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妇》 新书感言 这本呢～是以前写的开头，后来一直搁浅，最近才拿出来继续写，希望能被喜欢。 目前阿蛮写两本新书，一本《宗妇》古言宅斗，一本《神君在上》古言神幻。 阿蛮是个不会写书的作者，但会尽最大的努力写好这两本。 写《宗妇》我很兴奋，跟打鸡血的似得，所以会多更一点，因为神幻真的很难写，所要付出的心力要更多，所以可能要少更一点。但不会断更，因为未来一个月的存稿都有了～ 半年多没写了吧，有些生疏了，希望大家踊跃提意见，么么哒～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楔子 窗外院子里的香樟树，一年长过一年，如今已成参天巨木，树叶茂密，遮天蔽日的，纵是这盛夏时日，院子里也是极阴凉。 陈曦轻轻拨弄手里的佛珠，眼眸望着紧闭的院门，希望它突然打开一次，好让她看一眼那个人，看他过得好，娶妻生子封侯拜相。 可惜，门外锣鼓喧天，而那门，关了多年，将她与他隔在了千山万水之间。 这个念头一过，她不由得自嘲，门是她关上的，如今又生出如此痴妄，实在不该。 “夫人，前院送来了宫里赐下的金果，奴婢去给您洗洗。”翠儿提着竹筐走过来，故意将竹筐递到她面前，将竹筐金帛内的果子露给她看。 陈曦哪里不知她想要表达什么，无非就是告诉她，那个人关心她，思念他，她又岂能不知，正因为心知肚明，她才将自己关在这四方的院子里，避而不见。 “翠儿，我累了，扶我回去，果子你自己吃了吧。”她从树荫下的贵妃榻上站起来，慢慢往屋子挪，自从那年跌入冰湖，受了风寒，她的身子骨就一直不利索，如今更是连走路都费劲了，步子迈得大一些，就刺痛不已。 “夫人，二爷吩咐了，一定得给您吃，宫里就赐下了这么一筐，二爷全给您了。”翠儿跺脚，眼泪都要下来了，但陈曦仿佛没听到般，一步步的走着。 她要灯枯油尽了，何必再拖累他，这一生，他被自己拖累得还不够多吗？ 外面的鼓乐响了三天，喜气洋洋的，陈曦心里也替他高兴，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要娶妻了，唐家长房就两男丁，他若再不娶妻，就要绝后了。 娶妻了好，极好，她也可放心了。 第四天，院门被打开，她正站在窗前看院里的六月雪，如今正是花期，开得极为繁茂，花朵儿白如雪，娇嫩欲滴，惹人怜爱。 听到声音，她望去，只见院门外走来一十七八岁的男子，长得与他有两分相似，却无他身上那股温润俊逸，容貌也不及他好看。 男子走到她面前，噗通一跪，“母亲，儿子玉行给母亲请安。” 握在手里的佛珠‘哐啷’掉落，线断了，珠子撒了一地，她愣愣的看着男子，“母亲？” “母亲礼佛多年，可能不记得玉行了，以前您救过玉行，二叔将玉行过继到父亲母亲名下，将来侍奉母亲终老。” 陈曦什么都听不到，脑海里一直回荡‘过继’两字，前两天的锣鼓喧天喜气洋洋不是他娶妻？他竟给她过继了个儿子？ “他？”后面的话，卡在喉咙，竟说不出来。 “二叔说唐家不可无后。” 不可无后，所以他给她过继了个儿子，而不是娶妻生子吗？ 世上为何会有如此痴傻的人，她恨，恨她们将她推到如此境地，恨那束缚人的礼教，恨自己太过绝情，太看不开。 心口撕裂般的痛，喉咙涌上一股甜腥，她忙用手绢握住嘴，强将将要吐出的鲜血咽了回去，“起来吧，他对你有什么教诲，照做便是，我这里不需要伺候，你下去吧。” 唐玉行嘴角动了动，似乎还有话要说，但陈曦却转了身，不再看他，孤寂落寞的背影，让他坚定了日日晨昏定省的决心。 陈曦一生无儿无女，也没教养过孩子，唐玉行当年被她所救，如今成了她的嗣子，倒也孝顺，日日晨昏定省，常陪她说说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常说起他的事。 看得出唐玉行与他极为亲厚，口口声声说我二叔如何如何，在他心里，二叔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他就是这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可惜遇到了她，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人，便是他了，这份情，不知要如何去还。 日子，一日日的过，陈曦已经习惯这个嗣子在她耳边说他二叔如何如何，突然有几日，他没来，陈曦有些着急，但她不会主动问。 翠儿见她等了又等，不忍心，偷偷溜出去看，回来的时候眼眶是红的，翠儿跟了她二十多年，她眉梢动一下，她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翠儿，发生了什么事？” 翠儿似乎是得了嘱托，起初不肯说，陈曦要将她赶走，她才哭着说：“二爷，二爷战死了。” 轰的一声，陈曦一颗心跌入谷底，脑子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夫人，二爷，二爷战死了。” 陈曦感觉不到痛，她大步往外走去，眼里已蓄满泪水，他怎么能死，怎么能死！ 多年没出佛堂，外面的路却依旧没变，她循着记忆，拐过游廊，当看到廊檐上挂的灯笼换成了白色，她再也走不动，从阶梯上栽了下去。 “夫人，夫人……” 只听到翠儿焦急的叫声，之后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醒来的时候，唐玉行正细心的询问大夫，见她醒来，忙轻声问：“母亲，感觉如何？” 陈曦伸出手，她的手早已骨瘦如柴，纤细得不成样子，“扶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好。”唐玉行吩咐翠儿上前来扶。 他的灵堂布置在东院，这些年他一直住在那里，来到东院，灵堂前没什么人在哭丧，吊唁的也没有，她站在门口，吩咐人不要进去，她想一个人好好看看他。 唐玉行与翠儿对视一眼，挥退了下人，两人亲自守在门口。 陈曦踏进灵堂那一刻，便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她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唯一的遗憾就是从未对他说过那句话。 走到棺椁旁，扶着棺椁，十年后，第一次见他，他还是那么年轻，没有留胡子，五官还是那么精致，只是嘴角却没有微微上扬，他嘴角上扬的样子最是好看，似笑非笑的。 他的头边放了盆山茶花，是玉雕的，当年初嫁入唐家始为唐家宗妇，她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上面还刻着八个字，祝君长健，岁岁年年。 没有署名，不过在八字一旁，多了几行字，是他后来刻上的。 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直。烛底凤钗明，钗头人胜轻。 角声催晓漏，曙色回牛斗。春意看花难，西风留旧寒。 旧寒，是陈家被抄家，父亲母亲锒铛入狱那日她为自己取的字，旧日之寒永生莫忘！ “淮征，你说我若死了，你便不独活，你不在了，我又怎能偷生？来生，我还你这份情，可好？”她伸手触摸他的容颜，第一次，第一次触摸他的容貌，这一次再也不用听别人说她不知廉耻勾搭小叔了，也再也无人指着她的鼻子说奸臣之女伤风败俗，再也无人说商户之女乱世家血脉。 因为，他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只是，就算死，也不能死在他身边，哪怕她是那么的希望与他死后同穴，但不能，她不能污了他的名声。 再回到佛堂，她已没了生气，是真的灯枯油尽了，躺在织金的锦榻上，眼前仿佛出现当初相遇的情形，那时她十三岁，还没嫁到唐家来。 阳光正好，微风徐徐。 陈曦这一生，有三恨。 一恨，听信谗言远离外祖，学着世家贵女们装清高看不起阿堵物，伤了外祖父的心。 二恨，更喜欢世家出身的姨娘，远离生身母亲。 三恨，没早一点认识他。 终究，这一生要结束了，如果有来世，她一定要争一个满堂彩春江红。 陈曦，字旧寒，生于崇新十六年，卒于承泰十一年，享年二十七。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章 回来 再次睁开双眼，陈曦回到八岁那年。 她不知为何自己又活过来了，或者之前那桩桩件件不过是黄粱一梦。 她翻身，从床上坐起身来，手触到盖着的锦被，细腻柔软，绣着满树山茶，洁白的山茶花，灼伤了她的眼，大滴眼泪落下，这是母亲亲手绣的软金丝被。 母亲……好久好久没见过母亲了，母亲锒铛入狱那年，她十七岁，刚嫁入唐家两年，母亲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应该找人入赘的，可唐淮礼那样的嫡长子是绝无入赘相府可能，外人都说咱们与唐家结亲是高攀。 但只要娘的曦儿喜欢，皇帝的儿子都嫁得。 拨开流苏珠帘帐，入眼的陈设无不都是熟悉怀念的样子，黄花梨喜鹊石榴纹圆桌上放着青玉茶具，窗柩旁紫檀木边柜上摆着支新折的雪中四友迎春。 嫩黄的花色端庄秀丽，风从半掩的窗扑进来，携带淡淡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嘎”门开了，十岁的翠儿进来，她依旧穿着最喜欢的翠绿色长裙，此时年少，很是活泼。 “姑娘，您终于醒了，这回相爷和夫人总算能放心了，奴婢这便去禀报夫人。”翠儿惊喜不已，眼眶都红了，喋喋不休的，她聒噪的毛病是去了唐家才治好的。 可，陈曦宁愿她永远这样叽叽喳喳喋喋不休，起码证明她还是她，不是佛堂里整日诵经敲木鱼的行尸走肉。 不等她说话，翠儿已一溜烟儿跑了，她支起身准备下床，可右手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嘶。” 真疼。 “曦儿，别动。”及时赶来的杜氏制止了陈曦，又吩咐身边侍婢道：“红绸，去请相爷回府，红月，你请太医。” 陈曦愣愣的看着抱着自己的母亲，北方女子特有的爽朗在她身上尤为明显，轮廓分明眉宇间有股英气，但在她面前却又温柔极了。 “娘。”陈曦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怕是梦，梦醒了她又是那个青灯古佛一辈子的唐家宗妇。 “哎，莫怕，娘在，你爹也很快就回来，莫怕，谁也不能对娘的曦儿怎样。”杜若心疼极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竟被吓得全身颤抖，天杀的东西，推她女儿！ 陈曦没有在意手上的疼痛，她直勾勾的看着母亲，十年了，整整十年没见过母亲了，她差点忘了母亲的模样。 还有父亲，好想好想父亲，当年父亲入狱，听人说他站在天牢门口对天大喊：“我陈伽年此生无儿无女，没有那不孝女！” 陈曦想，就算是梦，也请允许她说一句对不起，说一句我错了。 “曦儿。” 陈曦眼泪蒙蒙的从杜若怀里抬起头，“哇”的大声哭了出来，她终于见到父亲了，“爹，女儿对不起你，不该不听话。” “怎哭得这般厉害？”陈伽年官服都未换便过来了，陈曦哭得厉害，他心疼不已，老来得女，整个京城的贵女都没她女儿宝贝。 “让你别将他们接来，你非是不听，看把曦儿委屈的。”杜若不悦的冲陈伽年瞪眼。 陈伽年理亏，只得安抚陈曦，“曦儿没错，是爹思虑不周，曦儿放心，只要曦儿不喜欢，爹马上便让他们走，走得干干净净的。” 看到夫君保证，杜若这脸色才好点，又安抚陈曦，“曦儿莫哭，你爹答应把他们送走了。” 陈曦记得，虽然过去将近二十年，但她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原以为她早已忘记，可如今睁眼再次看到父母双亲，那些模糊的记忆便清晰得犹如烙印在她脑海里般，挥之不去。 父亲陈伽年是王家养子，为报养育之恩父亲拜相后将王家一家子从老家接进京城，为王家几位兄弟要了不大不小的闲职，还娶了王家女儿为贵妾。 这王家一家子入住相府也便罢了，王老夫人还带来了她娘家一家子，陈曦尤为不喜王老夫人娘家人，可以说得非常讨厌。 昨日几人在一处吃宫里赐下来的金果，金果只有四个，原本是长公主给陈曦一个人的，但陈曦喜欢王家姐妹身上那股子清雅，便想着跟她们分享，恰好四个也够。 但王老夫人大哥的长孙女却非要吃，还让陈曦找相爷去宫里要，陈曦再不懂事也知道宫里赐是恩裳，自己要是什么？哪有这样的道理，于是周家姑娘便道：“奸相女，商户女，没家教。” 陈曦最恨有人这样说她，便打了起来，你推我扯中陈曦跌入荷塘里。 当年，陈曦记得，她醒来后大哭，杜若也说了这番话，陈伽年便将周家所有人送出了京，为此王老夫人极度不满，说陈伽年忘恩负义，还闹到了圣上那里，御史纷纷弹劾陈伽年。 这件事，被诟病了好多年，直到陈伽年下台入狱，别人提起都还说他忘恩负义。 陈曦想，就算是梦里，她也不能让父亲被那些人害了。 “爹，是女儿不对，周家姐姐是王祖母的亲外甥女，便是咱们的恩人，女儿不该不给她果子吃，爹，您别怪周姐姐。” 杜若和陈伽年愕然，杜若更是摸摸陈曦的额头，她女儿莫不是摔傻了？怎替周家的人说起话了？ 陈曦知道她素来讨厌周家人，觉得她们不要脸赖着相府，此时这番话父亲母亲定是不信。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极其认真的道：“爹，娘，女儿摔了一跤，得见菩萨，菩萨说善始方能善终，爹允许王祖母带着周家入京，是善，若因女儿令这份善无善终，来日御史弹劾，女儿会内疚的。” 一番话情真意切，陈伽年和杜若对视一眼，若不用送出去更好，免得御史弹劾，但若女儿坚持，她们也只能如此做，毕竟夫妻二人老来得女，没有什么比女儿更重要。 “曦儿懂事了。”杜若摸摸陈曦的后脑勺。 “曦儿，你不喜欢周家的人，以后爹便吩咐不让周家人见你。”陈伽年自知理亏没能保护好女儿，说起话来在妻女面前便没什么底气。 整个京城都知道，奸相陈伽年是妻奴，怕老婆得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章 除非官位不要了 “爹，不用，日后曦儿会学着与周家姐姐相处，其实周家姐姐也出身书香门第，只是曦儿偏见了罢。”陈曦含笑道。 杜若和陈伽年又对视一眼，两人选择了沉默，女儿突然懂事，他们却心疼不已，唯一的女儿啊，才八岁而已，如今看着暮气沉沉，是他们害了她。 “哎。”陈伽年叹气。 “相爷，夫人，老夫人带着周三姑娘来给姑娘赔罪。”门外陈伽年的心腹长随陈铎问。 杜若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不过很快便收起了冷意，静等陈伽年决定，陈伽年叹了口气，“曦儿睡下了，告诉母亲，曦儿并未怪周姑娘，请她们回去吧。” “怎么，连我老婆子也讨厌上了？陈伽年，不如将我老婆子赶出京城算了，如此纵容女儿作践我周家的女儿，你心里可还记着当年你没饭吃的时候，是谁养活了你！” 王老夫人的声音，是那样刻薄不讲理。 不等陈伽年吩咐，人已闯进陈曦的闺房，身边站着垂手而立的周妍，推陈曦下荷塘的周三姑娘。 周妍脸上挂着眼泪，委委屈屈的，仿佛受伤的是她，不是陈曦，一进屋便噗通跪下，哽咽着道：“曦妹妹，对不起，你原谅姐姐吧，姐姐也不是要吃你那果子，只是你未洗便吃，姐姐怕你得病，你也知道祖姑母最是疼你，祖姑母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当我们周家是那没根没基不懂规矩的商户？一个果子而已，好心没好报，不洗便吃，不是我这个做婆婆的苛刻，年哥儿媳妇，你们这些商户人家没规没矩惯了就不要教养女儿，让曦丫头跟玉儿住学学规矩。” 杜若一声不吭，她这个商户女在书香门第王老夫人面前说什么都是错。 陈伽年面色铁青，但却不能多言，养育之恩压得他抬不起头，王老夫人话毕他才缓缓道：“母亲，哪有嫡女妾养的道理？传出去怕是要闹笑话。” “哼，年哥儿，早便说抬玉儿做平妻，你不肯，看，把曦丫头教导成什么样子了？”王老夫人声声不满，听在陈曦耳里心如刀割。 当年，她是如何瞎了眼觉得这个祖母亲切慈祥？ “母亲，除非这官位不要了。”陈伽年平静的道，声音听着平静，但陈曦感觉到，父亲缩在袖子里的手已颤抖，他是在极力忍耐吧。 其实父亲与母亲感情一直都很好，相互扶持，没有谁看不起谁，这些年父亲虽纳了王婉玉为贵妾，但并未生育，多少闲言碎语指责母亲只生了个女儿，父亲也没有对母亲有半点怨言。 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其实父亲并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 一语，塞得王老夫人说不出话来，她目光落在陈曦的脸上，陈曦瞪着大眼，陌生的看她。 面对陈曦，她脸上端着笑容，比之方才对杜若的不满简直判若两人。 “曦丫头，吓坏了？来祖母抱。”她说着便要过来抱陈曦，龙头拐杖戳了戳杜若，示意她让开。 龙头拐杖打在母亲的身上，陈曦再也忍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娘，娘。” 声声叫唤，她死死的扑在杜若的怀里，以前她是不长眼吗？竟觉得这老妇菩萨心肠，还觉得母亲满身铜臭，她真是不孝。 “曦丫头莫不是中邪了？”王老夫人缩回要抱陈曦的手，尴尬道，脸色铁青。 “母亲，曦儿要休息了，她伤未好！”陈伽年咬牙道，心中愧疚不已。 王老夫人见陈曦哭得厉害，感觉要厥过去了似得，觉得晦气，便扯了周妍甩帕离开了。 哭累了，加之身子骨又未恢复，陈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隔天清晨，翠儿在绣墩上做花样，听到动静马上放下手里的活儿，又唤了守在门外的丫头过来，“姑娘，您醒啦？奴婢去传膳。” 陈曦恩了声，任由丫头们给她梳洗，这些个丫头们除了翠儿，她都没什么印象了，以至于现在竟叫不出名字。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丫头都是可靠的，她记得在十二岁那年除了翠儿她换掉了所有身边伺候的人，才着了人家的道儿。 “姑娘，刘太医来了。”刚洗漱翠儿便进来禀报，“相爷上朝去了，刘太医一早便过来候着，等您醒了便把脉。” “请进来。”陈曦有点不记得她摔过后的小事，不过这位刘太医却是印象深刻，因为他是陈伽年的心腹。 陈曦原本是坐着的，刘太医被请进来，她便站起来屈膝行礼，“刘太医。” 刘本奎吓了一跳，相爷的宝贝疙瘩怎么突然如此多礼了？瞧这乖巧的模样，要吓死个人。 虽然惊吓，但他还是很快便镇定下来，认真的给陈曦把脉，又换了手臂包扎的药，“姑娘，已无大碍，养着便好，切莫碰水，会留疤。” “多谢刘太医，既然来了，还请刘太医移步安宁院替祖母请个平安脉？”陈曦道。 刘本奎知道陈曦敬重喜欢王老夫人，没有犹豫便应下了，他虽颇为不耻那王老夫人，但毕竟是相爷养父的续弦，名正言顺的养母，他能怎样？相爷又能怎样？ “刘太医。”陈曦叫住了准备出去的刘本奎。 他顿足问：“姑娘还有何事？” “烦请刘太医去杜家替我外祖父把把脉。”如果没记错，应该就是今年外祖父病了一场。 以前她听人挑唆不喜阿堵物，看不起商户外祖，连母亲也不亲近，并不知外祖父病重，外祖父就母亲这么一个女儿，将她当亲孙女对待，她却看也不去看一眼。 如今想想，真是混账不孝。 刘本奎眼睛一亮，深深看一眼陈曦，什么也没说便点点头下去了。 “姑娘，您对王老夫人也太好了。”翠儿嘀咕道，她虽然小，但她看得清楚谁真的对他们家姑娘好。 不好，父亲在朝中更艰难，没有接话，陈曦坐下来，舀了勺百合瘦肉粥，“翠儿，杜嬷嬷呢？” 翠儿微愣，姑娘怎么突然想起杜嬷嬷来了，她不是最讨厌杜嬷嬷吗？ 虽然不解，但还是道：“姑娘，您不是罚杜嬷嬷去看后角门去了吗？” 陈曦眸子暗了暗，原来杜嬷嬷还在看后角门，她对不起这位忠心耿耿的嬷嬷。 “去请杜嬷嬷过来。” 翠儿心咯噔，姑娘不会要发卖杜嬷嬷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章 婉姨娘 杜嬷嬷是杜若的陪嫁，自打陈曦生下来便成了陈曦的掌事嬷嬷，陈曦听别人挑唆便不喜她，觉得她也是满身铜臭，会影响她，便对她越发疏远。 后来，杜嬷嬷惨死在荷塘中两天才被发现，娘说杜嬷嬷是发现了什么才被人灭口的，那时陈曦不信。 算算日子，杜嬷嬷的死要在外祖父大病之前。 不多会，门外轻浅的脚步声传来，翠儿撩开珠帘道：“姑娘，杜嬷嬷来了。” 杜嬷嬷已经年过六十，身已佝偻，满头银发，见了陈曦要跪下行礼，陈曦马上亲自扶她，“嬷嬷从杜家跟着娘来到相府，是杜家与陈家的忠仆，嬷嬷无需多礼，翠儿快扶嬷嬷坐下。” 翠儿大跌眼镜，姑娘的态度好奇怪！不过这样的姑娘才可爱，她喜欢现在的姑娘。 喜滋滋的扶杜嬷嬷坐下，然后乖巧的站在陈曦身后，“嬷嬷，您受委屈了。”陈曦态度恭敬的道。 杜嬷嬷马上惊恐的站起来，“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奴婢哪儿受委屈，奴婢一点不委屈。”她说着已是泪流满面，姑娘从未对她如此温和客气过。 陈曦安抚她坐下，“嬷嬷，我娘说嬷嬷懂药理，不知可是真的？” 杜嬷嬷有些羞愧，“略懂而已，夫人夸赞了。” “嬷嬷，您是跟着外祖母的人，如今跟母亲陪嫁到相府，又看着我长大，我们都将您当亲人……” 陈曦话还没说完，院子里便传来王清仪的声音，“曦妹妹，我来看你了。” 不等陈曦发话请她进来，王清仪已拨开珠帘出现在她面前，当看到杜嬷嬷，她神色鄙夷，绣帕放在鼻尖，秀眉微皱。 “曦妹妹，她怎么在这里？”王清仪问。 陈曦不动声色，只道：“她本便是我院里的掌事嬷嬷，为何不能在我屋里？” “曦妹妹。”王清仪语重心长的道，顺势坐在陈曦身边，“你是当朝丞相的女儿，咱们王家是书香门第，你莫要被那些铜臭沾染了，身边不能留沾染过铜臭的人，会坏了你的名声。” “仪姐姐说话真有意思，我姓陈，又不姓王，我们家无根无基，不是书香门第之后。”陈曦淡淡的道。 王清仪心中惊讶，陈曦这态度判若两人，以前她如此一挑，她定当即便将这老妇打出去了，哪儿容她在此处坐着，跟主子是的！她才是这相府的主子！ “曦妹妹，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王清仪满脸心疼的道，“不要听别人嚼舌根子，你听我的话，多跟姑母一处，别人自然晓得你自小与姑母学规矩，便不会说你是商户之女了。” “多谢姐姐提醒，曦儿晓得了，妹妹大病未愈，姐姐还是请回吧，曦儿想睡会。”陈曦含笑道。 王清仪还想说什么，但陈曦已闭上眼睛，她知道陈伽年最宠爱陈曦，不敢不小心，只冷冷看了一眼杜嬷嬷丢下一句：“曦妹妹，姑母担心你担心得紧。”便离开了。 婉姨娘啊，确实，该去看看了，这位一身傲骨、清雅澹泊、凌霜飘逸、不趋炎势的高洁清雅贵妾！ “姑娘。”杜嬷嬷很担心，担心姑娘受王家人蛊惑疏远夫人和老太爷。 陈曦睁开眼睛淡笑，“嬷嬷放心，曦儿心里都明白，嬷嬷也看到了，嬷嬷可愿帮我？” 她站起来，真挚的拉着杜嬷嬷的手。 “姑娘说哪里的话，嬷嬷这条命都是老杜家的，也是夫人和您的，只要姑娘吩咐，老婆子我哪有不同意的？”杜嬷嬷满脸泪痕，姑娘真是懂事了，好，很好，老夫人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陈曦欣喜，“翠儿，快吩咐人给嬷嬷收拾屋子，再去请大夫给嬷嬷看诊，吩咐厨房给嬷嬷炖些好的补身子。” 翠儿激动得不能说话，她最喜欢杜嬷嬷了，杜嬷嬷会教她很多东西，现在姑娘也不生嬷嬷气了，太好了，又可以跟嬷嬷学东西咯。 杜若从铺子回来，听了红绸的禀报，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的曦儿竟如此懂事？ “曦儿在何处？”杜若问红绸，她迫不及待见一见她懂事的女儿。 “回夫人，听说去婉姨娘的琉璃院了。”红绸不忍的道，全府上下都知道姑娘更亲近书香门第出生的婉姨娘，而疏远商户出身的亲娘。 看到夫人暗淡下来的目光，红绸马上又道：“夫人，今儿姑娘吩咐刘太医去杜府给老太爷把脉了呢。” “曦儿还是挂念外祖父的。”杜若的眼眸又恢复了神采。 瞧，这才是真正的母亲，因为儿女的一丝丝好，便忘了那些不好。 陈曦一身苏锦亮色碧霞云纹联珠锦裙，头上梳了个十字鬓，简单的错了颗东珠，两耳戴的是白玉耳环，手上的玉镯也是难得的暖玉。 虽价值不菲，却看着不艳俗，是王家姑娘们一致喜欢的装扮。 杜若说女孩子穿那么素做什么，要鲜艳些，显得有朝气活力，待老了想鲜艳都鲜艳不起来。 以前陈曦觉得母亲不懂素雅，太俗，现如今想想，母亲只不过是想将最好的都给自己罢了。 “姑娘，您来了？您可算是来了，姨娘这几日担心您担心得眼睛都哭肿了，偏偏夫人又……哎，您来了就好。”王婉玉的贴身嬷嬷王嬷嬷欲言又止，陈曦明白，话里意思便是王婉玉很担心自己，但杜若不让她去看，不是王婉玉不担心。 似乎每次都这样，陈曦记得以前她但凡有个头痛脑热，王婉玉都不去看的，只派王家小辈去提点，待她好了亲自到琉璃院来，王嬷嬷便欲言又止的说这番话。 她轻笑，“姨娘的心我都知道，姨娘呢？” “姨娘待姑娘是真好，正在给您做莲子羹呢，昨日也做了，姑娘吃得可好？”王嬷嬷话里话外不忘挑拨陈曦与杜若的关系。 “咦，姨娘不是最清雅高洁吗？屋里怎能摆珊瑚？还是红珊瑚，翠儿，快吩咐人搬走，真是，大红大紫的玷污姨娘的高洁！”陈曦像是没听到王嬷嬷的话，指着厅中摆的珊瑚道。 这珊瑚她记得，是外祖父生意上的伙伴从海南送来的，被王婉玉要了过去。 翠儿闻言，也不管姑娘是不是疯了，她跑得飞快，生怕陈曦反悔似得，麻溜的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阵风似得搬走了珊瑚。 “银壶？是谁如此玷污姨娘的高洁！姨娘最看不得这些阿堵物了，快搬走快搬走，王嬷嬷，是不是你？”陈曦见到值钱的便开始嚷嚷。 可把翠儿乐坏了，直祈祷姑娘多疯几天。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章 除掉一个 王嬷嬷吓了一跳，还未从心疼那珊瑚被拿走中回过神来，便被陈曦质问，一时之间，她竟找不到话来答。 “王嬷嬷，你是如何伺候姨娘的？竟如此玷污她的高洁！姨娘的名声都被你连累坏了，你不知姨娘最不喜那阿堵物吗？来人啊，去找端嬷嬷来，我要问一问她，竟然将王嬷嬷这样的恶仆安排到姨娘身边，破坏姨娘高洁的名声，是何居心！” 面对陈曦突然发作，王嬷嬷堵得脑子一片空白，以前曦姑娘不是这样的，最是喜欢婉姨娘了，怎突然便变了态度？ 难道是有人撺掇什么了？对，肯定是有人背后撺掇姑娘与婉姨娘离心，究竟是谁如此恶毒？对，肯定是杜若那贱人！ 翠儿也被陈曦突然而来的质问吓了一跳，不过她看这王嬷嬷不顺眼很久了，这老妇当着姑娘的面说夫人商户出身卑贱，背着姑娘面说姑娘和她娘一样卑贱，偏偏姑娘还被婉姨娘哄得团团转。 今儿可算能收拾这老妇了。 麻溜的吩咐下边的云雨去寻端嬷嬷，端嬷嬷是府上后宅的总管嬷嬷，很是威严，她可怕。 在端嬷嬷还没来的空挡，翠儿将下边的二等丫鬟指挥得团团转，“婉姨娘最是高洁，姑娘也最喜欢婉姨娘身上的高洁，这金丝扇面孔雀屏风，搬走，竟然有金丝这种俗物！还有这高脚菱花金边铜镜，啧啧啧，处处透着俗不可耐，太不符合姨娘高洁的品质了，统统搬走！” 学得倒是很快。 端嬷嬷不多会便被请过来了，动静不小，端嬷嬷刚过来，不知猫在何处的王婉玉也来了，她一身蓝白色苏锦绣墨梅琵琶襟百褶裙，头上挽着妇人头插了根篓花赤金步摇，发髻上包着的珠翠也是极为明亮，手上耳上戴着的耳环和镯子皆是价格不菲。 陈曦记得王家刚入京那会王婉玉身上穿的是洗白了的百褶裙，头上唯一看得过去便是那根粗糙的鎏金簪子，像此时戴的耳环手镯却都是没有的。 父亲俸禄虽然比同僚高，但都不够人情往来，哪有那些个金银养满府奴仆，供她穿这一身绸缎珠翠？ 看不起阿堵物，还不是样样都得仰仗外祖父的生意？ “曦儿，身子骨好了？风凉，你又不听太医话？”王婉玉没有马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先表达对陈曦的担心，如此一来不但显得她关心陈曦，还显得她淡泊不问俗事。 宠溺的责备，语气极其温柔，若不知的人还以为她才是亲生母亲。 陈曦见到王婉玉，压着心里的恶心和恨意，学着以前欢喜的模样道：“太医都包扎好了，不去碰就不痛，姨娘，端嬷嬷实在太坏了，她如此欺负你，你怎就不跟曦儿说？曦儿最喜欢姨娘了，可半点见不得人欺负姨娘。” 王婉玉一头雾水，端嬷嬷深得相爷和杜若信赖，又忠心耿耿，她平日里都是远远避开的，并无太多交集，实在不知陈曦话里的欺负从何而来。 端嬷嬷也一头雾水，但相府就这么个宝贝女儿，她能怎样？再说了，她是仆，陈曦主，主要仆死，仆不得不死。 “姑娘教训得是。”端嬷嬷很是恭敬，不管错没错，先认错。 陈曦很满意她的态度，便依在王婉玉身上，倨傲的道：“端嬷嬷，你说你，姨娘是多么高洁的人，你为了坏她的高洁名声竟派王嬷嬷这个恶仆来伺候姨娘，坏姨娘高洁的名声，你说，你是何居心！” 指着端嬷嬷发作，却句句能致王嬷嬷于死地，她的态度令人有种身在云雾中的的感觉，稍微不动脑子便不知她到底对谁不满。 然而，在场的，除个别，大部分都懂。 “噗通。”王嬷嬷吓得跪伏在地，“姑娘，姑娘冤枉啊，奴婢哪敢坏姨娘的名声。” “哼，好你个刁奴，你的意思是说我冤枉你咯？”陈曦气呼呼的道，她还小，气呼呼的样子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但，端嬷嬷可是府上的掌事总管之一，除了大总管陈忠，陈家奴仆中她最大了，听了陈曦的话，端嬷嬷冷冷一扫，吓得王嬷嬷赶紧抱王婉玉的腿，“姨娘，姨娘救奴婢，奴婢万死也不敢坏您的名声啊。” 王婉玉更懵了，她不懂陈曦要做什么，嘴里说喜欢她，却要问罪她的贴身嬷嬷，且直接给王嬷嬷定罪，根本便不容任何人反驳。 陈曦不给王嬷嬷和王婉玉说话的机会，马上便问端嬷嬷，“端嬷嬷，听说您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最是懂规矩，今日这刁奴说我冤枉她，该怎么办！” “回姑娘，此等刁奴，冤枉主子，当拔舌发卖。”端嬷嬷是人精，哪儿不清楚陈曦话里的意思，肯定是这王婆子惹了姑奶奶不痛快，找茬来了。 不过，姑娘素来亲近婉姨娘，怕是今日帮着姑娘处置了王婆子，回头姑娘听婉姨娘撩拨又来问责自己。 心中虽有犹豫，但陈曦的话却令她不得不发狠，逼着她马上处置王嬷嬷，以弥补过失。虽王嬷嬷不是她派给婉姨娘的，但她终究是这相府后宅掌事嬷嬷，总脱不了干系。 再则，这王婆子明里暗里说夫人下贱，她早就看不惯了！若不是姑娘护着，王婆子早不知喂了多高的花草。 “来人，带走。”端嬷嬷一声令下，两名身强力壮的婆子便架着王嬷嬷往外走。 “姨娘，姨娘，姨娘救奴婢……”被堵住了嘴。 王婉玉终于无法坐视不理了，被端嬷嬷带走的人从未有回得来的过，王嬷嬷是她的管事嬷嬷，是心腹，培养一个能做事的心腹不容易，且她知道的事太多，不能被带走！ 思及此，王婉玉马上冲过去拦在王嬷嬷面前，她不走还好，一冲过去，陈曦本是依在她身上的，她一走陈曦便硬生生跌倒在地。 “疼！太医说要静养不能碰，摔了这么一跤，怕是手要废了。”陈曦边说眼角边飙泪。 “姑娘，我可怜的姑娘，手若是废了，将来可如何是好，相爷就您这么个女儿。” 陈曦愕然，翠儿竟如此聪慧？想来是她以前没注意，不过翠儿若不聪慧，不可能活到她死那一日。 “曦儿……”王婉玉知道轻重，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靠的就是陈曦的喜欢，如果陈曦不喜欢她，相爷根本不会看她一眼。 陈曦哪里理她，当即便晕了过去，翠儿见陈曦晕了，马上便哭喊起来，“太医，宣太医，我可怜的姑娘，这才刚刚好点，王嬷嬷，你这刁奴，都是你的错！” 突然而来的变故，王婉玉有点不知所措，以前陈曦不是这样的，就算受了委屈，在她面前也会为了形象强颜欢笑。 王嬷嬷更是直叫冤枉，但嘴都堵住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端嬷嬷瞄一眼翠儿，好苗子，而后厉声道：“大胆王婆子，你可知罪？先是破坏婉姨娘名声，又害得姑娘摔倒，姑娘的手若是好不了，看相爷夫人不扒了你的皮！” 王嬷嬷哀求的看着王婉玉，眼泪都落下来了，可王婉玉却放开了手站到一边，刚才她突然离开摔了陈曦，如果陈曦的手好不了，相爷会杀了她的。 这件事，必须有人负责。 王嬷嬷太了解自己主子了，她心如死灰，满眼绝望。琉璃院其他奴仆此时看王婉玉的目光变了变，这位清雅的贵妾原来不是菩萨心肠。 接触到其他下人的目光，王婉玉如坠冰窟，这是有人要害她！要破坏她的形象！ 杜若得知女儿摔倒，火急火燎的来，王婉玉想帮忙，杜若狠狠刮了她一眼，“关了这琉璃院！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出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章 又要闹笑话 杜若急坏了，眼泪叭叭的落，走路都有些踉跄，好在红绸和红月一路扶着才没跌倒。 “太医，快，去请太医来，快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今日不该去铺子，应该守着闺女，如果她留在府上，她的曦儿怎么会晕倒。 陈曦听到母亲压抑的哭声整颗心都要碎了，陈曦啊陈曦，你太不孝了，以前这样，现在还要这样吗？ 她缓缓睁开眼睛，恰好杜若的视线一直念在她脸上，见她睁开眼睛惊喜不已，“曦儿……” “嘘。”陈曦打断她的话，然后调皮的眨眨眼睛，还吐舌头，做出咬舌翻白眼的怪表情，又晕了过去。 “这丫头。”杜若不知说什么了。 半个时辰后，不但刘太医来了，陈伽年也回来了，还带来了一群同僚。 “怎么带那么多人回来？”杜若轻声问。 陈伽年瞥了一眼等在院中的同僚无奈道：“眼看马上便要到雨季，去年河道崩塌淹了几千亩良田，皇上担心今年又有洪灾，命我防患未然，今年的谷种还没解决呢，这些日子，皇上快愁疯了。” “那也不能带进闺女的院子来啊。”杜若面露不悦。 陈伽年更是无奈，“听说曦儿病了，他们非要跟来看看，夫人放心，只是在院子里而已，不会进来，曦儿怎么突然晕过去了，方才刘太医还找我禀报说已无大碍。” 杜若又瞥了一眼各忙各的侍婢，悄声道：“能有什么事？刚才还冲我眨眼睛呢，怕是你这闺女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你也知道，她这性子突然喜欢一个人，突然不喜欢一个人，不定得很。” 陈伽年晓得女儿无事便放心了，再去看躺在床上，脸色微红的陈曦，便什么都明白了，“老刘，如何？”他沉声问。 “回相爷，方才下官便叮嘱姑娘要静养，千万不可磕着碰着，这下好，伤口撕裂，这手……”他脸色苦涩，欲言又止。 杜若与陈伽年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数，刘本奎在太医院十几年，太会说话了，这话里意思多变，随主人喜好解释，想快点好容易，想一病不起也容易。 “相爷，您看？”依刘本奎的意思，女孩儿还是不要传出重病此类的消息，传出去日后不好寻婆家。 陈伽年为难，用目光询问杜若，杜若也觉得女孩儿还是莫要传出重病之类的传言，尤其是手，传出去确实影响婚事，若被有心人利用，说她女儿手废了，就不妙了。 “曦儿，可好些了？”她凑过去用丝帕给陈曦擦不存在的细汗。 陈曦将所有对话全都听在耳里，其实她的手臂不过是伤了皮肉，不碰真心不痛，不过这一次不给她们一个教训，她心中的那口气难以下咽！ 但，她转念一想，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不值得。 思及此，她缓缓睁开眼睛，“爹，娘，曦儿没事，你们不要怪姨娘，都是王嬷嬷的错。” 陈伽年叹了口气，“曦儿无事便好，你放心，爹现在便下令处置王嬷嬷不会怪罪王氏。” “谢谢爹，爹对曦儿太好了。”她眼眶含泪，想起往日的一桩桩一件件，每一桩每一件，都是爹爹和母亲的好，是她太不孝，不听话，他们这样的人家，其实应该找个上门女婿的。 爹只有她一个女儿啊。 “相爷，顾相来了。”长随陈铎的声音传来。 “爹，曦儿没事，马上就能好起来，爹去忙正事吧。”陈曦闻言出言打断陈伽年的到嘴边的话。 陈伽年摸摸她额头，“乖乖吃药，爹过会再来看你。” “快去吧。”杜若虽是内宅女子，可她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杜老太爷年迈，杜家所有生意都是她在打理，自然知道如今朝政不稳，又天灾不断，这相爷是忙得脚不沾地。 刘本奎见相爷离开，他也提了药箱揖礼告辞，“夫人，下官去配方子。” “有劳太医了，红绸送太医。”杜若举止有礼，虽然不及王氏温柔似水淡雅如菊，但那份大方干练，却甩她几百条街。 刘本奎颔首离开，一下子房中便只剩下心腹了，端嬷嬷关了王嬷嬷也过来禀报，陈曦听屋中动静少了偷偷睁开眼睛。 恰好撞上杜若含笑宠溺的视线，她马上咧嘴给出个大大的笑容，“娘~~~” “你啊，吓死娘了，你爹正在皇上跟前办事，被你这一晕叫回来，带了一屋子大人，你爹又要被笑话了，下次不可如此胡闹了，知道吗？”杜若话虽严肃，可眉眼间半点指责也无。 陈曦乖巧点头，“知道了娘，曦儿知道，爹和娘最是疼曦儿。” “咱们姑娘也懂事了，夫人您不知道，刚才姑娘拿回了那如意红珊瑚，还有那套苏州送来的雕金菊银壶，还有扇面孔雀屏风，那些可都是夫人您的东西。”红绸扬眉吐气的道，说到激动之处，就差没手舞足蹈了。 “还有那王婆子，可算是落在咱们手里了，夫人，您说，那王婆子怎么处置！”端嬷嬷受红绸情绪感染，也激动得眼眶起氤氲。 杜若心里像是被汤婆子熨过了似得，暖烘烘的，只是问起王嬷嬷如何处置，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陈曦脸上。 全府上下都知道，相爷唯一的女儿最是喜欢琉璃院，将婉姨娘当亲娘，婉姨娘身边的人也是亲厚得很，大把大把的赏钱发下去，很是大方。 红绸和端嬷嬷习惯了关于婉姨娘的事看陈曦脸色，也紧张的望向陈曦，期盼她不要又把外人当亲娘。 陈曦心中内疚无比，如果这不是梦，如果这是梦，不管是不是梦，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利用了，更不能伤害母亲。 “刚才端嬷嬷不是说拔舌发卖吗？爹也说要处置呢。”她脸上表着无辜的表情。 “姑娘，姑娘，您太好了。”翠儿还小，神情外露，得了陈曦的话，她顾不得礼仪尊卑跳起来，满脸欢喜。 杜若也哽咽笑着，眼眶赤红，开心得都不去怪罪翠儿没大没小，多谢菩萨点拨，点醒了她女儿。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章 作死 相府是御赐宅院，占地极广，横跨北大街大片地域，陈曦一家三口住正院，而王家住边上的西院，周家住北院。 陈伽年领着下属同僚往书房去，顾相顾家措已候在书房了。 在大齐，崇新帝称陈伽年和顾家措为双佳相，还在私塾里念书的学子们称两人为南相北相，南相是顾家措，出身江南诗传世家。 许多文人墨客私底下还议论，说南相仁，北相善。此处说的仁是仁政，不是仁慈，而善，是善治，不是善良。 陈伽年走得飞快，雨季将至，许多地方要开始农耕，水要开始治理，种子也得想办法，不然可以预见未来几个月将饿殍遍野。 “相爷！”长随陈铎的努力压低声音，“相爷，不好了！” “怎么？”陈伽年整颗心也提了起来，顺着陈铎的目光看去，两手一拍，“作死！” 陈铎心想，可不是作死吗！ 陈伽年停住脚步，身后一群下属差点撞到他背上，好在都是有眼力见，也纷纷停下脚步，顺着前方看去。 顿时，十几号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心道不妙，撞见相爷丑事了，虽然心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但心下好奇，便偷偷看。 此时，顾家措背着手站在书房门口，在书房门口有个小亭子，亭子里有茶具，此时一曼妙婀娜的女子正在给顾相沏茶。 正是王家王婉玉的亲妹妹王婉蓉！ “顾大人，小女子新学了一道茶汤，颇有提神醒脑之功效，大人日理万机忙于政务，小女子想该是能帮上大人。”王婉蓉的声音轻柔，犹如温顺的小猫。 陈伽年气得脸色铁青，顾老贼一有机会有拿规矩来说事，这回不知要如何嘲笑自己了。 顾家措面无表情，背着手，仿佛在看天边的流云，王婉蓉跟他说话，他淡淡的恩一声。 “大人，此种茶汤放了盐、葱、姜、桔皮、薄荷，听说大人出身江南，想来对这桔亦是了解，桔生津止渴，和胃润肺。只可惜季节不对，不过大人放心，桔皮是去年新收的，一直存放得极好。” 她说得头头是道，陈伽年身后的下属们想，看来是花了些功夫，此茶汤虽能提神，但味道极怪，如今许多世家早已弃了此款茶汤。 顾家措听了半响，突然转头，像是刚看到陈伽年似得，惊道：“陈大人，你可算来了，让老夫好等。” 半分没提王婉蓉，提还好，陈伽年还可辩解一番，说不是他的安排，但人家提都不提，解释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伽年那个有苦说不出，只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婉蓉。 顾家措年过五旬，不过年轻时据说风神俊逸，故此老了也不曾邋遢难看，又收拾得好，精神抖擞，微微一笑，跟山中神仙似的。 当然，外形上，他略逊陈伽年，但人家位高权重啊，人家出身世家，人家是世家之首。 这一点，在王婉蓉眼里甩陈伽年一百条街！ 被瞪了一眼，王婉蓉虽不服气，但还是怕的，陈伽年自带威严，被瞪一眼，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大人久等了，顾大人请。”陈伽年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婉蓉站在亭子里，一直屈膝，眼眸顾盼生辉的瞧着流水的官员进入书房，走在后边的这青年不错，可惜官位低了点，不过可以给三侄女留着，他旁边的那男子样貌端庄举止大方也很不错，可以给二侄女留着。 至于她，当然只有顾相才配得上，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懂茶道，三姐比她差远了，三姐那样的人都能配陈伽年，她自然要配出身更高的顾相。 王婉蓉回到西院，王婉蓉直接去找王老夫人，“娘，刚才年哥儿瞪我。”她撒娇道。 “他是做了丞相，便忘了咱们王家的养育之恩，当年若不是你爹好心给他一口饭吃，哪来现在的泼天富贵？没良心的东西。”王老夫人心疼的搂着自己的小女儿，对陈伽年极其不满。 王婉蓉心满意足，开心的靠在王老夫人的怀里，“娘，年哥儿不敢，他还要做丞相呢，敢忘恩负义，咱们让他身败名裂，让皇上砍他脑袋。” “哼，量他也不敢。”王老夫人一想到在陈曦院里的情形就来气。 这刚气完，便有侍婢慌慌张张来禀报，“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放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你才不好了呢，我娘好好的！”王婉蓉大怒，面色阴冷的呵斥。 来禀报的侍婢吓了一跳，噗通跪在王老夫人面前，“夫人，三姑娘……三姑娘不好了。” “玉儿怎么了？”王老夫人担心得坐直，面色阴沉，“你说，是不是那杜氏又欺辱玉儿了？” 侍婢重重点头，“老夫人，三姑娘被禁足了，王嬷嬷，王嬷嬷也被发卖了。” “什么！”这回王老夫人坐不住了，她猛的站起来，龙头拐子跺得啪啪响，“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杜氏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就知道陈家都是一窝子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先欺负我蓉儿，又禁足我玉儿，他们想怎样？是不是要作死我老婆子才甘心！忘恩负义的东西！” 王婉蓉扶着王老夫人，一脸义愤填膺，“娘，不能让杜氏这么作践三姐了，咱们书香门第的贵女，岂是她一个低贱商户女可以随意禁足的？自古便没有这样的道理。” “是啊老夫人，三姑娘多玲珑剔透的人，却要委屈做妾，奴婢看着这心就想被刮了般痛。”王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周嬷嬷道。 王老夫人也觉得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做妾？但以前陈伽年还未走仕途时便娶了杜若，她多次让陈伽年扶正王婉玉，让杜若下堂，但陈伽年都拿仕途来吓唬她。 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妥协了，他陈伽年都权倾朝野了，扶正她女儿还不能了？她就不信扶正书香门第的贵妾，下堂商户贱女，还能丢官？ “大爷呢？”她寒声问。 这回周嬷嬷很有眼力见的没有接话，而是王婉蓉无所谓的道：“应该出去喝酒去了。” “给我叫回来！妹妹都被人欺辱了，还喝酒！”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 伺候的人选 陈曦在王家全京城花街柳巷寻人的空档美美的睡了一觉，手上的伤口有点痒，不过不碍事，她可以忍受。 “姑娘，您醒了，外边天可好了，咱们出去走走？刘太医说您要多走动，才好得快。”翠儿说罢还挑眉抛媚眼。 陈曦轻笑，这样的翠儿真好，活泼可爱，不是在佛堂那个只会盯着天空发呆的行尸走肉。 洗漱后，陈曦打算好好看一看十多年前的家。 走着，她随意道：“翠儿，母亲让何人去伺候婉姨娘？” 翠儿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眼眸小心翼翼的瞅陈曦，“姑娘，夫人说您也该学着管家了，不如从婉姨娘院子开始，这伺候的人由您来定。” 陈曦哪能不明白，母亲这是怕惹她不开心。 “既然要学管家，你去叫端嬷嬷来，让她带上咱们府里的下人名册。”陈曦就近在院子亭子的石墩上坐下。 翠儿示意身后跟的二等丫头云雨去请端嬷嬷，又吩咐云霞和云彩给陈曦端来茶点。 端嬷嬷来时，陈曦正在吃莲子糕，“奴婢给姑娘请安，姑娘安好。” 陈曦偏头看她，端嬷嬷手里捧着名册，恭敬的躬身在于不远处，“坐。”陈曦示意。 端嬷嬷是府上内宅的总管嬷嬷，很得脸面，陈曦让她坐，她也没有扭捏，大方坐下，“姑娘，这是名册，您先看看，何处有疑问问奴婢便是，夫人交代，定要好生教导姑娘。” 陈曦点点头，慢慢翻看册子，眉头皱得很紧，看得端嬷嬷心浮不定，姑娘脾气坏，喜怒无常，莫不是后悔处置王嬷嬷了罢？ “嬷嬷。”冷不丁陈曦唤了声。 端嬷嬷忙应，“奴婢在。” “我记得王祖母身边有个周嬷嬷，怎没记录在案？”陈曦像是不经意间才发现的般。 其实，她早就心里有数了，当初便是这些人害得父亲在朝中举步维艰，被人诟病，什么排除异己，什么收受贿赂，什么买卖官爵，什么逼良为娼，什么强抢民女，这一条条一桩桩，随便拿出一条都够父亲脱一层皮。 好在崇新帝信赖，这才保住了陈家几十年平安无事，但到了承泰帝时，满朝文武群起而攻之，承泰帝不如崇新帝有魄力，他顶不住压力，父亲终于被拉下台，还被按上了谋权篡位的罪名！ 既然她回来了，那么这些寄生虫，休想再害她父亲一分一毫！ “姑娘，咱们是陈家，王老夫人身边的周嬷嬷是王家的人，不归咱们管，那王婆子也不是奴婢派去的，是婉姨娘自个的陪嫁。”端嬷嬷道，小小为自己辩解了一下，不过说起王家，她就生气，当年王老太爷虽说是给相爷饭吃，但相爷一直在王家当长工，又不是不干活！ 就算是不干活，王家养着，但这些年给王家的还算少？先不说王家老宅那千亩水田，也不说相爷斥资修葺王家老宅祠堂，更不说相爷为她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要了官职。 就说相爷将他们一家子接入京城侍奉养老，还允许周家白吃白喝白住，哪一条对不起她王家了？ 对相爷有恩的王老太爷早死了，还是相爷出银子，出人，修的陵墓，又不惜欠人情请京都鸿儒赵帝师给王老太爷撰写碑文。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是她亲儿子做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嬷嬷不必将我在琉璃院说的话放在心上，我素来喜欢婉姨娘嘛，为她的名声保驾护航是应该的。”说罢话锋一转又道：“对了前几日长公主送我果子，我还没去谢恩了，翠儿，给我更衣，我要入宫。” 端嬷嬷赚了一肚子气，她此刻好想点一点一直糊涂的姑娘，您醒醒吧，王家恨不得生吞了咱们陈家，您莫要当人家是亲人，人家可没当您是亲人！ 但陈曦转变得快，她还没说，陈曦便站起来了，翠儿虽欢脱，但哪儿敢真的忤逆陈曦，忙不迭伺候陈曦回去更衣。 陈曦手里抱着名册，也不递给端嬷嬷，直到更衣进了入宫的马车也都没放下。 崇新帝很有儿子命，上头十几个儿子，这才生了个女儿，与陈曦一般大，也八岁，很是受宠，封乐安公主。 “陈曦，你可算来了，你不来我都要闷死了。”李乐安嘟囔着嘴，对陈曦这么久不去找她玩很是不满。 在这京城，大家都往贤良淑德温婉端庄方向发展，唯有陈伽年说：“咱这样的人家，女儿开心就好，学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工女红。” 崇新帝听了觉得颇有道理，两人又是同时候添的闺女，便在宣政殿里议起了育儿经，“朕老来得女，自然她要什么给什么。” 于是，这京城，宫里有个无法无天乐安公主女霸王，宫外有个喜怒无常丞相独女女霸王。 原本两个霸王应该是一山不容二虎的，但宫里这个妃子说：“公主，您不能这样，女子要注意仪度，走路莫要发出声响，笑要不露齿，方不辱皇家凤仪。” 宫外，诸世家贵女们更是崇尚妇容妇德女工清雅不俗，这清雅不俗陈曦是极喜欢的，但这妇容妇德何其苛刻，莫说那些苛刻的规矩，就让她整日里笑不露齿走路无风，岂不是憋死？ 于是，本不该和睦相处的两个霸王，便成了难友。 “公主，我病了，太医说手差点废掉。”陈曦在李乐安面前也是没大没小的，公主卧着，她也卧着，公主坐着，她也坐着，公主吃果子，她也吃。 再次见到乐安，陈曦心情复杂，乐安命也是苦的，喜欢赵楠靖喜欢成那样，赵楠靖却死在了西北，乐安为给他报仇甘愿和亲，最后听说死的时候尸首都没有保全，被狼撕烂了。 “你病啦？我以为你是装的呢。”李乐安忙拉过她的手查看。 陈曦失笑，她是公主伴读，两人经常为不念书而装病。 “其实有点装。”陈曦实话实说，还揶揄一笑，不过很快又皱眉，“母亲让我学管家，怎么办。” 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将册子往桌子上抛，“公主，你给我出出主意。” “啊，你娘啊。”李乐安有些为难，她虽然胡闹，但却很敬重母亲，她母亲出身不高，虽然生了她从美人破格升到了四妃，但在宫里的日子依然很艰难。 要说她唯一不喜陈曦的地方便是陈曦不亲近亲生母亲。 陈曦知道，以前便是这样，两人因为母亲的问题渐行渐远，既然回来了，就绝不会放弃这段友情。 “公主，我府上的下人们好奇怪，王祖母身边的周嬷嬷竟然不归我娘管，端嬷嬷说周嬷嬷是王家的人，不是陈家的人，既然住在相府怎就不归陈家管？” “你说这合不合理？我记得圣上说国就是国，不可有国中国，国家国家，我寻思着道理一样，家便是家，哪能家中还有家。”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章 棘手问题 陈曦还好，有二十多岁的智慧，但李乐安才八岁，这个问题难住她了，“不如咱们去问父皇吧。” 她想到便站起来拉着陈曦往外走。 此时崇新帝正与五位相国在宣政殿里商议国事，“要银子没银子，要人没人，朕要你们何用！”年过五旬的崇新帝脸色铁青，就差没摔奏折了。 五位丞相，年纪加起来三百多岁了，个个低头大气不敢出，生怕出声了皇上点名让他解决银子和人力的问题。 “皇上，公主殿下来了。”大内总管刘坚的声音及时救下五位丞相，他们集体在心中松了口气，并夸公主殿下真是可爱。 “宣。”崇新帝看着眼前几个老货，心里能有多不痛快就有多不痛快。 宣政殿大门打开，陈曦跟在李乐安身后步入玉石铺就的大殿，她像往常一样，昂首挺胸，没有低着头看脚尖唯唯诺诺。 “父皇，陈曦有事要问您。”李乐安将陈曦推到崇新帝面前，完全没想过陈曦是臣女，哪能跟她一般放肆。 陈曦规规矩矩的下跪行礼，“臣女陈曦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崇新帝对陈曦印象很深刻，阿年的独女，他女儿的伴读，‘为虎作伥’的女纨绔。 “免礼免礼。”崇新帝看到女儿整颗心都软了，方才的郁气也暂时压下，牵着李乐安的手坐在龙椅上，面色亲和。 陈曦谢恩后站起来，又冲陈伽年唤了声爹，陈伽年很放心女儿，完全不像其他大臣，儿女见皇上也要大惊小怪战战兢兢，皇上哪有那么残暴？ “恩，有什么话问皇上就快问，皇上还有朝政要处理。”陈伽年叮嘱一句。 陈曦点点头，很乖巧的道：“知道了爹。” “你别拘着，曦丫头有什么话，说，朕先恕你无罪。” 崇新帝这话引得另外四位丞相吃味不已，昏君，就知道宠幸佞臣！ 陈曦自是无法理心里骂昏君佞臣的四位丞相大人，她掂了掂嗓子道：“皇上，今日母亲让臣女学管庶务。” 她说罢将名册往皇上的龙案方向一递，刘坚马上接过呈到崇新帝跟前，崇新帝不懂陈曦要问什么，名册也没翻看，只静静的听。 “臣女看了名册，哪知名册上没有周嬷嬷的名字，就问端嬷嬷，端嬷嬷说周嬷嬷是王家的人，不是陈家的人，住在相府怎地就不是陈家的人了，臣女好生不明白，还望皇上解惑。” 陈曦满脸困惑，至于国中国这样的话是不敢再说了，崇新帝可不是昏君，诸位丞相也是成了精的。 崇新帝听了半响有些明白，只是这嬷嬷来嬷嬷去，他也不认识，便问陈伽年：“怎么回事？家里这么乱？” 可不就是乱，这些人都是陈伽年下台的根本因素之一！ 陈伽年还未说话辩解一番，顾家措便悠悠道：“陈大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恩，顾爱卿说得对。”崇新帝接话，说得很随意，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他不需要完美无缺的陈伽年，他需要能干事，缺点也明显的北相，方好施展帝王之术。 另外三位丞相也纷纷点头附议。 “是，臣失职。”陈伽年态度诚恳认真，承认起错误来，很是娴熟。 崇新帝点点头，又皱眉，目光一扫，“诸位爱卿以为朕该如何答曦丫头。” 顿时，四位丞相低头了，片刻后，乃是顾相，他拂袖揖礼道：“皇上，陈大人的家事，我等外人怎好多言？” “是啊皇上，臣等均是外人，如何处置，还得看陈大人。”三位老狐狸再次附议。 崇新帝最讨厌这踢蹴鞠似得将问题踢来踢去，心中不悦，但不动声色，目光落在陈伽年身上，“陈爱卿觉得呢，这是你的家事，你来说。” “臣以为家事不该拿到宣政殿来说，臣教女无方，还请皇上恕罪。”天下人皆知他是王家的养子，陈曦问的问题虽只是浅显的下人管理权，但隐射了一个极其严重的现象，在人情阡陌的氏族社会，外人眼中他自是与王家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但作为男子，又贵为丞相，早已具备自立府门的资格。 按理说这个问题好解决，如果王家还有世家真正的清雅高洁，自然不会挟恩图报，那么便没有这些麻烦，但偏偏王家是那挟恩图报的，故此又衍生了方案有二。 方案一，所有人归杜氏管，王陈两家合二为一，王家定是不肯。 方案二，所有人归王老夫人管，两家合二为一，杜若定是不会同意。 两人不同意其实没关系，他可以请旨，在不会危害到皇上仁君名声的情况下，这道旨意还是下得去的。 但！不管谁管家，两家合二为一后，真正伤害的人只有他的妻女和岳父。 杜老爷子和他一样，一生只有一个女儿，将来杜老爷子百年后杜家一切都是陈家的，也就是陈曦的，如果让王家并入陈家，或者他改姓，那么这一切都将是王家的。 养育之恩大如天，没错，但他不能拿妻女的东西去还这份养育之恩。 至于将王家赶出相府，是不可能的，只要王家人不肯走，谁也不能说赶走的话，养育之恩大如天！ 崇新帝也知道陈伽年的情况，点点头，只是他刚才还恕陈曦无罪，让她大胆的问…… 陈曦知道皇上为难了，父亲也为难了，但她才不为难，不等崇新帝说话，她便脆声道：“顾相，您又没在我们家住过，您怎么能乱说我们家乱呢，我们家才不乱，所有东西都摆放得可整齐了，皇上您说是不是？” “恩，确实很整齐，朕去过。”崇新帝点点头，还给陈曦一个赞许的笑容，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替君分忧，完全忘了说陈家乱的是他。 顾家措语塞，拿眼瞧崇新帝，崇新帝悠悠的瞟了他一眼，他忙低头，还是不要喊冤的好，皇上还等着找人给他去当靶子呢！他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去当靶子！ “皇上英明，可皇上，臣女还是不明白，周嬷嬷是不是我们陈家的人，归不归臣女管？母亲让臣女管庶务，才那么点人，好没意思啊。”她苦着脸，倒像是来诉苦的，觉得手底下的小兵太少了。 崇新帝失笑，“你啊你啊你，要不要朕赐你几个宫女？” 皇帝想着，王家这个棘手问题还是留给陈伽年去头疼吧，他不可多说不可多谈，一个不好有人说他无视养育之恩不是仁君就麻烦了，毕竟读书人的笔能生花，有的花还有毒。这些年他为了百年后史书工笔能有贤明仁德的名声做了许多努力，不能临老了晚节不保。 既然嫌管的人少，给几个宫女，此事便算揭过。 陈曦知道不能得寸进尺，马上便装作欢喜的模样，开始蹬鼻子上脸，“皇上，臣女要那种有经验的老嬷嬷。” “年轻的朕还舍不得给你呢。”崇新帝松了口气，这丫头好在没继续纠结刚才那个问题，不然不好糊弄。 陈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待出宫的时候，身后跟了四个年过四十的老宫娥，以及慧妃赏赐了一些胭脂水粉金银玉器绸缎等。 “姑娘，四个嬷嬷……”端嬷嬷看到四个宫里出来的姑姑们有些为难，这要如何安排？ 陈曦撩了一眼四个提前出宫的宫娥，不在意的道：“婉姨娘那儿不是少了个王嬷嬷吗？我那般喜欢婉姨娘，四个嬷嬷边去伺候婉姨娘吧。” 当王婉玉看着陈曦竟派四个提前出宫的宫娥，在宫里人称一声姑姑的嬷嬷过来伺候她，她一口气没喘过来厥了过去。 宫里出来的，人称一声姑姑的嬷嬷，哪一个不是像端嬷嬷那样是一院乃至一府的掌事嬷嬷，伺候她？她伺候她们才对！ 王婉玉刚晕倒，王老夫人恰好过来，准备叫上女儿一道去逼迫陈伽年，哪知脚才进门便看女儿晕了过去，“我苦命的玉儿呀，你的命怎么那么苦，杀千刀的商户贱人作践我女儿。” 别看她年纪大一把，哭天喊地的震耳欲聋，随时随地明目张胆栽赃嫁祸杜若的本事也越发炉火纯青。 四位刚来的嬷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陈相这府里特忒乱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章 闹 王婉玉晕倒，王老夫人哭天喊地，很快便闹得人尽皆知，住在北院的周家也得了消息，乌央乌央一群人簇拥着王老夫人到了正院。 翻年了，杜若在铺子忙活，去年洪灾过后，许多佃户反应没有种子，田埂和沟渠也都要重新清理修整，她最近都在处理这件事，故此陈曦进宫后她便出门了。 而陈伽年此时也在宫里商议民生问题，杜家庄子的事倒是好解决，杜家是京都首富，但朝廷就没那么好解决了，一国民生问题，崇新帝和几位丞相一连商议了数天都没得出个圆满的法子。 故此，此时正院只有陈曦一个主子，门房知道此时相爷和夫人都不在，只有姑娘一人，而王家和周家的人乌央乌央的，便存了心要拦住，姑娘还病着呢，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对姑娘怎样。 “狗奴才，让开！”说话的是王老夫人的大儿子王益安，比陈伽年还要长几岁，大腹便便脑满肠肥，一身华丽的绸缎批在他身上，直让人替那上等缎子叫屈。 门房知道王家对相爷有养育之恩，平日里夫人也交代了，他们给相爷一口饭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养着他们也无事，杜家有的是银子。 但养着是养着，可不代表他们就是王家的狗奴才！虽不敢反驳，步子却也一步不挪，死死的挡在门口。 “狗奴才，我大哥叫你们让开，你们耳朵聋了吗？还是你们瞎了，没认出我祖母？竟敢拦老太君，好够胆！”王婉蓉怒道。 门房也是有脾气的，听了王婉蓉的话冷哼一声，“王姑娘，这一声老太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称的，您大哥可没拜相！” 在大齐官员母亲统一称呼有别于其他朝代，因一个君字，这太君二字便显贵，四品以上官员母亲，除了诰命还要有国字封号的才能统称老太君，譬如秦国夫人此类，若没有，便只能普称夫人。 在本朝，有国字封号的官员母亲便只有五位丞相的母亲和几位皇室宗妇，陈伽年生母早逝，皇上倒是追封了，但她也享受不到老太君的尊荣。 王老夫人身上的诰命是陈伽年讨来的，但也不足以称一声老太君，因为并无国字封号，故此只能普称老夫人。 “养恩比生恩大，这封号本便该是我娘的，你个狗奴才懂什么？”王益安不耐烦的道，“你们是让还是不让？” “生恩养恩哪个大，我不懂，但我懂皇恩浩荡皇命如天，皇上追封的是咱们陈老夫人，可不是什么王老夫人周老夫人。”门房也不示弱。 “狗奴才，竟然诅咒我娘，来人啊，给我打！”王益安挽袖便指挥他身边的人冲上去，他粗胖的手虚浮无力，眼睛因饮酒过度而水肿，显得无神空洞，不过指挥奴才打人却是很有力气，声音震耳欲聋。 门房只有两人，哪里是对手，很快便被擒住了，“王益安，这里是相府，你竟然敢动手！” “在自己家教训狗奴才，皇上来了本官都是有理。”王益安倨傲的道。 陈曦得到消息紧赶慢赶，赶往远门处，却还是晚了，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涌入正院。 “去，叫杜氏滚回来，还有年哥儿，都给我叫来。”王老夫人往前厅主位上一坐，老佛爷似得。 “祖母，谁惹您生气了？”陈曦进入前厅，脸上带着笑，“曦儿给诸位叔伯请安。” “曦丫头，你来了好。”王老夫人伸手拉陈曦，“你婉姨娘要被欺负死了。” 以前每次王老夫人这般说，陈曦都会很心疼王婉玉，然后闹得不可开交。 陈曦装作懵懂的问：“婉姨娘怎么了？谁欺负婉姨娘了？” “还有谁？还不是你那个商户母亲？”王老夫人语气轻蔑满脸鄙夷，很是看不起杜若。 陈曦以前一听母亲又欺负婉姨娘瞬间就冒火，觉得母亲那样粗俗的人怎么能欺负婉姨娘那么高雅的女子！ 不过，现在她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祖母，我娘是怎么欺负婉姨娘的？”陈曦淡淡的问。 “这……”王老夫人一时语塞，以前陈曦从来不问的。 “曦儿，你不知道，你那个商户母亲没规矩还恶毒，竟然禁足三姐，刚才母亲去看三姐，三姐已经晕倒在地上啦。”王婉蓉愤愤不平的道，半点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多过分。 当着孩子的面说孩子的母亲恶毒没规矩，呵呵，陈曦啊陈曦，你以前是被什么蒙了心！竟然觉得这一家人高雅脱俗！ “母亲禁足婉姨娘是因为我在琉璃院摔了，手痛。”陈曦抬起手递到王老夫人眼前，“祖母您看，太医说差点废了呢。” “那也不能禁足三姐啊，是你自己不小心，关三姐什么事？刚才三姐还晕倒了呢。”王婉蓉接话，又说：“你娘还发卖了王嬷嬷，曦儿，王嬷嬷最是疼你了，你不能不记王嬷嬷的好啊。” “恩，我都记得呢，可我更喜欢婉姨娘，王嬷嬷竟然玷污婉姨娘的名声，我让人发卖的。”陈曦依旧懵懵懂懂的样子，“奴婢对主子好不是应该的吗？” 王婉蓉被堵得一时无言以对，正院的事她们打听不到，正院的下人嘴巴都很严实，她们哪里晓得是陈曦做的主，都以为是杜若借机打压呢，就算打听得到，她们也不信陈曦会站在杜若那边，以前每次都站在王婉玉这边。 “三姐晕倒，总不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吧。”王婉蓉终于找到了点思路，牵强的道。 “对，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三妹晕倒，总不是王嬷嬷的错。”王益安帮腔，满脸横肉，怒气横生，半点找不到世家公子该有的飘逸风雅。 陈曦像是这回才注意王婉玉晕倒般，满脸担心的询问，“婉姨娘没事吧，请太医没有？婉姨娘都晕倒了，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她说罢提裙就往琉璃院跑。 王家和周家来的人都面面相觑，今儿曦姑娘不对劲，不过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陈曦跑出去，还未到琉璃院，陈伽年和杜若也都相继气喘吁吁的到家了，两人都应该是骑马跑回来的，不然不会那么快。 看到陈曦活蹦乱跳的两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曦儿。”杜若唤了声。 “爹，娘，婉姨娘晕倒了，我刚派从宫里来的四位嬷嬷去伺候她，她就晕倒了，肯定是嬷嬷伺候不周，咱们把四位嬷嬷退回去吧。” 陈伽年头疼，皇上赏赐的，就算再不好也要当做是好，哪能退回去。 四位嬷嬷初来乍到，饶是再处变不惊也吓了一哆嗦，退回去还有活命的机会？ 噗通一跪：“相爷饶命，奴婢们刚踏进院子说明来意，婉姨娘便晕倒了，实在是不关奴婢们的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章 最喜欢 王老夫人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追出来，刚想发作，听了四位嬷嬷的话，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了。 皇上赏赐的！她能说什么？说皇上赏赐的人害了她女儿？ 自然不能说，所有的过错只能推到王嬷嬷身上，可王嬷嬷又不是杜若安排的，是她以前的陪嫁。 顿时，王老夫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无力感。 不过，这只要有心害人，那么必然有千万借口，王老夫人面对陈曦还收敛点，对上杜若，那是使出浑身解数。 “杜氏，是不是你买通了王婆子暗害玉儿？这些年玉儿都不曾生过一男半女，如今又突然晕倒，定是你使了手段，发卖了王婆子死无对证，你好恶毒的心肠！”王老夫人一步冲到杜若面前，龙头拐子指着杜若，随时能打在杜若脸上。 陈伽年将杜若拉到身后，无奈又难堪的道：“母亲，您说什么话，若儿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事？” “你别护着她，不要以为没了她，曦丫头就没了娘，曦丫头更喜欢玉儿，我今日便做主将玉儿扶正，曦丫头养在她跟前学规矩，这个贱妇你休了，让她回杜家，商户女，没规矩不知廉耻，要不得。” 王老夫人面色铁青，眼神冰冷，一副任何人劝都不会听的样子。 陈伽年气得脸色通红，但既叫了声母亲，他是真心想侍奉王老夫人终老，“母亲，您别说话一口一个贱妇，一口一个商户女，这个家里里外外吃穿用度哪一个不是若儿在操持，就算没有功劳，她也有苦劳，更何况还孕育了曦儿，更没大错，怎能休弃？” “没错？无儿便是错！整日里抛头露面便是错，你什么身份，咱们王家什么身份，怎能容一个整日抛头露面的儿媳？今日说什么老身都不会妥协，你休也得休，不休也得休！” 王老夫人唾沫横飞，恨不得将杜若打死在眼前。 “年弟，娘岁数大了，你能顺着便顺着，何苦与娘对着干？娘也是为你好，如今你贵为丞相，大权在握，深得皇上信赖，你的夫人怎能是商户贱籍的女子？你的夫人本便该是三妹妹那样的书香门第之后，不是哥哥说你，哥哥也是为你好。”王益安一副长兄如父的样子，说得语重心长。 陈曦慢慢走到父亲身边，伸手牵住母亲和父亲的手，两人的手都已经开始颤抖，这样的逼迫不是一两次了。 “扶正婉姨娘啊，那感情好，我本来就喜欢婉姨娘，她能被扶正真是太好了，但别人家不都是妾要扶正必须得有儿子吗，婉姨娘不但没儿子，连女儿都没有呢。”陈曦疑惑的问，她声音清脆，咬字清晰，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母亲，连曦儿都知道的道理，您为何揪着不放？今日若儿无错我休弃了她，明日御史弹劾，后日您就能去天牢看我了！”陈伽年故意将事情说得很严重。 王老夫人跺着龙头拐杖，“你别拿官位来吓唬老身，你以为老身不知你权倾朝野，扶正书香门第身份更高的贵妾为妻，下堂商户贱籍原配，能有什么错？” “当然没错啦，祖母说得对，我爹权倾朝野，休了我娘也不会被怎样，但我觉得我爹肯定会被贬，贬去云南？黔州？还是西北，京城我是呆腻了，去其他地方住几年也是好的，爹那么孝顺祖母，肯定也带祖母和各位叔伯去，我们一家人是不会分开的。” 陈曦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像被贬失去观光般，天真烂漫得陈伽年没了脾气。 杜若听了半响，心里暖暖的，她的女儿口口声声说更喜欢婉姨娘，却每一个字都是在为她说。 王老夫人不觉得事情会这般严重，但王益安可是走了仕途的，陈伽年有多少政敌他虽不是特别清楚，但也了解五六分，如果真休了无错的杜氏，扶正无子的三妹妹，官位不至于丢，但肯定会被贬。 陈伽年这些年政敌遍布，若真被贬了，想要回来就不容易了，更何况，他一点不想离开京城。 “娘，算了，为了年弟的仕途放过杜氏吧。”王益安及时阻止了王老夫人，“待三妹妹生了儿子再说。” 王老夫人看着陈伽年铁青的脸，心口堵着气，又听儿子这么说，就更气了，跺着龙头拐杖怒道：“此事，你尽快给我解决了！” 陈伽年不说话，王老夫人得不到回应，她的眸子令人看了如坠冰窟。 “祖母，您做什么这么生气？是不是周嬷嬷伺候不周？曦儿替您找皇上再要几个宫娥来伺候您，皇上圣明贤德肯定会同意的。”陈曦再次懵懵懂懂，一副无知的样子道。 王老夫人原本想跟陈伽年说四个嬷嬷的事，被发卖的王嬷嬷是她的心腹，这些年王婉玉身边的人都是她的心腹，突然多了四个嬷嬷，她就更难插手正院的庶务了。 但…… 陈曦又说了，“我最喜欢婉姨娘了，也喜欢祖母，喜欢谁就要给谁最好的，给婉姨娘四个嬷嬷，给祖母八个好不好？如果祖母和婉姨娘不要，日后曦儿再也不送东西了。” 说着，小嘴还嘟囔，一副伤心的样子。 “曦丫头乖，既是你给的，想必婉姨娘会很开心，虽然祖母很想要，但臣子哪能随便找皇上要赏赐，不懂事。” 说陈曦不懂事，便是指桑骂槐说杜若没教好。 “曦儿很懂事了呢，慧妃娘娘都说曦儿懂事，所以才让曦儿给公主做伴读。”陈曦不服气的昂首道，小模样委屈又可爱。 王老夫人从没哪一刻觉得陈曦那么难伺候过，简直太难缠了，只是她还只是个孩子啊，而且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喜欢婉姨娘。 “乖，很乖，也懂事。”王老夫人言不由衷的道，她能说慧妃娘娘说错了？要知道，慧妃可是宠冠后宫的宠妃，皇后都得让三分。 “我就知道祖母最是明察秋毫不会冤枉曦儿，爹，您看祖母对曦儿那么好，祖母真是太慈祥了。”陈曦摇着陈伽年的手撒娇，很快话锋一转，“祖母，刚才曦儿给您看手，您还没看呢，曦儿好疼。” 陈伽年脸色铁青。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一章 少年还在书院 满府都知道，陈曦是相爷唯一的血脉，对这个女儿宠爱得紧，哪怕是老夫人都要哄着。 王老夫人见陈伽年面色如霜心里有点怵，便道：“既是安哥儿也这般说，那老身便饶了杜氏，不过杜氏，年哥儿不可无后，你既不能为年哥儿开枝散叶，便莫要阻别人为年哥儿开枝散叶。” 陈曦感觉到杜若的手紧了紧，她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但绝对不会不在意陈伽年纳妾，说她妒忌也好，不能容人自私也罢，一个王婉玉已是极限。 然，不等杜若说话，陈伽年便道：“母亲，此事与若儿无关，是我的问题，后宅再多女人，也不会有曦儿之外的孩子，何苦再害了人家姑娘？” 这样一个家，大约是陈伽年这份态度，才留得住杜若的吧，陈曦想。 “你！”王老夫人从没见过将无子的原因揽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护妻护到如此地步，简直不可理喻，她想到当初自己生的第一胎是个女儿，被夫家所有人指指点点，想到她还没生王益安时王家不断给王老太爷屋里塞人，这卑贱的商户女怎就那么命好！ “大哥，母亲年纪大了，还不送母亲回去？若有个不测，该如何是好？”陈伽年转而对王益安道，他深知王益安舍不得离开京城，舍不得到手的官位。 陈曦嘟囔着小嘴，像个天真烂漫不懂事情轻重的无知小孩儿，闻言摇着陈伽年的手仿若不经意般道：“父亲您真笨，若有不测，大伯和父亲自然是要丁忧的啊，这样父亲就可以不用去上朝了，可以天天陪曦儿和娘。” 王老夫人本便气不顺，又听陈曦将她的死说得喜笑颜开，顿时一口气没提上来厥了过去，王益安耳中只有‘丁忧’两字，王老夫人突然晕倒，他吓得脸色煞白，可不能丁忧啊，丁忧了就见不到翠红楼的梦儿姑娘了！ “娘，娘，娘，请大夫，快请大夫。”王益安叫得凶，像是王老夫人过去了似得，一群王家和周家的人乌央乌央的簇拥着王老夫人往安宁院赶，陈曦一家三口自然也是要去的，不过她们走在后头，王家和周家的人可防着杜若了，生怕杜若给王老夫人下毒。 “杜氏，谁允许你进二妹院子的？还不快出去！”周家的宗妇张氏拦住了杜若，她是王老夫人的大嫂，两人年轻时便是手帕交，很是要好。 张氏的话提醒了王家其他人，王益安的夫人小周氏也过来拦着杜若，并不阴不阳的接话：“年哥儿，不是大嫂说你，玉儿是我们王家正房嫡女，如今她还晕着呢，你这个做夫君的，难道不该去看看？还有你杜氏，作为正室嫡妻，就该有容人之量，若学那些个心胸狭窄的，怕是正室要做不久。” 杜若一言不发，只紧紧的挨着陈伽年，陈伽年牵着她和陈曦的手，脸色铁青，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不管他说什么，王家都能挑杜氏的刺，而养育之恩压在他头上，又唤王老夫人一声母亲，忤逆不得。 陈曦看着如此被逼迫的父母，心如刀绞，当年她竟觉得这一家子高雅脱俗！真是瞎了眼睛。 环顾一周，除了王家自己养的大夫，还请来了刘太医，不过王家不信任刘本奎，只让他在末梢看着，陈曦装作手疼拉着刘本奎给她把脉，“刘太医，我的手是不是要废了？好疼啊，感觉自己要死了，刘太医，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姑娘……”刘本奎犯愁，这姑娘又要装病，他该如何是好？若外边传姑娘身子骨不好的传言，相爷不得扒了他的皮？ 不等刘本奎下话，陈曦又哭丧着脸道：“刘太医，您快去看看婉姨娘，我就算残废了也不打紧，婉姨娘最重要！我最喜欢婉姨娘！” 刘本奎这回明白了，马上便接话：“姑娘您说什么话，您是相爷嫡女独女，一个妾怎能与您比？自然是您的手最要紧。” “可婉姨娘冰清玉洁高雅脱俗，她怎么能有事？”陈曦仿佛强忍着痛苦般，还拼命为别人着想。 “姑娘，再冰清玉洁高雅脱俗都是个妾，秦淮河畔的歌妓也自称高雅脱俗，还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刘本奎细心的给陈曦把脉，完全没注意到王家其他人的怒色，竟然将他们王家正正经经的嫡女比作歌妓！ “刘太医，既是曦儿疼得厉害，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杜若及时道，有了刘本奎的话，陈曦又像是痛得快死过去，这王婉玉自然没人再去看了。 解决了王老夫人的闹剧，天已经黑了，陈伽年继续处理尚未处理完的朝政，杜若亲自下厨为他和陈曦煲汤。 杜若虽出身商户，但世家贵女们学的她大都擅长，尤其是厨艺一项，简直可堪称绝技。 “娘，想吃狮子头。”陈曦蹲在炉灶旁边，望着杜若娴熟的动作，直流口水，母亲的厨艺好，南菜北菜都不在话下，尤其是狮子头陈曦最喜欢吃。 杜若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抹了点面粉，看着粉嫩粉嫩更可爱了，“天都黑了，明日再吃，夜间不宜食太过油腻的。” “肥而不腻，娘做的狮子头怎么会油腻？”陈曦马上反驳。 “就你馋，狮子头你以为是用面粉做的？不油还，都是肉，晚上不许吃。”杜若与王婉玉不同，对女儿不好的，从来都是不同意。 若此时换做王婉玉，别说狮子头，陈曦想吃龙肉她都能送到嘴边来。 “那咱们吃什么？”陈曦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般都不进厨房的。 “紫薯银耳粥还有烤山药蛋，你爹最属意这山药蛋了。”杜若提到陈伽年脸色微红。 陈曦看母亲脸上有红晕揶揄的笑了，“娘，我觉得您可以给曦儿生个弟弟，这样就再也无人欺负您了。” 杜若双手顿了顿，神色微红，“你爹说孩子多不好。” 其实，她何尝不想再要个儿子，但陈伽年常说你是我的妻，又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一孕傻三年，多生伤身体，这些话她记了一辈子，也暖了一辈子。 “我以为爹真有问题呢。”陈曦拐了话题。 杜若又戳了下她额头，“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这话出去了莫要说，免得遭人笑话。” “知道了娘。”陈曦乖乖点头，闻着阵阵香气，寻思起杜若的话，孩子多不好？爹的思想好奇特，世上竟有不想要儿子的人。 “夫人，为夫饿了。”外边传来陈伽年的声音，不等杜若回话陈伽年已跨步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捧花，也不知从何处折来的。 “送给夫人，夫人委屈了。”走进来不顾陈曦也在便为杜若将脸颊旁的碎发扶到耳后。 陈曦一直知道父亲母亲恩爱，也知道父亲可会哄母亲开心了，什么送花，送诗，送衣服首饰，胭脂水粉……招数很多。 陈曦记得父亲为母亲写过好多诗，比如：“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些外面口口相传的诗句，据说当时当年父亲写给母亲的，好多人羡慕母亲呢，父亲一表人才位极人臣，还只对她一个人好。 陈曦也是羡慕的，世上有他爹这般好的，还有他，也不知他现如今在何处。 “爹，我也要。”陈曦故意不乐意的道。 “小孩子要什么花？爹的花只给你娘，想要啊，让未来女婿给。”陈伽年放下花，挽袖给杜若打下手。 陈曦看呆了，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他爹不但进了，还会打下手，那烧火的娴熟程度，肯定不是第一次。 此时，苏州致远书院后院，一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在灯下刻苦背书，少年一身浅蓝色青竹暗纹长袍，头上发髻用一根浅蓝色带子简单的束着，长发垂在身后，只余一缕黑发垂在衣襟上，他左手执书，右手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 “嘎”竹门开了，一书童打扮年纪相仿的男孩探头进来，“公子。” 少年微微颔首算是应了，视线一直未离开过书卷。 书童推门进来，为少年添了杯茶，“少爷，夫人说夜间少看书，烛火不明伤眼睛。” “先生可消气了？”少年放下书，问起别的事。 “先生说才不跟您一般见识。”书童道，脸上出现心有余悸的表情，“不过公子，您知道先生好面子，做什么不让着他？您下赢了他，他明明生气还不承认，害得小的跟剑书挖了两个时辰的地，这下好了，今年后山的水田不用牛耕了，您再赢先生，水田就包在小的和剑书身上了，给那水牛省力气。” 少年抬手用书卷敲了敲书童的脑袋，“锻炼锻炼不好？” “好是好，可夫人吩咐小的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您，这一天天的挖地犁田，您若磕着碰着夫人非拔了小的的皮。”小书童感觉快要哭了。 少年轻笑，淡淡的笑意挂在脸上，端得是温雅如玉，“我若不赢先生，先生日日寻我下棋，哪还有时间多看书？你不想公子我早些学成归家？” “你赢了他也日日寻您啊。”书童不死心反驳。 “一日下一盘，能要多少时间？先生若是赢了，兴致上头，一下一整日岂不浪费时间？他输了面上过不去，怕一整日都输，自然放我去看书。”少年也不生气，耐心的解释。 “先生怎么可能耽搁公子念书的时间？”书童还是不信。 “你又不是不知这位先生，棋艺实在……不赢还好，赢了蹬鼻子上脸。” “嘘。”书童吓了一跳，“公子，先生听了又得生气。” “公子，也就您敢赢先生，六皇子都不敢。”书童嘀咕，他们家公子这胆子，堪比北相陈伽年了！赵帝师都敢赢。 那可是赵帝师啊，除了下棋，几乎样样第一的人物，天下间除了北相陈伽年，谁不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输给先生，再则人家只是游历到此处，顺便教教书而已，又不是书院聘请过来的。 纵是如此，赵帝师来过的地方都要比其他地方与众不同，公子就不怕把先生气走了？ 少年继续看书，不理书童，屋子里烛火摇曳，远处小径旁站着一老者，老者年过古稀，满头银发，不过却精神抖擞，半点风烛残年都感觉不到。 “臭小子，有心机啊。”老者谈道。 他身边跟着一年轻人，闻言浅笑，“老师，这有心机的人多了，有胆识的却少。” “确实，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年轻人点头，深表赞同，一直赢先生，先生表现得生气了还赢，这般先生就走不了了，先生走不了，不知要方便多少人，有心机有胆识有魄力，不错不错。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二章 雅俗共赏 吃了夜宵，陈曦觉得有点呆不下去了，也不知她爹陈伽年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吃饭便吃饭呗，非要在桌上点几根蜡烛，美名其曰烛光晚餐。 烛光晚餐就烛光晚餐吧，反正紫薯银耳羹和烤山药蛋美味可口，但能不能不要眉来眼去，如果没记错，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五十多岁，老夫老妻了好么！考虑过她这个做女儿的心情吗？ 陈曦决定，以后还是自己开火吧。 回到她自己的院子揽月院，陈曦不由失笑，笑容满足幸福，翠儿都看出来了，姑娘这笑容是发自肺腑的。 “姑娘，婉姨娘给您送珍珠莲子羹来了。”云霞过来禀报。 陈曦的眸子渐渐暗淡，一家三口确实很幸福，可还多了个多余的人。 “不是晕倒了吗？” “是啊，可不知道怎地又醒了。”翠儿可惜的道，大有恨不得王婉玉一晕不醒的感觉。 “杜嬷嬷呢？今儿我想洗药浴。”陈曦不理云霞，反而转头问翠儿。 “在边上的偏院呢，奴婢这便去请。”翠儿方才听婉姨娘来了一脸担忧，此时闻姑娘要请杜嬷嬷，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下，看来婉姨娘想再蛊惑姑娘不容易了。 原本以前婉姨娘来揽月院是无需通报的，因为陈曦将婉姨娘当亲娘，但经过最近的事，翠儿和云霞一群丫鬟们觉得姑娘可能不喜欢婉姨娘呢。 反正又不是真的亲娘，喜欢时喜欢，不喜欢时也可以不喜欢，左右没血缘关系，喜怒还不得凭着姑娘的心情？ 故此，这回婉姨娘头一次体会到了等陈曦的苦。 “云雨，曦儿怎么说？”婉姨娘忐忑的问，她亲自端着一碗珍珠莲子羹，碗是白玉做的，用婉姨娘的话说玉高洁清雅，和她配。 云雨皮笑肉不笑的屈膝行礼，别着阴阳怪气的语调道：“婉姨娘，夫人不是说没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可出琉璃院半步吗？” “是，夫人确实说过，但我娘说了琉璃院不归夫人管。”婉姨娘虽一副柔弱的样子，但却坚定无比，横得很。 “哦，这样啊，姑娘说她要沐浴，姨娘想等，便等吧。”云雨淡淡的道，神色还有些倨傲，早就看不惯她这副柔弱狐媚的样子了，偏偏姑娘不懂事被她哄了去，现在好了，姑娘终于醒过来了，哼，看你还如何嚣张！ 婉姨娘没想到陈曦竟然将她晾在这里，“何人在伺候？”她柔声问。 “自然是杜嬷嬷啦，杜嬷嬷懂药理，她才能伺候姑娘洗药浴，你行吗？”杜嬷嬷出现在院子里，身边是倨傲嚣张的翠儿，很是得意。 王婉玉语塞，确实，她不懂药理。 “可，这珍珠莲子羹要凉了。”她说罢提裙要走上台阶进屋，云雨与云英两人急忙上前拦住，“珍珠莲子羹凉了，曦儿吃得不开心，责罚下来，你们可担待得起？她每日都要食用我做的羹汤才好入眠，你们忘了！” “婉姨娘，不好意思啦，咱们姑娘刚跟夫人和相爷用了宵夜回来，这肚子可饱着呢，是再也吃不下你这珍珠莲子羹了，莲子连子，你又不是姑娘的亲娘，你有什么资格做莲子羹？”翠儿说罢冷哼一声扶着杜嬷嬷甩袖而去。 王婉玉在揽月院从未遇到过这种羞辱，一时之间她接受不了现实，眼泪噼里啪啦的落，滴在玉碗装的珍珠莲子羹上，加之楚楚可怜的娇柔容颜，更是让人心疼。 可整个揽月院都是杜若的心腹，谁会心疼她？大家都暗地里拍手叫好，期盼着姑娘再多给她点难堪。 “姨娘，回去吧，姑娘既已用过宵夜，自然不可再多食，夜深露重小心着凉。”宫里来的嬷嬷出言提醒，她们四个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姨娘啊无儿无女，又不得相爷的宠，如今还失了姑娘的心，怕是再无出头之日。 晕倒了，相爷都不来问一句，啧啧，凄惨呐。 王婉玉不理嬷嬷，她今日一定要见到陈曦，告诉她，她这个姨娘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这阖府上下她最疼她，都是杜若那个贱人挑拨离间，让她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和她离心。 还有，一定让她换掉这四位嬷嬷，这四位嬷嬷名为伺候她，可说话做事都拿着宫里的规矩，说什么她不该出琉璃院，杜若那贱人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她娘不过是寄住的外人。 