一走,这一桌就只剩下朱由检、张之极、骆养性和陈圆圆四人,少了那些掌柜陪着,几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冷清下来,场面顿时就有几分尴尬。 陈圆圆此时心里也有几分惴惴,不知那人将其余人支走想做点什么,之前在台上之时就见骆养性左拥右抱,摸摸抓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莫不是对她起了歹意? 见几人都不说话,朱由检轻咳一声道:“子瑜不是说要与圆圆姑娘请教曲艺的吗?怎么此时倒是不言语了?” 张之极闻言抬起头不解的看了看朱由检,心道:“我哪懂什么曲艺。” 朱由检一看张之极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朝他眨了眨眼睛提醒道:“就是上次你在微山湖上唱的那个什么黄梅戏,你不是说有几句觉得需要斟酌斟酌吗?” “哦哦,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几句唱起来不太圆润,还望圆圆姑娘能为在下开解一二。”,张之极这时候若是再不明白朱由检的意思那就活该孤独终老了。 陈圆圆道:“公子见谅,恕圆圆才疏学浅,这黄梅戏的名字圆 圆未曾听过,更未曾习过,实在无法为公子开解。” 朱由检在一旁帮腔道:“不碍事的,天下戏曲一家亲,圆圆姑娘听了说不定就知道了,子瑜你还不快快唱来。” “是是,五哥说的对,天下戏曲一家亲,姑娘能将这弋阳腔唱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于音律一道自是不在话下,姑娘就莫要谦辞了。” 陈圆圆有些为难的道:“既如此,就请公子唱来吧。” 陈圆圆说完,张之极额头的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之前光想着如何去找些共同的话题,这一要开口唱却把词给忘了,那日微山湖上他觉得这黄梅戏好听还特意和朱由检学了许多遍,今日需要卖弄了却突然记不起来了。 等了片刻不见张之极出声,陈圆圆抬头刚想询问,就见张之极朝着她身后挤眉弄眼,一见陈圆圆看来,张之极连忙伸手摸了摸眼睛,不自然的转了转脖子。 陈圆圆再回头去看,又见朱由检手舞足蹈的在那比划,一见作弊被发现,朱由检伸了伸胳膊,道:“坐久了有些累,活动活动筋骨。” 陈圆圆不解的看着这怪的二人,然后问张之极道:“公子为何还不开始,我见你方才频频眨眼,可是眼睛不舒服吗?” 张之极尴尬的道:“好像有沙子进了眼睛。” 一旁的朱由检和骆养性纷纷扶额,陈圆圆认真的道:“怪了,这画舫之中怎么会有沙子,公子现在好些了吗?” 张之极此时也想一掌把自己拍死,竟寻了这么个烂借口,他道:“好多了,已经不碍事了。” 陈圆圆点了点头,道:“那公子快些开始吧。” 朱由检见自己不惜暴露,给张之极比划了半天竟还是想不起来,他只得咬着牙含糊的说了“树上”两个字。 陈圆圆回头问道:“公子说什么?” 朱由检道:“没什么,我也在催他快唱。” 虽只是含糊不清的两字,张之极总算在提示之下想了起来,唱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好不容易一字不错的唱完,张之极松了一口气,朱由检朝着他暗暗的竖了个大拇指。 陈圆圆认真仔细的听完,接着便开始凝眉沉思。思虑了许久,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圆圆之前虽没听过这黄梅戏,但细品之下又觉得和黄梅采茶调有几分神似,听上去清雅秀丽,优美明快,单论这戏曲而言,圆圆甚为喜欢,只是不知这一出黄梅戏公子觉得哪里不够圆润?圆圆实在找不出其中的问题。” 张之极不过是信口胡诌,他哪里知道何处唱起来不圆润,若是忘词也算的话那基本上就没有哪里能称得上圆润了,只是陈圆圆问起,他又不好不答,只能继续胡扯道:“每一句之间的衔接,在下都觉得有些生硬。” 一听张之极这么说,陈圆圆心中灵光一闪,道:“是了,我想到了,这出戏分明就是两人唱的,正旦起头,正生接续,一旦一生,才是这戏的本来面貌,所以公子独自唱起来才会觉得生硬。” 这一出黄梅戏的本来面貌,只有朱由检一人知道,而这陈圆圆竟只听一边就能说出其中奥妙,不由得击掌赞叹道:“不愧是梨园大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欲擒故纵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以陈圆圆的色艺双绝,吹捧她的人自然不会少,因此对于朱由检的夸赞她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谦恭的道:“公子谬赞了。” “既然这黄梅戏圆圆姑娘也喜欢,子瑜何不与邀请圆圆姑娘共同演绎一番?如此好的戏曲却变成独角戏,不免有些可惜。” 陈圆圆闻言推辞道:“圆圆并不会唱着戏曲,如何能与公子共同演绎?” 朱由检笑着道:“那便又要劳烦子瑜给姑娘多唱几遍了,这曲子朗朗上口,想来以姑娘的技艺算不得多难。” 陈圆圆此番前来不过是碍于场面不得不来,对于与人对唱之事从未想过,朱由检这要求让她一时有些为难。 “这……” 朱由检见陈圆圆的表情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这女子虽然在梨园抛头露面,但与人相交总存着几分戒备,何况这不过是初次见面,难免有些保守,他道:“听闻姑娘喜欢戏曲,子瑜虽然唱的有些难登大雅之堂,但他对于戏曲一道却是深有研究,除了这黄梅戏外,包括京剧、越剧、评剧、豫剧等等他都有涉猎,若是姑娘不嫌弃,日后或可与子瑜交流一二。” 张之极在一旁听的很是心虚,这一曲黄梅戏他都唱的磕磕绊绊,朱由检说的另外几个曲种他虽然听朱由检唱过,但却是一句都听不懂,哪谈的上都有涉猎,若只是听过也算深有研究的话,那朱由检的话倒是没错。 戏子对于读人来说向来是下一流,陈圆圆看着面前这个略显拘谨的公子,有些不可思议的道:“没想到公子竟也精通戏曲,是圆圆有眼不识泰山了,既然几位公子不嫌弃,圆圆愿与公子共唱一曲,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一听陈圆圆问他姓名,张之极面色腾的一下就红了,如个未出阁的女子一般扭捏的道:“在下张之极,表字子瑜,在下也不过是略懂,略懂。” “还请张公子为圆圆再演绎一遍方才那首黄梅戏。”,陈圆圆只当张之极是自谦之言,哪成想他竟真的只是略懂而已,而且还是非常略。 张之极依言又将那曲子唱了一遍,只此一遍唱罢,陈圆圆便道:“那小女子便先开始了?” 张之极惊讶的道:“姑娘只是一遍就记住了吗?” “圆圆没别的能耐,就是记性不错,尤其是于戏曲一途,只要不是太晦涩的,认真听上一遍差不多就可以记住了。” 骆养性在旁边取笑道:“姑娘倒是说的直白,那头一遭就是没有认真去听了,子瑜,你要使点劲了啊,哈哈……。” 陈圆圆头一遍却是未曾认真去听,但她的话却是无心之言,而骆养性倒是说的更加直白,不由得让陈圆圆有些歉意,道:“公子说笑了,小女子方才只顾着寻找曲子中的问题去了,并未留意其中词意。” 骆养性打了个哈哈道:“无妨,无妨,我只是随口一说,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你们且唱吧。” 陈圆圆袍袖一甩,拂面而过,开口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张之极接道:“绿水青山带笑颜。” …… 那陈圆圆确实是天籁之音,如此一对比之下,张之极的声音就有些难以入耳了。 二人一曲唱完,朱由检厚着脸皮鼓掌道:“二位配合真是天衣无缝,珠联璧合啊。” 张之极 听的这话心里都觉得太假,开口道:“五哥这话听着怎么像在骂人。” 陈圆圆闻言掩唇轻笑,道:“公子说话好生风趣,这曲子在其意而不在其声,公子不必妄自菲薄。” “圆圆姑娘觉得我唱的不差吗?与姑娘一比,子瑜自忖唱的有如鸭子在叫。” “公子过谦了,若不是公子相授,圆圆都不知竟有如此天籁的戏曲,虽说圆圆精通戏曲,但论胸中沟壑,却也是比不得公子的,她日这曲子若是搬上梨园,只怕立时就会引起轰动,不知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倒把张之极问住了,他只是学了这曲子,还真不知道名字。 朱由检在旁边解围道:“圆圆姑娘有心了,如此美妙的曲子确实该与众人分享,子瑜你可不能藏拙,这首《天仙配》的选段你日后可要悉数写与圆圆姑娘才是。” 张之极连忙道:“哦,对对对,五哥说的对,合该如此,他日有机会了子瑜便将这首《天仙配》写下来给圆圆姑娘送去。” “公子方才所说的那些京剧、越剧这些可否也唱与圆圆听听?” 张之极哪会这些,他求助的看向朱由检,朱由检连忙道:“今日时间不早了,还是改日再唱吧,日后有机会让子瑜将那些戏曲一起写给圆圆姑娘。” 说完,朱由检起身走到张之极身边,一把将他拉起,道:“圆圆姑娘我们便先告辞了。” 张之极还没看够美人颜色,哪肯起身离开,朱由检拉了几下竟没拉起。他有些无奈的俯身在张之极耳边道:“你想露馅吗?好滋味要慢慢品,也要给人家姑娘留些悬念和遐想,你若不想失败就继续坐着。” 张之极闻言连忙起身,与陈圆圆拱手道:“在下就先告辞了。” 陈圆圆也站起身道:“这是极为公子的画舫,该是圆圆告辞才是,公子怎得颠倒了。” 朱由检一时心急只想把张之极带离,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他在张之极身上拧了一把,道:“快些解释。” 张之极讪讪的对着陈圆圆笑笑道:“哦哦,我们是想去老钱打声招呼让他靠岸,姑娘不妨再次多休息片刻。” 陈圆圆对着张之极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顾念,小女子也该去后台收拾行装了,公子若是有意,日后可到梨园,圆圆在梨园恭候公子大驾。” “一定一定。”,说完,张之极便与朱由检、骆养性朝舱外而去,走了几步,张之极又回头道:“不知圆圆姑娘是在哪座园子?” 陈圆圆闻言回头道:“公子不知道吗?” 张之极挠挠头道:“在下初到苏州,尚未曾听说。” 骆养性也不避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非要这么老实吗?稍后问问老钱不就知道了。” 陈圆圆轻笑道:“小女子在桃花坞的庆芳园。”,说完便转身离去。 直到陈圆圆不见了身影,张之极才抓住朱由检的胳膊紧张的道:“五哥,这可怎么办,我哪会什么戏曲,日后圆圆姑娘稍一试探不就全都露馅了。” 朱由检鄙视的道:“你倒是怪起我来了,要不是你自己怂包一个,我至于替你扯谎吗?” “那现在怎么办啊?” “你不会不是还有我吗?五哥我会啊……” “可是一晚上的时 间我也学不会多少,如何能拿得出手?” 朱由检一把甩开张之极的手,道:“你是色迷了心窍了,这才刚走开你就准备明日再见了?亏你还知道自己一晚上学不了多少,那就是准备把脸凑上去给人打吗?” “呃,五哥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可是要多久才能去见她呢?以我这天赋就是给我一年半载也学不会多少?老骆是知道的,除了射箭,其他的我学什么都是左进右出。” 朱由检嘿嘿一笑,道:“你既然这么有觉悟,那干脆不要学了,我也省点事,至于见面嘛,索性就不要见了,到时候回了京城反正也不会再见,浪费那功夫干嘛。” 张之极此时急得都有些冒汗了,听朱由检消遣的话,恨恨的跺了跺脚,道:“五哥你就不要说些风凉话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朱由检一边往舱外走一边道:“我与你讲个故事,有个这老者喜欢观棋,但有对弈者他便在一旁观看,对弈者下到精彩处,那老者便频频点头,下到穷处,则是频频摇头,其他人都觉得这老者深不可测,且传闻这人未尝一败,皆以为棋中圣手。这老者有一子,每每请求老者传授下棋的技艺,老者都摇头拒绝,直至这老者临终,其子问曰:如何能够弈棋不败?那老者答道:不与人对弈。” 张之极一边跟着朱由检往外走,一边听他讲故事,到朱由检讲完,张之极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唱给她听?” 朱由检道:“话都说出去了,如何能够一句不唱?唱还是要唱的,只是曲艺博大精深,就是我会的也不多,与那陈圆圆比起来也是天上地下,你想只凭着几日之功就想折服人家姑娘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但若只是俘获姑娘的芳心,肚子里有点东西就够了,也不消多,京剧、越剧、黄梅戏、评剧、豫剧,每样学上几个,学不会的只需将戏文抄给她让她自己去琢磨,她与你讨论起来你知道的就说上几句,不知道的就故作高深让她自己体悟,曲艺一道,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便能解决你所有困惑,这感觉她作为一个曲艺大家自然明白。” 张之极竖起大拇指道:“太无耻了,不过我喜欢。” 三人出了舱找了半天也没见到钱财的影子,骆养性大喊大叫道:“老钱,让船靠岸了。” 骆养性话音刚落,钱财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表情猥琐的问道:“这么快就与圆圆姑娘交流完了?” 骆养性道:“难不成你以为还会宿在船上?当然了,某个好色之徒倒是想的,只怕人家姑娘不同意。” 张之极道:“就你左拥右抱的德行也好意思说别人好色之徒?老钱,不用理会他,我们下船吧。” 钱财去命人将船靠了岸,几人下了船,张之极便站在岸边驻足不动了,那些请来的舞乐也跟在他们后面一道下了。 待人都离开后,张之极也没见着陈圆圆下来,不由的疑惑道:“圆圆姑娘怎么还未下船?” 钱财道:“你在这里等她吗?怎么不早说?她早就与同行之人乘小船离开了。” 张之极怔怔的道:“已经走了吗?” 朱由检揽过张之极的肩头道:“你就别发呆了,赶紧走吧,我回去还要哄那位小姑奶奶呢,老骆你也别想跑,里面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赔本买卖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我有什么好跑的,让我去了说不得再嘲笑她几句,平日里得罪她的也不少,今日宴席上多这一件也不算多,反正我又不像你,把小姑娘弄哭了还要去哄。”,骆养性满不在乎的道。 “既然你如此有底气,那便走吧,你往后躲什么?” 骆养性往前走了两步,抬头挺胸,底气略显不足的道:“谁躲了?走就走,我堂堂七尺男儿还能怕了一个小女子不成。” 几人回了别院,此时除了院里还有几个下人在候着他们,其余人皆已熄灯睡下了,放眼望去,满院的屋子,也就锦绣那里还亮着灯。 张之极知道事情不妙,对着朱由检道:“五哥,我先去你屋子里温习一下你前些日子教我的戏曲,你们保重。” 钱财见势不妙,也早早的逃了。 骆养性被朱由检拉着来到锦绣房门前,朱由检用眼神示意他去敲门,骆养性硬着头皮上前轻轻敲了几下。 半天没有回应,骆养性小声的道:“你看没反应,想来是睡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明日再说。” 朱由检不理会他,上前重重的敲了几下,问道:“秀儿,睡下了吗?” 过了片刻,房中的锦绣才道:“门没锁,进来吧。” 朱由检伸手将门推开,就见锦绣坐在一张铺着绸子的圆桌旁,对着桌上的油灯怔怔出神,骆养性见门大开,身子一侧,便缩在了门框之外。 朱由检伸手一把将骆养性拉到门前,然后用力一推便将他推入房内,然后紧跟着步入房中。 锦绣抬头看着骆养性,道:“你这好色之徒过来做什么?” 骆养性见锦绣开口说话,心里就安了许多,女人生气不可怕,可怕的是怒而不发,只要你肯说话,什么都不算问题。