呸，心肠恶毒的贱婢，如果不是杜若那贱人捷足先得勾引相爷，相爷又为了相位不敢休弃，她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 就算相爷为了官位永远不扶正她，王家对相爷的养育之恩谁也抹不掉，这相府真正的主人是她娘，是王家，也就是她！ 陈曦伸手试了试水温，还有些烫，便坐在汤池边喝茶消食，杜嬷嬷走进来见着她喝茶马上便制止，“姑娘，茶虽是好东西，但茶性阴，女子最好少喝，尤其是夜间，最好莫要饮茶。” “嬷嬷，瞧您担心的劲儿，姑娘这茶是暖茶，是夫人特意让人从苏州要来的，茶味虽不及市面上那些名茶好喝，但用蜜汁入味，也是极好喝的。”翠儿忙前忙后，不忘替陈曦辩解一句。 杜嬷嬷亲自察看了茶壶里的茶才松了口气，不过乃要唠叨几句，“莫要大意，稍稍不注意，将来苦的是自己。” “嬷嬷放心，翠儿看着姑娘。”翠儿拍着胸脯保证。 陈曦含笑看两人你来我往，这样的日子真好，温馨安乐。 药浴的配方很是考究，用的药材花瓣都是经过大夫确认掺杂在一起也无害才留用，其他的便罢了，这香汤中有一味秋日七草之一的佩兰却不是这个时节有的。 杜家是京都首富，请了能工巧匠遵陈伽年的吩咐盖的温棚，又请最有名的花匠栽培了一棚，专门供陈曦用以沐浴。 这个时节，裴兰花别说难寻，是压根没有，陈曦除了给过公主这个外人，便只给过婉姨娘了。 以前陈曦听闻书香门第虽然规矩多，但懂得也多，书香世家女子沐浴肯定更高尚清雅，便常爱与婉姨娘一起沐浴。 如今想想，王家早已没落，家中并无人才，那些个优良传统怕是丢失得七七八八，也就她当年傻，竟觉得她们懂得什么是真正的雅。 殊不知雅俗共赏才是生活。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温度，眼前有熟悉的人，陈曦满足的睡了过去。 隔日醒来，她是被外边嘈杂的脚步声吵醒的。 “婉姨娘晕倒了，快搬回去，莫要让她赖着咱姑娘。”是云雨的声音，听着有股让人想笑的冲动。 毕竟年纪小，杜嬷嬷刮了她一眼，吩咐道：“去请大夫，此事先莫让西北两院知道。” “知晓了，又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王家的人不要脸，相爷可是要脸的。” 大家520，么么哒，然后我要问一句石头，为什么要说我变胖的话？本来就没男朋友，信不信哭给你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三章 身孕 “怎么？”陈曦问。 原本翠儿还不想说，陈曦斜了她一眼，她才不情不愿的禀报，“昨夜婉姨娘不听劝，死也不肯走，非要见您，都跟她说您睡着了，她还是不听，在院子里站了一宿，方才晕倒了。” 陈曦放下牛角梳面露不悦的道：“胡闹。” 翠儿吓得一哆嗦，整颗心都颤抖了，坏了坏了，姑娘莫不是心疼婉姨娘了吧？这个婉姨娘真是心机深，都说姑娘睡了还要等，非逼着姑娘见她，一个妾而已，如此不懂事！ 纵是万般责怪婉姨娘，此时翠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因以前被陈曦罚怕了，她噗通一跪，屋里其他丫鬟也跪了一地，“姑娘……” “她这一晕，想要善了就不容易了，闹到西院，怕是要不可开交，你们就算是不喜她，也要考虑一下父亲母亲的处境！且不说父亲母亲要被连累，你们怕是也逃不了一顿板子。” 陈伽年身为养子本就不能多说什么，稍有不慎别人就说他忘恩负义，杜若更是半句都说不得，不然能容王家和周家住在相府？ 虽然她可以将责任扛到自己身上，但王老夫人借机生事的本事堪比古时三皇五帝治世的本事，小觑不得。 至于这揽月院的下人们，一顿板子肯定逃不了。 翠儿几人对视一眼，心中愧疚不已，昨日她们只顾着自己心情舒爽了，没多想，如今被一点播觉得确实会让相爷和夫人为难。 “奴婢知错，还请姑娘责罚。”翠儿与云雨云英等人齐声道。 陈曦无奈，也心知她们这些年被王婉玉欺负得不轻，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还回去，难免会思虑不周全，怪不得她们，但若不罚，怕是日后会更得意忘形。 “每人罚半月月钱，下次再如此莽撞可不会轻易放过。”陈曦严肃的道。 翠儿几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规规矩矩的领罚。 “人在哪？”陈曦问。 “杜嬷嬷怕回琉璃院被人看到，此时正在耳房呢。”翠儿急忙回话。 陈曦站起身来往耳房里去，还未见到人陈曦便被杜嬷嬷拉住了，“姑娘，婉姨娘染了风寒，您还是莫要进去的好。” “好。”陈曦不经考虑话便脱口而出，说罢回头吩咐翠儿几人，“去请刘太医过来，切记莫让西北两院的人知道，就说我喜欢婉姨娘，昨夜与她促膝长谈，歇得晚，还未起身。” “是，姑娘。”翠儿等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大气不敢出，点头如舂米。 “那四位嬷嬷呢？”陈曦见四位嬷嬷不在院子里，心提了起来，那四位可不是杜若的心腹，刚从宫里出来，谁知道是谁的人。 杜嬷嬷回得快，拍拍陈曦的手示意她安心，道：“关起来了。” “那就好，此时不宜张扬，父亲和母亲都不要通知，她们回来再请到我这里来详说，免得引起西北两院的怀疑。” 陈曦当即一系列吩咐发下去，越说眉皱得越紧，这是相府，是陈家的府邸，在自家却要偷偷摸摸，真是憋屈。 刘太医很快便回来了，把了脉，他见杜若和陈伽年都不在家，只有陈曦这一个主子，又耽搁不得，无奈之余选择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给陈曦听。 “婉姨娘刚有一月身孕，胎气不稳，昨夜又受凉然了风寒，便动了胎气，本官开帖药，煎了给姨娘喝下，明日本官再来请脉。”刘本奎自顾说着，没注意到杜嬷嬷脸上的神色，冷得骇人。 陈曦呆住了，她不记得王婉玉有过身孕，这位贵妾从始至终都不曾有孕过，难道自己记错了？ 不对，得好好回忆回忆，当初的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她不答刘本奎的话，陷入回忆。 “有劳刘太医了，夫人和相爷都不在，怠慢了，刘太医请。”杜嬷嬷回过神来，替陈曦送走了刘本奎。 刘本奎觉得今日的相府最是奇怪，陈曦不是最喜欢婉姨娘吗？婉姨娘有身孕她该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以前还遣丫鬟偷偷找他要偏方呢，怎如今真有身孕了却又不高兴了。 更奇怪的是那杜嬷嬷，听闻婉姨娘有身孕，她惊讶得像是六月要飞雪。 “姑娘，奴婢去请夫人回来。”送走刘本奎杜嬷嬷道，听得出她有些慌张，脸色无比慎重。 陈曦皱眉，她想起来了，就是在当初杜嬷嬷死在荷塘后，陈伽年非要婉姨娘改嫁，王家闹得很凶，王婉玉更是抱着自己说不走。 最后还是她哭着求陈伽年留下王婉玉，难道她这怀着的不是陈伽年的骨肉？ 这个猜测让陈曦吓出一身冷汗，陈伽年可是当朝宰相，皇帝宠臣，多少双眼睛看着，若被人戴了绿帽子要如何自处？ 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竟然帮着她坑害父亲，简直猪狗不如不孝之极！ “嬷嬷，先别走。”陈曦拉住要走的杜嬷嬷，双眸直视她，让她不得不正视陈曦，“嬷嬷，你老实说父亲的身体是不是真有问题？” “姑娘，您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此话日后万万不可再说，相爷的身子骨好着呢。”杜嬷嬷吓了一跳，哪有八岁小姑娘问这种话的。 陈曦不理，直接又问：“她怀着的不是父亲的骨肉吧。” “嘘。”杜嬷嬷这回是吓得腿都软了，“姑娘，这话谁告诉您的？不可说不可说，相爷什么身份，怎能传出如此不堪的传言？听嬷嬷的，日后这话莫要再说了。”说罢又厉声呵斥翠儿她们，“这话若传出去，仔细你们的皮！” “是。”翠儿她们心跳如雷，知道了不得了的事，吓得面色惨白。 “都下去吧。”以防陈曦再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杜嬷嬷吩咐翠儿道。 陈曦懂了，难怪当初父亲要她改嫁，按理说偷人是要沉塘的，但父亲没有要她的命，只让她改嫁，已是仁慈。 但有的人就是不知足，好吃好喝养着，到头来却还要背后捅刀，陈曦记得父亲谋权篡位的罪证就是这位姨娘拿出来的，王家周家作证，其他政敌不遗余力的推波助澜罢朝威胁，承泰帝才不得不下令抄家诛杀。 陈曦记得当初她力保王婉玉，父亲失望的说：“就算是她的错，你也要她留下来？” 她点头，含着泪抱着王婉玉不管不顾，“姨娘那么高雅的人怎么会错？肯定是有人陷害，爹您怎么那么狠心，姨娘陪伴了您那么多年。” 刮心的话，陈曦想起后悔不已，父亲落寞失望的神情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荡。 父亲，对不起，都是女儿的错，这一次不会了，那些害您的人，等着！ “翠儿，给我更衣！”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四章 入京时 更衣后，陈曦早膳也没用便急冲冲往外走，恰要出揽月院的院门，她便停住了，不对，其实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不给婉姨娘当靠山，就可以了。 不过…… 翠儿见陈曦眸子阴晴不定，吓得大气不敢出。 “翠儿，去请王家的大夫过来给婉姨娘把脉。”陈曦面色阴沉，语气森然，吩咐完翠儿又吩咐云雨，“云雨，备车。” “是，姑娘。”翠儿暗自兴奋，王婉玉竟然偷人！看王家还有什么脸面自称书香门第，一群不要脸的泼皮，正兴奋目光瞄到陈曦面如寒霜，她立马低头，可怜的相爷…… 陈曦上马车的时候，想了想又吩咐云霞道：“去告诉婉姨娘，就说我知道她有身孕了，告诉她孩子是无辜的。” “是，姑娘。”云霞将头压得低低的，得了吩咐风似得跑了，此刻的姑娘太可怕了，那眸子像是能杀人般。 翠儿让人请来王家惯用的大夫，小跑追到门口，马车已准备走，“姑娘，咱们去哪儿啊。”她气喘吁吁的问。 “去牙行。” “让牙婆子直接来府上便好，姑娘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翠儿满脸不赞同，唠唠叨叨的性子颇得杜嬷嬷真传。 陈曦斜了她一眼，吩咐马夫：“去西大街。” “姑娘，去那种地方做什么？那种地方那般乱，您怎么能去？相爷和夫人知晓了定会担心的，再说了，京城最好的牙行也不在西大街啊。” 在翠儿喋喋不休中，马车渐行渐远。 陈曦离开不久，王婉玉便醒来了，王家惯用的大夫正收拾药箱，“曦儿，曦儿呢？”她醒来没见陈曦一如往日的守在病床前，满脸焦急。 “婉姨娘，咱们姑娘出门了。”云霞阴阳怪气的道，抱手立于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婉玉。 王婉玉接触到云霞的目光心下很不舒服，感觉自己被这个贱婢看不起了，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我病了，我要见曦儿。”她干巴巴的道，说得急，险些呛到。 云霞冷笑，笑意嘲讽极了，“婉姨娘，咱们姑娘是主，你是什么？说好听的是贵妾，说难听的不过是个上等下人，你可见过哪个奴才病了要主子侍疾的？” “你！”王婉玉从未受过如此羞辱，气得脸色通红，“曦儿来了，定让曦儿发卖了你！还不快去请曦儿过来？”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又注意淑女仪态，听着像是在极力忍耐，眼泪一滴滴从眼眶里溢出，楚楚可怜，娇态万千。 “姨娘。”王家惯用的大夫急忙过来安抚，“姨娘刚有了身孕，切莫动怒，免得再动胎气。”安抚完婉姨娘又厉眼一扫云霞，“婉姨娘有了身孕，让你去请姑娘便去请，姨娘动了胎气伤到小公子，你担待得起吗？” 若是以前，云霞肯定会被吓唬住，不过现在嘛，她明白得很，倨傲一笑，“刘大夫，才刚怀上你怎么知道是小公子？难道刘大夫是神仙下凡？我担不担得起，这得问婉姨娘啊，是不是婉姨娘？” 婉姨娘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云霞的冷嘲热讽，满耳都是她有身孕的话，她竟然有孕了，竟然有孕了，三年了，她等了三年，终于有孕了。 可，她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恐惧，害怕，不知所措。 记忆回到三年前刚进相府的日子，那时母亲让杜氏回老家云州尽孝，说了多次，年哥儿都用他姓陈，杜氏是陈家的儿媳，去王家尽孝是陷王家儿媳于不义为由拒绝了。 于是母亲便带着全家进了京，她清楚的记得刚入京时满眼繁华，那光滑的绸缎，那精致的金银首饰玉镯耳环，上好的胭脂水粉，无不看花了她的眼。 她发誓，一定一定不要再回云州老宅，再也不要看已掉漆的朱红大门。 在她被京城的繁华迷了双眼时，在光芒湛湛中，天神一般的年哥儿骑着高头大马，踏着光辉而来，后来听说那是皇上赏赐的汗血宝马，整个京城只有几匹。 “母亲。”年哥儿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仿佛天上传来的仙音，母亲以前说年哥儿是王家的养子，她曾想年哥儿贵为丞相怎么不是她的亲大哥，那样她的身份就更尊贵。 然而，见到这位义兄的时候，她无比庆幸不是亲哥。 年哥儿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半点不像传说中柔弱的文官，比之英气勃发的武将也丝毫不逊色，年纪虽然已五十，但半点看不出来，那些稚嫩的小年轻在他面前，丝丝光芒都散发不出来。 天神一样的男人。 在汗血宝马之后还有一辆马车，马车是何种材质做成的她看不出来，不过光那车帘缎子都比她身上穿的好，她想肯定是年哥儿派马车来接她们的。 顿时，两颊绯红，相府好大的排场。 然而，就在她满心欢喜之时，车帘撩开，从里面探出一双手来，“若儿小心。”年哥儿亲自过去扶住那双手，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那双手上。 一定是年哥儿的原配杜氏，肯定是，她想杜氏与年哥儿年纪相当，肯定是人老珠黄了，她还年轻，肯定比杜氏好看。 她死死的盯着那车，先是手，然后是罗帛履，绣着牡丹的裙摆，紧接着探出来的是一张颇有英气的脸，配上紫红对襟襦裙，凭空便又添了几分温婉。 精致的五官，与年哥儿对视时婉婉一笑，笑容仿佛掺杂了蜜，甜得令她发狂。 母亲说杜氏与年哥儿一般大，定是人老珠黄了，眼前的夫人为何看着如此年轻？白皙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样样都压她一筹！ 难道是年哥儿的妾？是妾就好办了，她满心期待。 “杜氏见过母亲。”女人的声音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 “这是三妹妹吧，果真如信中说的那样好看。” 直到今日，她都觉得杜氏这话是在嘲讽羞辱她，说她长得难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五章 可笑 后来，府里的下人告诉她，说相爷对夫人如何如何好，变着法儿不重样的哄夫人开心，每次沐休都会给夫人各种不同的惊喜。 比如有一次，相爷在沐休那日，买了九十九盏孔明灯，让人同一时间放飞，他则带着夫人在屋顶看灯，每一盏等上都写：“晚点遇上你，余生都是你——若儿。” 那时她就想年哥儿捧在手心宠着的为什么不是她？杜氏一介商户之女，贱籍，有什么资格得到年哥儿如此的宠爱？ 母亲说杜氏无子，一定要给年哥儿多纳几房美妾，她仿佛得到了佛主的点播，对，杜氏无子！ 她找到母亲言明自己要做年哥儿的妾，母亲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母亲说年哥儿是丞相，她依着这层关系定嫁得好，但世上哪有比年哥儿更好的男子？ 若嫁，当嫁当世最好的男儿，年哥儿就是。 母亲拗不过她，逼着年哥儿纳她为贵妾，当时年哥儿不同意，母亲便闹了几日几夜，最后以绝食相逼，年哥儿无法亲自寻她。 想起陈伽年亲自找来的情形，王婉玉眼眸蓄满泪水，眼眶赤红，脸上充满了绝望和凄苦。 “三妹妹，你要想清楚，你跟我，我除了能给你优渥的生活，其他一概不能给你，你不会有孩子，不会体会到作为女人该有的乐趣。” 她不信，她那么年轻，是女子最好的年纪，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不心动，只要抓住他的心，一切都是她的。 “年哥儿，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不要我，我也不要活了。”她跪在他脚下，抓着那绣有仙鹤的官服，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的男人，就在她眼前，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抓住！ “三妹妹，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既心意已定，母亲也绝食多天，我便依你，若来日后悔，便来寻我，我允你改嫁。” 后悔？那时她想怎么会后悔，只要有了名分，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可，别人说年哥儿是做大事的人，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移，美色面前从来都是面不改色，坐怀不乱。 三年来，她手段使尽，依旧是处子之身，可笑，可笑。 可，她也是女人，也需要慰藉，需要有个肩膀依靠。 想到那人，王婉玉整个人猛的一激灵，从悲伤中回过神来，顾不得身子骨不利索，翻身便下了床，“我要回琉璃院。” “婉姨娘，慢走不送。”云霄嘲弄的让开身子，幸灾乐祸的将陈曦的话原封不动讲给王婉玉听，“婉姨娘，姑娘说她已知晓你有了身孕，让我告诉你，孩子是无辜的。” 婉姨娘刚走两步，闻言脚下一崴跌倒在地，“无辜的？无辜的……”她喃喃自语。 “娘，我要见我娘。”她爬起来失魂落魄的往外冲。 “姨娘，您慢点，别动了胎气。”偏偏刘大夫还在后面追喊。 云霞望着王婉玉消失，嫌恶的一甩绣帕，“不要脸。” 王婉玉临到琉璃院脚步突然顿住了，“要找娘，不能坐以待毙。”她说罢折身奔向西院。 西院，此时王老夫人正用新送来的燕窝，“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用白燕糊弄老身。”嘴里嫌弃得不行，但却依旧不停一口一口的吃。 “就是，那杜氏就是没个上得台面的心胸，你是年哥儿的养母，将年哥儿拉扯大，竟送白燕来孝敬你，实在太过分了。”张氏在边上说得唾沫横飞，丝毫没想到王老夫人不过是续弦，真正有养育之恩的王老太爷早死了，“你晕倒，也不见杜氏来看一眼，年哥儿也不来请安，真是一窝子白眼狼。” 尤其是王老夫人都吃白燕了，她就更没有燕窝吃了，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眼见着一碗白燕见底，王老夫人也吃了一肚子气，将玉碗一甩，“拿走，看着就生气。” 周嬷嬷刚吩咐人将见底的玉碗撤走，王婉玉便哭着撞进来了，“娘，娘，救我。” “玉儿？”王老夫人吓了一跳，同时心疼不已，“怎么了，可是那杜氏欺负你了？告诉娘，看娘不扒了她的皮，商户贱女。” “娘。”王婉玉扑进王老夫人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就是不说话。 “看玉儿委屈得，你好生劝劝，我去找找你大哥，外甥女都被欺负了，他这个做舅舅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张氏也是聪明人，知道她在这里王老夫人母女不好说话。 “好好好，都叫来，今日年哥儿不给个说法，老身就死给他看！”王老夫人满脸怒容。 周嬷嬷送走张氏，又关上门，王老夫人才轻拍王婉玉后背，“好了，有什么话告诉娘。” 王婉玉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娘。”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她满心恐惧，根本不知自己该怎么做。 “好了好了，没有外人，说。”王老夫人还很放心，此刻正合计如何再次逼迫陈伽年休掉杜氏，扶正她的宝贝女儿。 “娘。”王婉玉欲言又止。 王老夫人对这个女儿也有些不满，都三年了竟然还没成功扶正，简直无能，又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胆小模样，顿时便气上头，“说，支支吾吾的，你还当我是亲娘？” 王婉玉被王老夫人一呵，马上便羞涩的道：“娘，我有孕了。” “真的？”王老夫人兴奋得怀疑自己听说，“玉儿，你说什么？你有什么了？” “有孕了。”王婉玉咬牙再说一遍。 “太好了。”王老夫人激动得手都颤抖了，“娘的好女儿，你可算是有孕了，这回看杜氏怎么说！哼。” 王婉玉看着这样的母亲，突然有些不敢说出真话，但不能不说，相爷根本就没碰过她，这个孩子相爷不用查就知道不是他的骨肉。 “娘。”她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般飞快的道：“这个孩子不是相爷的！” “什……什么？”王老夫人一口气没提起来厥了过去，这回半点装的成分都没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六章 拿掉 王婉玉忙掐住王老夫人人中，掐了好一会儿王老夫人悠悠转醒，一醒来看到王婉玉“啪”一巴掌拍了过去，“混账东西，作孽啊！” “娘……”王婉玉硬生生受了一巴掌，不敢哭，不敢多说话，噗通一声跪在王老夫人身边，“娘，怎么办？” “年哥儿是不是依旧不碰你？”王老夫人坐正，冷冷的问，每次问这个问题，语气中都充满了对陈伽年的不满。 王婉玉哪儿敢撒谎，乖乖点头，心中充满了挫败感，相爷宁愿日日与年纪一大把的杜氏缠绵，也不肯多看她一眼，她真的有如此不堪吗？ “混账东西，娶了你又不碰你，当我们王家的人是什么？摆放的物件吗？”王老夫人并不干瘦的手有力的拍打在桌面上，啪啪响，昭示着她的怒气。 王婉玉闻言，低低哭泣，眼泪一行行落下，王老夫人骂完陈伽年，又怒指王婉玉无能，“娘是怎么教你的？杜氏一介商户贱女，哪里比得上你？那些个手段你是怎么用的？” “娘，女儿都用了，可相爷……”她哭泣着，想起陈伽年一不接受挑拨离间，二不受药物所控，她还有什么办法？ “愚蠢！”王老夫人气得恨不得没生过这个没用的女儿，不过再气也不能不管王婉玉，“孩子父亲是谁？” “娘……”王婉玉猛的抬头，惊恐的看着王老夫人，“娘，女儿不能说。”她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怎么不能说？莫不是不是府上的？”她想到自己娘家那几个不争气的，不过很快她就摇摇头，周家那几个靠着陈伽年照顾，他们只敢对杜氏不满，不敢碰陈伽年的女人。 王婉玉低下头，哭着道：“不是府上的。” “作孽啊！”王老夫人此时无比后悔不拘着王婉玉，给了她可随时出府的权利。 “日后，断了来往。”王老夫人一锤定音，容不得王婉玉不同意，“把孩子拿掉。” “娘……”王婉玉跌坐在地，“那可是您的亲外孙，您怎么忍心？”那也是她的骨肉，第一个孩子。 王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戳她脑袋，“我的傻女儿，陈伽年能容你生下别人的儿子？听话，拿掉，然后再想办法要一个年哥儿的骨肉，有娘在，只要有了年哥儿的骨肉，不管男女，杜氏必须下堂，你会被扶正。” “可是娘，曦儿已经知道我有孕了。”王婉玉还是觉得不保险，“翠儿她们也知道了。” “糊涂！”王老夫人气得再次拍打桌面，“知道了就更不能留下了，必须拿掉，你放心，年哥儿是宰相，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只要你拿掉孩子，他就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只要日后咱们运作得好，你还是有希望的，咱们王家的养育之恩他敢无视，娘让他身败名裂！” “好，听娘的。”王婉玉听了王老夫人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只要她拿掉孩子，相爷为了自己的名声肯定会选择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更会替自己遮掩，有王家的养育之恩在，他不会要自己的命。 孩子嘛，以后还会有。 “来人。”王老夫人对外喊了声。 周嬷嬷推门进来，选择性不去看跌坐在地的王婉玉，恭敬的道：“夫人，可是有吩咐？” “去将我柜子里那紫檀盒子拿来。”王老夫人吩咐。 周嬷嬷一凛，那可是夫人的压箱底，如今拿出来做什么？不过她没有多问，道了声是便下去了，不多会抱着个不大的檀木盒子进来。 盒子虽有些陈旧，但做工精良，还是上好的檀木，通体透着华贵雍容，盒子放在桌案上，为整个空间增添了许些尊贵。 这是陪嫁中留下来的最好的盒子了，平日里王老夫人都不轻易拿出来，尤其如今吃穿用度都是杜若打理，更是许久不开箱了。 王老夫人打开盒子，里面放着整整齐齐一叠千两面额的银票，还有一些首饰玉镯，在一堆阿堵物中有个小瓶子，她小心翼翼的取出小瓷瓶递给王婉玉。 “拿着。” 王婉玉捧着瓶子，泪如泉涌，手不自觉的抚摸肚子，嘴唇都咬破了。 从北大街去西大街快马大约要半个时辰，坐马车要慢些，陈曦到是已接近中午，好在沿途翠儿买了几个包子充饥，不至于饿肚子。 “姑娘，可走的路太小，咱们过不去。”马夫的声音传来。 翠儿撩开车帘，皱了皱眉，西大街住的都是一般民众，还有一些做小买卖的，街道两旁都是地摊，相对于其他地方乱许多，万一哪个不长眼的伤着姑娘如何是好。 还未下马车便听叫卖声争抢着传来。 “这位爷，看您这马车想必是大富人家的吧，是不是主家让您来买货物？我这鸡您看看，是不是比别的要肥？” “这位爷，您看我这鱼，这个季节能有我这么肥的鱼不多了，您看要不要拿几条回去炖汤？” “去去去，爷您别听他们的，看看我这野味，今儿才从山上猎来的，还没死透呢。” “姑娘，您要什么吩咐下人们去办就好，何必要亲自来这种地方。”云彩忧心的道，他们家姑娘可是相爷的心肝宝贝，吃的是山珍海味，何时吃过这种地方的东西。 陈曦不理她，提裙下了马车，西大街很乱，住的大多是底层苦苦挣扎的贫苦贫民，陈曦记得当年父亲请旨在西大街建了免费传艺授业的书院，让此处的人人人都有一技之长傍生。 大概就在两年后吧，在这群接受教导的人中有一位奇才让她印象很深刻。 陈曦突然到来，令得整条街都安静了片刻，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满身贵气，这样的贵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条街上？ 原本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停住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陈曦。 “请问婆婆，此处是否有个叫祁生的道长？”陈曦含笑询问边上买菜的老婆婆。 她态度好，语言轻柔，又长得好看，咧嘴一笑，老婆婆都要看晕了，“有有有，姑娘若不嫌弃，老婆子带你过去。” “多谢婆婆。”陈曦示意翠儿给赏钱。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七章 得民心 得了赏钱，老婆婆心中欢喜，这二两银子可是她卖一个月菜的收入。 “姑娘，这祁道长医术还是不错的，至于其他姑娘莫要被他骗了。”婆婆拿了赏钱，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很是热心，竟叮嘱陈曦莫要被骗。 陈曦含笑点头，“多谢婆婆提点，您放心，定不会被他骗了去。” 老婆婆从未受过贵人的礼待，陈曦跟她说话竟用‘您’，这是莫大的尊重，顿时对陈曦的印象直线飙升。 说话间已来到一座木制二层小楼前，小楼很旧，屋顶都有些漏了，想必夏天在屋里看星星也是可以的。 在小楼前被人改造成了道观大门的样子，做工很粗糙，只能勉强辨认道观大门的样子，连匾额都没有。 “姑娘，这便是祁道长的住所了。”老婆婆说罢推门进去，大喊道：“祁道长祁道长，是不是还没起？有贵人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 “庄婆子，大清早的你嚷嚷什么？还让不让睡觉？”二楼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声音过后二楼窗户被打开，从里边探出一个脑袋来。 祁生看着二十八九的样子，不修边幅，头上的发髻由一根筷子别着，有些乱，睡眼蒙蒙。 他眯着眼看仿佛菩萨边上善财童子般的陈曦，顿时睁大眼睛，好家伙哪家的姑娘到他地盘上来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闭上眼睛揉了揉再次睁开，却见陈曦冲他微微一笑。 竟是真的？祁生差点没跌倒，噼噼啪啪从二楼跑下来，“哪来的小娘子？” “放肆！见了我家姑娘还不行礼！”翠儿将陈曦护在身后，怒道。 祁生被这一呵斥回过神来，甩手一拍自己的脸，“瞧我一时激动忘了分寸，贫道见过姑娘。”他拂袖长揖，“不知姑娘找贫道何事？” “你是道士？怎么不穿道袍？”翠儿怀疑的道，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祁生，只见他一身破旧蓝袍，半点没有道士的影子，反而像从远处乞讨而来的难民。 祁生有些窘迫，道袍被他拿去换米了，不过怎么能在贵人面前失了体面？他轻咳一声，端着姿态，顺手拿起石台上放着的拂尘，装模作样的道：“这位姑娘，贫道心中有道，修的便是道，何故于要拘泥于外物？心向大道，自然成道。” 陈曦失笑，果然是异才，这份装模作样神棍模样在现如今便初现端倪了。 “你这……”翠儿刚想说你这骗子，便被陈曦拦住了。 祁生早就看出陈曦才是主子，他得体的冲陈曦微微弯腰揖礼，“姑娘。” “道长道法高深，信女想请道长到府上做法，不知道长可否愿意？”陈曦说出自己的来意。 祁生吓一跳，眼珠滴溜溜的转，大生意啊，按理不该拒绝的，但这左右乡邻都能识破他的把戏，更别说大户人家了，这小姑娘一看便非富即贵，去了还不知有没有命回来。 去不得去不得。 “姑娘，贫道看姑娘满面红光分明是此生平顺，家中亲人亦是万世平安诸事皆顺，无需多此一举，此处浊气太甚，不适合姑娘，姑娘还请回罢。” 他张口便说一顿吉利话，一副得道飞升高人模样。 陈曦不为所动，随意捡了院子里一张破旧椅子坐下，“数日前我生了场大病，睡梦中得菩萨指点，说道长道法高深，定要请道长回去供奉着，道长莫不是不想给菩萨面子吧？” “姑娘，贫道修的是无量仙尊道，不归菩萨管。”祁生拼命回忆何处得罪这位贵女，要将他拘回去关着，哼，说什么供奉，进了富贵人家，无量仙尊就是那些主人，他才不去受这罪呢！ “那，道长可给我北相府面子？”陈曦慢条斯理的道。 祁生吓一跳，娘啊，北相府！权倾朝野的北相府！完了完了，这回无量天尊成北相了，他的命怎么那么苦。 “祁生，相府亲自来请你，你竟敢拒绝？你知不知道北相是咱们的北相，你敢逆了北相府的意思，我老婆子第一个不答应！”听了半响的庄婆婆听出陈曦来自北相府，那个激动，瞬间将陈曦的事当她自己的事来办。 “庄婆婆……”祁生为难，他不想失去自由。 “我不管，北相大人是咱们的宰相，你不许忤逆他的意思！”庄婆婆说得斩钉截铁，又转头给陈曦行礼，“老婆子不知姑娘来自北相府，收了姑娘的赏钱，老婆子不该，还请姑娘收回赏钱，我们都感激北相大人，怎能收他的赏钱？” 陈曦知道父亲在民间一向很得民心，但没想到如此得民心，她摇摇头，“婆婆，出一份力得一份收获，这赏钱是您应得的，收着吧。” “不能收，北相大人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的了，以前老婆子卖菜每日都要交二钱税银，是北相大人请旨意免去老婆子十年的税收，这才有银子给孩儿他爹治病，北相大人对老婆子有大恩，这赏钱无论如何也不能收。”庄婆婆说得激动，非要退回银子。 陈曦无奈，只得亲自接下赏银。 “祁生，你若敢忤逆北相大人，小心你的皮！”庄婆婆发起脾气来，也是横得很。 “我……”祁生还想拒绝，但接受到庄婆婆的目光，他退缩了，在西大街人人都感激北相，他可以想象今日拒绝了相府，明日就会被赶出西大街。 “好，我答应！”祁生一咬牙，没有自由就没有自由吧，好在北相是个好官。 陈曦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记忆中这位道长可是连皇帝都不搭理的，记得当年他太能说会道，皇帝请他入住白云观，他都拒绝了，潇洒的留下云游四海的传说飘然而去。 不过事情终究是办妥了，吩咐翠儿给她找来几身像样的衣袍，陈曦出了祁生的道观，往深处走去。 在西大街有一处专门售卖绝顶美人的牙行，有时候这美人儿啊才是真正的杀人利器。 谢谢石头和飘的红包，么么哒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八章 回府 以前陈曦也是不知有这么家牙行的，后来宫里出了个宠冠后宫的美人儿，差点惊动了皇后的位置，国舅爷派人一查，查出美人的出处，令朝野一阵哗然，消息这才传得人尽皆知。 牙行也不难找，只不过明面上是做成衣买卖的，不容易让人发现罢了。 行不远，陈曦来到一家成衣铺，铺子名字很好听，叫衣衣布舍，掌柜的是个看起来五十多的男人，大腹便便，行动很不便的样子。 见到陈曦他眼前一亮，忙从柜台前走出来，点头哈腰的道：“姑娘大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不知姑娘喜欢什么样儿的，小的让丫头们给您挑？” 掌柜的说话间，里间走出一曼妙少女，十七八岁模样，五官秀美，气质卓然。 “衣服便算了，这丫头我要了。”陈曦直勾勾的看着那少女，“掌柜的，说个价吧。” “这……”掌柜的有些为难，余光暗暗打量陈曦，穿着富贵，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但年纪太小。 虽然他这里主要的买卖就是卖美人儿，也不拘着买家是谁，但年纪太小，他担心空欢喜一场。 “怎么？掌柜的怕我付不起银子？莫说是这一个丫头了，十个丫头我都付得起。”说罢示意将银子甩在柜台上，“这样好看的丫头给我来十个。” “姑娘……”掌柜的明白了，虽然纳闷陈曦是怎么知道寻常人不知的秘密的，但目光本能的落在钱袋子上，他噎了噎口水，起码有二百两吧。 “我家姑娘找你买人呢，还在这磨磨蹭蹭什么？”翠儿昂首瞪掌柜的，不是她跋扈，实在是姑娘在此处停留太久了，夫人和相爷回府找不到姑娘会发疯的，偏偏这掌柜的一点眼力见没有，磨磨蹭蹭。 掌柜的被一呵斥，顺手捞走钱袋抱在怀里，八百年没见过银子般，心一横，罢了，京城八成的殷贵人家都知道他这铺子真正的买卖，兴许这姑娘是帮人买呢，“不知姑娘要什么样儿的？” “要看着清丽脱俗的，你知道该怎么做，选好了美人儿去找祁道长，剩下的银子上北相府来领。”陈曦也不废话，直接抛下话便折身出了铺子。 那掌柜的一听竟是北相府的，吓出一身冷汗，忙追上去，然而陈曦已走远。 “姑娘，咱们回府吧。”翠儿小心翼翼的道。 陈曦没有理翠儿，而是择了个煎饼摊子，“大娘，来一份煎饼。” “哎哎哎，好，马上就好。”大娘根本没想到陈曦这样的贵女会吃路边卖的煎饼，突然被点到，她受宠若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翠儿更是纳闷了，姑娘今日的举动真是看不懂，说去牙行却找了个道士，还去成衣铺子买美人儿……最奇怪的是竟吃这种路边卖的东西。 不等她想个明白，煎饼已包好，陈曦拿着转身便走，她也只好冲忙扔下银子跟上。 “姑娘，咱们回府罢。”她锲而不舍。 “去杜府看外祖父，许久没见外祖父了，也不知他身子骨如何。”陈曦自语，说话间已到了马车近前。 翠儿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婉姨娘偷人姑娘难道不该回去惩罚婉姨娘吗？她想看婉姨娘倒霉想很久了，去了杜府岂不是看不到了？ 陈曦岂能不知她的小心思，不过她作为晚辈插手父亲女人的事本便不该，想必父亲也不想她这个做女儿的多管，面子还是要的。 当初婉姨娘东窗事发找她求情，她拼了命要留住婉姨娘，父亲也没透漏实情，可见他在意自己在女儿面前的形象。 傍晚，陈伽年下朝去铺子寻杜若一道回府，还未进府杜嬷嬷便派人拦住了两人。 “夫人，相爷，出事啦！”杜嬷嬷痛心疾首的道。 杜若与陈伽年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陈曦，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曦儿怎么了？” “不是姑娘出事。”杜嬷嬷道，“是婉姨娘。”她看了左右一眼发现没人偷听才接着道：“婉姨娘有孕啦！” “什么？”陈伽年皱眉，这个刘本奎竟不提前来报！话出口他便忙慌向杜若解释，“孩子肯定不是我的。” 杜若失笑，摇了摇头，两颊绯红，“我知道，我何时不信你了？” “还不是怕你误会？”陈伽年松了口气。 杜嬷嬷都快无语了，这二人的思维怎么跟一般人不一样！ “夫人，相爷，婉姨娘去了西院，便再也没回来，这可如何是好？西院闹起来又不可开交。”杜嬷嬷忧心忡忡。 陈伽年也慎重起来，“曦儿呢？” “方才杜府来信，说姑娘去看老太爷去了，怕是要在杜府过夜。”杜嬷嬷微笑着道，“姑娘啊越发懂事了，知晓老太爷惦念她。” “在杜府也好。”陈伽年颇有些心有余悸的道，如果他这宝贝女儿在怕是不好处理。 “咱们这女儿懂起事来跟脑子开光似得。”杜若含笑接话，不过很快话锋一转问陈伽年，“阿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有了身孕便让她改嫁吧，跟着我也是耽搁她。”陈伽年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女人真是脑子有问题，哭着喊着给人做妾，他那个年代的女人男朋友对别的女人好都要闹分手。 刚说几句话，周嬷嬷便迎出来了，“相爷，夫人回来啦，奴婢给相爷，给夫人请安。” 周嬷嬷的态度比之往日好了无数倍，若不清楚情况的人会以为她一直这般态度恭敬。 “恩。”陈伽年淡淡恩了一声，携杜若进了府。 “相爷，夫人，昨日婉姨娘为给姑娘做珍珠莲子羹病倒了，老夫人心疼闺女，已将婉姨娘接到西院亲自照看，依照老夫人的意思是身子骨好利索了再搬回琉璃院。”周嬷嬷努力跟上陈伽年步子，掂着话说道。 没有谈及王婉玉有孕的事实。 陈伽年听完她早已准备好的说词，突然停下来，目光不善的盯着她，“王婉玉是因为曦儿才病倒的?” 周嬷嬷不怕杜氏，也不把杜氏放在眼里，但她怕陈伽年，陈伽年此时的语气虽淡淡的，但却透着让她抬不起头来的怒气。 “是。”她硬着头皮道。 “既然如此，是不是还要让曦儿去负荆请罪侍疾？”陈伽年气得脸色铁青，袖中的手更是紧紧握成拳。 周嬷嬷想着有陈曦在，陈伽年定不会拿王婉玉怎样，便又硬着头皮道：“如此甚好。” “呵。”陈伽年已是气得没了言语，他冷冷的甩袖直奔西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九章 哪里好 王婉玉此时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整个人有些恍惚，手里紧紧拽着药瓶，眼泪叭叭的落，一滴滴滴在衣襟上。 “孩子，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别怪娘，娘也是被逼的，要怪就怪杜氏那个贱人挡了娘的路。” 她满脸狠戾，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但迟迟没有吃下瓶中药。 突然，外面传来丫鬟们焦急的声音，“相爷，相爷，三姑娘病了，您不能进去。” “滚开。”陈伽年正在气头上，甩手便甩开了拉拉扯扯拦路的丫鬟。 王婉玉听到声音，脸色极度慌张，她双手颤抖拨开瓶盖，将瓶口对准嘴巴，一股脑吃了里面倒出来的药粉。 “咳咳。”药粉干，她吃得急，便激烈的咳起来。 陈伽年“嘭”一声踹门而入，她正慌乱的倒茶，原本阴暗的屋子，因门被打开折射进来一束光，恰好打在她身上。 “虎毒不食子，你竟比虎还要毒三分！”陈伽年第一时间看到她嘴角的药粉，“你知不知道拿掉这个孩子，这辈子你都可能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哈哈。”王婉玉也不倒茶了，她站直，嘴角的药粉也不去管，“夫君何时给过我做母亲的机会？”她歇斯底里的质问，“明知我满心都是你，而你呢？可有正眼看过我？” “我说过你想要改嫁随时可以走，我会给你置办丰厚的嫁妆，是你自己执迷不悟，你说你满心都是我，可我心里只有若儿，你若当真心里有我便该成全，而不是作践自己来逼迫我们。” 陈伽年从未有哪一刻这般疾言厉色的与王婉玉说过话，以前就算再不喜都耐着性子，顾全王家的颜面，可如今他眼中的厌恶深深刺激了王婉玉。 他恨自己，他厌恶自己，他从未爱过自己，这些年的痴心付出都是笑话，都是笑话！ “杜氏有什么好？一介商户贱女，只为你生了个女儿，有什么好？你告诉我，她有什么好？”王婉玉满心觉得她比杜氏年轻，比杜氏出身高，杜氏压根不配比她好，可事实偏偏事与愿违，杜氏样样比她好。 陈伽年一双好看的眸子冷如冰霜，王婉玉看了整颗心犹如跌入冰谷，他所有的温柔都给杜氏，所有的冷漠都给她！ “好，既然你问我就告诉你。”陈伽年仿佛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你整日在府中无所事事，只知挑拨离间造谣生事，而若儿在外辛苦打理铺子养活你，你不但不知感恩，还一口一个商户之女一口一个贱人，若儿独立、能干、美丽、善良，而你呢？你恶毒、不懂事、自诩书香门第却整日里给书香门第丢人，毫无人格魅力可言。” “是，我整日里无所事事，那是因为你不给我机会，我苦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期盼着能为你红袖添香，而你却宁愿陪杜氏看账本，打理铺子本便是贱民该做的事，怎能怨我没做？” 王婉玉要疯了，“她本便是商户之女，贱民一个，怎是我说错了？我不懂事，我丢人，她能干善良，原来你一直这么认为。”她失魂落魄，眼泪落满了衣襟。 “我与若儿几十年夫妻，不是随便一个要给我红袖添香的女人可以破坏的，在我微寒之时你在何处？在我遇难时你在何处？你都不在，是若儿与我生死与共相互扶持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你一个后来者想坐享其成，天底下哪有如此好事？你说你心里都是我，我信，因为我如今还是丞相，哪一日我不是了，你的心里装的就不是我了。” 王婉玉绝望，她陌生的看陈伽年，“你认为我是爱你的权势？你可知我王家乃书香门第，我的出身不知比你高多少倍！” 陈伽年怜悯的看她，人能自欺欺人到如此地步，也是一种境界。 “是，你出身高，我陈伽年配不上你，来人，笔墨伺候。”陈伽年懒得再说，多说无益，她根本不会懂，两个人精神层面不同，话不投机半句多。 陈铎早就准备好了，得了命令麻溜的拿进去，放在就近的桌子上，“爷，笔墨。” “今日放你归家。”陈伽年说罢已提笔写休书。 王婉玉整个人往后一坐，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伽年，她以为只要拿掉孩子他就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以为……娘呢，娘怎么还没来。 她想过去阻止陈伽年，但刚爬起来肚子便传来激烈的疼痛，“啊。”她忍不住惨叫重新跌倒在地，痛得满头是汗脸色惨白，很快一股血腥味传来，她梨白的衣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鲜血。 “请太医。”陈伽年奋笔疾书，并未忘记吩咐。 刘本奎早就被请过来了，此时堪堪到，还气喘吁吁的，得了陈伽年的吩咐他马上进来，一看倒在地上的王婉玉马上道：“相爷，您还是先出去吧，沾染了阴晦之气便不好了。” 陈伽年倒不信那些迷信，不过屋子里血腥味太重，他不打算多留，且他也不懂医，留下来也只能妨碍刘本奎救人。 从屋子里出来，红月急冲冲来报，“老爷，老夫人那边要挡不住了。” 原来陈伽年和杜若进府会，两人便分开，杜若设法挡住王老夫人片刻，陈伽年过来劝王婉玉改嫁。 陈伽年叹了口气，孩子都没了，看来她是铁了心不改嫁，而王老夫人定会闹得不可开交，也罢，这些年他还得也够多了。 “去告诉老夫人，王氏不守妇道，着沉塘处理。”陈伽年丢下一句话甩袖往外走，路上又吩咐：“王氏犯了杀孽，报官。” 这两句话传到王老夫人耳朵里时她大怒，“沉塘？他敢拿我王家的女儿沉塘试试！” 然而杜若身边的张嬷嬷却冷笑道：“老夫人，婉姨娘是偷人，自古不守妇道的女子无一不以沉塘终结，闹到陛下那里，相爷也没错。” 王老夫人自诩书香门第，在书香门第别说偷人有孕了，就连小脚被别的男子看过都是不守妇道，这一点，说破天，就算有养育之恩也包庇不得。 沉塘这一项她反驳不过，又道：“报什么官？他不是官吗？这样的事要闹得人尽皆知？” 其实，她也怕王婉玉的事传出去影响王家的名声，虽然她认定陈伽年不敢将事情传出去，但陈伽年当真要传出去时，她又慌了。 “老夫人，此言差矣，相爷虽是官，但可不是管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咱们相爷是做大事的人，外面几十万难民等着相爷安顿呢，哪里有时间管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龌蹉事。” 今日的张嬷嬷格外硬气，恨不得一棒子将王家打入尘埃。 王老夫人被堵得无话可说，便开始耍赖，龙头拐杖一跺，“你有什么资格跟老身说话，去把年哥儿叫来，老身倒是要问一问他，可还记得我王家的养育之恩，若没有我王家当年一碗饭，他不知早死到何处去了，哪里还有如今这泼天富贵？”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章 世风日下 “老夫人，咱们相爷可没有忘恩负义，王家一家子在相府住着，周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在相府白吃白喝，如今相爷处置的是自己偷人的妾，与恩不恩的有什么关系？” 张嬷嬷将心口的怨气一股脑说出来，这些话主子们说不得，她可不管，她又没吃过王家一口饭！ 杜若安静的站在远处，静静的听着，而在她对面是王家和周家的人，算起来有几十号，站满了院子，个个都满脸怒气的看着她，仿佛是她逼着王婉玉去偷人。 说来也是好笑，偷人的有理，真是世风日下。 “就算三姐错了也不能沉塘，那可是人命。”王婉蓉鼓着腮帮子牵强的道。 张嬷嬷冷笑，“六姑娘真会开玩笑，可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婉姨娘是人命，她肚子里的就不是？虎毒不食子，她竟亲手打掉了自己的骨肉，她视人命如草芥，便别怪别人当她如敝履。” “你！”王婉蓉从未想过杜若身边一向本分的张嬷嬷竟是如此的伶牙俐齿，一句句砸过来她半点反驳的空隙都找不到。 王老夫人看讲理讲不通，而陈伽年竟然还不顾自己的名声，连绿帽子这样的丑名都不在意，还主动传出去，便怒指杜若破口大骂，“是你，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我好好的年哥儿被你这个狐狸精带坏了，你还我好好的年哥儿，以前年哥儿不是这般的不孝，自从娶了你就变了，与我这个做母亲的离心，都是你！” “对，这个杜氏一脸的妩媚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原先年哥儿多好的人，都是被她蛊惑了。”王家其他人也纷纷出言指责。 杜若安静的站着，不言不语，她从来不屑于和这群蛀虫吵架，跌身份。 张嬷嬷却是护住心切，将杜若挡在身后，扬着比对面还要大的声音道：“我家夫人是狐狸精，这个狐狸精还不偷人呢，你们家姑娘倒是清雅脱俗，却专干些见不得光的龌蹉事，偷人呢，好高尚脱俗！还说相爷不孝，忍下绿帽纵容王氏不守妇道不检点那才是对不起祖宗呢！” “你闭嘴，你个贱婢。”王老夫人龙头拐杖一扔，迎张嬷嬷的头便砸来，张嬷嬷吵到兴起，龙头拐杖也不避开，硬生生挨了一下。 “天杀的，要杀夫人啦，王家的人要杀夫人啦。”她抱着杜若就开始哭喊，喊声震天，硬生生压住了对面对杜若的指责声。 陈伽年恰好踏步进来，目光一扫，见杜若被张嬷嬷护在身后，龙头拐杖跌落在地，而张嬷嬷脸上被打了一下，有一道红痕。 “这个家要闹散了你们才甘心？”他沉声道，目光犹如利剑一扫，周家的人先低下头，她们是靠着王老夫人才有资格住进相府的，她们与陈伽年半点关系都没有，自然没有王家人硬气。 再狠狠瞪一眼王益安几兄弟，这几位与内宅中的妇人不同，他们比内宅无知的妇人要多怕陈伽年些，尤其是此时陈伽年气势全开，平日里也便罢了，发起怒来同为丞相的顾家措都怕。 王家几兄弟也不甘心，但还是闭嘴了。 “年哥儿，我说你以前多好的孩子，被这贱妇带坏了。”王老夫人泪眼婆娑，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得。 陈伽年走到杜若身边，护着她，声音冰冷的道：“母亲，若儿无错，还为这个家奔波劳累，您一口一个贱妇，是否有些不符书香门第老夫人的身份？！” 不等王老夫人再有机会转移话题，他又道：“三妹妹不守妇道，诛杀亲身骨肉，不管那一项都是天理不容，如果母亲觉得我做得不对，咱们入宫见驾，若皇上觉得我做错了，我亲自向三妹妹负荆请罪。” “母亲，不能见驾！”王益安急忙拉王老夫人衣角小声道，偷人是大罪，诛杀亲子天理难容，若皇上知道了不但会要了三妹妹的命，也会连累他。 王老夫人岂能不知，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陈伽年竟一点不在意那不堪的名声，贵为丞相却被戴绿帽子，如此羞辱他怎么敢传出去？还要闹到御前去，她不懂。 “年哥儿，你贵为丞相，要爱惜自己的羽毛，何故要闹得人尽皆知？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商量，总会有两全法的。”王老夫人气势弱了下来，心中将王婉玉骂了个遍，真是无能，果然养女不如养猪，赔钱货！ 陈伽年不为所动，道：“母亲，此事没有两全法，自古不守妇道的女子皆是如此处理，母亲熟读《女则》《女诫》《妇德》，应该知道不守妇道的后果，王家乃书香世家，更是不能容如此败坏家族声誉的女儿，这一点我相信母亲会做得很好。” “这……”王老夫人找不到话来反驳，大部分人一旦有了害怕的东西，又不在理的时候，便会丧失能言善辩的本事。 “年哥儿，你也说了咱们是书香世家，怎么能传出如此丑闻？所以这官不能报，三姐也不能沉塘，最好一点消息都不能传出去，三姐如今也将孩子拿掉了，你休了她以示惩戒就算了，是吧大哥？”王婉蓉突然插话。 她是绝对不会让王婉玉影响她的，如果传出她不守妇道偷人，那么她休想再嫁入顾家！ 王益安也不希望自己的亲妹妹有如此污名，马上便点头如舂米，“对对对，休了便好，养在闺中，外人不会知道，年哥儿，你也消消气，男儿大丈夫要有心胸，何必和女人一般见识？” “王大爷说得真轻巧，来日你被戴了绿帽子希望你也有心胸不计较。”张嬷嬷讽刺的道。 王益安被堵得面红耳赤，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干巴巴的道：“你个贱婢，主子在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吗？” 王婉蓉一心只想着不能影响自己的名声，说完话得不到陈伽年的回应忙拉王老夫人衣角，王老夫人意会轻咳一声道：“蓉儿说的有道理，咱们王家是书香世家，你又官拜丞相，这名声是一点不容有闪失，你若气不过把玉儿休回家，惩戒一番，咱们是一家人，做不成夫妻还是兄妹。” 杜若有些想吐，做不成夫妻还是兄妹的话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一章 杜老太爷 “母亲，这恐怕不行。”陈伽年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其实方才我想着给三妹妹一纸休书，让她自行改嫁，可看情形她似乎不愿意，故此我才出此下策。” “她自己不守妇道还想连累我们名声受损，年哥儿不必听她的，母亲做主就好。”王婉蓉抢着接话，说罢又哀求的看向王老夫人，可怜兮兮的道：“娘，蓉儿还未曾许人家呢，三姐左右已这样了，您不能不顾蓉儿的未来啊，娘，蓉儿也是您的女儿啊。” 说罢王婉蓉噗通一跪，面容哀戚，很是可怜。 王老夫人左右为难，虽然恨王婉玉无能，可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但王婉蓉说得对，都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好偏心？ “娘。”王婉蓉恳求的道，得不到王老夫人的回应，她拉着王益安一道跪在王老夫人面前，“娘，您不能因为三姐一人而害了我们所有人啊娘。” “年哥儿，你就不能原谅玉儿吗？大不了日后你不用扶正她。”王老夫人不死心的问陈伽年。 陈伽年叹了口气，“正如母亲所言，我官拜丞相，一言一行早已不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选择原谅三妹妹，可皇上不会允许一个如此窝囊的人做他的丞相，纸包不住火，万一传出去，同僚会如何嘲笑我，将来我百年后史书会如何贬低我，母亲想过没有？” “他们不会贬低嘲笑你，只会夸你有胸襟。”王老夫人还是不死心。 “母亲既然如此笃定，不妨赌一把，反正我陈伽年只有个女儿，又无儿子，无需挣什么百世基业。” “不，就如蓉儿所说。”王老夫人马上改口，陈伽年拒绝的时候，他觉得还可逼迫，陈伽年装作妥协了，她又开始慌了。 陈家只有一个陈曦，将来嫁人后陈家就绝后了，而王家可是还有好几个儿子的，她赌不起，她还需要陈伽年永远呆在丞相的位置上为王家和周家当牛做马。 “好，既然如此，三妹妹就劳母亲去劝慰了。”陈伽年多看一眼这群人就觉得碍眼，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弄死他们。 丢下休书，护着杜若，慢慢出了西院大门。 王婉玉醒来正看到王老夫人目如寒冰的盯着她，盯得她通体生寒，“娘。”她有气无力的叫了声。 “混账东西！没用的蠢物！”王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自从进京以来陈伽年何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她？都是这个蠢东西给了陈伽年忤逆的机会。 偏偏她还不能发作，真是气煞人也。 “娘，年哥儿原谅女儿了？”王婉玉顾不得王老夫人冰寒的脸，满心只关心陈伽年的态度。 不问陈伽年还好，一问陈伽年王老夫人便像被点着，瞬间炸开了，“都是你做的好事，害得我在年哥儿面子没脸，他竟公然忤逆我，你说你，我养你这么大，何时享过你的福？” “娘，对不起。”王婉玉又开始流眼泪，“娘，您还没告诉女儿年哥儿可是原谅女儿了。” “原谅原谅，你就想着他原谅你，你有没有想过你做出此等事会连累兄妹声誉。”王老夫人一想到陈伽年竟然半点情分也不顾，要去报官，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她要拿你去沉塘！还要报官，说你杀人！” “沉塘？”王婉玉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摇摇头，“不，年哥儿不会这样对我的，咱们王家对他有养育之恩呐，他怎么可以。” “你既已嫁他为妾室，他便是天，又受杜氏蛊惑，与我们早已离心，哪还念什么养育之恩，不过好在他不敢真拿你沉塘，只是给了一纸休书。”王老夫人也算是松了口气，左右这个女儿三年了都抓不住陈伽年的心，继续留在正院也无用。 “休书？”王婉玉一口血吐出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怎么可以，娘，怎么可以，女儿已经嫁给他了，日后还有谁会要女儿？孩子，孩子也没有了，娘……”她撕心裂肺的哭。 见女儿哭得凄惨，王老夫人也心疼，搂着她轻拍后背，“咱们相府的女儿还怕找不到夫君？好了，你也别太难过，孩子还会有的。” “还会有吗？”王婉玉不信，她癫狂的道：“女儿为了他拿掉自己的骨肉，为他断掉自己所有后路，他竟一点不感动吗？” “他不感动是他没良心，咱们不要他了，玉儿放心，娘一定给你找个比他更好的。”王老夫人心都快痛死了，她的女儿命怎么那么苦，如果没有杜若那个贱人，她的女儿何至于此。 “娘，曦儿呢，我要见曦儿，娘，去求曦儿，曦儿喜欢我，一定不会不管女儿的，娘，去求曦儿。”王婉玉突然想起陈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时，陈曦正在杜府陪杜老太爷看话本，听说话本是一个叫吴承恩的高人所著，讲的是师徒四人西天取经斩妖除魔的故事。 “这玉帝贼。”杜老太爷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说两句的观后感。 陈曦为他倒了杯茶，将吃完煎饼剩下的油纸递给翠儿扔掉，目光落在早已翻破的本子上，好奇问：“玉帝如何贼了？” “你看，仙佛两大势力，佛主在佛门中说一不二，而玉帝这边还有三清不归他管，三清又弟子众多，桃李满天下，其实他这个玉帝做得也不痛快，所以需要个孙猴子闹一闹，跟咱们圣上极像。” 这偌大的杜府，身边都是心腹倒也不怕被人听了去，陈曦失笑，轻轻为王老太爷捏肩膀，“祖父这是说我爹是那猴儿呗。”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聪明，随祖父。”杜老太爷今儿格外高兴，一直惦念的外孙女亲自来看她，态度与之前大不同，简直比亲孙女还要亲。 他老了，只希望女儿幸福，这女婿贴心待女儿也好，唯一不完美的是外孙女不亲近亲娘和他，如今看来外孙女也渐渐懂事，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外孙女，爹说外祖父可是盖世经商天才，天才的外孙女岂能太笨？”陈曦摆出得意的模样，迎合杜老太爷的话。 正说着话，门外便有人来报，“老太爷，姑娘，周嬷嬷来了，说是有要紧事要见姑娘。”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二章 早该想到 “周嬷嬷啊，带进来吧。”陈曦收起脸上的微笑，换上周嬷嬷不曾见过的冷漠。 她一进来噗通便跪在陈曦面前，边上躺椅的杜老太爷像是不存在般，半点不知尊重一下老人，就算他不是书香门第的老太爷！ “姑娘，您救救婉姨娘，婉姨娘要活不成了。”周嬷嬷泪声俱下，说得凄惨无比。 陈曦装作很关心的样子，“婉姨娘怎么了？不是刚有身孕，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时候，怎么会活不下去？” 周嬷嬷本来准备了满腔的苦准备替王婉玉诉，什么被夫人欺压，什么夫人容不下她有孕，这些话到嘴边却再也说不出去，因为她知道陈曦也知道王婉玉不守妇道，那个孩子不是相爷的！ 不然‘孩子是无辜的’，这话不会出自她口，如今这句话已在府中传遍，多少人背地里说婉姨娘蛇蝎心肠。 “总之，姨娘想见姑娘，还请姑娘随奴婢回去，救救婉姨娘，婉姨娘平日里最是疼您，您不能不记得婉姨娘的好啊。”周嬷嬷不肯说实情，连孩子拿掉的话也不敢说，陈曦那句‘孩子是无辜的’像一把刀般横在她心里，虽然不是对她说的，可陈曦还是个孩子啊，她也会害怕的。 陈曦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看周嬷嬷，“婉姨娘是妾，对我好是应该的，我相信任何一个父亲的妾室都不敢不对我好，嬷嬷说这话难道是在指责我忘恩负义？也不知婉姨娘对我有什么恩，拿我娘挣来的银子给我买东西？”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指责姑娘，只是恳请姑娘念在婉姨娘待您如亲女的份上救救婉姨娘，人命关天呐姑娘，见死不救会伤阴德的。” 陈曦冷笑，上行下效，王家不尊重他们一家三口，这奴仆也敢威胁她，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婉姨娘要不好了可以找大夫，我又不懂医，嬷嬷怕是求错人了，人命关天，又不关我，嬷嬷还是请回吧，婉姨娘待我如亲女是她的本分，作为的妾室，她没有资格不对我好。” 陈曦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罢不准备多说，直接吩咐杜老太爷的心腹杜海道：“天不早了，送嬷嬷出去，顺便准备膳食，祖父怕是饿了。” “是，姑娘。”杜海今儿看陈曦怎么看怎么顺眼，若是以前婉姨娘只要派人来请，姑娘去得比兔子还快，如今真是让他感动，竟没有抛下太爷而去。 “请吧，杜家乃贱民住所，容不得您这样的贵人。”杜海讽刺的道。 周嬷嬷也顾不得杜海的嘲讽，对陈曦嘭嘭磕头，“姑娘，求您去看看婉姨娘吧，见不到您她怕是真活不得了呀，姑娘。” “一个妾而已，活不得再纳一个，三年了都未为父亲开枝散叶，留着浪费粮食。”陈曦一想到当初王婉玉拿出陈伽年谋权篡位的证据，害得父亲母亲锒铛入狱，后来还被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便气得发抖，言语之中恨不得将最恶毒的话说出来。 可惜，在吵架方面，她远远不如王家人不要脸。 杜海从未如此敢放手大干过，直接将周嬷嬷打出杜府，周嬷嬷年纪也不小了，被扔到门口摔得龇牙裂齿，她的老腰。 “呸，一窝子蛀虫，还不快滚！”杜海吐了口口水，吩咐人‘轰’的一声将门关上，只留下周嬷嬷愤恨的躺在地上。 王婉玉在西院等啊等，直到月升中空周嬷嬷才扶着腰慢慢来禀报，她不敢太早来见王婉玉，但又不得来，于是便磨蹭了几个时辰才回来。 一见到周嬷嬷王婉玉立刻紧张的问：“曦儿呢？可是去求相爷了？” 周嬷嬷不忍，欲言又止。 “你说话啊。”王婉玉有些慌乱，“曦儿呢？” “姑娘。”周嬷嬷唤了声。 “你说话啊，曦儿呢？是不是去求相爷了？”她死死的盯着周嬷嬷，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花来。 “姑娘。”周嬷嬷闭上眼睛，噗通一跪，飞快的道：“姑娘说一个妾，没了再纳，说您三年了都未给相爷开枝散叶，留着浪费粮食。” “什么！”王婉玉最后的希望被打破，她面如死灰，“曦儿说我活着浪费粮食，她怎么可以如此说，我待她那样好，她怎么能如此没有良心！” “您想开点，陈家都是一窝子忘恩负义的，姑娘还说您所谓的好不过是拿杜氏挣得银子给她买东西。”周嬷嬷说得义愤填膺，在她心中陈曦和她娘一样都不是好东西，陈家一家子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而王婉玉像是被人辜负了，听着周嬷嬷的话，心如刀割，觉得这些年自己的好心都错付了，错付了！ 然而，周嬷嬷刚义愤填膺的说出那番话，陈曦便进屋了，她一见婉姨娘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仿佛随时都能过去，眼泪便落了下来。 “姨娘，您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曦儿，曦儿给你做主！” 周嬷嬷瞪大眼睛，怎么可能，陈曦怎么可能回来了，方才她分明没有任何要回来的迹象！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翠儿便厉声道：“周嬷嬷，你方才竟然撒谎！企图挑拨姑娘与婉姨娘的关系，还说姑娘忘恩负义，有你这样说主子的吗？来人呐，周嬷嬷以下犯上，拉出去打五十大板！发卖了去。” 周嬷嬷这回反应过来了，原来一切都只是为了对付她！她早该想到的，先是王嬷嬷，现在终于轮到她了，陈家是要除掉老夫人的左膀右臂，要架空老夫人！ 可，这是相府，陈曦是相府唯一的孩子，她能怎样？此刻只能找老夫人了，她打定主意就要夺门而出。 翠儿几人年纪虽小，但人多，陈曦有一个掌事嬷嬷，一个大丫头，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粗使丫鬟十六，还不包括小厨房的人。 这些人加起来三十人，一群丫头一拥而上将周嬷嬷按到在地，她没法只能大叫求饶，“姑娘，奴婢知错了，求姑娘开恩，饶奴婢性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明知我最喜欢姨娘，你却挑拨姨娘与我离心，纵是我能饶你，想必姨娘也不会轻饶。”陈曦眼含泪水，说罢委屈的看向王婉玉。 王婉玉此时哪里敢忤逆陈曦，她还要陈曦去为她求情呢，当即便用最大的力气道：“周嬷嬷，我原本以为你跟在母亲身边，是个懂事知分寸的，没想到却如此不懂规矩，竟然挑拨曦儿与我的关系，五十大板是少的，打八十大板！” “姨娘！”周嬷嬷方寸大乱，八十大板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老夫人，我要见老夫人。”周嬷嬷挣扎大喊。 然而，如今天色已晚，王老夫人年事已高，今儿闹了一场早累坏了，她自己在外边磨蹭太久，王老夫人早已睡下，陈曦回来直接见婉姨娘，就算有人通风报信，王老夫人赶来，也只能收尸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三章 完整的家 八十大板打下来，小丫头过来禀报，“姑娘，周嬷嬷没气了。” “晦气，扔到乱葬岗去。”陈曦嫌恶的道。 “是。”小丫头忙下去寻人运走。 陈曦刚吩咐下去，王婉玉正准备让陈曦去求情，王老夫人得消息来了，很及时！一进院子便看到周嬷嬷血肉模糊没了生气，顿时气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身边的人忙掐人中，手忙脚乱的，极其嘈杂，“这些人真是不懂事，姨娘还病着呢，不知安静点。” 王老夫人被掐人中醒过来，听到的第一句便是陈曦嫌恶不耐烦的话，顿时大怒，“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对老身的贴身嬷嬷用刑。” 她声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满院下人大气不敢出，虽是问句，但目光却刀子般扫向陈曦。 陈曦此时正坐在婉姨娘床沿上，闻言‘哇’一声大哭起来，“祖母吼我，祖母不疼我了，在祖母心里一个下人竟比我重要，哇……” 王婉玉心咯噔一声，对王老夫人生出怨气来，好不容易请来曦儿，因一个下人把曦儿惹哭，她的事怎么办！ 陈曦刚放声大哭，王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哄，陈伽年和杜氏也都到了，杜氏跑过来将陈曦搂在怀里，不客气的道：“她还是个孩子，就算有什么错也该好好教导，何故要如此吼她。” “娘，在祖母心里曦儿还没有一个下人重要，这个周嬷嬷竟然挑拨离间，在姨娘面前撒谎说我坏话，我想着看在祖母的面上打五十大板算了，但姨娘心疼曦儿，非要打八十大板，这老嬷自己身子骨不好，祖母便怪曦儿，将错推到曦儿身上，吼曦儿！” 杜若低头看陈曦，虽哭得凶，但眼泪没几滴，偏偏干嚎得撕心裂肺。 “母亲，曦儿平日里对您怎样，您心里清楚，曦儿什么错都没有，周嬷嬷也不是她要打的，您如此做，实在令人心寒！”陈伽年听罢语气冰冷犹如寒冬里的雪，这个西院，他是半点也呆不下去了。 话说完，转身抱着陈曦，牵了杜若越过王老夫人，大步出了院子，翠儿等人麻溜的跟上。 “曦儿，相爷……”王婉玉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让陈曦求情的话还没说出口。 王老夫人看着院里烛火下的血迹，回想起陈家一家三口的语气神态，真是一窝子白眼狼！不知好歹的下贱货！ “陈……”想说些狠话还回去，然一口气没提上来再次倒下。 陈曦出了西院眼泪便收起来了，生怕被训，急忙对陈伽年和杜若说起杜老太爷说过的话，“爹，娘，外祖父说爹是猴子，跟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似得。” “你啊，日后莫要如此胡闹了。”陈伽年心有余悸的道，对她贸然去看王婉玉很不赞同，不过再怎样胡闹这都是自己唯一的女儿，那心从始至终都是软的。 “曦儿，外祖父还说什么了？”杜若不想听陈曦提起王婉玉，此时她一颗心提着，生怕她的女儿为别的女人求情。 陈曦嘟囔着小嘴，学着小时的神态和口味，“娘，您看爹，说我！外祖父说爹无法无天，要娘好生看着，娘您先说说爹，他冤枉女儿。” “好好好，冤枉你了，那你告诉爹今日都去哪里了。”陈伽年身为丞相，皇帝宠臣，自然不是靠狐媚惑主，靠的头脑和手段，陈曦今日的一举一动，他岂能不知？ 此时，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宝贝女儿是重生的，虽然他鲜少看小说，可穿越重生此类概念他还是懂的。 陈曦知道瞒不住父亲，她也不想瞒着，遮遮掩掩会碍手碍脚，以前父亲小的时候也是异常聪慧，如今盛行的火锅、烤串、麻将、弩、棉布、科举等等……都是父亲提出的，所以作为她的女儿，聪明点不奇怪。 不过，有的事还是要守口如瓶的。 “我听说西大街有个道士可厉害了，就去请他到咱们家专门给咱们家辟邪，然后又遇到一个美人儿，曦儿很喜欢，就买了，恩，就这么多，不对，还给外祖父买了煎饼，外祖父最喜欢吃煎饼了。” 据说杜老太爷年轻时还摊过煎饼卖，后来做药材等买卖有部分本钱是卖煎饼时攒下的。 “你啊，日后莫什么人都往家里领，那祁生便算了，为父知晓他，此人品行还行，就是太懒，能睡到日上三竿，这种人有什么用？”陈伽年有点怕这祁生带坏她女儿，得找人敲打敲打，至于拒绝女儿，他从没想过。 “爹，您放心，女儿知道。”陈曦举手保证，可爱的模样令得夫妻两笑了出来。 陈伽年收了心中的怀疑，不管陈曦是不是重生，他都能感觉到，这个是他的女儿，绝对没有错，那份血脉相连的感觉从未淡过。 入了正院，关上门，王婉玉也不在，一家三口从未有过的放松，没有外人插足，这才是完整的家。 陈曦虽吃得饱饱的，但还是还是陪陈伽年夫妻用了宵夜，再三确定自己一点事没有，手上面的伤也都不疼了，才被放回揽月院。 回到揽月院陈曦躺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隔日陈曦睡到自然醒，整个人神采奕奕，“姑娘，祁道长带着十个美人儿来了。” “这么快？”陈曦洗漱后正喝粥，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恩，相爷说让您多睡会，奴婢们便没叫你。”翠儿回道。 陈曦点点头，继续用早膳，不过思绪早已飘远，一碗粥见底，她突然问翠儿，“家中有《西游记》吗？” “有，奴婢给您找来。”翠儿很是喜欢看西游记，没事便偷着看，她最喜欢孙大圣，觉得除了那一身毛，其他简直太完美。 很快翠儿找来一本崭新的《西游记》，以前她是看过的，不过王婉玉说女孩儿要看《女则》《女诫》此类书，话本要少看。 陈曦记得有人因这本书弹劾过陈伽年，不过作者又不是陈伽年，加之崇新帝自己也很喜欢看，便不了了之了。 再次看这本精彩的故事，陈曦深深被里面的世界吸引，若不是理智还在，她都想出家成佛去。 最为感动的是女儿国那一段，凄美的心动，撩拨人心，久久难以忘记国王的一撇一笑。 不知不觉，一本书看完，天色已不早了，陈曦合上书，“走，见道长去。” 听说古时有人迷恋长生不老术，十个美人儿刚好够王家和周家的叔伯们双修！ 说起这双修不得不又提到另外一本书，据说是陈伽年在深山老林捡来的，说的是修仙的故事，叫《神君在上》，里面便有提双修。 陈曦很是喜欢看，同时也希望王周两家的人也喜欢，最好快些升仙！ “翠儿，准备些水银和硫磺，听说道长炼丹用得着。”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四章 请安 祁生天微亮便过来了，原本他不打算起那般早的，但天还没亮，鸡鸣才过北相便派人来敲打他了，首先说的便是这晚起，必须改！免得影响他女儿。 他也很无奈，他习惯夜间看书，因为记得快，睡得晚自然便起得晚，好嘛，进了北相府做供奉不但要早起，还不能比姑娘晚起。 不过他都等了好几个时辰了，想必姑娘也是个懒惰的。 正寻思着，陈曦拿着本话本过来了，神采奕奕，眼眸更是明亮灵动，半点看不出是刚起的样子。 不对啊，一般起太晚眼睛会肿…… “祁道长，可用过早膳？”陈曦打断了祁生的胡思乱想，“可看过这本《西游记》？” “看过。”他自动略去了早膳一环，来北相府的途中他顺手买了个菜包子吃，不算很饿。 “你身为道士，应该懂长生不老之术吧？”陈曦抛出一个难题。 祁生吓得一哆嗦，额头上都冒汗了，这天底下若说精明第二的人是北相，没人敢称第一，当然北相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溺爱孩子，看把这好好的姑娘教导成什么样了，竟相信长生不老。 他都不信！ “祁道长，你难道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陈曦不等他想出两全之策，接着问，言语中颇有威胁之意。 祁生手中拂尘换了个方位，飞快的思考，怎么回答？说会呢，北相非得扒了他的皮，说不会呢，这姑娘不知要如何对付自己，他可是听说了，这位姑娘脾气不好，偏偏北相溺爱得厉害。 “祁道长，你可能不知，我最是喜欢王祖母和婉姨娘，并几位王周两家的叔伯，我希望她们都长生不老永享富贵，所以请你过来教导她们修长生不老术，既然你不会，那我只能报官了，你这个骗子！” 陈曦越说越委屈，仿佛满腔孝心无处表达。 “会会会，区区小术法，贫道怎能不会！”祁生一听不是北相的闺女要长生不老，答应得飞快。 至于那姨娘叔伯的，管他是谁呢，全天下都知道北相陈伽年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那些个叔伯左右不过是认的罢了。 既是认的，那便是别人。 比起被送官，他更愿意留下来陪这个姑娘作妖，说不定姑娘一开心就放他回去了。 “会便好。”陈曦很满意，吩咐边上的翠儿道：“给道长准备一处安静的院子，将今年的供奉都给道长，听说修炼长生不老术需要炼丹，我已经吩咐下人给道长准备水银硫磺等。” 最后一句陈曦冲祁生说，表情诚恳，很是孝顺。 祁生原本只是想陪陈曦玩玩，小孩儿嘛哄哄就好，但听到水银硫磺这些名词，他慌了，若不是陈曦个子确实是八岁模样，因陈伽年夫妇长得高大，她看起来比同龄人要高些，他甚至怀疑眼前站着的不是小孩儿，而是北相本人。 转念一想，北相太溺爱女儿了，水银和硫磺都知道，这还是闺中贵女吗？闺中的贵女不是只知晓胭脂水粉吗？ “姑娘……”正想阻止，但陈曦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道：“随我去给祖母请安，见见她老人家，祖母最是宠我了。” 祁生满肚子的话，心神不宁的跟在陈曦身后，一路进了西院，西院与正院不同，相比正院的简单大气，西院要雍容华贵许多。 比如刚入门时见到的那栽种春兰的花盆，竟是由青玉镶边，还有那隔墙上的黄金寿客，竟全部由金线绣成，祁生震撼，挂在隔墙上他都替北相心疼，不怕风吹雨打吗？ 都说北相权倾朝野，杜家富可敌国，果然传言不虚，不过他也不是那无脑的，想起正院的简单，他皱了皱眉。 全天下都知道北相大人重恩情，有情有义，养着养父一家，和养父续弦娘家一家，但他没想到竟如此精致富贵的养着。 “祖母，曦儿给祖母请安。”陈曦的声音打断了祁生的思绪，他收回神思，目光落在主位上闭目养神的老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身边坐着几位打扮贵气华丽的妇人，在妇人身边分别坐着几位年轻的姑娘，没有人说话，眼眸冰冷的看着陈曦。 陈曦原本是屈膝行礼，老夫人不发话她也不敢起来，很快小小年纪的她有些站不稳，膝盖怕是疼了。 但却还是不起来，脸色渐渐变白。 “曦儿给祖母请安。”她再次说话。 然而，坐上的老夫人依旧闭目养神，满屋子的人谁也不出言，只看着，祁生甚至看到那些人脸上出现痛快的神色。 再看坐上的老夫人，她其实是听得见的，只是故意为难陈曦。 祁生生气，很生气，北相为百姓做了那么多，她的女儿却在这相府受折磨羞辱！想必坐上的便是北相的养母吧，那个王大善人的续弦，真是岂有此理！住着北相的，吃着北相的，还要折磨羞辱北相的女儿！ “贫道见过王老夫人，昨日贫道夜观天象，发现这相府西方星辰暗淡，隐隐有西落之意，还望老夫人早做准备。”祁生端起道长的姿态，说得一本正经，眉宇间还有丝丝担忧。 王老夫人经常去寺庙上香，对道士也是颇为相信，此时闻言立刻睁开眼睛，“请问道长是？” “贫道是陈姑娘特意为老夫人请来的供奉，传授老夫人长生不老之术。”祁生特意提了陈曦。 王老夫人昨夜被陈曦摆了一道，此时还怒火滔天，闻言冷冷的斜了陈曦一眼，“是曦儿啊，方才没看见，安也请了，你回去吧，日后不用来请安了，你母亲也从未来过。” 陈曦面色如此，但心下冷笑，明明是你们说母亲出身商户，不配踏入你们的住所！母亲来了也拦在外面。 话毕，人群中传来：“商户贱女，能有什么规矩。”声音不大不小，虽像是暗自嘀咕，但却有故意刺激陈曦之嫌。 陈曦站直，忍着膝盖的疼痛，目光一转，似笑非笑的道：“周姐姐说得对，我爹出身寒门，我母亲出身商户，自然没有你们书香门第的高雅清贵懂规矩。” “曦妹妹，这不是你的错，日后你多往三表姑母那里去，别人自然知道你是跟着三表姑母学习规矩的。”周妍以为陈曦在夸她，又说起老生长谈的话。 陈曦脸上依然扬着笑容，只是眸子却冷得令人心底生寒，“周姐姐很是推崇我父亲的休妾，看来是志同道合，身为书香门第之后开口闭口便是贱女，周姐姐，我母亲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你是什么？你可知羞辱丞相夫人是何罪？” “你！”周妍终于听出来了，昨日闹那么大，外人不知王婉玉偷人，她可是知道的，一时失言，她恼怒不已，狠狠的瞪陈曦，对于辱骂杜若她并不觉得错。 “曦丫头，妍丫头说得对，你母亲出身本便是贱籍，就算一品诰命也改变不了她出身商户的事实，你莫要学了她那套没规矩的作风，还不快给妍丫头道歉。” 周妍得意的冷哼一声，倨傲的看着陈曦。 陈曦懒得理她，左右不过是个蛀虫，等着吧，她会一个一个的除掉！ “祖母既不喜欢曦儿了，也不让曦儿来给祖母请安，那曦儿遵命就是，曦儿告退。”陈曦装作伤心欲绝的样子，扶着翠儿艰难的往外走。 王老夫人再次被气得差点吐血，这个陈曦莫不是被鬼上身了？处处与她作对！ “站住。”王老夫人昨日死了个贴身嬷嬷，今儿还一肚子气，哪里肯放陈曦走。 陈曦站定，“祖母，书香门第便高贵清雅脱俗，商户便满身臭铜不配为人吗？” “是，自古如此。”王老夫人坚定的道，今日她一定要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孙女’，在这相府不允许有不听话的陈姓人。 “好，既然如此，翠儿，去请杜嬷嬷找些有力气的嬷嬷家丁来。”她一改低声下气的神态，比周妍更倨傲十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五章 又要耍什么花样 “你要做什么？”王老夫人问，最近陈曦不似以往好摆布了，她这心提的老高。 陈曦瞟了一眼周妍道：“自然是听祖母的话给周姐姐赔礼道歉。” 听说肯赔礼道歉，王老夫人放心些许，但周妍的心提起来了，以前陈曦有多讨厌周家她是清楚的，但自从上次被她推进荷塘醒来后，整个人便不同了。 上次她没有怪自己，还替自己说话，她虽庆幸，但北相找他父亲去说话了，他父亲可是狠狠训了她一顿，说什么要哄好陈曦，呸，凭什么要哄她？一个商户贱女。 她倒不怕陈曦，她只是怕她父亲。 西院到正院，快跑过去一盏茶功夫，很快人便到了，乌央乌央一群下人聚集在安宁院外边。 陈曦见人到位，慢慢靠近周妍，“周姐姐，你可是在等我向你道歉？” “你知错便好，我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周妍害怕的道，陈曦一步步靠近，眸子犹如能杀人的刀般，令人胆寒。 “陈曦，你又要耍什么花样？”王老夫人厉声问，陈曦那杀人般的目光太可怕，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记忆中陈伽年才有那样凌厉的目光。 陈曦轻笑，没有理王老夫人，像是没听到般，“我知道你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所以这对不起还是要说的。”说罢，人已到周妍近前，卯足了力气，“啪”一巴掌甩过去。 “真是对不住，周姐姐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我都已经说过对不起了，想必姐姐不会同我计较。” 周妍莫名被甩了一巴掌，还没反应过来，其他人亦是愣住了，待她们回过神来，第二巴掌呼啸挥下，“啪。” 清脆响亮，听着都觉得疼。 “对不起对不起，周姐姐出身书香世家，定是大度善良，不会怪妹妹的对不对？” “陈曦！你竟然敢打我！”周妍猛的站起来，冲向陈曦，就要抓陈曦的头发。 翠儿等一直保护在陈曦身边，见周妍厉鬼般冲过来忙将陈曦护在身后，“大胆，竟然敢打我们家姑娘！” “贱婢，让开。”周妍怒气冲到头顶，手重重的打过来，翠儿也是虎，眼睛都不眨，巧妙避开，恰好周妍的脸冲到陈曦面前，陈曦冷笑，送上门来不打岂不辜负？ “啪。”又是一巴掌，打完立马慌张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周姐姐您身为清丽脱俗的世家贵女，肯定不会和我计较的，我就知道周姐姐良心好，人大度。” “陈曦！”周妍双眼冒火，恨不得吃了陈曦。 “怎么？周姐姐不肯原谅妹妹吗？”陈曦委屈的道，“方才祖母命令妹妹给姐姐道歉，姐姐怎么能不原谅呢？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莫不是要报官？姐姐为何不肯原谅？书香门第的女子不都是大方得体的吗？你为何要如此斤斤计较？有失身份呐！” “好啦！”王老夫人若还看不出来陈曦是故意找茬，这辈子就白混了，“不管怎样，打人就是不对。” “祖母也觉得曦儿道歉还不够？”陈曦满脸委屈，眸子里眼泪在打转，“让周姐姐打回来？还是曦儿给周姐姐跪下？” “你！”王老夫人再偏心也知道让周妍打回去是什么后果，下跪更是不可能了，这位丞相闺女见公主都不跪，若让陈伽年知道了，周家必定要被赶出去的。 再看陈曦身边凶神恶煞的奴仆，她莫名的怀疑如果她敢罚陈曦，陈曦就敢掀飞这西院，带那么多人来，是要造反吗！ “回去吧，我累了。”王老夫人收起目光，再也见不得陈曦泪眼涟涟委屈的模样，分明是故意气她的！ 陈曦收起脸上的委屈，慢条斯理的道：“祖母，曦儿自然耍不出什么花样，但曦儿会打人！”算是回答王老夫人方才的质问。 说罢冷冷的刮一眼周妍，转身出了王老夫人的安宁院，出了西院，直奔正院，美人儿们还没安顿呢，谁有空和一群蛀虫周旋。 “姑娘，这么多女子，您要她们做什么？咱们正院已经够多下人了。”翠儿忧心的问，姑娘莫不是要给相爷选妾？ 念头一过，她马上摇头，在心中呸呸呸个不停，哪有女儿给父亲选妾的，姑娘定不是那胡闹的。 陈曦坐在椅子上，目视站在自己面前的十位美人，虽不是绝色，但却个顶个的美貌，最差的一个也比王婉玉长得好。 “听说过些时候是齐王殿下的寿辰，咱们府上没有歌姬，我买她们回来排舞，齐王殿下寿辰的时候给齐王殿下献舞。” 翠儿扯了扯嘴角，表示不信，她虽然年纪小，可做的是相府姑娘的大丫鬟，自然是比别人知晓得多，也聪慧得多，相府还需要给王府献舞？可拉倒吧，那些个王爷们为拉拢相爷手段用尽，她又不是没听说过。 不过，不是给相爷选妾就好，免得夫人难过。 美人们听说自己是来排舞的，顿时有些失望，北相去过西大街许多次，她们也是见过的，谪仙般的人物，位高权重，皇上宠臣，又得民心……若能嫁这样的人，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 陈曦莫名洞悉她们的小心思，冷冷一笑，“这府上，你们谁的主意都可以打，除了我爹，谁若是不听话，我保证她会死得很有诗意。” “是，奴婢不敢。”美人们纷纷屈膝表示自己不敢，不过眼里并未有多少诚意，不过是将陈曦的话当耳旁风。 在她们心里，北相夫人只生了个女儿，定是不能再生儿子了，不然那么多年不会没有，她们万一一举得男，岂不是……想想都激动。 “好了翠儿，给她们安排住处，再请个师父过来教她们舞。”翠儿虽然年纪小，但办事能力不输一般大丫头，只要给她机会历练，假以时日定成一把好手。 这一点，在当初便得到了印证。 “哎，姑娘放心，奴婢保证好好安排！”她的眼睛没瞎，知道这几个女的并未将姑娘的话放在心里，既然如此，少不得要再敲打敲打。 陈曦点点头，正目送翠儿带人下去，杜嬷嬷便过来了，“姑娘，祁道长被赶出来了。” “为何？”按理说不该啊，祁生能说会道舌灿莲花，怎么会被赶出来？ 陈曦站起来，“带我去找他。” “是，他就在前厅。” 说话间，一盏茶功夫陈曦来到前厅，见祁生在饮茶，一脸沉醉模样，很是悠闲，并未看到被赶出来的窘样。 “祁道长。”陈曦踏步走进前厅，就近坐下，目光阴晴不定。 祁生睁开眼睛，乍见陈曦在他边上忙起身揖礼，“陈姑娘，事情已经办妥，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六章 其他王家人 陈曦怀疑的看他，“哦，你是如何办妥的？办的什么事？” “陈姑娘，你且等着看好戏即可，贫道告辞。”祁生装模作样的揖礼，转身，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出他片刻都不想呆，这相府于他而言就是龙潭虎穴，连有可能得到的富贵荣华都果断拒绝。 就凭这一点，陈曦就很看重他。 她也站起来，微笑着，笑容不达眼底，令得祁生后背发寒，本能的后退两步，这陈姑娘莫不是还要坑他？他的命怎么那么苦！ 陈曦对杜嬷嬷招手，杜嬷嬷凑过来，“姑娘，何事？” “备车，我要出门。”说罢笑眯眯的看向祁生，“给祁道长备马。” “姑娘，在下……”祁生要拒绝，几乎不加以考虑。 陈曦立刻打断她的话，“怎么？祁道长要拒绝北相府？你平日里坑蒙拐骗，加起来罪名可不小。” “陈姑娘。”祁生语重心长，还有些无奈，接触到陈曦警告的目光，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 呆得出门，杜嬷嬷发现有些不对，“姑娘，咱们去何处？” “城外寒山寺。”陈曦丢下一句，便开始闭目养神，在杜嬷嬷眼里她是闭目养神，只有陈曦知道，她在回忆。 回忆一个人，这个人很特别，只因脸上长了块大胎记便被王家当做不祥的人赶出了王家。 此人便是王老太爷的嫡长子王益泰，说来也是王家的丑闻，王益泰比王益安年纪还要小，当年王老夫人只是王老太爷的妾，原配陆氏病逝后才扶正的。 因王家世代书香，为了名声好听点，只对外宣称王老夫人是续弦，闭口不谈妾扶正一说。 王老太爷一死，王老夫人便以不祥为由将王益泰赶出了王家，陈伽年知道后将他接到京城，如今安排在寒山寺做些抄写经书的杂活。 因脸上的胎记太大，几乎盖住了整张脸，朝廷不可能启用他为官，他除了读书写字，又没有一技之长，陈伽年倒是想给他置办宅院买良田，但他拒绝了，说当初王老太爷不过是给他一口饭吃，他也用劳作还了那口饭，能被收留，其实他该报答陈伽年。 这件事，没什么人知道，直到陈伽年入狱，被拉去菜市口砍头，她去收尸，恰好碰到他也在，谈起才知晓世上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想起菜市口那浓重的血腥味，朝廷一项项重罪判下来张榜以告天下，陈伽年最后站在天牢门口说的那些话，陈曦不自觉的落了泪。 “姑娘，到了。”杜嬷嬷小心翼翼的道，方才姑娘身上那铺天盖地悲伤从何而来？ 陈曦擦掉眼角泪水，将心底的难过愤怒压下，“嬷嬷，你去跟方丈说，我要见王益泰。” “王益泰？”杜嬷嬷一凛，姑娘如何知晓此人的？难道是自己说漏嘴了？不过相爷也没吩咐不让任何人知晓，姑娘知道倒不打紧。 “是。”她扶陈曦下马车后，亲自去找方丈。 来得急，也没提前通知寒山寺的僧人，下了马车扫地的小沙弥问了话才得知是相府的姑娘来了，急忙忙去禀报。 “陈姑娘，贫道修的是无量天尊，不信佛。”祁生抗议，无时无刻不想着脱离陈曦魔爪。 “佛道一家，既到了佛门圣地，何故扭扭捏捏？修行之人讲究的是本心，祁道长何故要排斥？不是该相互交流以方便修炼，冲破壁垒吗？” 祁生见鬼似得看陈曦，这小姑娘口才了得，竟胡说八道得如此一本正经，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你来我往中，方丈匆匆迎出来，“阿弥陀佛，陈姑娘大驾光临，贫僧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祁生不屑的冷哼，马屁精。 陈曦不理祁生，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大师严重了，信女是过来探望大伯的。” “施主请，贫僧已遣人去寻王先生了。”方丈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陈曦从侧门进了寒山寺。 寒山寺依山而建，占地极广，进门后，入眼是是长长的阶梯，和阶梯两旁的白杨树，之后便是大雄宝殿，在大雄宝殿之后是若隐若现的禅房。 寒山寺是国寺，宫里贵人们都是来此处上香请愿的，今日不是特殊日子，寺里倒也人烟稀少。 步行踏上阶梯，来到大雄宝殿上香，让杜嬷嬷捐了香油钱，陈曦又等了片刻才见到王益泰，王益泰并未见过陈曦，不过路上已被告知她的身份。 “见过大伯。”她屈膝行礼，如今的王益泰要比当初见时年轻许多，他身着一身干净的粗布麻衣，洗得非常干净，身姿修长挺拔，气度清雅，唯一不足的是他脸上的褐色胎记，掩盖住了他精致的五官，令人看着害怕。 王益泰回礼，“你是曦丫头？” “正是。”陈曦规规矩矩的答话，半点没有因为他脸上的胎记而有半分害怕。 “你爹娘可好？”他询问，没有提及王家任何人，也暗暗惊讶陈曦的定力胆识。 陈曦一一答话，又说了些家常，陈曦便亮出今日来的目的，“大伯，您看这道士如何？我听说您在山下开了家小私塾，祁道长略懂医术，也识字，不如您收留他，让他给私塾的学子们看病授医。” 祁生原本是站在远处时不时偷听两句，恰好陈曦最后几句他都挺全了，立马拒绝，“贫道醉于修行，才疏学浅，实在没有精力和学识去教导他人，还请先生莫要听陈姑娘的，以免害了那些莘莘学子。” “大伯，我爹说祁道长学识渊博，心地善良，品行端正，咱们切莫被他不修边幅的外表骗了。”陈曦马上抬出陈伽年。 王益泰失笑，“祁道长是个不拘小节之人，风光月霁，不知祁道长可愿照看那些可怜的孩子？他们无父无母，流落街头，实在可怜。” 祁生也是无父无母，从小靠偷鸡摸狗活下来的，他聪明，在私塾外面偷学了字，私塾的老先生没有赶他走，又遇到山中赤脚大夫传他医术，这才活得有点人样。 “好。”祁生没有考虑太多，便点头同意了，既可以做有意义的事，又可以离开相府，何乐而不为？ 他正高兴，陈曦便道：“我听说道长在城外种了许多蒴果，听说那种果子是修行圣物，不如道长给我摘些，我好送给祖母。” “！！！”祁生一拍脑门，哭丧着脸，他轻敌了轻敌了呀！送上蒴果，他就彻底挂在北相府的船上了，他还年轻，不想陪北相府一家去死啊！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七章 开销 “姑娘，这些都不是好东西，你最好别碰。”祁生好心提醒。 陈曦点点头，一副乖巧模样，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令祁生恨不得没见过她。 “祁道长，我听你的，我不碰，你帮我给祖母好不好？你不方便，找别人也行，总之这孝心都一定要送达，不必让祖母知晓，晚辈尽孝心要默默的，方显得珍贵。” 祁生默默的看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道：‘我呸，你这是孝心！’，不过再回想起陈曦去请安时的情形，他久久沉默。 陈曦不着急，她一点不着急，这位道长愤世嫉俗得很，只要多让她知道王家人的嘴脸，他一定会帮忙。 所以，她洒然一笑，向王益泰告辞回了城，至于祁生则留在城外与王益泰一起教书。 回到府上，天色还早，陈曦想了想，该做点事了。 “去请端嬷嬷来，母亲不是说让我学管家吗，现在正是时候。” 翠儿盼着姑娘多学点，为夫人分忧，夫人要打理铺子，还要管理家里的庶务，实在辛苦，故此得了陈曦的吩咐忙麻溜的转身冲出去，生怕陈曦反悔。 很快端嬷嬷被请过来，“姑娘，奴婢给姑娘请安。”她屈膝行礼，陈曦摆摆手让她免礼。 端嬷嬷身上还沾着水，衣服上也打湿了一块，想必是方才还在做事，“嬷嬷，小事便让下边的年轻丫头做，您年纪已不轻，该享福了，管管大事便好。” “姑娘关心，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就是这性子，闲不下来，一闲下来便浑身不对劲。”端嬷嬷有些哽咽，姑娘终于也关心她了，以前姑娘常听王家人的唆使，不打骂便算是好，何曾关心过？ 陈曦眼角含泪，这些忠心耿耿的忠仆，当初没一个得善终，王家，等着吧，你们该忏悔了！ “瞧你，姑娘让你享福你便享福，咱们姑娘还能忘了你不成？”杜嬷嬷笑着接话，“夫人让姑娘学管家，等姑娘学成，你身上的担子也就轻了，自然该享享福。” “也是。”端嬷嬷吸了吸鼻子，颇为不好意思，年纪一大把了还如此容易动情绪，不该。 “上次送去琉璃院的四个嬷嬷呢？端嬷嬷可有安排？”陈曦话锋一转，问起那四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 端嬷嬷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半点懈怠，陈曦问什么，她都一一如实回答，“回姑娘的话，那四个嬷嬷还未做安排，姑娘想将她们安排在何处？” “祖母不是没了周嬷嬷吗？既然是宫里送来的，那自然是好的，给祖母送去，告诉祖母，这是皇恩浩荡，也知会嬷嬷们一声，莫要辱了皇上。” 陈曦的语气淡然到极致，仿佛在与人讨论朱钗的好看与否，端嬷嬷与杜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欣慰的表情，姑娘怕是也受够了王家，所以王家要倒霉咯。 她们想看王家倒霉，想很久了，两人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迫不及待。 “是，奴婢亲自去办。”端嬷嬷兴奋的道，这个年纪，已经没什么可以让她兴奋了，自从成为内宅总管后，她的心气儿也拔高许多，很难有什么事入她的眼，恰好眼前便有。 陈曦点点头，仿若并不在意，“恩，对了，账本可有带来？我想学看账本。” 当年，王婉玉说书香世家的女子不碰阿堵物，这账本也是粗俗的东西，她便没学看账本，后来嫁入唐家始为唐家宗妇，接下满府庶务却束手无策，连账本都看不懂，导致唐家许多铺子血本无归，好在他力挽狂澜，才不致唐家长房被问责。 既然回来了，那么这账本她必须学会，方才不辱没外祖父经商天才的名头，身为经商天才的为孙女连账本都看不懂，实在丢人。 “哎，奴婢也都带来了。”端嬷嬷激动的吩咐下面的人将账本抬上来。 饶是早有准备，当看到三大箱账本时陈曦也被吓住了，原来母亲每月都要看那么多账本，原来相府有那么多账本！ 她站起来走到箱子旁边，随手捡起一本慢慢翻看，端嬷嬷在一旁讲解，“姑娘，这是周家大房吃穿用度的本月开销。” “恩，继续说。”纵是以前没学过，陈曦还是能看懂一些的，比如在月初的时候周薇议亲，在玲珑斋置办了一身衣裳和头面，都是上等的精品，用银一千二百两。 玲珑斋是京城达官显贵才去得起的地方，家族若不是超级豪门大族，不是一方豪富，家中若无封爵之人，又不是皇亲，是没有能力去的。 陈曦双眉紧皱，继续翻看，在月初，因为要给周薇议亲，张氏在玲珑斋置办了一身衣裳和头面，外加一对玉镯，用银一千六百两。 “府上开销大，夫人说今年必然要将买卖扩展到江南一带……” “就这样养着吗？”陈曦打断端嬷嬷的话。 端嬷嬷面露鄙夷，愤愤道：“不然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饿死在相府吧？夫人说，只要他们不闹事，不影响相爷，她养得起。” “就算外祖父是京都首富，就算杜家富可敌国，凭什么要养这些蛀虫？”原来王婉玉不让自己看账本是这个意思，这些人不但喝她家的血，还啃骨头！ “姑娘。”端嬷嬷激动，边上伺候的下人们都无比激动，姑娘终于醒悟了，以前王周两家的人明明花着夫人挣的银子，还说夫人下贱，还看不起夫人，姑娘还帮着她们。 这回姑娘终于看到这群蛀虫，她们要啃死相爷和夫人！ 激动过后，端嬷嬷无奈的道：“当初相爷便不同意周家的人也来，可王老夫人直接绝食，还将御史都喊到家里来，说要当着御史的面饿死，要让相爷遗臭万年，相爷无法，这才同意。” 陈曦倒不知还有此事，她记忆中，王家周家是在后来才露出狐狸尾巴的，之前的记忆大多都美好。 “姑娘，夫人和相爷也难做，只能咬牙养着。”端嬷嬷直替陈伽年和杜若叫屈。 陈曦沉默，眼眸阴晴不定，许久她突然道：“雨季要到了，皇上怕是在为谷种的事犯愁，作为大齐的一员，为国分忧人人有责。”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八章 求情 “啊。”端嬷嬷等人思维跟不上，被陈曦说了个淬不及防。 陈曦摆摆手，“嬷嬷去忙吧，我去等父亲下朝。” “那账本？”端嬷嬷还想给陈曦灌输王周两家的恶行。 “留下两本，杜嬷嬷教我看，嬷嬷去安排那四个嬷嬷吧，天色不早了，该准备膳食等父亲母亲回府。”陈曦说得诚恳，端嬷嬷寻思着她也看不快，加之杜嬷嬷确实会看账本，便应下。 端嬷嬷走后，陈曦依在窗边扶椅认真看账本，时不时询问杜嬷嬷，杜嬷嬷教得也仔细，加之陈曦拥有二十多岁的灵魂，已不再像孩童时那般懵懂，学得极快。 只是，越看她越气，区区周家便每月花费相府万两银子，这样下去杜若岂不要累死？ 周家都敢如此明目张胆，那王家呢？王家无法无天到什么程度？ “杜嬷嬷，去找王家的账本来。”陈曦看完一本，心口起伏得厉害。 杜嬷嬷巴不得陈曦多知道点王家的劣迹，以前姑娘不懂事，让学看账本便发脾气，才没机会告诉她，现在好了，姑娘自己主动要看，她乐得让她看清楚！ “奴婢去取。”她也不假手于人，亲自下去取账本，这时陈曦才反应过来，三个箱子，三家的账本，呵，真是好本事！ 很快，杜嬷嬷回来了，她递给陈曦两本账本，“姑娘，这是当月的，这是过年时的。” 陈曦没有看当月的，取了过年时的账本，打开一看，脸色都青了！她才看第一页第一列而已，就花掉了五千两，这五千两只是买南珠磨成粉给王家的女眷敷脸！ 呵，俗话说，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还真是会过日子！专挑好的过！ “啪。”一声，陈曦将账本重重的拍在茶几上，“母亲每日起早贪黑，她们花着银子，过着书香门第生活，却嫌弃母亲抛头露面，嫌弃母亲粗俗，岂有此理！” “姑娘息怒，您别气坏了身子，气坏了身子，那些人该笑了。”翠儿忙给陈曦拍后背顺气，“咱们以后不对她们好就行，您千万别气坏身子。” “该下朝了吧，走，去门口等父亲。”陈曦强压住心口的怒气，起身往外走。 她的步子很快，翠儿等人忙跟上，陈曦将近月亮门时，远远的听到王婉玉的声音，“放肆，你们竟然敢阻止我见曦儿，你们可知曦儿最喜欢我，把我当亲娘！你们就不怕曦儿责罚吗？” 守门的婆子不为所动，话也不说，仿佛哑巴，王婉玉直觉得全部力气使在棉花上，半点用处也无。 翠儿等人追上，云雨愤愤的道：“她一大清早便来了，身子骨还未好便出来吹风，虽说春天了，可初春寒气重，她这是想赖着咱们姑娘！” “就是，心肠恶毒。”云霞也愤愤的附和。 陈曦面无表情，依旧大步往月亮门走，王婉玉远远的看到陈曦走来，顿时大喜，“曦儿，曦儿，姨娘可见到你了，这些贱婢竟然阻止我见你，曦儿你快发卖了她们。” “王姑娘，我父亲的休书你没收到？”陈曦面露疏离的道，眼眸的陌生王婉玉不曾见过，以前曦儿见到她都是亲亲热热的，为此她无比得意，常在杜若面前炫耀，得相爷宠爱又如何？女儿与她离心。 但，刚才她听到了什么？王姑娘？曦儿竟叫她王姑娘！以前她恨不得叫自己亲娘，怎一夕之间便变得如此疏离陌生？她犹如受到重击，后退几步，失魂落魄。 还有休书？她被休了！一个女人被休是莫大的耻辱，曦儿为什么要如此狠心，要在她伤口上撒盐？她以前那么疼她，她怎么不知感恩？ “王姑娘身子骨不好，便莫要出来吹风。”陈曦冷漠的丢下一句话，越过她往外走。 回去？王婉玉拼命摇头，她绝对不会再回去，她好不容易求了母亲被放出来，好不容易才见到可以为她求情的人，怎么可能回去？ 她急切的跑到陈曦面前，拦住陈曦去路，双手还要来抓陈曦双肩，好在翠儿等人速度快，将陈曦护了起来，“大胆，竟敢对姑娘不敬，信不信打你八十大板！” 王婉玉最近听不得‘休书’，也听不得‘八十大板’，因为八十大板周嬷嬷没了，她被母亲狠狠的训斥。 “是你！”她激动的怒指陈曦，手伸出来她马上后悔了，慌张的收回手，不能惹怒曦儿，不能惹怒曦儿，她是唯一可以为自己求情的人，只要曦儿愿意帮她，她就可以留在正院，可以重新成为相爷的妾室。 “我什么？”陈曦淡淡的问。 她手足无措，方寸大乱，“不。”她摇摇头，“曦儿，你救救我，你去求相爷，告诉他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怀孕，我没有对不起他，曦儿，求求你，你去帮我求求相爷。” 她声泪俱下，好不可怜，尤其是因为拿掉孩子面色惨白，更是楚楚可怜。 陈曦皱了皱眉，脸上出现惊恐的神色，后退两步，仿佛对王婉玉避如蛇蝎，“我跟你说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不听？你的心怎么那么狠？你说你疼我，我不敢信，一个连亲生骨肉都不疼的女人，怎么可能疼别人的女儿？” “曦儿，你别怕，我是真的疼你。”王婉玉紧张的追着陈曦，想要扑过来抱住她，因为太想得到陈曦的信任，她脸都扭曲了。 陈曦继续后退，头摇得跟拨浪鼓般，“不，你好可怕，虎毒不食子，你比虎还要毒三分，如此可怕的人，我永远不可能让她走进正院的门。” “曦儿，曦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我是真心疼你，没了自己的孩子，我才能全心全意的疼你啊，我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生怕别人分走你的一丝丝关心。”她说得真真的，不明真相的人都要被她的母爱感动。 陈曦冷笑，“这么说来，是我杀死了你的孩子，不是你为了掩盖丑事而残忍的杀害自己的孩子？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诬蔑我！” “不是，曦儿，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想你去相爷面前帮我求求情，相爷一定会听你，曦儿，我求你了！”她说罢噗通一跪，砰砰磕头。 陈曦忙避开，“看来你是非要执迷不悟了，既然如此执迷不悟，我肯定是救不了你了，来人啊，送官！” 躲在暗处观察的王家下人一听报官，吓得急忙出来拖走了王婉玉。 “姑娘。”翠儿心疼，她们家姑娘往日对王婉玉多好啊，现如今王婉玉却如此赖着姑娘，利用姑娘。 “无事，这个人还有用。”陈曦没有阻止王家的下人，直奔大门。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九章 他 依旧如往日般，陈伽年下朝后去铺子找杜若，两人一同回府，刚下马车，夫妻二人便见陈曦在大门前踢小石子，百无聊赖的样子。 “姑娘，相爷和夫人回来了。”翠儿小声提醒。 陈曦等了一个时辰吧，等的腿都酸了，闻言抬头看去，果然见陈伽年正扶杜若下马车，她提裙便欢欢喜喜的奔过去。 “爹，娘，你们可算回来了，曦儿等你们一起用膳呢。” 杜若下得马车，伸手一戳她额头，“也用不着等那么久啊。” “没有等多久，曦儿刚到。”陈曦小小撒了个谎。 杜若摇头，无奈道：“还说不久，头发都吹乱了，无聊得踢石子玩。”，又摸摸她的脸，“脸冰成这样，僵了都。”说话间，已用双手为她暖脸。 “不冷。”小谎言被拆穿，陈曦颇有些不好意思。 “手里拿着什么？”陈伽年注意力在陈曦手上。 陈曦装作很努力学习，但又怎么也学不好的模样，小脸苦恼极了，账本往陈伽年面前一递，“曦儿在学看账本，好多都看不懂，不过曦儿知道咱们可有钱了，王祖母一家一个月用的珍珠粉都要五千两，周家一家生活开销至少要一万两，娘真厉害，能挣那么多银子。” “才知道你娘厉害？”陈伽年将账本递给陈铎，牵着她的手往里走，“还看出什么了？” “不是说皇上为谷种的事吃不下睡不着吗？咱们家那么多银子放着会发霉的，不如借点给皇上？皇上不开心，公主便不开心，公主不开心，曦儿便也不好意思开心。”她说罢吐了吐舌，生怕双亲嘲笑她的小心思般。 陈伽年此刻真的要确定自己的女儿重生了，不然怎会如此懂事？突然要把银子捐出去。 “捐出去了，爹拿什么给你买好吃的？”他试探性问。 陈曦故意皱了皱眉，苦恼的撇撇嘴，“大不了我去宫里和公主住，天天去御膳房门口蹲着。” “哈哈哈。”陈伽年大笑，外臣女如此胆大包天也就他的女儿了，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虽是笑着，神色却凝重，这些日子皇上明里暗里让他们筹银子，顾家措多次故意诱导皇上向杜家伸手，但杜家只有个老头子，陈家又只有个女儿，皇上倒是想伸手，但不好意思，毕竟他日后还要用自己这把利剑削藩、与世家勋贵争权。 虽然说捐出杜家的产业，能给杜老太爷要来个出身，但也能使杜、陈两家万劫不复，第一个会闹出幺蛾子的是便是王、周两家。 有杜家的银子养着，王周两家私底下都还偷偷收受贿赂，若没了杜家的海量银子，怕是会打着他的旗号买卖官爵，公然罔顾法度。 在外人眼里，他与王周两家是一体，他遍布朝野的政敌不会弹劾王周两家，只会弹劾他，把所有的罪责归咎在他身上。 牵一发而动全身。 再则，他虽贵为丞相，政敌不能以数量论，要以阶层论，他来到这个朝代，不是来混吃等死的，既然有了那些先进的思想，便要争一个流芳百世，故此，他要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而不是沦为权贵的走狗。 活在君权神授的封建社会，想要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首先要对付的便是那些拥有无穷尽特权的贵族世家。 故此，他的政敌是世家、勋贵、藩王、皇族宗室！用举世皆敌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原先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饶是通读《史书》、《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等等，还研究过鬼谷子、王阳明，但敌人太多，他只身一人，实在是半点大意不得。 古人亦不是那能随意哄骗的傻子，譬如顾家措，便绝顶聪明。 杜若无数次问他为何不要个儿子，不忍心让妻子受生子之痛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能有儿子，崇新帝生性多疑，他若有了承继香火的儿子，便等于有了别人攻击他的突破口。 索性生男生女他都喜欢，许多女儿比儿子还要孝顺，他倒是不介意。 “爹，女儿跟您说话呢？您在想什么？”陈曦的话拉回陈伽年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正想说话，陈铎便急急忙忙跟上来禀报，“爷，唐大人亲自入京了，几位相爷都去城门口迎接，小的刚得到消息，您看？” 陈铎面色有些难看，对那位封疆大吏唐大人颇为不满，亲自进京，其他几位丞相都提前通知，单单他们家爷却是到了城门口才派人来知会，真是好高的眼光，竟半点不将北相放在眼里。 陈伽年停住脚步，没有继续往里走，他蹲下来，与陈曦对视，顺手为她理了理衣角，“爹方才在想事情，曦儿跟爹说什么了？” “爹，曦儿的事都是小事，爹去见唐大人吧。”陈曦一颗心狂跳，饶是强压住心中的激动，面色却依旧有些绯红，记得他说过，他第一次进京便是随唐老先生来的。 这位唐大人一生为了世家的特权与皇室斡旋，后来的下场也颇为凄惨，以至于晚节不保，致使唐家在短短数月之内分崩离析，跌落顶级豪门世家之列。 她这才有资格嫁入唐家，纵是分崩离析后的唐家，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她的出身而言，任然算是高攀。 “天大地大，爹的曦儿最大，说，爹听完再走。”陈伽年宠溺的道，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是要拼了命去宠爱的。 陈曦低了低头，目光看着脚尖，心中内疚，唐老先生处处对付爹，而她今生要等的人却是爹政敌的孙子。 “怎么了？”感觉女儿情绪不对，陈伽年忧心问，在陌生的时空，他最亲的人只有两个，杜若和陈曦，他虽是男子，却异常敏感，尤其关系妻女。 陈曦摇摇头，“没事，方才曦儿说娘每月都要看那么多账本甚是辛苦，曦儿想帮娘管府上的中馈，虽然可能管不好，可端嬷嬷会看着，娘方才说曦儿还小，先学着，过几年再接手，可爹不是说理论从实践中来，实践是证明理论的唯一途径么，曦儿想现在便管，好不好嘛，爹~~~” 可能是习惯了，她心里年龄虽然二十多，但对陈伽年撒娇却极其自然。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章 岂不又要错过 在这世上，陈伽年唯一永远不会拒绝的人只有陈曦，外人口中的溺爱，绝不是说说而已。 给他戴绿帽的王婉玉，因为陈曦的求情，因为陈曦的喜欢，他都可以忍受，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冬日里没有佩兰，但女儿喜欢佩兰独有的幽香，每每沐浴都让放上几朵，他便研究起了大棚种植，硬生生在古代的冬天让佩兰怒放。 乐安公主独得崇新帝宠爱，她喜欢吃海南诸岛四季盛产的西瓜，但因路途遥远，崇新帝也没下旨命人为公主摘来。 而陈曦只是随便提了一句冰糖橙比别的橙子好吃，陈伽年便派人专门从云贵一带请来了大师傅，为她种了满院冰糖橙。 区区管理中馈而已，陈伽年想，女儿想管，随她去，点了点头，“好，爹答应你，不会的问端嬷嬷。”他伸手摸了摸陈曦后脑勺，说罢站起来，打算往外走，虽然唐仁筠不喜欢他，可他不能不去接他。 脚步还未动，门房已迎着刘坚进来，一同来的还有兵部侍郎李季。 “陈相大人，陈相大人。”刘坚显得很焦急，脚步走得飞快，顾不得仪度，也顾不得表示对兵部侍郎李季的尊重。 而落后他一步的李季也显得很是冲忙，“老师，出事了！”此刻竟顾不得边上还有女眷，说起了朝事，“学生刚得到消息，唐老先生此次上京，是为了江南科举舞弊一案，老师，唐老先生是天下鸿儒大家，桃李满天下，学生怕他这次会逼迫皇上废除科举，您为科举正式成为本朝人才选拔的唯一途径做了这些年努力……” “无妨。”陈伽年打断了他的话，面色不变，“老夫不是他想打倒就能打倒的，读书人就该在家好好做文章，不该出来兴风作浪。” 他处变不惊的态度，犹如给李季和刘坚吃了定心丸，北相心里有数就好，这回唐仁筠来势汹汹，皇上如今都称病了。 “刘公公，可有事？”陈伽年示意刘坚说话，也不逼着谁，声音很低沉，周围奴仆很自觉的退到听不到声音的地方。 刘坚长揖道：“陈大人，皇上突染风寒，无力朝政，特命老奴来给陈大人传口谕。” “臣听旨。”陈伽年对着皇宫的方向遥遥揖礼，一派贤臣模样。 刘坚等陈伽年揖礼后，才道：“皇上命陈大人代为处理国事，全权处理江南科举舞弊一案，务必尽职尽职，莫让天下读书人寒心。” “臣遵旨。” 陈曦已不记得去看陈伽年阴沉的面容，她记得江南科举舞弊一案轰动一时，因考生作弊，陈伽年差点被拉下马，而逼迫崇新帝废除科举的一众官员里，以唐仁筠为首。 说起来，唐仁筠晚节不保是因为父亲，他容不下父亲的科举制度，而父亲为科举得以推行努力了十多年，怎么可能容忍这颗绊脚石？ 想来，这个时期见他怕是不妥，可再晚些，岂不又要错过？如果能使唐老先生认同父亲就好了，可要如何做?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直到翠儿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王老夫人，她才回过神来。 “姑娘，听说西院请来了个江湖术士，会长生不老术，奴婢方才看西院的人进进出出为那道士置办炼丹的药材，姑娘，您说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术？” 陈曦轻笑，原来祁生说的好戏是这个，如此也好，不用她找来的道士，自己请，届时别人也不会把罪责怪在她头上，也与父亲无关。 “那道士看着可像二八年华？”陈曦反问。 翠儿想了想，摇摇头，“看着就是个老头，一点儿不年轻。” “不就是了？”陈曦失笑，丢下还在回味她话里意思的翠儿，自顾看账本去了。 正院主卧明辉院，杜若摘下头上的朱钗，坐在镜子前梳垂在胸前的一指秀发，边上端嬷嬷禀报今日府上一应事物，“方才王氏在正院门口拦住了姑娘，要姑娘给她求情，姑娘没同意，没了姑娘的帮衬，看她还嚣张。” 端嬷嬷颇为畅快，又道：“姑娘吩咐奴婢将宫里来的四位嬷嬷送去西院，那老妇原是不想要的，可皇恩浩荡，哪里容得她拒绝。” 杜若温柔一笑，很是欣慰，“曦儿懂起事来，我这个做娘的都有所不及。” “可不是，这回啊，那老妇怕是要疯。”杜嬷嬷嘴角挂着笑，想忍都忍不住，幸灾乐祸得厉害。 此刻，如端嬷嬷所言，宫里来的四位嬷嬷正对满西院指手画脚，“咱们王家是书香门第，既是书香门第，便该有书香门第的样子，不是老奴不懂尊重主子，实在是满府上下，就属西院最有暴发户的样子，正院的夫人虽出身商户，却也没在前厅明晃晃放金子……” “姑娘们出门的次数也太过频繁，哪个书香门第的贵女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要个头面首饰，都是令人去铺子里请大师傅过来。” “书香门第自有私塾，咱们王家岂能没有？姑娘们也要请体面的女先生来教《女德》《女诫》，奴婢方才去了姑娘们的闺房，莫说《女德》《女诫》，竟连女工都不曾见到。” “老夫人，您是妾扶正，没个规矩奴婢们也能理解，可莫要害了王氏的后人呐，王老太爷得赵帝师亲自题字‘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是何等荣耀？而您呢，住在相府，可曾想过如此会使王氏祖宗蒙羞？又有何颜面自称书香门第？” “放肆！”王老夫人面色阴沉，气得直跺拐杖。 然而，四位嬷嬷可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又得端嬷嬷提点，自然明白该怎么做，面对王老夫人的怒吼，四人微微屈膝，不卑不亢的接着道：“规劝主子，是奴婢的本分，老夫人如果觉得奴婢们错了，大可找皇上责罚奴婢们。” “你！”王老夫人气得发抖，她能找皇上退人？陈伽年都不能！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一章 要大度 陈伽年是何时回府的陈曦没机会知晓，夜深太困，她的身体还小，熬不过漫漫长夜睡着了，翌日醒来，陈伽年又已去上朝。 竟半句话也没机会问，也不知唐老先生是如何为难父亲的，想必很过分吧，朝中官员大多都看不起父亲，说父亲寒门出身，花夫人的银子。 其实父亲若不走仕途，去做买卖也不比外祖父差，如今杜家最挣钱的玻璃作坊、水晶作坊、大棚蔬菜、火锅城都是父亲的主意，虽然记在外祖父名下，不过陈曦知道，她爹是个顶顶厉害的人，官拜丞相，还有如此多的挣钱法子。 “翠儿，将咱们院里的人都叫过来，我有话说。”用过早膳后已是辰时末，杜若也早早的去了铺子，近来她与陈伽年都格外忙碌，常常是用晚膳时才能见到。 “是，姑娘。”翠儿寻思着姑娘要开始立威，夫人去铺子前已经交代过了，今日起府中的中馈由姑娘管。 说是府上，其实陈曦也只能管正院罢了，王周两家的中馈自然一直掌管在他们自己手里，别说碰，过问一声都会被说忘恩负义。 翠儿的速度很快，不多会正院包括赶车车夫和倒潲水的阿婆也都被叫过来了，陈曦移步到前院训话。 “给姑娘请安。”端嬷嬷带着众奴仆给陈曦行礼。 陈曦小小的个子，站在台阶上，其实半分威严都没有，不过正院所有下人都是杜若和陈伽年精挑细选的，全部忠心耿耿，没有例外，故此他们并未因陈曦年纪小而心存轻视。 “我知道，大家都对父亲和母亲忠心耿耿，我也不把你们当外人，咱们是自己人，父亲已允许我掌中馈，为母亲分忧，有些话便要说清楚，我与母亲不同，希望大家能理解，并如同辅佐父亲母亲般辅佐我。”陈曦的声音还很稚嫩，清脆的童音掺杂些软糯。 下人们闻言，彼此对视，因杜若管得好，心中虽好奇忐忑，却也并未交头接耳不把陈曦放在眼里。 “姑娘，奴婢们对姑娘也忠心耿耿，但凡是姑娘定的规矩，奴婢们断然没有拒绝的理，姑娘请说。”端嬷嬷是内宅总管，当下便表态。 “姑娘，小的们亦是对姑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姑娘吩咐，小的们必然尽心尽责，没有不遵的道理，还请姑娘吩咐。”外宅副总管郑仅也接话表态。 在北相府，内宅总管是端嬷嬷，外宅总管是陈铎，不过他成日跟在陈伽年身边伺候，故此外宅事物大多是由副总管郑仅掌。 陈曦满意的点点头，“如此，我便说了。”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正事，“去年洪灾，许多地方的粮食颗粒无收，如今皇上为了谷种之事茶饭不思，身为大齐子民，我等沐浴皇恩，不管身在何处，位居何职，均应当思报御泽皇恩。” “相爷一生为家国天下奔波劳累，姑娘亦是如此知晓国之大义，大齐之幸，百姓之幸。”郑仅接话，说得很是大气。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跟着相爷的，眼界也不是等闲人可比。 陈曦摆摆手，示意他莫要再往下说，“我等能力微薄，自然不能与朝中诸位国之栋梁比，昨夜我想了许久，方想到个笨方法，为皇上分忧。” “姑娘请说。”端嬷嬷与郑仅齐声道。 “历年来，但凡有个天灾人祸，宫里的娘娘们为替皇上分忧都会开源节流，捐赠出自己放着不用的陈物，如今咱们府上也做一次募捐，捐与不捐，捐多捐少，全凭大家自愿，我是主子，我先做个表率。” 话说得有点多，她有些口干，偏偏来时未吩咐翠儿准备小几放壶茶，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将今年的月钱捐出去三分之二，同时今年府上的开销减半，省下来的银子全部捐出去给有难的同胞们买谷种。” “姑娘大义，奴婢如姑娘般，也捐出自己今年月银三分之二，还有几件放了多年不穿的衣服也捐出去。”端嬷嬷无儿无女，在府上不紧着吃穿，她有银子也无处花，如今听陈曦说要拿出来做善事，她都不做考虑便表态了。 郑仅有儿有女，没她那般痛快，他心算了一下妻儿今年所需的花销，一咬牙道：“小的捐八十两，另回头让小的婆娘再做几双新鞋。” 有了两位总管的开头，其他下人也都纷纷捐出力所能及的财物，翠儿更是大方的捐了六十两，这六十两她大约积了许多年。 不过翠儿是孤儿，家中无父母兄弟需要照顾，留着也只能当做嫁妆，只是跟着陈曦，她还愁嫁妆？ 忙忙碌碌，到了正午，端嬷嬷将捐出来的财物登记造册拿给陈曦看，“姑娘，加上削减的开销，一共有六千五百四十二两五钱，衣物二百套。” 陈曦接了册子，站起来，吩咐边上的云雨，“备车，入宫。” “是，姑娘。”云雨忙下去，她前脚刚走，陈曦后脚便也出了门，翠儿等人忙跟上，也不敢多问，如今姑娘懂事了，却也威严了。 刚出正院的门，便听有怒骂声传来，“贱人，竟然敢勾引大爷！看本夫人不撕烂你的脸。” 陈曦停下步子，皱了皱眉，“翠儿，怎么回事？” “姑娘，听着像是北院的大夫人。”翠儿说罢飞快的示意云霞去探，云霞收了示意，忙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贱人，狐媚子，使肮脏手段，上不得台面的下贱东西。”断断续续的骂声传来，还伴随着女子的哭泣声。 不多会云霞回来，她面色有些难看，走到陈曦跟前低着头禀报，“姑娘，是北院的大夫人在打骂您前几日买回来的歌女，说是勾引北院大爷有了首尾。” 陈曦冷笑，慢慢往声源处踱步，走过两旁都是冬青的石子小路，拐了个弯儿，便见一身牡丹红金丝如意缎裳的张氏，此时居高临下的俯视脚下跪着的女子。 再走近些，陈曦发现，张氏的脚踩在女子手背上，她痛得面色惨白，泪如雨下，却不敢求饶，只凄惨的哭泣着。 “周大伯母，何事发如此大火？”陈曦装作好奇的模样，关切的问。 话虽是问张氏的，但陈曦没打算让她回答，示意翠儿一眼，翠儿心领神会，马上高声道：“方才奴婢听了一嘴，好像是北院大爷看上了咱们的清秀，说是要纳清秀为妾。” 陈曦暗暗在心中给翠儿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父亲母亲给她选中的大丫鬟，聪慧！ “哦？”心中虽暗自好笑，面色却未变，“竟有如此风流佳事？” “曦丫头，这怎么是风流佳事？这分明是不要脸的狐媚子勾引你周伯伯，给我难堪！”张氏说罢又狠狠的踩清秀的手背，害得清秀惨叫起来。 她也是个聪明的，听了陈曦的话，忙冲陈曦磕头求救，“姑娘救救奴婢，奴婢没有招惹大爷，是大爷说喜欢奴婢的，求姑娘明察！” 陈曦仿佛被她梨花带雨的哭容融化了，露出心疼的神色，亲自去扶她，“这才子佳人的情爱故事，便是风流佳事，周大伯母，您身为书香门第的正房原配，要大度，您不是常教导我母亲要能容人吗？怎落在您身上，便成了这可怜的女子勾引大伯了呢？” 说话间，已强行将清秀扶了起来，张氏原本不肯抬脚，翠儿假装站不稳把她撞到了一边。 正想发火，陈曦又含笑道：“依曦儿之见，这分明是你情我愿，郎情妾意，多难得的事，您身为周伯伯的原配夫人，要替周伯伯感到高兴，是喜事，是喜事。” ‘是喜事’三字，她说得语重心长，张氏只觉得今日见了鬼，怒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难受得很。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二章 我们姑娘不见客 “对啊，周夫人，这是喜事，奴婢看您是高兴得失了分寸，周夫人真贤惠，清秀，还不谢过周夫人？哦，不对，你应该叫一声姐姐。” 翠儿眼及口快，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竟不给张氏半点说话的机会。 清秀都还有些发懵，方才自己还是勾引大爷的贱人，现如今便要口称张氏为姐姐了……反转太快，幸福来得太快，她有些不适应。 接触到陈曦鼓励的目光，她立刻乖巧又羞涩的对张氏屈膝行礼道：“姐姐。” 她的声音动听若泉水叮咚，加之又年轻，身段婀娜，一声姐姐下来，张氏眼睛已是充了血。 陈曦咧嘴一笑，仿佛是真心替张氏开心，其实她就是替张氏开心，牵着清秀的手，又拉起张氏的手，“周大伯母，清秀是曦儿买来的人，原本是排舞给齐王殿下过寿时用，不曾想却能成就如此美事，真真是出人意料，曦儿替您高兴，替周伯伯高兴，这样，清秀是从正院出去的人，以后正院便是她的娘家。” 说到此处，她故意顿了顿，张氏已是大骇，瞪眼看陈曦，莫不是妖怪？竟如此作妖！ “曦丫头，你身份尊贵……”她张口便要拒绝。 然，陈曦岂能让她拒绝，马上便含笑打断她的话，“没个身份的人还不能说这话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翠儿。” 再次不等张氏反应，陈曦便冲翠儿吩咐，“去告诉杜嬷嬷，给清秀准备嫁妆，咱们正院出去的人哪能委屈了。” 交代完，再拍拍清秀的手，一副娘在嫁女儿般模样，语重心长的道：“日后受了委屈便来揽月院寻我，你放心，我啊见你便心生喜欢，把你当自己人，莫怕，周大伯母是顶顶贤惠的人，绝不会为难你。” 清秀感动得泪流满面，哭成泪人，自她出生起，到如今，从未有人与她如此亲昵的说过话，更无人对她说把你当自己人。 以后，她就是姑娘的人，万事以姑娘为主！ 噗通一声，她跪在陈曦脚下，“奴婢，谢姑娘大恩。” “好啦好啦，起来，动不动就跪，可不像我们正院的人，日后莫要如此看低自己，免得辱没了我爹北相的名头，可记下了？”陈曦一副完完全全将清秀当自己人般，言语宽容极了。 清秀站起来，擦掉眼泪，拼命点头。 “周大伯母，这喜酒曦儿一定是要喝的，明日如何？今日曦儿要入宫，怕是赶不及。”陈曦三言两语，给清秀做靠山，抬身份，竟是定了清秀入北院周家大房的事实。 张氏眼眶充血，这么多年了，她斗掉多少狐媚子，可谓是手段用尽心力交瘁，那些个身份地位还是低的，她都如此费力，陈曦亲自给清秀做靠山，日后她岂不是要低到尘埃里去？ 还要办酒席？做梦！ “周大伯母，您是贤惠的大夫人，要给阖府上下的夫人做好榜样，这也是您常教导我母亲的，若北院人手不够，尽管找端嬷嬷，端嬷嬷对置办酒席很是在行。” 说话间，杜嬷嬷已被下边的小丫头唤来，路上也知晓了情况，一露面行礼间便笑道：“府上许多日不曾有喜事了，这回当真得好好热闹热闹，清秀啊，是个顶顶好的姑娘，老奴看着喜欢得不得了，许多次想着要收做干女儿。” 张氏只觉一口浊气从心底猛的升到头顶，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呸，不经事的。”杜嬷嬷冷哼。 陈曦失笑，将清秀交给她，抱着册子出门了。 北相府事多，不止府里，这府外也是很热闹，陈曦刚靠近正大门，便听到外面传来妇人和婴孩的哭声。 “求求你，帮忙通报一声，妾真的有事找北相大人，求求你，这是银子，你拿着，妾真的有事见北相大人，十万火急的大事。”是妇人的声音，听得出她真的非常着急。 陈曦皱了皱眉，又听：“这位夫人，相爷不在府上，去上朝了，我们家夫人也不在府上，一大早便出门办事去了，你有什么事，能不能逐级上报，你这样越级找相爷，于理不合。” “那那那陈姑娘呢，你让我见见陈姑娘。” 郑仅有些不耐烦了，他听说门口来了位知府夫人才出来见一见的，没想到这夫人竟是打姑娘的主意，相爷多次吩咐，莫让姑娘牵扯朝中官员，他可是记得牢牢的。 “我们姑娘不见客。”郑仅直接拒绝。 他话音落下，陈曦已到门口，那妇人满脸泪痕，突然见到一粉雕玉琢精致到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小姑娘，忙噗通一跪，吓得陈曦急忙躲开。 “怎么回事？”她沉声问。 不等郑仅回话，那妇人便抱着怀里的孩子哭诉道：“陈姑娘，妾是通州知府沈元初之妻，陈姑娘，通州出了大事，妾的夫君已被吴大人抓了起来，请陈姑娘看在妾孤苦无依，妾的儿子还小的份上，将奏折转交给北相大人，请北相大人给妾的夫君做主。” 她哭得凄惨，声声直击人心，听得陈曦都有些感同身受。 “姑娘，兴许这妇人在撒谎，您千万别信。”郑仅出声提醒，多少人想拉相爷下马，千方百计手段用尽，难保这妇人不是他人的一颗棋子。 陈曦知道，父亲从来不让她与朝中官员的家眷走太近，就是怕那些人利用她。 “你起来，且说说通州出了何事？”陈曦沉声问。 沈夫人见陈曦愿意理她，面上出现惊喜的笑容，只是满脸泪痕，笑容实在难看，翠儿上前两步把她扶起来，怀里的孩子也懂事的不再哭泣。 “陈姑娘，妾的夫君说见着了陈家的人定要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妾不敢隐瞒。” 陈曦点点头，又听她道：“去年洪灾严重，通州大部分佃户都颗粒无收，饭都吃不起，便税也没法收，故此今年还欠着朝廷七百万两税银，兵部几个月前下了文书，要妾的夫君务必上交七百万两送到西北做军饷，可饭都吃不起要如何缴税？” “但兵部催得紧，夫君没办法，便强行收税，上个月河间县有人打砸店铺强抢谷种，夫君派人将那人抓起来，没想到引起一个氏族的人反抗，打砸了整整一个县的店铺，然后河间县便打了起来，夫君又派人抓，哪想其他县也出现了打砸店铺的事，如今已演变成了暴动，吴大人不让上报，妾的夫君不放心，命妾亲自来找北相大人。” 陈曦听完心情极其不好，她记起来了，就在今年，大齐各地出现大规模暴动，父亲为了镇压暴动心力交瘁，常常忙得几日不归家。 科举舞弊直指父亲，民间暴动指望父亲，国库空虚还得依赖父亲，偏偏三分之二的官员都想拉父亲下马，读书人的脑袋在想什么！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三章 选择 “奏章给我吧，郑仅，给夫人安排住处。”陈曦直接吩咐。 郑仅还犹豫，万一这妇人是别人安排来诬蔑相爷的人怎么办？“姑娘？是不是问问相爷的意见？” “你忘了方才说过的话？”陈曦扫了她一眼，态度实在说不上好。 郑仅心一沉，不敢再多言。 陈曦接了沈夫人递过来的折子，进了入宫的马车。 从北相府进宫，走的路段不同，所需时间不同，这次抄近路大约需要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陈曦想了很多，仿佛从父亲拜相到父亲入狱，朝廷都极其不太平。 她记得民间出现暴动后，西北游牧民族乘机进犯大齐边境，烧杀抢掠，父亲亲自领兵打了整整两年，才平息。 赶走匈奴后，藩王叛乱，又是常年战事。 西北和藩王还不算，东瀛倭寇也趁火打劫屡屡上岸袭扰沿海一带，这是风雨飘摇的年代，西北匈奴虎视眈眈，沿海倭寇时时浸扰，内地又暴动四起，偏偏还有藩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直捣京城。 这些，都是父亲一个人在操持，而那些文章做得很好的大臣们，在说父亲功高震主，在说父亲出身低，在说父亲藐视祖法，想方设法拉父亲下马。 最后他们成功了，父亲入狱了，项项大罪压下来，彻底毁了他善终的美梦，承泰帝最后被迫废除父亲一手立起来的新法，改土归流被废，科举被废，均田制被废，兵农合一的府兵制被废，父亲最后声名狼藉，下场凄惨。 而承泰帝杀了父亲，也没能平息藩王怒火，数位藩王在各地称帝，抢夺地盘，整个大齐分崩离析土崩瓦解，他的帝位不知又坐了几年。 而他，也战死了，都是这些欺上瞒下，只知争名夺利的大臣们，这些沽名钓誉的所谓鸿儒们害的！ 这些国之蛀虫，与王周两家的人有何区别！ “嘭”一声巨响，陈曦被拉回思绪，头也重重撞在车壁上。 “怎么回事？”翠儿怒喊。 车外车夫心有余悸的道：“方才有惊马冲来，幸好一位公子拉住了惊马，这才没撞上马车，姑娘可有事？” 陈曦撩开车帘，淡淡道：“我无事，去查查那惊马。” 她话音刚落下，便听一少年的声音传入耳中，“姑娘，你怕是得罪了什么人，这马被人用针扎了，专门撞你马车的。” 陈曦循声看去，眼眶的泪水突然涌现模糊了视线，少年时的他也是那般好看，精致的五官，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温润儒雅，书卷气浓。 原来，人生不经意的一个选择，便可改变未来要走的路，她还在找寻办法去见他，想早一点认识他。 却就在她接下那道奏折后，遇到了他。 “姑娘？”他摸了摸脸，难道自己脸上有脏东西？这姑娘怎么盯着自己看。 他不认识自己啊，陈曦失笑，低了头，低头眼泪落下泪，她哽咽的道谢，“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子好备礼上门答谢搭救之恩。”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他微微揖礼，转身潇洒而去。 唐淮征很快消失在人潮涌动的街头，边上琴书好奇的问：“公子，那马车里的人一看便非富即贵，您做什么还要特意和人家说人家得罪了人，人家自己不会查？这不是您的风格呀。” “我有这么说吗？”唐淮征一愣，随即失笑，他这是怎么了，方才明明听到她吩咐人去查那惊马，那些话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是因为那道声音好听吗？恩，确实很好听，跟春风吹来，令人舒畅。 “公子，您傻笑什么？”琴书颇有些嫌弃的问。 唐淮征不理他，突然转身朝原路奔去，琴书紧张的在后头追赶，边追边喊：“公子，公子，郭公子还等着您呢。” 然而，唐淮征哪里肯听，脚下更快。 他回来的时候，陈曦已偷偷擦掉眼泪，也下了马车，吩咐人将那惊马送去京兆府。 “姑娘，我叫唐淮征，字子烨，火，日光，光辉灿烂的意思。”他有些羞涩，这番话是一鼓作气说出来的，仿佛迫不及待想让陈曦知道他的名字。 陈曦回过头，见一身天蓝长袍站在对面冲自己笑的少年，他的笑容灿烂温暖，如他的字，光辉灿烂。 她笑，发自心底的笑，还是那个他，会冲自己笑的他，笑容仿佛天边的太阳，照亮她的人生。 那不是笑吧，陈曦想，那是曙光。 “我叫陈曦，我爹说曦也是阳光的意思。” “好巧。”他颇感穷迫，第一次与陌生女孩子说那么多话，其实字有同音近义，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道理他都懂，可却还是固执的觉得好巧。 琴书在边上嘀咕，“公子，郭公子的名字郭燚，燚四个火，岂不是更巧？” 唐淮征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不敢再说话。 “姑娘，马车没问题，要启程吗？”车夫出声提醒，态度上对唐淮征有些不满，刚才还一副做好事不图报的样子，现在却跑回来跟姑娘套近乎，北相府也不是报不起恩，只是在街上和姑娘讨论姓名，不觉得会影响姑娘名声吗？ 夫人出身商户，相爷又出身寒门，再传出不利于姑娘名声的谣言，日后姑娘如何找婆家？ 不得不说，车夫也是为陈曦操碎了心。 唐淮征反应过来，自觉自己有失分寸，忙揖礼告罪，“陈姑娘恕罪，是小生唐突了，小生告辞。” 陈曦笑着点点头，想说什么，他竟羞涩的转身跑了。 “这公子跑什么？咱们姑娘吃了他不成？”翠儿好笑的道。 唐淮征一口气跑了好远，当停下来的时候脸已经通红，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公子，您脸红什么？难道你对那陈姑娘一见钟情？不是吧，那么小的小孩儿，不对，公子您也不大啊，怎么……”琴书没大没小的问，言语中的揶揄怎么也藏不住。 唐淮征再次瞪了她一眼，“胡说，本公子只是赶时间，跑累了。” 琴书不信，学着唐淮征刚才自报姓名的模样道：“姑娘，我叫唐淮征，字子烨，火，日光，光辉灿烂的意思。” 他学得不正经，唐淮征气得踹了他一脚，引得琴书鬼哭狼嚎的惨叫。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四章 点兵 陈曦见到李乐安的时候，她的额头起了个包，翠儿心疼的直想替她揉揉。 “陈曦，你来了。”李乐安无精打采的趴在贵妃榻上，见她额头上的包也不问问。 陈曦有些好奇，以往李乐安不会如此淡定，今日她明显太心不在焉。 “公主何事不开心？”她在李乐安对面坐下，顺手给自己沏了杯茶，慢慢品起来，宫里的碧螺春比相府的好喝。 李乐安懒懒的坐起来，垮着双肩，无力的来到她面前坐定，然后伸手抓住她的手，目光坚定的道：“陈曦，你让你爹一定一定要顶住，我不想去和亲。” “和亲？”陈曦皱眉。 “恩，和亲，跟匈奴那个比我大三十多岁的善于。”李乐安说完趴在桌子上，下颚抵着桌子，眼眸再无光彩。 陈曦不信，“怎么可能拿你去和亲，你是皇上的亲闺女，是尊贵的公主，要和亲也是从宗室里找那些郡主、县主封公主，然后她们去和亲，怎么可能轮得到你。” 李乐安下颚抵着桌子，闻言抬起头来冲陈曦点点头，不过眸子里的光芒依旧暗淡，“你爹也这么说，可顾家措和其他丞相说郡主、县主们身份不够，纵是封了公主，也不及我尊贵，要想太平，便要我去和亲。” “简直一派胡言，用女人换太平，顾家措也不怎么样！” “对对对，他不怎么样。”陈曦的话说到李乐安心坎里去了，她立马便附和，“还是你爹忠心，你爹才配称国之栋梁，顾家措就是个伪君子，天天只知道逼迫父皇，还说我母亲出身低，不配封四妃呢，谁不知道他是为顾贵妃鸣不平！” “皇上的家事，他也指手画脚，管得真宽。”陈曦也不知该找什么话来安慰李乐安，身为公主，独得皇宠，却时刻朝不保夕。 李乐安心口的怨气像要决堤的洪水，陈曦的到来恰好给严实的堤坝打破了突破口，她愤愤道：“可不是，竟管到后宫来了，皇兄们偏偏喜欢他，真是见了鬼。” “公主，为何要和亲才能保太平？”陈曦自问情况没到那一步，她记得当初是李乐安为了给赵楠报仇才自愿和亲的，并不是朝臣逼迫。 李乐安垂头丧气，下颚又抵在桌面上，“我方才去玩，累了便去宣政殿边上的偏殿歇息，醒来时准备回来，恰好听到你爹在和好多人吵架，我听有人说国库拿不出银子，要打仗的话必败无疑什么的。” 国库空虚陈曦是知道的，去年洪灾，发出去不少，又各项运转开销，加之各地税收拖欠严重，朝廷根本就没银子。 “所以要拿你去和亲？”陈曦接话。 “恩，你爹说什么均田制，什么府兵，我也听不懂，反正好多人反对，你爹又说要斩了那些考官，作弊的考生和考官一起斩，好复杂，我不懂。”李乐安皱着眉头，想起要去和亲，离开京城，她就害怕，母妃还不知此事，知晓了不知又如何伤心的哭泣。 “均田制就是按人口分配田地，如今世家贵族占据大量良田，民众拥有得少，所以一有天灾便吃不上饭，许多良民为了吃上饭，不得不租用豪族的田地，除了要缴纳朝廷规定的税费外，还要上缴田主大量租粮，顺风顺风时也都要省着吃才行。” 陈曦依着当初自己知道的信息给李乐安解释，她听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陈曦无奈，她还小，肯定还没懂。 “不说那些了，左右是男人的事，公主，我今日在府上募捐了银子和衣物，特意拿过来给你看，这些银子咱们拿去赈灾买谷种，你看怎样？” 陈曦将册子递到她面前，“谷种的事解决了，其他事也会迎刃而解，如今左不过是个没银子罢了。” 李乐安一听，似乎是这个理，便欣喜的翻开册子看，“你们一府就能有六千多两，京城那么多人，肯定能募捐到许多。” 她的眼眸重新焕上了光芒，“陈曦，你和你爹一样，都忠心耿耿。” “公主赞誉了。”陈曦含笑道。 “我记得你家有座院子空着，还种了好些花草，不如这样，我借用你空着的院子办个花会，然后让她们捐银子。” 李乐安在宫里长大，虽有些懵懂，却又怎能万事无知？心里有了主意，那接下来的一套套也都想到了。 陈曦乐得她将满京城的贵人都喊到北相府来，看看北相府是如何报恩的！ 她不自觉的笑了笑，“好，全凭公主。” “对了。”她似想起什么，又道：“公主，你身上这套锦缎衣裳怕是不能再穿。” 李乐安会意，还冲她挑眉，“放心，我省得。” “公主与娘娘商量一下，定个日子，我去等父亲下朝。”陈曦寻思着，父亲怕是早膳都还没吃。 “你别等了，他点兵去了。”李乐安还不知自己在说的事有多严重。 陈曦一惊，忙问：“点兵？” “恩，你爹说要砍了那些考生和考官的脑袋，顾家措反对，你爹就去点兵，说抗旨不尊的连坐三族。”李乐安身在皇家，皇族掌天下人生死，并不觉得三族的命是命。 陈曦后退一步，还是到了这一步，也好，也好，唐老先生怕是救不了了，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让父亲竟下如此狠手。 唐淮征依着约定，准时出现在一品楼，一品楼是杜家最好的茶楼，接待的都是附庸风雅之辈。 “子烨，你怎么才来，方才这楼下有人对诗，很是精彩，你错过了，不然以你的文采，定能将那人压得死死的。”郭燚一脸可惜的道。 唐淮征坐定，还未说话，琴书便道：“听人做诗有什么意思，我们家公子可是碰到了个漂亮小姑娘。” “漂亮小姑娘？”郭燚马上抛弃方才还觉得津津乐道的话题，凑过来暧昧的问，“在哪儿？” “滚！”唐淮征没好气的吐出一个字。 “没劲，有美人儿也不跟兄弟分享。”郭燚坐回原来的位置，臭着脸。 “她身份尊贵，你莫要胡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唐淮征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生气，但就是不喜欢郭燚暧昧的提起陈曦。 郭燚一副惊恐的模样，“哟哟哟，瞧那护犊子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媳妇呢，也不瞧瞧自己，豆芽似得，哪儿来的媳妇。” “郭公子，那位陈姑娘一看便是来头……” “琴书！”唐淮征冷冷的打断琴书，他不想郭燚知道陈曦的存在。 郭燚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陈姑娘？嘶。”他装作思考的样子，“这满京城姓陈的姑娘不少，能被称之来头不小的，莫不是北相大人的独女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五章 查查 “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走了。”唐淮征起身便要回去，他此刻心里很不高兴，郭燚太无礼了！ 郭燚这回终于确定唐淮征是真生气了，忙拉住，“好好好，我不说你的陈姑娘，我说北相大人，好不？” 也不知是不是那句‘你的陈姑娘’有魔力，他竟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重新坐下，“你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其实门儿清，你祖父为何入京？还不是看北相不顺眼，虽然我爹也看他挺不顺眼的，不过人家能耐大啊，我爹也只能避着，你跟我说说，你祖父做了什么。”郭燚心痒痒，他凭着与唐淮征交情好，便大胆的约出来直接问。 “祖父的事，我如何得知？”唐淮征明显不想说。 “别啊，你祖父那么看重你，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快说快说，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快说。”郭燚一副赖皮模样，竟是要吃定唐淮征。 可惜，唐淮征只是淡淡一笑，饮了杯茶，便站起来弹弹袖子，“四火兄，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别啊……”郭燚企图挽留。然而，唐淮征已下了楼，郭燚没有追上去，他清楚唐淮征的脾气，这人做的决定，任何人都不可能让他更改，至少认识他这些年，他没见过，哪怕是他祖父也没有这种能力，倔得很。 唐淮征下了楼，一直在想方才郭燚的话，姓陈，非富即贵，难道真是北相府的姑娘？ “琴书。”他道。 “公子，小的在。”琴书在唐淮征极其认真的时候，半点不敢造次，很是规矩，此刻唐淮征便是极其认真，认真到他看一眼便觉得可怕。 “去查查方才那姑娘是哪个府的。” 陈曦回答府上整个人恹恹的，杜若也没回来，怕是铺子忙坏了，各地暴乱是因为无良商家哄抬物价导致，杜家的买卖想必受到的冲击不小。父亲要忙国家大事，母亲要忙铺子的买卖，那么家里的事，她要料理好了，不让她们有后顾之忧。 到了傍晚，宫里便传来消息，后日后公主在东院办花会，请柬已开始下发。 宫里的请柬唐淮征也收到了，他执着请柬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晃得琴书眼睛都快花了，但他知道每次唐淮征这样都是在思考，打扰不得，打扰了后果很严重。 可公子在想什么呢？自从得知那位陈姑娘是北相的独女陈曦后，他便一直在踱步，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确定她是北相的独女？”唐淮征神情上是信了，可感情上却不想信，现如今唐家与北相是水火不容，他是真的不想相信。 琴书坚定的点头，“肯定是，没错，咱们的人公子您还信不过？那位陈姑娘的的确确是北相的独女，今年八岁。” 他刻意将年纪咬重说出来，企图劝自家公子回头是岸，恋童癖不好，是变态！ 唐淮征自动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话，又问：“祖父呢？” “北相要重审老太爷押上京的那些犯人，老太爷在监审。”琴书如实回答，末了又提了句，愤愤不平的，“北相真是嚣张，老太爷还能冤枉那些考生不成？竟要重审，太不把老太爷放眼里了。” “不是说北相已然点兵？”他自言自语，“是了。”他点点头，看得琴书一头雾水。 “琴书，去办件事。”许久后，他如是吩咐。 时间转眼便到，花会当日，陈曦天刚擦亮便起来了，选了半旧的素衣，头上的钗子也没戴，只简单的挽了个十字鬓，错两朵珠花。 正院的奴仆们见了她的打扮，也都心照不宣的换上旧衣。 “翠儿，让端嬷嬷去西北两家传我命令，今日起，不会给王周两家银子，每月所需要的米粮都送过去，如果他们不同意，就问他们王家对我爹的恩情折合成银子多少两，我一次性给。” “是。”翠儿一听姑娘还要给银子，心里对王周两家就更气了，王老夫人怎么不把她娘的娘家人也叫过来白吃白喝！ 此刻，西院，张氏在小周氏的屋里又哭了好几场，“小姑，你说这曦丫头是不是着魔了？以前她哪里是如今这个样子？咱们要不要倪道长看看？” “你啊，一个妾而已就哭成这样？你才是我大哥正正经经的原配正房，怕一个妾？像什么样子？曦丫头是年哥儿的命根子，谁若动了他，他非扒了那人的皮不可，你何苦要和曦丫头过不去？听我一句劝，放宽心。” 张氏满肚子苦水，也只能找小周氏吐吐，如今听她竟还要劝自己算了，顿时心里便开始不满。 但不满又能如何？她是周家的媳妇，不比王家，王家对陈伽年有恩，周家可没有，为了不离开相府，为了每月几万两银子花着，再委屈也要巴着。 “是，倒是这个理。”她咽下肚子里的苦水，心不甘情不愿的道。 小周氏心里知道她不甘愿，不过她是不会傻傻的去得罪陈曦的，别以为她不知道，来这里哭那么久就是想撺掇自己去找陈曦。 找杜氏还差不多，找陈曦？省省吧。 正说着话端嬷嬷领着几个婆子来了，“大夫人，在不在，奴婢来传姑娘的令。” 一听是陈曦的令，小周氏和张氏都不敢怠慢，忙出去，对上端嬷嬷，她们还是有些怵的，不过姿态依旧端得很高。“是端嬷嬷啊，不知曦丫头有什么吩咐。”张氏阴阳怪气的道，她可是记恨陈曦把清秀塞进北院。 端嬷嬷自是不把张氏放在眼里，也不搭理她的阴阳怪气，只是微微屈膝，很快站直了道：“姑娘说了，今日起不给王周两家送银子了，米粮每月按时送到。” “什么！”小周氏不满的高声质问。端嬷嬷轻笑，颇有些嘲讽的又说：“姑娘还说，如果不同意，就请将王家对相爷的恩情列个价格，姑娘给银子。” “曦儿真这么说？不是杜氏说的？”小周氏不信，陈曦被她们教导得多讨厌谈银子，那些阿堵物陈曦怎么会提？ “自然是姑娘的话，今日起府上的中馈由姑娘管，如果有疑问直接去问姑娘。”端嬷嬷丢下一句，带着人甩袖而去。 小周氏还想问话，可惜端嬷嬷走得快，不多会便不见了。 “什么意思？以后不给银子了？”张氏慌神，不给银子她们怎么办？她在玲珑斋又置办了一身衣裳，合银一千两，还指着杜氏送银子来付账呢。 小周氏也六神无主，“我得去问姑母。” “对，问老夫人，问她怎么办。”张氏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 王老夫人此刻正与一五十上下的老道研究着什么，很是痴迷模样。 老道说了，修行要早起，不食五谷杂粮，要食丹药，食了丹药后还要打坐冥想，让神识遨游天地，方能领略大道奥妙。 小周氏和张氏不敢打扰，直等到东院坐满了人，王老夫人才睁开眼睛。 “夫人，觉得如何？”老道问。 王老夫人此刻只觉得身子有些飘，仿佛要飞升了般，“好，极好，道长道法高深，老身佩服。” “夫人赞誉了，夫人，这是修炼后所需食的丹药，服用后效果更佳，修行事半功倍。”老道递过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放了颗黑漆漆的药丸。 王老夫人没有犹豫拿起来便吃，边上新提上来的丫鬟忙给她递参茶。 服用了丹药，丫头又拿来镜子，王老夫人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很是满意。 “姑母。”小周氏这才上前禀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六章 花会一 因是公主办花会，杜若这个女主人自然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不过她很忙，有看不完的账本，看不完的合作契约，处理不完的事务。 杜家是京都首富，买卖几乎遍布所有行业，京城最大的牙行、京城最大的酒楼茶馆、京城最大的火锅城、京城最大的玻璃作坊、京城最大的水晶作坊、京城最大的成衣铺、京城最大的…… 比之普通后宅的女人，她的忙可以用日理万机来形容。 以前王婉玉说杜若和陈伽年都不管陈曦，她最疼陈曦，把她当亲女儿，如今陈曦想起当初那些话，只是冷冷一笑。 如果陈伽年心里只有江山社稷，只有高官强权，那么当日在天牢门口就不会对着天下人宣布自己无儿无女，亲口把她逐出家门，才保全了她十年苟活。 当初若不是自己非要保全王婉玉，非要亲王家人，父亲也不至于被他们挟制得满盘皆输。 如果杜若心里只有银子，只有那些买卖，那么就不会有后来散尽家财只为她能顺利嫁入唐家。 可能是花会将来，要见到许多往日的熟人，陈曦不免的想到很多，想起当初要嫁入唐家的自己，那时真是傻。 唐淮礼有什么好呢？她如今已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身子羸弱，总是病着，一年四季离不得药，后来成亲当日他便死了，拜堂的时候她不知是唐淮征替的。 还是有欺骗吧，唐家要倒了，唐家不想倒呀，唐家人怎么舍得那累世富贵？所以她傻傻的入了套。 如今记忆犹新的是唐家要赶她走，他简单而霸道的那三个字，他说：“我不准！” 好简单的三个字啊，可却重若万金，为此他付出了唐家的继承权，将老家的基业拱手让人，明明是文官，却扛起了长枪驰骋沙场，最后…… “姑娘，公主要到了。”翠儿出声打断陈曦的思绪，她起身，不紧不慢的往外走。 “曦儿，跟娘一起走。”杜若刚从铺子赶回来，她今日天还没亮便去处理事去了。 陈曦收起脸上的郁色，欢欢喜喜的挽着杜若的手往东院去，此刻东院极其热闹，京里大多贵女夫人还有公子们都来了。 因请柬下得急，时间又紧，好些人还不知花会的真正目的，此时正与相熟的人打听。 “听说陈相是慧妃娘娘的靠山，看来是真的，这满院名贵花草，别人想看一眼都难，竟借给慧妃娘娘办花会。” “花会不过是个名头，如今这除了迎春寒梅也没见什么花开了。” 相熟的夫人们低声讨论着，而贵女们则相携着吟诗作词比文采，还有悠扬的琴音传来，甚是热闹，也体现了贵女们多才多艺，没有谁是草包。 至于公子们，自然在隔岸的亭子里对弈，手中执棋，双耳听姑娘们的莺歌笑语，再有着优美的琴音悠悠扬扬，实在是人生一大享受。 东院没人住，被陈伽年改成了花园模样，中间有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泊中央有个小岛，岛上有亭子，河岸两旁有两座天桥可以前往小岛。 负责接待迎宾的女官此时已在小岛出布了从宫里搬来的鸾驾，玉杯玉盏，以及宫里的贡果，宠妃的排场一一摆开，很是气派。 “皇后娘娘到，慧妃娘娘到，贵妃娘娘到，大皇子到，三皇子到，乐安公主到，七皇子到。”太监奸细的嗓音，清清楚楚的将来人报了个遍。 众人一凛，没想到皇后和贵妃也来了，这回有戏看了，好些人已准备找个好位置，看这三位女人唱戏。 女官有些慌，她出宫前不知皇后和贵妃也会来，昨日得了话说不来，故此她今次布置的都是慧妃该有的排场。 杜若领着陈曦以及正院奴仆规规矩矩的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参见慧妃娘娘，娘娘吉祥。” 皇后是世家出生，颇为看不起杜若，觉得杜若给女人丢脸，整日里抛头露面，顾贵妃更是冷哼一声，她出身顾家，是顶顶一流的世家豪门，比皇后更看不起杜若。 慧妃动作快，上前一步扶起杜若，“夫人快请起，皇上都说了咱们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多礼，那些个繁文缛节，能省便省了。” 慧妃如此无礼，简直便是恃宠而骄不把上面的皇后和贵妃放在眼里，两人面色一沉，不过谁也没有说话。 她两虽然都是世家出身，却是劲敌，皇后的儿子是三皇子，顾贵妃的儿子是大皇子，一个是嫡出，一个是长子，很是微妙。 再则，慧妃素来跋扈，不把后宫所有嫔妃看在眼里，无礼也不是一两次了，两人颇有些习惯。 “皇恩浩荡，娘娘垂怜，臣妇本该遵从，可礼不可废……”杜若说得谦逊，很是恭敬，并未因陈伽年权倾朝野便得意忘形，很是本分。 慧妃拉住她的手，又拉过陈曦，打断她的话，“你呀，理由就是多，走，陪本宫走走，本宫听说陈相府上的东院种满了名贵花草，早便想来一睹风采了。” “娘娘，季节还未到呢，过些日子花儿才开。”陈曦出声。 “那可惜了，本宫还想去棚子里看呢，可惜太多泥，走几步鞋袜便湿了。” 说着话，主次已明确，慧妃的气场明显不比皇后和顾贵妃低，三言两语便确定了此次花会的主导地位。 并胆大包天，没规没矩的走在皇后前面……不懂的人都觉得慧妃真是恃宠而骄，不知什么时候要阴沟翻船。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等慧妃翻船，然而陈曦知道，慧妃不会翻船，她的养子成了皇帝，她成了太后！ 这个女人嚣张跋扈，细腻温柔，有魄力，也够狠。 所谓妖妃，没有点实力是做不成的，当然传言陈伽年是他的靠山也是真的。 “泉儿，陈相不在，你去招呼诸位公子。”入了东院，满院人头低成一片，声音整齐而洪亮。 此时，西院。 小周氏添油加醋的将端嬷嬷的话说给王老夫人听，王老夫人心情正好，突闻噩耗顿时气得面色潮红，仿佛要过去般。 “老夫人，道长的法子果然有用，您看，您的脸红扑扑的，仿若少女呢。”伺候的丫鬟突然不适时宜的插话。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七章 花会 二 “真的？”王老夫人惊喜的问，虽说是问，其实她自己已然肯定，觉得自己就是年轻了。 侍女是周嬷嬷死后新提上来的大丫鬟，名唤樱桃，圆脸杏眼，一副有福本分模样。 “是呢，不信夫人您自个看，脸红扑扑的。”樱桃将镜子递过去，“仿佛年轻了十岁不止，道长果然道法高深，也便是夫人您有这个命，奴婢都想修炼长生不老术了呢，可惜奴婢是奴才命，比不得夫人您尊贵。” “嘴甜，待会下去自己领赏去。”老夫人端着镜子满意的看着自己镜中的脸，老人斑感觉少了，肌肤也不那么皱了。 小周氏与张氏对视一眼，两人均心道还不是一样？有变化吗？ 不过因樱桃突然插话，王老夫人的注意力被转移，竟开始选今日要穿的衣裳，“樱桃，你看我今日穿什么合适？” “老夫人您气色红润，自然要穿鲜艳些的，素日里您都是身着素色暗沉的衣裳，自然显不出您的风采，奴婢看这身苏缎金丝如意云裳便是不错，显年轻。”樱桃伺候得很周到，说话间已将衣裳拿到王老夫人面前。 小周氏与张氏又对视一眼，是不是太年轻了？但两人都清楚王老夫人的脾气，年纪大了便怕死，老了便盼变年轻，哪儿敢在此事上说真话。 不由得，目光便频频落在樱桃身上，这樱桃也不是不知根知底的，打小便伺候在老夫人身边，虽一直被周嬷嬷压着，但人绝对不是杜若的，怎么被提上来后变了呢？以前很是本分呀。 “依你的。”王老夫人的话令得小周氏和张氏心有些慌，老夫人莫不是老糊涂了？若真是如此，该如何是好？ “姑母。”小周氏唤了声。 王老夫人聊得正开心，突问小周氏的声音面色一沉，“你们不去找曦丫头，还杵在我这里做什么？” “姑母，您知道，曦丫头就听您的，媳妇怕是说不动她。”小周氏神色为难，眼眸示意张氏帮腔。 关系到切身利益，张氏不敢大意，忙开口道：“曦丫头也不知被谁撺掇了，近日妖得很，脾气拿捏不准，惹怒了她怕是更没好果子吃，她不比年哥儿，年哥儿是男子，挣钱的法子又多，自然不在乎那三瓜两枣。” “曦丫头岂会看重那几两银子？怕是还是杜氏在作妖，再怎么曦丫头也是她的亲女儿，曦丫头心里还是亲着她的，商户出来的女子，哪个不是满身铜臭？姑母，此事还得您出面？” 两人一言一语，又把事归结到杜若身上。 张氏又道：“如今玉姐儿被退出了正院，杜氏更是嚣张，老夫人可不能任由她胡作非为，须得治治她的气焰，不然这个贱人得骑到咱们头上来。” “对对对，姑母，三妹妹犯了错被休无可厚非，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然再选个合适的给年哥儿做贵妾？待生了儿子便扶正。” “有道理。”王老夫人觊觎正院的中馈许久，奈何杜若本事大，杜家又有京中最大的牙行，里面的奴仆个个忠心耿耿油盐不进，王婉玉又被休，更是探不到半点消息。 小周氏与张氏对视一眼，两人都开始合计适龄的王周两家姑娘，王婉蓉不错，实在不行周妍模样也好。 “老夫人，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不知何时进来的四位嬷嬷突然出声。 王老夫人闻声面色阴沉，“谁让你们进来的？” “老夫人，奴婢身为您的贴身嬷嬷，自然要随时伺候在您身旁。”嬷嬷们不卑不亢，她们可是宫里出来的，陈曦又言明了是做贴身嬷嬷，顶的是周嬷嬷的位置，自然要时时刻刻伺候在旁。 不等王老夫人发怒，其中一位嬷嬷又道：“慧妃娘娘在东院办花会，虽未曾给老夫人您下请柬，但同在一府，老夫人是不是该去请安？” “慧妃什么出身？见不得人的破落户罢了，好命生了皇上唯一的公主，这才得宠，可再得宠也只是个公主，咱们老夫人什么出身？正正经经的书香门第老封君，不下请柬便不去，去了给她长脸？说起来奴婢便替老夫人生气，竟不把咱们老夫人放眼里，老夫人可是北相大人的养母！”樱桃又插话了。 这样丫头很胆大包天，也很放肆。 “大胆，竟敢妄议娘娘，你有几个脑袋可砍？”嬷嬷怒问。 樱桃的话虽胆大包天没轻没重，但却说到老夫人心坎儿里去了，慧妃办花会竟不给她下请柬！她是陈伽年的养母，竟不请她去坐主位！ 想想便来气，一个没有儿子，娘家不得力的妃子而已，得意什么？ “你大胆，本夫人让你说话了吗？出去！” 四位嬷嬷此刻神情仿佛固执，要用性命劝谏皇帝的顾命文臣般，噗通一跪，“老夫人，奴婢的话不中听，但却句句属实，慧妃娘娘虽然出身不高，但却实实在在是尊贵的娘娘，相爷见了都要行礼，您怎不去迎一迎？” “是啊老夫人。”嬷嬷们说得痛心疾首，其中一位嬷嬷余光看到樱桃手里拿着的衣裳，大惊道：“老夫人，您不会打算今日穿这件衣裳……” “不妥啊不妥，老夫人，您是老夫人……” “闭嘴，来人哪，打出去！”王老夫人气得手都开始颤抖，脸色铁青，这几个嬷嬷是送来气死她的，气死她了陈伽年好赶王周两家的人走。 哼，门都没有！她一定要长生不老，一定要熬死杜氏，熬死陈伽年，熬死陈曦，这样杜家的产业便是她的了。 想起杜家的那些产业，她整个心都沸腾了，那些玻璃，那些水晶，还有火锅城，哪一样不是陈伽年的主意？凭什么记在姓杜的名下？那些应该是她的！ 不能只给陈伽年纳妾，还要让王家的人娶陈曦，这样那些产业都是她的，都是她的！ “来人，更衣，去东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八章 闺秀们 花会，赏花之余，无外乎做做诗，填填词，懂音律的弹奏一曲，懂绘画的绘一副花会热闹图。 左不过是这家的姑娘艳压诸位闺秀，那家的姑娘德才兼备，这位公子出类拔萃，那位少爷武技惊人。 一番你来我往中，大家已然分派别坐好，跟着皇后的，自然靠近皇后一侧，支持顾贵妃的傍着她的方向些，不党争的避得远远的，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准备看好戏，陈曦环视一周，慧妃娘娘的人最少。 “星月这丫头越发长进了，这首《迎春》意境甚佳，本宫在她这般年纪时，哪里会做什么诗？认得字便不错了。”皇后拉着楼星月的手，得意夸赞。 楼星月是她看好的长孙媳妇人选，楼星月父亲楼贤栎又是丞相之一，这满院闺秀中，她眼里也就只有个楼星月。 “娘娘谦虚了，臣妇尚在闺中时便常听闻娘娘秀外慧中，写得一手好字，是顶顶有名的才女。”底下的妇人忙搭话，话接得好，皇后听了颇为满意。 陈曦安安静静的坐在杜若旁边吃点心，爹说铺子里的蛋糕不正宗，宫里御厨改了配方，就更难吃了，不过她觉得挺好吃的，甜而不腻，还有时兴的水果。 闻言，她撩眼看了眼说话的妇人，柴丞相的夫人苏氏，尚在闺中时是皇后的手帕交，如今柴丞相也亲皇后一派。 而皇后方才夸赞的楼星月则是楼丞相的幼女，自幼富有才女美名，楼丞相虽明面上看不出站在嫡子还是长子身后，不过后来楼星月嫁给了皇后的长孙。 “臣女能有娘娘十分之一，臣女便满足了。”楼星月落落大方的欠身道，十五六岁的少女，青葱的年纪，模样又长得好，泉水叮咚的嗓音，张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皇后更是喜欢得笑眯了眼，“你啊，就是谦虚，这满京城哪个不道你是第一才女？” “娘娘赞誉了，星月不敢当。”楼星月面露羞涩，却说得认真诚恳，并不接受第一才女的吹捧。 这个少女不简单，陈曦静静的听着，想起当初楼星月亲手废了大皇子，害得堂堂皇帝长子传出不举的丑闻，有龙阳之好，大皇子妃与侍卫私通……等一系列丑闻，令得大皇子痛不欲生，最后自杀了。 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楼星月还是拼不过慧妃。 谦虚中，一道悠扬的琴音突然响起，琴音温婉却又刚毅，仿若雪峰上迎风不倒的雪莲，券券而来，悠然间给人一种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的凌厉气势，很快，音调再转，仿佛一沙鸥，天地阔远随飞扬。 “这好诗配仙音，姐姐觉得可好？”顾贵妃举杯示意敬皇后，笑颜中瞟一眼楼星月。 说罢美目流转，扫视下方的闺秀们，“仙音有了，好诗备了，现如今正缺个能舞的，不知哪位闺秀让本宫过过瘾？” “娘娘，还是黎儿来吧。”闺秀群众，仿若金鸡独立般的钟梨起身屈膝行礼，面前是放着把焦尾琴，方才的琴音分明出自她手，她不站出来别人便已是压不住她的风采，此时站起来款款施礼，更是显眼。 纵是陈曦，也不由得赞叹，长得真美。 爹说有位诗人叫白居易，写过一首诗，其中有一句很是经典，‘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想必钟梨便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吧，回眸一笑百媚生，美极了。 再好的诗，楼星月也比不过白居易，虽赢得满堂喝彩，但钟梨一站出来，便抢走了所有人的目光，隔岸的公子们更是打鸡血似得议论纷纷。 “倾城倾城之佳人。”公子们虽激动，却还是很有风度，用词文绉绉的。 陈曦注意到闺秀们对钟梨很是不满，有些脾气不好的已轻声冷哼，不过上面有皇后和贵妃，她们不敢造次。 只是，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的，“张公子竟然看得眼睛都直了！” 陈曦听了小声的抱怨不由得失笑，目光瞟了瞟，瞟向对面，恰好此时唐淮征也看过来，视线在空中相遇，他没有看钟梨。 唐淮征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疯了，肯定是疯了，那么小的小孩儿，他想什么？ 可，由不得他不去想，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在召唤他，让他去关注，去探究。 “子烨，看什么呢？”郭燚的目光也明显不在美人身上，他循着唐淮征的目光看去，恰好看到陈曦收回目光，“果然是陈相的闺女，也太小了吧，你脑子没坏吧？我认识个大和尚不错，要不要我给你介绍？让他给你做做法。” “闭嘴。”唐淮征收回目光，端起茶杯饮了杯茶，抬步便往外走。 郭燚觉得作为唐淮征的好友，他有义务让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再说了，唐老太爷此刻与北相要打起来了，不是北相死就是唐家倒，他再对人家那么小的女儿存什么非分之想，岂不要痛不欲生？ “子烨，你等等我呀，跑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样是不对的，人还是个孩子呢，你个禽兽。” 陈曦自不知郭燚与唐淮征一个追一个赶离开了，此时钟梨命侍女搬来一个大鼓，她赤脚站在大鼓上翩翩起舞。 鼓声随着她轻轻跳动规律的响起，竟不比琴音差，长长的红绫随她舞动仿佛游蛇，又仿佛飞剑，如梦似幻，随着她动作加快，战鼓雷鸣，令人升起一股驰骋沙场视死如归的豪情，半点亵渎不得。 “跳得真好。”虽然嫉妒她长得好看，但别人也不是草包，舞技了得琴音动听，实实在在是美貌与才华并存的佳女子。 陈曦想起陈伽年的话，他说这注定是一个繁荣的大世，文明要发展到这个年代该有的顶峰。 相对于楼星月，钟梨的结局要好太多，她是个有思想的人，嫁给了下一届状元，成为大世家秦家的宗妇，儿女也都很争气孝顺。 一曲毕，钟梨穿好鞋袜，款款行礼，“臣女献丑了。”，这才响起雷霆般的掌声。 “皇上说慧妃妹妹跳舞也跳得极好，不如慧妃妹妹也舞一曲？”顾贵妃淡笑道，仿佛在话家常，半点没有针对的意思。 不等慧妃接话，皇后抢先了，“皇上常与本宫说慧妃妹妹虽出身寒门，却是个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女子，不如妹妹赋诗一首，你办的花会，自然要带好头，为小辈们做个榜样。” 众人瞪大眼睛，眨也不敢眨，来了来了，等了那么久，大戏终于来了。 陈曦也好奇慧妃的反应，今日她不管是作诗，还是跳舞，亦或是弹琴，都得不到好处，赢了应该的，输了丢脸。 正期待，陈曦突然感觉到杜若整个人的气势变锐利了，“娘，怎么了？” 杜若没有听到，目光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陈曦顺目光看去，冷冷一笑，还是来了。 也罢，来了也好。 慧妃面色如常，雕虫小技而已，她不放在眼里，不过此时场面上却出了点小意外。 只见王老夫人进了东院，她身着华贵锦裳，头戴赤金步摇，雍容华贵，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众奴仆，气派得很，“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一路请罪过来，俨然女主人，再看隔岸，王益安仿佛男主人般正与诸位公子‘谈笑风生’。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九章 什么是书香门第 皇后目光渐渐变冷，哪里蹦出来的没规矩的，眼看着慧妃要吃瘪，跑出来坏她好事！ 原本杜若本本分分的，她还算满意，不予为难，现在看来北相是非要和她作对了！ 顾贵妃眸子也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慧妃出丑，这个老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是来找死的吗？ 素闻陈伽年是慧妃狐媚子的靠山，果然没错，原以为杜若本分，又出身商户，这种人她不屑于多看一眼，没想到陈伽年自知杜氏资格不够，便派个老妇来给她难看！ “老妇人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见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给慧妃娘娘请安。”王老夫人一路请罪过来，上了天桥来到小岛亭子里，她身后小周氏张氏等一众也跟着行礼。 女官站在慧妃身后，她颇有些着急，并未给这我老夫人安排位置，没想到她突然到来。 没有人说免礼，场面陷入尴尬，杜若想站起来，毕竟她算半个儿媳，婆婆屈膝行礼，没道理她坐着。 但陈曦拉住了她，对她微微摇头，管中馈的时候说王家和陈家不是一家，这个时候说什么半个儿媳？就算站起来，也不是现在。 久久听不到免礼，王老夫人有些坚持不住，原来屈膝久了那么难受。 王周两家的小辈们早就受不了了，目光狠狠的瞪陈曦，凭什么这个商女之女可以坐在那么好的位置上！还有杜氏这个贱人，见了老夫人竟然不起来行礼，没规矩。 “年哥儿媳妇也不曾与老妇人说今日娘娘们要来，什么都没准备，招待不周，还请娘娘与诸位夫人莫要怪罪，毕竟年哥儿媳妇出身商户不懂规矩，无知者无罪，还请娘娘莫要怪罪她，老妇人回头定好好教导。” 王老夫人觉得尴尬屈辱，不过没关系，一切都是杜氏的错，这个商户之女没规矩。 皇后噗呲一笑，摆摆手，“免礼吧，赐坐。”她看出来了，这老妇人是来找杜氏麻烦的，既是找杜氏麻烦，她乐见其成。 “谢娘娘，老妇人坐儿媳的位置即可。”王老夫人艰难站直，由小周氏与张氏扶着来到杜若面前。 “年哥儿媳妇，不是嫂子说你，你虽出身商户，却也嫁到相府多年，规矩怎还学不会？你若一直这般不懂规矩，姑母也只好给年哥儿换个知理的贤内助。”小周氏颇为得意，也不知她哪来的得意理由。 杜若站起来退到一旁，陈曦也很懂事的站起来，牵着杜若的手，面露委屈，想哭却不敢哭的样子。 王老夫人一屁股坐下，边上王婉蓉与周妍分别伺候在旁，两人都不曾婚配，目的不言而喻。 在座的不是世家贵妇闺秀，便是勋贵贵妇，哪一个不是非富即贵？她们都是当家娘子，自然知晓管理一府的不易，更何况杜若要管理偌大的杜家产业，是很富有，却也很辛苦。 虽在出身上看不起杜若，但却很佩服她。 王老夫人如此一作，最讨厌陈伽年的几位大臣家眷也觉得她可怜，富可敌国又怎样？诰命一品又怎样？陈伽年不纳妾不养红颜知己又怎样？还不是被压得死死的？ 暗爽中，掺杂着同情，更多的是对王周两家的看不起，脸上的轻视赤裸裸不加掩饰。 “本宫素来浅薄，竟不知陈夫人是老夫人您的儿媳，只是本宫不曾听闻陈相有兄弟，故此便未曾给陈老夫人您下请柬，还请赎罪。”慧妃恰到好处的张口，那‘陈老夫人’四个字说得清楚无比。 王老夫人面露薄怒，不过她理智还在，知晓慧妃是宠妃，再不满，再看不起，也不能当着众人表现出来。 “娘娘有所不知，年哥儿是臣妇姑母的养子，虽说是养子，姑母却当年哥儿是亲儿子对待，平日里比对臣妇这等亲骨肉还要好百倍不止呢。”小周氏忙接话，说得很是漂亮。 “哦，原来如此，只是不知老夫人现如今住在何处？本宫让女官记下，下次花会定给老夫人送请柬。” 三言两语替杜若说了话，又堵得王老夫人面色如冰，小周氏也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回答，原来她们也知道住在相府不合适。 “娘娘真不知？臣女等住在西院。”王婉蓉回话，颇为得意，陈伽年权倾朝野，丞相门前七品官，住在里面的主人尊贵无比。 王婉蓉的话音落下，好几位夫人已笑出声，但没人说话，王婉蓉不知她们笑什么，那笑容很是不以为意，什么意思？看不起她？ 肯定是因为年哥儿出身太低，杜氏又出身商户，所以连累得她也被看不起。 意识到这一点，王婉蓉又道：“年哥儿虽然出身寒门，却也是跟在老太爷身边长大的，只是杜氏出身商户，低贱了些，不懂规矩，让诸位见笑了。” “王祖母常说王家和周家是书香门第，让曦儿跟着学规矩呢。”陈曦不适时宜的插话。 “曦丫头，大人说话小孩子莫多嘴，别学你娘没规没矩。”王老夫人终于找到机会打压陈曦，不知感恩的东西，教了她那么多，那么疼她，到头来竟和她那个商户娘一起对付她，白眼狼。 “本宫当真浅薄，不知书香门第的竟如此懂规矩。”慧妃毫不掩饰嘲讽。 在座的夫人们，哪个不是来头不小？哪个家中没有个高官？她们许多人被称之为书香门第之后，闻言纷纷表示这个锅她们不背！ 皇后和顾贵妃面露失望，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原来是不知耻的，碰得一手好瓷，不得不说，虽然讨厌陈伽年，但他发明的这些词儿很贴切。 “臣女困惑，女先生教导臣女，书香门第，书，泛指是四书五经，有三教智慧的传承的书；香，指的是家里有祠堂家庙，家谱；门，指的是，家里的地位在社会上得到认可；第，指的是家里一百年，就出一个对社会有重大责任的人，这样的家族可以称得上是书香门第。” 说话的是钟梨，这位才貌具备的女子，“不知老夫人祖上何人？可知晓何为三教智慧传承的书？”