骆养性厚着脸皮也在那圆桌旁坐下,道:“秀儿,你这话说的不对,应该说你们两个好色之徒过来做什么。” 锦绣气哼哼的不搭理他。 朱由检也在骆养性边上坐下,道:“你一人就可以了,我又没有如你一般左拥右抱。” “公子不是说长夜漫漫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朱由检道:“秀儿,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本公子的品味,那些庸脂俗粉,本公子怎么会看得上?” 锦绣道:“公子若是有看得上的就要长夜漫漫了吗?” 骆养性学着教夫子的口吻对锦绣道:“这七出之条其六就是善妒,锦绣你可不能学坏了。” 锦绣也是与朱由检随意惯了,看着这么一位不守礼法的公子,自然也随意了许多,虽然骆养性是在说着玩笑,但一听“七出之条”,锦绣顿时有些后悔起来,自己确实是任性了,她强自辩解道:“我可没有善妒,只是觉得你们怎么可以与那些不自爱的女子亲近?岂不是平白无故污了自身清白,若是染上什么病该如何是好?” 朱由检道:“还染病,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明日我便让人把那些话本都烧了。” 一听朱由检要烧话本,锦绣顿时着了急,“我是听旁人说的,与话本何干?公子岂能将事情迁怒到上?” 朱由检轻咳一声,有些得意的看着骆养性道:“既如此,我就不烧了,只是以后可不许你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锦绣有些委屈的道:“知道了。” 骆养性在一旁看的直竖大拇指,这套路,甚得我心呐。 锦绣一看骆养性的样子,心里便明白过来,今晚明明是这两人的不是,怎么反倒是他们在这兴师问罪了,一想到这里,锦绣顿时换了模样,怒哼哼的道: “你们就欺负我吧,明明是你们当着一个女子的面行~淫邪之事,反倒要特意跑到我房中来说我的不是,我要睡了,你们回去吧。”,说完,都不待二人离开,锦绣张口吹熄了油灯。 朱由检在骆养性胳膊上捏了一把,道:“让你嘚瑟。”,接着他淅淅索索的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上。 屋中重新亮堂起来,朱由检很是神秘的道:“我们自然不是来说你的不是的,而是来告诉你一件闻,你跑的早,没能看到,真是可惜了。”,说完,朱由检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然后住了口,不再言语。 一听到“闻”二字,锦绣心里生起了好,刚想开口询问,但一想自己还生着气呢,于是连忙闭了口,只等着朱由检自己说下去。 骆养性等了半天见二人都不说话,不由纳闷道:“秀儿,你就不好是什么闻吗?连我都好的紧。” “你们要说自然会说,我可不会求着你们讲。” 朱由检这才开口道:“你猜我们今晚见着谁了?真的是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见锦绣还是不问,朱由检也不再卖关子,接着道:“我们见到水色水姑娘了。” 原本不打算开口的锦绣一听朱由检的话连忙大惊道:“水姑娘不是已经……你们怎么会见到她?莫不是你们喝的太多了?哎呀,公子我早些时候就与你说,喝酒的时候多吃些菜,但凡有一粒花生,你们也不至于喝成这样啊?” 朱由检白了锦绣一眼道:“跟在本公子身边久了,你这说怪话的本事也是见长。” 骆养性接着道:“自然不可能是水姑娘,但那女子与水姑娘却是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都不知道子瑜那样子,真是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小公爷不知道该多伤心,你们还在这里笑话他,想想就觉得可怜,那女子真的那么像吗?” 朱由检道:“自然是一般无二,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我们可不是在笑话他,若没我们,就只是子瑜看人家姑娘的眼神就能把人吓跑了,平时很伶俐的一个人,今晚就像个傻子一样,比猪哥强不到哪去。” “公子,猪哥又是何物?” “哦,这个……你就想见到女子就馋的流口水的那种人就是猪哥。” “公子直接说老骆这种人就是猪哥我不就明白了,何必这么委婉。” “你……”,骆养性伸手指了指锦绣,咬了咬牙又恨恨的将手收了回来,转头看向朱由检道:“五哥,明日我带你逛窑子去。” 好不容易将人哄好,朱由检可不会上当,他自然不接这茬,回道:“没空,初到苏州,明日我要带秀儿去苏州城里逛逛,你自己去吧。” “五哥的求生信念也是让我敬佩的很,长夜漫漫,我就先回去睡觉了,良辰美景,你们也不要急于一时。”,说完,骆养性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朱由检也跟着起身道:“秀儿你也早些休息,子瑜还在房中等我,我也先回去了。” 锦绣点了点头,起身将二人送到门外,然后将房门关上,只是不消片刻,锦绣忽的又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将头探出门外,冲着还没走开的朱由检问道:“公子,这么晚了小公爷在房中等你……莫不是长夜漫漫,你准备与他良辰美景。” 朱由检回过身,一把按在了锦绣的额头上,将她探出的头推回房中,口中大喊道:“话本呢?我要烧话本……全烧了,一本都不留。” 锦绣嘻嘻一笑,“砰”的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朱由检回到房中,张之极 正无聊的翻着早些时候钱财留下的那两本账本,朱由检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一边喝着一边道:“连都不愿意看的人竟然会看账本?看的懂吗?” 张之极将账本合上,道:“五哥,这你就小看我了,你别忘了我还有个四海庄园呢,而且我们家在京里的铺子田庄也不少,若是连账本都看不懂,岂不是任人糊弄了?” 朱由检意外的道:“意思就是说这账本你看懂了?” 张之极有些尴尬的道:“别的账本我能看懂,但是你这个我还真有些看不明白。” 朱由检放下茶杯调侃道:“感情方才一同吹嘘还真的就只是吹嘘而已。” 张之极梗着脖子强辩道:“我哪有吹嘘,非是我看不懂,而是你这账本有问题。这账本可是你名下的产业的掌柜交给你的?定是那掌柜的在坑你,若不是遇见了我,你的银子早晚要让人坑完。” 朱由检不解的问道:“哦?何出此言?” 张之极重新拿过一本账本放在朱由检面前,随意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一行蝇头小字道:“你就看这个,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布券为何物,但想来买来是要花银子的,上面写着三月初九入一丈布券三百张,出现银一百八十两,中间的其他出入且先不管,再看后面,三月初十,出一丈布券五十张,入现银二十五两,三月十二,出一丈布券一百张,入现银五十两,三月十五,出一丈布券一百五十张,入现银七十五两,同样是三百张一丈布券,不过六日时间,这一进一出就亏了三十两银子,而这整整一本账本里面多数都是这般出入手法,要么就是高买低卖,要么就是低卖高买,这不是在做买卖,我看这掌柜是在苏州府做慈善来了。” 说完,张之极又伸手拿过另外一本账本放到朱由检面前道:“再看这一本,除了进缴存该做平了之外一无是处,自三月至今,三个多月的时间足足亏损了六十万两银子,就算是我这种对做买卖一窍不通的人也不至于三个多月时间亏损这么多啊?哦,当然了,雄鸡帮赌场那种是个例外。不过五哥,我要劝你一句,虽然在雄鸡帮的赌场你是赚了不少,但按这账本上的情况看,最多撑不过今年你那两百万两银子就要被败光。” “嗯,我知道了,明日我要好好去骂骂那个掌柜,怎么能如此糟蹋银子,瞧把我们子瑜都给吓成什么样了。好了,不说账本的事了,我先教你几首戏曲你先应付着,空的时候我再抄几场戏文你拿去献宝,明日我与秀儿准备去逛逛苏州府,你便与我们一起去吧,顺便到局买几本关于戏曲史的,日后见着了也不至于全部都靠糊弄。” 张之极见他说账本的事朱由检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本想再劝几句,但一听到他说起戏文的事,马上把账本一丢,就将亏钱的事抛诸脑后了。 在画舫之上,朱由检和张之极二人都喝了些酒水,夜色一深,二人就都有些困倦,朱由检便随意挑了几个简单的戏文唱与张之极听了,也算将这一晚糊弄过去,朱由检教的心不在焉,张之极却是上了心,耸拉着个昏沉的眼皮强迫自己多记几句,偶尔再嚎上几嗓子。 朱由检道:“学戏文也不急在一时,此时夜深了,不要扰了人家的清梦,你且先把戏文记住了,学唱就先不要学了,到了日间再说。” 这深更半夜的,那一声声唱起来不管别的房中是否有人听到,张之极自己也觉得不太好,索性也就不再唱了。 张之极脱了外袍挤到朱由检的床上,拿着写满戏文的纸专心记着戏文,如此安静的看了一会,不多时,朱由检便听身旁起了鼾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人多饭香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第二日一早,锦绣推开朱由检的房门,端着水盆走到内房,就见床上张之极搂着朱由检睡的香甜。 锦绣“啊”的一声,将水盆放在凳子上就往外跑。 听见响动,朱由检睁开眼睛看着正往外跑的锦绣,想起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被张之极抱着结实,一下竟没能坐起来身。 这时朱由检才明白锦绣怕是看着这副情形误会了,他朝着往外跑的锦绣喊道:“穿着衣服呢。” 锦绣听到朱由检的声音,这才停下脚步,回过身一看,果然见此时已经坐起身的朱由检身上穿着衣服,被角因朱由检的起身而掀起大半,露出了睡在朱由检里面的张之极,而这张之极竟连外袍都没脱。 朱由检见锦绣停下来,开口问道:“你跑什么?” 锦绣结结巴巴的道:“我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们长夜漫漫,良辰美景……”,锦绣有些心虚的道。 朱由检伸手使了好大的劲才都没能将张之极的胳膊搬开,他只得低下头趴在张之极的耳边道:“圆圆姑娘来了。” 睡梦中的张之极立刻惊坐而起,道:“哪呢?圆圆姑娘在哪呢?” “叫了你几声没叫醒,圆圆姑娘不忍扰了你的清梦已经离去了。” 张之极四下看了看,此时房内除了锦绣哪还有旁人,他便明白受了哄骗,于是倒下头继续睡觉。 朱由检掀开被子下了床,寻了件外袍披上,对着锦绣道:“今日怎么这么早?” “不是公子与我说今日要去逛苏州城,让我早些起来的吗?” “哦?还有这事吗?昨晚喝多了,忘记了,许是又胡说八道了。” 锦绣听朱由检这话,还以为他只当那是酒后之言,不会践行了,自昨晚便心劲满满的她顿时失望透顶,心下便有些委屈的道:“那锦绣伺候公子洗漱。” 待朱由检洗漱完毕,就有别院的下人进房来通报,“公子,徐掌柜已经在厅子里候着了,让小人前来禀报一声。” “嗯,让他候着,本公子收拾停当就过去。” 那人应了一声便出门离开,朱由检将擦过面的脸帕朝着仍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张之极头上丢去,那湿哒哒的脸帕有如泥巴一般糊在张之极的脸上,顿时让他觉得头面上一阵潮湿。 张之极伸手将粘在面上的脸帕扯下,睁开眼睛坐起身,朝着朱由检不满的道:“让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难道长得好看的人就不配拥有睡觉的权利吗?” 朱由检道:“有能耐把你这张油滑的口舌用在圆圆姑娘面前,在我这逞口舌之利算什么本事。” “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锦绣正帮朱由检整理着衣袍,朱由检转头朝着张之极道:“你就继续自我陶醉吧,既然不想起来你就接着睡,昨晚与你说的话你也不必当真了,一个名伶而已,哪有睡觉来得舒服,我们一会就出门,可没工夫等你。”,说完,朱由检迈开步子朝房门外走去。 张之极一听朱由检的话,顿时睡意全无,飞快的掀开被子跳下床,一边奔向水盆一边道:“五哥你慢些,我一炷香的时间就好。” 朱由检也不答话,仍旧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张之极也不换水,接着朱由检洗过脸的水便清洗起来,他抄起水胡乱洗了几把,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朝着外面跑去,这时朱由检和锦绣不过走过房门前的檐廊转角,张之极看见二人身影便快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追去。 一路跟着朱由检和锦绣来到正厅,张之极不解的道:“不是说要出门吗?到这里来做什么?” 不用朱由检解释,三人步入厅子里就见万裕泰的徐掌柜正坐在那里喝茶,张之极便明白这是来见客的。 徐掌柜在厅子里等的时间很短,见朱由检三人这 么快就过来,再一看张之极那有些纷乱的头发和满是褶皱的绸缎袍子,徐掌柜连忙起身相迎道:“在下来早了,扰了公子休息。” 朱由检心道,你若真有歉意在这里候着就行了,何必让人去通告,只是口上随意的道:“无妨。” 徐掌柜道:“昨日东家让我今日前来领公子在苏州城里转转,在下特意早些过来,以免耽误了公子的行程。” 这徐掌柜张之极也见过好几面了,从徐州开始一路道苏州府,一行人与这徐掌柜同行了一路,起初张之极对着徐掌柜还颇有好感,但此时他打量着徐掌柜,一脸审视的看着这徐掌柜问道:“你便是替五哥打理产业的掌柜?” 徐掌柜想了想,万裕泰的东主名录里好像并没有这位朱五公子的大名,甚至连姓朱的东主都没有,于是他摇了摇头道:“张公子这话从何说起?万裕泰的东主是钱老爷。” 在张之极想了,可能是这徐掌柜的不知情,他有些警告的道:“不管东主是谁,徐掌柜好好干吧,莫要行中饱私囊之事。”,说着,张之极伸出右手,中、食二指分开指了指自己的双目,然后又用手指指了指徐掌柜,接着道:“我会盯着你的。” 徐掌柜被张之极弄得有些愣神,不知他是何意,莫非是自己吃回扣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朱由检听了张之极的话,便想起了昨晚账本之事,他见二人样子,开口解围道:“徐掌柜用过朝食了吗?” “已经用过,公子若是未及用膳,我便在这里等候公子,待公子用过朝食我们再出发也不迟。” 朱由检摆摆手道:“不必了,我们几时出去闲逛,顺便在街上寻一处苏州府的特色尝尝也是一样的。”,说完,朱由检回头问张之极道:“子瑜还要回房收拾一下吗?” 张之极怕朱由检将他抛下,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有一种沧桑的感觉,男人讲究的是内涵,不在乎妆容的。” 既然张之极不准备再去更衣洗漱,朱由检便对徐掌柜道:“那我们便走吧。” 几人出了别院的门,徐掌柜招呼几人上马车,朱由检摇了摇头道:“既是闲逛,坐马车岂不是要错过许多,今日就不乘车了,我们一路沿街走着就好。” 徐掌柜整日养尊处优,出门便是车马,今日既是朱由检要求,他也只好弃了马车与几人同行。 整个独墅湖占地颇广,围湖而建的宅子稀稀拉拉也有不少,只是如钱财这处别院规模的也就那么几座,而且皆有名头,这一处便叫做“风行别院”。 这一处地方风清水秀,有些银钱又有些闲情雅致的便都在这附近置办了宅子,所以这一边地方没什么商业所在,朱由检几人走了许久也没寻见个可以吃东西的地方,他不由的纳闷道:“苏州人都不在外面吃东西的吗?” 