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章 花会 三 王家祖上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王老夫人不知道呀，她绞尽脑汁也不知王家祖上出过什么人物，家谱倒是背过，可排得上号的不是她们这个王家的，是别个王家的。 三教传承的书是什么？《女则》《女德》算不算？她还记得内容…… 看她一脸猪肝色，钟梨微微一笑，欠身道：“娘娘，想必老夫人不记得王家出过什么人物了，臣女想给老夫人普及一下。” 看不起杜若、嫉妒杜若的诸位夫人，并皇后贵妃两人，虽然很想看到杜若被为难，但这老妇什么货色？竟敢自称自称书香门第，她们可没有不要脸到带着娘家在别人家白吃白喝！ 什么是书香门第？远的不说，近的施粥散银是常事，哪个世家没有一点善名？和这个王家一样？ 尤其是在场的也有王夫人，也有姓王的闺秀，顿时看王老夫人等便面露不善起来。 “你且说。”皇后淡淡道。 钟梨再次款款欠身，“多谢娘娘。”，礼毕，她转而含笑又冲王老夫人欠身行礼，“晚辈浅薄，有说错的地方还请老夫人指证。” 俗话说，最了解自己的人是敌人，在场的有不少陈伽年的政敌，他们的夫人们自然早已将北相府的情况了熟于胸，当下便冷哼出声：“一个妾扶正，带着娘家人到北相府白吃白喝的无赖，能懂什么？” 声音虽轻，但却清楚的传入王老夫人的耳朵里，正想发怒，她可是丞相的养母！ 想，便直接便那么做了，她猛的站起来，“这位夫人，不知你诰命几品？家中可出了丞相？”她也不傻，准备用品级压制对方。 嘲讽的夫人不慌不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先给主位的三位娘娘屈膝行礼，准备回应，然而不等她说话，白梨便接话了，“老夫人有所不知，这位夫人是朱夫人，镇国将军朱显义朱将军的原配夫人，朱夫人出自江北吴家，祖上出过两位三公，七位上卿，历经数朝，怕是有七八百年历史了吧。” 三公是什么？有丞相权利大吗？王婉蓉顿时便不满意了，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被人看轻决不能忍，她马上反驳道：“我们家年哥儿可是丞相！” “噗。”这回大家再也忍不住纷纷笑出声，笑声放肆嘲弄，惹得王周两家的人面色尴尬难堪不已。 王婉蓉更是恼羞成怒，“笑什么笑？你们家有丞相吗？” “王姑娘，家父钟相，祖父亦曾担任过丞相，曾祖父是帝师，家中出过六位三公，二十六位上卿，不过这些都是长辈们，身为晚辈，小女子深感惭愧，生而为人十几年，却不曾给长辈们争光，反而只是坐享余荫，实在惭愧。” “说得好。”顾贵妃率先喝彩，“别人有什么成就，别人身居何职，那是别人努力的后果，别人有那个能力才华，只有无才无德的人才会攀附别人坐享其成。” “娶妻娶德，王老太爷怕是老糊涂了。”那位吴姓朱夫人嘲讽道。 “可不是，你看她那衣裳？年纪一大把了还穿姑娘穿的衣裳，真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来花会的也不全是年轻夫人和闺秀，也有老夫人，只是她们年纪大了，懂得什么是静，懂得什么是多言多错，懂得怎么做一个受人尊敬的老人家，王老夫人扫一眼年纪相当的，再对比自己身上的衣裳，果然太年轻。 没有年轻闺秀在也便罢了，有年轻闺秀一对比，她的穿着便显得不伦不类起来，瞬间，脑子嗡的一声，目光扫过，看到殷桃站在道旁候着。 这个贱婢！都是她害的！ 几大步，王老夫人奔过去，“啪”清脆的响声，隔岸的公子们都听到了，“贱婢！” “老夫人，奴婢做错了什么？还请老夫人明示。”殷桃哭泣着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很快额头上磕出了鲜血。 “好好的日子见血，真是不吉利。”就近的夫人避开，嫌恶的用手绢扇风，仿佛要将晦气扇掉。 “也就你能忍，搁我身上，看我不赶出去。”靠近杜若的夫人同情的道，方才她看得清清楚楚的，老妇上来就抢杜若的位置。 这个位置身为丞相夫人才可以坐，那老妇算什么东西，虽说是养母，他们可都知道，当年王老太爷并未做仪式，没有正式仪式告慰祖宗，算什么养子？ 故此，赵帝师才亲自题字，说王老太爷一个善字，那点身后美名，怕被这老妇作没了。 杜若苦涩笑笑，她能说什么？陈伽年当初确实吃了王老太爷的饭，所以才活了下来，后来王老太爷又留他在王家当长工，给他一个安身的所在。 陈伽年感恩，她是他的夫人，夫妻一体，她自然也要感恩，说懦弱也罢，说无能也好，恩情该还还是要还，左右她们也有能力，不怕养不起。 “你和陈大人就是傻，丞相当初没做过长工？什么恩情，留你在府上当下人就是恩情？”太傅夫人白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太傅姜知炎不参与党争，故此说话很公道。 杜若低下头，依旧一言不发，陈曦在边上泪眼汪汪，“我爹在云州老家给她们修了新房，还买千亩水田，又给几位叔伯要了官职，还允许周家的人也住在相府，夫人可能不知，周家一房一个月开销都几万两呢，我娘起早贪黑每天挣银子给她们花，哪天懈怠了，没有银子她们就要休了我娘。” “周家一房一个月开销几万两？一房而已？”白氏大惊，说话的声音便重了，“她们这是将你爹娘当牛马，是吸血的蚂蝗，要吸干你们！” “休掉你娘？”听闲话的其他夫人有点不信，陈伽年是什么人？叱咤风云的权相，皇上宠臣，这老妇能做他的主？ “方才你没听到？那小周氏说要给陈大人选个知理的贤内助。”接话的夫人目光瞟向恼羞成怒的王婉蓉，“怕是那位，果真是贤内助。” 若真如此，陈相何足为虑？政敌们的夫人很是希望王婉蓉取代杜若的位置，有了这么个夫人，何愁北相不倒？根本不用对付，自己就倒了。 不过大部分女人都不管朝政，她们只关心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杜氏也是可怜，陈相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恶事，才会被王家如此欺压，好在杜氏贤惠有能力。” 杜若觉得长这么大，今日最想哭，被人同情，被人佩服，被人嫉妒，被人欣赏，统统都尝到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一章 花会 四 场面有些混乱，大家都在看热闹，皇后没有出声打断，她出身书香门第，书香门第绝对没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顾贵妃更是看都不看一眼，虽然很希望杜若倒霉，但帮了王老夫人岂不是承认她的地位？承认了她的地位，她岂不是名声扫地？ 在当下，最不能得罪的便是书香门第，这群人书读得多，骂人不带脏字，还总用高人一等的目光看你，不说话都能让你自惭形愧。 此刻，王周两家的人无比后悔来东院，如果不来就好了，这些没规矩的，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她们吗？ 陈曦乘机大苦吐水，“王祖母说把我当亲孙女对待呢，说我娘出身商户低贱，要我别亲我娘，说我娘会连累我的名声，以前王姑娘还是我爹妾室的时候，王祖母天天让我把王姑娘当亲娘，说她是书香门第的姑娘，跟着她长大懂规矩，别人就不会看不起我了，可方才钟姑娘也说了，长辈如何是长辈的事，作为晚辈还是要靠自己的。” “竟然挑唆母女离心！”白氏咬牙切齿，好些夫人对杜若露出同情的目光，她们都是正头娘子，是原配，后院也有妾室企图通过孩子争宠，蛊惑她们的骨肉，令得骨肉离心！ “嫡女妾养竟是书香门第的规矩？”慧妃嘲讽，一出声，又给王老夫人拉了波仇恨。 “娘娘此言差矣，住在相府的不过是寄人篱下，哪个书香门第将儿女嫁给养子做妾？口口声声宣称养子，却又将自家女儿塞给养子做妾，没规没矩，王家算什么书香门第？不过是挟恩图报的无赖罢了，再说了，当年北相没做长工？”白氏说得很是正义，义愤填膺。 陈伽年从不避讳自己的过去，全天下人都知道，当年他饭都吃不起，做过长工，倒过夜香，做过许多脏活累活，好不容易偶遇崇新帝，崇新帝给了他一个机会，这才有了如今权倾朝野的北相大人。 “是呢，我爹可聪明了，做长工的时候肯定比别人干得好。”陈曦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不过王祖母从来不这么说，王祖母说将我爹当亲儿子养，什么都紧着我爹，自己没饭吃也要给我爹吃。” “谁把亲儿子当长工？还把女儿许配给亲儿子？”众人失笑，更是看不起王老夫人，为老不尊，有陈伽年这层关系，不知好好经营，还如此欺压，脑袋装的是什么？ “曦丫头，你！你！你！”王老夫人终于反应过来，这个花会就是特意为她准备的，目的便是让她丢人！ “陈曦，母亲如此疼你，你怎能如此说母亲？真是忘恩负义，白眼狼。”平日里说惯了忘恩负义、白眼狼这几个字，王婉蓉张口便来。 “哟，一个恩情要吃十代？”白氏当即便讽刺，“口口声声说别人亲娘低贱，唆使母女离心，还真是疼爱得很，依我看，这白眼狼当得。” “陈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说皇上御封的诰命夫人低贱，你们有几个脑袋可砍？如此藐视皇威，你可知罪！” “你！”王婉蓉被堵得面色通红，词穷不知该怎么反驳，恼怒之余又怒道：“你等着，我让年哥儿摘了你夫君的乌纱帽，看你还嚣张。” “娘娘，阿年绝对不敢罔顾王法，还请娘娘明察。”杜若当即噗通一跪，“阿年忠心耿耿不忘皇恩，绝对不会如此胡作非为。” 陈曦也急忙跪下，狠狠的瞪了王婉蓉一眼，真是无知！ 皇后冷哼一声，“本宫不知北相大人是皇上的北相大人，还是王家的北相大人，太傅乃本朝军政大臣，北相大人竟说摘便摘。” “不知的人还以为北相才是皇上呢。”千载难逢的机会顾贵妃怎么能放弃？ 王老夫人活到这个年纪，也不是全部无知的，当即‘啪’一巴掌拍在王婉蓉身上，“混账东西，还不快给夫人赔罪。” 王婉蓉被打蒙了，委屈得哭起来，她只是说气话，年哥儿又不会听她的，王老夫人力气大，王婉蓉脸上瞬间红肿起来。 可再不情愿，也还是要跪下来赔罪，“臣女一时失言，还请娘娘赎罪，请夫人原谅。” “本宫可做不了主，好了，花也看了，茶也喝了，本宫该走了。”皇后站起来，扶着宫娥的手准备回去。 顾贵妃当然也不会多呆，紧随皇后的步子站起来。 “两位姐姐且先稍等片刻。”慧妃及时唤住已然起身的皇后和顾贵妃。 “妹妹还有何事？”皇后问。 慧妃起身款款行礼，而后靠近皇后几步，将募捐的事一一说给皇后听，皇后狠狠刮一眼慧妃，这个狐媚子，早不说，偏偏她起身后才说！ 不过，此等善事岂能让她独占？当即，皇后坐回来，“去年洪灾严重，今年好些地区没有谷种，农忙将至，我等虽身为女子，却任要思为国分忧，本宫寻思着，人多力量大，大家每人出一点，积少成多，也能为皇上分忧。” “是啊，妹妹亦是如此想。”顾贵妃从皇后张口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此等扬美名的机会怎么能让皇后独占？“本宫做个表率，将本宫重阳宫的用度削减一半捐赠出来，另外本宫自掏腰包捐一万两。” “姐姐果然仁厚，不瞒姐姐，北相府也削减了正院的用度，曦丫头也掏出自己的月钱。”慧妃不忘将陈曦的善举说出来。 “虽然是相府，可我娘只能管正院的中馈，所以有些少，算尽微薄之力吧。”陈曦适时接话。 诸位夫人哪里不清楚，皇后和顾贵妃急着回去，左不过是因为王婉蓉说错了话，两人急着回去将罪责归在陈伽年身上罢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但有了方才王老夫人的表现，大家也都同情杜若，帮着唾弃了王老夫人，此刻再听陈曦的话，同府却两治，傻子都清楚，用王婉蓉这句话去打压陈伽年，也不过是令他被崇新帝责罚两句罢了。 不过，弹劾还是要弹劾的。 只是，连佞臣家眷都捐银子了，她们怎能给夫君拖后腿？不然怎么好意思弹劾陈伽年？ 募捐出奇的顺利，不多会，便募捐了百万两，米粮无数。 皇后很满意，出宫一趟给皇上带回百万两，米粮无数，皇上定龙颜大悦，不过陈伽年？ “来人呐，将此女给我带回去。”她冷冷一指王婉蓉。 众人心照不宣，皇后要为难陈伽年了，救还是不救？ 救，罔顾皇恩，不救，忘恩负义，莫名的，有些可怜陈伽年。 听说唐老太爷入京，目的便是拉他下马，这回，陈相这个传奇怕是要陨落咯。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二章 你死我活的斗争 一 皇后要带王婉蓉走，王老夫人能拦？她只能眼睁睁看王婉蓉被太监们粗鲁的扭押着离开了东院，而无计可施。 “怕是唯有陈相能救她了，多好的女子呀，若陈相不救，怕是连命都保不住。”陈伽年政敌的夫人坏心肠的提醒，陈曦撩了一眼，发现是吴氏，朱显义的夫人。 不过也能理解，同情杜若，不代表可以放过陈伽年，能踩一脚，自然要踩一脚。 王老夫人得了提醒，擦干眼泪忙不迭的出了东院，一路风风火火的要去找陈伽年，平日里陈伽年都在宫里宣政殿办公，与普通官员不同。 风风火火走到门口她才想起来自己不能进宫，便吩咐人：“去，将年哥儿给我叫来。”态度很是蛮横无理，半点没有想过陈伽年是丞相，职责是辅佐皇帝处理军国大事，万一陈伽年正在处理一件关系千万子民生计的大事，被他以孝道强行叫来会影响千万人的性命。 下人麻溜的去请陈伽年，这种事他们做多了，知晓找哪位侍卫，可以快速找到陈伽年，从而传达老夫人的命令。 王老夫人此刻心急如焚，西院也不回，在门口焦急等待。 皇后离开，顾贵妃自然不多留，许多夫人闺秀也都陆陆续续走了，留下慧妃还在安慰杜若，“不怕，这老妇若要闹，本宫让她永远闭嘴！” 慧妃知道陈伽年有多重要，皇后和顾贵妃身后都有庞大的势力在支持，而她只有陈伽年，陈伽年倒了，她离死也就不远了。 千辛万苦爬到慧妃的位置，她已经没有退路，往日还年轻皇恩不断，如今年纪也大了，如何能拼得过一茬一茬的年轻姑娘？若没有李乐安，她怕是早已被打入冷宫。 既然皇上不念旧情，她何不为自己搏一个前程？ 陈曦闻言眼睛眨了眨，慧妃是个有本事的，做了十多年宠妃，没有点本事，不知早死哪里去了。 只是，王家的人怎么能死？如果这个节骨眼死了，别人还不得说父亲杀人灭口？ 父亲为大齐江山做了那么多，为黎民百姓做了那么多，他的人生应该是完美无缺的，她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玷污他的美名。 从科举到均田制，从府兵制到改土归流，哪一样改革不足以奠定他政治家的地位？放在历史上，他绝对是响当当政治家，一位响当当的政治家，他的名声绝对不能有瑕疵。 那些妄图用王家玷污她父亲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娘娘，王家的人现在还不能死，您放心，曦儿自有办法，不过娘娘，宫里您还得多费心。”陈曦郑重的说。 慧妃诧异，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陈曦亲王家远离杜家，今日怎么？ 见她露出惊讶的目光，陈曦神色坦然，不解释，任由她自己浮想联翩，不过慧妃思来想去，觉得陈曦终究是杜若的亲女儿，年纪大了，自然懂事，知道要亲亲娘。 只是，一个小女娃有什么主意？ “曦丫头你有什么好主意？”慧妃问。 杜若与懵懵懂懂的李乐安也好奇的看着她，陈曦并未惊慌，依旧坦然，神情自若，“保密，过会就知道了，娘娘，您还是快些回宫，免得皇后娘娘诬蔑我爹。” “确实，本宫确实该走了，夫人你莫要忧心。”慧妃一想到皇后和顾贵妃便心急如焚起来，顾不得其他，冲冲安慰了杜若几句便离开了，现如今是争分夺秒的斗争，她一个呼吸都不能耽搁。 李乐安不想走，她想留下来看陈曦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虽然她还是没懂方才母妃与陈曦在打什么哑谜，不过她相信跟着陈曦就能懂，只是被慧妃强行拉走了。 皇后与顾贵妃一前一后入了宫，在入宫的路上两人分别吩咐底下的人去办事，没人听到，也不知她们要做什么。 只是，慧妃刚离开，便有人来禀报，“夫人，夫人，不好了，咱们的火锅城吃死人了，还有咱们的玻璃作坊发生爆炸，烧成一片。” “什么？”杜若一颗心提起，终于还是来了，真是祸不单行。 “娘，您却处理吧，王家的事曦儿来办，您放心，这一次关乎爹的生死存亡，女儿知道分寸。”陈曦拍拍杜若的手，买卖的事她倒不担心，杜若从小跟做买卖打交道，这种事处理起来不是很难。 她只担心杜若担心陈伽年，从而乱了分寸。 杜若有些惭愧，方才她真的是慌了神，好在女儿镇定，她这才冷静下来，确实，当下不能慌神，一定要无比沉着冷静，那些人想要陈伽年的命，她一定要为他打理好背后的事！ “曦儿，记得保护好自己，爹娘只希望你好。”杜若眼含泪水，哽咽说道。 陈曦点点头，“娘放心，曦儿知道该怎么做，您快去吧，不然那些人闹到官府去，爹更被动。” “好。”杜若知道不能再多留，她必须要马不停蹄的去处理。 “端嬷嬷，你跟着曦儿。”杜若还是不放心，临走让端嬷嬷跟着陈曦，端嬷嬷这些年来很得力，有她在，起码能稍微放心些。 陈曦无奈，身体还太小，果然很不方便，不过有端嬷嬷在也好，她办事能力强。 杜若走后，陈曦问，“殷桃呢？” “被老夫人关起来了，说要把她卖到青楼去，奴婢方才看了一眼，老夫人心真狠，竟打了个半死。”翠儿脸上出现害怕的神情，又很庆幸，她们家相爷、夫人还有姑娘从来不那么打人，以前姑娘虽然听王家的挑唆脾气不好，也没那么狠过。 “去找个大夫给殷桃开药，记得悄悄又不悄悄的去。”陈曦吩咐，语气很是平淡。 翠儿意会，所谓悄悄又不悄悄，是悄悄的去，但不小心让别人看见，如此一来，姑娘多仁善？老夫人多狠心？高下立现。 “明白，奴婢让云雨去吧，这丫头机灵。”翠儿忙麻溜的吩咐云雨下去请大夫。 云雨下去后，陈曦又问：“那四位嬷嬷呢？” “回姑娘，没得您的吩咐她们不敢多做，方才还来问奴婢呢，不知姑娘要她们如何做？”端嬷嬷回话。 陈曦没有马上回答，起初她并不信任四位嬷嬷，如今看来四位嬷嬷还算可信，毕竟是崇新帝送到相府来的，慧妃肯定过目了。 “把四位嬷嬷叫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三章 你死我活的斗争 二 王老夫人在门前不停的踱步，心急如焚，眼睛死死的盯着长长的街道，希望看到陈伽年的轿子及时出现。 然而，她左等右等，仿佛等了几十年那么久，也没等到陈伽年，被派去的下人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还没禀报，她便厉声问：“陈伽年呢？” “老夫人，相爷不在宫里，在大理寺。” 王老夫人皱眉，大理寺是干什么的，她都有些搞不懂，不过她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要陈伽年去救王婉蓉，“去大理寺把他给我叫来。” “是，老夫人。”下人又跑着去大理寺。 此刻，陈伽年面色铁青，双目布满血丝，他已经两夜不眠不休了，唐老先生押入京的囚犯共有两万多人，都是自从科举施行以来有过严重作弊前科的。 科举以县为单位，层层选拔，最终走到殿试，而大齐一共有两千八百多个县，科举三年一考，唐老先生押送两万多作弊考生入京，那么说明历届来每个县至少有四人作弊。 科举不过办了两届而已，便有两万多人作弊，至少说明科举弊端很大，选拔出来的人才不但出身不高，人品还不行，试问这样的人，皇上如何将一方水土交给他们治理？ 除了考生作弊，还有因科举选拔出来的官员贪腐受贿，霸占民田，强抢民女，不过这些毕竟在少数，不及作弊的两万多人庞大，故此科举舞弊一案才轰动一时。 今年的科举舞弊案史称伽年事件，件事主要目的便是拉陈伽年下马，他用了错误的方式，给朝廷带来了灭顶之灾，所以，丞相的位置不能再坐。 两夜不眠不休，陈伽年便是在重审这两万多名有严重作弊行为的考生。 “大人，已经审了八百多名，没有一件冤假错案。”大理寺卿段西行过来禀报，他也两夜没合眼，此刻已是疲惫不堪，不过不敢懈怠，他是陈伽年的学生，陈伽年倒了，他也离告老还乡不远了，说不定还不得善终。 陈伽年揉揉鼻梁，“再审，告诉他们，有本相在，不管受何人威胁，都不要怕，本相保他家人平安！” 科举，是他的心血，在一个官职世袭，靠世家举荐的年代，想要改革官员选拔制度难如登天，但他还是做到了，成功办了两届科举，中国历史以科举选拔人才数百年，事实证明科举虽然落伍，但在官职世袭，靠世家举荐为官的年代有利于打压特权世家。 打压特权世家，有利于民生发展，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坚持到底。 段西行下去吩咐下属们继续审，顾家措与唐老先生吃饱喝足睡了一觉后过来，满面春风的道：“陈大人，何苦要为难自己？那些穷人们不知书不知礼法，完全没有品德可言，你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有了权利，自然卯足了劲捞银子，为了这种人，你何苦？” 顾家措说得语重心长，一副为陈伽年好的模样，而唐老先生则冷哼一声坐下来，不搭理陈伽年，他是世家大儒，是闻名天下的、桃李满天下的名士大儒，陈伽年算什么？陈伽年不过是个得了机会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小人。 看看这些年把整个官场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乌烟瘴气，那些泥腿子怎么能入仕途为官呢？礼法不通，学识浅薄。 最主要的是，陈伽年这一系列举措全部损害世家利益，世家的产业都是老祖宗拼来的，凭什么朝廷说一句就要让出去？ 陈伽年没有理会顾家措，闭目养神。 顾家措也不计较，他此刻心情很好，大政敌陈伽年终于无计可施要倒了，这两万多人确确实实考试作弊无视王法，因科举选拔出来的官员也实实在在收受贿赂、强抢民女、霸占民田，没有一件冤假错案，陈伽年审翻天也是他用错了制度，这丞相的位置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坐了。 只要他从丞相的位置下来，那么……后面的事还不都水到渠成？ “爷，老夫人派人叫您回去。”从外面进来的陈铎在陈伽年耳边小声禀报。 陈伽年此刻心烦意乱，唐老先生带来了铁证如山，他的人又没找到唐老先生的错处，可谓是完完全全被牵制住了，哪里还有心情顾及王老夫人，“告诉他本官有事要处理，有事日后再说。” “是。”陈铎也知晓陈伽年如今身陷维谷，得了令便下去，不再多说。 王老夫人得了陈伽年的话，瞬间怒火中烧，“他要翻天？竟敢不回来，我就知道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关键时刻竟然避而不见！备车，我要亲自去问问，他可还记得当年那口救命的饭！” 陈曦躲在暗处，平静的听王老夫人骂骂咧咧，翠儿等人已是义愤填膺，“相爷日理万机，哪里像他那几个游手好闲的儿子们？” “就是，姑娘您还不知道，方才王大爷被诸位公子们嘲笑了，公子们说男人三十而立，问王公子门户何在，他竟然说在西院，公子们就笑他，他负气离去了呢，怕是如今去了青楼。” “杜嬷嬷。”陈曦突然出声。 “奴婢在。”杜嬷嬷忙欠身回话。 “你懂药理，我需要一种男女闺房用的药。”她语气平平，仿佛在说今日饭菜很可口。 杜嬷嬷一凛，不明白陈曦要做什么，这种药她确实会配，但姑娘家若被传沾染了这种药，有损声誉，“姑娘，您要这种药做什么？” “有就好。”陈曦淡淡的道，此刻王老夫人已上马车，直奔大理寺。 眼看着王老夫人要去找陈伽年，端嬷嬷等急了，“姑娘，不能让她去啊。” “让她去。”陈曦无比平静，只是眸子仿佛能嗜血，极其可怖，“让四位嬷嬷去劝，切记，务必让她意识到，我爹如果倒了，她们也会不得善终。” 端嬷嬷叹气，如果她们懂得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故还会闹得如此不堪？ 只是陈曦很笃定的模样，她也只能先吩咐四位嬷嬷追过去，四位嬷嬷走后，陈曦马上折回，去了西院。 “杜嬷嬷，药呢，要快。”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四章 你死我活的斗争 三(修） 第四十四章 王婉玉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在喂金鱼，还自哀自怜，觉得自己比鱼还不如，“起码你们是自由的，我呢？孩子没了，名分没了，还不能出门，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没人知道她话里的他是谁，如果王嬷嬷还在可能会知道，可惜，王嬷嬷被陈曦除掉了。 “杜嬷嬷，给王姑娘用药，然后撤走院子里的丫鬟。”陈曦淡淡的道，语气仿佛淬了冰，半点丝丝感情。 西院的丫鬟婆子们哪里有正院的可靠？给点银子，就支开了，不过这群奴仆陈曦怎么会给银子？一群跟着王家人看不起杜若的贱婢而已。 “去老夫人的院子放把火。”陈曦吩咐。 “是，姑娘。”翠儿这回要亲自动手，杜嬷嬷去给王婉玉下药，翠儿去王老夫人院子放火。 不多会，王老夫人的安宁院大火冲天，“走水啦走水啦。”瞬间，整个西院沸腾起来，守着王婉玉的下人们原本不想去救火，但火势太大，由不得她们不去，她们都知道王夫人的脾气，如果烧了她要紧东西，一顿板子肯定逃不了。 杜嬷嬷得了机会，摸进王婉玉的院子，也不知她是如何做的，不多会王婉玉面满脸潮红，偷偷摸摸出了们。 “姑娘，您为何要如此做？”杜嬷嬷不理解，现如今最要紧的不应该是拦住老夫人吗？ 陈曦没有回答，她抬脚便跟上了王婉玉，“走，跟上去。” 王婉玉轻纱蒙面，走得飞快，时不时回头看，生怕有人看见，不多会便拐进了一座小院。 “许久无人住了，她怎么来这里？”杜嬷嬷好奇道。 陈曦找了个小巷子，躲在巷子里的大树后，不多会见院子里出来个婆子，婆子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去了别处。 也不知她要去哪里，不过王婉玉不出来，她不会走，等了大约两刻钟，陈曦眼睛都盯疼了，终于看到老婆子回来了，在老婆子身后还鬼鬼祟祟跟了个男子。 看身形，陈曦觉得有些熟悉。 待男子进了院子，那婆子关上门，陈曦才吩咐道：“去，派人告诉老夫人，就说王婉玉与人私通，证据确凿，如今已人尽皆知。” “可……”杜嬷嬷有些犹豫，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影响相爷的名声？不过转念一想，没有什么比没命更重要。 思及此，她转身亲自前往大理寺。 杜嬷嬷走后，陈曦吩咐云霞，“此处离咱们府不远，去叫人，越多越好，将这里围住，我倒要看看何人竟如此大胆！” “是。”云霞不敢耽搁，跑着去，好在她年纪不大，身子骨灵活，跑得飞快。 一刻钟不到，人便带来了。 陈曦看到云霞带来了五六十号人，连郑仅都来了，有点想笑，其实二十个就够，不过她不嫌多。 从巷子里出来，她直奔王婉玉所在的小院，小院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听雨轩。 站在听雨轩门前，陈曦手一挥，“给我守住所有可以逃出去的地方，包括狗洞，撞门！” “好嘞。”郑仅在路上听了云霞的话，知晓王婉玉在里面幽会，哪里还客气。 此刻，王婉玉浑身燥热，双眼迷离，手不自觉的去扯身上的衣服。 “噶”房间门开的声音，“美人儿，可是想爷了？你已经好久没找爷了。”声音暧昧轻佻。 王婉玉原本躺在床上，此时见男子进来，忙爬起来冲向男子，一股脑撞进男人怀里，“爷~~。” 因药物的缘故，此刻她满脸潮红，媚眼如丝，红唇被吻得格外娇艳，男子再也忍不住，扫过桌上的银茶具，将她按在圆桌上。 此时，郑仅撞开了院门，方才陈曦见到的老婆子惊慌失措的要去报信，却被翠儿等小丫头捉住了，“姑娘，这婆子怎么处理？” “带回去。”陈曦取下手绢，话毕将手绢塞进婆子的嘴里，她连喊一声都没机会，院子不大，下人似乎也只有一个，不想想想也是，偷人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给我搜。” “是，姑娘。”正院的下人们早便看不惯王家人了，哪里不卖力？不多会翠儿便来报：“姑娘，找着了。” 陈曦抬脚往里走，面色瘆人，眼里的冷意仿佛要凝为实质，翠儿等人谁也没敢说话，同时心疼极了陈曦，也替陈伽年觉得不值，王婉玉在正院做妾的这些日子，好吃好喝待着，哪一点对不起她了？竟偷人！ 且不说相爷是丞相，是要记入史书的人物，若让后人知晓相爷竟被妾室戴绿帽子，让他情何以堪？ 就说他们家姑娘对王婉玉多好？几乎是当亲娘对待，她口口声声说将姑娘当亲女儿，却做出此等丑事，如此对得起姑娘的爹？ 在翠儿等义愤填膺中，陈曦终于来到屋子前，里面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传来，杜嬷嬷忙堵住陈曦的耳朵。 陈曦目光如冰，“撞开门。” “是。”郑仅几大步上前踹开门，门被踹开，男子猛的停下，惊慌失措中推开王婉玉忙躲在桌子后，王婉玉此刻正情浓，哪里还顾得其他，她双眼迷离的去找，“爷，爷~~~” “闭嘴！”男子蹲着躲在桌子后，慌忙往自己身上套衣裳，然而王婉玉一双软弱无骨的手中总毫无章法的去扯他的衣裳。 男子此刻脑袋飞快的转动，寻找对策，面对王婉玉便没了往日的温情脉脉，“放手，贱人！” “爷~~”王婉玉身体燥热无比，但男子的话有些善人，她露出委屈的神色，“爷。”她闭着眼睛，不管不顾的贴上男子的身体。 “贱人，你放开，爷不认识你！”男子此刻终于明白过来，他被人设计了，伸手捞起地上躺着的银壶，拨开盖子便将里面的茶水倒在王婉玉脸上，“清醒点！”。 “啊！”王婉玉尖叫起来，捂着脸在地上打滚，“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五章 你死我活的斗争 四 原来，银壶里的茶水是新放上去的，还滚烫着，男子心急中没留意，便整壶倒在王婉玉脸上，茶水泼下去，不多会她精致的脸便红肿起来。 端嬷嬷眼快，跑过去扯来被单盖在王婉玉身上，“朱将军？” 陈曦听到端嬷嬷惊讶的声音眯了眯眼，原来是朱显义！她还纳闷怎么来得那么快，原来住在同一条街。 这个朱显义便是吴氏的夫君——镇国大将军，没想到啊没想到，朱显义竟然和王婉玉偷情！ “什么朱将军，你认错人了。”朱显义想装疯卖傻蒙混过关，为自己套好衣裳后，也不去管在地上打滚的王婉玉，抬脚便要往外走。 陈曦上前几步，挡在房门外，“朱将军，好巧，你也来找王家姑姑？”电光火石之间，陈曦换了种称呼，目的便变得不明起来。 “陈曦？”朱显义认得陈曦，他皱眉，脑海里飞快的想自己何处得罪了陈相，不对，最近他并未有什么对陈相不利的动作，难道是单纯的设计王婉玉？ 也不对，王婉玉很得陈曦的喜爱，陈曦没理由设计王婉玉，难道是杜若在设计王婉玉？很有可能，几个呼吸间，他已想明白其中关窍，觉得肯定是杜若在设计王婉玉，他只是倒霉摊上王婉玉这个贱人而已。 想明白后，他镇定起来，一弹宽袖，摆出威严模样，他是武将，脸色冷下来，没有不怕他的女子，“原来是陈姑娘，陈姑娘是如何知晓听雨轩的？” “朱将军又是如何知晓听雨轩的？”陈曦反问，神色不变，半点害怕也无。 朱显义一愣，他没想到陈曦如此难对付，不对呀，王婉玉不是说陈曦将她当亲娘，她在北相府很有地位，俨然女主人，还说陈曦很好哄。 怎么他觉得陈曦一点不好哄，王婉玉也不像她说的俨然女主人，这些个下人们眼看她脸受伤，每一个人有叫大夫的意思。 还有，不是说陈曦将她当亲娘，不亲近杜氏？怎么任由她在地上打滚，尤其是当着如此多下人的面。 朱显义皱了皱眉，没有回答陈曦的问题，而是直接挑拨离间，“陈姑娘，你可知晓你母亲将你诳来此处的目的？亲生女儿都利用，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陈曦失笑，露出同情的神色，“朱将军，您信朱，不是猪，不过也可以理解，武夫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是你的错。” “你！”朱显义大怒，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娃嘲笑讽刺了，说他是猪！好，好得很，原以为只有陈伽年一人讨厌，没想他女儿也如此惹人厌！ 一番交锋，王婉玉也清醒过来，只是她无法睁开眼睛，滚烫的茶水倒在脸上，细皮嫩肉的，已然肿如猪头。 “曦儿？”她不确定的叫了声。 “姑姑。”陈曦马上越过朱显义来到王婉玉身边，“姑姑，您怎么如此傻，您是相府的姑娘，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为何要作践自己？父亲是丞相，王家是书香门第，朱将军虽是镇国将军，却是一介武夫，如何配得上您？” 姑姑？王婉玉此刻心神大乱，分不清陈曦是不是曾经那个陈曦，不过她还记得自己脸上是被谁倒了滚烫的茶水，也记得朱显义那句‘贱人！’。 “王姑娘，您说您，您要什么人，说一声，相爷定会为您做主，何故要如此作践自己？”端嬷嬷说的话很公道，虽很不耻王婉玉，也看不惯王家，可朱显义方才那话是人话？ 不过，她也没有同情王婉玉，只不过说句事实而已。 王婉玉此刻苦涩无比，强忍着脸上的痛，眼泪从肿大的眼缝里流下来，她摸索着抓住陈曦的手：“曦儿，曦儿，你原谅我了？” “曦儿怎么会怪姑姑，您不是曦儿的姨娘，也是曦儿的姑姑，是曦儿最喜欢的人，怎么忍心怪您？”陈曦说得仿佛真的般，只是神色淡淡，仿佛在背早已想好的台词。 不过王婉玉看不见，她心里欢喜极了，充满了希望，只要曦儿还喜欢她，她就还有希望！ “曦儿，有你真好。”王婉玉说得诚恳无比，看得出是真心话。 翠儿等人翻翻白眼，有姑娘当然好，相爷宠爱姑娘，对姑娘有求必应，好些人为了求相爷千方百计要走姑娘的路子呢！ 站在门口，被郑仅等人堵住的朱显义觉得王婉玉真傻，这样就被陈曦骗了，陈曦明明口不对心。 “姑姑不怕，曦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姑姑的，朱将军必须给姑姑一个名分！咱们王家出去的姑娘，唯有正室才配得上。”陈曦含笑目视朱显义，一字一句的说。 朱显义心咯噔一下，陈曦什么意思？威胁他？娶王婉玉做正室？开什么玩笑，一个别人的妾，他娶回去做正室？ 他并不知王婉玉已经被陈伽年休弃，不过就算知道王婉玉现在已是自由身，也不可能娶她，更别说做正室，王家什么人家？一群泼皮无赖，做妾都勉强，还妻？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姑娘，谁教你这么做的？你爹？还是你娘？他们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朱显义为朝廷立下战功无数，你休想用此等下作的手段害我！” 他甩袖冷哼，“一个女人而已，你以为能搬倒本将军？天真！” 当然，他说得没错，只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是镇国大将军，根本不能把他怎样，只不过会让江北吴家对他不满而已。 江北吴家，世家豪门，他一届武夫，在当下太平盛世，许多时候还要靠吴氏娘家照拂，想到吴氏若知晓他在外面有女人定会大闹，他便头疼不已。 不过吴氏暂且先放一边，自家人哄哄就好，最主要的是陈伽年，他若知晓自己睡了他的女人，会怎么对付自己？想想，他不禁冷汗淋漓。 “朱将军，说那么多，你只不过是不想负责罢了，姑姑身心都给了你，你却如此负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朱将军，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真替姑姑不值。” 王婉玉一颗心都要碎了，觉得陈曦句句属实，自己满腔情义都错付了，自己样貌出身哪一点比不上吴氏？他竟半点没有要娶自己回家的意思。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六章 你死我活的斗争 五 王婉玉落泪，陈曦便知晓自己的思路是对的，又紧接着道：“朱将军，你以为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别忘了，我爹官拜丞相，一定会为姑姑做主！今日之事，就算闹到金銮殿去，你也是要负责的！” “姑娘说的是，此事将军须得给个交代，否则咱们清清白白的姑娘被您糟蹋了，传出去，怕是谁也不好看！”端嬷嬷能被杜若与陈伽年选做内宅总管，自然是聪慧的，听了陈曦的话便明白她要做什么，话接得很漂亮。 王婉玉听陈曦几句话，句句都是为她，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她紧紧抓着陈曦的手，“曦儿，你爹真的会为我做主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只是言语之中听不出半点悔悟，有的只是担心自己被抛弃，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她知道自己要么进朱家，要么出家一辈子青灯古佛。 朱家虽并非世家，但朱显义好歹是镇国将军，比不得陈伽年官运亨通，却不比别人差多少，能进朱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朱显义有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夫人，她想进去并非易事…… “姑姑放心，曦儿最喜欢你了，爹自然会为你做主，你放心，镇国将军夫人的位置一定是你的，爹一定让朱将军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过门，然后皇上一定会封你一品诰命。”陈曦不负责任的画大饼，说得平静无波，不过王婉玉闭着双眼看不见。 朱显义觉得陈曦肯定是疯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做梦吧！一品诰命？要命还差不多！ 不过，陈曦不是说给他听的，信与不信，都不重要，只要王婉玉信就好，得了陈曦的保证，王婉玉彻底放心。 从她肿大的脸，端嬷嬷也不知是怎么看出她放心的，忙道：“来人呐，请太医。” 今日，王婉玉觉得端嬷嬷也不那么讨厌了，还是曦儿好，只要曦儿帮她，朱夫人的位置就一定是她的！ 此刻，王婉玉做着美梦，大理寺旁杜嬷嬷也到了，她刚到便听王老夫人在哭天喊地，“你知道我是谁吗！本夫人是陈伽年的养母，将那白眼狼本夫人叫出来！” 大理寺大门前守门的衙役左右为难，大理寺卿是陈伽年的学生，整个大理寺都是陈伽年的人，包括守门的衙役，此刻他们都知晓陈伽年此役关乎生死，半点不敢大意，哪里还敢让王氏进去吵闹？ 故此便拦着没有禀报，不禀报王氏便撒泼哭闹，大骂陈伽年忘恩负义，她一个人也便罢了，跟在她身后还有王周两家的人，几十口浩浩荡荡将大理寺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你好大的胆子，竟连我母亲也敢挡！还不让开，狗奴才！”王益安刚被从青楼请回来，面对衙役嚣张无比。 “本夫人知道陈伽年在里面，不让本夫人进去，就给本夫人将他叫出来，本夫人还喊不动他了？”王老夫人歇斯底里，很快便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路人。 既是路人，便会有人指指点点，“北相府里的人，没想到竟如此嘴脸，骂北相忘恩负义、白眼狼，真骂得出口。” “听说还自诩书香门第，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书香门第，顾家，赵家，唐家，哪一家如此不要脸？” “我表兄在大理寺做衙役，他方才回家换衣衫时说北相两夜未眠，正在办案呢，这老妇真是过分。” 杜嬷嬷听了片刻，围观的路人都站在陈伽年这边她便放心了，拨开人群，她朝王老夫人走去。 王周两家的人认识杜嬷嬷，见她从人群里走来立刻拦住，“杜嬷嬷，你来做什么！”张氏防贼般拦着杜嬷嬷。 王周两家的人也都停下来，王老夫人目光如刀落在杜嬷嬷身上，“是不是杜氏让你告诉年哥儿不许救蓉儿？你回去告诉杜氏，今日年哥儿若不救蓉儿，老身便撞死在他面前！” “还用问？肯定是杜氏不让年哥儿救六妹妹，六妹妹年轻美貌，生怕六妹妹抢她的位置。”张氏一想到陈曦给她院里塞了个美人儿便来气，总想给陈伽年床上塞几十个美人儿。 杜嬷嬷心里快气炸了，不过她还记得陈曦的吩咐，压住心中怒火，努力让自己语气平和，道：“老夫人，是姑娘让奴婢来找您禀报关于三姑娘的事，您看……”杜嬷嬷扫了围观的人一眼，“人太多，不方便，您放奴婢过去，奴婢悄悄告诉您。” “有什么事，你就站在那里说，杜氏心思恶毒，谁知道你是不是她派来暗害姑母的！”小周氏扶着王老夫人，大声说道，生怕别人听不到似得。 她话音落下，围观的路人立刻又开始议论纷纷，“陈夫人当真如此恶毒？” “说不准，北相大人只有个女儿，后宅都没几个女人，可见陈夫人颇有手段。” 听到别人议论杜氏，小周氏得意不已。 杜嬷嬷此刻恨不得冲过去撕了小周氏的嘴，不过她好歹也活了几十年，年纪一大把，没那么冲动，再次压住怒气，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大夫人如此说，那奴婢便在此处禀报了。” “说，本夫人倒要看看杜氏又作什么妖！”小周氏大手一挥，很是豪迈，自以为自己的话很管用，殊不知在外人眼里，她犹如跳梁小丑。 杜嬷嬷后退两步，靠近围观群众些，清了清嗓子道：“三姑娘在北大街听雨轩与人私通！姑娘让奴婢来问老夫人，该如何处理此事，姑娘的意思是，三姑娘是您的亲骨肉，就算三姑娘有什么错，您这个当娘的也担待一二。” “私通？”王老夫人没说话，围观的人已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三姑娘？三姑娘是谁？” “我知道，我知道，是北相大人的休妾，起初我以为是因为她无出所以才被休，如今看来是因为不检点，啧啧，可怜北相为黎明百姓操碎心，他的妾室却不检点偷人。” “北相真可怜，听说两夜未眠了，此种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恐怕早便做了对不起北相大人的事……” “蛇鼠一窝，王家其他姑娘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终于，王家其他人听到了最不愿意听的话，脸色骤变，“母亲，三妹妹自己不检点，还要连累我们的名声，母亲，咱们王家好些还没说人家的姑娘不能被连累呀！”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七章 你死我活的斗争 六 “啪”王老夫人反手便是大巴掌拍在小周氏脸上，“让你多嘴！” 她打得重，小周氏硬生生挨一巴掌没站稳跌倒在地，眼泪唰唰的落，“姑母……” “没规矩，我让你说话了吗？”王老夫人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女儿不检点，而是儿媳越过她让杜嬷嬷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将王婉玉的事说出来。 小周氏左边脸火辣辣的疼，不消片刻便印出了五个手指印，脸也肿起来，蓄满泪水的眼眸迎上王老夫人冰冷的目光，心委屈极了，又不是她让王婉玉去私通的，凭什么打她出气！ 王家除了小周氏，还有其他儿媳，方才说王家其他姑娘不能被连累的便是王老夫人亲二儿子的原配岳氏，岳氏与小周氏不同，岳氏家世一般，在王家地位很低，此番话是鼓足了大勇气才敢说出口。 也是为了她一双儿女考虑，儿子还未说亲，女儿也才刚及笄，若被王婉玉连累，怕是依着陈伽年的关系也找不到好人家。 岳氏顾不得地上的小周氏，满耳都是议论声，“听说以前这三姑娘死皮赖脸非要嫁给北相大人，北相大人念她是王老太爷的嫡亲闺女没有同意，想给她找户好人家，她不愿意，听说王老夫人绝食相逼，这才有了妾室的名分，既有了名分还不知好好珍惜，三年了无所出，北相都没有休她，竟不知足。” “确实，北相大人仁至义尽，听说她是前几日被休的，看来北相大人还是念恩情的，不然早沉塘了，啧啧，真是一家子不懂事，北相大人如此相护，却不知珍惜。” “北相大人是做大事的，自然有大心胸，只可惜王家不惜福，前几日我表姨邻居家有一书生还想着去王家求娶王家姑娘，幸好还没去，不然不知要如何倒霉呢。” “北相不是一般人，才受得了这一家子，换做别人怕是早受不了了。” “所以，北相是咱们的北相，自然非平凡人能比。” 议论声一边倒，都站在陈伽年这边，杜嬷嬷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再看王家人，岳氏说出心中的担忧后，王家其他人也纷纷出言。 “老祖宗，左右三姑娘已经这样了，而咱们王家还有好几位刚及笄的姑娘，您不能不管啊。” “是啊，祖母，三姑姑年纪大了，又是休妾，再闹出如此不堪的丑事，还传得人尽皆知，您不能犹豫了呀！”跟着来看热闹的王家小辈心急如焚，此刻恨死王婉玉了，真是不知廉耻！平日里没得她什么好处，临到头来还要被连累！ 王老夫人没想到平日里规规矩矩的岳氏竟然敢带头逼迫自己，再看围着自己的儿媳儿孙，一个个眼里对王婉玉只有不耻，没有同情！ “母亲！”岳氏噗通跪下，“母亲，三妹妹是您的女儿，环姐儿也是您的亲孙女啊，母亲，看在环姐儿乖巧懂事的份上，您可怜可怜她，处置三妹妹吧。” 小周氏摸了摸脸，心一横，也跪爬到王老夫人脚边，“姑母，您不能不为瑜姐儿还有琼姐儿着想啊，姑母，瑜姐儿和琼姐儿平日里最是孝顺了。” “此等不检点的女儿，是我，早逐出家门了，留下来败坏门风。”围观的路人冷不丁道。 王老夫人一颗心沉入谷底，目光扫过指指点点的路人，最后落在跪在自己脚下的儿媳身上，儿媳期盼的泪眼，令她心口堵着气，发不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们不应该和她一起骂陈伽年忘恩负义吗？为什么要逼迫她将自己女儿逐出家门？ 思及此，她吓了一跳，刚才想什么？呸呸呸，怎么能有将女儿逐出家门的想法？不能，绝对不可以，陈伽年不是陈相吗？这些人竟然敢让她将自己女儿逐出家门，一定要陈伽年将这些刁民都抓起来砍头。 想到这一点，她坚定了要闯进大理寺的想法，可脚刚抬起来，岳氏与小周氏便一人抱住她一只脚，“母亲！” “姑母！”小周氏心里恨极了王老夫人那一巴掌，此时此刻只想让王老夫人也痛一痛，身为母亲没有比亲手断掉母女关系更心痛了！ 平日里她晨昏定省，日日侍奉，半点不敢大意，没想到说打就打，半点情面都不留！ “姑母若不为儿媳的女儿们考虑，儿媳就死在姑母面前。”小周氏豁出去了，反正王婉玉也没用了，留着败坏家风连累自己女儿，还不如早早逐出家门的好，一来可以保全女儿不被连累，二来还可以让王夫人心痛。 何乐而不为！ “母亲，还请母亲为王家其他姑娘考虑考虑，就算不为您的孙儿们考虑，还请母亲为六妹妹考虑。”岳氏搬出王婉蓉，“六妹妹还未说人家，她若知晓您偏袒三妹妹会心痛的，母亲！” 王老夫人顿住了，确实，她还有个小女儿尚未议亲，此时还被带进宫生死未卜。 “养女不教如养猪，此等不检点，伤风败俗的女儿留着做什么？妄称书香门第，却如此没规矩，真是活久了什么怪事都能见到，日后谁敢娶王家姑娘？”路人颇有些义愤填膺。 王老夫人活几十年，斗死了王老太爷原配，熬死了没志气的王老太爷，终于住进权相府，可谓是顺风顺水，从未有过今日的为难。 让她将女儿逐出家门的不是陈伽年，她没办法借机生事，让女儿与人私通的不是陈伽年，她没办法辩解，逼迫自己做决定的是儿媳，她更没办法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今时今日，她第一次感觉到绝望和愤怒，可没办法发泄出来。 “罢了，是为娘的保不住你，去传我的话，即日起玉儿不再是王家女，择日开祠堂从族谱中除名。” 一番话说完，她倍感无力，整个人瞬间佝偻了许多。 此刻，听雨轩内，刘太医急忙忙过来，刚放下药箱，还未把脉，杜嬷嬷也小跑着回去了。 “姑娘，姑娘，不好了不好了。”不得不说杜嬷嬷也很聪慧，想起陈曦说过的话，陈曦说最喜欢王婉玉和王祖母，所以言语之中完全站在王婉玉这边。 王婉玉软软的瘫倒在端嬷嬷怀里，陈曦在她边上时不时安慰，闻言，陈曦询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杜嬷嬷露出不忍的神情，欲言又止后还是道：“老夫人真狠心，竟将咱们三姑娘逐出家门了，还要从家谱中除名，姑娘您说，这当娘的心怎么能如此狠？” “哈哈哈。”不等陈曦说话，朱显义率先大笑起来，“陈姑娘，本将军现在要带本将军的外室回家，陈姑娘不会不让吧？” 陈曦站起来，示意端嬷嬷放下王婉玉，她弹弹不沾尘埃的长袖，“自然，朱将军随意。” “曦儿，曦儿，方才杜嬷嬷说什么？”王婉玉有些昏沉，不过还是打起精神不让自己昏睡过去，方才杜嬷嬷的话她听到了，但不肯相信。 陈曦示意刘太医回去，没有回答，杜嬷嬷接话道：“王姑娘，你已经被逐出王家，日后与北相府没有任何关系，还请称我们家姑娘一声陈姑娘，毕竟曦儿两字不是谁都可以叫的。” “哎，王姑娘，你的母亲将你逐出家门，怪不得姑娘，你知道咱们姑娘最不忤逆的便是老夫人，要怪只怪老夫人不念母女亲情，原本有姑娘做主，这朱夫人的位置……哎。”端嬷嬷说得可惜无比，句句着重提点王老夫人不念骨肉亲情。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八章 你死我活的斗争 七 “族谱也是要除名吗？”王婉玉问，她挣扎着站起来，努力睁开双眼，冲到陈曦面前，“曦儿，曦儿，你一定要帮我，你不是说最喜欢我吗？曦儿，你一定一定要帮我。” 陈曦冷笑，还不算傻，知道现如今谁才能帮她，不过，可惜了，一个被逐出家门的王家人，她连帮的立场都没有。 后退一步，她仿佛极其心痛的道：“我也很想帮你，可王祖母亲口下的令，曦儿不能违背，不然便是不孝，姑姑认命吧，违抗了王祖母便是不孝，平日里您教导曦儿要孝顺，曦儿相信姑姑最是孝顺，不会违背王祖母。” “孝顺？”王婉玉突然大声的叫喊起来，“母慈子孝，难道不是母先慈吗？她不慈为何要我孝！” 她恨极了，咬牙切齿的恨，为什么她要有如此狠心的母亲，明明曦儿已经原谅她，明明只要曦儿与年哥儿说一声，她就可以嫁进朱家成为将军夫人，还会有与杜氏一样的一品诰命，为什么要将她逐出家门！ 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女子，还如何堂堂正正的做一品诰命夫人？不是王家女便与北相没有任何干系，谁来帮她？谁来为她撑腰？ 陈曦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看散落脚边的茶杯，“手心手背都是肉，姑姑莫让曦儿为难了，王祖母年纪大了曦儿不忍做让她生气的事，其实朱将军方才已经说了要带姑姑回家，姑姑以前做父亲的妾室，如今是朱将军的妾室，虽身份上并无什么太大差别，但好歹朱将军是姑姑喜欢的，朱将军也心疼姑姑。” 朱显义一直眯着眼睛站在一旁，将陈曦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收入眼底，他纵横官场多年，以他看人的的经验，觉得陈曦身上有种熟悉的气质。 口不对心，两面三刀……文官不都是这样吗？嘴里说喜欢你，面上也相谈甚欢，其实字字有机锋，陈曦话里的机锋他虽只听出浅层意思，不过他敢肯定一定不能让王婉玉再待下去，不然指不定被她带到哪条沟去！ 不过王婉玉如何他不关心，他担心的是陈伽年会给他穿小鞋，文人诡计多端得防着点，好在王老夫人明智将王婉玉逐出家门，不然他还得跟陈伽年打交道。 想到要和陈伽年打交道，朱显义浑身一凛，不行不行，得赶紧找个借口出京，避开陈伽年！ “陈姑娘说得没错，玉儿即日起便是本将军的妾室，天色不早，陈姑娘还请早些归家，免得陈相担心。” 说罢生怕陈曦不肯他还抢到王婉玉面前，将她揽在怀里。 陈曦没有阻拦，还很配合的让出大门，半点没有方才要为王婉玉做主的坚定，脸上还有歉意的神情，朱显义惊得后背出了冷汗，乖乖，不愧是陈老狐狸的女儿，一副要作奸犯科的模样，真是太瘆人了！ “曦儿。”王婉玉觉得自己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进朱家此生定是毁了，日后如何在朱家立足？“曦……” 只是，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便被朱显义敲晕了，“告辞。”朱显义扛起被敲晕的王婉玉，逃似得离开了听雨轩。 目送两人离开，陈曦淡淡吩咐：“想法子给朱夫人递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陈曦刚吩咐下去，没多久镇国将军府便有下人被收买了。 吴氏刚得了消息心里憋着一肚子气，但她出身书香门第，从小熟读《女则》《女诫》等书，良好的教育让她没办法犹如王老夫人般撒泼耍赖。 这些年她习惯了有苦水往肚子里咽，这回也一样，得了消息她不吵不闹，静静的坐在水榭旁发呆，边上跟着的陪嫁不忍劝道：“夫人，姑爷还是尊重您的。” “是啊，尊重我，所以在外面养外室，家中妾室够多了怕我不高兴，所以养外室。”吴氏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只是眼眶中的泪水不听话的往下落，出卖了她强装的贤惠。 “姑娘……”陪嫁嬷嬷已经许久未唤她姑娘了，陪嫁过来后大多时候都叫夫人，只有朱显义新获美人儿的时候才会唤姑娘，她心疼啊，好好的姑娘嫁给武夫，还不得宠爱。 “我不该说那句话。”吴氏出身大族，又是镇国将军夫人，颇有政治智慧，知晓自己在北相府说错了话，所以丑事才被捅出来。 “去收拾院子吧，再怎么也是曾经北相府的人。” “是。”陪嫁嬷嬷心疼极了却也没办法，还是要去收拾院子，这种事她从来不假手于人，进了镇国将军府，便是落入她们的手心，自然不能假手于人。 陪嫁走后，两丫头鬼鬼祟祟的过来躲在离吴氏不远的地方，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些闲话，“将军真是的，府上妾室五六个却还不知足，非要养外室，如今闹得人尽皆知。” “夫人为了这个家里里外外操劳，将军但凡是个好的……哎，北相大人可从未有过此等丑事，一心一意对陈夫人，没有儿子也都忍了，咱们夫人真是委屈。” “这世上也就只有个杜氏命好嫁给北相大人，不纳妾不养外室，没有儿子也不着急，还给杜氏写那么多诗，听说杜家的玻璃作坊是北相大人听杜氏说一句铜镜看不清楚，于是捣鼓出来的，玻璃镜子你知道吧？” “怎么能不知道，夫人屋里有，不过我听说北相府的姑娘要进咱们将军府给将军做妾……”话说到此处两人压低了声音。 声音虽然压低，吴氏还是能听到，“听说这位姑娘最得陈姑娘喜欢，说不定咱们夫人……哎，你也知道咱们夫人在吴家不是特别受宠，不然也不会嫁到将军府来，书香世家最看不起武夫了。” “说得也是，有北相大人撑腰，那位王姑娘地位不会低。” “日后你我要见机行事，别得罪了新姨娘。” 吴氏最恨别人拿她与杜氏比，又听下人编排她在吴家不受重视，王婉玉还没到呢，便有人要巴结，好，好得很！ 她咬咬牙站起来大步出了水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九章你死我活的斗争 八 小六子不给郭娟问话的机会，也不等郭娟同意便道：“法子写在纸上，姑娘且看，做与不做，全凭姑娘。”说罢丢出一团纸，折身麻溜的拐进石子小路走了。 郭娟捡起地上的纸团打开，她皱眉，“大哥说皇宫可怕，原来是真的，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地方，留才傻！”几乎没怎么考虑，她便将纸团揉碎，装进荷包里，出了门。 司成馆，李泉到时先生正在上课，李泉今日原本也该去的，不过慧妃临时带他去了北相府，三皇子与大皇子也不在。 在司成馆，又分少年馆和青年馆，皇孙李泰栎此刻正在打瞌睡，说起来他年纪已不小，比李泉年纪还要大，不过因是皇长孙的缘故，一直留在少年馆。 “栎儿。”李泉捡了个小石子扔到李泰栎头上，被砸一石子，他眼冒凶光的抬起头来，当见到李泉，他立刻收起凶光，猫着身子，借桌子挡住先生的视线爬出了课室。 先生其实看得见，但懒得管，这届皇孙每一个成器的，偏偏女人们护犊子厉害，管得严还要被责罚，尤其是李泰栎这个皇长孙，皇后当他是眼珠子，说不得打不得，罢了罢了，不爱学，随意！ 先生，也是有脾气的，恨铁不钢之后，便是听之任之。 “七叔，你怎么来了？怎么样？花会看到美人了吗？听说钟梨也在，怎么样，长得如传言般美吗？” 若先生听到他此番话，定要被气死，才多大年纪，便沉迷女色！ “见到了，长得果然如传言般好看。”李泉依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就知道好看，皇祖母偏偏喜欢楼星月，只会做酸诗的哪有第一美女好看。”看来李泰栎不是很喜欢皇后给他选的准皇孙妃。 “母后也是为你好。”李泉道。 “好什么，皇祖母只喜欢她看得顺眼的，女人都这样，永远嫉妒比自己好看的。”李泰栎不以为意。 李泉笑笑，心里颇有些苦涩，心想七叔若能有你的身份背景，如何还会如此谋划？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是皇长孙，又是父皇嫡子长孙，母后自然对你寄予厚望，楼家是大族，楼丞相是不容小觑的助力。”李泉完完全全一副为李泰栎考虑模样。 李泰栎却冷笑，不将楼贤栎看在眼里，“钟梨祖父不是丞相？皇祖母就是对钟梨有偏见，七叔你说，我的名字有个栎字，楼贤栎名字也有一个，他怎不知避讳一下？” 李泉轻笑，“栎儿做了皇帝，他自然会改。” “嘘。”李泰栎忙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在看他们，才放心下来，“七叔真的觉得我能做皇帝？” “当然，在七叔眼里，栎儿是最适合的。”李泉毫不犹豫点头。 “哎，也就七叔你信，父亲还年轻呢。”李泰栎母妃并不得三皇子宠爱，可能皇室男子都有通病，原配都是政治婚姻，自然不会宠爱，专宠永远是妾室。 正说着话，有一个小宫女偷偷摸摸过来，“奴婢参加七殿下，小殿下。” “何事？”李泉率先问。 “奴婢……”小宫女目光频频落在李泰栎身上欲言又止。 宫女做出此等模样，李泰栎哪里还不清楚，这宫女是来找他的，“何事，你说，七叔不是外人。” “殿下，郭姑娘约您一见，就在凤栖宫。”宫女屈膝说完便告辞了，李泉挥手让他退下。 “七叔，郭姑娘找我？”李泰栎有点不敢相信，虽然皇后不同意她娶郭娟，但私底下他可没放弃，时不时要去骚扰一下，此刻听闻佳人有约，兴奋得差点大叫起来。 李泉面色如常，含笑道：“在凤栖宫？郭姑娘还真是大胆，栎儿还是莫要去，被发现了不好。” “怕什么？凤栖宫是皇祖母的住处，何人会发现？七叔，侄儿走了，改日请你喝酒。”李泰栎哪里听得进劝，跑着便去了。 “栎儿，莫要去……”李泉在身后喊，但却只来得及目送李泰栎身影消失。 锦绣宫，慧妃做好莲子羹，用白瓷印梅碗装好，亲自端去了宣政殿。 此刻宣政殿，三位丞相轮翻轰炸，一一列举陈伽年罪证，长篇大论，也不口干舌燥，听得崇新帝皱眉不已，但又不能反驳，既要改革，便会触犯阶层利益，依祖制，陈伽年确实有罪，不尊祖制！ “皇上，慧妃娘娘来了，给您送莲子羹。”刘坚瞄一眼明明有眼力见却装作没有的三位大臣，高声禀报。 崇新帝心叹，还是慧妃懂事，忙宣：“朕批了一整日奏折，也饿了，宣，三位爱卿可是要来一碗？” “皇上，陈大人此事……” “好啦，陈爱卿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朕现在饿了，此事日后再议。”崇新帝说罢还站起来迎出去。 三位丞相见皇上要逃，忙跪伏挡住，“皇上，国事不可耽搁，您的一举一动，关乎数万万子民，还请皇上早拿主意。” “朕要去用膳！”崇新帝变了脸色，恨不得喊人砍了这三位，在大齐，虽说是君主法制，却不尽然，大多还是宗族政治，崇新帝做不到想砍谁就砍谁，他也不是那昏聩之君。 “臣妾给皇上请安。”慧妃温婉的声音徐徐传来，平息了崇新帝到顶点的怒火。 “免礼。”他重新坐回龙椅，慧妃微微向三位丞相揖礼后将莲子羹放在龙案上，“皇上，臣妾刚从北相府回来，听闻您批了一日奏折，怕是累了，便自作主张给您做了莲子羹。” “还是你明白。”对比皇后和顾贵妃，慧妃的懂事，不干政，确实很得崇新帝心。 “臣妾做分内事而已，皇上趁热吃，臣妾已吩咐御膳房早些送膳食过来。”慧妃半点没有提起陈伽年的意思，一副无知妇孺模样。 崇新帝心里舒畅多了，越看慧妃越顺眼，虽不如小年轻水嫩，这份贴心却是谁都没有的。 宣政殿，慧妃突然来，令得崇新帝得喘口气，那边李泰栎刚到凤栖宫便有太监来领路，“殿下，姑娘说莫要让人看见，随奴婢来。” 李泰栎一想，也是，不能让人看见，反正在凤栖宫，谁能奈何他？没多考虑便跟上了。 宫女将李泰栎带到一座偏远，“姑娘在里边等您。” 李泰栎有些犹豫，不过很快里边传来声音，“殿下，还不进来？”声音犹如黄鹂鸣翠柳，很是动听，李泰栎浑身一酥了，顾不得其他破门而入。 屋子有些黑，帘子都拉上了，李泰栎只看见床是隆起的，“小美人儿，等久了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章你死我活的斗争 九 这次没有人回答，李泰栎只当郭娟害羞，搓搓手扑上了床。 王婉蓉只觉得自己好热好热，好想有块冰贴着自己，正这般想，便感觉到有人在抱自己，动作很粗鲁，但她喜欢。 很快，她感觉自己身体一凉，不由自主的呻吟起来。 听到屋里的呻吟声，刚翻窗出来的郭娟冷冷一笑，“还想娶我？真是白日做梦！”，你无法想象，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她突然露出轻蔑的神情是什么样子，宫女都看呆了。 此刻，用了莲子羹的崇新帝，与三位丞相对峙，三位大宗族的丞相希望废掉陈伽年，崇新帝又不愿意，两两相持，颇有些谁也不愿意罢休趋势。 慧妃很乖巧的收拾碗筷，也没有多留的意思，这一点大臣们无错可挑。 正打算走，宫外便有人大喊，“不好啦不好啦，郭姑娘要跳井！刚被带进宫的王姑娘说皇长孙玷污了她，皇上……” 来禀报的人冲进来，三位丞相立刻呵斥，“住嘴！这是你能进的吗？” “皇上赎罪，奴才一时忘了规矩……”来禀报的太监噗通一跪，开始认错，半点狡辩都不曾有。 崇新帝敏锐的找到了关键，他站起来，“朕恕你无罪，你方才说什么？再与朕说一遍。” “奴才谢主隆恩，回皇上的话，王姑娘说皇长孙玷污了她，郭姑娘要跳井。” “郭姑娘？”崇新帝有些不记得。 “皇上，郭家送来的选侍，郭大人的亲女。”慧妃及时提醒。 这般一提，崇新帝便明白了，“郭爱卿的女儿？可是受了委屈？” “回皇上的话，皇长孙殿下说郭姑娘约她见面，郭姑娘否认，说殿下诬蔑她，便要跳井以示清白。”太监说得清楚，口齿清晰，哪里是不懂规矩的痴傻？ 三位丞相气得目露凶光，恨不得撕了来禀报的太监！他们明明胜券在握，皇上坚持不了多久，皇长孙闹出此等事，让他们还如何继续下去？ 从话里便知，皇长孙玷了人家王姑娘的清白，不是君子行径，又诬蔑郭家姑娘……简而言之，便是围魏救赵。 当即，崇新帝便龙颜大怒，“来人，李泰栎不学……”不学无术还没说完，丞相便开始求情了。 “皇上……” “身为皇孙，不思以身作则，反而学纨绔行径，都别劝朕，看朕今日不打死这不孝子孙！”崇新帝言外之意就是你们敢拉陈伽年下马，他就敢打死李泰栎。 你们看着办！要陈伽年活，李泰栎活？否则，呵! 顿时，三位丞相立刻便出现分歧，只听支持皇后的楼贤栎和柴英道：“皇上，皇孙殿下是长孙，年纪还小，不懂事您教便是，不学无术岂能落在皇长孙身上？不妥不妥。” 亲皇后的两位丞相言外之意便是，皇长孙不学无术？这样的名声怎么能有！还是皇帝亲自给的！若因此治罪，日后不知要被如何诟病。 两位丞相为皇后一派考虑，但顾贵妃一派却觉得，若能一箭双雕岂不美哉？于是，钟阳羡立刻接话，“正因为年少无知，才更应该教导，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无道理，臣赞同皇上。” 崇新帝手指轻轻敲在龙案上，面色沉静，不再接话，专心听三位丞相就该不该公开处置皇长孙吵得不可开交。 听了半响，崇新帝道：“三位爱卿慢慢商量，朕去看看郭家姑娘。” 三位丞相心知这回又让陈伽年给逃了，不过他们也不敢死逼，尤其是亲皇后一派，逼急了崇新帝真能借题发挥将自己亲长孙贬为庶人，反正他儿子多，孙子更多，不缺那一个。 眼睁睁目送崇新帝出了宣政殿，三人伱瞪我我瞪你，都觉得对方有私心。 崇新帝出了宣政殿，望望天，天空蔚蓝，阳光刺眼，他深呼一口气，还是外面好！ “皇上，郭姑娘此番受了委屈，不如送她归家，让郭夫人安抚？”慧妃事事本着为人父母的原则考虑，“郭夫人怕是要心疼死了，身为母亲，臣妾想到若有人给乐安委屈受，臣妾这心就如撕裂般疼。” “也罢，听你的，这些年，朕思来想去，还是你懂事。”说罢拉过慧妃，拍拍她的手，“好好教养老七，别让他学那些纨绔子弟，京城纨绔子弟够多了。” “臣妾省得，都说养儿防老，臣妾还想泉儿长大了能当臣妾是亲生母亲孝顺呢，岂能不用心？” “哈哈哈哈。”崇新帝开怀大笑，“你啊你，也就你想着养儿防老，别人可都不这般想。”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皇宫的女人养儿自然不是为了防老那么简单。 说话间已来到凤栖宫，到时顾贵妃也在，并不出乎意料，能让皇后倒霉，顾贵妃怎么能不踩一脚？ “皇上，臣妾来晚了，还是传了出去。”顾贵妃自责道。 皇后恨不得掐死她，还不是她嚷得最大声？ “皇上，臣妾寻思着王姑娘年少无知，说错话而已，是咱们太大惊小怪，更何况王姑娘与陈大人不同，王姑娘不能代表陈大人，所以臣妾觉得贸然将王姑娘带回宫着实不妥，现如今又受如此委屈……臣妾心里过意不去。” 顾贵妃的脸变得很快，转眼便推翻了方才自己说的话，此刻皇后真是恨不得封了她的嘴巴。 “恩，爱妃有此觉悟便好。”崇新帝巴不得顾贵妃又和皇后掐起来。 皇后心里那个气，但又不好发作，自己的孙子做了错事，还被抓了现行，最主要的是在自己宫里！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臣妾想，既已成事实，不如给王姑娘一个恩典，咱们栎儿年纪也不小了，屋里也该有人了，虽然以王姑娘的身份做正妃有些勉强，但好在她是陈大人的义妹，陈大人忠心耿耿，自然不好让她的义妹做妾。”顾贵妃说得通情达理，条理清晰，半点不给皇后辩驳的机会。 崇新帝知晓顾贵妃这是要踩皇后，不过只要当下不治陈伽年的罪，这点小事完全可以配合。 立刻的，他点点头，“爱妃考虑周详，朕依了。” 皇后气得脸色铁青，什么义妹？不给是一群没脸没皮的，那老妇一死，看陈伽年还搭理王家人不？娶了这样的孙媳，还不得被拖累死？她可不想要一群不要脸的亲戚！ 恰好此时，有心腹偷偷来报，在她耳边密语几句，她转怒为喜，款款行礼道：“皇上，怕是不妥，臣妾刚得消息，王家女娶不得。” 说罢将王婉玉私通的事一说，顾贵妃也闭嘴了，确实不能做正妃，可惜了。 崇新帝倒是无所谓，道：“既不能做正妃，便做个侧室吧。” “是，待有了儿子再给名分。”皇后马上接话，至于会不会有儿子，另说！ 这是争分夺秒的战争，当宫里的消息传到王老夫人耳里，却有些不全。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您大喜。”宫里派来的太监，李乐安见了都要说面生，也不知是谁的人。 王老夫人此刻心情极度不好，面沉如水，眸子更是冷光连连，“何喜之有？”她两个女儿如今都出了事，还有喜？ “容奴才禀来。”太监一脸喜庆，“回老夫人，六姑娘要成皇长孙正妃啦，您啊马上就能得到旨意，奴才只是想讨个彩头，所以提前来禀报。” “可是真的？”王老夫人立刻面露喜色，哪里还有方才的面沉。 “千真万确，老夫人您一看便是有福气的，日后便等着享福吧。”小太监嘴甜，不多会儿一串串的好话蹦出来。 “赏，快赏。”王老夫人最喜欢听好话，一大定银子便赏了出去。 得了赏赐，小太监点头哈腰的回去了，刚走，不大会，王老夫人还未消化喜讯便又有太监来，这回换做年纪大些的，欠身行礼后来到王老夫人身边，低声将王婉蓉因为王婉玉私通不能做皇孙正妃的事说给她听，又提了连名分都还没有。 方才大喜，此刻大悲，王老夫人差点没厥过去。 “罢了，去传我的话，即日起玉儿不再是王家女，择日开祠堂从族谱中除名！” 一番话说完，她倍感无力，整个人瞬间佝偻了许多。 此刻，听雨轩内，刘太医急忙忙过来，刚放下药箱，还未把脉，杜嬷嬷也小跑着回去了。 “姑娘，姑娘，不好了不好了。”不得不说杜嬷嬷也很聪慧，想起陈曦说过的话，陈曦说最喜欢王婉玉和王祖母，所以言语之中完全站在王婉玉这边。 王婉玉软软的摊到在端嬷嬷怀里，陈曦在她边上时不时安慰，闻言，陈曦询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杜嬷嬷露出不忍的神情，欲言又止后还是道：“老夫人真狠心，竟将咱们三姑娘逐出家门了，还要从家谱中除名，姑娘您说，这当娘的心怎么能如此狠？” “哈哈哈。”不等陈曦说话，朱显义率先大笑起来，“陈姑娘，本将军现在要带本将军的外室回家，陈姑娘不会不让吧？” 陈曦站起来，示意端嬷嬷放下王婉玉，她弹弹不沾尘埃的长袖，“自然，朱将军随意。” “曦儿，曦儿，方才杜嬷嬷说什么？”王婉玉有些昏沉，不过还是打起精神不让自己昏睡过去，方才杜嬷嬷的话她听到了，但不肯相信。 陈曦示意刘太医回去，没有回答，杜嬷嬷接话道：“王姑娘，你已经被逐出王家，日后与北相府没有任何关系，还请称我们家姑娘一声陈姑娘，毕竟曦儿两字不是谁都可以叫的。” “哎，王姑娘，你的母亲将你逐出家门，怪不得姑娘，你知道咱们姑娘最不忤逆的便是老夫人，要怪只怪老夫人不念母女亲情，原本有姑娘做主，这朱夫人的位置……哎。”端嬷嬷说得可惜无比，句句着重提点王老夫人不念骨肉亲情。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一章 你死我活的斗争 十 “族谱也是要除名吗？”王婉玉问，她挣扎着站起来，努力睁开双眼，冲到陈曦面前，“曦儿，曦儿，你一定要帮我，你不是说最喜欢我吗？曦儿，你一定一定要帮我。” 陈曦冷笑，还不算傻，知道现如今谁才能帮她，不过，可惜了，一个被逐出家门的王家人，她连帮的立场都没有。 后退一步，她仿佛极其心痛的道：“我也很想帮你，可王祖母亲口下的令，曦儿不能违背，不然便是不孝，姑姑认命吧，违抗了王祖母便是不孝，平日里您教导曦儿要孝顺，曦儿相信姑姑最是孝顺，不会违背王祖母。” “孝顺？”王婉玉突然大声的叫喊起来，“母慈子孝，难道不是母先慈吗？她不慈为何要我孝！” 她恨极了，咬牙切齿的恨，为什么她要有如此狠心的母亲，明明曦儿已经原谅她，明明只要曦儿与年哥儿说一声，她就可以嫁进朱家成为将军夫人，还会有与杜氏一样的一品诰命，为什么要将她逐出家门！ 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女子，还如何堂堂正正的做一品诰命夫人？不是王家女便与北相没有任何干系，谁来帮她？谁来为她撑腰？ 陈曦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看散落脚边的茶杯，“手心手背都是肉，姑姑莫让曦儿为难了，王祖母年纪大了曦儿不忍做让她生气的事，其实朱将军方才已经说了要带姑姑回家，姑姑以前做父亲的妾室，如今是朱将军的妾室，虽身份上并无什么太大差别，但好歹朱将军是姑姑喜欢的，朱将军也心疼姑姑。” 朱显义一直眯着眼睛站在一旁，将陈曦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收入眼底，他纵横官场多年，以他看人的的经验，觉得陈曦身上有种熟悉的气质。 口不对心，两面三刀……文官不都是这样吗？嘴里说喜欢你，面上也相谈甚欢，其实字字有机锋，陈曦话里的机锋他虽只听出浅层意思，不过他敢肯定一定不能让王婉玉再待下去，不然指不定被她带到哪条沟去！ 不过王婉玉如何他不关心，他担心的是陈伽年会给他穿小鞋，文人诡计多端得防着点，好在王老夫人明智将王婉玉逐出家门，不然他还得跟陈伽年打交道。 想到要和陈伽年打交道，朱显义浑身一凛，不行不行，得赶紧找个借口出京，避开陈伽年！ “陈姑娘说得没错，玉儿即日起便是本将军的妾室，天色不早，陈姑娘还请早些归家，免得陈相担心。” 说罢生怕陈曦不肯他还抢到王婉玉面前，将她揽在怀里。 陈曦没有阻拦，还很配合的让出大门，半点没有方才要为王婉玉做主的坚定，脸上还有歉意的神情，朱显义惊得后背出了冷汗，乖乖，不愧是陈老狐狸的女儿，一副要作奸犯科的模样，真是太瘆人了！ “曦儿。”王婉玉觉得自己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进朱家此生定是毁了，日后如何在朱家立足？“曦……” 只是，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便被朱显义敲晕了，“告辞。”朱显义扛起被敲晕的王婉玉，逃似得离开了听雨轩。 目送两人离开，陈曦淡淡吩咐：“想法子给朱夫人递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陈曦刚吩咐下去，没多久镇国将军府便有下人被收买了。 吴氏刚得了消息心里憋着一肚子气，但她出身书香门第，从小熟读《女则》《女诫》等书，良好的教育让她没办法犹如王老夫人般撒泼耍赖。 这些年她习惯了有苦水往肚子里咽，这回也一样，得了消息她不吵不闹，静静的坐在水榭旁发呆，边上跟着的陪嫁不忍劝道：“夫人，姑爷还是尊重您的。” “是啊，尊重我，所以在外面养外室，家族妾室够多了怕我不高兴，所以养外室。”吴氏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只是眼眶中的泪水不听话的往下落，出卖了她强装的贤惠。 “姑娘……”陪嫁嬷嬷已经许久未唤她姑娘了，陪嫁过来后大多时候都叫夫人，只有朱显义新获美人儿的时候才会唤姑娘，她心疼啊，好好的姑娘嫁给武夫，还不得宠爱。 “我不该说那句话。”吴氏出身大族，又是镇国将军夫人，颇有政治智慧，知晓自己在北相府说错了话，所以丑事才被捅出来。 “去收拾院子吧，再怎么也是曾经北相府的人。” “是。”陪嫁嬷嬷心疼极了却也没办法，还是要去做收拾院子，这种事她从来不假手于人，进了镇国将军府，便是落入她们的手心，自然不能假手于人。 陪嫁走后，两丫头鬼鬼祟祟的过来躲在离吴氏不远的地方，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些闲话，“将军真是的，府上妾室五六个却还不知足，非要养外室，如今闹得人尽皆知。” “夫人为了这个家里里外外操劳，将军但凡是个好的……哎，北相大人可从未有过此等丑事，一心一意对陈夫人，没有儿子也都忍了，咱们夫人真是委屈。” “这世上也就只有个杜氏命好嫁给北相大人，不纳妾不养外室，没有儿子也不着急，还给杜氏写那么多诗，听说杜家的玻璃作坊是北相大人听杜氏说一句铜镜看不清楚，于是捣鼓出来的，玻璃镜子你知道吧？” “怎么能不知道，夫人屋里有，不过我听说北相府的姑娘要进咱们将军府给将军做妾……”话说到此处两人压低了声音。 声音虽然压低，吴氏还是能听到，“听说这位姑娘最得陈姑娘喜欢，说不定咱们夫人……哎，你也知道咱们夫人在吴家不是特别受宠，不然也不会嫁到将军府来，书香世家最看不起武夫了。” “说得也是，有北相大人撑腰，那位王姑娘地位不会低。” “日后你我要见机行事，别得罪了新姨娘。” 吴氏最恨别人拿她与杜氏比，又听下人编排她在吴家不受重视，王婉玉还没到呢，便有人要巴结，好，好得很！ 她咬了咬牙站起来大步出了水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二章 你死我活的斗争 十一 王婉玉悠悠醒来时夜幕已然降临，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周围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被子很单薄，盖在身上也令她冷得瑟瑟发抖。 “咳。”她想喊人，但嗓子似乎太干改成了咳嗽。 “姨娘醒了？”外面有声音传来，很陌生，不曾听过。 不等她回话，门‘噶’一声开了，冷风从敞开的门吹进来她打了个激灵，冷。 “姨娘可是饿了？”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话毕便见火折子亮了，紧接着六角灯也亮了起来。 火光刺眼她本能的转头，其实她的眼睛还是不怎么能睁开，恰好方才她努力睁开了，被亮光刺激此刻不受控制的酸疼落泪。 “奴婢叫秀儿，夫人吩咐奴婢日后好好伺候姨娘。”秀儿微微欠身，很规矩，很本分模样。 王婉玉摸索着缩成一团，“这是哪儿？” “回姨娘的话，这是镇国将军府，北相府隔壁。”秀儿回话，很是周到的加了后面一句，“夫人说姨娘若是想念娘家人可以时时去看，不远，一盏茶功夫便到。” “镇国将军府？”王婉玉心如死灰，她怎么能无声无息的被抬进朱家？风光大嫁呢？十里红妆呢？这些都没有，都没有！ “爷呢？我要见爷。”她挣扎爬起来，却一股脑栽下床，脸上的水泡被擦破瞬间疼得她尖叫，“好疼好疼，太医，宣太医！” “回夫人的话，咱们镇国将军府只有正经主子才能请太医，姨娘脸上的烫伤夫人已让府上的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水泡起壳了便能好，不会致命。”秀儿依旧说的规矩本分，没有任何错处可挑。 可王婉玉在相府哪里受过此等委屈，她大声呵斥，“起壳？起壳了我的脸还在吗？你个贱婢还不快去给我宣太医！” “姨娘还请慎言，宣字不是姨娘能说的，太医也不是姨娘可以随便请的，大夫看过了，姨娘并无生命之忧，脸上烫伤也不是很严重，只有几颗水泡，不碍事，姨娘饿不饿？奴婢给您热一热饭菜。” 说罢也不等王婉玉同意转身出去了，王婉玉脸上的水泡被刮破此刻正流着水，疼得她想一头撞死，“人呢，贱婢你给我回来！爷，爷，我要见爷！” “姨娘，将军去营地了，怕是三五个月才能回来，姨娘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奴婢。”秀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说罢步子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去营地？”王婉玉无力的趴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泪，“不管我了吗？” “九姨娘想开些。”不是秀儿的声音，王婉玉抬起头努力想睁开眼睛，可脸太疼，她放弃了，“你是谁？” “妹妹可以叫我一声姐姐。”那人也不扶王婉玉，随便捡了张椅子坐下，“九妹妹命好，从相府出来，一来夫人便安排了这精致的小舍给妹妹，真令姐姐羡慕。” “我要见爷。”王婉玉大概明白来人是谁，左不过是朱显义某位妾室，不配与她说话。 “见将军？”毫不掩饰的嘲笑，“妹妹以为自己是谁？想见就见？一个毁容的弃子而已，还想见爷？明日的太阳你都不可能见到。” “你要做什么？”王婉玉惊恐的后退，撞得椅子倒了一片，“我告诉你，我可是北相府的人，你若敢对我不利，年哥儿不会放过你的！” “哟，还当自己是北相大人的恩人呢？要不要脸？不过也是，你哪里有脸，自诩书香门第之后，看不起别人，自己却给将军当外室，啧啧啧，作风真是大胆，望尘莫及啊。” “你！”王婉玉没想到随便一个妾室都敢欺凌自己，顿时大怒，“贱婢，谁让你如此跟我说话的！” “啪”一巴掌拍过来，王婉玉被打得眼冒金星，“贱？给将军当外室，谁贱？” 王婉玉被打，脸上仅存没破的水泡也破了，力道太大，脸已开始流血，她想捂住脸，手刚碰到却更疼了，“你竟敢打我！你找死！” “呵，打你又如何？你以为你还是北相府的姑娘？一个被逐出家门，不检点的女人，打死你将军都不会怪我半分，不然你以为将军为何要匆匆离开京城？还不是你惹的祸！” 打一巴掌似乎不够，又抓起王婉玉的头发，恶狠狠的扯，“你知道吗？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伺候将军，今夜将军本该属于我，都是因为你！将军才离开京城，下次将军回来不知还会不会记得我，你这个贱人，勾引将军，害将军离开京城，我恨不得杀了你！” 话虽如此说，但终究没有，似乎得了吩咐，不能杀，但打却不受限制，“啪啪啪”几大巴掌拍在王婉玉脸上，原本肿大的脸又肿了几分，嘴角、伤口也流出血来。 “你等着，姐姐会日日来照顾妹妹的。”打累了，拍拍手潇洒走人，直到彻底离开王婉玉都不知自己被谁打了。 秀儿似乎是掐好时间，人刚离开她便回来了，手里端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姨娘吃饭吧，奴婢刚热的，趁热吃。” 王婉玉此时已彻底睁不开眼睛，她出气多进气少的躺在冰冷地板上，“扶我回去。” “姨娘要去哪里？”秀儿不为所动，而是将饭菜一一放在桌上，“姨娘还是吃饭吧，奴婢特意给姨娘拿了咸菜，这白粥也是刚热的，平日里想吃都难。” “咸菜？”王婉玉不可置信的问，“你竟给我吃咸菜！这些是贱婢才吃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在相府都是吃燕窝鲍鱼！”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竟给她吃咸菜，还白粥？一碗白粥还让她感恩戴德？ “姨娘有所不知，北相府与将军府不同，北相府的夫人出身商户不懂规矩，咱们镇国将军府可是出身世家大族，规矩得很，姨娘就该有姨娘的规矩，吃穿用度半点不能越矩，姨娘过些日子就习惯了。” 还让她习惯？做梦！王婉玉挣扎爬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三章你死我活的斗争 十二 秀儿没拦，任由王婉玉跌跌撞撞爬出门，似乎看不过眼，又或者是职责所在，她一路扶王婉玉出了镇国将军府。 镇国将军府与北相府住在同一条街，不是很远，尤其从后门出来一盏茶功夫便到了，秀儿扶王婉玉来到北相府大门前。 天虽已黑，但北相府门前灯火通明，沿街也设有路灯，很是明亮。 守门的房门远远看到王婉玉满脸血过来，立刻关紧大门，目不斜视的站着，仿佛木桩子。 “房门大哥，我们家姨娘回来了，还请开开门。” 王婉玉脸上虽血血肉模糊，但房门还是认得那是王婉玉，不过他们都得了话，王婉玉已经不是王家人，不是王家人，自然便与北相府没有任何干系。 “你们家姨娘？不知哪个府，咱们北相府的姨娘并无出门的。”房门假装不认识道。 “我们是镇国将军府的，我们姨娘是北相府王老夫人的亲女，如今回来探望王老夫人。”秀儿规矩回话，很是礼貌。 然而王婉婷此刻一肚子气，看门狗竟然敢装作不认识她！顿时怒气上涌，“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敢当我的路，不想活了吗？” “哟，原来是王姑娘呀，不好意思，老夫人发话了，就算死也不能让您踏入北相府半步，老夫人的话小的们可不敢违背。” 房门话音落下，翠儿与杜嬷嬷出门了，只听翠儿道：“哎，老夫人真狠心，咱们姑娘求了好久也不收回方才说的那些话，再怎么三姑娘也是她十月怀胎的亲骨肉，怎……说逐出就逐出，哎。” “谁说不是呢，三姑娘真可怜，还是咱们夫人好，多疼姑娘啊，不像老夫人，心够狠的。” 王婉玉听出是翠儿和杜嬷嬷的声音，又听陈曦为她求情的话，顿时大喜，“翠儿，杜嬷嬷，是你们吗？” “你是？”翠儿明明认出了，却还要假装问一下。 “是我，我回来了。”王婉玉激动万分，顾不得自己看不见扑了过去，连带翠儿一块摔倒在门前。 “三姑娘？”翠儿大惊，忙过去扶，“三姑娘这是怎么了？” “将军呢？不是说将军很疼三姑娘，生怕朱夫人为难，所以才不忍将姑娘带去将军府为妾，养在外院很是宠爱，怎么被打成这样？”杜嬷嬷紧接着惊呼。 王婉玉此刻一颗心犹如被撕裂般疼，想起与朱显义温存时那些温情脉脉的话，原来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平日里觉得翠儿和杜嬷嬷真是讨厌，现如今王婉玉觉得杜嬷嬷与翠儿简直太亲切，比亲生母亲亲切！ “嬷嬷别说了。”王婉玉放声大哭，抱住杜嬷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正哭得凶，李乐安带着太监宫女浩浩荡荡来了，“这谁？脸怎么……”李乐安是真认不出王婉玉。 见李乐安突然来，杜嬷嬷立刻放开王婉玉与翠儿一起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这人是谁？为何要在相府门前哭。”李乐安指了指王婉玉，见她脸上血肉模糊皱了皱眉。 “回公主的话，这是咱们以前的三姑娘。”翠儿巧妙的用了个‘以前’。 “哦，是她啊，怎么在此处哭？”李乐安内心深处已烧起八卦的熊熊烈火，听说王婉玉被逐出家门了，听说与朱显义偷情，听说被朱显义带进镇国将军府，啧啧，宫外的生活真是精彩。 “参见公主”王婉玉忙行礼，小心翼翼的，也收了哭声。 李乐安没有理会，倨傲的进了大门，“陈曦呢？”八卦还是找陈曦聊才有意思。 “回公主，姑娘在为三姑娘求情，跪了两个时辰了，怎么劝都劝不住，公主快去劝劝。”翠儿大声回话，令所有太监宫女都听得清清楚楚。 太监宫女们个个心思微妙，陈姑娘心真善，王婉玉这样不检点的女人就该沉塘，也就陈姑娘不懂事心善还要为她求情。 “两个时辰？膝盖岂不是要废？”李乐安还是很担心陈曦的，闻言小跑着去了。 当见到陈曦，她撇撇嘴，“不是说跪了两个时辰，你这是做什么？” “做瑜伽，你要不要做？我娘天天做，爹的法子，娘说修身。”陈曦此时躺在地上双手掰着脚，动作怪异。 李乐安：“……” 翠儿与杜嬷嬷没有跟着来，“翠儿，快去请刘太医，三姑娘这脸再不治怕是要毁了。” “好，嬷嬷带三姑娘进府？”翠儿临走前还问了句。 杜嬷嬷叹口气，为难道：“老夫人……哎，三姑娘体谅，老夫人的话相爷都不能违背，姑娘为了给您求情跪了两个时辰，老夫人都没同意，奴才哪敢带您进去……” “娘当真如此狠心？”王婉玉万般心伤，此刻想到的都是王老夫人的不好，那些疼爱她的小细节尽数忽视了。 “哎。”杜嬷嬷叹气。 很快，刘本奎被请过来，他二话不说马上给王婉玉把脉，把了脉摇摇头，“处理迟了，又被打成这样……脸上的伤怕是会留疤。” “将军真是狠心，国事再重要也不能不管三姑娘啊，咱们相爷，老夫人一句话再忙都会赶回来。”杜嬷嬷愤愤不平的道。 “刘太医，真的不能治好了吗？”王婉玉不愿相信，若真毁容，她接下来的日子还怎么过？还怎么过！ “三姑娘好好休息。”刘本奎没有回答，收了药箱，留下瓶药膏离开了。 “哎，三姑娘也不要怪老夫人，毕竟六姑娘是幼女，自古父母偏爱幼女……您也要理解。”杜嬷嬷一副不知该如何宽慰模样。 “蓉儿？”王婉玉若此刻能睁开眼睛，眼眸定是布满戾气，上次就是因为蓉儿，母亲便同意年哥儿休她，这次肯定也是因为蓉儿，所以母亲要将自己逐出家门！ 为什么，同样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待遇不同？王婉玉紧紧抓着杜嬷嬷的手，“嬷嬷，带我进去，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杜嬷嬷与翠儿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四章你死我活的斗争 十三 北相府是个奇怪的地方，正院防守可用密不透风来形容，而西北两院却漏洞百出。 李乐安深夜来访令陈曦颇为惊讶，一套怪异动作做完她坐起来，接下云霞递过来的脸帕擦拭细汗，边擦边道：“公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皇上竟让你出门，真是奇了大怪。” 李乐安嘟嘟嘴，很随意的就陈曦旁边席地而坐，“还不是因为你们北相府的人，惹得整个皇宫都鸡飞狗跳。” “宫里有鸡狗？”陈曦不正经的接话，李乐安直翻白眼。 不过陈曦的不正经也没浇灭她内心深处那八卦的熊熊烈火，扒着陈曦便问：“听说王三姑娘偷人，是你发现的？” “恩。”陈曦点点头，说话间已擦干脸上的汗，站起来准备沐浴。 李乐安也跟着站起来，陈曦走几步她走几步，偶尔陈曦停下来她还撞到陈曦后背，对八卦执着程度令陈曦摇头不已，“你是怎么发现的？” “跟着她就发现了。”陈曦说罢已选好沐浴后要穿的里衣，都是从江南送来的棉缎子，听说棉花是从边疆运到江南，请了江南最好的绣娘织成里衣，穿在身上比丝绸缎子要贴身舒服，尤其是初春乍暖还寒。 “你竟然说出去，不怕别人说你爹无能？”李乐安才不管陈曦穿真丝里衣还是纯棉里衣，她眼里只有八卦。 陈曦选好里衣，便折身进里屋去沐浴，云雨等丫头已备好热水，水里撒好了杜嬷嬷配的药浴药材，还有佩兰，走进香气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陈曦试了试水温，“还有点烫，回来刚好合适。” “回来？”李乐安觉得陈曦越发看不懂了，神经兮兮的，像个阴谋家，虽然她也不太懂阴谋家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听陈伽年说过顾家措是阴谋家，大抵便是做事神秘的意思吧。 陈曦回眸一笑，笑容恰如李乐安所想的那般神秘极了，“想不想去看热闹？” “热闹？好呀。”她立刻答应，管她阴谋阳谋，只要有热闹看就要去。 随陈曦一路出了揽月院，又行至西院，陈曦对西院很熟悉，快速找了个树荫下冬青旁藏好，李乐安心痒痒正想问，便听杜嬷嬷的声音传来，“三姑娘，依奴婢看您还是别去找老夫人了，老夫人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做的决定相爷都无法劝她改变。” “是啊，三姑娘还是回镇国将军府吧，好歹朱将军也承认了您的身份，在北相府您……” “我一定要见她，一定要！”王婉玉固执的道，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是气的，李乐安正纳闷她气什么，便听王婉玉道：“同样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她要如此偏心？六妹妹做不成皇孙妃凭什么怪在我头上！从小到大，我处处让着六妹妹，她还要怎样！赌上我的一生，也要给六妹妹让路吗！” “三姑娘，您看开点……哎。”翠儿今日显得格外语重心长。 “王婉玉不是被逐出家门了吗？怎么还在你家？”李乐安皱眉问。 陈曦没有回答，只让她继续看。 走走停停，漏洞百出的西院此刻一个守卫都看不到，整条路黑漆漆的，平日里亮着的六角灯也熄了。 不多会，杜嬷嬷与翠儿扶着王婉玉来到王老夫人住的院子，安宁院已毁，她如今住在偏院，“三姑娘，奴婢怕是不能送您进去了，您也知道，惹恼老夫人奴婢怕是要没命。” “我自己走。”王婉玉满心只想质问自己亲娘，哪里管别人，一瘸一拐自己摸进了王老夫人的院子。 陈曦挪了个位置，正好在安宁院墙角，云霞很贴心的拿来两个梯子，陈曦与李乐安一人一个。 马上墙头，便听有怒声传来：“谁让你回来的？”是王老夫人的声音，得知王婉蓉无事，还嫁给皇长孙她便回来了，一是路人的指指点点，二是逼迫陈伽年也无用，从声音听得出她此刻怒火滔天。 “母亲放心，玉儿不会妨碍六妹妹，玉儿只想问母亲，在母亲心里，玉儿是不是您的亲女？”王婉玉不哭也不闹，问得很平静。 许多时候，人在至伤之时往往是平静无波的，不会争吵，不会哭泣，因为心如死灰，王婉玉已不再叫娘，而是用‘母亲’二字，她是真的伤心了。 “你说的什么话？”王老夫人显得有些心虚，不过她会低头？会认错？会心虚？别做梦了，全世界错她都不会错，她永远活得理直气壮。 陈曦看不见王婉玉的表情，不过猜测她此刻定是无声落泪，“当初在云州，母亲就不该推掉玉儿早已定好的婚事，推掉婚事玉儿便对年哥儿有了想法。” “我是为你好！”王老夫人说得掷地有声，“是你自己作掉了该有的福分，你若不与人私通，堂堂正正嫁过去何愁做不了正头娘子？又怎会连累蓉儿？” “母亲怎么做都是为玉儿好，可母亲推掉玉儿的婚事，却没能力让玉儿成为相府的女主人，如果母亲像疼六妹妹那样疼玉儿，狠了心去为玉儿谋划，玉儿如何会落到今日地步？” 王婉玉说得很轻，仿佛在说给自己听，语气悲凉到极致，似乎是将死之人在回顾此生，却发现这一生都是个笑话。 “我没为你谋划？是你自己没本事，抓不住年哥儿的心……”王老夫人大怒，说话声音突然拔高，吓了李乐安一跳，好在两人趴在墙头，抱着从院里伸出的榆树枝干。 “所以母亲就抛弃了玉儿，因为玉儿不能给您带来荣华富贵！”王婉玉也拔高音调打断王老夫人的话，“玉儿自问从未有过不孝的念头，事事以母亲为主，母亲却狠心抛弃玉儿，如今玉儿脸毁了，将军也走了，什么都没有了，您满意了吗？” “呵。”王老夫人气得心口不断起伏，脸色铁青，“好一个孝顺女儿，句句都在指责亲生母亲！” “玉儿不敢，玉儿来见母亲只是想对母亲说句话。”王婉玉收了眼泪，昂头挺胸，“来生，不要做你的女儿，我没有如此狠心的母亲！我这一生，所有悲剧，都拜你所赐，我恨你！” 王婉玉说完，用尽全身力气往外跑，她眼睛还肿，路又黑，跌跌撞撞，摔了好多跤。 “姑娘，要去追吗？”翠儿问。 陈曦从墙头下来，“她肯定不想让人看到她最后的狼狈。” “这王姑娘真是奇怪，自己与人私通，怪她娘没为她谋划。”李乐安撇嘴摇头，很是看不起模样。 陈曦闻言轻笑，“还要感谢慧妃娘娘，不然她肯定会怪我爹没救她。” “我跟你说，刚才真是好险，幸好我母妃及时赶回宫，不然倒霉的就是你爹了。”李乐安心有余悸的道。 一句话吊起翠儿等的好奇心，“公主殿下，慧妃做了什么？”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 “嘘。”李乐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意会就好，意会就好。” 翠儿等大失所望，不过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有再多问，再则她们也明白知道得多死得越快的道理，故此很快便不好奇了。 遣退婢女仆从，陈曦与李乐安一人歪在贵妃榻上，一人依着窗，陈曦右手托腮，李乐安也斜躺右手托腮，动作基本一致。 “陈曦，母妃说现在宫里不安全，让我来你这避避风头，也不知母妃怎样了。” 陈曦可以想象，皇长孙在凤栖宫出了事，那是皇后的地盘，皇后的长孙，岂能不怒？慧妃做得对，李乐安留在宫里很容易成为目标。 “不是还有皇上吗？皇上宠爱慧妃娘娘，肯定不会让她有事的。”陈曦宽慰，不过也只是宽慰罢了。 李乐安摇摇头，“我怎么那么笨，永远拖累母妃，你爹回来没有？”她话转得快，陈曦愣了愣。 片刻后才摇摇头，“还没回来，我娘也还没回来。” “大人的世界真忙。”李乐安颓下去，将自己完完全全贴在贵妃椅上，想睡睡不着，心如虫咬。 “公主，想不想帮娘娘？”陈曦突然问。 “怎么帮？”李乐安猛的爬起来，几大步奔到陈曦面前，抓住她双臂，“快说怎么帮。” “今日咱们用的法子是什么？”陈曦问，卖了个关子。 李乐安摇摇头，“我知道就不愁了。”她觉得同样的年纪自己真笨，不像陈曦已经开始管家，开始为爹娘分忧。 陈曦失笑，李乐安比她当初好太多，当初的自己不但不知为爹娘分忧，还给他们添乱，受人蛊惑，李乐安虽不晓诡谋，却知晓谁最亲。 比较下来，还是李乐安懂事些。 “我爹书房有许多书，公主想看我借给你，有本书叫《三十六计》，方才用的是围魏救赵，现如今咱们来一招声东击西。” 想起陈伽年书房里的书，陈曦神色凄凄，以前父亲让自己背，希望能用这些法子保护自己，可惜她嗤之以鼻，没放在心上，现如今想想，真是蠢得彻底。 “什么是声东击西？”李乐安问，她知道陈伽年博才多学，所以慧妃让她来北相府，她毫不犹豫便来了，虽陈伽年现如今也是自身难保，但她就是相信陈伽年。 “慧妃娘娘在皇后的地盘动了皇后的人，她肯定大怒，一定会给你母妃好看，而贵妃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她不袖手旁观，你母妃就更艰难，所以咱们先从贵妃入手。” 陈曦一一分析，李乐安认真仔细的听，“你不管你爹你娘？” “不。”陈曦摇摇头，“帮了慧妃娘娘，便是帮我爹我娘，你且看吧。”陈曦推开窗，望向皇宫的方向，只要那个地方起了火，父亲才不会被逼得真要那两万考生的命。 一旦斩了两万多考生并三千多考官，怕是会寒读书人的心，作弊可耻，但却罪不至死，尤其是法不责众，手段太强硬不是好事，当然不斩首也不代表作弊可以被提倡。 “怎么帮？”李乐安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陈曦会如何做。 陈曦瞥一眼她，对外道：“杜嬷嬷。” “奴婢在。”杜嬷嬷推门而入。 “四位嬷嬷呢？”方才让四位嬷嬷去劝，却没起到什么作用，陈曦没想到王周两家自己人起了作用，不过事后想想也是，蛇鼠一窝，王老夫人这样的人，她的亲戚能不自私自利？呵。 “四位嬷嬷随老夫人回了西院，正伺候在旁呢。”杜嬷嬷也觉得这四位嬷嬷没起到什么作用，便没怎么注意。 “让她们过来。” 四位嬷嬷捡了个借口，半个时辰后出现在陈曦面前，见李乐安也在一愣，随便忙行礼，“奴婢见过公主殿下，给姑娘请安。” “免礼。”李乐安坐在贵妃榻上，静看陈曦接下里的举动。 “嬷嬷们无需多礼，请嬷嬷们过来有一事询问。”陈曦第一次亲自与她们说话，以前都是杜嬷嬷或者端嬷嬷在传。 “奴婢们多谢姑娘，不知姑娘有何吩咐？”四位嬷嬷今日没能找到机会劝王老夫人，此刻有些忐忑，生怕陈曦责怪她们没办好事。 来相府的这些日子，她们明白一个道理，夫人很忙，相爷很忙，府上基本上是姑娘在做主，所以，她们心里门儿清，一定要办好姑娘交代下来的事。 “王祖母现在接纳你们了吗？”陈曦问，目光一直在四位嬷嬷脸上打转，只见四人先是惊慌失措，闻言松口气，而后其中一人回话道：“回姑娘的话，老夫人对奴婢们没刚来时那般疾言厉色了。” “好事。”陈曦点点头。 “还请姑娘赎罪，奴婢们没办好您交代的事。”嬷嬷说的是在大理寺门前劝王老夫人的事，当时那个场面，乌央乌央的人，王周两家自己乱了阵脚，她们确实插不上嘴。 陈曦摇头轻笑，“也是好事，没有乱说话，王祖母只会更信任你们，接下来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四位嬷嬷都是从宫里出来的，能被称之为姑姑，地位不低，手段肯定也不低，四人心领神会忙揖礼，“遵姑娘命。” “下去吧。”陈曦交代玩，没看出四位嬷嬷有不敬，稍稍放心。 四位嬷嬷屈膝行礼，还在李乐安面前磕了个头才下去，这一举动令得陈曦更放心了，看来这四人慧妃确实过目过。 “翠儿。”陈曦又冲外面喊。 “奴婢在。”翠儿进来，屏住呼吸，静等陈曦命令，她聪慧异常，知晓此刻关乎相府生死存亡，收起了嬉笑，很是认真严肃。 “去叫郑仅来。” “是。”翠儿欠身，麻溜的便下去了。 她是跑着去的，不多会郑仅便来了，“姑娘，小的给姑娘请安，参见公主殿下。” 因是要见郑仅，陈曦特意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见，李乐安自然跟着。 “派人去寻祁生，将今日的事告诉他。”观望了那么久，祁道长该有所决定了，她给他考虑的时间不算少。 郑仅颇为不解，不过既已表过忠心，自然不会多问，动作很快，不多会便见一骑快马出了北相府后门。 “来人，去请郑总管回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二 郑仅刚亲自吩咐人去寻祁生，脚还没停又被陈曦叫过去了，“姑娘，还有吩咐？” 不是他不尊陈曦，而是现如今相府真的很忙，相爷和夫人都不在，西院又被放了把大火，最主要的是不知谁在派人频频试探相府。 “总管很忙？发生了什么事？”陈曦见他头上已起密密麻麻的细汗，焦急万分模样。 郑仅最近观察陈曦，发现往日不懂事的姑娘最近格外懂事，其实也不是不能说，相爷和夫人就这么个孩子，早晚都要接手相府，早日知晓世道艰难，人心险恶，也不是什么坏事。 喘了会气，他道：“回姑娘，西院那边要修葺，小的正连夜抢修，老夫人方才回来时放话了，若明日还修不好就要小的的脑袋。” “还有呢？”陈曦不信修葺一座院子能让郑仅忙得气喘吁吁。 郑仅诧异，没想到姑娘如此目光如炬，顿了顿又说：“不知谁派人在试探咱们相府，小的怀疑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就在方才，天刚黑，便已有两拨死士进过相府，好在咱们平日里守卫严，没什么损失。” “你怎么不早说！”陈曦一听竟有人派死士进入相府，一颗心高高提起，李乐安也缩了缩，接话道：“莫不是来杀我的吧？” “公主放心，那些人没有往姑娘的院子闯，应该目标不是姑娘，也不是公主。”郑仅分析，他一直在相府，管理相府外宅，分析得极有道理。 陈曦沉默，目标不是她，也不是李乐安，难道是？ 瞬间，她想起一个人，嘴角勾笑，“既然如此，也好。” “好什么？”李乐安问，她觉得自己跟不上陈曦的步子，脑袋不够用。 陈曦没有回答，吩咐郑仅，“你去将陈铎请回来。” “是。”郑仅觉得相府也需要陈铎来主持工作，他能力不如陈铎，真怕那些死士闯进揽月院对姑娘不利。 郑仅下去，陈曦吩咐边上的翠儿，“去准备些清淡小粥。” 陈铎被请回来时，已至午夜，陈曦毫无睡意，李乐安也不困，两人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谁也没说话，只期盼这一夜过得快些，希望天亮了担心的人都没事。 “姑娘，您找小的？”陈铎回来，陈伽年忙了多久，他便跟着不眠不休多久，此刻脸色苍白，很是疲惫。 陈曦将翠儿拿来的小粥递过去，“边吃边说。” “是。”他不推迟，知道现如今是关键时刻，吃饱了才有力气与那些魑魅魍魉斗法。 他坐下来，吃了几口，陈曦徐徐道：“公主，待会我要进宫，你先去眯会，我去的时候叫你。” “要入宫？”李乐安吓一跳，“母妃不让我现在回宫。” “想救慧妃娘娘，咱们必须入宫。”陈曦说得坚定，目光死死盯着李乐安的眼睛，盯得她颓了下去，才罢休。 小孩子李乐安，很容易便哄走了，她帮不上忙，自然只能乖乖去睡，至于睡不睡得着另说，陈曦的目的是支走她。 陈铎震惊，几日不见，姑娘竟学会支走别人了，相爷晓得了不知要如何高兴。 “陈总管，府里有其他人的眼线吧？”支走李乐安，陈曦直接问，没有遮遮掩掩，也不会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陈铎一口粥没吃进去，“咳咳”咳了起来，好在他习惯了淡然，不然此刻定一口粥喷陈曦脸上。 咳了半响，他才缓过来，“姑娘为何如此问？” “父亲在别人的府邸也有眼线吧。”陈曦不回答，第二个问题砸过去。 这回陈铎不得不正视陈曦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儿一本正经，神色严肃，眼眸散发着睿智的光芒，她还是自己哪个无忧无虑没事喜欢闹脾气的小主子？ “姑娘……” “你只需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陈曦打断他的话，“铺子里死了人，发生爆炸，母亲还在处理，还没回来，父亲的科举制度出现严重作弊行为，他也还在处理，这个家，除了我，你还能听谁的？” “姑娘……”陈铎此刻的心情可用翻江倒海来形容，姑娘怎么突然这般有气势？他竟忍不住要告诉她了。 “陈总管，父亲是不是没查出冤假错案？”陈曦笃定的问。 陈铎点点头，“是。” “查不出冤假错案，便证明父亲的制度是错的，但父亲为科举得以施行费尽心机，他肯定不会让人碰他的科举，所以他会拼了命保护科举制度，父亲会怎么做？” 陈铎回答不上来，他只是陈伽年的长随，伺候他吃穿传话，国家大事他还说不上来。 陈曦也不指望他回答，接着道：“父亲为了保护他的科举制度，一定会下死手，届时将会得罪天下读书人，别人会一面用科举谋前途，一面说父亲心狠手辣，半点不会感激他。” “铺子里出事，是因为什么？因为有人希望父亲后方大乱，然后才能将父亲永远踩在脚下。” “姑娘……”陈铎再次震惊，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姑娘能想得那般深远。 陈曦站起来，朝陈铎深深鞠躬，“请陈伯与我一起为父亲摈除后顾之忧。” 陈铎此刻脑子有些迟钝，没反应过来，姑娘竟然叫他陈伯？以前哪里这般亲切过！陈曦见他不语，又道：“陈伯若不同意，我自己去大理寺寻父亲。” “同意。”陈铎忙接话，他深知陈伽年对陈曦的宠爱程度，几乎是百依百顺，没有不同意的。 “好，既然同意，那么陈伯，你且告诉我咱们府上哪些人是别人的眼线，再告诉我，咱们的眼线都有哪些。” “请姑娘去相爷书房，小的一一告知姑娘，不过姑娘要做到不告诉任何人，您是相爷亲女儿，要事事以相爷为主。”他不放心，一再叮嘱。 陈曦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他才放心下来，虽还是不大想告诉陈曦，但他记得陈伽年说过，日后这个家要陈曦来继承，从小培养比长大了之后让她自己去摸索更好。 相爷，样样都好，就是太溺爱孩子，溺爱到毫无原则。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三 陈伽年书房很大，书房四周放满了书，中间是书桌，在书桌左边有供属下坐的桌椅，以及饮茶的茶海。 书架上青花瓷高脚瓶里插了几支迎春，进入有淡淡香气绕鼻，陈曦与陈铎来到书房，陈铎也不多说，直接在茶海下取出一本册子递给陈曦。 “姑娘，这是府上别府细作和咱们在别府细作的名单。” 陈曦接过，册子不厚，五六张的样子，册子也不大，巴掌大左右，陈曦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记载了许多人的名字。 凤栖宫，主殿，地上散落了许多破碎瓷片，一殿的太监宫女吓得瑟瑟发抖，跪了满地。 “一群废物！”皇后大怒，话毕，又扫落窗边的高脚青花瓷瓶，“你们是死人吗？有人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谋害本宫孙儿你们都没发现！” “奴婢/奴才该死。”宫女太监齐声道。 “还有你，本宫不是说郭家的姑娘不要碰，你怎么就不听？”呵斥完宫女太监，皇后又转头指着李泰栎鼻子，恨铁不钢的道，“让你给星儿送生辰礼物送了吗？” “孙儿马上去送。”李泰栎边说边爬起来往外走，逃似得，并不知错。 皇后重重叹气，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不过毕竟是自己的长孙，再不成器也还是要管，“站住！” 刚走到门口的李泰栎不情不愿的停住脚步，慢慢转身，“皇祖母，孙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找郭家姑娘了。” “还记得找你的人长什么模样吗？”皇后放低了声音，不过怒气不减，眸子似要迸出火来。 李泰栎眼珠转了转，他也机灵，晓得此刻唯有找出那两人，皇后才可能消气，立刻他便点点头，“记得记得，只要他们出现在孙儿面前，孙儿一定记得。” “好。”皇后甩袖坐下，气势全开，目光犹如一把尖刀，一眨，波涌浪叠，目光所视的方向落在锦绣宫，嘴角勾冷笑，“来人，给我找！” 凤栖宫忙翻天，顾贵妃的重阳宫也没闲着，“找到了吗？”闲躺在踏上的顾贵妃慢吞吞道，眉目正端详她刚做的丹蔻，姿态极其悠然。 她从顾家带来的贴身大丫鬟月秀欠身回道：“不曾，皇后那边也在找。” “枯井找了吗？”顾贵妃吹了吹修长的手指，五指递到边上伺候的宫女面前，“揉揉五指。” “找了，没有。”月秀回，她神色不乐观，李泰栎的事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肯定是慧妃做的，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皇上又宠爱慧妃，狐媚子作妖，难对付。 顾贵妃冷笑，她坐起来，另外一只手拿起小镜子，“有些肿，明日换清淡的吃。”话毕放下小镜子，站起来走了几步，姿态婀娜，“枯井没有，其他水井呢？” “那些水井还在用，时时有人在，倒是没想到。” “还不去找！”顾贵妃妩媚一笑，重新躺回锦榻，“找到了告诉本宫，本宫要补补觉。” “是。”月秀半点不敢多言，在这深宫中，顾贵妃表现得越轻松，表示她越紧张，屈膝行礼后她便退下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宫里掘地三尺在找人，而宫外，大理寺，已经是第三个灯火通明的夜晚了。 “老师。”段西行神色凝重的过来，喊了一声。 陈伽年原本在闭目养神想对策，闻言睁开眼睛，期待的望着段西行。 段西行不忍，但还是摇头，“全部证据确凿，不存在冤假。” “我知道了，将剩下的人全部审完报告给我，唐大人呢？”陈伽年站起来，既然没有冤假错案，那么该换换思路了。 “在隔壁，顾大人也在。”段西行谈及顾家措和唐老太爷颇有些咬牙切齿，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都应该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这两人倒好，老师做每一件利于国朝、利于民生的事，他们便百般阻挠！ 真是佞臣！奸臣！ 陈伽年理了理官袍，段西行为他开门，抬脚折身去了隔壁。 门没有关，陈伽年进入发现顾家措和唐老太爷在下棋，“两位大人好兴致。” “陈大人可要来一局？”顾家措笑眯眯的，而唐老太爷却冷漠到极致，不打招呼，眼皮都不抬一下。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陈伽年拱手揖礼后坐在下属，按长幼有序来坐，礼节没得挑，唐老太爷冷哼一声，转过头，不答腔。 顾家措依旧笑眯眯，这是他一贯作风，“陈大人感悟有些多，怎么？陈大人也意识到自己的错了？”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但军国大事非儿戏，棋输了可以再下，军国大事用错了计策，便是伤国本，对不起祖宗！”唐老太爷语气冰冷，夹带怒气，一张脸要有多臭便有多臭，神情上有一种对陈伽年极度不耻的蔑视。 话，是说了，但依旧没给陈伽年正脸，似乎与他说话掉身份。 陈伽年也不生气，态度依旧和煦，没有因为被看不起而头脑发热怼起来，而是轻笑道：“外间传言，本相是善相，顾大人是仁相，顾大人说得对，穷人没读过书什么都不懂，所以也不知仁的真正含义，他们以为偶尔在门口施粥便是仁。” “陈大人何善之有？所以仁相，善相，不过是同僚的赞誉罢了，故此，陈大人，本相劝你。”他说得语重心长，“科举该停便停，趁皇上还念着你的时候，谋一个善终。”顾家措笑眯眯的，不生气，不恼怒，甚至连眸子都是温和的。 陈伽年轻笑，转而看向唐老太爷，“唐大人乃当世鸿儒，封疆大吏，只是想要功冠群臣声施后世，还差些火候，何不与本相一起谋一个流芳百世，功在千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八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四 “哈哈哈哈。”唐老太爷大笑起来，转过头正视陈伽年，他终于正视陈伽年了，然而目光落在陈伽年身上，却一愣，这个叱咤风云的北相大人，他身上那股气质，令他刮目相看。 这是第一次正眼看陈伽年，以前都选择无视，只正眼看一眼，他便觉得世家危矣。 在陈伽年身上，他看到拥有强大自信心所表现出来的明亮、宦海沉浮多年形成的从容、海纳百川特有的大气、君子如水的坦然、内含睿智的厚实、以及需要仰望的高度。 只是，想要他认同陈伽年还是很难，立场不同，再欣赏也只能是敌人。 “呵，陈大人好大的口气，竟想流芳百世功栽千秋，狼烟大话谁不会说？要做得出来才算本事。” “唐老，说不准陈大人真便流芳百世呢。”顾家措拍拍陈伽年肩膀，仿佛两人关系融洽，将陈伽年当兄弟看待般。 “哼，罔顾祖宗法度，本官看是要遗臭万年。”唐老太爷嗤之以鼻，其实，那只是面子功夫，心中已然惊滔天巨浪，没想到竖子陈伽年竟谋如此大，想要踩整个世界来夯实他的功名，想将整个世家当做他的踏脚石，做梦！有他在一天，他就绝对不可能成功！ 陈伽年轻笑，他站起来，拱手揖礼，“看来本相白来一趟了，二位大人有二位大人的立场，本相有本相的立场，不管是善也好，任也罢，目标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陈伽年走后，唐老太爷棋也不下了，他有些担心，“你说这竖子会不会耍手段？” “唐老放心，陈大人我还是了解的，此人心高气傲，非君子行为不为。”顾家措一颗颗收起棋子，闲聊般又说：“王家您知道吧？” “听说些。”唐老太爷点点头，“说起来他也是有心胸的。”对于陈伽年容忍王家，唐老太爷还是颇为佩服的。 “人有时候太有心胸便是懦弱。”顾家措接话，转头看去，陈伽年的身影早已消失，“争流芳百世，他不过是投鼠忌器罢了。” 唐老太爷冷哼一声，“他自信小人不能伤他，太爱惜羽毛。” “君子往往死于小人之手，太爱惜羽毛往往死在身败名裂。” 在这个不眠夜，杜家玻璃作坊，杜若焦急万分的在一座院子里踱步，十几个大夫进进出出非常忙碌，杜家铺子主要的管事也都来了，每个人的心都是提着的。 “啊，痛痛痛。” “救我救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的手，我没了手以后谁来养活一家子？三个孩子还小，这可怎么办？” “肠子都流出来了，我活不成了吧？我那婆娘刚生小六，以后她要怎么过？” 院内凄惨哭声没有断过，听得杜若揪心不已，这还不算，在院子外面，聚集了数百个伤员家属，他们拖家带口全部聚在门口，老弱妇孺早已哭哑，男子目露凶光。 “爹不会有事吧？”孩子哭着问。 老人眼含泪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杜家的作坊月例高，所以一家主要劳动力都在杜家作坊干活，一下子若有个好歹，要他们一家该如何活下去？ 北相府，书房。 陈曦慢慢翻看，看得仔细认真，有些人不记得，反复思索才想起来是谁，自然正院没有一个是别府细作，眼线大多都分布在西北两院。 死了的人会从上面划掉名字，王嬷嬷便是其一，按理说王嬷嬷是家生子不应该是别府细作，大约是后来被收买的。 看完陈曦将册子递给陈铎，陈铎收好，还是放在茶海底下，也不知陈伽年在理设了什么机关，册子放进去听到咚的一声。 册子里记载的大部分是外围人士，并不是心腹，陈曦明白，该是陈铎没有全给她看，不过已经够了。 “有京城各府人际关系表吗？”陈曦问。 “有。”陈铎没想到陈曦连相爷做的京城人物关系表都知道，陈伽年做的人物关系表与家谱不同，里面详细介绍了每个家族成员间的磕磕绊绊，爱恨恩仇。 “拿顾家的来。”陈曦叹了口气，想起当初的事，当初父亲被斩，朝廷搜出父亲书房里的书，当时引起天下人热议，她想不知道都难。 “是。”陈铎走几步在海量图书中取下一本，递给陈曦，“姑娘，若是记不完，下次小的再拿给您，相爷规定，书房的书不准拿出去，部分允许抄录，这些书摆放的位置也一日一换。” “放在这里就不怕被人拿走？”陈曦边翻看边道。 “不会，在您看不见的地方有暗卫，平日里相爷亲自请进书房的也都是身份贵重之辈，不会乱翻别人东西。” 说得也是，去别人家，尤其是书房乱翻的，确实没礼貌，与陈伽年直接来往的都是一方大员，丢不起那人。 说话间陈曦已大致浏览，顾家家大业大，未出五服的便有三千多人，嫡枝有一千多人，顾家措同父的兄弟九人，同父的姐妹有十一人，其中顾家措排行四，顾贵妃在姐妹中排第五。 在顾家，宗长并非顾家措，而是顾家措的嫡长兄，管理顾家庶务，让顾家措在仕途上没有后顾之忧。 顾家由来已久，祖辈上出过许多高官，顾家措父亲便是上一任尚书令，不过当下不设尚书令，陈伽年拜相后，崇新帝废尚书令，设五位丞相，摊分了尚书令的权利。 在陈伽年拜相前，尚书令是百官之首，朝中虽设三省六部，但朝中大部分官员默认尚书令是百官之首，因为尚书令辅佐皇帝处理军国一切事宜，有处理天下奏章之权。 故此，顾家措是陈伽年第一政敌，如果没有陈伽年，顾家措估计早已继承父业当上百官之首。 顾家辉管理家族庶务，保证家族财政得以绵延运转，顾家措在官场官运亨通权柄滔天，似乎天衣无缝。 但，人心难测，陈曦相信，顾家不是铁桶，人多了，事肯定也多。 这不，手札有记载，顾家措一辈当初出了两个神童，一个是顾家措，一个是顾家措二哥，顾家措二哥顾家明是庶子，在顾尚书令去世后他便销声匿迹了。 在老尚书令还在世时，他曾是京城排得上号的佳公子，从长相到文采，都令人赞叹不已，还颇懂兵法，去西北练过兵，官至兵部侍郎。 当时，他才三十二岁，三十二岁的兵部侍郎在当下极难得，纵是世家大族之后，也要三年知县，五年外任，才勉强有资格做京官，世家弟子将外任叫做镀金。 不过，老尚书令死后，顾家明就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被陈伽年摘了官职，兵部侍郎也换成自己的心腹，顾家作保留了一命，如今在府上酗酒度日，很是潦倒。 至于是不是真的犯罪，书里记载--替人背锅，无证据证明其清白。其中里面有多少龌蹉，谁知道？ “来人。”陈曦目光带笑，已然有了主意。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五 锦绣宫，崇新帝与慧妃君面色铁青，只听召五禀报：“皇上，娘娘，在井里已捞出两具尸体，小殿下辨认过了，均是今日递话的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慧妃双手合十，紧闭双眼，不停的念佛语，崇新帝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案桌上，寒声问：“然后呢？” 召五瞅了眼慧妃，发现慧妃闭着眼睛，她飞快答道：“回皇上，身份正在查，不过贵妃娘娘宫里的人说人是咱们锦绣宫的。” “简直一派胡言！”慧妃猛的睁开眼睛，紧紧抓住崇新帝的手，哀声辩解，“皇上，臣妾宫里不少人，一个都不曾少！那两人定不是臣妾宫里的。” “慧妃，你好大的胆子！”皇后怒意滔天的声音从外面出来，人未到声先至，话音堪堪落下，她大步走来，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二十多个宫女太监，落后她一步，顾贵妃一脸心有余悸也来了。 “皇上，臣妾以人头担保，这两人确实是慧妃妹妹宫里的，臣妾身后这些人可以作证。”顾贵妃永远那么喜欢抢话。 慧妃不奇怪她又转变态度，方才用王婉蓉恶心了皇后，现在又用两死人来踩自己，放在她身上，一切都合情合理。 “皇上，栎儿年纪还小，不懂事，郭家姑娘又生得好，难免心生喜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栎儿有错，也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而慧妃她，她却利用栎儿对郭家姑娘的喜欢构陷栎儿，皇上，栎儿是皇长孙，她的名声若有损毁，伤的是皇家颜面！臣妾身为皇后，不能保全皇家颜面，臣妾有罪，但慧妃，臣妾以为绝不能姑息。” 皇后说得大义凛然，一副公事公办模样，很坦荡的承认李泰栎喜欢郭娟，不得不说皇后很会找切入点，并断了别人二次构陷的机会。 “是啊皇上，栎儿年轻气盛，正值血气方刚，喜欢一两个姑娘没什么，姐姐也训诫过他了，慧妃构陷皇子，罪不可赦啊。”顾贵妃帮腔，面对慧妃颇有些痛心疾首。 与皇后一般，均没有表现出对慧妃的愤恨，而是着重言明一点实事，慧妃构陷皇子！此一条，便足以将他打入冷宫。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宫里没有那两个人。”慧妃压低头，跪在崇新帝面前为自己辩解。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皇上，臣妾句句属实，您不信臣妾，但总不能不信皇后娘娘。”顾贵妃也噗通跪在崇新帝面前，今日她打定了主意要治罪慧妃，相对于陈伽年，她更恨慧妃。 皇后见顾贵妃如此帮腔，自然接了这个顺水人情，也跪下，痛心疾首的道：“皇上，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执凤印，掌六宫事，慧妃构陷皇子，臣妾若不责罚，恐怕难以服众，对诸位妹妹也不公平，还请皇上赎罪。” 她说完，磕了个头，算是给全了皇帝夫君的颜面，而后抬起头直视慧妃，“慧妃陈氏，罔顾皇恩，构陷皇子，罪不可赦，即日起降为才人，打入冷宫。” “皇后！”崇新帝急了，慧妃虽然不如年轻时可人了，但这么多年夫妻，他确实最喜欢慧妃，自然舍不得将她打入冷宫。 崇新帝大喊一声，皇后规规矩矩再磕个头，不卑不亢道：“皇上赎罪，臣妾职责所在。” “皇上，德妃娘娘，贤妃娘娘，淑妃娘娘，在外面求见。”太监来报。 “朕不见，让她们回去。”崇新帝脸色铁青，气得冷笑起来，还真是好爱妃，平日里说什么朕是她们的天，没想到遇事立刻一同来逼迫自己！ “皇上，娘娘们跪在门口，说您不见便不走。”禀报的太监是刘坚心腹，此刻他拿眼瞄刘坚，刘坚冲他微微摇头，剩下的话便咽了回去。 崇新帝‘啪！’一声拍在桌案上，“放肆！” “皇上恕罪。”顿时满屋子的人全部跪下，口里说着恕罪，却无比坚持，并未退让。 崇新帝冷笑，“让她们跪！最好永远不要起来！” “皇上，齐王殿下，楼大人，柴大人，钟大人，齐国公，鲁国公求见。”外面又有太监来禀报。 崇新帝闻言双手下意识握紧，离得近甚至能听到骨骼‘咯吱’的声响，只是明知道龙颜大怒又怎样？逼迫他的哪一个不身份贵重？除了一个慧妃，他谁都不能轻易霸气的喊拉出去砍了。 先不说后妃，也不说三位丞相，就说齐国公，齐王，在大齐能以齐字做封号的，只此两人，先说齐国公，那是跟着太祖一起打天下的。 齐公是世家出生，也是唯一一个世家封爵，当年齐国公家族富可敌国，齐国公得知太祖兵变，倾全族财力支持。 可以说没有当年的齐国公，就没有如今的大齐江山。 再说齐王，当初若不是老齐王相让，如今大齐太祖可能要换个名字，尚未开国时声望最高，最得民心的是老齐王，只不过老齐王是幼弟，便将皇位让给了嫡长兄。 现如今齐王也很受拥戴，崇新帝登基初为表对齐王府的尊敬，特意赐名齐王世子为李崇茂，单从崇字便看出齐王府的地位。 齐王，鲁国公都来头非凡，地位超然，鲁国公虽稍逊，却也是开国十大功臣之一，当初太祖打天下，鲁国公亦是立下战功赫赫，太祖亲自说得鲁公得天下，鲁国公是旷世奇才，用兵如神，几次为太祖反败为胜以少胜多，令得太祖兵变后势如破竹少有败绩。 故此，明德帝听到这三位也来了，才没了话语，长长的沉默，仿佛时间已凝固，宫女太监们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崇新帝拿他们出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李乐安的声音格格不入的响起，“父皇，母妃，乐安回来了。” 慧妃原本心里还有底，当她听到李乐安的声音，整个人便萎了下去。 顾贵妃和皇后微微一笑，还是顾贵妃抢着道：“皇上，慧妃构陷皇子，证据确凿，臣妾看公主是不能再跟着这样的生母了，再则慧妃出身太低，臣妾担心她把皇上唯一的公主教坏了，不如皇上让公主去臣妾那儿暂住几日吧，臣妾娘家几位姑娘学识极好，可以让公主多学学淑女规矩。” 暂住几日？呵，谁不知几日便是永远，李乐安去了还能回来吗？没有李乐安，慧妃还有翻身的机会么？ 李乐安嘟嘟嘴，没大没小的跑到崇新帝身边，拉着他的手摇了摇，“不要去重阳宫，乐安要住母妃的锦绣宫。” “公主，见了皇上要行礼，如此没规没矩，有伤皇家颜面。”贵妃笑眯眯提醒。 李乐安瞪了她一眼，“当着父皇的面说他女儿没规矩，你才没规矩。” “皇上，公主如此不懂尊卑长幼，臣妾身为皇后没能好好管束，是臣妾的错，皇上放心，臣妾明日便对公主严加管教。”皇后插话，“臣妾会请最好的女先生，不让皇上唯一的公主被带得无才无德。” 言外之意便是慧妃没教好李乐安，李乐安现在无才无德，更深层次便是不会让李乐安再住在锦绣宫。 慧妃觉得好无力，早知女儿会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她一早便该好好教导！是管教太松懈，才导致她不知深浅无法无天。 李乐安不以为意，撇撇嘴说起正事，“父皇，乐安给您带来了个人，是陈曦让女儿带来的，本来女儿觉得这人很寻常，但刚才女儿差点被人杀死。” 崇新帝一听女儿差点被杀，心立刻便慌了，“可有受伤？”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疼李乐安，亲自上上下下查看，发现李乐安无事才松口气，自然顾贵妃和皇上的话便放一边了，“人呢？带过来。” 李乐安回头示意守门的太监将人放进来，同时嘀咕：“也不知陈曦平安没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六 此时陈曦神情凝重，火光将她的脸照得明灭不定，“姑娘，我们被包围了。”陈铎护在她身边，手中长剑已出鞘，时刻准备回击。 陈曦目光一扫，数十个黑衣人，个个身姿矫健，她这个不动武的人都看得出他们身手了得，绝对是受过严酷训练的死士。 “就算死，也要保护好沈夫人！”陈曦大声道。 护送她入宫的都是相府家丁，从站立的姿势都知晓他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但他们毫不畏惧，“是。”回答得慷锵有力，掷地有声。 为首的黑衣人右手微动作了指示，顿时数十黑衣人魅影般围攻过来，瞬间，北相府许多家丁已气绝到底，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保护姑娘！”陈铎长身而去，剑挑刺扫，一下子便逼退了好几位死士，他武功凸出，顿时好几位死士将目标对准他，不过他能得陈伽年重用，带在身边，身手自然不能以以一般人论。 陈曦只不过眨眼的功法，陈铎已成功斩杀五六位死士，“姑娘，你快走。” “好！”陈曦知道留下来只能是累赘，死士实在太多了，当即便吩咐车夫驾车，家丁们用身体为她开出了一条道，马车飞奔而去。 车帘是撩开的，家丁身死的鲜血飞溅过来，洒了她满脸，饶是她重活一世，心跳也快了极致，她不敢闭上眼睛，就算此刻眼眸已生疼，眼睛也死死的盯着前方。 “吁。”车夫突然拉住缰绳，马停下，车里的人惯性撞在车壁上，陈曦差点摔下马车， 她来不及询问，车夫也来不及禀报，“咻咻咻”三声，三支利箭破空而出，刹那至眼前。 陈曦眼眸微眯，眉头皱起，心中翻起滔天巨浪，现实是如此残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时刻上演血与肉的拼搏。 现在，终于轮到她真实看见了，只不过，有的人得命运垂怜，而有些人不得。 陈曦是陈伽年唯一的孩子，她身边的人都经过精挑细选，车夫亦不例外，只见利箭破空而出，车夫刹那间挺身而出，犹如雄鹰破空，手中长鞭迎上飞来的利箭。 长鞭被甩得犹如灵蛇，将利箭拨非，马车继续前进，速度空前快速。 陈曦死死的抓着车门，目光坚定，神色可怖，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怒意滔天。 马车出了北大街，直奔皇宫而去，长长的街道，马车飞驰而过，水花四溅。 “有人！”陈曦道。 “吁”马车停下，车夫踏着马背飞身而起，长鞭卷向前方一排展开的黑衣人，黑衣人右手长剑早已出鞘，甚至还滴着鲜血。 陈曦整颗心提到嗓子眼，紧张的追寻车夫身影，希望他不要有事。 天，漆黑如墨，借着街道两旁住户门前灯笼依稀可见黑衣人大约有十几个，如此大阵仗，一看便知晓是大家族所为。 唐家？顾家？还是追随沈夫人而来的地方豪族？陈曦不得而知。 目光横扫，左边茶楼竟然灯火通明，二楼依稀有人在饮茶，陈曦再次皱眉，目光冷到冰点。 “看来，咱们的北相大人有个聪慧女儿。”茶楼里喝茶的男子道，他声音浑厚，不像年强男子，大约五十岁左右。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轻笑，“是挺聪明的，只可惜，陈伽年心高气傲，不耻与我们为伍，现如今孤军作战，看谁来救她女儿。” “哎，哪有如此说自己的，陈伽年不给面子，是他自己的问题。”男子含笑，心情极好。 “其实还真不想那么早与北相府发生正面冲突，谁让陈曦收留了不该收留的人。” 陈曦遇刺这种事，虽是晚上，但凡是有眼线的，无不都得了消息。 “陈曦遇刺？”顾家辉惊讶的问，依照他以前对陈曦的了解，此女是地地道道的后宅女人，半点没随陈伽年，怎么会遇刺？难道是为了对付陈伽年？也不对，陈曦那样的人，没人挑唆，她自己都会坏事，留着比杀了有用。 “怎么回事？”他忙问。 禀报的人低着头，道：“她收留了沈元初的夫人。” “原来如此。”顾家辉明白了，他摆摆手，“当做没看到就好。” “是。” 顾家做壁上观，其他家族自然也乐得见陈曦横死，好分陈伽年的心，听说陈伽年溺爱女儿，不知唯一的孩子横死，他会不会一蹶不振？ 不过，在一蹶不振之前，大家都明白，陈曦死，陈伽年一定会血洗凶手。 “看来通州事态严重，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把陈伽年得罪死了，是要出人命的。”顾家辉站在窗前，望向漆黑的虚空，心里想着陈伽年是从哪里来的？道家有天命之所，难道他是上天派来结束某种特定规则的？ 不然，很难解释他怎么会那么多东西。 齐王府，齐王李崇茂入宫，负责禀报的人便将事禀报到世子李轩那里，李轩听了皱眉，“有人要杀陈曦？” “是。” “然后呢？其他人什么反应？”李轩问，他不管陈曦是不是快死了，他只关心其他家族的反应。 “没有动静。” “那就是坐视不理，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要多管闲事，北相得罪的人太多了，贸然插手，跟着他得罪人不妥。”不得不说现在的齐王世子很有当年老齐王的稳妥。 齐王府选择不多管闲事，齐国公府，鲁国公府，其他府邸，也得了消息，见没有任何人有相助的意思，便也都选择坐视不理。 不过，陈伽年身为丞相，为官多年，自成一党，人称奸党。 奸党中，除了有兵部侍郎李季，巡检司胡永明，太医刘本奎，大理寺卿段西行之外，还有隶属于执行部门的两位关键尚书。 分别是吏部尚书郑树春和工部尚书杨古廉，两人也都出身世家，不过两人与陈伽年志趣相投，不计较一家族之得失，全心身投入江山社稷中。 两人得了消息，并兵部尚书李季一起，立刻便召集人马火速赶往支援。 三位尚书都来了，巡检司胡永明自然也不闲着，带了三百号人，顾不得扰民，在街上飞奔。 陈曦觉得自己可能不是那种受老天垂怜的幸运儿，车夫功夫虽然了得，但她发现在街道两旁的屋顶上，有一群手拿弓箭的黑衣人。 “放箭！”可能是觉得一个车夫也如此难对付，失去了耐心，终于听到下令放箭的声音。 利箭破空的声音不陌生，无数声音充斥在耳里，陈曦闭上眼睛，就算死也要从容不迫。 “铮铮。”几声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咻咻咻’声中格外明显，紧接着陈曦发现自己跌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一章 就算被世人误会也要救你 一 陈曦睁开眼睛，一张秀气脸展眉一笑，笑容明媚灿烂，烤瓷般的白牙整齐好看。 “你……”以前是嫁去唐家后才认识他，不知他在年幼时也那般令人移不开眼。 想起一句话，‘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引山洪。’，或许这个年纪说这些话有些矫情，可他这个人就是穿堂风。 “嘘，别说话。”唐淮征放下陈曦，将她拉到身后，躲在暗处。 陈曦闻言一愣，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街上，此刻街上多了许多黑衣人，两伙黑衣人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认清谁是友军谁是敌军的，反正陈曦分不出。 新加入的黑衣人身手矫健，犹如山里长大的猴儿，你来我往中，兵器飞舞，看得陈曦眼花缭乱，房顶上的黑衣人纷纷从上面摔下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车夫几个翻身落在她身前，不客气的将唐淮征挤开，“姑娘，公主想必安全回宫了，咱们回去吧。” 陈曦没来得及管车夫，忙拉住差点被撞倒的唐淮征，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对不住，在下担心主子，一时鲁莽。”车夫冷眼道，语气冰冷，一看便知不是普通车夫，普通车夫哪有那般嚣张。 唐淮征微笑摇摇头，很有礼貌的揖礼，对于有本事的人他总是愿意尊重，“无事。” 说罢，他话锋一转又道：“不知您是？”按理说这般身手的人，他不应该不知道，但眼前这个车夫仿佛隐形人。 “他没有名字，叫车夫就好。”陈曦打断唐淮征的话，不想他过问车夫的事，一直她也不知道车夫叫什么名字，陈伽年说没有名字她便信了。 其实车夫名叫傅安，身上秘密很多，当初直到死，陈曦也没能知道他身上有什么秘密，只知道他名字叫傅安。 “铮铮。”在陈曦说话空档，几支利箭飞来，傅安翻手便将利箭击飞，“姑娘，人更多了，咱们快走。” “好。”陈曦不敢耽搁，虽然还想和唐淮征多说几句话，但命都快没了，哪里还有闲情。 刚拔腿要沿墙壁离开，手便被唐淮征拉住了，她回头疑惑看着他。 “跟我来。” 陈曦不经思考，转身便与他走了另一条路，傅安：“……”他无语，姑娘何时如此信任这小子了？ 正准备将陈曦叫回来与他走同一条路，却惊恐的发现他原本要走的路又追来了一波黑衣人，人数不下二十人！ 傅安有些尴尬，好在话还没说出话，乖乖跟在陈曦身后，拐进了小巷。 小巷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唐淮征牵着陈曦的手，小心翼翼的沿着墙角一步步移动，“噶。”也不知他是如何找的，竟找到一扇门。 门打开，陈曦看到不远处有微弱的光，“这是哪儿？” “嘘。”唐淮征手指抵在陈曦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说话。” 陈曦又闭嘴，若此刻有光，傅安定觉得自己要疯了，姑娘脸上那是什么表情？竟有种甜蜜……和羞涩……见鬼，姑娘才八岁？懂事得太早了吧？巴掌大的娃娃，懂什么？ 不过好在没有光，傅安没能一睹陈曦脸上的精彩表情，待走到有关的地方，“呼，安全了。”唐淮征长长舒气。 傅安瞄了瞄两人牵着的手，不自在的别开眼，额……不对！他为什么要别开眼？姑娘才八岁，才八岁！ 额……也不对，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牵手？思及此，他咳嗽两声。 然而唐淮征没反应，陈曦故意没反应，反正她现在还小，不懂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唐淮征没反应，完全是觉得小女孩的手软软的，牵起来心里美滋滋，尤其是手的主人粉雕玉琢，可爱得人神共愤，都说北相大人风神俊逸，陈曦完美的随了他爹的美貌。 呸呸呸，他才不是色胚呢，他只是觉得冥冥中有道声音在叮嘱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 哎，其实，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觉得这个姑娘可爱，合他眼缘，想要去保护他。 你若说世上长得好看的人千千万，你怎么不都去保护，可那千千万万好看的人，都不叫陈曦。 只是，自己是不是真有问题？恋童？额……打了个寒颤，身上起了身鸡皮疙瘩。 他猛的放开陈曦的手，脸色通红，忙揖礼道：“既已安全，在下告辞。” 陈曦正沉浸在甜蜜中，以前与他从未有过如此光明正大的牵手，想长长久久的牵下去，突然被放开，心提了起来，再看他红着脸，心情顿时又好了。 原来他害羞。 “唐公子，这是哪里？”陈曦不是那种没命了也还要腻腻歪歪的人，当即收起心中漪想，环视身边环境，这是一座小院，很普通，陈设都是最寻常的桌椅，方才所见的微弱光芒是院里的暗黄灯笼。 “姑娘只需知晓已经安全便好，你放心，先生……”说到这里他闭嘴了，没有再往下说，拱拱手，转身离开了。 陈曦想喊住他，不过他走得飞快，不消片刻便离开了院子，他刚离开傅安便来禀报，“姑娘，院子确实安全，小的知道是什么地方，只是这个地方竟然让唐公子进来。” “什么地方？”陈曦问，目光依旧停在他离开的方向。 “浮世居，是赵帝师的老宅，当年赵帝师尚未步入仕途时便在此处苦读，后来一飞冲天，皇上还给了匾额，所以一般人不敢来。” 唐淮征出了浮世居，琴书撇撇嘴，问：“公子，您是不是没跟陈姑娘说？” “说什么？”唐淮征觉得自己心里有问题，不健康，走得飞快，懊恼不已，语气便不太友好。 不过琴书了解他，也不害怕，紧跟在他身后，“说您为了能借用浮世居付出了大代价。” “什么大代价？”唐淮征不理会，不多会便拐出了小巷，他出现在大街上，不过已不是方才打斗的街段，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只是，他刚走两步，便听有人怒意极浓的道：“竟敢妨碍公务，来人，给我拿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二章 就算被世人误会也要救你 二 唐淮征再走几步，远远的便见灯火通明，巡检司的人正与一群老百姓纠缠在一起。 “哎哟，当兵的打人啦，打人啦！”有位六十多岁的阿婆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北相大人不是说兵民一家？不是说我们交的税就是养活他们的？哎，你们怎么能打人呢？把北相大人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七嘴八舌，吵吵闹闹，整个街道乱哄哄的，巡检司的人打也不是，推也不是，只能被理直气壮的老百姓逼得节节后退。 “来人呐，来人呐，当兵的打人了，北相大人规定当兵的不能打人，他们竟敢不听，我要去告诉北相大人，你们竟然大人！” 胡永明咬牙，气得脸色铁青，偏偏还真得不能打，兵部新法，士兵不能打人，打了便要军法处置，眼前这些确确实实是老弱妇孺，不是那杀人不见血的死士。 “你们……”他刚想说妨碍公务，一只臭鞋子便迎面而来，狠狠砸在他脸上， 他抓住脸上的鞋，“谁！谁！谁干的！给我出来！”他气得“铮”一声拔剑。 “大人，大人，冷静，冷静。”他身边的副官拦住他，“兵部新法明文规定，不可与老百姓动武，咱们不要与老百姓起正面冲突，会给相爷惹麻烦的。” “他们是老百姓？老百姓是这样的？”胡永强咬牙切齿。 与士兵纠缠在一起的‘老百姓’们很会见机行事，一个个往士兵身上撞，然后席地打滚，“打人啦，打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当兵的打人啦！” 胡永明握兵器的手青筋直冒，恨不得手起刀落砍了眼前这群闹事的，“相爷做什么要立这样不合理的新法！” 没人回答他，陈伽年的新法有弊端，也有益处，任何法度都不是完美无缺的。 “公子，看来是巡检司的人要救陈姑娘，被人拦在此处了。”琴书撇撇嘴，不以为意的道：“陈姑娘真能惹事。” “看来你很闲，回去面壁思过三天。”唐淮征丢下一句话，快步朝胡永明走去。 这边胡永明被人拦住，那边郑树春等人也没讨到好，分别有几波死士拦住了他们。 “老爷，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杨古廉的人焦急禀报，“小的看了，个个都是高手，咱们的人若硬闯过去，恐要两败俱伤才行，小的以为，不值得。” 杨古廉冷笑，他老态的脸露出嘲讽的神情，“哼，本官就不信，他有那么多人可以随便牺牲，给我闯！两败俱伤也不过是损失几十号人，府里还有人，不怕！” 长随杨忠叹了口气，下去执行命令去了。 杨古廉被人拦住，郑树春亦是，郑树春是身穿官服，坐官轿来的，这样比私服要安全，只是，他高估京城治安了，刚出门不久，便被人堵在街道上。 “老爷，恶犬！三十多条！”长随郑徊惊恐的禀报，他声音都颤抖了，这些年什么风雨没见过？但真的第一次见三十多条恶犬。 恶犬受过严格训练，此刻正被人牵着，目光在火把的映射下，发出狼眼一般的冷光，对世人充满了不怀好意。 “果然是下大本钱！”郑树春道。 胡永明处拦路的是不能打的老百姓，杨古廉处拦路的是死士，郑树春处拦路的是恶犬，兵部侍郎李季处却滑稽许多。 李季头疼，闭着眼睛，他的属下们也闭了眼睛，俗话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眼前便全是非礼勿视。 只见拦在李季前头是都是衣衫不整的女子，个个花样年华，搔首弄姿，他不过去，她们便停在原地，他走一步，她们便敞开一件衣衫。 “大人，怎么办？” 几位大人属下都问同一个问题，怎么办？ “他们不想要我们的命，但不允许我们去救陈曦，此刻恐怕他们已派人去给老师报信了，看来他们想除掉陈曦以乱老师的心。”几位大人如是分析。 不得不说，他们分析得很对。 此刻，陈伽年正在写奏章，突然，一道飞镖飞来，穿过烛火，扎在段西行头的左边墙壁，他整个人一凛，心提起来，不过没有慌乱，而是寒着脸取下匕首，发现匕首上有纸条。 他取下，上面字迹清晰——陈大人亲启。 “给老师的？”他想想觉得不可能是给他的，自然只能是给陈伽年，只是陈伽年身边守卫森严，他们找不到机会罢了。 站起来，弹了弹官服，他不慌不慌将匕首和纸条放进广袖里，离开自己的办公屋子，不紧不慢朝陈伽年的屋子走去。 陈伽年的屋子没有关门，他走进去弯腰揖礼后，折身关上门，关了门又关窗，当所有可被外人窥视的地方都被关上，他整个人一崴跌坐在地上。 刚才，真是太险了，匕首只要偏一偏，他便没命了。 “发生了什么？”陈伽年从座位上起来，亲自扶起段西行。 段西行此刻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用袖子擦了擦，不敢耽搁，从广袖里取出匕首和纸条，“老师请看。” 陈伽年皱眉，“他们威胁你？”他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纸条，而是先关心段西行。 这一点段西行尤为感动，老师永远这样，关心他们每一个人，“威胁倒没有，学生只是胆子太小。” “竟然找到你，可见你身边守卫太松懈，来人。”他对外喊了声。 话音落下，一道无声无息的人影出来，他全身罩在黑衣里，只露出一双雄鹰般锐利的眼睛，“主子。” “挑几个人保护段大人，务必保证段大人安全。” “是。”黑衣人道了声是，眨眼功夫又不见了，段西行忙行礼感谢，他不敢拒绝，真怕有人暗杀他。 陈伽年吩咐完，这才打开纸条，当打开纸条那一刻，他整个人变得锐利务必，“嘭”一声巨响，他重重将纸条拍在桌子上。 “怎……”段西行想问，但纸条上只有两个字——陈曦！到喉咙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三章 救你 三 没等陈伽年吩咐人去救陈曦，刘坚便来了，“陈大人，陈大人。”他很焦急，一路叫着进来。 陈伽年此刻全心担心陈曦，没听到刘坚的声音，刘坚太焦急，也没注意，便直接拉着陈伽年往外走，边走边道：“陈大人，不好啦，有逆贼作乱！” “来人。”陈伽年吩咐。 “对对对，陈大人快想法子，皇上都急疯了。”刘坚心想还是陈大人能办事，都没听他说来龙去脉便有对策了。 还是那黑衣人，陈铎不在，都是他执行陈伽年的命令，“主子。”他风一般出来，声音很普通，是那种听一遍绝对记不住的。 “传我命令，谁若敢动曦儿一根毫毛，我定让他全家五代鸡犬不宁！曦儿若有个好歹，本官定让他付出千倍代价！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血流成河！” 段西行与刘坚都愣住了，认识陈伽年几十年，第一次见他如此寒如冰的脸色，也第一次听他将鸡犬不宁、血流成河等话挂在嘴上。 在印象中陈伽年是君子，从来不威胁人，最主要一点，他做事从来不祸及家人，这是第一次。 “你亲自去。”陈伽年吩咐黑衣人，黑衣人没有犹豫，转身便离开了。 顾家，顾家辉得最新消息，笑了笑，“有意思，不知这次陈伽年要如何做，真让我拭目以待。” “老爷，咱们要不要？”长随阿福担心的问，“陈大人若知晓我们见死不救，怕……” “哎。”顾家辉语调拉长，摆摆手，“就算见死不救他能耐我何？你以为他不知道我见死不救？” 齐王府，李轩听闻李季等人去救陈曦，却被拦住，皱了皱眉，“来人，派人去救陈曦。” “世子，您怎么改变主意了？”心腹不懂，他觉得顾家等依旧会选择袖手旁观，齐王府去救，怕不妥。 李轩轻笑，慢条斯理的饮茶，没有正面回答，过了片刻才转而问：“何人散布的消息，查到了吗？” “小的该死，还没查到。” “陈曦收留了沈元初的夫人，关于沈元初的事在咱们府上传播，看来是北相府的人，不然父王也不会进宫，此事务必尽早查清。”他神色凝重，一瞬间想到很多。 “是” 吩咐后，他亲自带人去救陈曦，诚意表达得足足的。 巧的是，李轩刚上街不多会，便与齐国公、鲁国公的人遇上了，大家寒暄一会，便说起正事，“不知二位是？” “不瞒李兄，我等听说陈大人的女儿遇刺，便急忙来救，只是并未见到陈姑娘。”鲁国公世子鲁衍博接话。 “可能不在这条街，我们分头找找，陈大人只此一女，若陈姑娘有个好歹，让陈大人如何是好？”李轩满脸担忧。 “好。”鲁衍博与齐国公世子韩硕心照不宣，三人分三个方向寻找起来，只是更巧的事，谁也没走李季等人所在的街道。 京城庞大无比，住着百万人，街道无数，想要错过，很容易。 唐淮征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走去，每走一步，都是像是踏着琴书的血肉。 一席天青色云纹长袍，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精神，烛火也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 琴书想伸手拉他们家公子，伸出去的手还没抓到衣袖，便见唐淮征悄悄丢了一锭银子，一锭丢出去，又是一锭，不是，钱袋不是在他身上吗？摸摸腰间，没了。 就在他疑惑钱袋什么时候到公子手里时，一连六锭银子扔了出去，他的心在滴血，那可是公子这个月的月钱，基本上都扔完了！ “咦，谁丢的银子。”唐淮征装作惊讶的问。 “银子！”躺在地上打滚的阿婆看见一大锭银子，立刻眼睛冒光，双手快准狠的抓住银子。 又听，“咦，还有，谁掉的？” “我掉的，我掉的。”顿时，扰乱公务的人纷纷寻找起银子来。 胡永明虽气得想杀人，但还是能克制得住自己的脾气，立刻便领人疾步跑了过去。 “不知公子是哪个府上的？”跑了老远，胡永明才想起还没问唐淮征名字。 唐淮征背对他扬手，潇洒的摆了摆，没有透露姓名。 “人中龙凤，人中龙凤，给我去查查是谁家的公子，我家二丫头还没许人家呢。”胡永明觉得唐淮征扬手摆了摆的背影实在太潇洒了，不拉来做女婿就是暴殄天物。 成功解救胡永明，琴书忐忑的道：“公子，咱们回去吧？” 唐淮征站在街道中央，“东，南，这边是北，对这个方向。”他嘀咕着。 “公子，咱们家往这边走，公子，您走反拉。”琴书以为自己公子要回家，抬脚便往唐府的方向走，走了好几步发现身边越发安静，忙转头，却发现他家公子已走远。 当琴书好不容易追上唐淮征的步子，却发现前面一伙人已打起来，他惊吓得双手捂眼睛，捂完眼睛觉得不对，又开始去拉唐淮征。 “公子，公子，咱们回去吧，刀剑无眼，万一不小心……啊啊啊啊。”他可能是乌鸦嘴，刚说完，一柄短刀便往唐淮征这边脱手飞来。 唐淮征矫健躲开，琴书受不了，立刻大喊起来，“你们长没长眼睛，没看见我们家公子在这里吗？啊，伤到我家公子你们赔得起吗？” 唐淮征回头冲他笑了笑，“琴书，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啊，什么？”琴书没反应过来。 就在他呆愣的空档，唐淮征往前方斗在一团，难解难分的黑衣人中跑去。 “公子！”琴书觉得自己呼吸快要停止了，公子不要命了吗？焦急中，他大喊，“保护公子，保护公子！” 其实他还没喊，唐淮征冲过去的时候，屋檐上边鬼魅般冲来数道人影，街上打斗的黑衣人见有第三方人马过来，被迫分开。 其中去求陈曦的人立刻便飞身离开，他们的目的是救陈曦，而不是在此处斗个你死我活。 琴书见唐淮征被救下，眼珠一翻，晕了过去。 杜家作坊，端嬷嬷此刻正在核算发生爆炸的损失，以及核算伤亡需要赔偿的银子，算盘打得啪啪响，她原本在相府，但杜若迟迟未归，她便过来帮忙了。 作坊确实乱作一团，此次爆炸伤亡一百多人，其中已确定死亡十二人，重伤生命垂危再治三十五人，确定残疾七十三人，轻伤二十六人。 死亡与已残疾的，除了要考虑赔偿外，还要考虑日后家属的生活问题，是一笔巨款。 再加上王周两家挥霍无度，杜家看起来富可敌国，其实能用来周转的没多少了。 “嬷嬷，真要卖作坊吗？”方才杜若的话她们听得清楚，杜若说要卖作坊。 端嬷嬷叹了口气，“杜家早已中干，遇到天灾人祸……哎。”端嬷嬷重重叹气。 “将名单给我拿来。”她准备拟一份赔偿方案给杜若看，如今铺子里的管事也都忙得脚不沾地，这件事也就只能她来做了。 身边的丫鬟刚将名单递给她，一把匕首‘嗖’的飞了过来，匕首打落丫鬟手里的名单，她尖叫起来，“啊！”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端嬷嬷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强装镇定从座位上起来，取下扎在墙上的匕首，同样也有纸条。 端嬷嬷心知以这样方式送进来的，肯定是威胁！顿时，她有些坐立难安，纸条到底该不该给杜若看？ 远处院子时不时有刺耳的惨叫哭泣声传来，“我的腿……我的腿废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还是看不见。” “我的手，以后都不能干活了吗？” “嬷嬷？”下边的丫鬟喊了声。 端嬷嬷没有理会，此刻她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威胁？能威胁夫人的也就是相爷和姑娘！ 难道姑娘出事了？她心咯噔一声，她该时刻守在姑娘身边的，她以为姑娘在府里是安全的，她怎么能如此粗心大意？ 顾不得太多，她紧紧抓着纸条直奔杜若所在的院子。 下人们给杜若找来把椅子，她走累了，此刻坐在椅子上，有大夫在身边回话，“夫人，在下尽力了，伤势太严重，救不会来。” 杜若闭上眼睛，深深叹气，此刻，她没空去心疼即将要赔偿出去的大笔银子，她想到就在刚才，因为爆炸失去父亲的孩子，他们有的才牙牙学语，还很小，没有父亲，他们的未来会怎样？她不敢想。 那些在爆炸中失去孩子的父母，他们又该如何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很心痛吧？ “抬出去。”大夫见惯了生死，早已能做到木然，他很理解杜若，一下子死那么多人，还是因为她的作坊，良心肯定不好受，哎，算是有良心的东家。 端嬷嬷见沉浸在痛苦中的杜若迟疑了，如果此刻夫人离去，外面的人会如何说夫人？说夫人想要逃避吧，他们情绪激动，肯定不会听解释吧？若有人挑拨，肯定要闹到官府去吧。 现如今官府还没介入，不过是因为相爷是丞相，如果大批人涌入衙门状告夫人……端嬷嬷摇摇头，她不敢想。 但，她又清楚的知道，不能不报！ “夫人。”最后，她还是狠下心将话说出了口。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四章 深藏功与名 （上架各种求） 茶楼，对饮的男人“嘭”的放下茶杯，“饭桶！一个小丫头你们都能让她逃了！” 一排的黑衣人谁也没有说话，压低头，笔直的站在男子面前。 “知道什么人救走的吗？”较为沉稳的男人问。 “不知。” “废物！”男人大怒，茶杯随即摔过来。 “废物，不该是你吗？”不被欢迎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话音落下，门“噶”一声被打开，一张暴怒的脸落入眼底。 “你……”男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怎么知道这里？” 然而，陈伽年并不打算回答他。 当琴书醒来时，第一句话便是：“公子，公子呢？” “公子让你自己回府面壁思过。”守着他的死士冷冷的道。 语气冰冷琴书倒是没计较，他都习惯了，只是，立刻，他跳起来，“什么？你说什么！公子去哪里了！” “公子的事我如何得知？好了，你也醒了，自己去面壁思过。”死士说完飞檐走壁离开了可见的街，留下琴书面对满地鲜血无语凝噎。 此刻，被他寻找的公子唐淮征，正心情大好的遛狗，只见他不知从何处得来的肉撒了满地，原本受过严格训练的狗是不会随便吃扔过来的骨头的，但大块大块肉被丢在脚下，又不是人，自然便把持不住了。 负责保护唐淮征的死士手里扛着一头猪，面带愁容，也不知猪的主人明日能看见放在猪圈门边的银子的不。 扔下一整头猪的肉，唐淮征伸手在死士的身上摸了把，擦掉手里的鲜血，死士目不转睛，但余光看见唐淮征身上竟然一滴血没有！书生的身手也那么矫健吗？ “好了，走咯。” 杨古廉学着陈伽年的动作眯了眯眼，嘶~~这小子是谁？怎么好像没见过，京城有这号人吗？奸党中，年纪相仿的几位公子他都见过，这位却是第一次见。 “不知公子是？”他带着人避过大口吃肉的恶犬，远远的问。 唐淮征同样背对着他摇摇手，潇洒离去，深藏功与名。 皇宫，陈伽年到皇宫的时候，崇新帝连人家沈夫人八代祖宗都问完了，见到陈伽年立刻招手，“阿年，快快快，你可有法子？沈夫人东躲西藏用了不少时间，朕怕地方上已有反贼作乱。” 陈伽年不同于以往温和的目光，他此刻的目光锐利无比，仿佛利剑，刺进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崇新帝张了张嘴，接下来的话没说，神色不自然的问：“曦丫头没事了吧？朕方才原本想派人去寻她，听了沈夫人的话便急得乱了阵脚。” 陈伽年微微揖礼，“多谢皇上挂念，若寻到曦儿，臣定让那人知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可以！” 语音虽不重，听在诸位大人耳里，却别有一番意味，陈伽年从来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别看他没歇斯底里，最不歇斯底里，最可怕。 “是，朕定重重责罚！”崇新帝此刻颇有些后悔，他应该先派人去救陈曦，然后再听沈夫人禀报，顺序弄反，他便忘了陈曦危在旦夕。 陈伽年淡淡点头，在这件事上崇新帝让他寒心，不过对方是皇帝，不好当面质问。 诸人看出微妙，同样被叫进宫的顾家措道：“陈大人，皇上能解释，足以表示皇上看重陈大人，毕竟国事更重要，陈大人身为臣子要体谅皇上。” 崇新帝原本还觉得有些内疚，此刻听了顾家措的话顿时理直气壮来，他是皇帝，不是吗？需要向臣子解释？陈曦又不是他女儿。 “臣不敢。”陈伽年再次微微揖礼。 “好了。”齐王沉声打断，“陈大人，想必你也听说了，通州商家哄抬物价出现打砸店铺事件，通州地方官没能及时有效的处理，还隐瞒不报，这么长时间过去，情况怕是更糟。” “皇上，若有反贼作乱，臣请愿亲自带兵为皇上平定叛乱。”鲁国公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鲁国公。”陈伽年眼皮一撩，看向鲁国公，“官不逼民反，民如何会反？当下，皇上不应该只想着镇压自己的子民，而是安抚，解决问题。” “陈伽年，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逼他们作乱的？”鲁治是暴脾气，最讨厌文官文绉绉的，好在陈伽年没有那些毛病，不过陈伽年这人做事从来不考虑同僚感受。 比如上次，他孙儿调皮些，心肠也热，有人在街上卖身葬父骗钱，他将人家打得半死，陈伽年也不考虑他孙儿是为民除害，竟然将他孙儿关进大牢，说什么此事应该交由朝廷负责，打人就是不对。 打坏人有什么不对！ 还不顾他的面子，要知道他是鲁国公！ 陈伽年没拔高音调，依然淡淡的，语气平平，“若全国各地都出现暴乱呢？是不是全部杀光？请问皇上到时治理谁去？” “那你说怎么办！”鲁治粗鲁的问，“整个朝廷，就你能！” 陈伽年拱拱手，“鲁公严重了。” “哼，知道自己没那分量就好。”鲁治闹起脾气来，半点不随老国公，也不知随了谁，老国公何等睿智，哎，后人一代不如一代。 “也差不多了。”陈伽年随口道，说完不理鲁国公瞪大的眼，接着道：“咱们现在藩镇分割，军队不足，更悲惨的是没钱。” “嘶～”诸人倒吸一口凉气，陈伽年是气疯了吗？因为陈曦遇刺，所以气疯了吗？虽然是事实，但说话不要那么直接！ “那……”崇新帝颜面有些挂不住，当着群臣的面说出皇帝的窘境，要不要那么耿直！不就是没第一时间去救陈曦吗？至于那么不给情面吗？ 顾家措摸摸鼻子，刚才没说错话吧？自己没把柄落在陈伽年手里吧？好像没有，呼……没有就放心了，他是真怕陈伽年说话不经大脑给他难堪。 唐老太爷也沉默了，他年纪一大把，若被小辈摆一道，面子过不去，不能多说，不能多说。 鲁国公泄气了，他说不过陈伽年，他虽然鲁莽，但有些话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说，齐王和齐国公对视一眼，齐王道：“那陈大人有何良策？” “说了你们就会同意？”陈伽年今日脾气很大，谁的面子都不给，可又能如何？崇新帝倒是想龙颜大怒，但他没底气，陈伽年说的是事情，国库确实没银子，藩镇确实在割据，虽然天下共主，但分封出去的都不是虚名。 至于军队？呵呵，除了御林军和巡检司，哪一个不是祖传的家族军，比如什么周家军、王家军、陆家军，将军位置代代相传，想安插个人进去不出两天就死了。 “阿年，你说。”崇新帝决定不计较陈伽年的无礼，又反复无常的觉得自己不第一时间去救陈曦有些过分。 陈伽年目光扫过顾家措等人，“顾大人有什么要说的？出身高门世家，身居丞相高位，顾大人不可能一筹莫展，想必此刻早已胸有成竹，不如顾大人先说说自己的看法。” “这个……”顾家措神情无比凝重，“既然陈大人这般说了，本官自然不好推迟。”他冲崇新帝拱手揖礼，“皇上，臣有一策，恐说出来陈大人会不高兴，不知该不该说。” 崇新帝又为难了，心里恨死顾家措，明知他要顾陈伽年感受，刚刚又没去救陈曦，还要问他！直接说出来就是了啊！只要是利国利民的，陈伽年没有理由拒绝！但这样要他如何回答？ 然而，顾家措保持揖礼的动作，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等崇新帝答复。 此时此刻，崇新帝觉得还是陈伽年这样直来直往没弯弯绕绕肠子的，干实事臣子好驾驭，顾家措这样的，太滑，自己得罪陈伽年，偏偏拉上他！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五章 怎么平息谣言 所有人都在等崇新帝说话，崇新帝看看陈伽年，再看看顾家措，大家都沉默了，此时此刻，崇新帝才知道当大家都沉默是多可怕的事。 他眼珠转了转，顾家措想挑拨他与陈伽年的关系，而自己帮了顾家措……不用多想，陈伽年是个记仇的。 嘶……棘手，一个是世家大族，一个是干实事的。 想了大概一盏茶功夫，崇新帝大手一挥，“陈卿。” “臣在。”陈伽年扶袖揖礼。 “此事，全权交予你处理。”他说完不再接受任何意见，转身进了屏风之后。 顾家措一愣，偷鸡不成蚀把米？皇上就如此信任陈伽年？以为他能处理好这摊烂摊子？ 陈伽年轻笑，嘲讽的看向顾家措，“顾大人，做人，尤其是身居高位，要心怀天下，不然再多的阴谋诡计，都只能衬托出你的小人之心，还有，身为丞相，想的要是黎民百姓，而不是如何给同僚使绊子，斤斤计较那蝇头小利，你不是菜市场卖菜的，你是丞相，好了，要说的就那么多。” “卖菜的真倒霉，被拿来比喻你。” 说完，陈伽年拱拱手，以示对同僚的尊敬，转身便离开了。 没有人敢接话，往日陈伽年说话从来不曾这般嚣张不懂分寸过，今日却如此毒舌，完全不顾他人面子。 他们还真怕自己被他数落一通，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不希望走到哪里都受到恭维。 顾家措一口气没喘上来，面色潮红，想假装淡定都不能了，过片刻他才道：“嚯，他刚才是在说我？” 齐王、齐国公、并三位丞相，都低头，装作没听见，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南相如此没面子。 鲁国公没遗传老国公的睿智圆滑，很是耿直，他点点头道：“是，说的就是顾大人你。” “嚯！”顾家措气得肌肉都紧绷了，年纪比他小吧？不懂长幼有序！是同级同僚吧？不懂尊重同僚！ 还说什么他不如卖菜的！他可是丞相！是丞相！ 然而，陈伽年早已走远。 “王爷，此事就这样交给陈大人去办？”齐国公不放心的问，做好了可是大功劳一件。 齐王眼眸深邃，面色凝重，闻言只是点点头，也不知他在想什么，陈伽年走远才出声，“做不好，却要遗臭万年。” 众人心中一凛，确实，从沈夫人话中他们可判断，大齐各地肯定有许多地方哄抬物价，哄抬物价过重会引起民愤，方才陈曦遇刺，足以说明还有许多地方出现同样情况，隐瞒不报只能让事态更严重。 搞不好，又是一个改朝换代来临。 他们如今已赏无可赏，若不想功高震主，完全没必要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陈伽年回到相府，还没进门，便被人拦住了，当他撩开车帘，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年哥儿。”王婉玉站在风中，单薄的身子显得格外凄凉，她的脸被布蒙住了，只留下一双眼睛，满是血丝，哭得红肿。 陈伽年皱眉，“既已经嫁入朱家，便回朱家吧。”说罢他要放下车帘，对王婉玉，他仁至义尽。 “年哥儿。”王婉玉叫住他，“如果你早认识我，会不会只有我一个？”她不死心，一直以为得不到陈伽年的心不过是顺序不对，如果早认识会不不一样？ 有些人，之所以可悲，是因为擅长自欺欺人。 “下辈子不要做女人，总想太多没用的，你受了伤，还是快回去罢。” 王婉玉原本便哭肿的眼睛再次落下泪来，“你连敷衍都不愿意吗？我在你心里当真一文不值？” 陈伽年显得有些烦躁，他还有许多正事没处理，几日不归家，也不知夫人和女儿怎么样了，此刻心急如焚，自然便不耐烦。 “贫穷我不怕，钱财没有，去挣便是；疾病我不怕，不该死的时候大夫会把你救回来；失去，我也不怕，有失便会有得；但我怕孤单。” “我无法接受一个只会在后宅无事生非的女人，你的思想决定你永远不可能站在我身边，何为门当户对，我想你还不够清楚，在我眼里，你的精神太过贫穷，我是娶妻，不是扶贫，精神的贫穷比物质的贫穷更无药可救。” 王婉玉痛苦的将自己缩成一团，“我以为，你要说她长得我比好，身段比我好，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重臣，位极人臣了，想的不该是三妻四妾美娇娘吗？” “我不否认，只是你长得也一般。”陈伽年有一瞬的尴尬，哎，他在现代就是太耿直，情商也不高，所以整个大学生活都没找到女朋友，奖学金倒是得过许多。 可惜了，原本马上要到哈佛留学，哪想在飞机上出了事故， 想起平淡的大学生活，他露出怀念的神情，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学不会草菅人命，看来某党的洗脑能力不一般。 “年哥儿。”王婉玉沿着狮子底座坐下，她仿佛用尽了力气，放下自尊心，放下颜面，站在门前一夜，只为问陈伽年一句话，问他如果早认识会不会不一样。 可，天似乎都在嘲笑她，竟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年哥儿是半点不喜欢她吧，不然何至于敷衍都不愿意。 是，她跟不上年哥儿的思想，达不到他期望的高度，那是他压根便不给机会。 “如果，我达到你期望的样子，会不会不一样？” 陈伽年沉默，没有回答，如果早认识，王婉玉不是无知的样子，可能会真的不一样吧，只可惜世上只有事实，没有如果。 “我懂了，你看不上我，是我的问题。”她自嘲道，“其实，我还有什么资格来问你这些呢，纵是一厢情愿，我也没有做到有始有终。” 大约是恻隐之心犯了，陈伽年语气柔和了些，“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你没必要为谁而活。” “我记得初进京时，满眼繁华，我以为我的人生也大抵要这般繁华，为什么，为什么我却过成了凄凉无望？” 可能，她要的不过是陈伽年那一时的语气柔和，要的不过是陈伽年那一瞬的恻隐之心，得到了，便无遗憾了，她站起来，慢慢往朱家走去。 “若儿。”王婉玉走后，陈伽年转身，杜若站在远处的街上，长长的街，两人彼此相望，陈伽年眼眶湿润。 虽然没能去哈佛留学，虽然没能如梦想般进入国家某研究中心，虽然成不了小学作文里写的科学家，可他有个挚爱。 大抵，幸福便是细水长流，是彼此扶持，是信任，是依赖。 天，亮了，藏在黑暗中的龌蹉事，似乎也到了大白于天下的时候。 街上，不知是谁撒满了纸条，纸条上写了许多字，还有认字的人在街上为不认字的念，“我是顾家明，我是冤枉的，我没有草菅人命，也没有收受贿赂，我没有犯罪，我是被人陷害的，陷害我的人就是顾家措，现在的顾丞相，他害怕我与他抢官位，所以他陷害我。” 一个家族不可能出现两位丞相，顾家措陷害顾家明，似乎也说得通。 纸条上的字通俗易懂，牙牙学语的小孩儿听了都不用别人解释，于是，不到一个时辰，北相府去采办的下人还没回来，顾家措陷害兄弟顾家明的事便传得人尽皆知。 皇宫，顾贵妃并几位妃子在锦绣宫跪了一夜，天亮了，有心腹来禀报，得知外面的传言，她差点没晕过去，眼看着马上就能扳倒慧妃！眼看着马上要成功了，是谁，到底是谁！ “娘娘？”月秀轻声问。 顾贵妃不甘心的闭上眼睛，伸出手，“扶本宫回去。”顾家措出事她不能再出风头了，不然崇新帝会拿她开刀，这个时候要蛰伏。 淑妃、德妃、贤妃三位见顾贵妃起身离开，对视一眼，再看不动的皇后，三人有些为难，她们原本也不想来得罪慧妃的，但顾贵妃与皇后联合，她们以为百分百可以扳倒慧妃。 但没想到李乐安一回来，皇上便出了锦绣宫，还宣几位重臣议事，这样一拖，便迟迟没有处置慧妃。 只是一夜时间，顾贵妃便变卦了，看来慧妃暂时还倒不了，真是不甘心，倒不了依旧是宠妃……看来还是不能得罪。 思量片刻，三妃再次对视一眼，也起身离去了。 皇后心里恨，恨得要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皇上还不来处置慧妃，她身为皇后，要将慧妃打入冷宫的话都出口了，皇上为何要如此驳她的面子！ 早知如此，她就先斩后奏，先打死慧妃再禀报！ “娘娘。”刘坚此时踩着宫里清晨第一缕霞光进了锦绣宫，“娘娘，贵妃娘娘说她底下的人看错了，那两人不是锦绣宫的，再则咱们公主殿下立了大功，皇上说了，娘娘昨夜受大委屈，今日特意在养心殿给娘娘办酒席压压惊。” 皇后：“……”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顾家措得知外面都在传言自己陷害同胞兄弟，他可是仁相，仁相怎么能有陷害手足的污点？他第一时间想到陈伽年，“肯定是他，肯定是他！” “四弟，你说谁？”顾家辉问，事态突然，他还没查到是谁的手笔。 顾家措气急败坏的道：“陈伽年，肯定是陈伽年！” 顾家辉摇头，“四弟，据我所知陈伽年不是那种小人，陈伽年做事实事求是，力求证据确凿，他没有证据，不会跟咱们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肯定是他，大哥你知道吧，昨天……” “昨天他女儿遇刺，情急之下说话没轻没重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走的是君子之道，散播谣言中伤你不像是他的风格。”顾家辉打断了顾家措的话，并道：“先想想怎么平息谣言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六章 顾家明 顾家辉亲自到十多年没去过的偏院——籍桑院，顾家明丢官后住在这里，原本有儿有女，如今也都死了，在顾家仿佛没他这么个人。 走进，一股腐烂的恶臭袭来，顾家辉皱了皱眉，毕竟是家主，他还是很镇定，再走进，浓浓的酒味散步在空气中，院子里一堆酒坛，堆积如山。 在如山的酒坛里，一烂衣破履的男子瘫坐在酒坛旁，手里还抱着一坛酒，“二弟。”顾家辉沉声唤道。 地上躺着的顾家明没有回答，还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叫醒二爷。”顾家辉皱眉不已，吩咐跟随而来的下人。 下人推了推顾家明没推醒，又叫了几声，还是没醒，顾家辉没了耐心，顺手拿过一坛酒，打开盖子，一股刺鼻的酒气冲出，他深深皱眉。 酒坛打开，顾家辉将里面的酒水一股脑倒在顾家明脸上，“二弟！” “酒？酒……香。”顾家明睁开眼睛，伸出舌头舔嘴边的酒，顾家辉站在他面前都没看到。 “二弟！”顾家明没反应。 “二弟！”顾家辉加重音调。 “哦？”顾家明这回看到了，他嘲讽的看着顾家辉，“大哥？大哥从来不来我这籍桑院，今日突然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二弟。”顾家辉别过头不看乞丐般的顾家明，“现在外间传言，说是四弟害了你，为了顾家，我希望你能出面解释清楚。” “这样啊，没空。”顾家明抱着酒坛子继续喝起来，仿佛怎么都不够。 顾家辉也考虑到他不同意，便耐心的道：“你若解释了，保住四弟仁相的美名，我承诺放你自由。” “哈哈哈哈。”顾家明大笑起来，他醉醺醺的，但眼眸格外明亮，挣扎着站起来，指着顾家辉嘲讽的道：“放我自由？大哥莫不是疯魔了？爹的手记没找到，大哥会放我自由？” “你可能还不明白，如今顾家如日中天，四弟也官运亨通，父亲的手记看与不看都不重要。”顾家辉接话，很是笃定的样子。 然而，与他对话的是顾家明，曾经是神童，三十二岁任兵部侍郎，年轻有为，被视为前途无量的风云人物，能是因为醉酒就失去判断力的人？ “哈哈哈哈。”再次大笑，“大哥真会说笑，官运亨通会出现那些谣言。” “你！”顾家辉对自己这个二弟素来没什么耐心，顾家措受到的重视盖过他，他服气，毕竟顾家措是自己嫡亲的弟弟，又聪明，学识又好。 但顾家明都比他受父亲喜欢，让他怎么忍？一个庶子而已！一个庶子，怎么能盖过他？他可是嫡长子。 “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此事由不得你。”顾家辉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顾家明轻笑，笑容有自嘲，有无奈，还有一丝丝解脱，最后他望着四方的天，眼睛无比清醒，“不管你是谁，我都要谢谢你。” 皇宫，李乐安百无聊赖的给崇新帝磨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崇新帝撩眼看她好几眼都没发现。 “咳。”崇新帝故意咳嗽一声。 李乐安还是没发现，她继续磨墨，崇新帝继续“咳咳”假咳嗽。 然而，李乐安还是没发现，崇新帝急了，板着脸沉声道：“乐安。” “啊。”李乐安反应过来，还吓了一跳，“怎么了父皇？” “你发什么呆？衣袖都沾墨了。”崇新帝用眼神示意她看自己衣袖。 李乐安瞥了一眼，没在意，嘟着嘴问：“父皇，天都亮了，也不知陈曦有没有平安回到相府。” 崇新帝尴尬，昨夜在陈伽年面前尴尬一会，天亮了还要在自己女儿面前不自在，崇新帝对陈曦意见很大，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关于陈曦的事要第一时间关心！ “你放心，他没事。”憋了许久憋出这么一句。 “昨夜女儿本来想让父皇去救她，您见了沈夫人便谁也不见了。”李乐安撇嘴，“母妃又不让我出门。” “乖，父皇错了，下次一定不会这样。”崇新帝拍拍李乐安的手，对女儿很是内疚，“跟父皇说，要什么赏赐？父皇都给。” “我要出宫，多谢父皇。”李乐安敷衍的屈膝，转身便跑。 “朕没说允许你出宫！”崇新帝伸手……然而李乐安的身影早已跑没影了，他只能瞪刘坚，“还不给朕去保护公主！” 刘坚低头偷笑，皇上拿公主没办法，皇子们可没哪个敢如此没规没矩。 李乐安来到相府，陈曦正在书房偷听……此刻书房里围着坐满奸党分子，陈伽年是奸党头目，杜若是奸党夫人，兵书尚书李季、工部尚书杨古廉等是奸党分子。 只听奸党头目道：“事情紧急，各位有什么好主意，不妨先说说，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办法总会有。” 奸党夫人闻言，将昨日端嬷嬷做好的表递过来，“这是拟定赔偿数额，还有终身残疾津贴方案，各位大人看一下。”原本女人是不能参与大事商议的，但杜若例外。 试问一个管理庞大产业的女人，她比那些朝中大臣差在哪里？