徐掌柜解释道:“这里的宅子可不便宜,动辄都是上千两银子,有这么多银子在这里置办宅子的,哪一户家里会没个帮厨佣人,就算这些人府里的东西吃厌了,也宁愿坐马车去繁华之地吃些好的,这里也曾开过几个馆子,后来都经营不善关门了。” “早知如此我们也该坐上马车直接奔那些商业之地去。” 这话徐掌柜就没法接了,他早就走累了,只是这时候再回去寻车马他也是不愿意的,于是徐掌柜的也不接茬,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朱由检道:“还有多远才有馆子?” 徐掌柜的道:“拐过这个街口,再走两条街就到了。” 几人走了三条街,朱由检、张之极与锦绣三人仍是面不改色,再看徐掌柜,此时已经满面通红,汗流满面了。 虽已很是疲累,徐掌柜却也不敢怠慢,他指着前面的一处不小的馆子道:“几位就去那吴香楼吃些吧,那里算是这一片最好的馆子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跟着徐掌柜往他指着的天香楼而去。 到了天香楼门前,朱由检只是朝着里面张望了一眼,就见原来这里不仅是外面门庭冷落,就是里面也是门可罗雀。 天香楼的小二一见有客人前来,忙上前张罗,道:“几位客官里面请。” 朱由检拉住正准备往里走的徐掌柜,看着那小二道:“这里的饭食很贵吗?” 小二看这几人衣着觉得定是有钱的主顾,便道:“不贵不贵,几位客官若是想吃的丰盛些,一顿下来不过一两银子。” 朱由检装作满脸惊讶的道:“四人一顿朝食就要一两银子,这还说不贵?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徐掌柜听了朱由检的话很是疑惑,能让钱财恭迎的人竟会计较区区一两银子,不仅是他,连张之极和锦绣也很是不解朱由检到底是何意。 徐掌柜连忙道:“公子不必担心银子……” 不待徐掌柜说下去,朱由检暗中捏了他一下,徐掌柜立刻住口不言。 朱由检转身便走。 那小二也急了,连忙道:“若是几位客官嫌贵,便宜些的也有的,三文钱一壶的大麦茶,八文钱一个的肉包子……” 朱由检也不理会身后那小二的声声呼唤,领着几人转身离开。 天香楼的小二垂头丧气的回到柜台前,掌柜的埋怨道:“又将客人吓跑了吧?” 那小二不服气的道:“看这几人一说不俗,哪成想竟是几个穷鬼,一两银子就吓成那样,连肉包子都吃不起还敢来我们天香楼。” 掌柜的叹了口气道:“如今年岁不好,看着那些人衣着光鲜,谁知内里已经破落道什么程度了。” 待走的远些,张之极不明所以的道:“五哥这是何意?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一两银子了?” 朱由检道:“你看那里人如此之少,肯定是因为做的东西不好吃,否则怎么会没有人去吃?” 徐掌柜解释道:“天香楼的东西我曾吃过多次,色香味俱佳,并非公子所说的那般。” 朱由检没有顺着徐掌柜的话往下说,伸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家苍蝇馆子道:“你们看那里人多,生意红火,东西肯定好吃,我们过去看看。” 徐掌柜见朱由检并未听他的话,也不再往下说,反正不是他自己吃,由着几人选择哪里。 几人来到那处小馆子,寻了张桌子坐下。 这间馆子不大,纵深不过五步,左右也只放得下两张桌子,此时天气有些闷热,来吃东西的客人都坐在馆子外面的桌子上,里面的桌子就空在那里。 这间馆子的门内放着一张半人高的条形长案,案上放着一块面团,店家正在案上拉着面条。 朱由检见店家手上的动作很是兴奋的道:“拉面?” 这时店家正将手里拉好的面条放入一口大锅中,忙活完才过来招呼朱由检几人。 “几位客官吃些什么?小店有包子、馒头、大饼、面条。” “店家给我来一份拉面,要韭叶的。” 张之极和锦绣一起道:“我也一样。” 店家茫然的道:“韭叶的?是什么?” 张之极几人也看着朱由检,等着他解释。 “拉出来的就像韭菜叶一样形状的,扁的,宽的。” “好嘞,几位客官稍等。” 朱由检见稍一解释这店家就明白,看来应该是叫法不同,他道:“店家卖力些拉,拉得好了本公子有赏。” 那店家站在案前应道:“您就瞧好吧。” 朱由检依言朝里面瞧去,就见那店家张口在双手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双手搓了搓,接着用力的按在了面团上,看起来果然很是卖力的样子。 张之极和锦绣看的目瞪口呆,竟是这个卖力法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只买贵的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张之极看了一眼朱由检,道:“五哥,这里的东西一看就知道好吃,一会你多吃点,我还不是很饿。” 锦绣也眨着一双幽怨的眼神道:“公子,要不我们换一处地方吧?” 朱由检看了一眼徐掌柜,有些尴尬的道:“看来还是徐掌柜有眼光,我们坐着休息一会,稍后再回天香楼去吃。” 这时,几人旁边的一桌有人喊道:“店家,结账。” 那店家也不抬头,仍旧卖力的拉着面条,只是口中回道:“一碗面条六文钱。” 那人听了店家的话,不由得哈哈一笑,道:“这才三日功夫就又涨了一文钱,这行情真是越来越好了。”,说完,那人放了六枚铜钱在桌上,然后嘴里哼着小曲就离开了。 虽是一件吃面付钱的小事,却看得朱由检、张之极和锦绣三人一阵糊涂,怎么一听说面涨价了这人反倒如此高兴? 不多时,店家就端着一碗面出来了,送到几人旁边的桌上,顺便将之前那人付的面钱收了。 朱由检趁着店家出来的空当问道:“店家,怎么这些人听到面价涨了反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吃饭花的钱多了,不是该气愤才对吗?” 那店家看了看朱由检几人,道:“听客官口音应该不是苏州府的人吧?这些都是老主顾了,都知道小店从不乱涨价,若是哪日涨价了,必是小麦的价格高了。” 张之极不解的道:“小麦的价格高了和面价高了有什么区别吗?总之都是吃的东西涨价了。” “客官有所不知,这些人手里可都是屯了不少的券,小麦涨价,手里的券价自然也跟着涨,这一碗面才涨一文钱,可是那一石一张的麦券一涨就是五钱银子,你说他们还能不高兴吗?哎呀,光顾着说话了,锅里的面要煮糊涂了。”,说完那店家快步朝大锅跑去。 张之极皱着眉头很是不懂,“又是券,这券到底是何物?” 朱由检道:“今日逛上一天的苏州城你就明白什么是券了。” 几人正说着话,店家便用一张木托盘将朱由检三人点的三碗面端了上来,将面摆上桌后,店家吆喝一声,“三位的韭叶面,请慢用。” 看着眼前的面,几人忍不住朝着店家的手上扫了一眼,不禁想起方才店家揉面的那一幕,再看这店家黢黑的指甲缝,三人再没了吃面的想法。 这时,馆子里又来了几个吃面的客人,纷纷朝着店家喊道:“一碗拉面。” 朱由检看着正准备朝旁边一个空桌坐去的新客,招呼道:“几位兄台,我们这面点的多了,如几位不嫌弃,不如到我们这桌来吃如何,放心,我们还没动过,不收钱的。” 那几人来的时候垫江刚把面送上桌,他们自然知道几人确实还没开始吃,再看几人衣着,也不像什么行骗的败类,便道:“这,不好吧。” 朱由检道:“几位别客气,在下也是有事想向几位请教。”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道:“既然几位点多了,倒了也实在浪费,我们便帮你处置了吧。” “自是如此,辛苦几位了。” 那人起身往朱由检这边走来。 朱由检四人坐的是一张四方桌,四条长凳,刚好四人一人坐了一边,朱由检朝着对面的锦绣招了招手,“坐到我这边来。”,然后对着张之极道:“你与徐掌柜的挤一挤。” 邻桌那人过来后,一边端起一碗面,一边道:“小兄弟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 朱由检道:“兄台不必移桌,不如将那两位兄台也叫过来一起吃,这三碗面刚好够三位兄台每人一碗,你们一边吃我们一边叙话。” 那人一听顿时不解的道:“小兄弟你们四人一共叫了三碗面,然后还多了三碗?” “兄台误会了,我们今日出门时已经吃过了一些,此时有些吃不下了。” 无论朱由检如何解释,那人都是理解不了,既然吃不下了怎么还要点?那人将手里的碗放下,道:“你们不会是没带银子吧?” “自然不是,我们是诚心诚意请几位吃面。”,说完,朱由检掏出点碎银子,招呼店家道:“结账。” 那店家过来收了银子,之前朱由 检说的话店家也是听在耳中,“这面可是不合客官胃口?” “不是不是,当真是吃不下了。” 店家想想也是,这几人连筷子都没动过,自然不会是因为味道有问题。 另外一位客人见朱由检连银子都付了才放下心来,于是对店家道:“这为小兄弟请我们帮忙吃面,我们方才要的面都不用了。” 店家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回了馆子里面。 待店家走后,那人将他同来的二人也一起叫了过来,三人坐下后也不客气,拿起快吃就吃了起来,今日的运气确实不错,吃个面不仅都不用等候,还有人替他们付钱。 当先过来的那人一边吃一边问道:“小兄弟想问些什么?虽说这面我们是帮你们处置掉,但总是你们花了银子的,我们自然也不能白吃,但凡我们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朱由检向前伸着脖子凑近那人一些低声问道:“兄台,有券卖吗?” 那人吸溜一口将一根面条吸进嘴里,因为离得太近,面汤崩了朱由检一脸,将面吃下,那人也向朱由检凑近了一些,同样低声道:“小兄弟想要什么券?” 朱由检看着面前这人的大脸盘,活脱脱就像在中关村卖碟的,而他只想着别人,自己的样子又何尝不像,他道:“什么券都可以,只要有我就要。” 那人眼睛咕噜噜一转,道:“我现在身上带的不多,只有一张布券,一张麦券和一张米券,公子若想要,我可以都转给你,只是这价钱?”,一听朱由检什么券都要,这人连口中的称呼都由小兄弟变成公子了。 “价钱还好说,自然不能让兄台亏本,兄台尽管开价就是。” “公子爽快。”,说着,那人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三张券,放在桌上,道:“这张布券就给公子算八钱银子,一石麦券就算四两银子,一石米券算六两银子,公子给个十两五钱就好了。” 朱由检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连着之前店家找回的五钱银子就要递给那人,却被徐掌柜伸手拦住了,他看着那人道:“小兄弟这价格有些高的离谱了吧?” 那人道:“怎么会?听你们口音就是外地来的吧,你们恐怕是不知道这苏州府的券价,就拿着米券来说,真是一天一个价,说不准过上三五日这米券的价格还要再翻上个一番。” 徐掌柜还欲开口争辩,朱由检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徐掌柜多虑了,我觉得这位兄台的价格尚算公道。”,说着,他将银子递给那人,然后接过他的三张券。 张之极和锦绣二人分别从朱由检手中取过一张券看了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苏州府的券。 这三张券全是用上等的厚藤纸裁制而成,大小不一,最大的米券有巴掌大,最小的麦券不过婴儿的小脚丫般大小,三张券分别在中间自上而下用正楷手“凭票兑去壳新米一石”、“凭票兑红苏细绢一丈”、“凭票兑去壳小麦一石”,左上角为三家商号的字号,分别为二隶、一篆,颜色不一,右下角为三家商号掌柜的私人印章,背面则是一连串的数字,同样盖有三家掌柜的红色私章。 朱由检道:“在下还想多收一些券,不知到哪里去收券更容易些?” 卖了三张券的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不知公子准备收多少?” “多多益善。” 那人道:“若是想方便些,自然是去钱庄、当铺、印子局收比较快,但相对来说价格也较高些。”,一说到价格高,他顿时住了嘴。 朱由检见这人正说着突然又不说了,不免催促道:“还有其他方法吗?” “除了这几处,那就是去寻常人家手里去收了,只是这要挨家挨户的去收,而且有人还不一定卖,这就会麻烦许多。”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多谢。” 与之前卖券那人同来的二人一见那人将券卖了个天价,一眨眼的功夫就赚了二两银子,纷纷将怀里的券掏了出来,道:“我们这里也有几张,公子若是还想要的话,我家里还有,公子稍后片刻,我去家里取来。” 虽然朱由检不让徐掌柜的与那人计较,只是看这三人不知足的样子,徐掌柜瞪了他们一眼,用苏州话道:“白乘仔航船,还嫌比杉木臭。 ”,这是一句苏州的谚语,意思是得了人的好处不仅不知感谢,还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一听这人说的是地地道道的苏州话,而且还是在讽刺三人,那三人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起先还以为这四人都不是本地人,才存心报了个天价,只要是苏州府人,便是卖菜的老太太也知道每日的券是个什么价。 那人有些心虚的道:“要不,我们再给公子便宜些?” 朱由检道:“不用便宜,若是便宜了本公子反倒不喜欢了,本公子买东西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不过等你们回去取来怕是等不了了,三位若是有心卖券,不如留下名姓,可回家取了券,晚些时候到风行别院去找我,我将你们的名姓告知门房,你们只需报上姓名就说找朱公子就行。” 那三人闻言,连忙通报道:“在下刘有田。” “小的范满仓。” “小人于得水。” 朱由检点头示意已经记下,掏了银子将几人的券全部收下。 那三人得了银子,连面都顾不上吃了,连忙起身回家去取券。 旁边吃饭的人早就听到这边的动静,待那三人走后,纷纷凑过来道:“公子这券还要吗?” 朱由检道:“要,不管多少本公子一律收了,若是家里或者亲朋好友那里还有的也可以一并取了,到风行别院去找我。” 原本平静的苍蝇馆子因为朱由检顿时热闹了起来,就是连这馆子的店家知道朱由检高价收券,也停了手里的活计赶紧将所有的券都取了出来卖给了朱由检。 张之极和锦绣在旁静静的看着朱由检一一付了钱又收了券,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直到将在这家馆子吃饭的人手里的券都收了,朱由检才松了一口气,徐掌柜不解的道:“公子连天香楼一两银子的朝食都嫌贵,如今却又在这里大把撒钱,这事何故?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公子这不到一刻已经亏进去一百多两银子了。” 张之极一听徐掌柜的话,长大了嘴巴道:“什么?为了省一两银子竟亏进去一百多两?而且这半天连饭都没吃上。” 朱由检不满的冲张之极道:“你小点声,还嫌亏的少了吗?” 张之极翻了翻白眼瞪了他一下道:“你还怕丢人?一会功夫搭进去一百多两,你这散财的本事跟方大少也不相上下了。难怪你那账簿上面是那般状况,原来这些掌柜做买卖都是和你学的,高买低卖,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五哥,不是我打击你,你就不是做买卖的料,不能因为那一次赚了两百多万两就开始骗自己有经商的天赋了,那是你赌钱赚的,跟明抢没太大区别,这样下去那点家底早晚要让你赔光,还是安安心心的回京城做你的五阎王吧。” “你何时这么唠叨了?” 说完,朱由检起身,对着锦绣道:“秀儿,我们去天香楼吃好的,让他继续在这念经吧。” “好。”,锦绣欢欣雀跃的起身跟着朱由检走了,她是从未怀疑过朱由检的本事的,便是今日亏了一百多两那也是凭本事亏的。 “哎哎哎,你们等等我,我也还没吃……”,张之极和徐掌柜二人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那拉面馆子和天香楼虽然相隔不过几十步,但就这点距离张之极也是絮叨了一路。 