当然，她没有功名，这是事实。 但奸党分子们谁也没反对，大理寺卿段西行第一个看，看完以后传阅，最后传到陈伽年手里，他早已看过，觉得没问题。 “如何？” “夫人办事稳妥，学生以为没什么问题。”段西行道。 其他人亦是点点头，“没问题，搁在别的作坊，能有赔偿便不错了，哪里还有接下来的终身残疾津贴。” 津贴府里在大齐，就杜家的产业会有，也是发生那么大爆炸，员工没闹去衙门的原因，因为他们相信杜家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事实已经造成，闹去官府什么好处也没有，往后的日子还要过，杜家又讲良心，没有什么比等杜家赔偿更明智。 事实证明，杜若没让他们失望，以伤势程度逐个给予赔偿。 “至于爆炸原因，子期你要好好查，还有火锅城吃死人是怎么回事，查出来本相让他原地爆炸！”陈伽年再次叮嘱，语气狠戾，被气得不轻。 “是，老师。”段西行忙应下，子期是陈伽年给他取的字。 “好了，没问题就这么执行。”陈伽年道，说完他神色凝重，“想必大家都知道通州的事了吧？各地哄抬物价严重，不光通州，天子脚下也有。” “老师。”段西行礼貌的打断陈伽年。 陈伽年不是那种当了丞相便不给下属说话权利的人，在亲信面前很随和，他示意，“你说。” “老师，学生方才来相府捡到了这个。”他在街上疯狂传播的纸条递给陈伽年，“老师您也知道，顾家明是冤枉的，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证据，不知这是何人散播的传言，学生想查查，此人可能手里有证据。” 陈伽年：“……”有些不自在。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七章 装病 （上架各种求） 陈曦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不真切，便整个趴在墙壁上，努力听，当听到段西行说街上的纸条时，一喜，笑了起来。 “笑什么？”不知何时过来的李乐安，学着陈曦的动作贴在墙上。 突然有声音，陈曦猛吓一跳，弹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蛮久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见到陈曦，李乐安提起的心也放下了，随即好奇起来。 陈曦拉着她离开书房墙角，来到亭子里，翠儿很有眼力见的上茶上点心，“街上的纸条也看见了吧？” “看见了，顾贵妃这回要倒霉，哼，让她欺负我母妃，最好治罪顾丞相，看谁给她撑腰！”李乐安愤怒的道，小拳头握得紧紧的，随时要打人般。 陈曦掰开她紧握的拳头，“公主就不好奇纸条是谁散播的吗？” “不是你吗？字好丑，一看就知道是你写的。”李乐安将一张纸条递过来放在陈曦面前，“你看，顾家明，不认真看我以为是顾家日月呢。” 陈曦:“……”她不自在的咳嗽两声，目光移到纸条上，只是，字哪里丑？分明笔锋有力龙飞凤舞，嫌弃的看向李乐安，“你竟然套路我！” “哎，谁让你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知道，还支开我。”李乐安很不开心，她觉得自己跟不上陈曦的步子，那怎么行？她只有陈曦一个朋友，跟不上她步子，以后跟谁做朋友去？没有朋友岂不孤单？ 陈曦不语。 “我错了还不行？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李乐安好奇宝宝般凑到陈曦面前问。 陈曦无奈，掰开她的脸，坐下来，托腮道：“还记得声东击西吗？” “哪个是东？哪个是西？”李乐安到现在都还一团乱，根本理不清，只觉得陈曦将一潭水搅浑了。 陈曦神秘一笑，“你猜？” 齐王府，齐王与世子李轩同桌用早膳，只听齐王道：“人找到了吗？” “没有，手段很高明。”李轩摇摇头，神色凝重。 “府上混入其他府的人，竟然发现不了，看来得整治整治了。”齐王不紧不慢的道。 “从昨夜来看那人没恶意，不过利用咱们是事实。”李轩接话。 “哼。”齐王想起自己入宫的目的冷哼一声，“那人知道本王听了消息不能坐视不理，最后不过是拖延惩治慧妃罢了，雕虫小技。” “儿子一定查出此人是谁。”李轩道，这一次只是无关紧要的利用，下一次呢？他不敢想。 说罢他又道：“父王，人会不会是北相……” 齐王摇摇头，“不会，陈伽年此人走君子之道，心里想着江山社稷，不是那种会使下三滥手段的人，怕是慧妃做的。” “慧妃能有那么大本事？她能顾好锦绣宫便不错了，哪里还能将手伸进咱们王府？” “陈伽年将人借给慧妃呢？你要知道，慧妃一直当北相府是娘家。” “也是，她也姓陈。”李轩低头用膳，只是心里一直觉得昨夜那在府上传播，关于沈夫人传言的人不是慧妃命令的。 同样有疑惑的还有齐国公和鲁国公，他们与三位丞相不一样，不参加党争，只是莫名其妙便被牵扯进去。 “人还是没查到？”齐国公问。 “小的失职。” “给我查！”齐国公脾气没齐王好，被人利用往宫里跑了一趟，一宿没睡！“老夫倒要看看是段家小子，还是杨家小子，敢在老夫府里安插人。” 鲁国公，“着重给我查段西行，这小子疑神疑鬼，一肚子鬼主意，要让我知道是他在府里安插眼线，我打断他的腿！” 几位被牵扯进宫的，纷纷将怀疑的目光放在陈伽年亲信身上，没人怀疑陈伽年，因为使手段不是他的风格，陈伽年此人是干实事的。 让他当县官，他就好好治理一县民生，让他做一州长官，他就本本分分治理一州水土，让他做丞相，他就兢兢业业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这是陈伽年，干实事的陈伽年，而不是像某些人，你陷害我一下，我陷害你一下，半点君子作风都没有。 顾家，刘坚抱着拂尘，脚步不紧不慢，“杂家见过顾先生。” 顾家辉笑眯眯的请刘坚入座，刘坚摆摆手，“不坐了不坐了，杂家此次前来是传皇上口谕，请顾大人入宫的，皇上有些疑惑想问问顾大人。” “哎，不巧。”顾家辉一脸为难道，“四弟突染风寒，现如今正昏迷不醒，要害刘公公白跑一趟了。” 刘坚没有过多惊讶，也很理解顾家的做法，顾家措身为仁相，却传出残害手足的传言，确实该装病缓缓，以待找到对策度过危机。 这一点，崇新帝也想到的，刘坚装作担心的样子道：“哎哟，顾大人病啦？哎，这可如何是好，不知杂家能不能去看看？见了也好向圣上禀报。” “不劳公公了，四弟得是恶疾，别说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助手了，就算我这个闲人都不能进去探望，会传染。”顾家辉拒绝了刘坚。 刘坚也不坚持，点点头很配合，“原来如此，杂家知道了，顾先生留步，杂家这便回过禀告圣上。” “公公慢走。”顾家辉将刘坚送到前厅门口，便驻足了。 刘坚刚走，顾家措便从屏风后走出来，双手背在身后，随着他一同走出来的还有钟阳羡。 “他是不是看到我了？”钟阳羡不确定的问。 顾家措与顾家辉对视一眼，两人微微摇头，“子楚兄，请。”顾家辉对钟阳羡做了个请的动作。 三人来到书房，分宾主长幼坐下，顾家辉率先道：“听说昨夜齐王、齐国公还有鲁国公都进宫面圣了？” “确实。”钟阳羡点点头，神色担忧，“各地哄抬物价严重，这一点下面的人均没有上报，原本我与柴大人、楼大人在宫里要说慧妃的事，可谁知齐王三人突然过来，公主还带回沈夫人，皇上有了借口，便不理后宫了，哎，可惜。” “无妨，如此也甚好。”顾家措道，“陈伽年被困大理寺，杜若又被爆炸事件绊住，无暇顾及慧妃，他自然要引外援相助，而谁会帮他？” “悟衡。”钟阳羡打断顾家措的话，其中悟衡是顾家措的字，私底下见面都是称对方的字，钟阳羡字子楚。 “悟衡贤弟的意思是陈伽年得罪了齐王与齐国公、鲁国公？”不愧是丞相，很快便想到其中关窍。 顾家措点点头，“众所周知，齐王、齐公和鲁公三府不理朝政多年，朝廷及皇上也都非常尊敬三府，陈伽年竖子不知天高地厚贸然利用，岂不是捅了大篓子？” “有道理，只要我们稍微推波助澜……引起三位对陈伽年的不满，何愁扳不倒他？”钟阳羡接话，方才还愁容满面，此刻面面带微笑，心情极好。 “不过。”顾家辉插话，“目前首要做的便是平息外间传言。”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八章 死了（各种求） 三人在书房密谈了半个时辰，顾家措亲自送钟阳羡离开，顾家辉则折身去籍桑院，那么久了，该是收拾妥当了。 哪知他刚到籍桑院，便听：“老爷，二爷死了。” “什么？”顾家辉大步走进去，踏进院子，远远的便见酒坛也倒了，酒水掺杂着血水淹没整个院子，霞光普照下来，血与酒在阳光先散发出瘆人的光。 籍桑院很破，很旧，充斥着颓废废旧的气息，犹如冬天的黄昏，漫天枯败，没有任何生机，就在颓废中，躺着一具尸体，他的脸刚被清晰干净，使顾家辉看清他脸上嘲讽的笑容。 那笑容似乎在说，看，你要的盛世美名，要没有了，你终身追求的极致繁华，也不过是梦幻泡影。 顾家辉觉得自己要疯，他跑过去狠狠的踩，一脚一脚踩在顾家明身上，“竖子，竖子，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可惜，人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质问，死人的表情依旧带着嘲笑，以及眉间那一抹解脱。 当陈伽年得知顾家明死的时候，他长长沉默，最终叹了口气，“愿君如意。”他说。 原本顾家辉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许将消息传出去，但不知谁与他作对，半个时辰不到，便传得人尽皆知，大家今日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顾家明。 陈曦也纳闷，这件事绝对不是她让人传出去的！ 刚准备让人去查查怎么回事，翠儿便来报道：“姑娘，祁道长来了。” “带他来见我。”陈曦一愣，才想起来昨夜她让郑仅派人去寻祁生。 “祁道长说他去老夫人院子见道友，便不来见姑娘了，只让奴婢转告姑娘，祁道长说姑娘的要求他会照办。”翠儿也不知陈曦与祁道长之间有什么约定，只能一五一十的转达。 不见也好，见了反而惹人话柄，她点点头，“如此甚好，对了，你去装些点心给祁道长拿回去给大伯。” “是。”翠儿一步三回头，她好好奇姑娘昨夜去干吗了，今日夫人和相爷也都好忙，还在书房没出来，外面都要闹翻天了，难道她们不好奇？ 李乐安百无聊赖的目送翠儿离开，然后将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吃得毫无形象，“陈曦，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干的？” “拜托，我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吗？那是顾家，是顾家，我有那么大本事？还怕什么皇后贵妃。”陈曦没好气的道。 李乐安也不在意陈曦的态度，“也对，只是他怎么会死？难道是顾家措杀的？对，肯定是顾家措杀的，没想到顾家措是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官位不惜残害手足，真恶毒，还仁相呢。” 类似于李乐安般的猜测在京城疯狂传播，老婆婆买个菜都要议论一番，“没想到顾大人那么恶毒，还号称仁相，他配做人？” “就是，陷害自己的亲兄弟，事情败露就杀人灭口，啧啧啧，算是看透他了，还是咱们北相大人好，从来不做那种坏事，上次王家的人那么逼迫他，他都没有杀人。” “对对对，咱们北相大人脾气就是好，人品也好，样样都好，不像某些人，浪得虚名。” 这些言论落进顾家措耳里，他气得打翻一屋子瓷器，“放肆！一派胡言！” 满屋子下人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陈伽年，我与你势不两立！有你没我！”虽然顾家辉一再说陈伽年不是那种使下三滥手段的人，但顾家措只想到陈伽年，肯定是陈伽年干的。 如果没有陈伽年，他现在一定是尚书令，是百官之首，如果没有陈伽年，他何须与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人齐名！ 他是谁？是老尚书令的嫡子，是闻名京城的神童，凭什么随便来一个人，会做几件事就要和他齐名！凭什么！ 顾家明的死，轰动京城，朝野震惊，尤其是牵扯到顾家措，昨日大家还在谈论王家逼迫陈伽年，说陈伽年太弱懦，今日却都在夸陈伽年脾气好，唾弃顾家措残害手足。 “哦，我懂了，原来这就是声东击西。”李乐安惊叫起来，抓着陈曦的手，“你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想到。” 陈曦嫌弃的看着她，“公主，你还是没猜对。” “啊？”李乐安傻眼，“后面还有什么动作？”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陈曦下一步动作。 陈曦冷笑一声，“朝廷上的事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想让父亲无后顾之忧罢了。” 西院，王老夫人搬离安宁院，住进安宁院旁边的偏院，她当然不满，但当下还要修炼长生不老术，没时间去质问陈伽年。 “道长来了吗？”王老夫人问身边伺候的嬷嬷。 如今他比较信任从宫里来的嬷嬷，已留在身边伺候，没有再提人，其中一位嬷嬷回道：“道长说要去见友人，说很快便回来。” “那便好，你看我是不是年轻些了？”王老夫人摸着自己脸问。 嬷嬷点点头，“年轻许多了，奴婢寻思着过几个月老夫人便不能称之为老夫人了，别人得说咱们没规矩，那般年轻的夫人还要用老字。” “就你会说话。”王老夫人嘴角藏不住的笑，端起镜子便开始看自己的脸，越看越觉得年轻。 倪道长见完祁生后，不多会便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个袋子。 “见过老夫人，让老夫人久等了。”倪道长微微欠身行礼。 王老夫人含笑挥手让他免礼，目光落在袋子上，“那是？” “哦，这是贫道拖道友从仙山福地寻来的灵草，辅助夫人修炼，有事半功倍之效。”倪道长一本正经的道。 “真的？”王老夫人此刻满心都是长生不老，一听是灵草，当即便来了兴趣，“怎么用？现在能用吗？” “当然，只要夫人愿意，现在用都没问题。”倪道长很是郑重的将袋子放在桌案上，像供奉三清般供着那袋子。 一番吞云吐雾，老夫人犹如身在云端，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不愧是灵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九章 都那么下贱吗 皇宫，皇后倚在凤辇上，双手紧紧抓住扶手，神色冰冷，仿佛这初春最后的寒气，格外冷些。 “那贱人呢？”她寒声问，音调都在颤抖，慧妃没扳倒，自己白白跪了一晚上！皇上竟然还要赏赐慧妃那贱人！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贴身大宫女妙惠跟在凤辇旁，双手叠放在胸前，闻言低声道：“还在咱们宫。” 王婉蓉此刻忐忑不安的等在屋子里，门上了锁，她出不去，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床她没有坐，就这样站了一夜。 从红肿的眼睛肿看得出她哭过，也没有回味与皇长孙的一夜，有的只是恼怒，她要嫁的是顾家措那样的君子名士，不是皇长孙那个纨绔！ 可，清白没有了，顾丞相怕是嫁不成了，不免对皇长孙生出了些许期待，皇长孙，身份尊贵，说不定日后会是皇帝，她有可能当皇后…… 有些人啊，一旦有了期待便会幻想，不切实际，却不愿意脚踏实地。 “嘭”就在王婉蓉幻想自己当上皇后，掌管六宫，她的儿子是太子时，门被粗暴的踢开。 她吓一跳，忙循声看去，当看清来人，她噗通一跪，“给皇后娘娘请安。”她很慌张，由不得她不慌张，皇后一脸怒容，仿佛要吃人。 皇后不理，强忍着踢人的冲动，慢慢走到床前，触目惊心的落红令她眯了眯眼，“王姑娘是吧？” “是。”王婉蓉吃不准皇后的态度，不过她有预感，觉得皇后不喜欢她。 皇后伸手一拉，将床单掀在地上，“你们王家的姑娘就是那么下贱吗？” “什么？”王婉蓉眼泪已经落下，神色委屈，柔柔弱弱的，皇后最见不得女人摆出一副柔弱受欺负的样子，心中对王婉蓉更看不上了。 她走进，居高临下的俯视王婉玉，“本宫问你，你们王家的女人是不是都那么下贱！” “臣女……”王婉蓉此时此刻不知该如何自称，称臣女，她又与皇长孙有了关系，称儿媳，又没正式过门。 皇后冷哼，转身背对着她，“想来也是，一个娘不像娘，霸占人家府邸，没脸没皮的女人，这样的无赖能生出什么好女儿，三女儿勾引朱将军，六女儿又来害本宫的栎儿，你们怎么不去死！” 她猛的转身，死死盯着王婉蓉眼睛，吓得王婉蓉急忙低头，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很快便成了一滩。 第一次，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以前，以前谁敢给她委屈受？为什么出了相府人人都在欺负她？年哥儿，年哥儿怎么还没来救她？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敢有什么幻想，只想陈伽年救她出火海。 “哭，就知道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欺负你呢，下贱货色。”皇后一想到自己好好的皇孙，被如此玷污，便气得发抖。 慧妃没扳倒也就罢了，她要如何向楼家解释？还没成亲呢，就闹出这等丑事，楼家是世家大族，最注重规矩，这般一来，显得她的长孙没规没矩。 “来人……”皇后气极了，张口便想叫人将王婉蓉打一顿，但转念一想，好歹她也与陈伽年有些关系，若能谋求些好处也是不错的。 于是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妙惠走进恭敬问：“娘娘有何吩咐？” “给王姑娘梳妆，虽然没有名分，但好歹从北相府出来的，还是要先回娘家，与家人道别，今夜本宫再派人去接回来。” 妙惠哪里不清楚皇后的打算，当即便吩咐人拉扯着傻愣的王婉蓉出了门，王婉蓉觉得自己不如死了好，没有十里红妆，没有三书六礼，她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也是书香门第之后，怎么能如此羞辱她？ 哭，已没了泪水，只觉得前程一片黑暗，心如死灰。 当她被送回北相府时，陈伽年与杜若还在书房议事，陈曦在于李乐安闲聊，她不敢去书房，也不敢找陈曦，冲着去了西院，直奔安宁院。 当看到满院狼藉，院里还有木匠在锯木头，大家看见他纷纷回头，目光异样。 那些异样的目光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她吗？等着！ “母亲呢？” “姑娘，老夫人在隔壁院子。”一路跟来的下人跑得没她快，堪堪到，话音刚落，王婉蓉又跑了。 当她踏进院子，一股烟味扑鼻而来，紧随着看见王老夫人一脸享受的躺在躺椅上，顿时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喷泄出来。 眼睛哭疼了，却还是忍不住要哭。 “娘，你可知女儿受了侮辱？”她不可置信的走到王老夫人面前，心痛到极致，原来一直说疼爱自己的母亲，根本就没将自己放在心上。 皇后说她下贱，她不敢反驳，没有名分，她不敢为自己说句公道话，回到府上，她以为可以得到母亲的安慰，她以为生她养她的母亲会说：‘没事，有娘在。’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娘心里根本没有她。 “蓉儿？你怎么来了？”王老夫人吹开眼前的烟雾，看到泪流满面的王婉蓉忙起身问。 王婉蓉失笑，笑得双肩抖动，笑得鼻涕眼泪流了满脸，“该是女儿问您啊，您在做什么？娘，你是我的娘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放肆，没大没小！进了一趟宫就不把老身放在眼里了？你个不孝女。”王老夫人哪里受得了别人对她大声说话，还满满的质问。 王婉蓉后退两步，陌生的看着王老夫人，“哈哈哈哈，我不孝，‘不孝’两字母亲还真是说得顺口。” “来人，上家法，今日我就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女！”王老夫人气得发抖，昨夜三女儿说恨自己，今日六女儿又来说自己狠心！这些年，她都养了什么样的女儿！ 赔钱货就是赔钱货，跟了男人就不将自己当母亲孝顺！ 王婉蓉没有害怕，反而嘲讽的看着王老夫人，“恐怕您打不了我了，虽然拜您所赐我没能得到名分，但皇家的人您还没有资格打。” 四位嬷嬷一听忙过来劝，“夫人，使不得，六姑娘，哦不，娘子说得对，您打不得。” “好，好，好。”王老夫人一肚子气没底撒，打不得骂不赢，气得连说三个好，转念觉得不对，便厉声道：“什么拜我所赐？你说清楚！” “方才她们告诉我了，三姐姐偷人，所以王家的女人通通被别人说下贱！我原本好好的未来，也是因为你不早将王婉玉逐出家门，才害得我没名没分！不，你应该早将她送去家庙，也不对，你应该让她嫁在云州！不应该带她来京城，都是你害的，你害我一无所有，害我没脸见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章 给我滚 “皇后说你没脸没皮，说你是无赖，连带得也看不起我，你为什么要住在相府？你为什么要住在相府！” “我这一生，之所以那么凄惨，都是因为有一个你这样没脸没皮的母亲，所以别人才看不起我，父亲如果在，他一定不会允许我受任何委屈，你自私自利，你只想自己快活！” “爹。”她跪在地上大喊，“您睁开眼睛看看女儿，女儿不知往后要如何活下去？女儿好苦，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被人说下贱，爹，女儿好想您。” 王婉蓉歇斯底里的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但凡能想到的狠话，全部通通倒豆子般说出来，气得王老夫人心口不断起伏。 “你，你给我滚出去！”明明偏心她，被偏心的却不知好歹，还要说那些话来中伤她，她是造了什么孽，要生出如此不孝的女儿！ 王婉蓉嘲讽的笑，满脸泪痕，她爬起来，“我会走，且再也不会回来，今日，我王婉蓉与你恩断义绝！” 她狠狠的甩下一句话，转身跑了出去。 王老夫人扶着胸口，激烈喘气，“不不不不孝女！你你你你给我滚！我……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夫人，夫人。”四位嬷嬷忙涌上去，扶住王老夫人，并对外大喊，“来人，请太医。” 王老夫人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后面的话，整个人厥了过去。 王婉蓉飞奔出去，跟随来的宫女谁都追不上，她出了大门，停住脚步，慢慢转身，目光如毒蛇般盯着相府二字，“如果没有你，皇后怎么会看不起我？所以，你为什么还要存在！”她喃喃自语。 守门的人有些想吐口唾沫的冲动，不过这里是北相府，他们是北相府的人，素质还是要有的。 王婉蓉说完，不再停留，步子坚定的离开了北大街。 她刚走，便有人急冲冲跑进相府，直奔陈曦的揽月院，来到揽月院发现陈曦不在，又急冲冲去书房，好在陈曦在边上的亭子喝茶。 “姑娘，姑娘，不好啦。”来报的人是郑仅的儿子郑军，十七八岁模样，长得颇为清秀，各自高高的，很瘦。 “还不给公主请安？”陈曦示意李乐安。 来得及，心里更急，郑军一时没注意李乐安，此刻见了忙行礼，“小的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 “免礼，说说，发生了什么？”李乐安在陈曦面前一向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很是随意，对陈曦身边的下人也很宽容。 郑军不敢耽搁，马上道：“姑娘，公主，西院的三姑娘死了。” “什么？”李乐安站起来，“怎么死了？是不是被朱夫人虐待的？听说这个女人手段了得，王婉玉落在她手里，还活得下去才怪。” 陈曦：“……”她无语，多年不见，没想到还有急性子的一面，都没证据就说是吴氏做的，刚刚对顾家措也这样。 不过，这一点也好，许多事，其实都不会留有证据，大家明白什么人是什么品德就行，以后防着她，远离她。 “公主，不是吴氏做的。”陈曦小声道。 “难道是你？”李乐安手指指向陈曦，“你也太冲动了。”她不认同陈曦的做法，“你爹受王家恩惠，现在你们家当王周两家是菩萨供着，别人都说你爹是白眼狼，你要杀了王婉玉，别人指不定怎么编排你爹呢，你知不知道，人言可畏。” 陈曦：“……”果然不愧是宫里的孩子，开口闭口便是杀杀杀，阴谋阳谋一点就通。 “公主放心，也不是我杀的，我还小，哪里受得了那种良心谴责，毕竟人命关天。”陈曦解释道。 李乐安闻言放心了些，不过还是要多问一句，“真不是你？” “当然不是。”陈曦差点要指天发誓，好在李乐安没问了。 其实别看李乐安说得凶，让她杀人，也会哭鼻子，记得当初她第一次杀人，整整三个月吃不下睡不着。 “不是你杀的，也不是朱夫人，那是谁？”抛开刚才那个话题，李乐安又开始好奇起来。 陈曦神秘一笑，“公主不如随我去看看？” “好。”李乐安难得出宫一趟，哪里不愿意的，当下便站起来要往外走。 陈曦无奈，真是小孩心性。 下人们备了马车后，两人出门，由郑军带着，直奔王婉玉尸体的地方。 到时尸体旁围了许多人，议论声嘈杂不已。 陈曦与李乐安下了马车，郑军带人开出一条道放两人进去，围观的人见是北相府的马车忙让开。 “那两位姑娘是谁啊？好大的排场。”有人不认识陈曦和李乐安，好奇的问身边的人。 李乐安的排场确实挺大的，身后光宫女就有八个，更别提随行保护的十二个御林军。 “嘘，听说北相大人的女儿年纪还小，八成是陈姑娘吧，另外一个应该是宫里的，你看，有太监。” 陈曦不理那些议论声，她此刻有些想吐，王婉玉实在太惨了，整张脸面目全非，脖子上还挂着一张牌子，上面歪歪曲曲的写着——朱显义，我王婉玉诅咒你不得好死！ “哎，王姑娘也是惨，她有什么错？只不过是痴心错付罢了，却被薄情郎如此负，哎，不值啊。” 许多人就是这样，昨天可以肆无忌惮的唾弃王婉玉，当她死了又开始可怜她。 “可不是，你瞧那脸，如果牌子上不写她是王婉玉，我还认不出来。” “世有薄情郎，可怜痴情女哟。” 陈曦在心中冷笑，是啊，王婉玉可能都没想到自己的死能换来同情，连偷人这种丑事都能洗白。 “那位是陈姑娘吧？她哭了。”有人发现陈曦眼角在落泪，仿佛伤心到极致，哭不出声来。 “哎，北相有情有义，她的女儿也是那重情义的，没看见吗，王家没一个人来，只有陈姑娘来了。” “对，就算王婉玉身前有什么错，如今死者为大，也该放下了。” “你是没见，昨日王老夫人将王婉玉逐出家门那个样子，啧啧啧，世上竟有人如此之母亲。” 李乐安闻言扭头看陈曦，发现她果然在落泪，真伤心还是假伤心？ “陈曦，别哭，人死不能复生。”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只能官方的宽慰两句。 “姑姑，您怎么那么想不开。”陈曦慢慢跪下，将自己缩成一团。 “同情偷人女，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哪里发出一道异声。 不等翠儿等人发怒，周围的人纷纷出言维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犯错？人都死了，你怎么那么恶毒？陈姑娘明明是有情有义，你眼瞎了吗？没看见她都哭了吗？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对，犯错的又不是陈姑娘，如果你家人犯错，但她没对不起你，你是不是也要与你的家人断绝关系？再也不管她！” 陈曦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她，说她与王婉玉是一丘之貉也好，说她不懂事也罢，反正，她今日起，王老夫人将彻底被所有人厌恶。 “如陈姑娘那样仁善的姑娘不多了，没见王老夫人都没来看她亲生女儿一眼吗？人都死了，还要怎么样？” “哎，王老夫人的心是真狠，听说了吗？六姑娘今日也与王老夫人断绝关系了，不知她做了什么，连伤两位女儿的心。” “天啊，真的假的？”这是新消息，超劲爆，顿时大家又开始议论王婉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一章 凉席一卷 “我听说王六姑娘今日从宫里回来与她发生了争执，不知怎的六姑娘便哭着跑出了相府。”那人没说王老夫人晕倒的事，只绘声绘色的说王婉蓉哭得多凄惨。 “哎。”大家心中唾弃的同时，叹口气，好好的富贵，转眼便成空，有北相那样好的人帮扶，却不思好好过日子，看看作的什么妖？那个家还是家吗？ 听了许久大家的议论，陈曦慢慢站起来，声音不轻不重，但让围观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她道：“虽然……姑姑已被王祖母逐出家门，但毕竟相识一场，你去给她置办一口上好棺材，找道长寻一处风水宝地，让她来生投个好人家。” 说完，她转身对王婉玉深深鞠躬，“您走好，虽然曦儿很想帮您，但您也知道，曦儿没法违王祖母的意，还请见谅，也请您不要怪王祖母，她年纪大了，难免……哎，总之，来生投个好人家。” “陈姑娘真是懂事又孝顺，心善有原则。” “是啊是啊，北相的女儿怎么会有错？” 一番话说完，吴氏也到了，她得到消息比陈曦晚，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给她使绊子，竟将她拖到现在！ 她拨开人群，身边下人立刻凶神恶煞的道：“看什么看？走走走，不许看！” “啧啧，凶什么？陈姑娘都没你嚣张！” 这时，吴氏才看到陈曦正在那里落泪，毕竟是北相的女儿，心里就算再不喜，再不情愿，也要打招呼。 她话还没出口，陈曦便恭恭敬敬行礼，半点挑不出错来，“公主也在啊。”她张了张嘴，说了这么一句。 李乐安没说话，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然后木桩子般站在陈曦身边，吴氏闹了个没脸，又道：“陈姑娘，此处不吉利，你还是回去吧，她是我府上的妾室，后事我会办理。” “昨夜王姨娘说要回娘家，没想到一夜未归，今日却死在了这里。”吴氏身边的人阴阳怪气的道，那意思很明显，要将王婉玉的死归在北相府。 然而，哪有那么容易？陈曦还没开口说话，围观的人纷纷道：“你说什么？你瞎了？没看见她脖子上挂着的牌子？薄情郎，还好意思怪别人？” “我听说王婉玉脸上的伤都是朱将军造成的，真是心狠手辣，王婉玉的死关北相府什么事？明明是朱家全部责任。” 人的胆子什么时候最大？有许多人同仇敌忾的时候，如果一个人，哪里敢这样说，但现在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喊一嗓子，谁也不知道谁在说。 “对，王婉玉就是朱家害死的，她脸上明明有伤，还要放出来，摆明了是要她的命，一个姑娘家脸毁了，还怎么活下去？” 一人叫嚷，带动了许多人，大家好不容易能站在审判的角度去指责质疑别人，哪里不卖力？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将军府的错？”镇国将军府的下人不服气，叫嚷起来。 “有什么关系？王婉玉不是朱将军的妾室？她的脸不是朱将军毁的？真是莫名其妙，害人还害出优越感来了，真是不要脸。” “人心不要太黑，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不信你看苍天绕过谁。” 吴氏气得整个人都发抖了，她不过是说错一句话，北相府也太狠了！ “吴夫人，我知道你看不上她，所以我已吩咐人置办上好棺材，后事便不劳烦您费心了。”陈曦带着哭腔道。 吴氏气得失笑，“呵。”她要重新认识陈曦了，原本看着不过是个软软的女孩儿，没想到却能如此做戏，看看这群愚民被她煽动成什么样子了？ “陈姑娘，恐怕你还做不了吴家的主吧。”吴氏说话不是很客气，因为太气，平日里的稳重也不知去了哪里。 陈曦闻言，眼泪又不要钱般落下泪，“我记得以前她给我做过莲子羹，给我做过百合糕，就冲这一点，不管她犯过什么错，人也死了，我只是想了最后一点善缘，仅此而已，吴夫人莫要如此说，如果，您实在不忍，我也……” “我也不能说什么，只希望吴夫人别只一卷凉席将人埋了。” “陈姑娘放心，她再怎么给将军府丢脸，也是将军的妾室，这点颜面将军府还是要的。”吴氏不想多耽搁，吩咐人将王婉玉尸体带走，她脖子上挂着的牌子也一并包裹在里面。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不吉利知不知道？” “陈曦，我们也走吧。”李乐安肩膀碰了碰陈曦。 陈曦点头，由翠儿慢慢扶上了马车，马车启动，她都还听得见别人在说她好心仁善。 上了车，陈曦擦掉眼泪，从暗格里取出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吃起来，“你假哭啊？”李乐安不可置信道，刚才哭得可真真，她以为她真那么伤心呢。 “眼泪是真的啊。”陈曦继续吃着，哭那么久，好累。 “白莲花。”李乐安嫌弃道，“钱是将军府出，名声是你赚，啧啧啧，绝世无敌白莲花。” “哎。”陈曦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李乐安，“我爹跟你解释白莲花的意思，不是让你用在我身上的。” “哟哟哟，还不乐意，不过，感觉这样不错，下回用这招对付顾贵妃，她估计得气死。” “不过。”她话锋一转，问：“你就不怕她真让你埋王婉玉？” “她丢不起那人。”陈曦笃定道。 “高，实在是高。”李乐安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曦的马车渐渐走远，王婉蓉躲在小巷子里，目送陈曦的马车离开，当彻底看不见后，她折身追吴氏而去。 吴氏刚见了死人，此刻不敢进屋，正在用柳条驱邪，包括下人们也都要驱了才能进，王婉蓉四下看一眼无外人在，便直直走向吴氏。 “你？”吴氏见过王婉蓉，此时见到皱了皱眉。 “夫人莫不是真要风光大葬这个贱人？”此刻王婉玉的尸体不在，被抬去了别处。 吴氏皱眉，“王姑娘想说什么？” “反正没人知道，一卷凉席，抛到乱葬岗去，夫人想必也恨她吧？以前她还在相府的时候时常炫耀将军对她多好。” “住口！”吴氏打断她的话，“我要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如果夫人要风光大葬这个贱人，他日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夫人可千万不要介意。”王婉蓉丢下话转身快速离开。 “夫人……”身边的人出声，话还没说出口，吴氏便止住了，“照她的办，悄悄的，本夫人不是怕了王婉蓉，只是想到那个贱人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欢欢喜喜的，陈曦与李乐安回到相府，刚进门，便见陈铎押着两人从外面进来。 两名男子，一个五十多岁，一个四十多岁模样，不像京城本地人。 两人进来见到陈曦，眼里发出要生吃人般可怖目光，陈曦轻拍胸脯，好吓人，不过她似乎没得罪他们吧？ 陈曦以为没得罪的人被带到书房，此刻段西行等人已离开，只有杜若和陈伽年在。 “说吧，还有什么遗言。”陈伽年冰冷的道，他坐在主位上，背靠靠椅，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威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四章 别带着血统就上 “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突然，人群中有人上前一步，抱着玉笏道。 陈伽年回头，发现是户部尚书皱宥棋，系丞相柴英的舅子，柴英夫人便是出自皱宥棋家，是皱宥棋亲姐。 “原来是皱大人，不知皱大人有何良策？”陈伽年淡淡的问，神情像是极难相处。 皱宥棋上前一步，冲崇新帝行礼，又冲诸位重臣揖礼，才道：“臣听闻皇后娘娘募捐来了百万银两，米粮无数，臣此乃良策。” 陈伽年冷笑，慢慢走近皱宥棋，“皱大人，皇后是女流之辈，你怎么也妇人之见？” “你！”皱宥棋气得脸色铁青，但碍于官位等级不能发怒，只道：“臣听闻杜家富可敌国，杜家银库堪比三个国库，陈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为何不捐出杜家产业？可见陈大人的善相不过是浪得虚名。” “是不是本相捐出杜家产业，诸位大人都肯捐？”陈伽年嘲讽的看向诸位朝廷重臣。 “臣家中七百多口，实在……” 世家，何为世家？世世代代都存在，五服内不分家，人口众多，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大家都力求稳妥，但凡有任何冒险都不会去做。 所以，这也是他要打破的。 “看到了吗皱大人？”陈伽年道，他没有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样子，但别人眼中他就是个盛气凌人的人，不由得都噎了口口水。 “受难的百姓那么多，皱大人以为募捐能募捐到多少银子？那些银子又如何能实实在在落在百姓手中，就算都落在百姓手中，皱大人怎么能保证那些银子足以买谷种，足以让他们度过难关？” “为官，要用脑子，而不是带着血统就上。” 陈伽年这句话成功激怒所有人，在场的重臣，除了他，无不是身份贵重，有一长串身份的。 “那陈大人，有何良策！”皱宥棋第一次与陈伽年发生正面接触，第一照面就被批得体无完肤，面子挂不住，自尊心也受到严重冲击，面庞通红，如果是女子怕是要哭了。 “皇上，臣想请鲁公与齐王还有齐公三位德高望重的贤德做臣副手，辅助臣全权处理此事。” 崇新帝就知道陈伽年有法子，他点的三位都是地位超然的，当即，不等三位拒绝，他便率先同意了，“好，朕准了，就这样，朕颇为乏累，四位爱卿好生商议。” 崇新帝也怕，他此刻焦头烂额一筹莫展，根本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陈伽年，至于其他大臣，比如柴英等三位丞相，可拉倒吧，三位稳妥的国之栋梁！ 他们才不会接受这种烂摊子，像陈伽年说的，他们拖家带口，一家子好几百号人，做好了，早已位极人臣赏无可赏，做不好，说不定还会让家族陷入困境。 不过，柴英等人没想到陈伽年直接点名让齐王等协助，他不是刚得罪三位吗？ 但，关他们什么事？各地哄抬物价，出现乱民，他们祖宅本地也受了波及，得赶紧处理，千万别损失太多。 在前朝，好些大世家在乱兵中没做好防范，乱民闯入屠戮一空，传世几百年的世家便那样永远停留在历史长河。 悲剧不可再发生！ 崇新帝一走，其他人也便都离开了，空旷的大殿只剩下四个人。 “陈大人，本王……”齐王想表达自己年事已高，老眼昏花，胸无良策。 但陈伽年打断了他的话，“本相心知齐王殿下年事已高，所以不敢让齐王殿下陪下官劳碌奔波，下官猜想齐王殿下也想让世子出门历练历练吧。” 不让自己去？让世子去？齐王颇有些放心了，对陈伽年意见也减轻了些，世子不曾历经过大事，确实该历练一番，只是此事棘手，办不好，恐怕…… “王爷，世子尚未立业，王位传到这一代，其实也只能仰仗老齐王的余荫，想必世子也想自己有翻作为。” 齐王眯眼看陈伽年，看来此人对世子很了解，也对，他有细作在齐王府，自然了解世子。 王位传到这一代，大不如前，世子当然想有番作为，不然只会被人当做肥肉吃掉。 “既如此，那好，只是陈大人，有些事本王不欲说破，还望陈大人能明白。”齐王言外之意便是不要再本王的王府安插眼线！让本王很不爽。 陈伽年笑眯眯应下，转而又看向齐公与鲁公，齐公心思快，听了齐王与陈伽年的对话，当即便觉得让世子爷历练一番极好，总不能只吃祖宗余荫。 “陈大人放心，本公回府便让世子到你府上报道。”齐公爽快的道。 剩下鲁公，鲁公很不情愿，“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鲁公，陈大人风光霁月，你想多了。”齐王拍拍鲁公的肩膀，哈哈笑起来，惹得远处等着观看的人好奇不已。 奇怪，不应该是吵得不可开交吗？怎么相谈甚欢的样子？奇怪，实在奇怪。 相府，李乐安伸了伸懒腰，“先生，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当想要认真看书的时候，尤其受到刺激不轻时，看书是很有成效的，转眼，两人便看了一个时辰，杜嬷嬷生怕两人看不懂，很有眼力见的去将女先生请了过来，陈曦到没什么不认的字，李乐安一直在问女先生问题。 女先生是在宫里教学的，专门教陈曦和李乐安，今日她大惊，公主受刺激了？怎么那么好学？ 一本书看完，天色还早，陈曦打算去西院请安，刚走几步，杜若回来了，她身边还跟了三位夫人，从穿着看，三位夫人身份都很尊贵。 再近看，她吓一跳，这三位不是齐王妃、齐国公夫人和鲁国公夫人吗？她们可从来没来过相府，上次花会也没来，是出了名的难请，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怎么回事？ 李乐安也吓一跳，忙放下书要去请安，齐王妃见两人在看书忙伸手安抚，“继续，继续，难得看到乐安认真念书，难得，真是难得。” 齐王妃笑容灿烂，举止得体，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大气，是小年轻装不出来的，杜若站在她身边，气势略逊色。 她年纪将近六十了吧，不过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同样是年近半百，王老夫人在齐王妃面前便显得小气得多。 “见过王妃，二位夫人。”陈曦行礼，李乐安也没落后。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三章 卖铺子 陈曦惊讶抬头，“还有？” “这是怎么回事？”陈伽年将一张纸扔出来落在陈曦面前。 陈曦捂脸，她怎么把这茬忘了，顾家明死了，一条人命，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无辜的。 “那个……”李乐安想试图辩解几句。 “公主觉得没错？”陈伽年打断李乐安的话。 “不是，我们也不知他会死。”李乐安觉得冤枉，顾家明又不是她们害死的。 陈伽年“嘭”一声，手拍在桌子上，碗筷弹了弹，吓得两人缩脖子吓得后退一步，腿碰到椅子，疼得直冒汗也不敢出声。 杜若与陈伽年敏锐的发现两人忍着痛，眼里出现不忍之色，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这次实在太危险了，如果没有唐淮征，陈曦恐怕就死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做人，要堂堂正正，许多时候固然没那么公平没那么正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但不可主动害人，心中的原则一旦放开，你们，与那些草菅人命之辈有何区别？对坏人，我们可以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但一个凄惨的人，要怀着恻隐之心。” 陈曦与李乐安不说话，静静的听，不敢反驳，陈伽年发起怒来，比崇新帝还要可怕。 “心，要向阳，不要阴暗，不要用阴暗的目光看所有人，这样，你自己也会变得不幸，做人，要有本事，起码要擅长某一样东西，而不是只知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阿年！”杜若发现陈伽年神色有些激动，话也说偏了出声提醒。 陈伽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这个年代的女人太悲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打小便被养得目光短浅，见识浅薄，只知在后宅勾心斗角。 他担心自己的女儿会成为千千万万个可悲的女人之一，做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有自己的事业，因为没有谁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另一个人身边。 当一个人时，她要学会有质量的生活，要有慰籍，尤其是女人。 王婉玉的死讯他也收到了，多可悲的一个人，有着大把选择，最后却走了一条死路，如果她像杜若一样独立，一样有着坚韧的心，这辈子肯定过得比大多数人好。 “总之，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念书，学本事。”陈伽年叹了口气，站起来出去了，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一刻也耽搁不得。 陈伽年离开，李乐安长长舒了口气，她还小不懂陈伽年话里的意思，而陈曦懂，她爹担心她会走王婉玉的路，无一技之长，无安身立命之本，还要追求不可能得到的。 当年，她不就是这样吗？无一技之长，无安身立命之本，追求永远不可能得到的。 “你两啊，下次别那么胡闹了，尤其是你。”杜若将两人拉到座位上，伸手揉揉被碰到的腿，语重心长的道，“齐王与齐公、鲁公都敢利用，你爹不知花多大代价才能平息三府的怒火，你爹现在步履维艰，一步不能错，再也不能多树敌了。” “知道了娘。”陈曦乖乖点头。 “娘跟你说这些，是让你早日能看清形势，而不是让你轻举妄动，知道吗？还有公主。”杜若耐心的教导。 李乐安很尊敬杜若与陈伽年，在两人面前完全不摆公主架子，很听话乖巧，“多谢夫人教导。” “你啊，脾气也得改改，有时候适当示弱，说不定还有另外一条更畅通的路能走，别总是在后宫硬来，皇上能保你一次，两次，三次，五六七八次，说不定第十次就保不住你了。” “乐安明白，日后定三思而后行。” 杜若点点头，李乐安素来都懂事，之前比陈曦要懂事许多，她很放心。 “好了，下次别再鲁莽，先喝口汤，白饭吃得那么急，也不怕噎着。” 不说还好，刚说陈曦与李乐安便觉得浑身难受，想喝些有盐有油的东西冲冲腻味。 一顿饭吃饭，杜若反复叮嘱两人好好念书才走，今日约了买铺子的人商谈，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咱们干吗？”李乐安吃饱喝足，暂时还不想回去，反正训也训过了，留下来也没什么。 陈曦吩咐翠儿道：“去取几本书来。” “不是吧？真念书？”李乐安一个头两个大，她就是不喜欢念书，所以才往北相府跑的。 翠儿将书取来，陈曦二话不说，丢过去几本，“看到王婉玉了吗？你想像她一样？” 李乐安想起王婉玉凄惨的模样，顿时打了个寒颤，“看书看书，学本事学本事。” 陈曦失笑摇头，真是个孩子。 陈伽年出了府门，直奔皇宫，此刻普通的朝会已经结束，不过重臣们都还在宣政殿，虽然地方上出现暴乱还没传到京城，但大家也都得了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将是天下大乱的开始。 不得不慎重了，故此明知崇新帝将此事全权交由陈伽年办，还是都进了宫。 其中杨古廉在殿外等陈伽年，他们来得早，陈伽年没到，便聚在一起做救陈曦的事。 “昨日那公子，啧啧啧，真是人中龙凤，长大了绝对是不可小觑的人才，可惜查了一天没查到是哪家的公子，不然待会我便去他家提亲，我家二丫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看谁虽然比那公子年长些，但女大三抱金砖。”胡永明侃侃而谈，说起昨夜与唐淮征的相遇，是满脸的神往。 杨光亮等人听了半响，对视一眼，好奇问：“那公子可是十二三岁模样？一席天青长袍？风采飞扬，很是好看？” “对对对。”胡永明点头，点完头发现不对，忙问：“你怎么知道？” “昨夜我也见了那公子，问他姓名他会有回答，只做了这个动作。”杨古廉学着唐淮征扬手的动作，可惜他大腹便便做不出唐淮征那股潇洒随意。 “这般说来，咱们遇到的是同一位公子？”几人越想越觉得他们遇到的是同一个人，“我在青云街上遇到一群女的拦路，个个袒胸露乳，还得我的属下都不敢睁眼，谁想那公子从天而降，仿若天神。” “谁着他降下，一匹匹色彩斑斓的布匹铺下来，将那些女的盖在里面，我这才得以过街敢去救人。” “聪明，聪明啊。” 陈伽年到时正听他的得力属下们在夸唐淮征，原本阴沉的脸更阴沉了，身为父亲，他敏锐的感觉到那小子对自己辛辛苦苦养得白白嫩嫩的女儿有不轨之心。 “咳咳。”故意咳嗽两声。 几人议论得火热，没发现陈伽年到了跟前，“找到了一定要招为女婿，就那一表人才，外孙肯定差不了。” “哎，胡大人，你家二丫头比那公子年长，不合适，还是我三孙女，老夫三孙女长得好，还擅诗文，与那公子相配。” “咳咳。”陈伽年第一次被无视，又装作咳嗽两声。 这回几位终于听到了，忙各自归位，收起脸上的激动，一本正经行礼，“大人/老师。” “选婿？”陈伽年不阴不阳的道。 “有好公子，当然是老师先选。”段西行低着头，余光斜了边上同僚一眼，正事当前，说什么选婿！ 难道不是你先说的？ 几人余光交流。 不过好在刘坚一直在等陈伽年，见了便立刻从里面出来迎，“陈大人，您可来了。”他见着陈伽年仿佛间道救命稻草，苦着一张脸，就差没当场哭诉了，虽然他是个太监，但皇上不好过，他自然也凄惨。 就盼着陈伽年来解救。 陈伽年点点头，神色凝重，瞪了几位心腹一眼后抬脚往里走。 几位心腹对视一眼，相爷是什么意思？那公子是他内定的女婿？ “陈大人到。”太监奸细的声音响彻大殿，坐上的崇新帝原本是恹恹的，闻言立刻精神起来，方才他问了无数遍诸位爱卿可有良策，一个个你推我推，踢蹴鞠般将他的问题踢来踢去，真是气死他也！ “阿年来了。” 陈伽年从朝臣中走去，抱着玉笏揖礼，“参见皇上。” “免礼。”崇新帝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陈伽年有何良策。 陈伽年一扫诸位大臣，除了顾家措都到了，当目光扫到齐王、齐公、鲁公时，他特意扯出一抹微笑。 齐王微笑示意，齐公淡淡点头，鲁公冷哼一声，“不知三位有何良策？” “我等粗鄙，不比陈大人博学多才，还是陈大人先说。”鲁公率先回话，听得出对陈伽年很不满。 “是啊，陈大人先说，我等均无良策。”柴英接话，虽然他没笑，但陈伽年已感受到他深深的幸灾乐祸。 陈伽年冷笑一声，“诸位既然均无良策，不如退位让贤，本官知晓许多人心系朝政，办事效率也极高。” 以为他不知道，这群人就是不想管当下的烂摊子，没钱没兵，怎么管？管了得罪人，还有很大几率管不好，纯属吃力不讨好的事。 如果当下大齐民富兵强，对外作战，肯定一大把人抢着要去立功。 这种陈旧的官场潜规则，是他所要打破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四章 要用脑子 “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突然，人群中有人上前一步，抱着玉笏道。 陈伽年回头，发现是户部尚书皱宥棋，系丞相柴英的舅子，柴英夫人便是出自皱宥棋家，是皱宥棋亲姐。 “原来是皱大人，不知皱大人有何良策？”陈伽年淡淡的问，神情像是极难相处。 皱宥棋上前一步，冲崇新帝行礼，又冲诸位重臣揖礼，才道：“臣听闻皇后娘娘募捐来了百万银两，米粮无数，臣此乃良策。” 陈伽年冷笑，慢慢走近皱宥棋，“皱大人，皇后是女流之辈，你怎么也妇人之见？” “你！”皱宥棋气得脸色铁青，但碍于官位等级不能发怒，只道：“臣听闻杜家富可敌国，杜家银库堪比三个国库，陈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为何不捐出杜家产业？可见陈大人的善相不过是浪得虚名。” “是不是本相捐出杜家产业，诸位大人都肯捐？”陈伽年嘲讽的看向诸位朝廷重臣。 “臣家中七百多口，实在……” 世家，何为世家？世世代代都存在，五服内不分家，人口众多，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大家都力求稳妥，但凡有任何冒险都不会去做。 所以，这也是他要打破的。 “看到了吗皱大人？”陈伽年道，他没有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样子，但别人眼中他就是个盛气凌人的人，不由得都噎了口口水。 “受难的百姓那么多，皱大人以为募捐能募捐到多少银子？那些银子又如何能实实在在落在百姓手中，就算都落在百姓手中，皱大人怎么能保证那些银子足以买谷种，足以让他们度过难关？” “为官，要用脑子，而不是带着血统就上。” 陈伽年这句话成功激怒所有人，在场的重臣，除了他，无不是身份贵重，有一长串身份的。 “那陈大人，有何良策！”皱宥棋第一次与陈伽年发生正面接触，第一照面就被批得体无完肤，面子挂不住，自尊心也受到严重冲击，面庞通红，如果是女子怕是要哭了。 “皇上，臣想请鲁公与齐王还有齐公三位德高望重的贤德做臣副手，辅助臣全权处理此事。” 崇新帝就知道陈伽年有法子，他点的三位都是地位超然的，当即，不等三位拒绝，他便率先同意了，“好，朕准了，就这样，朕颇为乏累，四位爱卿好生商议。” 崇新帝也怕，他此刻焦头烂额一筹莫展，根本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陈伽年，至于其他大臣，比如柴英等三位丞相，可拉倒吧，三位稳妥的国之栋梁！ 他们才不会接受这种烂摊子，像陈伽年说的，他们拖家带口，一家子好几百号人，做好了，早已位极人臣赏无可赏，做不好，说不定还会让家族陷入困境。 不过，柴英等人没想到陈伽年直接点名让齐王等协助，他不是刚得罪三位吗？ 但，关他们什么事？各地哄抬物价，出现乱民，他们祖宅本地也受了波及，得赶紧处理，千万别损失太多。 在前朝，好些大世家在乱兵中没做好防范，乱民闯入屠戮一空，传世几百年的世家便那样永远停留在历史长河。 悲剧不可再发生！ 崇新帝一走，其他人也便都离开了，空旷的大殿只剩下四个人。 “陈大人，本王……”齐王想表达自己年事已高，老眼昏花，胸无良策。 但陈伽年打断了他的话，“本相心知齐王殿下年事已高，所以不敢让齐王殿下陪下官劳碌奔波，下官猜想齐王殿下也想让世子出门历练历练吧。” 不让自己去？让世子去？齐王颇有些放心了，对陈伽年意见也减轻了些，世子不曾历经过大事，确实该历练一番，只是此事棘手，办不好，恐怕…… “王爷，世子尚未立业，王位传到这一代，其实也只能仰仗老齐王的余荫，想必世子也想自己有翻作为。” 齐王眯眼看陈伽年，看来此人对世子很了解，也对，他有细作在齐王府，自然了解世子。 王位传到这一代，大不如前，世子当然想有番作为，不然只会被人当做肥肉吃掉。 “既如此，那好，只是陈大人，有些事本王不欲说破，还望陈大人能明白。”齐王言外之意便是不要再本王的王府安插眼线！让本王很不爽。 陈伽年笑眯眯应下，转而又看向齐公与鲁公，齐公心思快，听了齐王与陈伽年的对话，当即便觉得让世子爷历练一番极好，总不能只吃祖宗余荫。 “陈大人放心，本公回府便让世子到你府上报道。”齐公爽快的道。 剩下鲁公，鲁公很不情愿，“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鲁公，陈大人风光霁月，你想多了。”齐王拍拍鲁公的肩膀，哈哈笑起来，惹得远处等着观看的人好奇不已。 奇怪，不应该是吵得不可开交吗？怎么相谈甚欢的样子？奇怪，实在奇怪。 相府，李乐安伸了伸懒腰，“先生，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当想要认真看书的时候，尤其受到刺激不轻时，看书是很有成效的，转眼，两人便看了一个时辰，杜嬷嬷生怕两人看不懂，很有眼力见的去将女先生请了过来，陈曦到没什么不认的字，李乐安一直在问女先生问题。 女先生是在宫里教学的，专门教陈曦和李乐安，今日她大惊，公主受刺激了？怎么那么好学？ 一本书看完，天色还早，陈曦打算去西院请安，刚走几步，杜若回来了，她身边还跟了三位夫人，从穿着看，三位夫人身份都很尊贵。 再近看，她吓一跳，这三位不是齐王妃、齐国公夫人和鲁国公夫人吗？她们可从来没来过相府，上次花会也没来，是出了名的难请，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怎么回事？ 李乐安也吓一跳，忙放下书要去请安，齐王妃见两人在看书忙伸手安抚，“继续，继续，难得看到乐安认真念书，难得，真是难得。” 齐王妃笑容灿烂，举止得体，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大气，是小年轻装不出来的，杜若站在她身边，气势略逊色。 她年纪将近六十了吧，不过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同样是年近半百，王老夫人在齐王妃面前便显得小气得多。 “见过王妃，二位夫人。”陈曦行礼，李乐安也没落后。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五章 三位夫人的目的 “曦丫头吧，长得真好，老身一看便心生喜欢，来，见面礼。”齐王妃从手里褪下一枚羊脂玉手镯套在陈曦手上。 陈曦第一次被齐王妃拉手，呆了呆，这类人以前是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虽然，她是丞相的女儿，但齐王府那样的人，德高望重，通常只在云端里。 “长者赐不敢辞，还不快谢王妃？”杜若道。 “曦儿多谢王妃。”陈曦马上屈膝行礼。 “懂事。”齐王妃拍拍陈曦的手放开，又去拉李乐安的手，“看了什么书？” “女则。”李乐安细声道，说罢背在背后的手忙将书桌里的书盖住，不让齐王妃看到书名。 齐王妃哪里看不到她的小动作，不过没有揭穿，只是转头与两位夫人对视，三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齐王妃给了见面礼，齐国公夫人和鲁国公夫人自然也不能落下，齐国公夫人从头上拔下那只赤金镶红宝石叠叶金钗放在陈曦手里，“常来府上玩。” “是。”陈曦大大方方接下。 “老身没粗鄙，没什么好东西，曦丫头别嫌弃。”鲁国公夫人玩笑似得道，说罢将早已从脖子上取下的珊瑚珠串套在陈曦脖子上，“别光记得去齐国公府玩，也长到老身府上来，府上和你一般大的女娃儿有好几个，有我在，保证她们不敢欺负你。” 陈曦点点头，乖巧得杜若都觉得自己看错了，虽然知晓陈曦懂事了，但她还犹如在做梦，以为在梦里陈曦才那么懂事。 “王妃，夫人，请。”杜若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三人去了边上水榭的亭子。 远远看见三人分身份坐下，端嬷嬷带着如水的奴仆上茶上点心，李乐安装作很认真看书的样子，其实余光一直注意那边。 “陈曦，王妃和你娘很熟？”她挺怕齐王妃的，不过也很好奇，这位王妃深居简出，几乎不参加什么诗会茶会等，连入宫也是宗室必须去她才去，一年四季只能见几回。 “不熟，她第一次来我家。”陈曦低声道。 “第一次？”李乐安心痒痒起来，到底什么事她要亲自来？“不如咱们去……” 陈曦摇头，“三位夫人身份贵重，被发现了会不好。”她立刻便意会到李乐安的想法，想去偷听，虽然她也很好奇，不过这点自律还是有的。 不过李乐安年纪小，许多时候思虑不周也是常有，她不管陈曦愿不愿意，拉着陈曦便猫着身子离开了亭子，好在北相府种了许多冬青，沿着冬青走，其实便是沿着路。 不多会，两人来到水榭边上的假山，靠近杜若所在的亭子，只听：“手真是巧，王妃您看，这水晶，逆光看好闪，当做耳坠定极好看，尤其是年轻小姑娘戴。”齐国公夫人手里持着一颗水晶道。 原来端嬷嬷在送茶水的时候，拿来了一盘水晶。 又听：“看来韩夫人是要水晶作坊了。”是王妃的声音。 “王妃先选，左右陈夫人要卖的作坊店铺都极挣钱，利润可观，我哪样都好。” “那我便不客气了。”王妃没有推迟，转而对杜若道：“陈夫人，老身别的还好说，便是这嘴馋一直怕人笑话，如今你要卖火锅城，老身便想着买下来，日后谁老身什么时候去吃，也无人会说闲话，别人还以为我是去看铺子的。” 她半开玩笑的道，但谁也没当她是开玩笑，说嘴馋不过是托词罢了，齐王妃什么没吃过？ “全凭王妃。”杜若说罢从身边红绸手里拿过一份合约，“王妃，这是合约，您看看，如果没问题，咱们便开始办理手续。” “这做大买卖的想的就是周到，今儿若不来，老身还不知还有合约，长见识了长见识了。”她欢喜的结果，也不假手于人，自己慢慢看。 “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陈夫人，也给我一份，韩夫人喜欢水晶作坊，我便不与她抢了，那玻璃作坊卖给我如何？”鲁国公夫人黄氏打趣道。 齐国公夫人韩氏脸带笑意的斜了她一眼，“自己喜欢多买镜子照便直说，陈夫人，就依这老货，合约给我一份。” 躲在假山后的李乐安心疼死了，她紧紧抓住陈曦的手，“真要卖铺子？” 陈曦摇摇头，这件事她不知道，“可能是没有银子周转了吧。” “连杜家都没银子了，难怪父皇整天长吁短叹的。”李乐安表示理解，不过还是很心疼，要卖的都是最赚钱的，几乎是杜家的银库，可以想象，没有这玻璃作坊、水晶作坊和火锅城，杜家立刻会从京都首富跌下去。 两人心思各异，陈曦觉得卖了也好，眼红人太多，惹是非，钱没了可以再挣。 “陈夫人果然思虑周全，这些条款我都同意，连同你条款里标注的，那些老弱病残我也一并接受，负责给他们发放养老金，只是两千万两是不是太贵了些？”齐王妃皱眉。 “是啊陈夫人，玻璃作坊发生爆炸，虽然你没有将伤员记在合约里，不用我负责，但刚发生爆炸，恐有不吉，三千万两是不是太贵？”鲁国公夫人黄氏也皱眉道。 两人说完，齐国公夫人陆氏也看完了，她放下合约，“都说杜家的下人月钱多，待遇好，有养老金，小孩还有免费的私塾念书，这些我们都可以接受，只是水晶作坊三千万两，实在太贵了，我等妇人恐做不了主。” 杜若轻笑，耐心的听完，而后一一解答，“王妃，火锅城之所以两千万两，比水晶作坊和玻璃作坊便宜，是因为不可以远销海外，但火锅城可以开遍整个大齐，现如今的火锅城只在京城和主要大城有，一年的收入都远不止两千万两。” 说罢杜若将一年收入报表递给王妃看，王妃虽然没经营过买卖，但账还是会看的。 “两位国公夫人，水晶作坊与玻璃作坊之所以贵些，是因为可以远销海外，三千万两三个月便能赚回来，如果外商多，还可以挣更多。” 杜若说罢又叮嘱，“不过，秘方一定要保管好，故此待遇也一定不能废除，不然……” 两位夫人都明白，如果待遇不好，很容易出内贼，待遇好了，出内贼的情况会少许多。 “这是去年的财务报表。”杜若将表一一递给两位夫人，报表是经过简化的，很容易便看懂。 李乐安的心在滴血，“那么多银子！都是别人的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六章 好官 齐王妃与两位国公夫人看了许久，又相互商量了大概半个时辰，三人分别还让心腹回府找男人拿话。 陈曦与李乐安站得脚都酸了还没决定，眼看着傍晚将至，齐王妃深呼一口气，“陈夫人，数额太大，老身须得回去与王爷商议，最多三日便给你答复。” “我也是。”两位国公夫人表示不能做主，须得回家商议。 杜若含笑点头，“静候王妃与二位夫人好消息。” “告辞。”王妃神色凝重，两千万两王府虽然拿得出，但银库绝对没有两千万两现银。 三位贵人离去，陈曦累得直靠在假山上舒起，李乐安靠在陈曦身上，“我的脚走不动了。” “我也是。” “听够了？”杜若的声音突然传来，两人猛抬头，杜若双手抱胸，站在两人面前，“刚夸你两懂事，就开始听墙角。” “那个，是公主/陈曦非要听的。”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对视一眼，咬唇、闭眼、挤眉，一套动作滑稽不已。 “你爹去大理寺还没回来，我让厨房给他做了几个小菜，你给他送去，让他早些归家。”杜若摇摇头，没有追究。 两人睁开眼睛，对视一眼，笑了。 刚笑，杜若的声音又传来，“你两，《史记》抄十遍，不许找人帮忙。” “啊~~《史记》那么厚，还不如抄《女则》呢。”李乐安苦着脸，她的命怎么那么苦。 陈曦拎着食盒与李乐安一道出了府门，李乐安回宫，陈曦去大理寺。 来到大理寺傍晚已至，陈曦在衙役的引领下很快到了陈伽年办公的地方，是一座独立小院，像是新修葺的，应该是为了科举舞弊案专门打扫出来给陈伽年用。 “姑娘，相爷还在议事，您等等。”衙役躬身道。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陈曦很礼貌，一改当初的眼高于顶。 衙役惊起的瞅了她一眼，不敢多留，他也很忙，便躬身退下了。 陈曦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不过里面的声音能听得见。 “作弊的考生以情节轻重处以罚款和三十年禁考，五年服役的处罚，考官以情节轻重处以罚款处置，抗旨不遵者受连坐处罚，五十年不得参加科举，不可举荐入朝为官，这件事李世子去办，鲁世子协助，具体如何做，本官已拟好方案，两位务必记熟背熟，并严格按照我的方案来办。” 李轩与鲁衍博拱手揖礼，“是。” “至于徐州，抄家的圣旨本官明日送到韩世子手里，通州劳烦韩世子跑一趟。”陈伽年说起通州，戾气突然加重，吓得三位世子大气不敢出。 别看他们是世子，私底下谈论陈伽年如何如何，真要在他手底下办事，心里还是虚的。 “抄家的器皿，字画等一应物件全部变卖，银子全用作当地赈灾款项，对考试以及考官的罚款，也全部用作赈灾善款。” “是。”三位世子年纪也不小，早已成家，不是那些还在念书的书生，闻言心中惊起滔天巨浪。 果然是北相大人，任务分配得很巧妙，齐王府德高望重，鲁国公有百万鲁家军，齐王世子与鲁国公世子组合，一个德高望重，一个有兵有人，何愁事情办不妥？ 最巧妙的便是徐家抄家，如果派任何一个人去都会惹来议论纷纷，还怕得罪人不敢真抄家，但齐国公不但是太祖亲封的超品国公，还是书香世家。 徐家，派齐国公府去办，最为妥当。 “好了，天色不早，三位先回去，子期。”陈伽年看向边上垂手而立的段西行。 “学生在。”段西行上前一步拱手道。 “徐雄厚与其心腹曾亮扰乱京城治安，谋害朝廷命官，本官宣布，对两人处以斩立决，你来监斩。”陈伽年说完，人已站起来，对门外的陈曦道：“曦儿进来。” 他说完，拐进屏风后，出了办公的屋子。 三位世子回头，正看到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提着精致的食盒进了门。 “陈姑娘。”李轩颇有些不好意思，以及尴尬，昨日他应该去救人的，做什么要故意不去救？也不知道北相大人会不会计较，徐家历经数百年，说抄家就抄家…… 另外两位世子心里也很尴尬不是滋味，昨夜应该去救人的，见死不救第一次觉得良心不安。 陈曦屈膝行礼，然后跟在陈伽年身后进了屏风后。 “没吓着？还敢出门？”陈伽年坐在石凳上凝视陈曦，看得出他没生气，只是吓唬陈曦。 以前陈曦肯定会害怕，不过嘛，现在却不回害怕了。 “爹，吃饭。”她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厨房做的，娘今儿与王妃还有两位国公夫人谈了一天的事，爹，咱们真的非卖作坊不可吗？” “钱没了可以再挣，如今天下不安慰，树大招风，卖出去也好，你放心，爹还有许多法子可以挣钱，待爹退休了，就做回老本行。” 陈伽年说着，已打开食盒，里面只有一碗干面，以及一个煮鸡蛋，他将煮鸡蛋递给陈曦，“爹的曦儿提累了吧？吃个鸡蛋。” “爹的老本行是什么？”陈曦好奇的问，她没有接鸡蛋，刚才看书的时候边看边吃了好多糕点，现在还有些撑。 陈伽年看一眼陈曦，然后大口吃面，吃了小半碗才道：“研究一些东西，比如小昆虫啊之类的，你还小不懂，好了，回去罢，吃完了。” 陈曦：“……”虫子有什么可研究的？不懂。 陈伽年牵着晨曦的手出了大理寺，抬头望望天，天色还不算晚，他决定走着回去，陈曦没意见，她还挺开心，尤其走在街上，好多老百姓给她爹鞠躬，还有人要送鸡蛋和青菜。 别人送什么，陈伽年都让随从接下，然后给银子，不多会，跟在后头的马车拉了一车青菜和几箩筐鸡蛋。 “爹真受爱戴。”陈曦由衷道，神色骄傲极了。 陈伽年轻轻敲她脑袋，“他们很简单，你为他们着想，他们会记你很久。” 走了大概两刻钟吧，陈曦皱了皱眉，只听有人道：“顾大人捐赠一千万两银子当做灾银，不愧是仁相，顾家明的事肯定是有人陷害他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七章 生财之道 “爹。”陈曦担心的看向陈伽年，然而陈伽年却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徒步走到府门前，夜幕已降临，陈曦走了一半，陈伽年觉得她脚该要疼的，便没让她继续走，而是让她坐马车。 刚下马车，身上的菜叶子还没来得及拿开，陈曦便见府门前围了好多人，一个个手里提着礼盒，见陈伽年过来纷纷回头打招呼。“陈大人回来了？” “这是陈姑娘吧，长得真可爱。” 陈曦不理突然凑过来套近乎的人，躲在陈伽年身后，那人也不尴尬，又与陈伽年说话，“陈大人……” “你是？”陈伽年皱眉问。 陈铎不等那人回话，立刻附在陈伽年耳边道：“大人，都是通州徐家的亲戚，是来求情的。” 闻言，陈伽年睨了眼提着礼盒的人，冷冷的道：“不想受连坐最好少管闲事，本官从来不接受求情，诸位请回。” 来求情的有十几个，一听连坐，顿时便没了声音，他们只是通州徐家的亲戚，不是徐家人，实在没必要受连坐之苦，且她们也清楚陈伽年的性子，办事从来都是证据确凿，一旦定案，绝无翻案可能。 从顾家明身上便看得出来，如果有翻案可能，他也不至于酗酒度日，最后颓废得不成样子，当时证据确凿，陈伽年都找不到为他脱罪的证据，再则兵部侍郎绝对不能是顾家的人，所以就办了。 听闻顾家明死，陈伽年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觉得顾家明一事是他一生的污点。 陈铎拨开围着的人，放陈伽年与陈曦进去，刚进府门，郑仅看到两人松了口气，“爷，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夫人等好一会儿了，几位世子爷都来了。” 陈伽年皱眉，难道他事情没交代清楚？什么事都要问，他不如自己亲力亲为，要属下做什么？ “陈大人。”郑仅话音落下，李轩并韩硕以及鲁衍博迎了出来，看来三人很焦急，竟没去坐着喝茶。 不等陈伽年问话，李轩便率先道：“陈大人，学生是来找您谈火锅城价钱问题的。”他有些尴尬，齐王府拿不出那么多现银，但又很想要火锅城。 闻言不是来问公事的，陈伽年神色缓和了些，“书房说。” “曦儿自己回去。”陈伽年说罢吩咐翠儿，“带姑娘回去。” “是。”翠儿心想相爷就是啰嗦，她本来就要跟姑娘回去。 回到揽月院，陈曦懒散的躺在贵妃椅上，“娘呢？” “夫人说要开新铺子卖农药，奴婢听杜嬷嬷说，相爷给的配方好难配，不小心就死人，不过夫人说有了那农药庄家就长得好，几年前在咱们的田庄试过了。” 陈曦做起来，嘀咕道：“难道爹研究虫子是为了配药？” “姑娘您说什么？”翠儿没听清。 “没什么，还有呢？”陈曦摇摇头，她觉得自己真是好无知！什么都不懂，难怪别人说她爹后继无人。 翠儿偏头想了想，“对了，建新作坊造喷雾器，杜嬷嬷说她见过，背在身上，将农药兑水了装在桶里，然后给庄家治病，姑娘，庄家怎么会得病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种过。”陈曦暗暗决定，一定要努力学本事，不能无知！ “不过杜嬷嬷说了，咱们新作坊的喷雾器免费送，十年后才收费，哎。” 这一点陈曦倒是理解，那个什么喷雾器她见都没见过，别人肯定也都没见过，十年后再收费，买的人肯定比现在买的多。 送就不一样了，反正钱早晚都会挣回来，不会亏本。 “姑娘，夫人叫您去用膳。”不多会云雨过来禀报。 陈曦起身，拍拍自己绉了的衣裳，小跑着去了。 刚到，便听杜若与陈伽年在说话，“阿年，卖那么便宜，是不是亏了？” “不亏，每家各减一半，还留咱们一份分红，划算。”陈伽年见陈曦，示意她坐下，顺手还给她夹了一筷菜。 陈曦坐下默默吃饭，又听杜若道：“哎，原本打算各少一千万，不过还留下一份分红也是好的。” “若儿你总那么财迷，日后有的是银子挣，如果咱们的农药成功，还可以开发多种，你放心，用过后就再也离不开。”研究这些东西比他当官还要简单，不过也得益于丞相的位高权重，他才能将说学到的知识用于实地，并全国施行。 “爹，农药是什么？”陈曦实在抵不住心中的好奇，当初这个时候陈伽年应该开始将那些考生一个个拉去菜市口斩首，哪里有什么农药。 陈伽年吃了口菜，放下筷子，又喝了口汤，“毒药，吃不得，会死人，不过庄稼有虫子可以驱虫，菜也一样，种类有许多，现在咱们只有几种常见的。” “哦。”陈曦点点头，其实还是不懂，人会自卑，尤其是在无知的时候，有的人选择发愤图强学更多的知识，有的人选择继续无知，只跟无知的人来往。 陈曦选择前者，不懂就学，学不会继续学。 “对了，留下二千两，捐出两千万给朝廷。”陈伽年对杜若道。 杜若点点头，“省得，只是咱们的农药和喷雾器都免费，两千万成本怕是不够，人太多了。” “无事，朝廷会出银子，咱们不会亏。”陈伽年胸有成竹，如果两千万银子的农药和喷雾器发下去有显著成效，朝廷必定会动心思，到时候两千万还怕收不回来？ 这一点杜若很放心，有陈伽年这个丞相在，朝廷从来不敢在银子上克扣少给。 “娘，刚才在街上好多人给爹送青菜和鸡蛋呢，他们都说爹是个好官，曦儿觉得好有面子。”陈曦骄傲的道。 杜若含笑给她夹菜，“所以你别老给你爹惹麻烦，多看书学本事，别学西北两院，天天在家争首饰衣裳，陷害来陷害去。” “哦，知道了娘。”陈曦乖乖点头。 一顿饭吃饭，李轩三位世子爷各自回到家了，他们走得飞快，迫不及待要将陈伽年降价的消息告诉家中长辈。 李轩是骑马去的，到家门口利落的翻身下马，还没进门，便见家中几位熟悉的下人背了包裹从侧门出来。 “世子回来啦。”一共三位下人，其中一位还是管事。 “你们这是？” “多谢世子这些年的照顾，小的们这些年也挣了不少钱，赎了身，这便要归家去。”三位下人恭恭敬敬行礼，背了包裹在夜色中离开了齐王府。 同样，齐国公与鲁国公府也放出了几位下人，有粗使丫头，有管事。 不约而同的，那些下人离开后便有马车来接，出了京城。 李轩将好消息告诉齐王与齐王妃，不解的问了句，“李叔不错，怎么走了？” 齐王轻笑，“他主子让他走，自然要走，他既然撤走自己的人，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在北相府的人也撤回来吧，早回来还能保住一条命。”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八章 唐老爷子 是也，夜空一片漆黑，陈曦到点便沉沉睡去了，只是正院书房的灯还亮着，同样深夜还没睡的有许多。 楼贤栎与三皇子去了柴英家，三人聚在一起唾沫横飞，“陈伽年果然大胆，不光要抄通州徐家，还判徐雄樊斩立决，明日菜市口斩首。” “竖子大胆，开朝以来，徐家怕是第一个被抄家还斩首的世家。” “此风不可长，此例不可开。”钟阳羡与大皇子一同去了顾家，钟阳羡道。 “他捂得严实，偏偏天黑了才传出消息，如今宫里都落了锁，想进去不容易。”顾家明长吁短叹的道，顾家刚损失一千万两，此刻他的心在滴血，顾家人口杂多，各种周转，开销极大，那一千万两存了不下五年。 “大皇子，不知你可有方法带我们入宫？”在大齐，非大事夜间不可入宫，就算是丞相，无召深夜也不可轻易入宫，他们都是做事稳妥的人，没有完全把握，绝对不会行动。 大皇子与三皇子早已成家，在宫外有府邸，“我派人给母妃递话？” “不妥。”钟阳羡道，“我来前听说陈家捐两千万两，怕是悟衡那点美名又被掩盖过去了，贸然入宫，皇上还是不会责罚陈伽年。” “嗨！”顾家措气极，“他怎么有那么多银子！” “此子心机深，竟将杜家最赚钱的产业卖给了齐王、齐公和鲁公，借此与三府攀上关系。” 几位丞相面面生气又无奈，他们有家族做后盾，陈伽年有庞大随时可以挪用的银子做后盾，还真是半斤八两。 “有三府搀和，咱们还是等这阵子过去再说，如果陈伽年平息此次天灾人祸，一个功高震主跑不了，届时走一步算一步。”极为丞相决定走最稳妥的路子，原本想挑起陈伽年与三府争斗是不大可能了。 唐家，唐老太爷“啪”一声，苍老的手拍在桌案上，“子烨呢？” “回老爷的话，二公子去了郭府没回来。”刚被提过来的琴书回答，他方才正在面壁思过。 “吃里扒外！”唐老太爷气得又“啪啪”拍桌案，“给我叫回来！天天住郭家，成何体统！”他实在担心，担心明日唐淮征又坏他事，故此不顾深夜也要叫回来。 此刻在郭家，郭燚床上呼呼大睡的唐淮征正做梦，一个凄凉的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一扇门前，仿佛要站到海枯石烂，他也不懂为何要望着那扇门，那扇门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但他一有空便要去看着。 隔日清晨，北相府里走了好几位下人，此事陈曦自是不知，走的不是正院的下人，故此没人与她说。 刚洗漱结束，早膳才吃两口，李乐安便来了，“陈曦陈曦，咱们去菜市口吧。” 陈曦一口白粥差点吐出来，“去菜市口干嘛？” “看人砍头啊，我跟你说，好多人都去了，听说好多人拦在菜市口，不让拉囚犯过去，你去不去看？”李乐安说得绘声绘色，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看热闹。 陈曦淡定的继续喝粥，喝罢问：“谁拦？” “唐老太爷，带着许多名士鸿儒挡在菜市口，说徐雄樊罪不至死，要求我父皇收回成命，怎么可能，君无戏言。“ 陈曦一听是唐老太爷，整个人便弹了起来，“翠儿找身男装来，哦不，两身。”陈伽年带陈曦出门游玩，穿的都是男装。 前世，在唐老太爷的逼迫下，陈伽年处斩了两万多作弊的考生，这无疑是罪责过重，但这一世陈伽年没有处斩考生，只是罚款和禁考，但却要斩首徐雄樊。 果然，还是要死人的。 她速度快，风风火火的，吩咐人跟杜若打了招呼，便出了门。 “快。”陈曦吩咐傅安。 傅安驾车技术极好，平平稳稳，又快速，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行刑的菜市口。 刚接近，便听到无数声音，嘈杂不已，有人在吟诗，有人颂词，有人在哭，有人在怒骂陈伽年是大奸臣。 陈曦与李乐安下车后，准备找家茶楼坐下来看，只是马车一到便被陈伽年看到了，陈铎挤出人群，“姑娘，爷让您回去，这不是您与公主该来的地方。” 他的动作有些奇怪，陈曦好奇的问：“陈伯，你怎么了？” “小的没事。”陈铎眼神闪躲。 李乐安眼尖，立刻道：“陈总管被打了吧？屁股被打开花就这样，走路奇奇怪怪的。” 陈铎目光闪躲，脸色顿时便红了，还不是他私自将细作册子给陈曦，所以才被打了一百大板，外家罚三年月钱。 “疼吧？”陈曦倒吸一口凉气，陈铎都走路奇怪，可见打得不轻。 陈铎还未回话，不知谁推了别人一把，顿时人潮倒了下来，陈曦站在外围，倒是没被波及，不过陈伽年担心极了，又派人过来。 “姑娘，跟小的来。”衙役分开一条道放陈曦与李乐安进去，两人被带到段西行监斩台身后的茶楼里。 进了茶楼，两人差点吓了一跳，茶楼里坐满了人，大皇子、三皇子、柴大人、楼大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背景吓人。 两人被带到雅间，李乐安迫不及待的微微打开窗，“陈曦，你快看，唐老太爷。” 陈曦凑过去看，果然看见唐老太爷颤颤巍巍的在人群中，他身边簇拥的全是文弱书生，一个个激昂愤慨，数落陈伽年如果不顾祖宗法度。 “他要是倒了，你爹肯定要成罪人，人老了就该在家颐养天年，出来做什么？”李乐安无语，直替陈伽年可惜。 原本监斩的是段西行，但一大早唐太老爷便带人拦在路上，此刻囚车还过不来，故此陈伽年便被请过来了。 “唐老爷子。”陈伽年踱步到唐老太爷面前，“您何苦？一大把年纪了，身子骨受得了？唐家的人呢？唐老爷子如此大年纪，你们任由他出外奔波，孝字可会写？”陈伽年看向唐老太爷身后的年轻人。 “你别扯别人。”唐老爷子颤颤巍巍道，“你若不罔顾祖宗法度，老夫我能一把年纪还劳碌奔波吗？”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九章 窗户也被钉死了 “好，唐老先生既然说到祖宗法度，那么本相便当着天下人的面，跟老先生谈一谈祖宗法度。”陈伽年吩咐人抬凳子来，他与唐老先生一人一张，还有茶几放茶。 陈伽年做了个请的手势，起初唐老先生别过头不坐，“老先生，您是鸿儒大家，更是封疆大吏……” “老夫今日不以朝廷命官与你说话。”唐老先生依旧抬头望天，背着手，不屑于陈伽年多费唇舌的模样。 “好，那您是鸿儒大家，是长者，这总没错吧？” 唐老先生不语，鸿儒这个身份他舍不得抛弃，长者更是无法不承认，只得冷哼一声。 “老先生身为鸿儒大家，身为我辈之长者，不能陷晚辈与不仁不义吧？” “你这竖子，老夫何时陷你与不仁不义？”唐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 陈伽年脾气很好，很恭敬耐心，解释道：“您年岁不轻，却非要大清早在此处拦囚车，若磕着碰着？别人岂不是以为本官害您？届时本官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唐老先生，您不是那种无赖的人吧？有个词叫碰瓷，您不会要碰瓷吧？” 唐老先生顿时脸色通红，大声反驳也不是，坐也不是，陈伽年想笑，不过他忍住了，“老先生请坐，晚辈站得腿都酸了，您不坐，晚辈也不好意思坐。” 算是个台阶，唐老先生为了不成为碰瓷的无赖，他冷哼一声坐下来，他坐下陈伽年才落座，坐定后，陈伽年又道：“天色尚早，老先生怕是没用早膳便出门了吧？来人，给老先生拿分早膳来。” “你们也真是。”陈伽年转而对老先生身后的年轻书生说教道，“老先生年纪大了，你们怎么能让他不用早膳便出们？万一有个好歹，谁负责？” “行了，你不诅咒老夫，老夫就死不了。”唐老先生觉得陈伽年真是鬼，三言两语，便博取了同情。 从围观的老百姓口中便得知，他成了无理取闹……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竟然如此指责老人！懂不懂尊重人？ 只听一位手里提菜篮的阿婆小声道：“还书香门第呢，带人到街上来耍无赖，也就北相大人脾气好，是我早竹扫把扫走了。” 阿婆是压低声音的，奈何她耳背，她以为很小声，其实说得极响亮，唐老先生：“！！！！”无知妇人，无知妇人！ 与阿婆站在一起的小孩，七八岁年纪，还不甚懂得何为祸从口出，闻言大声将自己听来的闲话说出来，“跟我邻居家表兄朋友的祖父似得，他祖父七十多岁，为了娶十四岁小妾，家里人不让，他便也是这般耍赖，不给纳便说儿子儿媳不孝顺，真有脸。” 唐老先生眉毛跳得厉害，他有预感，自己的名声恐怕要不保，还有，他是那个七十多岁还要娶十四岁小妾的人？！ 愚民，一群愚民！ 偏偏，老妇幼童……他身为鸿儒大家会小肚鸡肠的与他们计较？当然不妥，身为鸿儒大家，不但要文章做得好，还得要有肚量。 再一次，他感受到来自陈伽年的恶意，竖子断他后路！ 不多会陈铎从不远处酒楼要来两个小菜，摆在茶桌上，“爷，没有米饭，小的沿街买了两个包子。” “无事无事，包子也好吃。”陈伽年恭敬的将包子递给唐老爷子，唐老爷子不吃。 “小朋友，还没吃早饭吧，来给你。”唐老爷子不吃，陈伽年自然不好吃，其实他还没用早膳，但还是将包子递给了旁边分明很饿的小孩儿。 小孩儿此刻觉得陈伽年就是天上下来的神，丞相呢，丞相竟然给他包子吃。 “陈大人真心善，不愧是咱们是北相大人。”围观大多都是百姓，有出来买菜的，卖菜的…… 唐老先生这时才发现陈伽年是如何的得民心，他轻咳一声，“你少扯话题，今日你给我把徐家的放了。” “老先生，祖宗法度便是宽放罪犯？”陈伽年说罢站起来，“本相今日问大家，徐雄樊谋害朝廷命官，地方上重大灾情隐瞒不报，纵使商家哄抬物价，当不当斩？” “斩！”民众整齐的道。 “那么，唐老先生一直再与本官说祖宗法度，祖宗法度是宽放如此罪不可赦之徒吗？”陈伽年再次大声道。 “不是！” 唐老先生气极，他说的祖宗法度是世家特权，不是放不放的问题，大家都是百年世家，得饶人处且饶人，和和气气不好？非要打打杀杀？ “老先生，您说，本相凭什么放徐雄樊？他可有什么功绩足以抵掉死罪？” 唐老先生被问得猝不及防，不过很快他便镇定了，“我们集体为他求情，恳求丞相大人饶他一命行不行？” 说罢唐老先去站起来要给陈伽年下跪，陈伽年旁扶住，“老先生这是做什么？” 在两人靠近之时，唐老先生低声道：“真要如此吗？我知道你的目的，杀了一个世家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什么时候轮到唐家？” “如果老先生执意如此，明天便轮到唐家。”陈伽年也不绕弯，直截了当回答。 半夜被抬回唐府的唐淮征从睡梦中惊醒，他梦见一个女人的哭泣，肝肠寸断的哭声，让他悲伤到极致。 “公子，您可是病了？身上都是汗。”剑书道。 唐淮征翻身下床，“郭燚呢？” “小的不知，咱们在唐府。”剑书异样的看了一眼唐淮征，公子病糊涂了？ 唐淮征皱眉，再看周围陈设，确实是自己的房间，他从黄花梨衣架上取下外杉披上，抬脚便往外走。 然而门不动，“怎么回事？” “公子，老太爷说您……要禁足您，不许出房间。”剑书不敢将‘吃里扒外’四个字说出来。 然而唐淮征能意会，门出不去，他打算翻窗，刚走几步，剑书道：“公子，窗户也被钉死了。” “将边柜给我挪过来。”唐淮征吩咐。 “哦。”剑书比较听话，当即便给他挪。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章 逆子 陈曦看了会觉得没意思便没再看，左右唐老太爷都是斗不过她爹的，不过李乐安看得津津有味。 “陈曦，你看郑大人好搞笑，还有杨大人，笑死我了。”李乐安伸手拍拍陈曦。 陈曦再伸头看去，也忍不住“噗”的笑起来。 只见此时街上，胡永明、杨古廉、郑树春以及李季等人一瘸一拐的从人群中走来，走路姿势很难看，胡永明扶着腰，学着家中怀孕九个月大妾室走路的姿势，滑稽得令人想笑却不敢笑。 在几人身上分别都有重伤，有两眼青乌的，有嘴角肿大的，有鼻子挂着血迹的，四人相互搀扶着来到唐老太爷面前，噗通一跪，“唐大人啊。”郑树春率先哭诉起来。 他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昨夜下官不过是出了趟门，吃得有点多，去消消食，却无缘无故被徐雄樊派人暴打一顿，好在下官命大，不然您今日可能便见不到本官啦。” 郑树春哭诉完，李季上，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唐大人啊，下官的脸，下官的人就是被徐雄樊打的，他说让下官听他的话，不听就让下官好看，下官是个有原则的人，只听皇上的话，他便将下官打得半死。” 一个是消食莫名其妙被打，一个是不听话被打，两个理由都足以令龙颜大怒，唐老爷子盯向胡永明杨古廉，“你两为何被打？” “徐雄樊昨夜派人刺杀陈大人的女儿，下官闻讯去救，他不但打下官，还差点杀了下官，若不是有一公子相救，下官早已命丧黄泉。”杨古廉道。 唐老太爷冷哼一声，问胡永明，“你也是去救陈家姑娘的？” “唐大人明鉴，下官听闻杨大人被打，特意去维护京城治安，怎奈徐家势大，竟将下官打得半死。”胡永明冷冷的盯了徐雄樊一眼。 徐雄樊听了四位的述词，他闭上眼睛，完了，彻底完了，这四位不如全说是去救陈曦的呢！这样他还可给皇帝心中种根刺。 但现在他成什么了？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不将皇家看在眼里，说重点就是要谋逆。 刚这般想，陈伽年便厉声质问道：“大胆徐雄厚，你该当何罪？竟敢迫使一部尚书听你的话，莫非你要谋反！” “我……”他想辩解，然而陈伽年倒是愿意给他机会，陈伽年争的是流芳百世，身上绝对不能有污点，但周围的百姓不给他机会啊。 只听周围的百姓举手扔鸡蛋菜叶，大喊：“杀！杀！杀！” “我是冤枉的。”他的话被淹没在一片喊杀震天中。 唐老爷子目中充血，冷冷的盯陈伽年，原来他这些年没有杀一个世家人是为了这一刻，原来王周两家给他难堪压迫他，他半点不还击，是为了这一刻。 试问，一个被百官骂，却受天下百姓爱戴的丞相，又要如何才能打到他？ “陈伽年，你竟敢煽动民意，本官这便上奏弹劾你。”唐老太爷终于搬出封疆大吏的身份。 但，以品级论，陈伽年正一品，封疆大吏不过是从一品，“来人，给唐大人拿空白奏本，笔墨伺候。” 似乎是事先便准备好了，陈铎不多会便拿过来，态度恭敬，举止不慌不忙，唐老爷子气得发抖。 边上有人听说要弹劾陈伽年，顿时不乐意了，“凭什么弹劾北相大人？你们这些贪官，去年贪墨我们家两亩水田还没还，是北相大人减轻了赋税，用杜家的商税替我们交了税，你凭什么弹劾他？你这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陈伽年比在场任何人都得民心。 茶楼里，几位皇子对视一眼，陈伽年如此得民心，他莫非要反？！几位丞相满脸震惊，同样是丞相，他们从未体会过被拥戴的感觉。 这，就是差距。 在大齐，商人是不交税的，他们只给世家分红和孝敬，唯有杜家缴税，每年千万两记，自从杜家缴税后，农业税减少了些许，但还是很重。 “对，你们这些贪官，大前年霸占我菜地，我们一家子吃野菜过了一年，黑心肝的贪官，你们凭什么弹劾北相大人！” 唐老爷子提起的笔，不知放，还是写，脸色铁青，全身颤抖，竖子心机深，一不注意，他就如此得民心了。 他早该想到的，一个如此能忍耐的人，他的心机怎么会不深！尤其是最近王家越发过分，流言蜚语满天飞，而陈伽年的声望达到空前的高度。 什么北相大人是好官，什么陈姑娘和她爹一样仁善……一直以来世家都根深蒂固的看不起贱民，习惯性看不起商贾，原来贱民的力量那么大。 “他是唐家的人吧？”有人突然问。 “对，没错，淮江唐家，我记得几年前有个进士去淮江就任，死在了淮江，我保证肯定是唐家的人做的，唐家在淮江两省称王称霸，谁都怕，去年我去进货，淮江的药材，比同样云州的要贵三倍。” “云州是咱们北相大人的故乡，当然便宜。” 唐老爷子气得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陈伽年，他相信陈伽年说的话了，如果他再执迷不悟，明日便是唐家的死期。 可，如果让他开了此例，那世家还算什么特权阶层？哪个世家清清白白？尤其是豪门世家，不说别的，手底下那些产业，便有许多不干净。 开了此例，不用想，接下来世家会一家一家的倒下，成为他名垂青史的踏脚石。 但，如果不让，他担心唐家。 “唐老先生，就算保住了世家，历史也不会记住你，但你身为鸿儒大家，我保证只要你不参与进来，历史肯定会记住你，你的诗文，将会被后世传送，但，您若执迷不悟，您的诗文，本官无法保证会留存后世。” 陈伽年说得轻，且淡，仿佛没有说话。 唐老先生没有退缩，也没有回击，他只是冷冷的盯着陈伽年。 突然，一位下人穿着的人扒开人群，附在唐老太爷耳里说了几句话，顿时，唐老太爷全身抖得更厉害，“逆子！”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一章 哪里错 京城唐家，“公子，公子，不可啊公子。”一群下人围着唐淮征焦急恳求。 “公子，您若动了老太爷的书，他会要奴婢们的命的。”侍婢哭得楚楚可怜。 唐淮征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匕首对准自己喉咙，右手还执了把火把，“把老太爷叫回来，本公子便不动。” “小的派人去请老太爷了，公子您别激动，别伤着自己。”下人们也很担忧，不管是太爷的藏书被烧，还是公子受伤，他们都要受责罚。 “那就等着。”唐淮征，手上动作不变，依旧保持若有人来制止自己就立刻自杀的动作。 “公子，奴婢求您了，您可怜可怜奴婢，老太爷真的会杀了奴婢的。”奴仆跪了一地，不断求情。 唐淮征不在意的道：“你死不死关本公子何事？你又不是本公子的娘子。” “混账东西！”僵持了一个时辰后，唐老太爷终于来了，他满脸青筋直爆，双目圆睁，胡子都飘了起来，这辈子恐怕今日最气。 “逆子！我怎有你这样的孙子！你除了吃里扒外还会什么！”唐老太爷冲过去抢了他手里的匕首扔在一边，又抢火把，力气很大，半响不像年迈的老人。 唐淮征不反抗，他打了个哈欠，“祖父，不要谢我，孙儿身为唐家人，理应为唐家着想。” “你要焚老夫的藏书，老夫还要谢你！”唐老太爷气得跳脚，“你给老夫站住，来人，请家法！” 那些藏书是他收集了一辈子的，有前朝孤本，有名家亲笔，本本珍贵无比价值连城，他平日里拿出来看都小心翼翼不敢大力，更是走哪儿都要带着，亲自打理，生怕下人笨手笨脚弄坏他的书。 唐淮征听到家法两字皱了皱眉，想起兄长被家法处置的样子，他牙有点疼，“祖父，孙儿有功，您怎么还要请家法？祖父去了能阻止陈大人吗？陈大人磨刀磨了那么多年，您往刀口上撞，不是陷唐家于水深火热是什么？” “我呸，救唐家先救人家女儿！”唐老太爷不想承认自己最看重的孙子竟然是见色忘义之徒！ 唐淮征岂能承认，不过还是脸微红，“祖父此言差矣，帮了陈大人便是救咱们唐家，您怎可曲解其中之意？” “你还狡辩！”唐老太爷觉得自己没被陈伽年气死，反而会被自己亲孙子气死。 “孙儿哪儿有狡辩？”唐淮征辩解，“世家渐渐做大，大无可大，再无利益可分的时候，岂不要天下大乱？” “你懂什么？世家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唐老太爷心里其实清楚唐淮征的想法正确，但死不承认，脾气倔得很。 唐淮征自然了解自己祖父，他摇摇头，又道：“世家一体？今日怎么没见柴相和钟相几位大臣来？祖父，您心善，想着世家一体，但人家可没那么想，人家巴不得咱们唐家到了，好分刮淮江两省。” “你莫要胡说，世家地盘早已划分好，又怎会染指淮江？”唐老爷子倔脾气一上来，非要挣个输赢，大部分文人都有这个毛病。 唐淮征再次摇摇头，祖父是老咯，看不清形势，“祖父，世家地盘确实早已划分好，但别人也在发展上进，比如陈大人，这世上如陈大人般的异军突起有许多，只是陈大人格外凶猛一些而已，我记得陈大人说过一句话，优胜略汰，许多世家已经到了淘汰的边缘，您何苦赔上自己晚年去挽救他们？” “你还去研究他的语录！”唐老太爷抡起拿过来的家法便挥过去，那是一条巴掌大的条子。 唐淮征见条子迎面拍来，他立刻闪躲，于是祖孙二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老夫让你背老夫的诗，你都不情不愿！” “祖父停住，您身子骨不好，听孙儿解释，孙儿有背的，真的有背。”唐淮征叫苦，平日里祖父颤颤巍巍的，唯有打人的时候格外年轻！ 唐老爷子突然离开，陈伽年莫名非常，百姓拍手叫好，他们以为是他们的北相大人赶走了唐老爷子，更崇拜了。 陈伽年既来了，便坐在监斩主位，圈写着斩字的羽令抛出，“杀！” 万众数目的一刻，侩子手扬起明晃晃的大刀，一刀子下来，保证毫无痛苦的被阴间使者勾走。 突然，“刀下留人！”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侩子手顿了片刻，便是片刻，他手里的刀被暗器击飞，电光火石之间，一群蒙面黑衣人从房顶跃下，监斩台旁边的衙役刹那间死去大片。 “有人劫法场！保护丞相大人！”段西行大喊，胡永明也不顾自己是在装病，立刻拔剑挡在陈伽年身前。 这一幕落在陈曦眼里，她立刻拉着李乐安拔腿便往楼下跑。 李乐安吓坏了，她第一次见有人胆敢劫法场，来不及问话，便已被陈曦拉下了楼。 钟阳羡等人飞快的思考对策，劫法场的肯定是徐家的人，他们眼看唐老爷子都救不了徐雄樊，所以才出此下策。 要如何才能不知不觉的帮徐雄樊呢？ 法子还没想到，便见两孩童从眼前跑过，“那是？” 大皇子皱了皱眉，想了片刻，陈曦与李乐安都跑远了才一拍大腿道：“那是乐安和陈曦！” “还不去追！” 然而，陈曦与李乐安此刻已跑到陈伽年身后，“陈曦，这里好多人，咱们干嘛要跑出来添乱？” 陈伽年欣慰的摸摸陈曦的头，“站在爹身后，别怕，有爹在。” 陈曦点点头，紧紧牵着陈伽年的手，与李乐安一起躲在他身后，“有人劫法场的第一时间，没有人来保护我两，就证明爹安排的人已经遇害，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呆在爹的身边更安全，如果徐家敢公然射杀我两，那么呵呵。” 李乐安瞪眼，说得好有道理，似乎是那么个理。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陈伽年身边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巡检司巡卫队，和衙役，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一句，“他们要杀陈大人！” “不能让他们杀了陈大人！”民众自主的将那些黑衣人围起来。 那些可是死士，他们杀人不眨眼，不会因为你是老弱病残就会心慈手软，陈伽年当下便大喊：“大家快回去，快回去，胡永明，快保护百姓！” 茶楼里诸位看得眼睛都傻了，这陈伽年，也太他娘的会收买人心！ 胡永明左右为难，最后一咬牙扑向那些绞杀百姓的死士，“快回去，这里有巡检司在不会有问题，丞相让你们回去！” “我们怎么能走？怎么能留丞相独子犯险？”百姓也是固执，尤其是老人，他们辛苦了一辈子，什么样的官员没见过？但他们没见过给老百姓开免费私塾的丞相。 这样的好官，一定要保护好，不然子孙后代还会受压迫。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二章 将你当儿子养 不多会，死也不愿意走的百姓倒了大片，陈伽年看得眼眶充血，“胡永明，再死一个人，我拿你是问！” 胡永明也是很生气，手底下越发狠，几乎是两三刀一个死士，死士很多，细数下来起码有三十多人，个个武功卓绝，若放在民间武林，起码都是二流以上高手。 “徐家，好的很，徐家给我等着！来人呐！”陈伽年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百姓，心如刀绞，他得知自己穿越便发誓要争一个流芳百世，一定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一定要让历史记住他的名字，浓墨重彩的书写他创造的辉煌。 这没什么毛病，大部分男穿越者都想这样让历史记住他。 但，他一个生在五星红旗下，受过和平教导的学者，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辉煌是建立在弱势群体之上。 “大人，学生在。”段西行帮躬身道，他第二次见老师这般生气，上次是陈曦遇刺。 “传我命令，徐家残害无辜百姓，无视王法，公然挑衅朝廷，罔顾皇恩，诛九族！抗旨不尊诛十族！” 段西行疑惑，九族他知道，分别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但第十族是什么？ “老师，这第十族是？” 陈伽年咬牙，语气里的寒意仿佛玄冬的冰雪，令人发抖，“徐家所有门生朋友。” 段西行震惊，眼中出现惧色，第一次他觉得原来老师可以如此的可怕，上次他去点兵，也只是不过是吓唬吓唬唐老先生，口里说要斩杀所有作弊考生，最后也只是罚款和禁考。 没想到这次却要诛十族，徐家是豪门大族，先不说那些门生朋友，就说九族内包括下人奴仆，嫡枝庶出，没有万人也有八千。 如果真诛十族，那将是空前绝后，历史会牢牢记住陈伽年这三个字。 “老师，是否过重？”段西行担心牵连太广出大事。 “哼，如果徐家愿意将门生朋友送上断头台，可见自私自利，这样的人，如果还有人愿意帮他，那么本相愿意背这千古凶名。” “可老师，并无证据证明是徐家做的。”死士蒙着脸，确实当不得证据。 陈伽年冷笑，“没有证据，就给我查！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点事都办不好？” 段西行吓得闭了嘴巴。 就在段西行忐忑不安，寻思着如何给徐家安大罪名的时候，一批精锐部队从房顶上飘下来。 这些，都是陈伽年那些年，刚入仕时，品级才七品的时候训练的精兵，只服从崇新帝，一共一百零八人，从大齐各地网罗来的人才，每人各有所长，有个阴冷的名字，叫游蛇。 当死士见到有人从房顶飘下，身上盔甲有皇族族徽的时候退却了，皇家也有死士，但这些人比皇家暗卫要恐怖百倍，他们每个人都擅长一个绝活。 徐雄樊看到那些人出现，闭上眼睛，完了，徐家彻底完了，就不该来劫法场！死他一个，徐家只被抄家，不牵连其他性命，这下好了，抄家是轻的。 人，不要贪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陈大人，下官护送您回府。”游蛇首领道，他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陈伽年怒视他，“为什么要让百姓死了大片才出来！” “大人恕罪，皇命不可违。”一句言道尽所有。 陈伽年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游蛇首领猎豹吩咐四个人护送陈伽年以及陈曦、李乐安回相府。 “将徐雄樊带回去，与徐家人一起处斩。”陈伽年吩咐，“让太医院过来，能救活一个是一个，所有伤亡百姓，均给予赔偿，银子从国库出，年轻人的子女，均一律免除念书的束脩，直到长大成人。” “是……”补偿是不是过了？但没人敢反驳。 崇新帝得知陈伽年当场给出那样的承诺，他急忙去翻国库的账本，“疯了，陈伽年疯了，国库哪里有银子？” “皇上，不是要抄徐家吗？”刘坚提醒。 “对对对，你亲自去，一定要给我抄干净，通州每年只给朝廷一百多万税银，朕看徐家是富得流油！” 莫名的，崇新帝打开了一扇新大门，脑子里想着，下一步抄谁家？世家累世积攒，多抄几家，国库不就满了？ 这个想法很危险，但他不肯放弃，亲自来了北相府，陈伽年回到府上便在书房里写方案，陈曦默默磨墨，李乐安找杜若去了，说是不能做无能的女人，要学做买卖。 “曦儿觉得爹此举不妥？”陈伽年突然问，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同于常人，所以许多事放心大胆的让她去做，不然陈铎就不只是打板子发银子那么简单。 陈曦一愣，还未说话，陈伽年便道：“说，爹不会怪你。” 想起前世陈伽年斩杀两万多考生，陈曦更赞同拿徐家开刀，一来徐家在京城不如顾家、钟家、柴家之类的巨头势力深，是地方豪族，动起手来陈伽年占优势。 二来考生有许多是寒门弟子，陈伽年未来要靠寒门弟子丰满自己的班子，所以，寒门不可得罪，自然拿世家开刀再好不过。 尤其是，想要罪名，不用捏造，仔细找肯定有许多。 “爹，曦儿觉得爹做得对，那些人本来就该死，竟然杀那么多百姓，斩首是轻的了，还要将他们的脑袋悬挂在城门口示众。” “不错，那曦儿觉得爹不该和哪些人起冲突，该给哪些人点教训？”陈伽年觉得利用女儿的‘先知’做些打算也是不错的选择。 陈曦大惊，爹发现什么了吗？ 然，陈伽年已低头写方案，并无异样，“爹只有你一个女儿，将你当儿子养，所以男儿会的，你也要会，这样爹和你娘不在了，你才能保护你自己。” 他没有给陈曦接话的机会，“你出生的时候，爹就得罪了很多人，退无可退，将来也没有退路，史记你也看过，许多大臣晚年都下场凄凉。” “所以，说吧，说错了爹不怪你。”陈伽年抬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他没有逼迫陈曦说出自己的秘密，他自己也有秘密，所以懂得怎么给人空间。 陈曦松了口气，“女儿觉得丞相可以减两个，顾丞相也好，钟丞相也好，随便哪两个。”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三章 危险的想法 陈伽年震惊，没想到她的女儿如此能看清形势。 当下分两派三党。 两派分别是特权阶层和寒门，三党是皇后党，贵妃党，以及奸党…… 如果去掉皇后党、贵妃党各一位丞相，另外新添两位不参与党争的丞相，那么大齐乱不了。 “那曦儿觉得谁接位置合适？”他又问，希望女儿给他更多惊喜。 “曦儿认为，可以废太傅，让原太傅接位，太傅之位作为荣誉即可。” 此时此刻，陈伽年有点气陈曦不是男儿身了，“女儿如何想到？”他激动的问，这是他一直想要做的，思及此，他恍然失笑，重生的闺女知晓这些没什么奇怪。 陈曦想说您前世便是这般干的。 “曦儿觉得姜太傅不参与党争，又德高望重，由他接任丞相，最合适不过。” “便是此道理，那另外一个呢？”陈伽年又问。 “曦儿以为唐老爷子合适。”这是陈曦私心，希望唐家与陈家和解。 陈伽年一愣，随机哈哈大笑起来，他心中的人选确实不如唐老太爷合适。 不过，从这一点看他的女儿也不只是会用记忆办事的拿来主义，还是会思考的。 “笑什么那么开心？”崇新帝在门外道，书房的门没有关，他大步进来，还亲自提着个食盒，“知晓你看不上宫里的膳食，只吃得惯你夫人做的，不过朕觉着这鳝鱼极好，处理得很干净，你尝尝。” 陈伽年站起来微微揖礼，态度疏离了许多，崇新帝摸摸鼻子，他有些心虚，毕竟那些死的都是他的子民，身为皇帝，他不够爱民如子。 “阿年可是怪朕不顾百姓安危？”崇新帝想化解两人之间的疏离。 陈伽年揖礼，“臣不敢。” “哎，私底下你我不必拘君臣之礼，随意些，曦丫头，给你娘带了糕点，拿给她。”崇新帝示意刘坚将他手里的食盒递给陈曦。 陈曦知晓这是支开她，乖乖接过食盒出了书房。 目送陈曦离开，崇新帝开始卖惨，“阿年啊，你跟了朕那么多年，你是最清楚朕的处境，朕刚登基那会顾尚书令把持朝政，国库被压迫得连宫里的开支都拿不出，更别说内库了，那是一个子儿都没有，偌大一个江南，每年缴二百万税银，不够发军饷的。” “你一直让朕忍耐，朕全听你的，眼看着布置那么多年，只需要一个契机，咱们就可以动手了，你不愿意背那良心债，朕来背，不影响你流芳百世。” “别气了，朕都依你那些补偿条款，保证将那些死者后人培养成才，如何？他们若不死，还换不来这些好处，你要往好的方向想。” “人命关天啊皇上，您是皇上，您都草菅人命，那……”陈伽年并不想要一个不择手段的君主。 崇新帝打断他的话，“朕知道，以后不会了，朕还想做仁君呢，你想想，你流芳百世了，朕也成为一代仁君，咱们君臣名利双收，历史少见。” 陈伽年不语，改革总会死人，他再如何唉声叹气，人也不可复生。 崇新帝见陈伽年似有松动，立刻转移话题，“对了，这次拿下陈家，阿年打算接下来动哪家？” 陈伽年不可置信的盯向崇新帝，他太了解这个皇帝了，这是发现抄家的契机，然后想大发抄家财！不是有句话吗，和珅跌倒，嘉庆吃饱。 皇帝，果然一个货色。 此时此景，陈伽年内心深处，一万匹***在奔腾，他是个知识分子，是个搞研究的，平日里从来不说脏话，这次忍不住想说了。 陈曦从书房出来，准备去找杜若，看看李乐安到底在学什么。 杜若在家办公的地点是正院边上的茶花园，杜若喜欢茶花，所以陈伽年给她种了满院子四季茶花，还有一株崇新帝眼红许久的十八学士。 刚到，便听李乐安好奇宝宝般问：“夫人，这是什么？怎么跟我母妃教我的不一样？” “这是报表，要学几个月才会。”杜若当初也学了两个月，陈伽年说他只懂粗略的，不过这已经够她学了。 “哦，夫人愿意教乐安吗？乐安保证不传授给别人。”她觉得这报表肯定和玻璃配方一样特别珍贵。 杜若失笑，“公主若想学，我派管事教你，杜家的管事几乎都会。” 李乐安：“……”她到底是有多井底之蛙！ “曦儿也不会，你可以和曦儿一起学。”杜若见陈曦过来笑道。 李乐安一听陈曦也不会，顿时心里舒坦了。 陈曦：……哎，这是什么闺蜜！ 后来的日子，陈曦变得很忙碌，总有许多要学的东西，首先是玻璃作坊的配方，陈伽年说想学玻璃的配方，先要从数理化学起…… 然后，陈伽年翻箱倒柜，拿出几本旧书，是他亲手写的，内容跟鬼画符一样，陈曦看得头晕眼花。 如果陈曦知道他爹来自一个叫做现代的时代，他就会懂什么叫做理科学霸，他爹就是名校学霸，别的不说，高考数理化能考满分的那种。 身为学霸、兼差点成为科学家的穿越男后代，陈曦无疑是有遗传学霸基因的。 虽然，她爹毫无人道的让他先从死记硬背开始，她爹说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那几本书都是他怕忘记默写出来的，虽然不全，但好多重要的他都记得了。 于是，陈曦的任务是先背下，然后默写下来，再实际操作，详细讲解内容…… 陈伽年不会告诉陈曦，之所以让她死记硬背是因为徐家案牵扯太广，他又开始忙疯了。 再则，各地罚款陆陆续续交上来，他要开始治理水患遗留下来的问题，如今雨季将至，为了不造成去年的悲剧，也要开始准备。 他以前听别人说，小说里的男主都很闲，一本完结下来三妻四妾红颜知己n个一夜情……当大官当皇帝当神仙当天道当一切，都是从现代去的，他扪心自问，没那么大本事！让百姓慢慢过上好日子就差不多花了他一辈子。 真羡慕那些原本普普通通，甚至穿越前还在卖房，穿越后就各种仿佛曾经是世界级科学家或者国家主席，不管是科技，还是权术，样样精通，无一不通，换个朝代，全天下都围着他转，踩天踩地踩空气！ 厉害啦。 陈曦不知他爹在自我感叹，觉得自己不如人，她刚会求二次函数，李乐安连二次函数的什么意思都还不懂。 女先生已经自惭形秽辞去职务，她是教不了二位贵女了。 “陈曦，你再给我讲讲，昨夜陈大人给你开小灶，我又不在……”她委屈得不行，恨不得从此住在相府。 “姑娘，有人求见。”翠儿的禀报救了陈曦一命，她最怕给李乐安讲题，是真难讲。 不过，这个时候谁会找她？眼看天都快黑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四章 生而为人 跟着翠儿出来，陈曦在香樟树下见到了四位嬷嬷，很少有四位嬷嬷都一起来见她的情况，陈曦一愣，问：“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老夫人瘾太重，现在每日要吸食二十多次才罢休，供不应求了，如何是好？” 毒瘾已经这么重了？才多久而已，陈曦皱眉，“翠儿，去告诉祁道长，就说加量。” “姑娘，老夫人这样行吗？”嬷嬷有些担心，陈曦若担上杀人的罪名可不好。 陈曦微微一笑，“嬷嬷说什么我怎么不懂？曦儿最是喜欢王祖母，王祖母要什么曦儿都会给，更何况是修长生不老术的良药，曦儿盼着王祖母长长久久永垂不朽呢。” 嬷嬷无语，这哪是灵药，王老夫人前几日看着还圆润，这几日看着便皮包骨了， “姑娘心里有数就好，哦，对了，方才大夫人与周家大夫人来老夫人跟前说没银子，还说夫人卖铺子的事，姑娘您要不要禀报夫人？” 陈曦目光一冷，还想打银子的主意，做梦！ “上次嬷嬷不是说书香门第的孩子都有先生传道授业吗？” “是，奴婢明白了。”四位嬷嬷意会。 得了主意，四人下去，当夜便开始做工作，“老夫人，您啊都瘦了，看着奴婢心疼。” “还不是那两个死丫头气得！”王老夫人一想到两个不孝的女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夫人，奴婢心想着二位姑娘如此不孝定是没有请女先生教导之顾，老夫人如今德高望重，又要修长生不老，自然没时间教导后辈，奴婢恐怕小姑娘们学二位姑娘。” “你说得有道理。”王老夫人吸着大烟，思量片刻道：“明日去请两个夫子来，男女各一。” “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到，事事为儿孙考虑，她们理应格外孝顺您才是。”嬷嬷恭维道。 王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是老祖宗，敢不孝顺！ 隔日，李乐安刚带来重大消息，“陈曦，陈曦，你知道吗？徐家竟然敢作乱！不过没关系，你爹已经亲自去请齐国公了，齐国公亲自去通州，哼哼，这群乱臣贼子，最好大卸八块。” 陈曦一愣，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都要被满门抄斩了，能不反？不过这一次徐家的门生朋友怕是要倒霉。 “姑娘，西院那边请来女先生了，老夫人的意思是让王周两家的公子姑娘们去东院念书。”翠儿愤愤的道，凭什么占用东院！ 陈曦轻笑，“随她去。” 翠儿跺脚，姑娘就是太偏心王周两家的！不然她们能如此得寸进尺？ 她刚说完，端嬷嬷也来了，今儿杜若早早便出了门没在，她有事便来问陈曦，“姑娘，老夫人说请先生需要花银子，找奴婢要三百万两，请个先生三百两顶天了，她请的是帝师吗？三百万两！” 端嬷嬷气得不轻，当着李乐安的面便失了分寸。 陈曦摆摆手，“当着先生们的面儿给她。” “姑娘！”端嬷嬷急了，“咱们没多少银子了，挣钱的铺子卖的卖，不挣钱的又在赔本，三百万拿出去咱们就要吃不起饭啦！” “我知道，给她！”陈曦语气变冷。 端嬷嬷张张嘴，气愤的转身离去。 “陈曦，你干嘛那么喜欢那个老妇？”李乐安也觉得陈曦此举不妥。 “我能不喜欢吗？有王家才有我爹，有我爹才有我。”陈曦低声说，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手里的书，“看书吧，爹一会要来检查，你又不会他要生气了。” “哦哦哦，对对对，陈曦，昨天求圆周率的那个题你做出来了吗？借我看看。” “不给你抄。”陈曦直截了当的拒绝。 李乐安脸皱成菊花。 端嬷嬷气呼呼的让人抬了三百万两去东院，此时男女夫子都到了，分小湖而设课堂。 “景色果然怡人，不愧是北相府，夏日在此处品茗最是惬意。”因是隔湖而教，两位夫子初次见面自然要打一番招呼才好上课。 “先生说得极是，北相是个妙人儿，你看那亭子，呈簇拥之势，极为赏心悦目，尤其那天桥建得格外精致，生平第一次见平的桥。” “说的是。”两位夫子正说话，不等王周两家的公子姑娘自我介绍，端嬷嬷也到了。 王家如今需要上学的有八位公子，周家有六位，姑娘便多了，两家加起来有十一位，统共二十多人。 其中王家嫡长孙名叫王远，是陈伽年取的名字，名字是好名字，可惜是王益安的儿子，他那个不成器的爹如今怕是还在风尘之地流连。 “大公子，你是长子长孙，这三百万两奴婢就交给你了，你告诉老夫人，吃饭的钱都拿出来了，让她省着点，夫人今儿出去又去卖铺子，杜家的买卖要做不下去了。” 其实今儿杜若是去看新作坊的，端嬷嬷故意说得很严重。 王远只比陈曦年长些，正是自尊心最不受控制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被银子砸了，砸在脸上，疼得想哭！ 他紧紧握着拳头，没有发话，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正院从来不克扣他们的银子，随着年岁增长，说来他也觉得羞愧，明明不姓陈，却非要赖在相府。 外出交友，别人问兄台住何处？过些日子投贴造访，他说北相府，那些原本相谈甚欢的友人便再也没理他。 寄人篱下有什么好？以后，他要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端嬷嬷说完规矩的屈膝行礼，虽然她气，但不能给他们把柄。 二位夫子对视一眼，三百万两？那是什么概念！天啊，看来她们以后要常行善积德了，说不得也对丞相有恩，他们不要银子，只要一个官位就够！ 震惊过后，两位夫子又开始唾弃自己，竟然有如此不要脸的想法，书白念了，枉为人师。 “今日，老夫只教你们一个字。”两位夫子开始上课。 “那就是——人，人字很简单，但生而为人，却不简单，何为人？简而说，人就是会弯腰劳作的我们才能叫人，因为不论是在田间劳动的佃农，还是衙门的官员，以及上至皇帝，统统都是要弯腰劳动、弯腰写字、弯腰审批公文，这是人最简单的定义，故此。” 一个故此，夫子拉得极长，“下至黎民百姓，上至九五之尊，都要辛勤劳作才能称之为人，故此得出一个结论，不劳而获者，不配称之为人。” 夫子话音落下，王远等学子脸色大变。 王老夫人又一杆罂粟吸完，她享受的吐了口烟雾，“银子送来了吗？” “回夫人的话，端嬷嬷派人来递话，说送来了，送到咱们远哥儿那里，远哥下学了就提过来。”嬷嬷回话。 “小孩子懂什么，赶快派人去抬过来。”王老夫人高兴的道。 “祖母不用去了。”王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话音落下他出现在王老夫人视线里，拳头握得紧紧的，今儿他受的侮辱此生不忘！ 王老夫人一看长孙过来了，脸上马上露出兴奋的笑容，“银子呢？你放库房去了？”没看到银子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五章 离开 王远脸上出现难堪的神情，羞愧极了，但他是读圣贤书的人，是男子汉，不能和女人一般计较。 “祖母，孙儿以为我们不应该住在北相府，我们有自己的家，为什么要住在别人的家？我们有手有脚有产业，为何要伸手问别人要银子。”王远努力让自己语气好些，他怕自己失控，平日里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也便罢了，上学还要被夫子讽刺。 王老夫人还是很疼自己这个长孙的，她皱眉，“怎么？杜氏那个贱人给你难堪了？看老身不让她好看！”说罢便要去正院。 “祖母！”王远噗通跪在地上，脸上的难堪更盛了，瞬间，三观崩塌，祖母伟大慈祥的形象在他心中分崩离析。 “你这是做什么？”王老夫人停住，面色冷下来。 “祖母。”王远磕头，“孙儿有话要说。” “你说。”王老夫人语气冷到极点，在王家她就是女王，没有任何人敢忤逆，好，这回是好得很，先是两个不孝女，现在又出不孝孙了。 王远再次磕头，“祖母，当年祖父对陈伯伯的恩惠，如今他也该还清了，咱们不能如此索要无度，与那无赖有何区别？咱们是书香世家啊祖母！虽比不得顾家唐家，但咱们也应该堂堂正正做人，不该不劳而获。” “啪。”他刚说完，一巴掌便呼了过来，恰好，这一巴掌被小周氏看见，她立刻冲过来抱住王远，“姑母，你这是做什么？远哥儿犯了什么错？” “你自己问那小畜生。”王老夫人怒指王远转过头，不想看他倔强的表情。 “远哥儿，你做了什么惹祖母生气？”小周氏心疼的给王远吹他脸上的五爪印，她的儿子她从来都不舍得碰，这老妇怎么不去死？ 王远不想撒谎，一五一十将自己的想法，以及拒绝三百万两的事说了出来。 小周氏往后一坐，那可是三百万两啊，三百万两！这不孝子！ “你活该。”小周氏丢下儿子转而去安慰王老夫人，“姑母，您别生气，远哥儿还小不懂事，您亲自递个话去，还怕杜氏不乖乖将银子送来？年哥儿的官儿还要不要做了？” 王远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心如死灰，他为何要生在如此不要脸的人家！但，他能怎样？人最不能选的便是出身。 “你快去让杜氏将银子送来。”王老夫人得了提醒立刻吩咐边上伺候的嬷嬷。 还要去要？王远呆愣的坐跪在地上，他还小，什么都改变不了。 “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正院说自己说错了，将银子给我抬来？”王老夫人原本觉得这个长孙还不错，懂事，学问也好，没想现如今如此不成器，看错咯看错咯。 王远闻言跪起来，规规矩矩磕三个响头，“祖母，母亲，请原谅远儿不能在您二老膝前尽孝。” 他说罢站起来往外走，小小的背影满是落寞。 “你要去哪里？”小周氏有些慌了，不过她不知自己哪里不对。 王远转头，“回云州，此生不再踏入京城半步！” “去云州做什么？你给我回来，娘让你爹去给你要个立功的名额……”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王远已经走远，当陈曦得知他走时吓了一跳。 “你说远哥儿要见我？”她诧异的问翠儿。 “恩，远公子说临走见你一面。”翠儿如实回答，王远口碑还是不错的，翠儿态度好些，不过也没好多少。 陈曦放下书，站起来，“见吧。” 见到王远时，他已经背着一个小包袱，看起来很轻，大约只有两件换洗的衣裳和路上的盘缠。 目光从他包袱上挪回来，发现他脸色有些不自然，“远哥哥要回云州？”陈曦问。 “是，此去便不会再回来，恐怕此生无再见的可能，曦妹妹也不会回云州吧。”王远有些伤感，不过很快调整心态朝陈曦揖礼，“多谢陈家对王家这些年的照顾。” 陈曦让开不受礼，“远哥哥这是做什么？” “曦妹妹，今日来见你主要是想对你说件事。”他郑重无比。 陈曦诧异，王远能有什么事？不由得她很好奇。 “远哥哥请说。” “曦妹妹，我常听母亲和舅母说要与陈家亲上加亲，你自己长个心眼儿，言尽于此，曦妹妹保重，陈伯伯和伯母我无颜再见，请代转我的告辞，愿他们长寿康健。”他说罢提了提包袱，转身消失在陈曦的视线尽头。 就这样走了？陈曦有些不敢相信，“远哥哥走了？” “是这样的，远公子比他爹她娘明事理多了，还来提醒咱们姑娘。”翠儿道。 陈曦失笑，确实，这一点让她很诧异，没想到小周氏和王益安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大约是随王老太爷吧。 “希望他能如王老太爷般端正。”陈曦暗暗道，“也算对得起王老太爷。” 刚送走王远，端嬷嬷又来了，她这次更气，脸都青了，“姑娘，您说西院怎那般不要脸？方才远公子才将银子退回来，说够用了，没想到奴婢还未存入库房，西院又来要了，还说远公子说错话，他做不得主，姑娘，您说世上怎有如此不要脸的人？咱们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 陈曦失笑，拍拍她的手臂，“嬷嬷息怒，莫要因不值得的人动气伤身。” “那银子？”端嬷嬷问。 “跟她说捐给朝廷了，想要回去就去找朝廷，再告诉西院，就说咱们捐太多银子给朝廷，如今吃不起饭了，咱们正院下人的月钱半年内不发。” “是，奴婢这便去怼死她！”端嬷嬷心情大好，还是姑娘神机妙算，不但不用出银子，还能恶心那老妇，高明！ 至于半年不发月钱的话，她明白是姑娘的计策，就算不发也没事，反正待遇好，还有年终奖，年终奖都比其他府一年的月例多！ 王老夫人得了陈曦的话，气得扫落一地的瓷器，“岂有此理，陈曦越发不懂规矩了！” “是呢姑母，竟敢将咱们的银子捐给朝廷，实在太过分了，一定得给她点教训。” 两人半点没将正院发不起下人月例的事放在心上，就算知道了，还是真的，关他们什么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七章 好大的胆子 “本公子岂能让如此佳人落入你这等无赖手里？来人，取金子，给灵儿姑娘赎身。”谭枫吩咐下人。 仆从麻溜的取出一个钱袋抛到老鸨手里，袋子很重，老鸨激动打开，“哇。”她惊叫起来，“五百两金子！” 来嫖妓的大多都是有闲钱的，且大部分都自诩有才华，遇到合心意的女子也愿意为她赎身，但五百两金子赎一个青楼女确实太贵了，王益安原本以为几万两搞定，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五百两金子。 “取一千两金子来。”他对仆从道。 “爷，咱们那儿有一千两金子？”仆从也为难，如今正院不送银子来，别说一千黄金，一千白银都难拿出来。 王益安哪里管那么多，“找杜氏，杜氏不在就找陈曦。”他伸手惯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无耻。 “是。”奴仆也觉得应该去正院要银子。 谭枫站在二楼嘲讽的道，“原来王大人连五百两金子都出不起，还要找北相大人要，也不知北相大人上辈子做了什么，竟摊上你。” “确实，过分了点，一千两黄金只为个妓女。” “没钱就别进来，扫兴。” 周围人对王益安颇为不耻，大家都是读书人，诗文写的好，来嫖妓是风雅，但用别人的钱，那就不同了。 顿时，大部分人远离王益安，不愿意与他攀上关系。 王益安不在意这些，他只想要灵儿，尤其是从那小白脸手里抢走！ 不多会王益安派来的人到了陈曦跟前，杜若不在，陈伽年也不在，他只能找陈曦，将来意一说。 陈曦皱眉，“家中并无金子，别说金子，银子也少得可怜，你劝劝大伯父，一个女人而已，不值那个价格。” “大爷要给别的女人赎身，不该去找大夫人要银子吗？咱们姑娘怎么好插手？你这人办事怎那般不懂分寸？传出去，大爷如何做人？赎个女人还得找侄女要银子。”杜嬷嬷一阵抢白。 仆从只是仆从，他不是主子，陈曦不给，他半点法子没有，但小周氏那里他是不敢去的，揖礼后转身出了相府。 他跑得飞快，两刻钟便跑到王益安身边，“金子呢？”王益安想一千两起码有一大包吧，怎么没见到。 仆从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姑娘……姑娘说没有银子，让小的去跟夫人要，小的不敢。” “废物！”王益安一脚踹在仆从身上，本便气喘吁吁，被一踹差点没厥过去。 “王大人没银子？那本公子这便要带灵儿姑娘走了。”谭枫笑道。 “没钱还扬言一千两黄金，啧。”边上的文人墨客嘲讽道。 王益安面色挂不住，不过他素来脸皮厚，指了指谭枫，“你给等着，爷这就去取金子，妈妈，你给我看住了，若爷回来灵儿姑娘不在了，你这春风楼别想再开！” 老鸨吓得一哆嗦，忙应下。 王益安也不顾倒地的仆从，摔下来的伤似乎也没女人、没面子重要，转身便出了春风楼。 陈曦与李乐安正在做题，李乐安还伸手拿了块点心，还未往嘴里送，王益安便闯进来了。 “曦丫头，给我取一千两黄金。”他直接出口，半点不害臊。 陈曦抬起头，见王益安嘴角流着血，衣服也有破的地方，“大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我请刘太医来。” “你不用管，给我取金子，快，急用。”王益安不耐烦的道。 陈曦没有皱眉，只是委委屈屈的道：“府上没银子了，更何况金子。” “你莫要学你娘做那下作手段，你家能没有银子？刚卖了铺子，怎么会没银子？骗人可不好，快去取。” 他口气不是很好，若是普通小孩定会被他吓到。 但陈曦不是小孩儿，李乐安也不是普通小孩。 “见了本公主不行礼，你可知罪？”李乐安当即站出来为陈曦打抱不平。 王益安完全没注意到李乐安，他满心只想要金子，多过那小白脸的金子。 闻言，他抱拳揖礼，“微臣见过公主。” “跪着吧，本公主很生气。”李乐安道。 王益安哪里愿意，他还要赶着去为灵儿赎身，“公主，微臣还有公务在身，恐怕不能长跪在此。”说罢他站直，直视陈曦，“曦丫头，还不去吩咐端嬷嬷去取金子？” “曦儿说了，没有。”陈曦委屈的道，像是要哭了。 “你不吩咐，我自己去找端嬷嬷。”他转身便直奔出去，要找端嬷嬷。 “翠儿，让端嬷嬷躲起来。”陈曦立刻吩咐。 翠儿不敢耽搁，小跑抄近道去了。 果然，王益安找不到端嬷嬷又回来了，“曦丫头，端嬷嬷不在，你娘让你管中馈，你肯定知道备用钥匙在哪里，赶紧拿出来。” 陈曦摇摇头，但脖子里的钥匙红绳偷偷露出了一截，“大伯，真的没有。” “你不懂事，竟学会了说谎。”王益安发现了绳子，冲过来，一扯，陈曦差点摔倒。 她用手去护那钥匙，然而王益安力气太大，陈曦不但护不住钥匙，整个人也摔倒在地。 “王益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公主面前动武伤人！”李乐安大怒。 “公主赎罪，曦丫头太不懂事了竟然敢妨碍公务，不过公主莫要责罚她，微臣已经责罚她了。”说罢他转头对陈曦道，“就罚曦丫头面壁思过两个时辰吧。” 陈曦这时眼泪啪啦啪啦的落，默默流泪，敢怒不敢言。 “你等着！”李乐安气得发抖，心疼极了陈曦。 得了钥匙，王益安扬长而去，只是不多会又回来了，将钥匙摔在地上大发脾气，“你们将金子藏哪儿了？” 原来陈曦脖子上的钥匙是空库的钥匙，里面除了一些瓷器，并无银子金子。 “说了没有银子。”陈曦哭着道。 “不可能！”王益安不信，陈家会没有银子？他不信，肯定是不想报恩了，所以将银子藏起来。 李乐安看不下去了，她扶着陈曦怒道：“你这人好生无礼，都说没有金子，你还要怎么样？信不信本公主治你罪！” 王益安才不管李乐安呢，他是丞相陈伽年的义兄，皇子来了都要给三分面子，一个无根无基的公主而已，能将他怎样？ “不给我，我自己找，我就不信，你们能将金子藏到府外去。”王益安准备在正院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无标题章节 “本公子岂能让如此佳人落入你这等无赖手里？来人，取金子，给灵儿姑娘赎身。”谭枫吩咐下人。 仆从麻溜的取出一个钱袋抛到老鸨手里，袋子很重，老鸨激动打开，“哇。”她惊叫起来，“五百两金子！” 来嫖妓的大多都是有闲钱的，且大部分都自诩有才华，遇到合心意的女子也愿意为她赎身，但五百两金子赎一个青楼女确实太贵了，王益安原本以为几万两搞定，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五百两金子。 “取一千两金子来。”他对仆从道。 “爷，咱们那儿有一千两金子？”仆从也为难，如今正院不送银子来，别说一千黄金，一千白银都难拿出来。 王益安哪里管那么多，“找杜氏，杜氏不在就找陈曦。”他伸手惯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无耻。 “是。”奴仆也觉得应该去正院要银子。 谭枫站在二楼嘲讽的道，“原来王大人连五百两金子都出不起，还要找北相大人要，也不知北相大人上辈子做了什么，竟摊上你。” “确实，过分了点，一千两黄金只为个妓女。” “没钱就别进来，扫兴。” 周围人对王益安颇为不耻，大家都是读书人，诗文写的好，来嫖妓是风雅，但用别人的钱，那就不同了。 顿时，大部分人远离王益安，不愿意与他攀上关系。 王益安不在意这些，他只想要灵儿，尤其是从那小白脸手里抢走！ 不多会王益安派来的人到了陈曦跟前，杜若不在，陈伽年也不在，他只能找陈曦，将来意一说。 陈曦皱眉，“家中并无金子，别说金子，银子也少得可怜，你劝劝大伯父，一个女人而已，不值那个价格。” “大爷要给别的女人赎身，不该去找大夫人要银子吗？咱们姑娘怎么好插手？你这人办事怎那般不懂分寸？传出去，大爷如何做人？赎个女人还得找侄女要银子。”杜嬷嬷一阵抢白。 仆从只是仆从，他不是主子，陈曦不给，他半点法子没有，但小周氏那里他是不敢去的，揖礼后转身出了相府。 他跑得飞快，两刻钟便跑到王益安身边，“金子呢？”王益安想一千两起码有一大包吧，怎么没见到。 仆从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姑娘……姑娘说没有银子，让小的去跟夫人要，小的不敢。” “废物！”王益安一脚踹在仆从身上，本便气喘吁吁，被一踹差点没厥过去。 “王大人没银子？那本公子这便要带灵儿姑娘走了。”谭枫笑道。 “没钱还扬言一千两黄金，啧。”边上的文人墨客嘲讽道。 王益安面色挂不住，不过他素来脸皮厚，指了指谭枫，“你给等着，爷这就去取金子，妈妈，你给我看住了，若爷回来灵儿姑娘不在了，你这春风楼别想再开！” 老鸨吓得一哆嗦，忙应下。 王益安也不顾倒地的仆从，摔下来的伤似乎也没女人、没面子重要，转身便出了春风楼。 陈曦与李乐安正在做题，李乐安还伸手拿了块点心，还未往嘴里送，王益安便闯进来了。 “曦丫头，给我取一千两黄金。”他直接出口，半点不害臊。 陈曦抬起头，见王益安嘴角流着血，衣服也有破的地方，“大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我请刘太医来。” “你不用管，给我取金子，快，急用。”王益安不耐烦的道。 陈曦没有皱眉，只是委委屈屈的道：“府上没银子了，更何况金子。” “你莫要学你娘做那下作手段，你家能没有银子？刚卖了铺子，怎么会没银子？骗人可不好，快去取。” 他口气不是很好，若是普通小孩定会被他吓到。 但陈曦不是小孩儿，李乐安也不是普通小孩。 “见了本公主不行礼，你可知罪？”李乐安当即站出来为陈曦打抱不平。 王益安完全没注意到李乐安，他满心只想要金子，多过那小白脸的金子。 闻言，他抱拳揖礼，“微臣见过公主。” “跪着吧，本公主很生气。”李乐安道。 王益安哪里愿意，他还要赶着去为灵儿赎身，“公主，微臣还有公务在身，恐怕不能长跪在此。”说罢他站直，直视陈曦，“曦丫头，还不去吩咐端嬷嬷去取金子？” “曦儿说了，没有。”陈曦委屈的道，像是要哭了。 “你不吩咐，我自己去找端嬷嬷。”他转身便直奔出去，要找端嬷嬷。 “翠儿，让端嬷嬷躲起来。”陈曦立刻吩咐。 翠儿不敢耽搁，小跑抄近道去了。 果然，王益安找不到端嬷嬷又回来了，“曦丫头，端嬷嬷不在，你娘让你管中馈，你肯定知道备用钥匙在哪里，赶紧拿出来。” 陈曦摇摇头，但脖子里的钥匙红绳偷偷露出了一截，“大伯，真的没有。” “你不懂事，竟学会了说谎。”王益安发现了绳子，冲过来，一扯，陈曦差点摔倒。 她用手去护那钥匙，然而王益安力气太大，陈曦不但护不住钥匙，整个人也摔倒在地。 “王益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公主面前动武伤人！”李乐安大怒。 “公主赎罪，曦丫头太不懂事了竟然敢妨碍公务，不过公主莫要责罚她，微臣已经责罚她了。”说罢他转头对陈曦道，“就罚曦丫头面壁思过两个时辰吧。” 陈曦这时眼泪啪啦啪啦的落，默默流泪，敢怒不敢言。 “你等着！”李乐安气得发抖，心疼极了陈曦。 得了钥匙，王益安扬长而去，只是不多会又回来了，将钥匙摔在地上大发脾气，“你们将金子藏哪儿了？” 原来陈曦脖子上的钥匙是空库的钥匙，里面除了一些瓷器，并无银子金子。 “说了没有银子。”陈曦哭着道。 “不可能！”王益安不信，陈家会没有银子？他不信，肯定是不想报恩了，所以将银子藏起来。 李乐安看不下去了，她扶着陈曦怒道：“你这人好生无礼，都说没有金子，你还要怎么样？信不信本公主治你罪！” 王益安才不管李乐安呢，他是丞相陈伽年的义兄，皇子来了都要给三分面子，一个无根无基的公主而已，能将他怎样？ “不给我，我自己找，我就不信，你们能将金子藏到府外去。”王益安准备在正院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八章 打架 陈曦哭得很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眼睁睁的看王益安在正院翻来翻去，满院奴才目露凶光，只等陈曦一声令下就将人赶出去。 偏偏陈曦一句话没说，能顺畅的说话后，她只是淡淡的吩咐，“那日有人给父亲鸡蛋和青菜，我记得还没给银子，杜嬷嬷你亲自去请，就说我要当面谢谢她们。” 杜嬷嬷当即便明白陈曦要做什么，立刻便下去办了。 王益安翻了一个时辰，什么也没翻出来，在院子里大发脾气，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要输给那个小白脸吗？如果输给小白脸，日后还如何在京城混？ 一群被杜嬷嬷请进相府的阿婆见陈曦跌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姑娘，姑娘您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怎哭得这般伤心？”杜嬷嬷装作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样子。 李乐安冷冷的配合，“还不是王益安，非要陈曦给她拿一千两黄金去青楼赎人，陈曦说没有，她就打陈曦，嬷嬷你看，陈曦骨头都快断了，站不起来。” “我可怜的姑娘啊，这是造了什么孽！”杜嬷嬷抱着陈曦就大哭起来。 王益安找遍了正院也没找到金子，又来逼迫陈曦，“曦丫头，你快说金子藏在哪里。” 阿婆们陆陆续续听，大概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见陈曦哭得实在凄惨，鼻涕眼泪一起挂在脸上，好不可怜。 顿时，阿婆们一个个朝王益安吐唾沫，“我呸，畜生，竟然敢欺负我们陈姑娘，天怎么不劈死你？” “竟然为了给妓女赎身如此逼迫陈姑娘，真是好胆，走，见官去。” “走走走，见官见官。” “姐姐们，没用的，王家大爷是相爷恩人的儿子。”杜嬷嬷也哭着道。 “恩人的儿子又怎样，恩人的儿子就可以随意欺负陈姑娘？见官见官。”阿婆们可没那么好说话。 杜嬷嬷又道：“公主还在此呢，他都不将公主放在眼里。” “公主？”阿婆们不认识公主，顺着杜嬷嬷的目光看到李乐安忙行礼，“草民参见公主。” “免礼。”李乐安此刻六神无主，王益安是陈伽年恩人的儿子，闹到官府去，为难的是陈伽年，这一点她还是懂的。 “多谢诸位阿婆关心，只是府上实在拿不出银子，昨日爹娘才捐出半数家产用以赈灾，实在是拿不出千两金子。”陈曦弱弱的道。 阿婆们一听北相大人又捐出自己的银子去赈灾，顿时对王益安更不耻了，“我呸，给畜生银子，陈姑娘不要给，王老太爷的恩情早还清了。” 阿婆们正义感爆棚起来可不管对面是什么身份，有句话叫官逼民反，既然敢反，自然也敢说。 尤其是站在正义的制高点。 “可，毕竟……”陈曦弱不禁风的道。 “陈姑娘，你就是太善良了，昨日府上的管事明明给了银子，你还要给，老婆子此次是来告诉你，不用给银子，俺们乐意给北相大人东西，北相大人是个好官，俺们都希望他一直当丞相呢。” 陈曦感动不已，艰难的冲阿婆们揖礼。 “你身子不利索，受了伤就不要动，赶紧找太医。”阿婆也是懂的，陈曦这样的贵女生病找的是太医，不是普通大夫。 “奴婢这便去请刘太医。”翠儿亦是满脸泪痕，王益安实在太过分了，当着姑娘的面将正院翻得稀耙烂。 王益安此时还一心想要一千两，但正院又没找到，而陈曦身边围了几个奴仆，他冲不过去，“曦丫头，我最后问你一遍，金子放在哪里。” “大伯父，真的没有金子了。”陈曦虚弱的道，眼睛似乎有些睁不开，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你还是人吗？”阿婆们气极，陈曦都要晕倒了，还只想着金子金子！ 王益安气极，但他也没办法，“你爹来了我找你爹要。”他丢下一句话转身直奔西院。 此刻小周氏正在询问下人，“公子找到了吗？” “还没有。”下人规规矩矩回答。 “废物！” 话音刚落下，王益安便出现了，话不多说，他直截了当道：“给我拿一千两黄金。” 小周氏吓一跳，笑道：“爷发哪门子疯？咱们哪里有一千两金子。” “这些年从正院那里得不少银子，快给我拿出来，我要急用。”王益安想起杜若大把大把拿过来的银子，寻思着兑成金子，一千两肯定有。 小周氏以为他开玩笑，再次失笑道：“爷，杜氏拿过来的那些银子不都花没了？” “啪。”王益安此刻一肚子气，他不是开玩笑，也不说说说而已，他要一千两黄金盖过那小白脸，“老子让你取一千两金子！” 小周氏这回明白他说真的了，加之被打，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妾身去哪里拿一千两金子？妾身又不是杜氏那粗鄙商户女，爷说话得讲良心，这些年杜氏拿来的银子，哪一次不是爷花得最多？” 一想到王益安天天流连烟花巷柳，她便委屈得不行。 “啪！”又是一巴掌，“老子让你多嘴，还不去拿银子！”王益安才不听那么多，他觉得有就是有，至于他花在烟花柳巷的银子，怎么会记得？ 小周氏连被打两个巴掌，一边脸肿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站起来，“爷要一千两做什么？” 王益安话还没说出口，端嬷嬷来了，她一进门便屈膝道：“大夫人，大爷要一千两黄金是去给春风楼的灵儿姑娘赎身。” 小周氏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益安，“一千两黄金只为给个贱人赎身？当年娶我的彩礼都没千两黄金！” “你怎么能跟灵儿比？”他说的是美貌，但小周氏却理解为所有，她失心疯般惨笑，“哈哈哈，我不如她？我竟不如一个青楼女子，你给我滚，给我滚！和离，和离！”她癫狂大叫。 王益安好不容易见到端嬷嬷，哪里还理小周氏，甩开她，冲端嬷嬷道：“给我取金子，” 小周氏觉得自己要疯了，夫君为一个青楼女子如此丧心病狂，日子还要怎么过？被甩开后，她立刻爬起来，抓住王益安便开始咬抓挠。 端嬷嬷不为所动，再次屈膝礼貌告退，“姑娘说没有金子，奴婢还有事，先行告退。” “端嬷……”王益安不肯放端嬷嬷走，然而小周氏此刻理智全失，攀咬他，后面的话都说不出口。 “贱人！你竟敢咬我，看老子不打死你。” 这是端嬷嬷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九章 人善被人欺 王老夫人得了消息忙赶过来，当她到时，儿子和儿媳已鼻青脸肿，打得不可开交，下人们劝都劝不住。 小周氏也狠，竟将王益安抓的差点破相，王老夫人见儿子满身伤痕，立刻大怒，“你要作死？来人啊，送夫人去佛堂，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哈哈哈哈。”小周氏吹散手里从王益安头上扯下的头发，疯了般冲王老夫人呲牙，身为儿媳她太知道了，永远都是她儿子对，别人都是错的，所以辩解都懒。 小周氏被带走，王老夫人心疼的给王益安擦拭脸上血迹，“娘……”王益安一把年纪了还表出委屈模样。 偏偏王老夫人不觉得恶心，心疼极了，“你表妹脾气也太大了，再如此，为娘给你换个贤惠的。” 王益安感动不已，他早就不想要那黄脸婆了。 “娘，儿子看上个姑娘，只不过想拿几两银子去给她赎身，周氏便如此不能容人的打儿子。”他轻描淡写，将千两黄金当几两银子。 王老夫人听了打架理由，更是心疼，“娘的儿，委屈了。” 母女两正一个哭诉一个心疼，便有人来禀报，“爷，春风楼来人问，问爷还要不要灵儿姑娘，不要谭公子便领走了。” “要！他敢带走！”王益安立刻精神百倍，身上的伤仿佛是画上去的般，“娘，给儿子取一千两黄金。” 王老夫人的反应与小周氏一般，吓一跳，“一千两？做什么？”她不敢相信是为了给一个青楼女子赎身！ “娘。”王益安撒娇，“给儿子一千两金子，只要一千两。” 王老夫人放开王益安，“娘去哪里找一千两金子？你应该去正院要。” “儿子刚从正院回来，正院没有。”王益安愤愤道，“刚卖铺子就说没银子，肯定是骗人的，娘，年哥儿一家太不懂事了，您也不管管。” “竟然不给你？”王老夫人盛怒，竟然敢拒绝她儿子！ “恩。说没有。” “好，好得很，老身就知道，正院一窝子白眼狼！”她跺拐杖跺得咄咄响，“来人，扶我去正院。” 王老夫人还没到正院，陈曦让人将阿婆们送走后，站起来吩咐翠儿道：“出府。” “去哪儿？”翠儿担心的问。 “户部。”陈曦坚定的道。 翠儿速度很快，马车原本就时刻准备，无需太久，陈曦与李乐安便出门了。 两人直奔户部，走前陈曦吩咐翠儿，“你留在府里，如果西北两院来人，就告诉她们去户部提银子，我一个人拿不了，太多。” 翠儿完全不懂陈曦要做什么，被欺负了还给银子？姑娘怎么又不懂事了，换做她直接打出去！打到死为止！ 不情不愿，满腔怒火的翠儿等在正院，不多会王老夫人带着人浩浩荡荡来了，“曦丫头，曦丫头呢？你好几日不去西院请安了，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夫人，姑娘不在。”翠儿冷冷的道，行礼的动作也很敷衍。 王老夫人一肚子火没出发，听陈曦不再立刻大声问：“她去哪里了？女儿家家到处抛头露面，和她那个商户娘一样。” “老夫人，姑娘去户部了，让你和大爷去提银子，如果去晚了就没有了。” 王益安一听银子，立刻便心急起来，“娘，快走。” 王老夫人也觉得自己需要亲自去一趟，绝对不能再让陈曦将银子藏起来。 六部是在一起办公的，陈曦到时震惊了郑树春和杨古廉，恩师的女儿来做什么？ 火急火燎跑出来，却见陈曦满脸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乐安公主也满脸怒意。 “公主，曦丫头怎么哭得……”杨古廉想说凄惨，但没忍心说出来。 李乐安可不像陈曦，有委屈就一定要说出来，当即噼里啪啦将王益安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本只有杨古廉和郑树春出来，但因为是陈曦和李乐安一起，其他四位尚书也都出来拜见公主。 听了李乐安的话，六人心中不约而同的道：‘北相看似风光，其实也挺惨。’ 因陈曦刚出来，王老夫人与王益安没隔多久也出门了，故此李乐安刚说完，王老夫人母子也到了六部，只落后一步。 “曦丫头，银子呢？”王老夫人用了罂粟后，气性大变，也没以前沉得住气，看不到银子，她一刻也不安心。 陈曦有些为难，又羞愧的看向户部尚书皱宥棋，皱宥棋上次被陈伽年一阵抢白，此刻还记恨在心，不过他好歹也是读书人，堪堪算个君子，岂能和孩童一般见识。 见陈曦可怜兮兮的看他，不由得心一软，他也有这般大的孙女，“陈姑娘有何事？” 陈曦将羞愧表达得淋漓尽致，任凭谁看了都觉得这姑娘下一刻可能要因羞愧得去跳河。 陈曦吸了吸鼻子，不肯说。 “曦丫头，祖母问你话呢？”王老夫人道。 几位尚书对视一眼，这老妇也太无礼了，虽然他们年纪比她小些，但他们毕竟是朝廷命官，见面不该礼遇一些？为何没有任何表示？ 然而王老夫人却不以为然，她可是陈伽年的养母，这群小官算老几？ “陈姑娘？”皱宥棋又问。 陈曦噗通一跪，几位尚书忙避开，开玩笑，受了礼是要帮忙的，陈曦可不是一般人的女儿。 “皱大人。”陈曦哭着道，“王大伯父要给春风楼的女子赎身，找我要一千两黄金，北相府才刚捐出半数家产，许多铺子又赔光了，哪里有一千两黄金，但王大伯父爱那女子爱得厉害，为那女子不惜打我……哇……”陈曦说不下去了，哭得肝肠寸断。 几位尚书脸色变得微妙起来，看王益安的神色多是看不起，当然，王益安脸皮厚，他无所谓，他只想在女人面前盖过那小白脸。 哭了好一会儿，陈曦才勉强能说话，“曦儿恳请皱大人将上次捐出去的银子退回来，让王大伯父去给那女子赎身。” “笑话！”皱宥棋当即便不满起来，他亲自扶起陈曦，“陈姑娘，心善也要有个度，对于王益安这般的无耻之徒，莫要太纵容。” 陈曦依旧哭着，眼泪仿佛流不完，“可王大伯父是我爹恩人的儿子，他要银子，我爹不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一千两黄金只为给一个青楼女子赎身，本官看他是疯魔了，陈姑娘不要哭，也不要怕，本官与诸位同僚都为你作证，不是陈大人不肯给，是这厮要求太无礼！”杨古廉当即愤愤不平道。 几人还注意到陈曦的腿脚似乎不方便，忙关心的问：“腿怎么了？” “还不是王益安为了抢钥匙，将陈曦抛开的，跟扔石头似得将陈曦扔在地上。” “岂有此理。”越来越多的六部官员聚集过来，就算最开始没有听李乐安说来龙去脉，通过别人的嘴也了解了七七八八。 “陈大人什么都好，就算太心善，陈姑娘也是，哎，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来人，将这对无耻之徒打出去！”皱宥棋当即吩咐道，竟然想要回捐赠的银子，那可是两千万两，没了那两千万两皇上不得扒了他的皮？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章 你故意的是不是 户部尚书可是极大的实权人物，虽然在王老夫人眼里不过是几个小官，但人家一声令下，立刻许多守卫蜂拥而至，推推囔囔的将母子两推开了。 “曦丫头，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让祖母来此受辱？”王老夫人气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陈曦。 陈曦装作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躲在几位尚书大人身后，哭得凄惨无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怕极了，什么样的祖母才会让孩子怕得发抖？ 细思极恐。 “她一个孩子懂什么？倒是你这老妇，怎么如此恶毒？陈姑娘才八岁，你怎忍心虐待她？” 陈曦什么都没说，只顾哭，哭声不大，但却有种悲痛欲绝，有痛不敢说的为难。 李乐安在旁边愤愤不平的数落王老夫人和王益安的恶行，“就是，一冲上来就找陈曦要银子，陈曦说没有，就打陈曦，真是无法无天，我要是陈大人早将他们赶出门了。” “不能赶，王老太爷对我爹有恩，我们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陈曦忙不争气的道。 李乐安差点气得不管陈曦，世上怎么有这种傻子。 王老夫人与王益安听了得意的道：“我们家对陈伽年有恩，他敢赶我们出去，除非他官位不要了！” “一家子忘恩负义白眼狼。”王老夫人没有跟上节奏，脑子似乎迟钝了许多，“你们竟敢不让我进去提银子，我让年哥儿砍你们脑袋。” “王祖母您别说了，御史会弹劾我爹的。”陈曦冲过去跪在她面前砰砰磕头。 六部官员也追过去，陈姑娘太惨了，堂堂丞相独女却被如此欺负！ 杨古廉去扶陈曦，陈曦不肯起来，她哭，哭求，“王祖母，曦儿错了，曦儿这就给王大伯父筹金子，一定帮他把金子凑齐让他去给春风楼的姑娘赎身。” “我呸，陈曦你起来，你有点出息，这个王益安明明去青楼鬼混，刚才还骗本公主说是公务在身，待我回宫就找父皇治他罪。”李乐安强行将陈曦拉起来，“你哭什么哭，丢人，你硬气点，王老太爷对你爹有恩，又不是他们，再说了，对你又没恩德。” “王祖母说没有王家就没有父亲，没有父亲就没有我，也没有接下来的子孙后代，所以我们要生生世世为王家尽心尽力。” “我呸。”户部官员们已经感同身受，一想到陈家世世代代要受到老妇折磨，立刻便同情心大起，“陈姑娘别理她，什么样的恩情需要人家子孙后代世代来报？” “以前我爹没饭吃的时候，王老太爷留我爹在我家当长工，给他一口饭吃，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是大恩。”陈曦语气细声的道。 “我呸，长工？呵呵。”户部官员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们大多对陈伽年意见很大，但那只是政见不同，在道德上其实是一致的。 “恐怕还将你爹当长工对待呢，如此对待朝廷官员，牢底坐穿都不为过，陈大人就是太心善，你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都还不管。” “对，陈大人有点过了。” 几十个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将王老夫人和王益安淹没了，人人看他两都带着嫌恶。 “公主，方才你所言是否属实？”突然有官员问李乐安，“王益安当真说自己公务在身？” “对，见我还不行礼，说公务在身不能行礼。”李乐安气愤道。 “荒谬。”那官员一脸愤慨，“下官这便去写奏本弹劾王益安。” “一定要弹劾，一千两金子只为给一个青楼女子赎身，还谎称公务在身，简直罪不可赦，无法无天。” 王老夫人没想到来户部会是这样的结果，偏偏此时又有人来问，“王大人，春风楼问灵儿姑娘还要不要？不要谭公子带走了。” “王大人，出不起银子便不要让我们家公子等，我们家公子可不是你，他忙得很。”谭枫的仆从也赶来了，言语和神情都极尽嘲讽。 王益安哪里受得了刺激，他一想到自己输给一个小白脸，喜欢的灵儿姑娘日日守着，还被人抢了，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他突然大喊一声，“陈曦，你给不给金子！” 陈曦猛吓一跳，全身颤抖起来，任凭谁看了都心疼不已，还只是个孩子啊。 “混账，混账，荒谬，荒谬。”六部官员已经不知用什么来表达心中的愤怒，生平第一次见如此不要脸的人。 “来人，如此不知廉耻之徒，妨碍公务，大闹衙门，藐视皇威，关起来。”刑部尚书许扇沐看不下去了，他是个简单的人，是有名的断案高手，陈伽年说他是小包公，后来也提他做了丞相。 刑部官员一听，也不找衙役，个个挽袖亲自将王益安扭住，他们都是见过的，依葫芦画瓢，三两下将王益安按住。 人太多，王老夫人又见儿子被押住，还要关起来，立刻便开始撒泼打滚，“陈伽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怎么还不来救你哥哥，你们等着，年哥儿来了将你们统统砍头。” “哼，陈大人砍我们的头？六部可不归他一个人管，你这老妇，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跟她费什么话？一个藐视皇威，以下犯上就关起来。”许扇沐话不多，但句句含有杀伤力。 刑部一众官员自然也是不参与党争的，管他是皇后党，还是贵妃党，亦或是别人说的奸党，一律不管，他们只看谁该抓。 很显然，王益安和王老夫人这种无赖，在他们看来严重影响陈伽年为大齐效力，试问有这样的所谓养母义兄在，御史岂不要日日弹劾陈伽年？ 说到御史，恰好御史也闻询赶来，当初王老夫人便利用过御史，见御史台的人过来，她立刻跑去哭诉。 “秦大人，你一定要为老妇人我做主啊，陈曦……”他拽住御史大夫秦涛，一手又指着陈曦，“那死丫头要谋害我，还伙同这些贪官要抓我儿子，肯定是陈曦给他们银子了，秦大人一定要为老妇人我做主啊，他爹走得早，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被人欺负惨了。” 当初被利用时，秦涛还不是御史台主官，还只是普通御史，现如今他是御史台主官御使大夫，几年过去了，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被王老夫人利用。 他也是明事理的人，虽然脾气倔点，看事容易主官判断，但，再蠢的人他也明白一点，王老夫人就是个祸害精。 当即艰难的从王老夫人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袖，微微朝陈曦揖礼，“陈姑娘，还请回去吧，这里是六部，如此闹下去，妨碍公务，不妥。” 王老夫人一听，立刻得意了，看，御史永远都是帮她的，陈伽年敢忘恩负义，她就让他丢官！ “是。”陈曦委屈的道。 要说官员们，不管是主官还是副手当下最怕谁？那自然是御史，御史能给你找各种你从未听过的罪名，比如家里用度太过奢华，会被弹劾，儿子在学堂跟人打架了，也会被弹劾……总之，奇奇怪怪，让你防不胜防。 秦涛一来，谁也不说话了，生怕因自己愤慨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一句说错，御史能给你头上按十大罪责，想想都好可怕，惹不得，惹不得。 就在王老夫人得意之时，秦涛对跟着来的属下道：“都别磨蹭了，还不快去写奏本弹劾这对母女？赈灾的银子竟然要拿去青楼给青楼女子赎身，简直混账！”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一章 你别那么善良 王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拉住秦涛，“秦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应该弹劾陈伽年忘恩负义，弹劾陈曦不懂尊重祖母。” 秦涛看白痴般看着他，努力维持的风度一再瓦解，他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老夫人，本官不知陈大人何处忘恩负义。” “他不给……” 话还没说完，秦涛又道：“老夫人，戏耍朝廷命官，罪加一等，陈大人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本官时常看到陈大人忙到忘记吃早膳，批阅公文到深夜，他忙完回府的时候，你恐怕早已入睡。” “他……”她想辩解。 “陈大人如今还为赈灾的事忙碌，千千万万百姓因为陈大人那两千万两得以家园重建，得以活下去，老夫人觉得你儿子要给一个青楼女子赎身比千千万万百姓更重要？” 王老夫人想说关她什么事？自然是不关的，她只想自己，自私自利。 “老夫人，你儿子的品级不足以给你一品诰命，看在陈大人的面上皇上才下旨恩赐，你不知感恩，反而诬蔑陈大人，欺凌陈姑娘，听说口口声声说陈夫人是贱人，欺凌贵女，辱骂诰命夫人，诬蔑当朝丞相，哪一条，都罪不可恕。” 秦涛忍很久了，奈何王家占着一个养育之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他不好下手，今日终于来机会了，竟然要将朝廷赈灾银去青楼挥霍，孔圣人出来他都不会让步！ 王老夫人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发生不好的事？她不敢相信，秦大人不是帮过自己吗？为何现在不帮了？对了，陈曦将银子藏起来，肯定是贿赂给他们了。 “你，你是不是收了他们的银子？” 秦涛摇摇头，这老妇越发不可理喻了，那眼神犹如疯子般，莫不是疯了吧。 “来人，关起来。”许扇沐脾气冷，可不会多费唇舌，一声令下，王老夫人与王益安都被拖了下去，并不是关在牢房，毕竟还未定案，又与陈伽年有关系，只关在屋子里。 母子两被拉下去后，陈曦一个个给在场的官员揖礼道歉又道谢，“打扰各位大人办公，是小女子不对，多谢大人帮衬，小女子感激不尽，来日定重报。” “陈姑娘，你以后别那般善良，要狠一点，你就是太心善了才会被如此欺负，王家对你爹有恩，对你和你娘可没有，也不用报答什么的，我们只是说句公道话，说起要报答，当下不知有多少百姓要报答你爹呢，你爹也没说什么。” “各位大人真好心。”陈曦有些哽咽，这次是真的有种想哭的冲动，原来被那么多人帮是会有幸福感的。 “回去罢，那老妇人我先替你关着，听公主说王益安将你的院子翻得稀巴烂，赶紧回去收拾收拾。” “是，多谢各位大人。”陈曦再次揖礼道谢，这才与李乐安相互搀扶着出了六部。 陈曦走后，六部官员以及御史台的官员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上次我听我大伯娘说王老夫人一家在北相府俨然是主人，而陈大人一家倒像是寄居的。” “可不是，我二嫂说王老夫人一个月用的珍珠粉都要五千两，真是好意思，伸手就找陈大人要银子，也就陈夫人有本事，不然娜儿养得起那两家。” “王家一家子在北相府也就算了，王老夫人还带了娘家人，听说那个周家也很无耻，每个月花钱几万两几万两的。” “难怪杜家那般富有却还要卖掉最挣钱的铺子，原来是没银子了，哎，也是可怜，还要被扯后腿。” 秦涛听了部下的议论，他眼珠一动，开始沾墨书写。 陈曦回答北相府，翠儿已经带人将正院收拾干净，那藏起来的三百万两也已入库，“姑娘，如何？” “哼，那两个无赖已经被关起来了，本公主这便回宫让父王治罪于王益安，见到本公主竟然敢不行礼，还将去青楼当做是公务！” 李乐安将陈曦送到北相府，没有打算停留，她要赶紧乘热打铁帮陈曦赶走王周两家的人。 “公主去吧，多谢公主。”陈曦没有推迟，她演那么久的哭戏，不是只为博得同情，还要有实质作用才行。 李乐安豪迈保证，一定帮忙，这才离开。 当陈伽年与杜若得知消息急忙忙赶回来时，陈曦已经在做题，仿佛什么事没发生般。 “曦儿？”陈伽年不确定的叫了声。 “爹，您回来了？不忙？”陈曦扬起灿烂的笑容，今儿她心情确实好。 陈伽年见女儿不像有事，稍稍放心，虽然心知女儿与别人不同，但在她眼里，陈曦依旧只是个孩子。 杜若比陈伽年晚来一步，她焦急的冲进来，“曦……”她愣住了，听说女儿哭得很惨，怎么还笑得出来？ “娘，您无事？”陈曦笑着问，半点看不出方才正在哭，神奇得眼睛都不肿。 杜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年，外面那些传言？” “是真的，弹劾的奏本我都看见了。”陈伽年叹口气，同时又心疼不已，她女儿才八岁，却要为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谋划。 杜若伸手一戳陈曦的额头，“说，王益安是不是打你了？” 陈曦站起来，活蹦乱跳的，“曦儿没事，不过爹娘要保密，就说曦儿病得厉害，腿可能要废了。” “腿废了日后谁娶你？”杜若没好气的道。 “就依她。”陈伽年一想到养大的女儿有朝一日要出嫁，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子，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正好借此来试探一下真心。 杜若斜他一眼，“你也胡闹？” “咱们的女儿还愁无人娶？”陈伽年自信的道，杜若不语，其实她快愁死了，好些姑娘七岁以后就有人问了，她女儿至今无人问津。 隔日，早朝时间，陈伽年破天荒没有去上朝，陈铎只递了折子进去，杜若也没有去铺子，而是改在家办公。 两人纵是没出门，也忙得没时间吃口饭，陈曦只得跑前跑后给两人送茶点，这样亲自尽孝的时间不多，她很珍惜。 外间的纷纷扰扰仿佛与他们一家无关。 朝堂上，崇新帝将十几本奏折扔在地上，“谁来告诉朕怎么回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二章 圣旨 秦涛毫不犹豫站出来，抱着玉笏禀道：“回皇上，臣协同御史台众位同僚，弹劾住在北相府的王老夫人，以及王益安王大人，弹劾王老夫人虐待幼童欺凌贵女，辱骂一品诰命夫人，诬蔑当朝丞相，恳请皇上收回王老夫人周氏诰命恩赐，并处以三年牢狱之刑。”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弹劾王益安藐视皇威，不敬公主，虐待幼童欺凌贵女，不理公务玩忽职守，企图用赈灾银去烟花之地挥霍，索取无度，不知法礼。” “臣，携同御史台诸位同僚，请奏陛下惩治王益安，罢官贬黜，流放云贵。” 柴英等人也得了昨日的消息，街上传得神乎其神，什么陈姑娘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伤，都是王家人打的，根本不将他们的北相大人当人看，一直当长工对待，还骂陈夫人是贱人。 诸如此类，还有更多版本，将陈曦说得可怜无比，偏偏心善，有恩必报，有情有义…… 呵，鬼才信！不过可见陈曦的心机，此女不容小觑！ 但，就算心知是假的，又如何？他们依旧什么都不能说，昨日那么多官员亲眼看见陈曦被逼迫，又看到王老夫人母子嚣张跋扈公然要影银，还说陈伽年是白眼狼，白眼狼能让你住相府？ 以及昨日还有许多百姓在北相府看到王益安将正院翻得稀巴烂，还对陈曦凶，陈曦的腿至今还没好…… 柴英等人心中想，陈伽年会收买人心，他女儿会博取同情，他夫人会挣银子，啧啧啧，这一家子真是人精。 故此，平日里陈伽年那些政敌都选择袖手旁观，不帮忙也不落井下石，这一次关于陈伽年的事，论得那是一个实事求是。 御史们你一言我一语，用尽平生所学，舌绕莲花，说得崇新帝头晕目眩，不过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处置王老夫人和王益安。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他习惯性问一句底下的臣子。 几位尚书率先站出来，“臣以为秦大人所言有理。” “臣附议。”这回诸位臣子齐心齐力，仿佛没有任何争斗，亲如一家。 崇新帝欣慰，大手一挥，从袖子里扔出一本奏折，“这是陈爱卿的奏本，诸位爱卿传阅。” 先看的是齐王，他站在最前，奏折字很多，洋洋洒洒几千字，从他年幼时开始说起，“臣自幼失怙，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大约一个时辰，所有大臣都看完了，对陈伽年的自诉感叹不已，这位异军突起的丞相果然是个传奇，那样的困境也能顺利成才，成长为肱骨丞相。 自诉里大概讲诉了自己幼年失去双亲是如何的艰难谋生，城外的老乞丐临死前将他剩下的半块馒头给他，又讲诉了在王家当长工的日子，每日一餐饭都觉得好满足。 自诉的最后，对他有恩的他都时刻记得，他将大齐当做母亲，许多时候他是吃百家饭的，还说忠孝不能两全，王老夫人和王益安的事他要避嫌，故此今日不来朝会。 身为御史，常日与文字打交道，秦涛找不出任何破绽，写得完美无缺。 “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崇新帝问。 “臣等无异议。”满朝文武齐声道，原本有些人不愿意表态，但陈伽年的自诉逼得他不得不表态。 陈伽年此人，你可以拿他的出身不高攻击他，可以拿他颁布的政令弊端给他使绊子，但，绝对不能拿道德压他，试问谁能忍受王周两家？不能的话，就闭嘴。 一个有能力，有孝心，有善心，还忠心耿耿的丞相，他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儿子和某些政令有弊端。 但，身为朝廷命官，谁敢保证自己的政令没有任何弊端？ 这一仗，陈曦打得很漂亮。 当圣旨下来的时候，王周两家所有人齐齐跪在正院门口求陈伽年去救人，王家之所以能住在北相府不过是老夫人尚在人世。 如果王老夫人不在了，王益安又被流放，他们还有什么资格住在北相府？难道需要陈伽年为他们子子孙孙负责到底？世世代代给他们当长工？ 陈伽年没有出来，与杜若还有陈曦在茶园里，杜若看报表，陈伽年化作花匠忙得满身泥土，陈曦则在亭子里做题，她发现她爹布置的作业越发变态了！ 刘坚捧着两道圣旨，没有来北相府，而是去关押王老夫人母之两的六部衙门，当门打开，王老夫人正在享受的吸食罂粟，关键时刻陈曦是不会断掉她的罂粟的。 “周氏，接旨。”王老夫人重重吸一口，然后将烟雾吐出来，眯着眼睛，“圣旨？老身就知道皇上会放我出去。” 她走过来跪在地上，刘坚摇摇头，如此疯婆子怎么活得那般久，“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周氏虐待幼童欺凌贵女，辱骂一品诰命夫人，诬蔑当朝丞相，收回王周氏诰命恩赐，念其夫对当朝丞相略有薄恩，大罪从轻，逐处以三年牢狱之刑，立刻押至城北妙莲圣法庵堂，钦此。” 王老夫人听完，她觉得圣旨里的人肯定不是自己，她不确定的道：“公公是不是拿错了？” “杂家没有拿错，老夫人，上路吧。”刘坚吩咐早已侯在身后的衙役，衙役上前不顾王老夫人的扭喊三两下困住了，一抬，送进马车里，直奔城外。 毕竟是住在北相府的，为了陈伽年的颜面，没有让别人看到。 送走王老夫人，刘坚吩咐人将王益安带过来，王益安没有用罂粟，一夜未眠，心里想着那个可能被小白脸买走的灵儿，时不时气得捶打墙壁。 此时见到自己被放出来，以为是陈伽年动用关系放他，顿时欣喜，想着回去一定找到那小白脸，弄死他，竟然敢抢灵儿！ “王益安，接旨吧。”刘坚不紧不慢孤傲的道，他是总管太监，鼻孔看人的时候很多。 王益安一听是圣旨不敢不跪，“微臣接旨。” 刘坚冷哼一声，打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益安藐视皇威，不敬公主，虐待幼童欺凌贵女，不理公务玩忽职守，企图挪用赈灾款银，索取无度，不知法礼，着罢官贬黜，流放云南，钦此。” 王益安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流放，作为白板被流放。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三章 不说出去 没有王老夫人在，王周两家跪了一天，也没见到陈伽年，看门的房门将门关得死死的，不但没去找陈伽年禀报，还用桌子抵住门，哥几个玩起了掷色子。 此刻，杜若将一个方案递给陈伽年，“阿年，我寻思着，咱们别做喷雾器和农药了，让利给朝廷。” 陈伽年一愣，失笑道：“若儿不财迷了？” 杜若拍了一下他胸口，“说正事。” “你说。”陈伽年没有接方案，他正在松土，手里全是泥。 “我寻思着咱们让利给朝廷，然后用那两千万做米粮生意，一到天灾人祸最先涨价的便是米粮，我想替你收一批人心，其实我也有些担心，最近你的民望高涨，我怕皇上会猜忌，所以喷雾器和农药咱们不做也罢，也给皇上个收买人心的机会，如何？” 陈伽年直起身，认真看杜若，想伸手给她理顺脸颊的乱发，但手里全是泥，他放弃了，“若儿真是为夫的贤内助，别人想不到的，你全能想到，好，都依你，左右为夫也不想做皇帝，给皇上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也好，只是如此一来咱们会亏很多。” “这做买卖要从长远计，如今朝廷已经下明令遏制哄抬物价，但许多地方仍旧将米粮卖得比平日高几倍，我想从这些地方入手，今次此事我想明白了，得民心，才能站得稳，咱们在关键时刻拿出比平日市价还要低的米粮卖出去，肯定能迎来百姓的支持。” “恩，有道理，还有一点，如果实在买不起，可以分期付款，虽然这样做我们可能会血本无归，但如你说，本相的民望又要高涨了。” 陈曦在边上撇撇嘴，一对狐狸，不过她很骄傲，尤其是对杜若，大约是这份睿智和眼界，父亲此生只有一人吧。 夫妻二人商定后，陈伽年写好奏章，准备入宫，他没有走后门，堂堂正正从大门处，刚出正院便被王周两家的人围住了。 “年哥儿，年哥儿，你是不是去救娘和大哥？” 陈伽年瞥一眼王周两家的人叹了口气，“要本相如何做？” “求情，求皇上开恩。”周氏道。 “如何求？你教我。”陈伽年道。 王周两家沉默，他们完全没想过要如何求情，只想让陈伽年去，不去就是忘恩负义。 “年哥儿，没有姑母就没有你，你怎那般冷血？那般忘恩负义！”小周氏道，她虽然怨恨王益安和王老夫人，但没有这两人，她会更凄惨。 陈伽年站定，“情，我自然会求，皇上答不答应，我可做不了主。” “只要你求情，皇上一定会放了母亲和大爷。”众人眼睛浮现出期盼的神情。 不等陈伽年说话，刘坚便进来了，“杂家来传皇上口谕的，陈大人，您这是？” “本相有要事要入宫面圣，不知公公有何事？”陈伽年对刘坚的态度还是很和煦。 “与陈大人无关，陈大人若着急，可先走，杂家传了口谕便回。”刘坚打心底里尊敬陈伽年，原本他进来没那么急，听说王周两家在逼迫陈伽年，立刻便进来帮忙。 陈伽年点点头，不过他没有走，只道：“本相正好有事找公公，一道去正好。” “那敢情好，陈大人稍等片刻。”刘坚不敢耽搁，立刻对跪在地上的王周两家人道：“传皇上口谕，王周两家所有人不得逗留于北相府，钦此。” “为什么要赶我们走？”顿时所有人沸腾了，纷纷质问陈伽年，“是不是预谋的？你是不是早就想赶我们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刘坚抱着拂尘，看小丑般看着她们，“旨意是皇上下的，你们在说皇上忘恩负义？” 顿时，噤声了，刘坚冷哼一声，“诸位大臣同意，皇上亲自下旨，数罪从轻，还不知足？想要连坐？” 方才还质问得凶猛无比，此刻谁也不敢说话了，他们只敢对陈伽年颐指气使，欺压惯了。 “还不去收拾东西滚？”刘坚厉声呵斥，呵斥完转身对陈伽年点头哈腰的笑，完全是两个态度，“陈大人，请。” 陈伽年点点头，不再管王周两家的人阔步离去。 “娘，我们要离开北相府吗？”小周氏的女儿问，“我不想走……”除了王远，小周氏的两个女儿和她一个货色，都舍不得北相府的富贵。 唐家，郭燚手里执两份文书，嘴里吹着口哨，吊儿郎当的出现在唐淮征院子里，他到时院子里正在修葺屋顶，“发生了什么事？”那日他来屋子明明是完好无损的。 “公子被禁足于房内，门窗都锁了，公子就将屋顶捅破。”剑书一五一十的道。 “噗。”郭燚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笑够了他才想起正事，“他人呢？” “在耳房。”剑书指了指边上的耳房。 郭燚对唐淮征的院子很熟悉，无需下人带路便奔过去，恰好门也没关，琴书在边上沏茶，见到他忙放下茶壶行礼，“郭公子来啦。” “你家公子呢？”郭燚没看见唐淮征。 琴书指指圆门里间的床，郭燚意会，“竟然还没起，都下午了要。” 他说罢悄声往里走，帘子是挂起的，没有垂下来，可以看到唐淮征趴在床上看书。 “起床啦！”郭燚想逗逗唐淮征，一巴掌拍他屁股。 “嘶。”唐淮征疼得闭上眼睛，“你找死！”他缓过劲儿来咬牙道。 郭燚看他面色苍白，额头来冒了细汗，顿时有些惊慌，“你怎么了？” “公子被老太爷打了三十大板，现在下不来床。”琴书毫无眼力见的道，也不怕他家公子丢面子，不过可见唐淮征不是那严苛凶残的主子。 郭燚瞪眼，方才还担心得不得了，此刻便幸灾乐祸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哈哈哈哈，让你气色心，活该。” “你说什么？别玷污人家姑娘的名声，我那是为唐家着想。”唐淮征辩解道。 “是是是，为唐家着想先从救美人儿开始。”郭燚暧昧挑眉。 唐淮征懒得理他，淡淡的问：“来做什么？”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郭燚打算卖个关子。 唐淮征继续看书，“不说出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四章 我做了什么 郭燚：“！！！！”一点情趣都没有，一点幽默都不懂！书呆子，木头人……心里胡乱吐槽一通。 然后乖乖说正事，“陈大人不是让小王爷和鲁伯伯去赈灾吗？