天香楼的门前,见朱由检几人前来,那小二不仅没有因几人之前因为一两银子离开而恼怒,反而看上去更加的殷切了,那笑容看起来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就是“假”,一张脸都快皱成菊花了。 几人进了堂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张之极对着小二大声吩咐道:“挑你们这最好的朝食上,今日他请客。”,说着张之极一指对面坐着的朱由检。 朱由检一脸鄙视的道:“说的如此义愤填膺,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亏银子的是我,又没掏你的荷包,而且难道平日里吃饭你付过银子。” 如此一说,张之极顿时没了声响,他对朱由检无言以对,只把满胸的郁气出在一旁的小二身上,见点完了餐小二还站在那里,张之极骂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去准备?” 那小二满脸堆笑的道:“我们掌柜的说了,今日公子、小姐随便用,不用结账,都算在我们掌柜的身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败家玩意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第一次来天香楼问价时,小二价格还算的精细,四人吃的好些要一两银子,一个包子要八文钱,一壶大麦茶三文钱,这才在另一个馆子转悠了一圈竟连银子都不收了。 只是此时张之极被朱由检一通敲打,心情不是很美好,再看那小二贱兮兮的样子,他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拍在桌上,道:“瞧不起谁呢?这么点银钱还需要你们掌柜的请客?今日这顿饭本公子请了,省的日后有人再说本公子小气。” 餐也点了,银子也掏了,那小二犹自站着不走,张之极便有些恼怒了,他一拍桌子道:“还不去准备?是准备让我们等着与午饭一起吃吗?” 朱由检看着张之极道:“不过是亏了一百多两银子,你与不相干的人发什么邪火?过些时日你再看,今日这些我是赚是赔,莫让这点小事坏了整日的心情。” 说完,朱由检又转头看着那小二,笑着问道:“我们与你们家掌柜素不相识,为何要请我们吃饭?难道今日我们赶上你们店庆了?还是恰巧是你们今日的第八十八位幸运客人?” 小二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小店今日没什么活动。” “你们掌柜可是有什么事情?” 小二靠近了朱由检一些,低下身子掐着手指头,有些又是讨好又是不好意思的道:“客官英明,不瞒客官,我们掌柜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事。” 张之极在一旁打断小二的话,“爷还饿着呢,先去让人准备吃的,吃饱了再说你的事情。” 看情况这位公子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若是在耽搁下去恐怕掌柜吩咐的事情真的要黄,那小二只好先离开去安排了。 不一会儿,吃的东西就端了上来,小二全是按着店里最好的东西准备的,每样虽然分量不多,但胜在精致,花样繁多的餐点摆了满满一桌,如此一看,贵确实有贵的道理。 一大早的行了许多路,又在那面馆外折腾了许久,几人此时早已饥肠辘辘,就是吃过了的徐掌柜此时也有些饿了,不待东西上齐几人就吃了起来。 正吃着饭,天香楼的掌柜和小二又一起凑了过来,这次小二只是站在一旁,掌柜的有些紧张的双手放在胸前不断的摩挲着,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几位客官对小店的东西可还满意?” 张之极有了吃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嘴里喊着东西含糊的道:“味道还不错,还有进步的空间,继续努力。” 天香楼的早点就是放在全苏州也是顶尖的水平,张之极话说的勉强,但身体却很诚实,手里的动作就没听过,掌柜对自家的东西还是有几分自信,听闻张之极的话他也只是笑笑,因为有求于人,他也并没有反驳。 朱由检道:“掌柜的有什么事情就请直说吧。” 天香楼的掌柜陪着笑脸道:“是,是是,之前见公子在前面的面馆收券,正巧我手里也还有不少,不知道公子还要不要?” “要,当然要,为什么不要?” “那这价格……” 朱由检此时已吃的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然后才道:“既然掌柜的知道我在前面面馆收券,此时又愿意卖给我,想来价格自然是打听清楚了,既然如此,也不用拐外抹角,就按之前的价格好了,你手里有多少我收多少。” 那掌柜的闻言连连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说完,天香楼的掌柜转身就走,这是回去取券去了。 掌柜的走了,而那小二仍旧站在那里,朱由检道:“你有多少想卖也一起拿出来吧。 ” 这小二也是存了顺手赚一把的念头,听朱由检说完,他连忙将随身带着的几张券也都拿了出来,米券、麦券的价格过高,这小二也不过就各存了两张,其余多是些布券、肉券、饼券、茶券这些。 不一会儿,天香楼的掌柜就抱着个上了锁的沉香木盒子一路小跑了过来,他将木盒放在桌上,从内袍之中取出一把钥匙将木盒打开,里面放了满满一盒的票券,而且全部都是米券,这一盒少说也有几千张,就是按现在苏州府的米价,这一盒的票券至少也值几万两银子,难怪藏的如此小心。 天香楼掌柜道:“这一箱一石米券共四千张,按公子之前的价格六两一张来算,共计两万四千两。” 之前在面馆前面买的那些票券一共亏了一百多两银子张之极已经心疼的不行,而此时这么多米券,按现在的市价来算可是要亏进去足足四千两银子,张之极连忙朝着朱由检频繁眨眼,道:“五哥,你今日出门走的匆忙没带这么多银两是吧?”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子瑜说的不错,我今日出门的确没带这么多银子。” 张之极一听朱由检的话,心里的担心才放了下来,道:“掌柜的,你也听见了,若是少一些我们也就收了,只是你一下拿出这么多,现在哪有人出门会带这么多银票。” 那掌柜的一听对方没带银子,想来可能是对方觉得这个价格太高了,他连忙道:“若是公子觉得价格高了,就按五两五钱银子一张也是可以的。” 徐掌柜在一旁开口道:“掌柜的也是很会做生意,今日将这些米券卖与我们,转头就可以去钱庄花五两银子补上,说不定买的多了还能更便宜一些,就是五两五钱一张,这前后转眼的功夫就能赚进两千两银子,就是换了我,我也是要心动的。” 天香楼掌柜闻言有些尴尬,“这不是听闻公子在收券我才将这些拿出来的嘛,若是公子对价格不满意,就是五两一钱银子也是可以的,几位总要让我赚上一些辛苦钱不是?” 徐掌柜从箱子里拿起一张米券,然后翻到背面看了一下编号,然后放回箱子里从底下又抽了几张看了看,这些号码相差不多,基本都是连着的,他将手里的几张券放回箱子中,“掌柜的这些券从编号来看,入手应该有小半年了吧?那时候的米价一石不过才二两银子不到,若说只是赚个辛苦钱,那掌柜的这也太辛苦了。” 天香楼掌柜闻言一把将箱子合上,道:“这位客官说话就有些不够公允了,我这些米券就是卖到钱庄也是可以卖到五两银子一张的,若是公子不想要便罢了,总不会让我二两银子卖了吧?” 朱由检道:“掌柜的误会了,我今日确实没带那么多银票。”,说着,朱由检从袖中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道:“我们还是按六两银子一张来算,多的掌柜的如果还想卖,就晚些时候送到独墅湖的风行别院。” 这次就是连锦绣都接受不了了,忙道:“公子怕是听错了,这掌柜的不是说了五两一钱银子一张吗?” 朱由检朝着锦绣笑了笑道:“秀儿啊,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诚信,既然答应了人家要按之前的价格收了,那自然就不能反悔,否则本公子不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以后谁还和公子做生意?”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你说是公子的信誉重要,还是几千两银子重要?” 锦绣连想都不想的道:“自然是公子重要。” “那不就对了。” 天香楼的掌柜听着二人的对话,虽然赚了大 便宜,心里还不由得腹诽,“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张之极之前的话不过是个托词,本以为朱由检听明白了,哪想到竟还是拿了一万两银票出来,而且还让人把剩下的送到风行别院去,这一番口舌下来算是白费了。他叹了一口气道:“窦霄辛辛苦苦赚的银子,都送给五哥打水漂玩了,人家打水漂还能看个水花,五哥这水漂打的都是直接沉了底。” 说完,张之极气哼哼的站起身,道:“不吃了,饱了。” 朱由检道:“劳烦掌柜的按着一万两银子的票券数出来吧。” 张之极闻言,本来准备走的脚步停了下来,连忙一把将木盒拉到自己身边,道:“我来数,谁知道这奸商会不会缺斤少两,再给少数上几张。” 天香楼掌柜的赚了钱,自然不会去跟张之极计较,他就任由张之极自己去数,自己在旁边看着。 张之极一张张的数下去,每一百张堆成一码放到桌上,徐掌柜见张之极一人数的太慢,也帮着一起数了起来。 桌上已经放了十六码,张之极又数了六十多张仍旧不停,直到数了一千七百张,然后将米券往桌上一丢,道:“就这么多了,一千七百张,掌柜的看着办吧,多的几张掌柜的若是想收回去就将这些都拿回箱子里吧。” 朱由检任由张之极在那里与掌柜的讨价,也不去管他,天香楼的掌柜算了一下,多出来三十四张不到,也就两百两银子,即使这样还是赚了一千多两,按着那位公子的话说晚些时候再都送过去,至少还能再赚几千两银子,他哪还会计较这两百两的事情。 天香楼满脸堆笑的道:“客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吗?公子既然喜欢这票券,多的几张就当给公子留着把玩了。”,说完,他连忙将那银票收了,然后将木盒盖上重新锁好,对着小二道:“去找个袋子给几位客官把东西装起来。” 那小二的听了掌柜的话,有些焦急的对着朱由检的几人道:“那我的那些券……” 张之极冲着天香楼掌柜的道:“五哥的银子都在你怀里了,还欠这伙计二十六两银子你一起给结了吧。” 掌柜的满面堆笑的道:“应该的,应该的。” 那小二听闻自己的票券有了着落,开开心心的去找纸袋去了。 做完了买卖,掌柜的抱起那沉香木盒道:“几位公子慢用,我晚些时候再将剩下的券送到府上。”,说完,他抱着木盒转身回了柜台。 一会儿工夫小二就拿着几个牛皮纸袋过来了,这袋子都是平日里有客人装些饭菜用的,很是结实,一千七百张券,足足装满了两个牛皮纸袋。 做好了这些,朱由检道:“吃饱喝足了,我们走吧。” 几人起身欲走,那小二冲着张之极道:“公子,您说这饭钱……” 张之极怒道:“你们掌柜的不是告诉你算在他身上吗?赚了一千多两难道还不够?” 小二有些底气不足的辩解道:“公子说您请,小的也是怕惹得公子不快才有此一问。” 掌柜的听见这边的动静连忙从柜台里走出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然后一把拉住小二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几位公子慢走,下次有空再来。” “哼……”,张之极再不说话,径直朝着天香楼外走去。 待几人离开后,天香楼掌柜看着门外几人走远的身影,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也不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傻儿子,这么败下去,就是有千万家产也早晚要被败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胭脂询市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几人离开了天香楼,雇了辆马车奔着观前街而去,观前街因街后的玄妙观而得名,算是苏州城的最繁华之地,衣食住行,观前街的一切商品都是苏州府最顶尖的。 马车上,徐掌柜很是不解的问朱由检道:“公子如此大张旗鼓的购券可是有什么想法?我们万裕泰的券虽然比不上苏州府的几家大钱庄,但数量也很可观,公子想要入券,直接找东家去讨要不就好了?” 朱由检笑着道:“你道我此次为何而来苏州?本公子可不是来打秋风的,若是钱财能够把事情处置妥当,他也不会一封接着一封的信催我过来了。” 钱财在南直隶的生意并非仅限于苏州府,更不会限于万裕泰,所以其中许多事情徐掌柜并不知情,朱由检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说给他听,但朱由检的话却让徐掌柜有些想不通,这位公子一直以来的所为,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散财童子,难道竟会是钱财请来的帮手? 几人到了观前街,张之极仍旧闷闷不乐,徐掌柜想着事情,朱由检也不理他们,自顾着与锦绣沿着街两边的店铺一家家的逛过去。 成衣铺、胭脂铺、布庄、酥饼店,几人一路逛下来,这些店铺竟都在用券交易。 这布匹按尺买卖,酥饼按斤买卖,这些用券朱由检还能理解,但是这成衣与胭脂水粉要如何用券买卖?朱由检领着锦绣进了一家胭脂铺子,铺子里面除了掌柜和伙计,其余皆是女子,只看穿着打扮,就能看出这些皆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朱由检沿着一排排高低有秩的架子看过去,他虽是对胭脂水粉不是很懂,但只看上面标出的价格,就连京城御泥坊都有些比之不如,若是普通百姓,就是进来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奢侈。 锦绣跟着朱邮件后面,店里的几个伙计就看这二人转来转去,却连上手都不曾上手,一个伙计走过来问道:“二位客官可是有什么心仪的胭脂水粉?” 朱由检抬起头看着那个伙计,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逛胭脂铺确实有些怪异,于是他朝着身后的锦绣一指道:“问她,我不懂。” 那伙计又看向锦绣,“小姐……” 锦绣道:“我也不懂。” 朱由检回过头看着锦绣,“女人竟有不懂胭脂水粉的?” “公子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都没用过胭脂,自小到大就只有公子送我的香水我用过几次。” 见此情形,朱由检朝那伙计挥了挥手道:“不用招呼我们,我们随便看看。” 看这二人不像是要买胭脂的样子,那伙计也不愿再次浪费唇舌,在朱由检说完便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朱由检在店里溜达了几圈,趁着胭脂点掌柜空闲的片刻,便朝着柜台走去。 掌柜的刚送走了一波客人,见又有人过来,连忙摆了一副笑脸,问道:“客官挑选好了吗?” 朱由检从身上掏出一叠票券,然后从那些票券里挑出两张写有悦色坊的票券放在柜台上,然后对掌柜的道:“我家里有两位姐姐让我来帮她们挑选两款胭脂,只是这胭脂种类如此繁多看的我眼花缭乱,实在不知该如何挑选,掌柜的看看我这两张券可以兑哪些胭脂?” 掌柜的将柜台上的两张券拿起看了看,道:“这两张券一张可兑佳品,一张可兑珍品,既是两位姐姐,小公子这两张券兑回去了要如何分才好?” “哦?佳品和珍品?其中有什么不同?“ 掌柜的先是将两张券收了,然后道:“小店的所有胭脂与其他铺子比起来都要好上许多,但是这个好也分三等,即为佳品、珍品、极品三类,佳品为上,珍品尤甚,极品为最。” “如此说来倒也没什么难分的,我那两个姐姐,一个是嫡亲的姐姐,一个是姨娘生的,自然是佳品给我嫡亲姐姐,珍品给二姐了。” 掌柜的有些不解的道:“公子是不是 弄错了?珍品更贵重一些。” 朱由检笑着道:“没错没错,就因为这样珍品才有给二姐。” “这是为何?可是公子与嫡亲的姐姐有什么矛盾?” “哪有什么矛盾,不过是因为姨娘家的姐姐比较漂亮。” 掌柜的朝着朱由检竖了个大拇指,道:“公子真是与众不同,看在公子这么诚实的份上,今日我亲自为公子挑选最好的胭脂。”,说着掌柜的便绕过了柜台。 朱由检跟在掌柜的身边,一边看着他挑选一边问道:“如此说来掌柜的店里就只有这三类券了?” “没错,以前店里胭脂种类繁多,价格差异很大,后来苏州府流行起来这个票券,我这里不跟着赶个潮流生意就差了许多,但人家买卖都是论斤的,我这总不能一种胭脂出一种券吧?后来被逼无奈,我便将所有的胭脂分了三类,这才推出了票券,果然,这票券一出没多久,生意就红火了起来。” “这是为何?” “公子以为能用的起我这店里胭脂的都是什么人?除了那些乡绅富户家的妇人小姐,便是官宦人家的太太小姐了,以那些老爷的俸禄,半年都不见得买得起我这一盒珍品胭脂,但经不住有人送哇,但若是明目张胆的提着几盒胭脂过去,又显得太过扎眼,若是送上几张票券,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吗?不说送胭脂,就是送银子,谁会抬着一千两的银箱子往衙门送?若是偷偷塞上一张千两的银票,神不知鬼不觉岂不皆大欢喜?” “掌柜的睿智。” 说着,掌柜的已经挑好了两盒胭脂,对着朱由检小声道:“不瞒公子,小店的胭脂虽说只有三类,但实际里面成色还有许多差别,这就是为什么我亲自为公子挑选的原因,我为公子挑的这两盒便是两类里面最好的。” 一边说着,胭脂铺掌柜已经回到柜台,他分别将两盒胭脂用两个颜色的袋子装了,又特意嘱咐道:“这红色的为佳品,蓝色的为珍品,公子可切莫弄错了,否则你那漂亮的二姐可就吃亏了。” 朱由检嘿嘿一笑,露出个一看你就是个同道中人的模样道:“多谢掌柜。”,收了胭脂,朱由检靠在柜台上仍旧与掌柜的聊着天,此时店里生意不忙,掌柜的也乐得与这有趣的公子说话。 聊了许久,朱由检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我看掌柜的这店里胭脂不是很多,只是我家里就有许多咱这的胭脂券,若是都一起来兑换,店里的胭脂岂不是兑不过来。” “公子多虑了,这胭脂又不是米面,几家赶巧了都吃完了一起来兑,莫说我这里如此贵重的胭脂,便是普通的胭脂铺子也不见有哪家客满盈门的,一日的流水就那么多,便是哪一日赶上了好时候生意出的好,库房里的也够了,即便库房不够,赶着去现做也来得及。” “掌柜的作坊一日能做出多少盒胭脂?” “一日不过百盒,若是赶个工,两百盒也是做得出的。” “不知掌柜的出的票券有多少了?” 掌柜的自觉地说的有些多了,连忙打了个哈哈道:“商业机密,保密,哈哈哈……” “掌柜的不说我也猜得到,少说也过万了吧?” 掌柜的将脸凑近了些道:“过万?至少这个数了。”,说着,掌柜的伸出三根指头。 “这么多?若是都来兑换,掌柜的岂不是要做上一年多才够?” “这就多了?这苏州府能用得起这胭脂的妇人小姐,三万盒胭脂,就是每人一天一盒也够他们用上一年的,她们谁用完了拿着票券来兑,总比一堆胭脂堆在那里用不掉坏了强。再说了,谁有那么大本事一天用一盒胭脂,除非是那些窑子里喜欢吃姑娘们面上胭脂的嫖客。” 说完,胭脂点掌柜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成衣铺子道:“若说胆子大的还要看对面的海蓝铺子,他们家的成衣都是量体裁衣,手工缝制,几 个师傅均摊下来一日也不过能出两件成衣,就这样他们票券都出了上万张,来兑成衣的人都排到明年了他们都还敢往外出券,若不是手艺好,估计铺子早就被人砸了。” 朱由检道:“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还要往外卖券?都这样了难道还有人去买?” “还不是银钱在作祟,只是几张藤纸便卖出了成衣的价格,谁不动心?拿着日后的钱,做着现在的活计,那些银子便是放在钱庄、印子局吃利钱都比得上他们以前每日辛辛苦苦卖成衣的收成。” 朱由检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若说胭脂分了类还能用票券来兑,但这成衣每一件都不通,那要多少种票券才能兑的过来?” “这就更简单了,每件成衣的量体裁剪到制成的手工,便统一固定的价码,区别都在那料子上,如此一来,布庄如何卖券他们就如何去卖了,只消在布券的上面加上些银子再换个成衣的名称就行了。” 朱由检提起柜台上的两盒胭脂,道:“今日与掌柜的一番闲话当真是涨了不少的见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啊,日后我定要多帮两位姐姐来掌柜的这里买胭脂,今日就先告辞了。” “公子慢走。” 朱由检提着胭脂招呼锦绣一声,二人一起离开了悦色坊胭脂铺。 张之极二人早已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五哥,我就弄不明白你与一个卖胭脂的掌柜哪来的这么多话说?还说的悄悄摸摸?莫非是在聊哪家的小姐喜欢哪种口味的胭脂水粉吗?女人家的东西,有什么好说的。” 朱由检道:“我方才不过是在问问掌柜的,圆圆姑娘喜欢什么样的胭脂水粉,我本想告诉你来着,既然你如此看不上,那就算了。”,说完,朱由检也不理会张之极,径直朝前走去。 “唉唉,五哥,都是我嘴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张之极一边拉扯着朱由检的衣袖一边认错,朱由检只顾目视前方,丝毫不愿搭理。 锦绣见二人这样偷偷捂着嘴笑,她在胭脂铺里面听得清楚,朱由检哪有问过什么圆圆姑娘喜欢何种胭脂水粉。 见朱由检趾高气昂的欺负人,再看张之极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于是锦绣开口问道:“公子何时多了两个姐姐?又不知公子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二姐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秀儿,你学坏了啊,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公子学坏了才对,就这一会的功夫公子都编了多少瞎话了?” 朱由检将手里的两盒胭脂往张之极手里一塞,然后道:“看在秀儿帮你的份上就放过你一马,这两盒拿去,留着日后送你的圆圆姑娘吧?” 张之极只当这两盒胭脂是朱由检问了掌柜的陈圆圆喜好后特意挑的,于是便兴高采烈的收了。 该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朱由检道:“秀儿有什么喜欢的吗?” “公子喜欢的我都喜欢。” “嗯,本公子比较喜欢房里的那张大床,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公子到床上给你说故事。” “公子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大白天的为何要到床上说故事,一看公子的样子就知道没有存什么好心思,公子若是累了我们便回去吧。” 整条观前街不足二里,几人不过才入了街口不远,连一半都没走到便要回去了,张之极道:“前面好像就是桃花坞的庆芳园了,我们不过去看看吗?才到这里就回去,岂不是对不起早上辛苦走的那么多路。” 朱由检道:“你是想看园子还是想看园子里的人?你见有大白天戏园子开门唱戏的吗?而且我教你的几出戏你学会了吗?就算你见着人家姑娘了,人家再让你唱两句你唱得出吗?” 朱由检一连串的话问出,张之极心虚的道:“这么热的天逛什么铺子,还是独墅湖的风光好,我去叫马车回别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联合商号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朱由检四人乘着马车回了风行别院,才下马车,就见三个人在别院门口伸着脑袋朝门里面看,这三人正是之前在面馆外面卖给朱由检票券的刘有田、范满仓和于得水三人。 这三人回家取了藏着的票券急急忙忙的就赶了过来,生怕来得晚了好处被别人捞了去。 朱由检来到三人身后,伸手拍了拍还在伸头朝里看的刘有田,刘有田头也不回的将朱由检的手打开,嘴里不满的嘟哝一声,“别闹。” 朱由检也学着刘有田的样子将头凑到他的旁边,“看什么呢?有什么热闹吗?” 刘有田听着耳边的声音有点熟悉却又不像范满仓和于得水二人,他回过头一看,见是朱由检,脚下顿时被别院的门槛绊了一个踉跄,身子就朝着门里面跌了出去。 “不是说了吗?朱公子不在府里,让你们在门外候着怎么又进来了?” 刘有田刚进入府门的过道,就听过道屋内传出了门房不满的声音,接着就见门房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 朱由检一看门房那样子,心里直嘀咕,着门房看上去刚才好像是在睡觉,怎么这刘有田刚进去他就知道了,难道这是做了多年门房练出来的本事? 门房一出了他那看门的小屋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朱由检几人,他也不再理会进入门内的刘有田,直奔朱由检这边过来,“公子你们回来了?快进来歇一会,吃几块西瓜。” 朱由检朝着门房笑了笑,“不用了,我还有些事情,你去告诉钱财一声,让他到我房中找我。”,说完,朱由检便朝府里走去。 才走了两步那门房再次开口道:“公子,这三人说是您让他们过来的,要怎么处理?” 朱由检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听见门房的话,他回头对着刘有田三人道:“你们现在这里等候片刻,我身上带的银子花完了,稍后我让账房过来与你们结算。” 刘有田笑嘻嘻的道:“虽然今天日头有点大,不过既然公子吩咐,我们在门外等着就是。”,他虽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着怎么也要让我们进里面坐坐吃块西瓜才是。 然而朱由检就真的只是点了点头便朝里面走去。 张之极走过三人身旁时,张牙舞爪的对着三人吓唬道:“你们真以为他身上没银子?以他的身份像是缺银子的人吗?我五哥外号可是五阎王,你们还不赶紧跑,一会他出来小心吃的你们连骨头都不剩。”,说完,张之极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他这一番话说的刘有田三人心里有些惴惴,那位公子出手阔绰,确实不像缺银子的样子,但是这人看起来也不像个恶人,怎会无缘无故特意将他们叫到府上找他们的麻烦?倒是后来这公子一直面色不善,那什么五阎王的名号定是那人杜撰的。 三人权衡了一番,他们不断的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那位公子叫自己来就是为了买券的,最后还是白花花的银子占了上风,三人依旧顶着日头在门外候着。 朱由检的房中,锦绣、张之极和陪同三人逛街的万裕泰掌柜都在,锦绣给三人倒了茶,徐掌柜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朱由检就朝着他道:“还要劳烦徐掌柜的辛苦走一趟,去万裕泰请几个账房过来,我们今日开始,在府门外大事收券。” 徐允道:“公子这就是舍近求远了,若说账房,还 有比我这万裕泰掌柜更好的账房吗?这事交给我就是。” 朱由检道:“我是怕收券这种小事,让徐掌柜来做有些大材小用了,既然徐掌柜不嫌委屈,那这事就交给徐掌柜了。只是收券一事,此时虽然没什么人,我想过上不久,风行别院外的路上就会人满为患,只是徐掌柜一人只怕应付不过来,还是要多找几个人才是。” “只要是公子的事,那就不是小事,不过也用不着去万裕泰找账房了,这风行别院里最不缺的就是账房,我这就去找人帮忙一起收券。”,说完,徐允连茶也不喝起身便走,刚到门口,便遇上了被门房找来的钱财。 朱由检朝着徐允背后道:“找人再外面搭几个棚子,写上几个布幡,再多摆几张台子,将声势造的大一些。” 徐允回头笑道:“公子放心。”,说完,他与进来的钱财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公子您找我?” 朱由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到内室将张之极曾看过的那两个账本拿了出来,然后对钱财道:“本公子一看这密密麻麻的数字就想睡觉,你直接跟我说说吧,现在各种票券存下多少了?” 张之极听闻朱由检的话,在一旁跳起大叫道:“哦!原来是你这个家伙在中饱私囊。” 朱由检看着张之极那样子,连忙安抚道:“子瑜,别打岔,我们在说正事。” “两个白痴!” “乖,别闹,自己到边上玩去,秀儿,给子瑜拿快泥巴来让他捏着玩。” “你才是玩泥巴的孩子。” 朱由检不过是说笑,锦绣自不会当真,朱由检与钱财再不理会张之极,开始说起了账本。 “自我来到苏州后,依着公子的意思一直在收购各种票券,在暗中收购各种票券的情况下完全不动米券也不太可能,我们只能做到不去干涉米价,几个月下来,米券也入手了有近八万张,均价在三两银子左右。” 张之极虽然被朱由检调侃了几句看似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喝茶,实际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二人谈话,此时一听钱财说买进八万张米券,而且只有三两银子的均价,他再次跳了起来,“你胡扯,欺负五哥看不懂账本吗?那账本我看过,许多米券都是四两买进三两九钱卖出,五两买进四两八钱卖出,你竟敢胡说八道。” 朱由检捂着眼睛道:“我看不懂账本的事,以后不许再提。” 钱财也道:“小公爷,这个经商之事门道繁多,我就算说与你听你一时也肯定听不懂,还是不说了吧。” “为什么不说了?你说啊,你说啊,有能耐你使劲说,看我听不听得懂?” 钱财不会去与张之极纠缠,但朱由检却是收购了张之极此时的一惊一乍,他向着张之极问道:“子瑜你知道浮盈和浮亏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这个难道也算经商之事吗?这个茶味道不错……嗯,下次可以去进一些来卖。” 钱财赞道:“好一个浮盈与浮亏,公子这浮盈与浮亏总结的实在是妙极。便是浸淫商海几十年的人也不见得能从票券中悟出这四字真谛,公子真是商道才。” “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本公子又不是子瑜,被人吹捧几句就忘乎所以,还是说回正事吧。”,其实朱由检被吹捧的也很开心,只是 这四字实在不是他总结出来的,所以被拍的有愧啊。 “对对对,说票券的事,之前所说的八万张米券,对比起苏州所发行的票券实在是九牛一毛,这八万张里一石的米券至少在五万之数,余下的有五石的,十石的,百石的,不过加一起也不超过二十五万石,苏州发行的米券遍布南直隶和浙江,除了百姓手里有近三成外,其余的全部在几家大的钱庄、印子局手里。” 朱由检想了想,此前在京城时钱财提到过,目前市面上的米券至少达到三亿石,如此看来,二十五万石的米券砸下去确实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好在他开始就没把米券计划进去。 “再说说其他的票券情况吧。” “除了米券外,肉券、布券、菜券、饼券、麦券、面券、茶券等等,加一起差不多有八百万张,耗银三百万两,因为这些东西流通量不如米券,因此发行的数量没那么夸张,那几家大的钱庄印子局盯得也没那么紧,我们手里的券占了总量的至少三成,万裕泰之前的东家就是因为大肆往外放肉券的印子,才被我们抓到了漏洞,使了些手段最后才给盘下来的。之前的万裕泰只是日常流水就有近万两,最后被挤兑的竟是连一千两的现银都拿不出来,我们只用了三万两银子便将万裕泰盘了下来。” 朱由检问道:“现在苏州大的商号除了囤积米券操纵米价外,手里大量囤积其他票券的有没有?” “目前苏州府除了米券外的其他票券,我们手里有三成,发行的商号手里有两成,而八家联合商号手里有近三成,余下的两成都在百姓手里。” 朱由检疑惑的道:“八家联合商号?这是什么物种?” “公子这物种的说法当真是……新鲜。”,钱财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出一个词来形容朱由检的另一个词,然后继续道:“所谓八家联合商号即是日升隆、福达、四明、汇众四家钱庄,通联、金喜来、大盛海三家印子局和康旺粮油行,这八家商号任何一家都无法独自操控南直隶和浙江一带的米价,但这八家联合起来便有了这个能力,而且市场上再也无人能够撼动他们分毫,一旦有人在米价和米券上面做手脚,这八家商行便会联合起来打压。至于米券外的其他种类票券,这几家商号如何分配我便不得而知了,也许是某一家商号在独自操作,也有可能是几家操作八家兜底。” 朱由检有些疑惑的问道:“日升隆的名号我听过,那不是山西的商号吗?为何会在与苏州操纵市场?” “岂止是日升隆,福达是福建的商号,四明是浙江的商号,大盛海是北方的商号,金喜来是两湖的商号,若不是集半个大明的资源,他们如何敢操纵米市?只是苏州一地年产粮就是八千万石,两湖、浙江纵然少些也差不到哪里去,若是苏州米价飞涨,其余的商号从浙江和两湖调运粮食过来,那么他们所做之事就成了笑话,所以只要苏州府的米价有所变动,那就是全国的米价都会随之变动。”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从今日起,便试一试苏州府这趟浑水的深浅,走,出去看看。” PS:2020年1月1日元旦,也是豆豆农历生日,快二十年没过过生日了,老婆孩子都不在身边,明天就码字和友们一起过节吧,本在纵横中文首发,请支持正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抬价拆借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钱财跟着朱由检出了房,一直来到府外,此时府门口几个院里的家丁正在忙活着搭棚子,三张五尺多长的桌子已经摆好,上面整齐的摆着算盘和账本、笔墨。 徐允正忙着指挥家丁干活,见朱由检二人出来,他与身旁一人交代一声便向二人走来,“东家,公子,看这势头也用不下这么多账房?” 朱由检道:“就让他们在这里候着吧,过不了多久就会用上了。” “那这收券的价格……该如何去定?” 朱由检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一张桌旁坐下,拿过纸笔在上面将几种不同票券的价格一一写下,把上面的墨迹吹干递给徐允道:“按着这个抄录几分,几个账房手里一人一张,就按这个价格来收。” 徐允接过写着价格的纸张看了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公子,这个价格比早上收券的价格还要高上一些,明明可以低价收的券为何偏要高价去收?” 不待朱由检说话,钱财在一旁道:“你只管去收就是。” “按这个价格收的话,只怕账房的银子……会撑不过多久。” 朱由检从身上掏出一叠银票,递给钱财,道:“账上的银子就不要去动了,就用这些银票去收,一共是五十万两,你派人先去换些现银再行收券,记住,多去几家钱庄,每次少换一些,莫要惊动了几家联合商号。” 钱财伸手接过银票看了看,当时离开京城时自己是给了朱由检五十万两银票,现在竟全都还回来了,他道:“公子放心,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一定不会被他们发现,只是五十万两,就是不动用其他钱庄,只是万裕泰的现银就足以兑付了。” 不多时,院门前的棚子已经全部搭好,钱财也已经著人去兑换现银,此时前来卖券的人,除了之前的刘有田三人外又多几个,一切准备停当后,徐允当先将那几人的票券收了,因为人数不多,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便已经收完。 刘有田三人卖了票券得了现银,心里很是高兴,唯一遗憾的就是手里的票券太少。 朱由检站在棚子下面看着三人,见几人拿着银子就要离开,他对着三人招了招手,似是与熟人打招呼一般随口问道:“三位兄台此次想来是赚了不少银子?” 刘有田看着朱由检嘿嘿一笑道:“还要多谢公子大方,给的价格比较高,今日确实赚了一些。” “你们就没告诉些亲戚朋友或者街坊邻居一起来赚钱吗?即便是从去买一些来我这里卖不是也能赚上不少?” 听闻朱由检的话,三人眼前一亮,这也不失为一种赚钱的门路,“多谢公子指点,我们便不多打扰了,告辞。”,说完三人急不可耐的朝着来路跑去。 三人这一日卖券赚了不少银子,他们在想明白朱由检的话后,连家也不,直奔最近的发券店铺而去,此时的三人每人身上都揣着数十两银子,只等着将身上的银子换成票券,再赚上几两银子的差 价。 待将之前一波卖券之人打发之后,徐允和几个账房便闲了下来。 朱由检对着几人道:“一些小的商铺发的票券像那些成衣券、胭脂券这些就不要收了。将生绢的票券价格压到三钱银子一丈以下,大小商铺发的票券都要,米券按市价来收,其余的价格可以再适当往上抬,但过了今日便不可再加价了。” 徐允和几个账房纷纷应下,朱由检招呼钱财一声便回了院中不再管外面的事情。 别院之中,钱财走在朱由检身边有些不解的问道:“公子让压价收生绢是何意?” 朱由检并没有回答钱财的话,而是问道:“你觉得何时去拆借票券合适?” “今日我们高价收券的事情想来用不了就会传开,一个下午就算会有许多人闻讯前来出券,估计也多是手里现存的票券,等他们想明白其中的门道去找商号、钱庄、印子局买券或者拆借票券的话至少也要明日,待联合商号反应过来跟着提价至少也要两日之后,那时候我们还按照现在的价格收券估计没人会再来了,而那时候应该就是联合商号的券价最高之时,我觉得两日后去找他们拆借应该是最佳的时机。”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两日后的价格虽是最高,但是却不是最佳时机,那时候你去拆借,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即使能拆借到,数量也不会很大,而且联合商号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就能想到其中的风险,等他们明白过来后你再想拆借就不可能再从他们手中借到了,而他们手中借出的票券虽让他们亏损不少,但不至于伤筋动骨,想借此来瓦解他们完成收购并稳定米价基本不可能实现。” “公子的意思是?” “从今日开始就去拆借,今日先往下压价拆借,能借多少借多少,明日加价拆借,后日抵押拆借。” “高,实在是高,我钱财自诩是个经商天才,跟公子一比,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实在想不出公子这个年龄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经商的手段的。” “至于生绢票券……不要拆借,全部用现银去买,无论大小布庄的生绢票券全部都要,至于原因……过段时日你自会清楚。安排几个灵活点的人去,顺便让他们将八家联合商号哪家手里掌握哪种票券也一并打听出来。” 钱财不再多言,开始着手安排拆借票券的事情去了。 朱由检回到房中,此时张之极正拿着那两本账本研究,之前受了朱由检的打击,此时想仔细研究研究好找回些颜面。细看之下,这两本账本里的东西果然不是他昨日晚间看的那么简单。 “看得懂吗?” “有些地方看不明白,但总归比你要强上一些。” “研究起账本连戏文都不想看了吗?” 闻言,张之极连忙把账本丢开,看账本不过是想证明自己也是懂些经商之道的,但与那位姑娘比起来却又不值一提了,堂堂一个小公爷娶学习经商,反倒是落了身份。 “这不是你不在,我拿着账本打发时间而已,快教我那几出戏文是如何唱的吧。” 朱由检伸了个懒腰道:“你先将那几出戏文背会了再说,连戏词都记不住,教你也是白教,不过是在浪费时间。今日累了一天了,我先去补个觉,你慢慢背。” “哎,五哥,你等等……” 朱由检哪会去理会他,径直进了内室。 张之极不满的嘀咕道:“我也是一背就犯困,这可如何是好。”,但想想水色,他还是耐着性子开始去背戏词。 自朱由检进府之后,门前的棚子下卖券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不到一个时辰,棚子下面的几张桌前都排起了长队,徐允和三个账房便有些忙不过来了。 风行别院外这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让那些原本不知道此事的人也都过来打听这里的事情,听闻这里高价收券,便纷纷回家去取券来卖,就连刘有田三人都来来回回的跑了三趟了。 府门前一直忙活到酉时,后面排着的长龙仍有增长的势头,如此下去就是连夜的收券人数也不会减少,此时徐允和其他三个账房手都累的有些酸了。 徐允站起身朝着外面拍着队的人道:“今日再收半个时辰,天黑之前便停了,后面的人明个赶早过来吧。” 一听徐允的话,后面的人立刻就吵嚷起来,“我们都排了半天的队了,说停就停,我们岂不是白白在这里站了半天?”,这些人口中如此叫着,实际心里不过是担心过了今日就没有这么高的价了,如此一来就少赚了许多银子。 徐允久经商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多了,这些普通人的心思他岂会想不通,于是徐允朝着后面吵嚷的人群大声安抚道:“各位放心,我们也不是只收这一日,后面的时日还长,我们也在这里忙活了一下午了,总要让我们喝口水,吃口热乎饭不是?何况天都要黑了,难道给为还要我们掌灯收券?” 徐允这话说出,后面一些感觉半个时辰排不上的人便撤出人群离开了,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仍旧不依不饶的叫嚷。 徐允也不与那些人争辩,看似不经意的一边拨拉着算盘登记账本,一边抱怨道:“你们越是吵嚷我们这里越是容易出错,若是觉得亏了可以去别处卖去,不必在这里吵吵闹闹,反倒影响了其他人卖券,若是找错了银子,你们可不要怨我。” 此话一出,那些排在前面的人顿时就不依了,也不用徐允去说,那几个排在后面叫嚷的人顿时被其他人赶了出去。 即使是半个时辰,临近结束的时候天色还是暗了下来,徐允吩咐门房给几人掌了灯,才在天色完黑下来之前结束了收券。 待所有卖券之人走后,徐允和那三个账房又花了半个时辰核算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才将账册、票券和银子封存,然后叫人将银子抬进库房,将桌椅收了。 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足足收进了十二万两银子的票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做空票券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用过了晚饭,钱财叫上朱由检来到房,身后还跟着两人,这两人正是朱由检的护卫,高寒和胡宝二人。 房的门紧紧关着,里面却点了好几盏灯,即使关着门仍可见里面亮如白昼。 钱财轻轻的推开门,然后让过身子请朱由检入内,此时的房里早已坐满了人,朱由检大概扫了一眼,约莫有十几个人,看到二人进来,房内的所有人都站起身来。 待二人都进入房内,钱财回身将房的门紧紧关上,并落了栓,高寒和胡宝二人就守在门外,以防有人靠近。 钱财与朱由检二人在主座坐下后,示意房内的其他人等落座,二人身旁的香几上早已斟满了茶水,此时水温正宜,钱财端起茶船用碗盖拨开茶叶,轻啜了口茶,然后放下茶碗,道:“都说说吧。” 这时,位于朱由检二人左手边上首一人起身道:“东主,公子,我今日去的商号是日升隆,见到了日升隆的二掌柜张杰,起初张掌柜并不愿意出借票券,只愿意出借银两让我去自行去收购票券,印子钱倒是不算高,只是我去的目的不在于此。就在我准备另想他法的时候,日升隆的一位朝奉进房也不知与张掌柜说了些什么,那位张掌柜竟爽快的答应了出借票券,而且价格还略低于市价,印子钱收的也比平日里少了一成。” 钱财笑着点了点头,向朱由检介绍道:“这位是陈掌柜。” 朱由检朝着陈掌柜点了点头,道:“想来那位张掌柜是听到什么消息了,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高价收券,他自然知道过不了几日这券价就会飞涨,假如他今日卖你一两银子,几日后你还回就是一两五钱银子,不仅赚了利钱,还将低价兑换的风险转嫁,他又何乐而不为?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位张掌柜出借于你的期限应该在半月之内吧?” “公子说的不错,日升隆拆借的期限是十日,不过东主当时交代的只需拆借七日便可,为了保险起见也怕张掌柜起意,所以特意多借了三日,只是那张掌柜只肯借出三十万两的票券,多了就不肯了,而且米券那位张掌柜开的印子钱高,一张一石米券一日的印子钱就要三十文,所以我便放弃了米券,只拆借了其他几种票券。” 朱由检听得不住点头道:“此事正合我意,陈掌柜也是老成持重之举,没想到那位张掌柜歪打正着反倒助了我们一把,若全都拆借了米券,这事就玩不下去了。有没有打听到日升隆手里掌握的票券以哪一种为主?” 陈掌柜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试探了几次,想着三十万两单单拆借一种票券,想来应该可以探出日升隆手里的底了,只是我与那张掌柜周旋了许久,除了米券外,布券、茶券、盐券、糖券、肉券、皮券、药材券,就连最少的饼券他都能够毫不含糊的借出三十万两的票券,最后我只能除了米券和布券每一种都拆借了一些,凑够了三十万两之数,又与日升隆买了二十万两的生绢券。只是我实在是探不出日升隆的底,只能后面两日再继续看看,想来三十万两的单一票券对日升隆来说也算不上太大的数目。” 钱财道:“日升隆此时势头正胜,他们家大业大,三十万两就想探出日升隆的底基本没什么可能,还有什么其 他消息吗?” 陈掌柜再次摇了摇头,然后坐了回去,坐在他下首的一人起身道:“在下文四道,见过公子东家,嘿嘿,巧了,我与陈掌柜去的是同一家,只是晚了半个时辰,那位张二掌柜很爽快的就借出了四十万两的票券,同样的,没有米券和布券,更巧的是,我出了日升隆的门便瞧见有几百人在到处收券,而且他们收券的价格比日升隆的拆借价高了一成,嘿嘿,于是我便将四十万两的券卖了一半于他们。” 钱财闻言大怒,他一拍桌子骂道:“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守财奴,高了一成的价你就将券卖了,老子让你去拆借票券是让你去赚钱了吗?” “东主息怒,东主息怒,我还没说完呢。我是寻思着我们今日在府门前收券,即使将券卖了,明日不还是一样回到我们手中?而且虽然卖了二十万两的券,我折返回日升隆却又买进了二十二万两的生绢券,这一来一回便多了两万两的生绢。” 朱由检倒是没有计较这人卖券买生绢的事情,而是有些惊的道:“这些人这么快就想到去收券来卖了吗?” 朱由检话音一落,地下坐着的十几个掌柜纷纷回应道:“正是,我们也都遇见了加价收券的人,而且人数还相当可观,只是我们依着东主的吩咐并没敢卖掉票券而已。” 这时那位文掌柜就有些尴尬了,这些掌柜的身份地位都不比他低,却只有他一人卖了票券去赚些差价,如此一寻思,心里就多了些惶恐。 朱由检也没心思听他们一个个汇报下去,便开口问道:“有没有人打听出八家联合商号哪一家手里控制哪一种票券的?” 底下坐着的一群掌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文掌柜见所有人都一个表情,于是他又起身代表众人道:“我们的遭遇都与陈掌柜差不多,几十万两银子的票券拆借还试探不出八大联合商号的底。” 就在文掌柜话音一落坐回椅子之时,坐在他对面的一个掌柜起身道:“苏州府的盐券应该主要控制在福达商号手中,除福达外其他七家联合商号手里的盐券最多不过占一成,而福达商号手里的盐券至少占了四成,因为他们就是苏州府最大的盐商,而且是垄断性的一家独大。” 文掌柜不满的瞪了对面那掌柜一眼,若是他早一刻说,自己也不至于丢脸了,自己那代表别人的话简直就是把脸凑上去给人打。 “盐券,盐券,盐券……”,朱由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别的都还好操作,只有这盐券是个麻烦,除非能将福达成功挤兑到倒闭,连着他们手里的盐引一并拿下,否则即使知道了他们的底,也根本拿他们没办法,南直隶与浙江、福建三省一年的官盐贸易就达到了三千万两银子,只要钱财他们手里没有盐引,这些盐除了吃没有别的出路。 朱由检摇了摇头,将盐券的事放在一边,然后朝着中人问道:“今日拆借的票券数额统计出来了吗?” “已经统计出来了。”,说完,陈掌柜站起身,朝着朱由检、钱财二人走去,接着他将从怀中取出的另一本账册递上,放在了二人中间的香几上。 朱由检还是有些自知之明,那账册他看不大明白,也不伸手去拿,倒是钱财伸手将账 册从香几上拿起翻看了起来。 朱由检道:“几位掌柜今日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你们将去过的商号调换一下接着去拆借,价格可逐渐上涨,明日过了午后,拆借价格可以按今日府门外的收券价格去拆借,印子钱可上浮一倍。” 房中坐着的十几个掌柜听了朱由检的话,不由得向钱财看去,见钱财没什么表示,这些人便纷纷应下,然后起身告辞离开。 待这些人走后,朱由检对着钱财道:“明日午后开始,将今日所有拆借的票券和收购的票券按市价开始逐步卖出,此前账面上的票券三成也可拿出来按市价卖出,余下的一半拿来挤兑想来是够了,以那八家联合商号为主,只要任何一家商行出现断货歇业,另外余下的一半就在市场上大肆低价抛售。” 钱财叹了口气道:“苏州府看来要乱上一段时日了。” 第二日一早,风行别院的大门还未打开,门外便已围满了人,就连别院外的街道上也堵得水泄不通,来往的车马简直寸步难行。 到了辰时,风行别院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原本趴在门上听着里面动静的人不由的向前挤去。” 开门的门房看着外面汹涌的人潮,惊的连忙就要将门合上,只是外面那么多人岂是他一人可以挡的住的,即便他使尽了力气,门还是慢慢的打开,跟在门房身后的几个账房见此情形还以为招了匪徒,连忙上前帮忙顶着两扇大门,一面使劲一面朝院里喊道:“有贼人闯门,快去叫护院前来。” 因为昨日后半程收券有些忙不过来,今日徐允还特意多叫了三个账房过来帮忙,那几个账房不知外面怎么回事,他却清楚的很,只听他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再朝里挤今日票券就不收了。” 话音一落,几个账房和门房只感觉门外的人似乎失了气力,几人只是轻轻用力,大门便“轰”的一声紧紧~合上。 徐允看着惊魂未定的门房和账房道:“你们不用紧张,不过是些急于卖券的百姓,不是什么贼人。”,说完,他对那门房吩咐道:“将门重新开了吧。” 门房有些犹豫不决的道:“徐掌柜,真的要开门吗?” “开,不开门如何收券?你顺便再多去叫几个账房来,看这情形,现在这几人也是不够的。” “可是万一……” “没有什么可是万一,再不开门耽误了东家和公子的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门房听了徐允的话只好依言将大门再次缓慢打开,好在再次在没有人往里面挤了。 大门打开,徐允当先一步踏出府门道:“以我为界,凡是超过我身者一律取消卖券资格,三人以上超过我身者,今日取消收券。” 门外等候已久的百姓闻言纷纷朝后退去,生怕自己超过面前这人被取消了资格。 只是这些百姓退后一步,徐允便上前一步,这些人一连退了十几步,徐允才总算停了下来,这时风行别院的门前总算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 见百姓退后,门里的几个账房才两两的抬着桌子走了出来,今日又添了三张桌子,六张五尺的长桌一字排开,将府门前拦了个结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两百章 无耻至极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桌椅和笔墨纸砚摆好后,几个家丁才开始忙活重新搭棚子,徐允朝着拥挤的百姓喊道:“都排好队,不排队的不收,早些排好也能快些开始。” 急着卖券的百姓依着徐允的话整齐的排了十个长长的队伍,待棚子搭好后,九个账房加上徐允共计十人,依次坐在长桌后开始了收券的工作,每个账房的旁边放着两个戥子,旁站着两个助手,负责称量碎银和夹剪银子。 这些助手每人的身旁放着一个银箱,箱盖大开,一锭锭银子码的整整齐齐,明晃晃的亮眼。 银箱后面站着几十个风行别院的护院,高寒与胡宝二人也在其中,苏州府也派了几个衙役过来维持秩序并行看银之责,那几个衙役身着公服,腰上挂着佩刀,看着倒是挺能唬人,若是真有人见银起了歹意,恐怕还是要靠这些院里的护院。 十个负责收券的人手上不停,一个上午的时间,收的券足足是昨日下午的的五倍有余。 到了午时,收券的账房停了半个时辰回府中用些午饭,护院将收的票券和银箱收了搬回府里。就在几个账房返回棚子下面继续收券的时候,十几个掌柜从风行别院的后门悄悄的走了出去。 风行别院的后门外早已听好了十几辆马车,在那些掌柜上了马车后,又是十几个护院每人搬着个箱子也跟着上了马车,这些箱子里面全部装满了各种票券,十几辆马车沿着不同的方向缓慢驶离。 日升隆的总店内,八家联合商号的掌柜齐聚一堂,日升隆二掌柜张杰坐在主位上,其他几家商号的大掌柜坐在下面,一群八人都是满面红光。 “张掌柜,不知昨日日升隆共出借了多少票券?” “王掌柜不用试探我的态度,总之不会比你们汇众少就是,我们八家商号既是联合做券,我自然不会做出出卖大家利益的事情,大家既然商量好了抬价,我又怎会逆道而行。” “张掌柜多心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与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这个拆借的量 要控制在多少。”,汇众的王掌柜见张杰面色上有些不悦,立刻改口说道。 这时下面四明商号的史大学皱着眉头道:“这些打量拆借票券的商号到底是准备怎么操作?如此势头难道他们要逆势而为,自昨日起,万裕泰的财神便开始大张旗鼓的高价收券,以那几个商号的实力,莫说我们了,单单是一个万裕泰都不是他们扛得住的。” 张杰哈哈大笑道:“既然有人送银子,管他们准备做什么,若是他们以为凭他们几家联手便能压下苏州府的券市,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要说他们拆借的那点票券,就是再多上十倍我们依然能让券价再翻上一番,看他们到时候如何收场。” 史大学道:“这我倒不担心,只是……” “只是什么?史掌柜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 四明商号的史掌柜叹了口气道:“唉,对于券市我自然是看好的,只是昨日那几家商号所有票券都在拆借,唯有我们四明的生绢券他们却不愿拆借,只是现银买入,如此一来,各位掌柜倒是稳赚不赔,唯有我们四明的生绢券却要亏损,只是一日时间,生绢券的价格就从三钱一丈涨到了六钱一丈,足足翻了一倍。” 张杰道:“史掌柜不必担心,分到我们手里的生绢券的亏损自然算我们的,如此分摊下来,想来四明商号的亏损与其他票券的收益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何况生绢券中丢掉的那份收益不是在织机作坊的现!货中可以弥补上来?” 票券价格在涨,生绢现!货的价格自然也是跟在涨,若四明商号这个浙江最大的布商只是织布卖布的话,他们其实算不上亏损,只是他们还是浙江最大的钱庄,只是如今市面上的生绢券至少是生绢的二十倍,如此一来,现!货涨价带来的收益就远不足以弥补低价卖券的亏损了,虽然有其他票券上的,收益,但哪家商号会嫌银子多呢。 史大学厚着脸皮道:“既然我们八家商号同荣共损,不如这生绢券各位掌柜再帮我们商号分担一些 如何?” 这时其他几位商号便开始装聋作哑,空气突然变的有些安静,见久久无人说话,张杰咳嗽了一声,“史掌柜,说实在的,若是有人来拆借生绢券,我们自然会帮你们商号极力推销,可是如今是现银来卖,不说其他几位掌柜,就只是我们日升隆就已经卖出五十万两银子的生绢券了,若是再往我们身上摊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其他几位掌柜闻言纷纷点头附和,显然都是不想承担四明生绢券涨价的风险。 史大学还想再说,张杰连忙开口道:“好了,多的我就不与各位说了,今日我请几位掌柜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票券涨价之事的,各位都说说各自看法吧。” 康旺粮油行的秦掌柜道:“我就只关心米价何时再抬,至于其他的,几位掌柜的商量便是,我都没什么意见。” 康旺粮油行是苏州府最大的粮商,不说康旺商号手里的米券,这半年以来粮价的暴涨,只是仓里的新米就让他们隐隐有赶上日升隆的势头,至于其他的票券,对康旺粮油行来说不过会锦上添花而已。 通联的李掌柜,今喜来的郝掌柜,大盛海的吴掌柜,三人小声商量了一下,由郝掌柜开口道:“自昨日那几家商号来拆借了票券后一直没听过他们抛售的消息,此外就只是一些百姓低价收券高价卖给万裕泰,若是按这个势头涨下去,莫说十日的拆借之期,就是七日那几家商号就撑不下去了,我想我们可以配合万裕泰一起抬价了。” 福达的段掌柜开口问道:“他们昨日加一起拆借的不过一百多万两银子的,就是按照万裕泰的收券价来说,十日后他们亏损也不过几十万两,就这么点券莫说去” PS:今天公司年会,从开始到结束全是我自己做的策划,今天连客户都撇开了单独在会议室码了两千字,就是为了践行全本不断更的承诺,如果觉得字数少了明天再补上,今天发生了许多事,如果有人想玩我奉陪到底,须知山外有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演员修养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这一日晚间,八家联合商号的铺子关了门后,几个掌柜开始迅速往苏州府调拨库存,以免出现断货的情况。 夜间,日升隆的商号内,几家掌柜的再次聚集在了一起,几人面色都没了午间的淡然,多了几分阴郁。 感受到室内气氛有些不对,张杰出声道:“想来各位的商号之中,今日午后都出现了被挤兑的情况,就算我不说,各位应该也知道是什么人所为,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张掌柜,我四明商号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如此下去,我们前面赚到的利恐怕全都要吐出去。” 第一个开口的是浙江四明商号的史大学,他与其他人不同,别的商号被挤兑,用的都是拆借的票券,只要将商品价格降低,而把票券价格抬高,那些拆借票券前来挤兑的一旦拆借日到期,那些人再去收高价券偿还,中间就会出现不小的亏损,而他这里,那些挤兑的人不仅用票券兑换,只要他降价那些人现银票券一起上,这就让他有些难以招架了。 张杰道:“史掌柜,你先不要急,四明商号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只是我好的是那些人又不像是针对四明商号的,而且他们无论是用生绢券还是用现银买的,全部都是白色生绢,他们要这么多白色生绢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哪里生了瘟疫死了大批的人?这些人想倒腾一手赚上些差价?” 史掌柜摇了摇头道:“如今他们大张旗鼓的拆借票券卖空,却唯独在买进生绢,哪像是为了赚这么点差价的样子?就算他们此时吃进米券,那利润也不是生绢可以比的,张掌柜觉得他们看得上这么点生绢的利润吗?” 康旺粮油行的秦掌柜见史掌柜提到米券的事情,不由得让他有些愠怒,心道,“你自己倒霉还不够,还想拉上米市。”,他道:“如今被挤兑的可不是只有四明商号一家,他们在四明商号兑换的才只是白色生绢而已,你们的绸缎和其他生绢不是还都安安稳稳的吗?我们就不同了,可是全面的被挤兑,若是这样史掌柜还叫屈,那就有些矫情了。” “你……” “好了好了,二位就不要争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将这几天的挤兑挨过去吧,否则我们几家商号一旦出现断供,定会引起不好的猜想,挤兑只会更凶。” 张杰的话说完,史掌柜和秦掌柜二人冷哼一声,才止了争吵的话头。 福达的段掌柜道:“你们难道不觉得怪吗?按我们的计划,既然票券的价格抬上去了,那些民间低价收券的人应该收手了才对,但是我今日出门之时还看到有人在低价收券,而且人数并不见减少,难道这个时候还有人会低价售券?” “定是那些拆借票券的商号搞的鬼,他们想打压券价,自然要抛售,我们这里稳住了价格,他们自然只能寻求那些百姓的帮助,只是他们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那些百姓低价收进,转手就高价卖给了我们,只要我们这里价格不降,券价就不算降,他们这一招棋走的够臭的。” 段掌柜摇了摇头否定了大盛海吴掌柜的说法,“我看不像,我派人去查了一下,那些百姓收进的数量并不多,若是按着这个量抛下去,就是猴年马月他们也 抛不完。” 张杰道:“会不会是我们提价的消息还有许多人不知道?毕竟只有半日时间,像万裕泰那边抬了一日的价格,不是到现在还有许多百姓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吗?” 段掌柜心里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但除了这个解释只为他也想不到别的原因了,这次的事情,对于福达商号来说就是多赚少赚的问题,无论谁来挤兑,对他们来说都不算问题,毕竟卖盐需要盐引,那些拆借盐券的商号就算几家联合在一起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盐引,他们挤兑了也只能存在库房里慢慢的吃。 “既然张掌柜觉得没问题,那我也不多说了,大家都想想办法将这几日的挤兑应付过去吧,我已经让人从浙江和扬州、淮安往苏州府运盐了,明日一早就会到达苏州,福建那边的盐最迟三日后就会到,想来应付过十日不是问题。” 其余几位掌柜也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又从哪里调了多少货到苏州,张杰粗略算了一下,这些货应该足以应付过这段时日了。 就在众人确保无忧准备离开的时候,康旺粮油行的秦掌柜却开口问道:“若是拿些商号再来拆借票券,我们还要不要再借?” 这次不待张杰说话,与秦掌柜有些不对付的史掌柜的嘲讽道:“怎么,就这么点挤兑就把秦掌柜吓到了?就现在拆借的份额,可是不足以填补我四明商号生绢上面的亏损。” 张杰道:“史掌柜说的不错,我们当然要借,而且他们要多少我们给多少,只是这次却不能只收点印子钱就将票券借出去了,还要他们将自家商号的干股抵押上,否则,哼,就让他们亏个几十万两认输离场吧,明日再将券价提高三成,只要他们不愿抵押,就让他们狠狠的出点血。既然敢在老虎口里抢食,就要让他们承担反被虎噬的后果。” 张杰的话说完,这些掌柜脸上纷纷露出了一丝嗜血的笑。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苏州灭渡桥的运河码头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上面全都挂着各大商号的旗子。 连着常熟港和太仓的港口也都是密密麻麻的船只,只等着水门一开,便将船上的货物装入马车,紧急运往苏州府的各个店铺和库房。 灭渡桥的码头,朱由检和钱财一早就来到这里,这些船只中也有他们的十船货物,那八家联合商号的人看了,只以为这也是万裕泰为了应付挤兑临时调拨的物资,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些其实全部都是钱财以别的商号名义,在浙江兑换的白色生绢,满满的十船全部都是。 万裕泰负责装货的扛夫全部都是他们自己的人员,码头上的扛夫万裕泰一个都没有雇佣,因此,除了他们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那一个个油布下面盖着的到底是何物。 “既然张掌柜觉得没问题,那我也不多说了,大家都想想办法将这几日的挤兑应付过去吧,我已经让人从浙江和扬州、淮安往苏州府运盐了,明日一早就会到达苏州,福建那边的盐最迟三日后就会到,想来应付过十日不是问题。” 其余几位掌柜也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又从哪里调了多少货到苏州,张杰粗略算了一下,这些货应该足以应付过这段时日了。 就在众人确保无忧准备离开的时候,康旺粮油行的秦掌柜却开口问道:“若是拿些商号再来拆借票券,我们还要不要再借?” 这次不待张杰说话,与秦掌柜有些不对付的史掌柜的嘲讽道:“怎么,就这么点挤兑就把秦掌柜吓到了?就现在拆借的份额,可是不足以填补我四明商号生绢上面的亏损。” 张杰道:“史掌柜说的不错,我们当然要借,而且他们要多少我们给多少,只是这次却不能只收点印子钱就将票券借出去了,还要他们将自家商号的干股抵押上,否则,哼,就让他们亏个几十万两认输离场吧,明日再将券价提高三成,只要他们不愿抵押,就让他们狠狠的出点血。既然敢在老虎口里抢食,就要让他们承担反被虎噬的后果。” 张杰的话说完,这些掌柜脸上纷纷露出了一丝嗜血的笑。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苏州灭渡桥的运河码头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上面全都挂着各大商号的旗子。 连着常熟港和太仓的港口也都是密密麻麻的船只,只等着水门一开,便将船上的货物装入马车,紧急运往苏州府的各个店铺和库房。 灭渡桥的码头,朱由检和钱财一早就来到这里,这些船只中也有他们的十船货物,那八家联合商号的人看了,只以为这也是万裕泰为了应付挤兑临时调拨的物资,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些其实全部都是钱财以别的商号名义,在浙江兑换的白色生绢,满满的十船全部都是。 万裕泰负责装货的扛夫全部都是他们自己的人员,码头上的扛夫万裕泰一个都没有雇佣,因此,除了他们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那一个个油布下面盖着的到底是何物。 “既然张掌柜觉得没问题,那我也不多说了,大家都想想办法将这几日的挤兑应付过去吧,我已经让人从浙江和扬州、淮安往苏州府运盐了,明日一早就会到达苏州,福建那边的盐最迟三日后就会到,想来应付过十日不是问题。” 其余几位掌柜也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又从哪里调了多少货到苏州,张杰粗略算了一下,这些货应该足以应付过这段时日了。 就在众人确保无忧准备离开的时候,康旺粮油行的秦掌柜却开口问道:“若是拿些商号再来拆借票券,我们还要不要再借?” 这次不待张杰说话,与秦掌柜有些不对付的史掌柜的嘲讽道:“怎么,就这么点挤兑就把秦掌柜吓到了?就现在拆借的份额,可是不足以填补我四明商号生绢上面的亏损。” 张杰道:“史掌柜说的不错,我们当然要借,而且他们要多少我们给多少,只是这次却不能只收点印子钱就将票券借出去了,还要他们将自家商号的干股抵押上,否则,哼,就让他们亏个几十万两认输离场吧,明日再将券价提高三成,只要他们不愿抵押,就让他们狠狠的出点血。既然敢在老虎口里抢食,就要让他们承担反被虎噬的后果。” 张杰的话说完,这些掌柜脸上纷纷露出了一丝嗜血的笑。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苏州灭渡桥的运河码头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上面全都挂着各大商号的旗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祸害茶庄 最快更新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原来张掌柜是想要抵押担保,这自然没问题。只是我很好,张掌柜既然知道我在打压票券价格,为何还愿意再拆借票券给我?”,说着,陈掌柜朝着身后的护卫挥了挥手。 陈掌柜身后的护卫上前,解下身上斜挎着的一个布包递给了陈掌柜。 “就是张掌柜不说,我今日东西也都带齐全了,这里是我恒润商号所有的店铺、物资、房契、地契等,价值两百万两,只多不少,张掌柜可以找人核算一下。之前我已经在日升隆拆借了八十万两的票券,今日就拿这些做抵押担保,再拆借一百万两的票券,如果张掌柜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就签订文吧。” 张杰没有看桌上的那一堆东西,而是盯着陈掌柜道:“你我同在苏州府经商,经商的根本便是买卖,既然陈掌柜都有压上全部身家的底气,我日升隆又怎么会退缩呢?一局精彩的博弈,若是没了合格的对手,该是一种多么遗憾的事情。” 说完,张杰朝着身旁的一个日升隆的朝奉挥了挥手,那人上前将桌上的各种契拿下去查验。 不多时,日升隆的朝奉查验结束,他将契放回桌上,在张杰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张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陈掌柜道:“抵押物品没有问题,价值超过两百万两。” 陈掌柜笑笑,“那就请张掌柜起草抵押拆借文吧。” 日升隆的朝奉取来笔墨纸砚,先是将陈掌柜带来的契一一登录,然后递给了张杰,张杰照着登录的名目拟了两份拆借文。 陈掌柜看过无误,二人在文上用了印。 “不知陈掌柜今日又要拆借哪些票券?” 陈掌柜将袖中早已备好的票券种类数量递上,日升隆的朝奉接了,不多时,便将陈掌柜罗列的票券送了过来。 跟着陈掌柜的护卫接过装着票券的箱子,陈掌柜起身朝着张杰拱手告辞。 张杰端起茶杯哈哈大笑道:“陈掌柜何必如此心急?这可是上好的明前龙井,陈掌柜此时不多喝一些,十日后怕是再想喝就难了。” 陈掌柜听了张杰的话,抬起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他面上因为对张杰的无礼有些愠怒之色,但当他回过头时,又变回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张掌柜多虑了,日升隆虽是我大明第一商号,但不知在苏州府有多少存银?若是从全大明往苏州府调银十日时间可够?即便是够了,又不知这中间要赔上多少,张掌柜还是自己多喝一些吧,毕竟您只是日升隆的二掌柜不是?” 张杰闻言,立刻站起身道:“你这话何意?” 陈掌柜笑了笑,“蚂蚁多了咬死象,我劝张掌柜还是赶紧请山西的日升隆大掌柜前来苏州府主持大局吧,否则这游戏,还真的会少了许多乐趣,告辞。” 说完,陈掌柜再不停留,转身带着护卫离开。 待陈掌柜走后,张杰皱着眉头仔细的想着陈掌柜临走时的话,想找出他话里的玄机,只是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他到底用什么办法能够翻身,几百万两银子的票券,八家联合商号吃下并不算难事,何况还有万裕泰的财神。 “哼,死鸭子嘴硬,不过十几家商号也敢叫做群蚁?”,张杰 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除了日升隆,其他八家联合商号里都在上演着相同的抵押拆借的戏码。 就在八家联合商号和十几个掌柜的签署了拆借文后没过多久,但凡属于八家联合商号的钱庄、当铺、印子局外面全部换了新的收券牌子,价格足足比之前高了三成。 而在八家商号统一涨价之时,万裕泰的钱庄、当铺和印子局却全部关门了,外面也换上了新的牌子,只是牌子上面写的却不是收券的价码,而是“东主告病,歇业十日”。 那些路过的百姓看了这牌子纷纷鄙视,这理由也太过糊弄,万裕泰的东家明明就在观前街的茶铺里面好好的,竟说东主告病。 万裕泰观前街的茶庄,钱财正满头大汗的应付着前来兑券的百姓,原本开着的五个档口已经减到了四个,如此一来更引起了兑券百姓的不满,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兑券队伍,万裕泰茶庄不仅不增加档口反倒还在减少。 正在那些排队的百姓表达不满之时,万裕泰茶庄的档口又减了一个。 这下不仅后面排队的百姓不愿意了,就是排在前面的百姓也愤慨起来,开始同仇敌忾的讨伐万裕泰东主钱财和掌柜。 万裕泰茶庄的掌柜不知道钱财为何要减少档口,明明库房里的茶叶还足以兑付,如此明目张胆的减少供货,只会引起骚乱,不过这掌柜也问过钱财,只是钱财就是不肯说,那茶庄掌柜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应付。 过了午时,万裕泰茶庄的兑券档口已经减到只剩一个了,那些前来兑券的百姓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茶庄内一些性子火爆的百姓直接爬上万裕泰的柜台将那些封起的档口砸开,而外面的百姓则是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万裕泰的招牌砸去,离得近的百姓已经准备回家搬梯子前来拆招牌了。 这时茶庄的掌柜已经无法控制住局面了,钱财不得不顶上去,柜台他是不敢出的,只是弯着腰将头凑到窗口道:“各位乡亲,我是万裕泰的东家,还请各位不要急躁,听我一言。” 一听是万裕泰的东主,这些前来兑券的百姓才稍微安静了一些。 钱财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道:“今日敝点人手实在是有些不足,确实开不了那么多档口,还请乡亲们见谅,但是我保证给各位乡亲将手里的票券都兑换掉。” 钱财话音方落,就见人群中一只破烂的草鞋飞了过来,钱财反应不及,那草鞋正好穿过小窗将鞋底印在了他堆满了笑容的脸上,然后顺着他肥胖的脸滑落,掉在了窗口里面的柜台之上,隐隐约约,还有一股臭脚丫子味从那草鞋里传出。 钱财顿时大怒,朝着外面吼道:“愚昧不堪,你们今日一股脑的来挤兑,哪家商号库房里会有这么多的货物来给你们兑换,竟然敢用草鞋丢我,既然与你们说不通,你们就在这里慢慢挤兑吧,等万裕泰被你们挤兑的关门了,你们手里的票券就成了一堆废纸了,你们好好想想,到底是来慢慢兑换好,还是让手里的票券变成废纸好。” 说完,钱财不等百姓们反应过来就一溜烟的从后门溜了,留下个烂摊子交给了苦苦支撑了半日的茶庄掌柜。 百姓见钱财溜走,只觉得他那番话是被打之后恼羞 成怒,才口不择言说了实话,这些人心里此时有如明镜,万裕泰要完了。 如此一来,他们更觉得手里高价买来的茶券有些烫手,只有立刻兑成了现茶心里才安,谁知道这万裕泰茶庄库房里的茶到底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原本还在外面排队的百姓也已经顾不上什么排队了,一窝蜂的朝着茶庄里面拥去。 茶庄掌柜被那些手里拿着大把茶券大声叫骂的百姓弄的焦头烂额,但是他还是不得不在那里一个个的兑换,后面涌进来的百姓见挤不到前面去,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有人在人群中大喊一声:“万裕泰茶庄倒闭了,东主要跑路了,你们手里的票券就要成废纸了,快抢啊,能抢到一点是一点。” 此时的万裕泰茶庄之中已是一片狼藉,再加上有人引导,那些原本还准备排队兑换的百姓一时热血上头,跟着捣乱的人就朝茶庄里那些摆在柜台外面装茶的青花陶瓷大罐跑去,力气大些的抱着罐子就跑。 只是此时茶庄里面人满为患,还有那么多没有兑换到茶的百姓哪会甘心看着一人就抱着那么大一罐茶离开,一番拉扯之下,那青花陶瓷大罐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听到陶瓷碎裂的声音,茶庄里的百姓不过是沉寂了那么弹指的时间,接着茶庄里的几十个陶瓷青花大罐就想起了“乒乒乓乓”的的响声,几十个大罐瞬间被砸碎,那些靠的近的百姓顿时上千哄抢起来。 茶庄掌柜见局面已经失控,他哪还敢再在这里多待片刻,招呼身旁的几个伙计拿上柜台里面银子、票券和账本也学着钱财的样子从后门溜了,连柜台里面用来兑付的几大布袋茶叶也不管了。 茶庄掌柜和几个伙计出了后门,就见不远处一辆油顶马车停在了那里,钱财靠在车旁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几人。 茶庄掌柜见钱财竟等在那里没走,这让他有些意外,只是后面的局势容不得他多想,带着几个伙计就朝马车跑去。 几人气喘吁吁的跑到钱财身前,茶庄掌柜将怀里抱着的银票、现银、票券和账本一股脑的丢给钱财,此时他已经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了,开口抱怨道:“老爷,这些您先收好吧,今日您可算是把庄子害苦了,您平日里那么精明,怎么说出那么一番不计后果的话?这茶庄算是废了。” 钱财又将茶庄掌柜丢过来的东西重新扔还给他,道:“你当老爷是那么愚蠢的人吗?走,我们继续祸害其他店铺去。” 那茶庄掌柜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老爷是故意而为?可是难道真有人会嫌钱烫手祸害自家产业吗? 钱财见这茶庄掌柜还在发愣,不由笑道:“过几日你就懂了,你们再不上马车就要被那些人追上来了,小心你们被他们逮住了扒了皮。” 茶庄掌柜和那几个伙计愣愣的跟着钱财上了马车,就见车中还坐着一个公子,虽然他们几人没见过,但想来应该与钱财关系匪浅,于是几人朝着坐在马车之中的朱由检点头示意了一下。 这马车并不算大,若是坐着几个普通人倒也宽敞,只是有钱财坐在其中就显得很是拥挤了,那几个伙计见车里似乎有些坐不下的样子,只好出了车厢挤到了车驾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