还顺便处理罚款的事，我找鲁伯伯要了两个名额，这可是立功的机会，你去不去？明天出发？” 唐淮征一听可以出门，当即也不痛了，翻身便下床，“走。” “去哪儿？”郭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是……” 唐淮征一阵风般开始翻箱倒柜找换的衣裳，郭燚追过去，恰好接触到琴书的目光，他瞪眼，这小厮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在嘲笑他没骨气？ 呵呵，他还不是为了他们家公子好！别人还不给他们家公子机会呢！ 切，郭燚拨开琴书，将文书摔在茶桌上，直奔唐老太爷的院子，来都来了，肯定是要去请安的。 唐淮征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合适的衣裳，他气馁的坐在凳子上，“是不是好久没做衣服了？” “公子，昨儿夫人才送来两套，就在您左手边，还不曾穿过。”琴书觉得公子最近估计不是疯了，竟学女人挑选衣服。 唐淮征撩起新衣，摇摇头，“难看。” “公子，小的觉得挺好看的。”琴书更好奇了，平日里公子可不挑，今儿怎么了？ 唐淮征不接话，而是问其他问题，“你说陈大人会去吗？” “不是说小王爷和鲁世子去？”琴书不懂，不过他敏锐的发现一件事，他捂住嘴巴，“公子，您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不过唐淮征才懒得理，继续挑拣衣裳，但找了一箱子，还是没找到满意的，招招手，“去买几件衣裳。” 琴书：“……” 郭燚请安回来时，唐淮征一连换了五六套衣服，还对自己的头发开始不满。 “你在干吗？”郭燚实在是太好奇，问不出个所以然绝对不会罢休。 好在唐淮征似乎也需要人交流，便抽空回道：“不是要随小王爷出京办事？第一次要表现得体，穿着自然要讲究些。” “是吗？我给你的名额是跟在陈大人身边，你不用穿得……”话还没说完，唐淮征突然抓着他问：“你看我的发髻是不是歪了？” “我看出来了，某些人是想在陈大人面前表现，所以跟个姑娘似得，还穿着得体。”郭燚嘲笑的道，“陈大人又不去，去的是小王爷和鲁伯伯，咱两跟着去长见识，从去到回，你可能都见不到陈大人。” 唐淮征停下手里的动作，“陈大人真不去？” “你是不是傻？我哪里知道他去不去？陈大人的事谁猜得准，倒是你，疯了？当自己是姑娘？还翻箱倒柜，丢人。”郭燚是终于抓住唐淮征的囧事，哪里肯放下，这件事他可能要说十年。 唐淮征方才还六神无主，此刻被一瓢凉水泼下来倒是想明白了，可能都见不到人，那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 “来人，磨墨，本公子要写诗。”唐淮征道。 郭燚：“……”疯了，肯定是疯了。 写了几首，唐淮征想了想觉得陈大人什么诗没见过？他是做实事的人，应该从实事入手，于是，“来人，给我收集此次灾情的情报，越详细越好。” 吩咐下来，情报送到他手里，他突然不知自己在干吗，“我在干吗？我做了什么？”一脸懵。 琴书眼珠乱转，要不要如实告诉公子？但想想，还是算了，他惹不起。 不过情报既已送来，名额也给了，自然要好好干，他就是这般，不做则已，既做了，必然要做到最好。 陈伽年不知有位少年为了讨好他，忙前忙后惹了许多笑话，此刻他已与崇新帝商议朝政一个时辰。 “只是朝廷没那么多银子，全免费实在有些吃力。”崇新帝一脸沉重。 陈伽年点点头，朝廷拿不出那多银子，确实不好办，想了想，道：“皇上，不如这样，每个村派送一两个喷雾器，让村民们选人专门打药驱虫？” “如此也好，剩下大部分银子可以用来量产农药，哎，希望今年大丰收，朕也了却一桩心病。”崇新帝感叹。 “会的，只要皇上好好治理。”陈伽年与别的朝臣不同，不会拍马屁说什么御泽四海恩谱天下，说的都是大实话。 崇新帝也习惯了，哪日陈伽年突然会拍马屁，他还会觉得惊恐。 “对了，徐家案牵扯太广，你要亲自去？”崇新帝倒不怕徐家，凭徐家还动不了皇朝根基。 陈伽年冷哼一声，颇为不屑，“徐家竟敢谋逆，臣自然要亲自去，齐公与臣一道去，皇上放心，徐家成不了气候。” “有你在，齐公也去，朕岂能不放心，朕只是担心有人借机诟病你。”崇新帝还是很相信陈伽年和齐国公的办事能力的，只是他担心陈伽年会受文人攻击，文人墨客的诗文可是能戳人脊梁骨的。 陈伽年摇头，“多谢皇上关心，臣会小心。” 陈曦得知陈伽年要出京时一愣，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前世差不多这个时候父亲也是去平反，不过这次平反的对象改成了世家。 历史的轨迹看似改变，其实该死人还是会死人，只不过对象不同罢了，陈曦很放心，照此趋势下去，死的不会是她爹娘。 至于死别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真要亲自去？”杜若不放心，但还是亲自给陈伽年挑选换洗的衣裳。 陈伽年打下手，夫妻二人相处时很是温馨，“不去不行，通州徐家门生遍布，我不敢假手于人。” “去之前先去杜府看看爹。”杜氏知道留不住，也只能放行了。 陈伽年点点头，“好，我不在，不如你和曦儿去杜府住吧。”北相府只有正院安全，其他地方眼线遍布。 杜若有些犹豫，“曦儿愿意吗？”以前陈曦都是不愿意的，觉得杜府就是个铜臭坑。 “你放心，女儿懂事着呢，有什么事可以试着放手让她自己做，不成长，永远不懂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五章 负得起责么 直到陈伽年离开，王周两家都没有离开北相府，不过杜若与陈曦都没有催促，免得落人口实，杜若与陈曦说要去杜府住，陈曦毫不犹豫便同意了。 虽说从相府去杜府不需要多久，但杜若还是收拾了好几天，除了能锁在库房的，值钱东西以及陈伽年书房里的书全部搬去了杜府。 陈伽年其实算是上门女婿，不过他是丞相，对外宣称上门女婿身份不大妥当，故此也无人说，陈伽年与杜若也不住杜府。 搬书房的时候陈曦吓了一跳，原来书房的书架是可以移动的，底下有轱辘轮子，“这倒新奇。”好奇的同时，她也很汗颜，生活在相府那么多年，竟然半点不知。 “你爹惯会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好在实用。”杜若嘴里眼里满满的都是对陈伽年的崇拜和爱意，看得陈曦羡慕不已。 来到杜府，老爷子早已命人做了一桌子好菜，杜海来接的时候可劲儿的说，“老太爷今儿得知夫人和姑娘过来，还亲自下厨了呢，说夫人小时候爱吃糯米酒，府上常年都备有。” “爹也真是，我日日来看他，他还跟几十年没见过我似得。”杜若摇头失笑。 杜海瞄了眼陈曦，“太爷寻思着您喜欢，姑娘怕是也随娘。” 陈曦明白，以前自己不懂事，惹得老人家伤心，以后不会了。 “合着爹有了曦儿就不要亲女儿啦？”杜若装作吃味模样。 其实今儿她也很开心，陈曦愿意长住杜府，是她意料之外的。 说着话，已经入府，下人们见着了都欢欢喜喜行礼，许多下人都知道陈曦不喜欢来杜府，今儿听说还要长住，他们不禁都很好奇。 陈曦任凭他们偷看，也不生气，神色放松，杜府才是可以真正放松的地方，说这里与铁桶一般也不为过，陈伽年是个孝顺的女婿，对岳父的事尽心尽力，总害怕因为自己牵连岳父，故此，杜府很安全，仆人都是可靠的。 “外祖父。”远远的见到杜老太爷陈曦便跑了过去，杜老太爷拄着拐杖脸上笑呵呵的，陈曦扶他走，他还不让，“下人们扶就行，你力气小，摔倒了伤着你。” “好，等曦儿长大了就扶外祖父。”陈曦也不矫情，老爷子说的是实话。 杜府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仆从，她亲自扶老太爷，“爹，阿年不是跟你说不要吹风？又不听话。” “今儿太阳挺大，阿年还说多嗮太阳呢。”杜老太爷还嘴，父女两你来我往，到了饭厅。 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受过伤，如今腿脚不便，太医说很难治好，只能慢慢调理，不过他心态好，倒也还算健康。 没有后来那些糟心事，原本差不多这个时候该大病一场的，却也没发生。 与老人家一次用膳有点不好，陈曦刚吃完碗里的肉，老太爷又给她装了满满一碗，刚吃完，老太爷又给她装…… 以前陈曦不常与老太爷一起用膳，在一起时也神情疏离，倒是不曾知晓他这般爱给人夹菜。 当吃到第三晚肉……注意，不是饭，是肉！杜若实在看不下去了，“爹，您都不给女儿夹菜。” “自己夹，你都长大了，还学小姑娘做派，不羞？” 杜若：“……”她不是这个意思阿喂，她宝贝闺女要吃伤食了。 好不容易吃完，陈曦借口要做题，终于避开极度渴望含饴弄孙的老爷子，这才松了口气。 陈曦刚做几道题，翠儿便来报，“姑娘，鲁国公府的帖子。” “哪个府？”陈曦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 “鲁国公府，请姑娘去赏花。”翠儿颇有些得意，以前这些人家可从未请姑娘，今次是破天荒第一次。 陈曦接过帖子，打开一看，果然明晃晃的标着鲁国公三个字，请陈曦的还是长房长孙女，鲁世子的长女名唤琼华，据说极善武艺，军中许多将士都不是她的对手。 相传此女膀大腰圆，貌丑无盐，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女男人。 “可惜是大姑娘，若是二姑娘便好了。”翠儿可惜的道。 陈曦轻笑，“有什么关系？二姑娘再好，也是继室所出，身份还要矮一截呢。” 说起来鲁国公府也有许多不为人道的故事，鲁琼华生母早逝，如今的继母是她亲姨母，而鲁国公府二姑娘鲁琼桑便是她继母所出的妹妹。 鲁琼华样貌才华都极为不堪，而鲁琼桑却集美貌与才于一身，不管是样貌还是才学都只差楼星月和钟梨一筹。 杜若得知国公府请陈曦去赏花，虽然不是二姑娘，但也极为高兴，极力打扮陈曦，选了好几套衣裳，晚上还洗了花瓣澡，将陈曦洗得香喷喷的。 不过隔日，陈曦还没出门，杜若便被管事叫走了，陈曦起来，捡了件亮紫云纹锦羽衣，头上也只简单错了几朵珠花，便出门了。 车上翠儿还不停的念叨，“姑娘，您穿得那样普通会不会被比下去？” “跟别人比做什么？”陈曦无奈的道。 “可……” “好了，我起太早，需要闭目养神。”陈曦此刻有些心思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刚这般想，马车便停下了，傅安还未禀报，外面传来小周氏的声音，“曦丫头？是曦丫头吗？” 陈曦原本想撩开帘子看一眼，但听到小周氏的声音，撩开帘子的手顿住了，她重新靠在车上闭目养神。 翠儿心领神会撩开车帘，不客气的道：“说话小声点，我们家姑娘在歇息，吵到我们家姑娘你付得起责么？”翠儿也是很跋扈。 没有王老夫人撑腰小周氏腰杆软了许多，气势也很弱，“是翠儿啊，是这样的，听说曦丫头今儿要去鲁国公府赏花，我这不是担心她嘛，曦丫头一无兄弟，二无姐妹，我怕她受欺负，便让瑜姐儿和琼姐儿跟她一道去。” 翠儿冷笑，说什么担心，还不是想沾光，哪有那么容易，“请柬上只请咱们陈家陈姑娘一人，并未请王姑娘，夫人怕是打错了算盘。” “你！”小周氏没想到翠儿那么嚣张，以前可不是这般，但她忍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狠话咽了下去，“只是跟着曦丫头一起去帮衬些，不请也不打紧。” “别人问起姑娘怎么说？说二位姐儿是不请自来？还是说去当下人伺候的？”翠儿一串串砸过去，越发不客气，“知晓的人说二位姐儿是去帮衬的，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二位姐儿没脸没皮呢，夫人还是请回吧，我们姑娘还在困。”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六章 姑娘率真可爱 翠儿甩下车帘，不爽的嘀咕：“真不要脸。” 陈曦睁开眼睛轻笑，“你嘴皮子倒是厉害。” “姑娘还笑得出口，奴婢都快呕死了，皇上明明传了口谕，她们愣是不走，就吃定了相爷心软，要是奴婢，奴婢打死她们。”翠儿说得愤愤不平，唾沫横飞。 “不走又能怎样？北相府又不是她的。”陈曦倒不担心，左右她们抢不走北相府。 马车走远，王瑜和王琼气愤的道：“有什么了不起，贱人。”两人年纪都不大，不过也不小，差不多到了说亲的年纪。 “娘，怎么办？去不了，女儿不想嫁给那些粗鄙的人家。”王瑜带着哭腔。 王琼自然也打同样的主意，“娘，怎么办？女儿也不想。” 小周氏此刻有些后悔，早知会发生此等事，她就该早早的订下亲事，现在倒好，两个女儿都不好找婆家，高不成低不就。 “娘，您想想办法啊娘。”王琼和王瑜快哭了。 小周氏看两个女儿心疼不已，她一咬牙，“跟娘来。” 北相府，连续几天北相府都一团乱，“娘，大伯母去求陈曦去了。” “让她走，不撞南墙不回头，快收拾东西，咱们回云州。”岳氏伤感的道，再怎么也在北相府享了几年福，此回去恐怕再也无那样奢侈无度的日子过了。 她的一双儿女倒是听话，母亲没有去求陈曦，她们也不盼着，母亲说走，她们就收拾东西，不多会东西收拾好，岳氏带着儿女跪在北相府大门前规规矩矩磕了几个响头。 “夫人，当真要回云州？”王益才有官位在身，他不打算回去。 岳氏神色凄凄，不过还是扯出一抹笑容，“妾身不在，夫君要保重自己，我心知夫君看上曦丫头带回来的那些歌女，妾身走了，夫君便将她们开脸了吧。” 王益才有些尴尬，确实，他确实看中一个美人儿，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夫人也要保重自己，有事给为夫写信。” 说罢又交代儿女一番，便猴急的转身进了府，岳氏眸子原本还有丝丝神采，王益才消失后，她心如死灰，只是牵着儿女的手紧了紧，“走吧。” 陈曦的马车还没到，远远的便有国公府的下人来牵马，“是陈姑娘吧？” “是。”翠儿撩开车帘回道，透过撩开的马车，陈曦发现今次来了许多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热闹非凡。 “不愧是国公府，竟如此热闹。”陈曦由衷感叹，望族就是望族，不是嘴里吹就能有的，比如王家。 下了马车后，被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刚到二进院子，便见李乐安欢欢喜喜的奔过来，“陈曦，你可算来了，我告诉你个事。” 她附到陈曦耳边悄悄嘀咕，说完陈曦一愣，“当真？” “自然是真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她想给本公主下套呢，哼，待会本公子虐死她。”李乐安摩拳擦掌，陈曦觉得这一世的李乐安比上一世要神采飞扬得多。 不由得，她为待会要倒霉的闺秀捏了把冷汗。 “这是陈姑娘吧？长得真好看，跟公主姐妹花般。”来人一脸笑吟吟，眸子里也满含笑意，动作更是亲昵，与李乐安一左一右走在陈曦两侧。 “陈姑娘可能不认识我，我是鲁琼桑，大姐今日怕是来不了了，我代为主持，陈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来了琼桑定要让姑娘玩个尽兴。” 陈曦愕然，原来是鲁琼桑，只是鲁琼华怎么那么巧的病了？ “陈姑娘不信？也不怪陈姑娘，我那大姐脾气怪得很，昨日母亲说今日请了诸位闺秀来，让她好生沐浴，她不听，去练武场与那些男人打了一场，摔在地上下不得床。” 陈曦默默听着，与李乐安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动声色，真是好姐妹，别人都遮着掩着，她还大肆宣扬，什么叫与那些男人？耳背的还以为她大姐和男人乱交下不得床。 不过毕竟是别人家的姐妹，她管不着，只是陈曦却觉得压抑，不长的回廊，愣是走出三倍的距离。 好不容易来到办花会的院子，却是个练武场差不多的地方，若不是在内院，陈曦都要怀疑是练武场了，哪有姑娘的院子是这个样子的，冷硬毫无暖意。 “大家莫要嫌弃，我大姐这院子便是这般，她昨夜受的伤，时间赶不及，不然我请大家去我的院子。” 陈曦与李乐安再次对视一眼，分明是故意的。 “鲁大姑娘还真是爱好特别。”有人尴尬的道，当她不知道？将她们当抢使！ 鲁琼桑歉意笑笑，“确实，我大姐这样的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咦，这是陈姑娘吧？以前在宫里见过。”突然有人惊讶的惊呼起来。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陈曦身上，“不是说被打得鼻青脸肿腿都快废了吗？怎么我看着没事。”惊呼的贵女又惊讶的道。 “姑娘，是钟家二姑娘，钟梨的妹妹钟嬛。”翠儿在陈曦耳边嘀咕。 陈曦了然，原来是钟家的姑娘，父亲的政敌们绝无可能希望王周两家离开相府，但却不得不闭嘴，恐怕是今次要讨回来。 可不，已经上门了。 “原来是钟姑娘，多谢你对我的事如此上心，不过不巧的是太医医术精湛，皇上赏赐了许多上好药材，这些日子便好得差不多了。” 钟嬛眸子冷了冷，她自然不能怀疑太医的医术和皇上的药材，只是她岂能那么容易被打倒，闻言温和一笑，半点火药味都没有。 “说得也是，陈大人圣眷正隆，连带着陈大人的养父母以及养母娘家都受惠，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范，哎呀，看我，说错话了，陈姑娘莫要怪罪，不过传闻陈姑娘善良仁厚，定是不会与我计较的。” 陈曦在博取同情，让别人传她心地善良的时候就做好了被人利用的准备，不过想要利用她？呵 “钟姑娘率真可爱，我怎么会生姑娘的气？善不善良不过是别人的赞誉罢了，这些名声我倒是不在意，难得钟姑娘如此在意，公主，你说钟姑娘是不是特别喜欢我？所以才那么关注。” 钟嬛想冷笑，谁喜欢你！不过这话她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显得钟家的姑娘没有教养。 只是，大家听着却觉出陈曦话里有话，为什么要关注陈曦？她是威胁？还是对手？ 是威胁，那她的能量多大？钟家都怕。 是对手？将什么人当对手，你就是什么样的人，一丘之貉，谁也不比谁好。 “同在京城，下人们茶余饭后自然有说些闲话打发时间，我恰好听到，咦，不是说陈姑娘特别喜欢王家的人，王老夫人被送去庵堂，陈姑娘去看过没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七章 橄榄枝 陈曦眯了眯眼，看来今日不光有人要对付李乐安，也有人要给她使绊子，那么，来好了，她现在还会怕吗？ 任何，想要通过她去影响她爹的人，都等着！ “钟姑娘。”陈曦双眼突然落下泪来，神色凄凄，伤心欲绝模样，“钟姑娘又何苦揭人伤疤，还要撒上一把盐，此事若放在钟姑娘身上，姑娘不会心痛吗？再怎样难过伤心，我都还有父母双亲要孝顺，若不振作起来又何以面对父母？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啊，钟姑娘可懂那种想去看，却不敢去的心情？我怕我再也坚强不起来。” “再说，我又怎能因为心里喜欢王祖母，便忽视她犯的罪过？自古忠孝两难全，但天地君亲师，国法自然要放在前面。”就算哭着，陈曦也说得大义凛然忠心耿耿，完全一副贤臣家属模样。 她哭得肝肠寸断，可怜极了，任凭谁看了都会起恻隐之心，李乐安第一个受不了，“陈曦在家天天哭，好不容易不哭了，你又提起做什么？旨意是我父皇下的，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君无戏言一言九鼎？陈曦能怎么办？难道要她去死？” 钟嬛：“……”她想骂娘，他娘的心机表，眼泪不要钱吗？ “陈姑娘是怪皇上责罚你的至亲咯？”钟嬛不肯认输，“不是你自己将人带去六部的吗？”这种伎俩也就王家老婆子看不出来，她可是明镜儿似得。 “不敢责怪皇上，皇上也是为我好，皇上只是惩罚该惩罚的人，可，我自责死了，若爹娘再多一个孩子，我去死算了。”陈曦趴在李乐安怀里嚎啕大哭，伤心欲绝。 李乐安拍拍陈曦的肩膀，“钟嬛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得别人好？你要逼死陈曦才罢休？没想到你们钟家的女儿那么恶毒！陈曦都那么委屈了，还有一再逼迫。” 陈曦感叹，李乐安真是大齐好闺蜜，神一样的队友，厉害。 钟嬛语塞，怎么说着说着她成了逼人的恶人？不是陈曦耍心机吗！ “好，陈曦太伤心不敢去庵堂，但我怎么听说陈曦与王家几位姑娘关系很亲昵，这次怎么没带来。”钟嬛在后院除了自己长姐，也是横扫其他庶嫡旁支姐妹的，在陈曦这儿吃瘪，怎么可能罢休？ 这回李乐安没办法代替了，她也知道以前陈曦喜欢跟王家姐妹玩。 陈曦吸吸鼻子，从李乐安肩上抬起头来，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水，楚楚可怜，但还是要哽咽的道：“外祖父年纪大了，渴望含饴弄孙，他只有母亲一个女儿，身为他唯一的外孙女，我已许久没去看他老人家，心里内疚得很，恰逢王祖母出事，我们一家三口又对皇上忠心耿耿，晓得法不容情，爹说让我与娘去杜府住一阵子，一来在老人家面前尽孝，二来也舒缓一下心中的难过，至于王家姐妹们，她们家中出了事，想必亦是难过非常，我自然要理解，不去打扰。” 她哭诉着，可怜兮兮，像个受气包，说罢又道：“只是，钟姑娘为何突然问起？可是也与王家姐姐们交好？” “不认识。”钟嬛差点没气吐血，怎么说陈曦都有理，自己反而成了那不依不挠的恶人，更不会顾及他人感受……这个陈曦，也太难缠了些！ “说了那么些话，我突然想起钟姑娘说之所以知晓我的事，是听下人们闲谈，原来钟家的奴仆竟可随意谈论主子们的事。”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必当真，还有事，不奉陪。”钟嬛气极，她没想到陈曦竟抓住一切机会打压她，这回还要企图给钟家安个没规矩的名声！ 钟嬛偃旗息鼓，陈曦以为该差不多了，然而哪知，她与李乐安刚坐下，点心还吃一块，便听有人道：“陈姑娘，外面来了两位王姓姑娘，说是家中出了点事耽误了，刚到，要不要放她们进来？” 陈曦眸子一瞬间的冷意划过，携带滚滚杀气，不过很快便换成了笑意和感动，“放进来，自然要放进来，两位姐姐怕是担心我无人帮衬，我们姐妹就是这般相互为对方考虑。” 这话算是圆方才的说辞，只是，陈曦心中已经警铃大作，看来是有人故意的，不然王家怎么知道今日她要来花会？是谁泄露了消息？ 肯定不是杜府的人，那么只能是父亲的政敌们，顾党？还是后党？只有这两党的人了。 钟嬛方才是出来迷惑她的？让她放松警惕？ 陈曦暂时还分辨不出，余光一扫，大家都有意无意的盯着她，仿佛在观望，亦或者是看热闹，不过陈曦肯定，一定有人等待机会要将她踩进尘埃。 不多会王瑜和王环被带进来，“陈姑娘……”下人还没报，陈曦便跑过去了，一把抱住两位，哭着道：“瑜姐姐，环姐姐，王祖母的事，你们节哀，不要太难过，我爹已经派人交代了，让庵堂那边好好照顾王祖母，吃穿用度还按原来的，王大伯父那边也交代了，你们放心。” 王瑜和王环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陈曦果然很喜欢祖母？怎么比她们还难过。 而周围的人却面色异样，陈曦穿着倒是简单，但王家两姐妹却像是家中出了喜事般，大红大紫，半点不像祖父、父亲刚获罪的样子。 陈曦哭了会，才放开两姐妹，然后歉意的欠身道歉，“各位不好意思，实在是……”她哽咽起来。 “理解理解。”众人能说什么？说好好的花会被你哭得都没兴致了？当然很想直接说，但又怕被陈曦说成没同情心，顿时，贵女们的内心有些崩溃。 “嬛儿妹妹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把陈姑娘伤心的。”突然有人站出来为陈曦说话。 值得诧异的是说话的人是楼星月，那个狠女人，陈曦心中的警惕提得全所未有的高，楼星月！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女人。 不过她的目的不难猜，替她说话不过是顺势踩一脚钟嬛，毕竟钟家是贵妃党，顺势而为何乐而不为？由此可见手段之高明，不声不响，甚至不废什么唇舌。 说罢她朝陈曦发出橄榄枝，“陈姑娘，公主，若不介意咱们一桌玩行酒令吧？二姑娘准备的甜酒不醉人，二位大可放心。” 来了，李乐安与陈曦对视一眼，这是想将她两一网打尽的趋势，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 “恭敬不如从命。” 陈曦与楼星月一桌，王家姐妹自然也要一起，两人分别坐在陈曦右边，左边是李乐安。 一桌人不多，一共十个人，陈曦这边有四个，楼星月带着她一个表妹，还有柴家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姑娘，另外两人位置空着。 “陈曦，你说那两个位置会来谁？”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八章 数字游戏 陈曦冲李乐安笑了笑，然后示意她看，李乐安顺她目光看去，见钟梨款款从后院出来，装作教训妹妹几句的样子。 不多会，两人便过来了，“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自罚三杯。”她很豪爽的自饮三杯，然后才落座，“听闻鲁大姑娘受伤，刚到府上便去看了，果然是伤不轻。” 话音落下，陈曦感觉到不少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少说善良吗？怎么不去看？ 陈曦轻笑，善良的名声果然不好维持，但再苦再难也要维持，作为陈伽年这种权臣的女儿，有美名比凶名好。 “太医说伤者不可打扰，咱们那么多人上门已是扰了她的安静。”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此话恰好被鲁琼桑听到了，她神色担忧的道：“是我思虑不周，打扰了姐姐的休息。” 陈曦没有接话，再接话就是自打嘴巴，她能感觉到鲁琼桑心机很深，鲁琼华可能一直被压制，不然身为世子长女，不可能有那样的名声。 她这人虽说不上是真善良，但却做事要无愧于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害人之心不可有，哪怕是帮凶也不要做。 就像陈伽年说的，做人，要堂堂正正，方不愧于良心，不愧于天地。 鲁琼桑闹了个没脸，她以为陈曦要辩解，没想她却默认，在别人家做客，指手画脚主人家的事是没礼貌的表现，她还想借机刺两句呢。 然，陈曦却沉默了，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般，态度，很重要，既表了，就要坚持到底。 李乐安见大家都在看陈曦，再次出言，“其实吩咐厨房将酒水茶点送去别的院子也好，这个院子除了刀枪也没其他可看的，你以后注意，别不把长姐不当人看。” 诸位贵女：“！！！！”李乐安说话还是那么横，还是那么直接，还是那么讨厌！果然一点没变！ 你说随意插手别人家事是不礼貌，但李乐安是公主，是贵女的领袖，就像皇上可以给大臣赐婚一个道理，她只不过说了公道话，又是皇上唯一的公主，你心里再看不起没有强大外戚的公主，面子功夫总要做吧？ “是，臣女谨记公主教诲。” “记得就好，不过本公主也有办事不周的地方，既是来了，就要尽一份心力，来人，去将太医院有空的太医全部给本公主叫来。” 看，去看一眼有什么稀奇？本公主还要让太医给诊治。 一瞬间，钟梨方才那点举措被压得死死的，特意说出来还要惹那么多麻烦，此刻鲁琼桑有些怨恨钟梨了，又不是你的长姐，瞎操什么心！ 既是说起鲁琼华的伤，大家不免开始装作很关心的议论起来，毕竟大部分人来了就忙着与各位贵女打招呼，又见鲁琼桑招呼得热情周到，一时之间便忘了要去探望，就算记得，也觉得还是不要去的好，伤者要静养，打扰伤者静养不妥当，再则过了病气怎么办？ 在大齐，除了至亲之外，别人病了，是先要找算命的算一算今年运势，如果时运不济，是不能去探望病者的，就怕过了病气。 更何况，一个去世原配的女儿而已，如今鲁世子的世子夫人是鲁琼桑的母亲。 “琼华武艺那般好，怎么会受伤？”有人突然道，可能是突然一起鲁琼华，才给了某些人机会。 “是啊，我记得她除了跟他师父有过过招，并不会与别人轻易过招，就算去鲁家营地也是师父陪着，怎么会突然受伤？连面都不出。” 鲁琼桑紧紧咬着牙，双手将绢帕拧成褶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钟梨，美貌压她一筹也就罢了，她自知不如人，事事避其锋芒，没想到现在却要来给她难堪！ 楼星月轻笑，突然出声道：“大家都别说了，咱们干一杯，祝愿鲁大姑娘早日康复。” 不愧是将大皇子搞垮的女人，三言两语便成了这个花会的主持，喧宾夺主却不惹人厌烦，最主要的是，狠狠将鲁琼桑压在底下，不是号称才华只输她吗？借她的名头名扬京城，是不是该付出点代价。 “只能如此了。”众位贵女自然不敢忤逆，楼星月不是她们可以对付的。 钟梨并未站起来为自己辩解，她知晓此刻说什么都可能不对，左右她不过是说了个事实而已，谁也不能诟病她。 还有一点，她不会和楼星月比心机和才华，比美貌就好，长得好，不是楼星月努力可以得到的。 不得不承认，钟梨很会扬长避短，这大概也是前世她没有加入皇家争皇位之位的缘故，不过没有嫁入皇家，也避免了悲惨命运，反观楼星月，下场凄惨。 喝了杯甜酒，众人开始与相熟的贵女说话闲聊，有的作诗，有的填词，陈曦这一桌却是有些诡异，被压得死死的鲁琼桑安分了许多，只前前后后忙碌。 “方才说行酒令，大家有不同意见吗？”楼星月道，俨然东道主模样，主导地位抓得死死的，“公主有意见吗？” “没有。”李乐安摇摇头，她此刻迫不及待，怎么会有意见？ 众人无话，楼星月便道：“那诸位可有新奇玩法？” “表姐，我有个新法子。”坐在楼星月边上的女子细声道，她似乎胆子很小，与楼星月在一起像是一直受楼星月保护般。 “纯颖有什么好玩法？”楼星月好奇的问。 “表姐，咱们接数字如何？”纯颖脸色微红，很不好意思，“在座的大家都身份贵重，想必也都学过管家，又在家族私塾念过书，想必都知晓九九歌。” “我懂了，就是心算，在座的哪位没学过？没有吧，就这么办。”楼星月当下便决定，“各位没意见吧？”决定了之后又问。 谁会说自己连九九歌都不会？李乐安与陈曦对视一眼，所谓九九歌在陈伽年话里是乘法口诀，只不过是顺序不同罢了。 没人说话，楼星月道：“既然都没意见，那咱们开始吧，不过不能依照九九歌里的来，要打乱。” “表姐，我想先来。”纯颖又细声道，说一句话脸红一次，属于那种看了不好意思欺负的类型，男人看了怕是恨不得造个金屋保护起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九章 碾压 “等一下。”李乐安突然接话，“既然大家都学过九九歌，玩的也是心算，不如咱们来个更刺激的。” 她可没有询问，说罢直接到，“既然纯颖姑娘想要从你开始，那么就从你开始，不过题由本公主出。” 纵然微微皱眉，不过很快便舒展开了，她们可是都知道陈曦与李乐安两人为了不念书常常装病，没理由她们在努力学习的时候，这两个在装病的也能病出知识来。 这般一想，众人都放心了。 “不知公主有什么新玩法。”楼星月问。 李乐安神秘一笑，吩咐道：“拿笔墨来。” 众人又是一愣，心算还要笔墨？楼星月轻笑，“公主，既是心算，臣女看便不必用笔墨了吧。” 李乐安皱眉，“你确定你能记得住我说的题？”作为一个饱受陈伽年折磨的学生，李乐安可是对那些数学踢恨得咬牙切齿，奈何又特别有挑战，写对一道题比让皇后贵妃吃瘪更有成就感。 楼星月心中咯噔一下，有股不妙的感觉，“公主既然这般说，那臣女不好不为姐妹们考虑。” 锅甩得很漂亮，她是才女，什么能难得倒她？不过其他人可不是，自然要为她们考虑。 虽然大家心知自己被当垫脚石了，但能如何？谁让人家是才女，人家三岁能文五岁能诗的时候，谁让她们还穿着开裆裤万事不通。 侍女将笔墨拿来，李乐安将陈伽年布置的，最难解，但她已经会解的奥数题默写出来，“纯颖姑娘，来，做吧。” 纯颖接过，看了脸色煞白，字她看得懂，但将那些字装进脑子后满脑子混乱，怎么解？ 李乐安随意道：“纯颖姑娘会心算，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吧？你还是京城第一才女的表妹呢，你既不会，让第一才女来解好了，楼姑娘，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楼星月也不好推迟，只是她心中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当她从纯颖手里接过奥数题，整个人懵住了，“公主，这是什么题？” “你也不懂？看来第一才女也不过如此，你不懂兴许别人懂呢，传阅传阅。”李乐安得意，哼，她的老师可是北相大人，北相大人的渊博岂是你们能比的？ 一圈传阅下来，众位贵女都摇头，她们都不会，这时周围其他贵女也都发现不对了，纷纷围过来，有人抽走李乐安亲笔写的奥数题，看了也都摇摇头。 “这是什么题？莫不是公主开玩笑的吧。” 话音落下，大家几乎都觉得是李乐安作弄人，“公主，您真是玩性大。”楼星月接话。 众位贵女联想到李乐安和陈曦为了不念书装病，都抿嘴笑起来。 李乐安也不着急，反而慢条斯理的抢过自己写的奥数题，挽袖，还清了清嗓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看你们多小器，来，本公主教你们什么叫做真正的算数。” 她提起毛笔，便开始解题，陈曦记得她第一次解出来的时候写了满满三张纸，跟鬼画符似得，今次却格外认真，每个字都娟秀有力，很是美观。 诸位贵女第一次见李乐安这般认真，脸上的神情神圣无比，那是发自内心的认真，顿时诸位受到感染放下心中的玩笑开始观看。 “咦，此处写得妙。”陈伽年改良过的奥数题，只要解出来，这个年代没接触过的人也都看得懂，尤其是玩九宫格的，赵帝师能与陈伽年结缘，就是得益于九宫格，陈伽年的数独能力让赵帝师自愧不如。 不多会，李乐安将题解出来，甩在楼星月面前，“才女请过目。” 楼星月脸色早已铁青，不过仍维持基本的风度，她站起来朝李乐安深深一礼，“臣女井底之蛙，不敢当才女之名，公主才真是才华横溢。” “才华横溢不刚当，只不过是算数多会了那么点，诗文比楼姑娘差远了，哎，好累，太医怎么还没来。” “公主，太医早来了，只不过您太认真，臣女不敢打扰。”鲁琼桑道。 “来了，走吧，随本公主去看鲁大姑娘。”一道题，将楼星月的主导地位抢走，众人此刻被李乐安唬住，乖乖听话跟在她身后。 虽然说是去看，却是都没有进屋，都候在屋外头，鲁琼桑带着太医，又请来鲁家女眷，因是惊动了太医，原本女孩儿们的聚会长辈们不会来，此刻也都来了。 鲁国公夫人见到陈曦微微示意，陈曦冲她行礼，其他人亦是纷纷行礼，“老身替那不成器的孙女多谢公主关心，还要让太医过来看。” “应该的，不知便罢了，知晓了自然要略尽绵薄之力。”李乐安谦虚道。 陈曦异样的看了她一眼，小霸王也有谦虚的时刻。 一共来了四位太医，其中刘本奎也在，四人随鲁家女眷进了屋。 “姑娘，王家两位姑娘不见了。”翠儿突然在陈曦耳边道。 陈曦自然早已发现两人在离桌前往鲁琼华闺房的路上悄悄远离她，不过她没有制止，方才在街上明言拒绝还要跟过来，足以说明她们不但不要脸，还有帮手。 不将背后的人揪出来，今日就白来了。 “随她去。”她低声道。 话音落下，太医门也都出来了，李乐安问：“鲁大姑娘怎样了？” “回公主的话，鲁大姑娘无碍，只需静养，不日便可痊愈。”回话的是刘本奎，不过在说话间不经意撇了陈曦一眼。 陈曦心咯噔一下，忙眼上前两步，“刘太医，今儿既是见着了，曦儿想请刘太医去杜府给我祖父把把脉。” “陈大人也是这般交代，下官今日便去，只是陈姑娘，您身子骨尚未好利索，酒这种东西还是少喝为妙。” 两人的对话平平常常，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但陈曦本能的猜测，难道那甜酒有问题？不管有没有问题，都还是要小心。 “多谢刘太医。” “告辞。”刘本奎见其他同僚开始陆陆续续的走，他也不便多留，跟了出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章 谁敢动我的猫 太医们离开，诸位贵女也有了离去的念头，不过鲁国公夫人在，大家都没有说要走。 “老身新得了几样点心，桑丫头，你去给诸位小姐妹拿来。”黄氏对鲁琼桑很是亲昵，看得出很宠爱，对于鲁琼桑仅次于楼星月和钟梨很是满意，倒也没贪心。 鲁琼桑屈膝行礼后领着丫头们下去，黄氏在下人的搀扶下坐在主位上，“老身见着你们啊也觉着自个年轻了，真好，潮气蓬勃的。” “夫人您一点都不老，年轻着呢。”诸位闺秀齐齐恭维。 “老咯老咯，老身晓得你们爱哄老身开心，一个个小妖精。”嘴里这般说，神色却很是开怀。 大约老人家都喜欢含饴弄孙便是这般，看着年轻的生命朝气蓬勃，自己也觉得心变年轻了。 说会儿话，鲁琼桑也回来了，领着十来个婢女端点心过来，“这是福建那边传来的，姐妹们尝尝。”有祖母在，鲁琼桑又恢复了自信，楼星月被李乐安压下去后安分了许多，故此也没人抢她的主导地位。 “公主尝一块。”黄氏亲自拿了块点心递给坐在她边上的李乐安，给完李乐安后又递了块给陈曦，“陈姑娘第一次到府上做客，老身这心里欢喜得很，来来来，快尝尝，府上的厨子虽比不上火锅城的，但老身觉着还能入嘴。” 陈曦坐得远些，她站起里双手去接，黄氏对她的礼貌满意的点点头。 只是，突然，陈曦觉得眼前一花，不知什么东西从她眼前晃过，“姑娘，您的手流血了。”翠儿惊慌的从人后奔过来，掏出绢帕就包住。 “嘶。”伤口被划破得太快，陈曦起初并不觉得疼，过后却是锥心的疼。 “怎么回事！”黄氏压住心中的火气，声音不轻不重的问鲁琼桑，“是不是让那东西出来了？” “祖母，桑儿已经将那东西关起来了，不知怎得又跑出来伤陈姑娘。”鲁琼桑紧张的解释，“大夫，快请大夫过来。” 陈曦让翠儿放手，她掀开绢帕发现自己的手背被抓了两道很深的口子，此刻正在冒血。 “竟这般严重。”黄氏亲自拉过陈曦的手，“快，请太医来，那东西的爪子怕是不干净。” “夫人，那东西是什么？”陈曦好奇的问。 “哎，是华丫头养的猫，那猫贼得很，只认华丫头一个，又凶，以前也抓伤过桑丫头，老身跟她说莫要再养，她不听，陈姑娘对不住了。” 黄氏颇为无奈，“好在不是咬，太医说被猫狗咬到，不知何时会毒发。” “不打紧，不是什么重伤。”陈曦摇摇头。 “祖母，是桑儿办事不利，才让陈姑娘受了伤，请祖母责罚。”鲁琼桑突然噗通跪在黄氏面前。 陈曦皱了皱眉，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这里是局中局，大家都在局中，只是选她作局，是不是太随意了些！她的手就不是手吗？ 不过想想也明白，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身后一个大家族支撑？素闻她不如李乐安懂事，选她也正常。 “陈姑娘，我二姐不是故意的，您那般善良仁厚，不会跟我二姐计较吧，请你不要责罚我二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道，方才可并未见到。 陈曦瞥眼看去，发现一五六岁的女孩儿，轮廓有些像鲁琼桑，她眯了眯眼，原来是鲁琼桑的胞妹，只是没想到才五六岁便知晓用仁厚善良来打压人。 “琪儿。”鲁琼桑忙将胞妹拉到一边，“陈姑娘自有断定，你莫要乱说。” 陈曦瞄了眼黄氏，见她闭嘴，并不打算说话的样子，似乎还有些好奇陈曦会如何处理。 毕竟仁厚善良这样的贤明很难维持，尤其她相信陈曦并不是那种陈伽年口中的圣母。 “鲁小姑娘，我问你个问题。”陈曦笑眯眯的道，强忍着痛，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不狰狞。 鲁琼琪躲在她二姐身边，瞪着一双大眼无辜极了，“陈家姐姐请说。” “鲁小姑娘知晓我姓陈，那自然晓得我与你二姐不是一家，你们家的事我如何做得了主？鲁二姑娘不是无心的，我自然不会怪她，不过是畜生犯的事，与她何干？” 有句话叫做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也不知是不是陈曦看错，她看见鲁琼桑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就在她说畜生的时候。 黄氏微微摇头，自己这个孙女不如陈曦，陈曦站着善良的名头，却还能用言语踩她，可见手段之差别。 “多谢陈姑娘心胸宽广不怪罪我的不周到。”鲁琼桑冲陈曦微微揖礼道谢，说罢道：“可祖母，那东西伤了不少人，上次是桑儿，此次是陈姑娘，下次是更尊贵的客人该如何是好？” “尤其……”她断了片刻，“尤其伤到您与祖父，桑儿会担心的。” “知道你孝心，可你大姐……”黄氏明显在犹豫。 “处理了那东西，也是为大姐好。”鲁琼桑接话。 “我的天啊，方才有猫来过？”贵女中突然有人尖叫起来，“我最怕猫，赶走赶走，快赶走。” “吴姑娘怕猫，快送吴姑娘去我的院子。”鲁琼桑立刻吩咐。 下人们得了话，忙进来护送尖叫的女孩儿出了院子，顿时，大家都安静了，猫这种东西有人喜欢，有人讨厌，其中贵女里便有人不喜欢。 “祖母，您看，那东西留不得，不伤人还好。”鲁琼桑继续劝，眼看黄氏见有人惊叫后有些松动，她更不能放弃。 黄氏倒不是不知她两个人孙女不和，都是从大家族出来的，和她才觉得奇怪，只是她觉得鲁琼桑说得有道理，伤到更尊贵的贵人怎么办？ “送出府去吧。”黄氏最后叹气。 “祖母，上次送出府，它自己又回来了，不如……”鲁琼桑顿住了，她的意思大家都懂，不如杀掉。 黄氏想起有过类似的事，无奈点头，“依你。” 就在此处，黄氏话音落下，屏风之后猛的冲出一个人，只见她走路一瘸一拐，“谁敢动我的猫！”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一章 有话要说 陈曦吓一跳，诸位贵女也猛的往后退，翠儿更是将陈曦和李乐安护在身后，大家都吓坏了。 冲出来的人披头散发满身是血，露出一双仿佛不属于人一样冷的目光，仇视在场所有，可怖无比。 “华丫头。”黄氏的脸拉得很长，对鲁琼华很不满，竟然冲出来吓满屋子闺秀，有失颜面。 众人对视一眼，原来是鲁琼华，听说她擅长武艺，躲远点……她像那疯猫似得抓人怎么办？ 顿时，诸位闺秀又退了一步，李乐安想退，但陈曦没退，她咬咬牙，强迫自己不要害怕，步子愣是没动，虽然腿发抖了。 陈曦皱眉，不过她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原本跪在地上的鲁琼桑突然抱住鲁琼华的双腿，恳求道：“大姐姐，你就听祖母一句吧，总这般忤逆祖母，多伤祖母的心，那猫儿伤了好些人，你强留着做什么？” “你给我滚！”鲁琼华眸子杀意一闪而过，随即手一掀，将抱着她的鲁琼桑仿佛抛碎片似得甩了出去。 “嘭。”鲁琼桑被重重摔在墙上，然后滑落下来，嘴角吐血，不省人事。 “混账！”黄氏大怒，但身边的下人拉着她，不然她要冲过去，“给关起来，关起来！疯了，疯了。” 比起鲁琼华，她自然是更疼鲁琼桑，单从鲁琼桑外表和才华论，都比鲁琼华讨喜，“快，快请太医。”好不容易有个拿得出手的孙女，她的心提得老高。 随着她一声令下，几个婆子便冲到鲁琼华身边要抓她，哪知她虽然受了伤，却能避开那些婆子，在院子里跑。 闹得整个院子乱哄哄，许多闺秀见别人有家事要处理，在太医过来后便一一告辞了，“陈曦我们也走吧。”李乐安扯扯陈曦的袖子道。 鲁琼桑似乎伤得很重，鲁家重要成员都来了，其中鲁国公更是亲自守在门外等太医的话。 陈曦叹了口气摇摇头，“王家那两个至今没来。” 李乐安露出古怪的神情，“陈曦，是不是有人在给你设套？” “你才看出来？”陈曦轻声道。 “咱们别管她们了，你看鲁家乱成这样，怎么好意思打扰？”李乐安身为公主都觉得没脸再待下去，“左右她们和你不是一家人。”。 她觉得王老夫人和王益安被治罪，陈伽年与她们的牵扯便没了。 陈曦摇摇头，“不好意思也要打扰，她们肯定还有后招。” “可你看鲁国公的脸都黑了。”李乐安有些忐忑不安，虽然她是公主，可还是有点怕鲁国公这样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大将。 陈曦哪里不晓得此时最好的是离开，但她不能离开，“公主，鲁琼华是不是太看重那只猫了？” “恩，我娘也养猫，不过没像她，都带着睡。”李乐安无法理解，她并不热衷于小动物。 陈曦眼珠动了动，“翠儿，鲁琼华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恩，有个哥哥，听说老国公属意他做下一任世子，不过奴婢听说那个小小世子没甚出息，是个整日里走狗斗鸡之徒。”翠儿说得极小声，生怕说重了被人听见。 “不能听传言。”陈曦目光落在失魂落魄，抱着猫警惕盯着所有人的鲁琼华，此刻老国公正怒视她，大约是还有外人在，他没有发火，不过陈曦看不像是顾忌外人的样子。 “翠儿。”陈曦将低声在翠儿耳边吩咐了几句。 翠儿听了点点头，而后装作肚子痛的样子下去了，“姐姐，茅厕在哪里？” “在那里，我送你去。”鲁家的下人道。 目送翠儿下去，陈曦扯出绢帕将自己的手抱住，在鲁琼桑的重伤之下，她手上这点伤势不算什么，矫情了反而不好。 “翠儿这丫头也真是的，贪吃，吃坏肚子了吧，公主，咱们等翠儿来便告辞回去？”陈曦声音不大不小的道。 李乐安不知陈曦在打什么主意，反正今儿想要给她设套的楼星月反被她摆了一道，以前那个楼星月没少在才华上压她，这回终于扬眉吐气，心情极好。 点点头，“听你的。” 翠儿去了大约一刻钟便回来了，回来悄悄对陈曦道：“姑娘，没打听到，不过奴婢听说小小世子爷不见了。” “哼，打这种主意，也只有周氏做得出。”陈曦大概知晓情况后大步朝鲁国公走去。 “陈曦！”李乐安很不赞同这个时候去打扰鲁国公。 然而她来不及了，陈曦已经站在鲁国公面前，她恭敬行礼，“陈伽年之女陈曦有几句话要与鲁国公说，家父说务必只告诉鲁国公一人，不知鲁国公愿不愿意听。” 原本鲁治有些不耐烦，她孙女还不死不活在屋子里接受抢救，作为外人的陈曦半点眼力见没有的不肯走，自然态度便不甚好。 不过听闻有陈伽年在里面，他心里重视了许多，虽然许多时候他喜欢怼陈伽年，但陈伽年的话他不得不认真考虑，尤其是他儿子还在陈伽年手底下做事。 “跟老夫来。”鲁治想了片刻还是觉得要听一听。 两人没有去书房，陈曦还没那个资格，只是去了边上的亭子，巧的是两人话还没开始说，便有下人鬼鬼祟祟下去了。 “陈姑娘有何话说吧。”鲁治神情颇有些冷漠，不过陈曦不在意。 她再次屈膝行礼，“家父说相府于国公府虽无深交，但此时两府站在同一条线上，有人必定不愿意，要挑拨两府的关系。” “陈姑娘说直接些，老夫没时间听你废话。”鲁治直接打断陈曦，态度冷硬。 陈曦没有在意，神色都不变，更无慌张，“好，今次在来国公府的路上遇到王家大媳周氏，带着两个女儿要跟来，我拒绝了，但两人还是来了，如今已失踪，国公爷觉得为什么有人要动两个少女？” “两个小孩子如何能影响两府关系？”鲁治不以为意。 陈曦不气馁，又道：“如果加上国公爷您的长孙呢？” 话音落下，一道利剑般的目光射到陈曦身上，“来人，不，老夫自己去找。”鲁治知晓事态的严重，不敢假手于人，甚至都没听鲁琼桑的伤势是否严重。 陈曦冷笑，立嫡立长，在老国公的心里，鲁琼桑依旧不如鲁琼华兄妹。 不然，她也不用费尽心机。 只是，敢将她牵扯进去，哼！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二章 再惊马 鲁治刚走两步，陈曦又出声道：“国公爷请留步。” “你又有什么事？”鲁治焦急中透着极度不耐烦。 陈曦依旧不慌张不生气，淡淡的，“国公爷，您首先是一位朝廷重臣，其次才是一位祖父，家父首先是一名丞相，其次才是别人口里的养子。” 说罢她郑重屈膝行礼，神色严肃，“家父说将我当儿子养，别的不懂，但有一点我懂，朝廷之事，绝无玩笑，也绝无侥幸，徐家便是前车之鉴。” “言尽于此，告辞。”陈曦说罢转身离去。 鲁治目送陈曦背影消失，这个女娃……不简单，他活了大辈子，第一次听一个小女孩说朝廷之事没有侥幸，先是朝臣，后是亲人的话。 不过他也不奇怪，陈伽年是奇才，创造了许多奇迹，有陈伽年在前头，陈曦其实显得很普通。 离开鲁国公府后，李乐安紧张的问：“你跟鲁国公说了什么？我看他很凶，没骂你吧？你真大胆，鲁国公都敢去惹。” 陈曦正眼看李乐安，“公主，你堂堂公主怎么怕朝臣？” “能一样嘛？你也不看看鲁国公几品，超品好不好，我品级都没他高，再说了，我听说以前鲁国公可凶了，母妃小时候说再哭鲁国公要来了，我吓得都不敢哭了。” 陈曦：“……” “快说，你跟她说了什么？”李乐安后怕之余，还是格外好奇。 陈曦神秘一笑，“保密。” “喂，陈曦你不够意思！”李乐安顿时跺脚不乐意。 陈曦失笑，“逗你的，我就将她们失踪的事告诉鲁国公啊，没说别的了。” 李乐安瞪大眼睛，“不是吧，你竟然将这种事告诉鲁国公？你没疯吧？”她摸摸陈曦额头。“万一……”身为宫里的公主，她也晓得许多龌蹉，“万一那两位与国公府的人……”私通之类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不是应该告诉国公夫人吗？” “就是因为她们以为我一定要求助国公夫人，所以才那般胆大包天，可男人与女人的思维方式不同，看吧，某些人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乐安似懂非懂，有什么不一样吗？ 此刻，鲁国公府书房，鲁国公对着空气道：“鲁勇。” “主子。”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鲁国公面前，他全身罩在黑袍里，仿佛鬼魅。 鲁治神色凝重，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在桌案上，“将大公子给我提来，如果遇到北相府王家那两个姑娘，直接给我丢到乱葬岗去。” “是。”鲁勇是死士首领，只会执行，从不迟疑和多问。 躲在暗处的小周氏看到陈曦与李乐安出来，紧张得握紧拳头。 “夫人莫要担心，据我所知北相府在鲁国公府的人都撤走了，陈曦没有外援，二位姑娘一定能成事。”突然有人出现在她身后，不过那人蒙着脸，看不清容貌。 小周氏还是无比紧张，“国公府能忍下这门婚事吗？” “当然能忍，不过可惜出了点意外，鲁二姑娘身受重伤，不然众目睽睽之下，他无从抵赖，不过也无碍，到时他们若不承认，就要靠夫人了。”黑衣人慢条斯理的道。 撒泼打滚小周氏最擅长，她闻言坚定的点点头，“好。” 等了大概一个时辰，人几乎都走光了，她从小巷子里冲出来，直奔鲁国公府。 然而，刚走两步，便撞上了陈曦，此时李乐安已经离去，陈曦笑眯眯的盯着她，仿佛是猫在盯老鼠。 “大伯母要哪儿啊。”陈曦笑吟吟的道，“多日不见大伯母，大伯母怎如此生疏了？” “陈陈曦？”小周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明明看到陈曦驾马车离开了，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陈曦是不会为她解惑的，“是我，大伯母莫非忘记了？” “没，没，怎么会。”她紧张的道，陈曦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加之心虚，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回头看去，小巷什么人都没有，方才那黑衣人也跑了。 “既是遇见，大伯母便跟曦儿回去罢，恰好爹说要给大伯母一笔银子当做开销。” “银子？”小周氏心动了，要是有银子她又如何会打那些见不得人的主意？ 早知今日会为银子发愁，她当初应该多藏银子，可惜她以为会永远住在相府，花杜家的银子，所以大手挥霍，如今想改却有些来不及。 “恩恩，银子，千万两吧。”陈曦不负责任的道。 小周氏一听千万两，顿时心跳如雷，只要有银子，她什么都愿意做，“当真？”她忐忑又惊喜的问。 陈曦点点头，一脸诚恳，“自然是真的，大伯母还不信曦儿？” “信信信，那咱们现在去？”她还是有些担心女儿。 “自然是现在去，大伯母请。”陈曦很亲昵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周氏想怀疑，但听到千万两银子，她受不了诱惑，步子不由自主的跟在陈曦身后。 此刻天色尚早，街上人潮涌动，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将要到杜府时，突然有人大喊：“惊马，惊马。” “快退，快退。”所有人四散，陈曦跑得慢，在散开的途中太跌了一跤，跌一跤的时候手恰好拉住小周氏的手。 就在此时，惊马刹那而至，到了眼前，翠儿又被人潮推到一边，根本无法来救陈曦，只有小周氏能救她。 “大伯母，救我。”陈曦恳求的道。 然而，惊马太快，只需要一刹那，便到了，且一定会将两人的其中一个踩在脚下。 小周氏惊慌中，不但没救陈曦，反而一推，将陈曦推到马下。 马蹄扬起，陈曦立刻放声大哭起来，她只不过八岁，哭得越凶越是可怜，故此她放声大哭。 边上有人见了小周氏推陈曦那一幕，正义感爆棚，顿时看她的眼神就不同了。 所有人，都觉得陈曦死定了，然而，就在马蹄将要踏在陈曦脸上时，有人从远处扔来一个石头将马打翻，翠儿立刻爬起来跑过去抱住陈曦。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她紧张得哭起来，哽咽得不行。 “我没事。”劫后余生，陈曦露出欣慰的笑容。 翠儿听陈曦还能说话，顿时转头怒声呵斥小周氏，“你不救就不救，为何还要推我们姑娘！刚才她还可怜你们无依无靠要给你们银子，你怎么如此忘恩负义！” 小周氏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忘恩负义四个字可以放在她身上。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三章 竟敢出卖我 “天啊，陈姑娘，您不能这般善良，还要给银子，真是……”认出陈曦的百姓无语了，觉得陈曦真是好没出息，太像受气包了。 不过觉得陈曦不争气的同时又唾弃小周氏，“真是恶毒，不救就不救，还推人家，有没有点良心？” “陈姑娘，到了如今这个地方，你还没看清那一家人吗？依我看，早早断了关系为好。” “是啊，如此白眼狼留着只是祸害你，祸害北相大人。” “根本不把你当亲人对待，这种人不早早踢开，留着做什么？” 围观的人同情又叹息，陈曦被扶起来，眼泪已经落满脸，她不理周围百姓的议论，只一步步走到小周氏面前，“大伯母，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从未将我们一家三口当亲人对待？“ “我……”小周氏想辩解。 “肯定的。”周围人可不给她机会，“见陌生人在马蹄下，我们都会救，方才我们都以为这女的会救您，所以才没出手，没想到却不但不救，反而推你，将你推到马要落脚的地方，实在太恶毒，陈姑娘，别信她的话。” “真真是白眼狼，吃陈姑娘的，用陈姑娘的，还虐待陈姑娘，真是一家子白眼狼。” 周围百姓你一眼，我一语，陈曦听了伤心得摇摇欲坠，“夫人。”她换了称呼，“既然不是亲人，那……”她哽咽，“那日后便各走各的，您好自为之。” “陈……”小周氏拉住陈曦，“银子呢？答应给的银子呢？” “你放手！差点害死我们姑娘你还要银子？！”翠儿推开小周氏，“没见我们姑娘被你们伤成什么样子了吗？你怎么好意思开口？” “陈姑娘做得好，对这种不要脸的的人就要狠一点，最好断绝关系，反正又不是亲人，别人不把咱当人看，咱也不必上杆子。” “多谢诸位。”陈曦深深鞠躬，礼数周到到令人发指，谢了百姓后，陈曦又道：“方才救我那位侠士呢？” “咦，刚才救人的人呢？”围观的群众们也都好奇起来，可惜他们自发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看看，看看，看看。”几个看看，说得无比讽刺。 “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自己，对比一下，良心在哪里？平日里用的那些银子，当真是养白眼狼。” 小周氏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白眼狼，她愤怒，想反击，但人太多，她只能后退，越退越远。 “姑娘，咱们走。”翠儿心疼不已，扶着陈曦，看都不想让小周氏看，恰好此时车夫也将马车赶来，一切都衔接得天衣无缝。 陈曦一副伤心欲绝模样上了马车，帘子放下，她懒懒靠在车壁上开始闭目养神，眼泪流多了眼睛有点疼，看来以后得转换策略，不能总装受气包子。 因是距离不远，不多会陈曦便到了杜府，只是刚下马车便见大理寺的官员候在车前。 “陈姑娘回来了。”洪巫微微揖礼，因是年纪小，大礼她还受不起。 陈曦下得马车忙回礼，“不知大人可是有事？” “有百姓报案，说是陈姑娘遇到惊马，怀疑是有人谋害姑娘，不知……”那惊马其实他也看了，是被人在屁股后扎了根大刺。 陈曦一愣，没想到群众如此热心，“翠儿，吩咐，明日派米。” “得嘞。”翠儿最喜欢在府门口派米了，总能听到别人夸他们家相爷。 洪巫诧异，不知陈曦为何如此开心，不过也不好问，只静等陈曦答复。 没让他等太久，吩咐完翠儿后，陈曦道：“怕是与上次一样，有人想通过我对付我爹，不过洪大人，玻璃作坊和火锅城的案子查清楚了吗？” 洪巫有些为难，拱拱手尴尬的道：“不曾查清楚，案情并无进展。” “无事，凶手狡猾，自然不好查，不过还是要加紧，那么多条人命在，若不查出凶手，我寝食难安。”陈曦言语中掺杂着极重的戾气，还吓了洪巫一条。 “是。”不知不觉，洪巫竟有种在段西行面前的感觉，不由自主‘是’字便出口了。 “洪大人回去吧，今日惊马的事不必放在心上。”陈曦屈膝一礼便转身进了门。 洪巫摸摸头，嘀咕道：“我刚才在做什么？” 陈曦刚进府，隔墙便站着双手抱胸的杜若，她弱弱的叫了声：“娘。” “干什么去了？”杜若面色不善的道。 “去参加花会啊。”陈曦两手一摊道，“您又不是不知道。” “是吗。”杜若一指跪在一遍的傅安，“不准备解释一下？” 陈曦噎了噎口水，同时对傅安很不满，这个傅安，竟然敢出卖她！ “你先别怪人家，你说说自己的问题。”杜若气极，恨不得将陈曦打一顿，但又心疼，于是之能吓唬吓唬。 陈曦晓得她娘的脾气，当即冲过去，扑进杜若怀里，撒娇道：“娘，曦儿一整日没吃东西了，好饿。” “娘做了狮子……”杜若习惯性道，说到一半觉得不对，立刻又凶巴巴话锋一转，“你别嬉皮笑脸的，赶紧给我交代惊马是怎么回事！” 她听说女儿惊马担心极了，刚进门又立刻出去，哪想在此处碰到陈曦，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下。 “啊，傅安不是说了吗？”陈曦装作无辜的道。 傅安额头上全是汗，闻言立刻抬头，“姑娘，小的没说。” 陈曦：“……”小拳头挥起，没说就没说，干嘛说出来！这下好了，杜若肯定要刨根问底！ 果然，杜若慢慢踱步到傅安面前，“你说，惊马是怎么回事？若有半句谎言，本夫人让你去挖矿！” 傅安一听要派出京去挖矿，顿时慌了神，他不能长久的离开京城，立刻的，就将陈曦出卖了，“夫人，惊马是姑娘故意安排的……” “好啊，傅安，你竟敢出卖我，看我不打你板子！。”陈曦咬牙切齿，企图转移一下话题。 然而，杜若何等精明，岂容她转移话题，抱起陈曦大巴掌便落在屁股上，“让你以身犯险，看娘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大巴掌高高扬起，其实是轻轻放下，她与陈伽年一样，有个特别大的缺点，那就是溺爱孩子。 陈曦装作很疼的样子，“娘，疼，下次再也不敢了，娘……”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四章 礼尚往来 不同于杜府的温馨，小周氏被街上的人挤兑得抬不起头来，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和她作对，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有人指着她鼻子骂白眼狼。 她失魂落魄的大喊：“我不是白眼狼，我不是！” “你就是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北相府流水般的银子，都没将你养熟，你还敢说自己不是白眼狼！” “我不是，我不是，陈曦才是，是她陷害我！”小周氏癫狂大喊，她实在受不了突然而来的变化，一天之内，她不但没了婆婆，连不成器的夫君也没了，更成了白眼狼，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以前她上街，多少人巴结恭维她，现在怎么都骂她，这些人捧高踩低，都不是好人！ 国公府，对，她还有希望，只要与国公府做了亲家，一切都会变好，这些愚民等着，等她有朝一日扬眉吐气，定让他们好看！ 她满脑子只想往国公府冲，然而街上人太多，似乎总挡她的路，将她往城门外推。 推着推着，她发现自己竟然被推出了城，当她发觉不对时，夜幕降临，城门轰然关上。 “开门，开门！”她拍打城门大喊。 然而，守城的士兵没有一个搭理，喊多了甚至还有人大声呵斥，“吵什么吵？要进城明天来，再喊我一箭射死你。”士兵拿出手里的弓箭比划了几下。 小周氏怕啊，她怕死。 可天要黑了，她怎么办？ “我是北相府的人，快给我开门，我若出了事，北相不会放过你们的！”小周氏大喊威胁，抬出陈伽年。 然而，“哈哈哈哈。”士兵们狂笑不止，“我还是齐王府的人呢。”他们不信，北相府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城外？而且还是个疯婆子。 小周氏喊累了，也拍累了，而天也彻底黑下来，当天黑下来，周围的乞丐似乎胆子也大起来，他们走到小周氏旁边，吃呀道：“皮肤还挺嫩。” “手也很白。” “从没见过这种女乞丐，肯定是新来的。” “喂，新来的，知道规矩吗？在城外，我们三爷是老大，讨到食物先给我们三爷吃，懂不懂？” “咦，她头上的那个是不是金的？”有乞丐发现小周氏头上乱糟糟的发鬓插有朱钗。 “拔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有乞丐提议。 话音都还未落下，小周氏便感觉到自己头发被扯，七手八脚的，她想反抗，但被狠狠踢了一脚，整个人跌倒在地，长长的黑发披了一身，朱钗珠花一个不剩，全被拔走了。 “咦，是真的！”乞丐咬了一下惊喜道，“发财了发财了。” “她那身衣裳肯定也是值钱的东西。”顿时，五六个乞丐扑过来扒小周氏身上的衣裳。 她大怒，双手无规则的拍打，“放肆，你们给我滚开，快滚开，脏死了贱民！” “老大，她说我们贱。” “敢说老子贱，给我弄死！”那叫三爷的一声令下，几个乞丐立刻拳打脚踢，直将小周氏打得奄奄一息。 “好了，别出人命，走吧，这些东西够咱们买几亩良田咯。”乞丐们也是有梦想的，别的乞丐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有房有田。 小周氏缩倦在墙根下，瑟瑟发抖，眼泪一串一串落下泪，“姑母……”这时她想到姑母了，王老夫人被押走，她可半点没为她姑母担心过。 她想去庵堂找王老夫人，起码可以避雨，但黑灯瞎火的，她动都不敢动，就这样缩倦在墙根直到深夜，她也不敢睡，怕那些乞丐再回来对她不轨。 她还担心有鬼，大约是老天都要和她作对，一股阴风吹来，她将头埋得更深，她不敢看其他任何地方。 “娘。”突然，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娘，都是你害了我！都是你害了我！” 一听是女儿的声音，小周氏立刻抬起头，然而当她抬起头却尖叫起来，“啊！鬼啊！” 她爬起来就要跑，然而没跑两步，一个身穿白衣，染了满身血的少女出现在她面前，“娘，都是你害的我，你让我去勾引国公府的人，我才会被打死！都是你害的，你还我命来！” 小周氏想逃向另一边，另一边也被堵住了，她有两个女儿，两个女儿都满身是血，“还我命来~~~~”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们，是皇后，是皇后害的，是她让你们去国公府的，不是我，不是我。”小周氏慌张辩解。 “皇后又不认识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撒谎！” “千真万确是皇后，你们去找皇后，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小周氏闭着眼睛摆手，她害怕看到女儿满身血的样子。 两个女鬼对视一眼，“既然如此，我们去找皇后。” 小周氏闭着眼睛拼命点头，“对对对，去找皇后，去找皇后。” 陈曦配杜若与老爷子用了晚膳，杜若去处理尚未处理完的事物，老太爷年纪大了睡得早，她便百无聊赖的躺在贵妃榻上看天上的零星。 “姑娘，夫人说了，您一个月内不许出门，手的伤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算鲁国公府有良心，方才送了药过来。”杜嬷嬷心疼的道，说话间已为陈曦处理完抓伤的伤口。 陈曦将手横在眼前，甜甜一笑，“不是大事，很快就好，娘太大惊小怪了，对了嬷嬷，那甜酒是怎么回事？” 杜嬷嬷神色狠戾，“姑娘，那甜酒沾了让畜生发狂的药粉，幸好不多，不然您怕是会引来大东西。” “鲁琼桑真是大手笔。”陈曦冷笑。 “姑娘，郑总管求见。”翠儿进来道。 “去见。”陈曦立刻起来往外走，步子很急。 不多会，在前厅见到郑仅，“如何？” “姑娘，那小周氏一被吓，就什么都招了，原来是皇后的主意。”郑仅有些佩服陈曦了。 陈曦闻言冷笑，“慧妃将王婉蓉塞给她，她自然气不过，今日楼星月企图用心算为难公主，又要挑拨我爹与鲁国公的关系，真是好一招一箭三雕。” “姑娘，奴婢不懂。”翠儿觉得自己肯定特别笨，姑娘的话她都不大听得懂。 陈曦失笑，耐心解释道：“王家如今的名声在京城算是臭了，若让她们沾上，岂不成了被牛皮糖沾上？又碍于父亲的身份，你说鲁国公是咬牙应下，还是不留情满的拒绝？如此除掉她一家，两家得以安生。” “哦，奴婢似乎懂了。”翠儿依旧似懂非懂。 陈曦失笑，她还小，不能太苛刻，日后会慢慢懂的。 不理翠儿，陈曦吩咐郑仅，“皇后既然送上咱们这份大礼，咱们也不能不回礼，你附耳过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五章 功高震主 皇宫，凤栖宫，皇后听了下人的禀报，凤颜大怒，“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娘娘息怒，此事处理的是鲁国公，并非国公夫人，与咱们的计划起冲突。”妙惠噗通跪在地上，飞快的道。 “没想到陈曦会找鲁国公帮忙，也是好胆量。”皇后压住心中滔天怒火咬牙切齿的道，“重阳宫那贱人还无动于衷吗？” “贵妃并未踏出重阳宫半步，她的人也无任何动作。”妙惠回道，“恐怕是因顾丞相的事还在蛰伏。” “哼，那个贱人会轻易蛰伏？”皇后冷笑，“给我盯紧了。” “是。” “对了，杜氏最近似乎在做新作放？”皇后对杜若又嫉妒又看不起，嫉妒她没生儿子夫君也没纳妾，看不起她的出身和抛头露面。 “是，具体做什么奴婢没查清，杜家人的嘴巴太严实。”妙惠露出愤恨的神情，凭她的手段，竟半个人都插不进去，实在气人。 皇后冷哼，“陈伽年行事缜密，查不出也不怪你，不过最近陈伽年的民望是不是太高了点？” “娘娘的意思是？”身为大宫女，妙惠的智谋也不是普通后宅女人可以比较的，立刻便意会了皇后的意思。 皇后不语，只点点头。 “奴婢明白怎么做。” 重阳宫，顾贵妃慵懒的倚在榻上修指甲，“水红色太难看了，本宫喜欢大红，正红。” 秀月等人不敢接话，大红是正室才可以用的颜色，“凤栖宫是不是又吃瘪了？” “是呢娘娘。”秀月抿嘴笑道：“奴婢得了消息，刚准备禀报。” 顾贵妃做起来，心情大好的斜了秀月一眼，“说说看，何事把你乐成这样。” “娘娘，今儿鲁国公办花会，请了满京城闺秀，皇后最得意的楼星月原本想找乐安公主麻烦，反而被乐安公主踩了风头，更失败的是，皇后企图用王家姑娘挑拨国公府和北相府的关系，结果那小周氏被赶出城了，怕是回不回来咯。” “噗，哈哈哈哈，乐安竟然将楼星月那死丫头比下去了？”顾贵妃大笑，脸上一扫数日来的阴霾。 “是呢。”秀月见很懂顾贵妃的心思，知晓她心心念念就是将皇后除掉，故此大肆接着道：“乐安公主出了道题，第一才女竟不会，奴婢听说那第一才女看都看不懂。” “哈哈哈。”顾贵妃畅怀大笑，“痛快，那贱人也有今天，你近日小心些，本宫看皇后是憋不住了，她竟然敢惹陈伽年的闺女，上次的教训还不够，等着，过几日有她受的，届时，咱们见机行事。” “可慧妃……”秀月有些担心。 顾贵妃倒是想得开，她摆摆手，“慧妃无子，无碍，凭她的出身，做皇后是不可能了，哥哥出了事，我也想明白了，当务之急，是先登上后位。” “是，还是娘娘想得周到。”秀月恭维。 顾贵妃冷笑，“什么想得周到，不过是避其锋芒罢了，如今陈伽年民望高涨，又得皇上信赖，与他对着干没有好处，哥哥都着了道，至今不知该如何处理，咱们顾家与陈家不同，哥哥能拿出一千万两捐给朝廷，可见是没更好主意，但陈伽年转手便是二千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娘家，怕是有些靠不住。” 后宫待的女人，顾贵妃能有这份觉悟，不得不说与她的身份配，但，也更难对付。 “娘娘睿智。”秀月再次恭维。 顾贵妃是个有主意的人，她重新躺下，仍旧慵懒的道：“给我盯紧凤栖宫，她这次得罪了陈伽年，虽然陈伽年不在，但本宫断定，不出三日，她定要出大事，可莫要错过了。” “是。”秀月瞬间提起十二分精神。 陈曦不知顾贵妃想借她的手，不过随便猜猜也能猜到，只是，会被人利用就不出手？自然不是。 她吩咐郑仅，“明日去问问朱夫人王婉玉的墓地在何处，我要去给她上坟，好歹相识一场，该做的总要做。” “是。”郑仅答应得飞快，他早就查清楚吴氏没有风光大葬王婉玉，而是一卷凉席扔去了乱葬岗。 隔日，崇新帝刚坐上龙椅，刘坚道：“有本快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人群中站出一老头，六十多岁了，颤颤巍巍的抱着玉笏。 “爱卿有何事？”崇新帝有些疲累，陈伽年不在，许多奏本他都亲自批阅，昨日批阅奏折到深夜。 “臣昨夜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暗沉，而北方凡星隐隐发有紫光，星辉似有盖过紫微之势。” 话音落下，顿时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今日陈大人民望太高，莫不是……” “嘘，说不得。” “陈大人的功劳越来越大，已到赏无可赏的地步，就那两千万两都不是小功劳。” “是啊，哎，功高震主啊！” 杨古廉与郑树春对视一眼，两人心道不妙，这是赤裸裸冲着北相来的！ 崇新帝坐在上头，神色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他只专注的看着底下的朝臣议论纷纷，仿佛菜市场般。 过了许久，崇新帝觉得听得差不多了，他不带任何情绪的问：“爱卿以为阵要如何做？” “皇上，乘北星尚未形成气候，斩之！” 郑树春忍不住了，他抱着玉笏站出来，“不知钦天监大人要除掉哪一位，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臣不敢说。”钦天监主官霍云横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如今朝廷奸佞当道，臣惶恐。” 他似乎怕自己被奸党害了，让郑树春想一巴掌呼过去，老贼！ 郑树春冷笑，“本官以为霍大人颇有骨气呢，没想到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 “你！”霍云山大怒，却又不敢真的反驳，从气势上看，郑树春完全碾压他，毕竟一个算命的，一个是二品大员。 “有何不敢说，臣来说。”柴英上前一步，怒视杨古廉，手朝崇新帝拱了拱，“恕臣直言，陈伽年陈大人似乎忘了何为臣，何为君。” 顿时，一语惊起千层浪。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六章 给你们机会 四品以上京官都需要每日上朝，均被柴英的话震住了。 他话音落下，钟阳羡也站出来，“皇上，臣附议。” “臣附议。”五位丞相，有三位在，此刻不分党派，全部站了出来，三位丞相都站出来了，其羽翼之下的党羽自然也都出来。 一瞬间，“臣附议。”充斥在整个宣政殿。 郑树春冷笑，他冲皇上抱拳揖礼，然后嘲讽的道：“陈大人此刻身在前线，为朝廷保驾护行，稳固皇朝基业，诸位大人却在此处站着诟病于他，你们要做什么！”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很难想象一个文官，竟然能那么大声说话，震得就近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皇上，臣恳请皇上莫要听信小人谗言。”李季与杨古廉齐齐道。 “小人？简直笑话。”朝中出现嘲讽的声音，“人称陈伽年陈大人为奸党头目，是佞臣，邪祟，谁是小人，谁是君子，一目了然。” “确实一目了然，陈大人日夜为国事操劳，而有的人眼红别人有能力，只知晓进谗言陷害别人，小人之心昭然若揭。” “是不是陷害，皇上自有定夺。”柴英不慌不忙，他不屑于与陈伽年的心腹属下辩解，陈伽年确实很得民心，但太得民心了，“皇上，臣有臣道，君有君路，有人越矩，必除之，方能保基业太平。” 他不会跟别人论陈伽年多为百姓着想，民望盖过皇上，盖过朝廷，就是死罪！ “臣附议。” 他们说得很直白，似乎不想日后好过了，大有撕破脸的趋势，不过也可以理解，洪灾马上要得以解决，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自然要将陈伽年一脚踢开。 只是，他们看不出崇新帝心里的想法，“皇上！臣等忠心耿耿，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也日夜为皇朝基业担忧。”见崇新帝没有表态，柴英三位丞相领着人跪了下来。 崇新帝不理，他目光落在齐王身上，“齐王以为如何？” “皇上，臣一项不理朝政，今次来上朝，只是想提前知晓犬子可有犯错，此事还是由皇上定夺。”齐王不想插手，这种事太敏感。 崇新帝心中冷笑，一个个逼迫朕，厉害死你们了，看看，看看，满朝文武，跪了三分之二，厉害啦，皇帝让你们做得了！ “皇上！”得不到回应，柴英等人再次高呼。 “诸位爱卿的意思朕懂，无非是说陈爱卿功高震主，他这人其实并无错处，可对？” 诸位大臣没想到皇帝能说得如此直白，不过他们就是那个意思，但没有错处？呵，皇帝这是给他们设套！ “皇上，功高震主，便是最大的错处。”有人站出来，是不知名的小官，站在末尾，四品吧。 崇新帝心中再次冷笑，一群眼高手低的无能之辈，你们有本事也去功高震主！没那本事却还要来酸能臣，呵！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诸位爱卿的意思是，陈伽年除了功高震主，便没其他错处了？”他这句话，听不出是要为陈伽年开脱，还是陈伽年还有其他错处。 于是，沉默了，他们不可能承认陈伽年只有这一条罪。 崇新帝冷笑外放，手中甩出一本奏折，“诸位爱卿怎么不说话了？是还是不是？回答朕！” 依旧没人说话，陈伽年除了功高震主，还真没有其他错处可以揪出来，将王家赶走？是皇上下的旨意，且还是满朝文武没有意见之后的结果。 说陈伽年的科举制度有弊端？人家处理得也挺好，拿上次玻璃作坊和火锅城死人的事出来说，朝廷没有收到一例状告陈伽年的案子。 所以，你能说什么？此人几乎是完人，没有缺点，只有你看不到头的本事。 “既然诸位爱卿觉得陈爱卿功高震主，那么朕也给你们一个功高震主的机会，朕没你们想的那么不堪，朕的心胸没有那么狭隘！”崇新帝气得发抖，好不容易有个干实事的好官，这些个祸害整日里就想整死他，简直岂有此理！ 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已经确定就算搬出功高震主这样的罪名，崇新帝都依旧如常信任陈伽年，此刻谁接话谁倒霉。 “柴爱卿，你起的头，朕就先给你一个功高震主的机会，朕要让这星空布满繁星，不管有没有盖过朕的紫微星，因为朕要做的不是星星，朕是天下之主，恩泽四海，朕是太阳，你可明白！” 柴英心里委屈，怎么是他开的头？明明是钦天监开的头。 “臣……”他发现自己舌头有些打结，说话不利索。 崇新帝不给他推辞的机会，“国库空虚，下月俸银都可能发不起，朕限你三天内拿出五千万两，别说朕没给你机会，如此功高震主，震古烁今的功劳，爱卿一定要把握，别说不敢，朕恕你无罪，不但无罪，还有赏。” 崇新帝说罢站起来，指了指脚下的满朝文武，“诸位爱卿放心，朕会一一给你们功高震主的机会，地上的奏折柴爱卿拿去看，记住了，三天，若三天内拿不出银子，朕可是要治你罪，诬蔑当朝丞相，进献谗言，罪不可赦！” 他似乎第一次那般过瘾，说罢又道：“你若是拿不出来，怕是有些人要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冲到京城，第一个灭的就是柴家！” 柴英心里苦，皇帝一句句砸过来，对他充满了恶意，他好不容易缓口气，崇新帝已经走了，偏偏齐王还捡起地上的奏折递给他，“柴大人，是好机会，本王得知，皇上要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柴大人得此机会，要好好珍惜。” “柴大人，进献谗言的奸佞，和功高震主的能臣，我想你会选吧？咱们皇上胸怀天下，自然能容得下臣子功高震主，你日后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郑树春痛快的道，看两党的眼神充满了蔑视，哼，再如何进献谗言，皇上都信任相爷，你们……眼高手低的家伙。 柴英心里有苦说不出，那么多人站出来附议，为什么偏偏选中他？一开口就要五千万两，岂不是让他倾家荡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七章 蠢妇 崇新帝回到养心殿，慧妃此刻正在修剪盆景，见他心情大好，不由得好奇问：“皇上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竟如此开心？” “爱妃，银子的事朕终于解决了。”这几日他为如何凑到银子，量产农药和喷雾器愁得头发都白了，作坊倒是有现成的，只不过尚未建成，但也只是欠个把月的工程。 现如今缺的是成本，因是全部免费发放，大齐百姓数百万，数量太庞大。 “果真？”慧妃露出惊喜的神色，说话间放下剪刀，为崇新帝理正龙袍，“臣妾就知皇上能办到，臣妾以前家里穷，爹娘只有几亩水田，纵是没有水患旱灾，收成也很少，一到季节虫子就特别多，有时候一夜不守，翌日起来秧苗就被啃了精光，就算守，也抓不完那些虫子，故此时常没饭吃。” 慧妃说起往事，突然跪在，“臣妾先代替千千万万百姓谢皇上。” “起来，以后会好。”崇新帝此刻无比感谢陈伽年，感谢他愿意将这份功绩让给他，他能想象得到，这将是划时代的大功劳，如果成功，大齐的农业将得到空前改善，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民富则国强。 慧妃眼里含着热泪，站起来，两人对视，都露出艰辛后终于看到希望的庆幸，慧妃出身不好，以前是过苦日子的，崇新帝出身倒是好，却为国事烦忧，两人年幼时经历不同，却有着相同的艰辛。 “皇上，臣妾突然想在宫里开块地，亲自种些稻米蔬菜，也看看咱们的农药效果如何。”慧妃突然露出小女儿姿态，满脸的跃跃欲试。 崇新帝戳了一下她额头，“你啊，宫里如何能种菜？你要喜欢，朕过几日带你去开荒。” 他不想说笑，慧妃一惊，“皇上，您要去开荒？” 崇新帝得意一笑，“自然，爱妃啊，你不知，如今朝廷歪风邪气，看得朕好生不安，今日你知晓吧，今日竟然有人弹劾陈爱卿功高震主，朕是皇帝，若不许臣子有些功劳，谁来帮朕治理天下，真是一群只会耍嘴炮的文人痞子！” 慧妃自然是知晓的，故此今日她的心提了一早上，不过还是要装作不知，闻言，她脸色大惊，“竟有此事？” “哼，以为朕不知是谁的手笔！”崇新帝冷哼一声，目光冷意连连。 慧妃挽住崇新帝的手，神色温和关切，“臣妾不懂，不过臣妾知晓皇上心怀天下，是九五之尊，皇上的心胸自然不是那些小人可比的。” “还是爱妃了解朕。” 凤栖宫，皇后得了消息，手中茶杯一扔，“你是说皇上连功高震主都能忍？且半点不介意？还给柴大人功高震主的机会？要五千万两？” “是。”妙惠大气不敢出，他们以为抬出功高震主起码能让崇新帝重新衡量陈伽年这个人，但没想到不但没成功，还偷鸡不成蚀把米，五千万两啊，那是五千万两！柴家虽然是大族，是豪门，但三天之内拿出五千万两……实在是有些艰难。 “柴大人怎么说？”皇后压住心中的怒火问。 不等妙惠回答，外边便有宫女禀报，“娘娘，柴夫人求见。” 皇后长长叹口气，闭上双眼，她就知道，这一刻早晚要来，再次睁开眼睛，她眸子恢复了平静，“请进来。” 柴皱氏跟着宫女疾步进来，也顾不得行大礼，她奔过来就跪在皇后面前，“娘娘，娘娘救命啊。” 皇后亲自扶柴皱氏，“夫人有何事，起来再说。” 柴皱氏顺从的站起来，妙惠又搬来凳子，皇后示意：“夫人坐着说。” 柴皱氏眼里开始落泪，乖乖坐下，“娘娘，皇上让柴家拿出五千万两，咱们柴家又不是陈家，去哪里找那么多银子，娘娘，救命啊娘娘。” 说罢她哭得肝肠寸断，“今年铺子和田庄收成都不好，柴家人又那么多，每日开销如流水，库房根本没有银子，娘娘，救命啊娘娘。” 皇后被她哭得烦躁不已，但对方是柴丞相的夫人，她又不能不顾着，“柴相的意思是？” “还能如何？皇上的话都说得如此明白了，拿不出就治罪，娘娘，您看看徐家，臣妇这心里害怕，怕得要死。” 皇后心中骂柴英无能，竟不抗争到底，皇上让你出银子你就出？无能！ 心中虽然一直在谩骂，但神色却凄凄，“柴大人希望本宫如何做？”，皇后是不情愿的，但她还要依靠柴英，失去柴英的支持，她就回被顾贵妃彻底压制。 柴皱氏绢帕擦了擦眼泪，“娘娘，五千万两柴家是拿不出来了，她爹的意思是，大家一起筹，如此方不伤根基。” 皇后为难，少些还好，譬如百万两，但五千万两太多了，她若伸手冲其他人要，怕是有人要与她离心，可柴英这一项助力却是如论如何也不能失去。 “真要如此吗？”她不死心的问。 “娘娘，皇上的意思是她爹不如陈伽年有本事，今次若不拿出银子，她爹如何在朝中立足？拿不出银子便成了嫉妒能臣，她爹面子过不去。”柴皱氏来前得知是皇后出的馊主意，让钦天监的中伤陈伽年，他家那口子才遭了罪。 银子，自然得由皇后出！ 皇后眸子冷了冷，竟然敢威胁她！但，还是要忍耐，她需要柴英的支持。 “本宫想想办法。”最终皇后还是无奈的决定掏银子。 柴皱氏松了口气，其实她也担心皇后死不肯掏银子，“娘娘放心，柴家尽量帮娘娘。” 皇后差点没破口大骂，但她忍住了，闭上眼睛，手无力的摆了摆，“下去吧，本宫乏了。” 柴皱氏才不管皇后是心力交瘁，还是身体乏累，只要柴家不出银子，她就放心。 顾贵妃得知消息的时候，在重阳宫笑了整整半个时辰，“秀月，噗，哈哈哈哈，本宫说什么来着？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个蠢妇。” “对了，本宫突然想起一计。”顾贵妃露出狡黠的笑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八章 死了 陈曦得知消息时，正在前往认尸的路上，一大清早便有人来报，说城外死了个女人，仿佛是昨日被骂白眼狼的小周氏。 想要拥有善良的名声，陈曦自然免不了要去看看，要做出那种你打我骂我陷害我，我却一如既往善良不追究的姿态。 “活该，死了好，免得再祸害咱们北相大人。”街上的百姓愤慨的议论，当见到陈曦的马车奔驰而来，又叹口气，“哎，陈姑娘真是的，如此心软！” “是啊，他们就是吃定陈姑娘心软善良，所以才一再欺负，不过好在人也死了，这下安生了。” “也对，死了好，不死我都想去弄死，整日里利用咱们陈姑娘的善良。” 这些议论陈曦自然是听了一路，她只是嘴角微微扬起，看得出心情很好，当要下车，她收起脸上的微笑，表出凄凄之色。 “可是王家的？”她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站着，杜嬷嬷亲自去看，回来冲她点点头。 得到确切消息，陈曦依旧没有过去，她只是伏在翠儿肩膀上哭，“为何要如此想不开？” “姑娘节哀，周氏怕是接受不了现实，毕竟一个女人，一夕之间没了婆婆没了夫君，打击确实挺大。”杜嬷嬷安慰，其实她心里在拍手称快。 陈曦点点头，但还是很伤心，两行清流似乎不受控制般落下来，“杜嬷嬷，远哥哥在云州，他是长子，大伯母自然应由他来料理，将她送去云州吧。” “是，姑娘。” “大家也都不要说了，死者为大，不管她身前做了何等错事，都一笔勾销，谢谢大家的关心，今日杜府派米，大家快去领。”陈曦不忘给帮忙的百姓鞠躬行礼，很谦虚随和，瞬间又得到不少好感。 百姓们不会管你是耍心机，还是真善良，他们只看到陈伽年在做实事，只看到身为丞相独女的陈曦态度谦和，还要派米！ 他们的思维很简单，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常常是多出几倍的好。 “派米？”有阿婆惊喜道，“许久无人派米了，正好老婆子无米下锅，黑心肝的米商，竟然提高了米价，害得老婆子我买不起！这下好了，杜家派米，看来老婆子不用饿死咯。” “我家三媳妇刚生了个带把的，怎奈家中的谷子要用来当谷种，可怜三媳妇都吃不上一顿好的，杜家派米，她终于可以改善一下伙食。” 陈曦闻言感叹，难怪父亲要致力于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身为丞相，看到自己治理的天下日渐富饶，心里真的好有成就感。 派米这种事，陈曦自然也是要亲自去的，不光陈曦去，杜若和老爷子，顺带来做题的李乐安也一起，在杜府门口排了一排。 “夫人，将大前年和去年的陈粮都拿出来，咱们的仓库就空了。”端嬷嬷有些忧心，这次派的米比往日多几十倍不止。 杜若摇头失笑，“日后有了农药，大家的收成会变多，便无需派米了，乘现在还有机会，派出去也好。” 端嬷嬷闻言，觉得似乎也是这个理，杜家的田庄每年收成都是别家的五六倍，均是得益于那些农药，她回头望了一眼堆积如山的米粮，露出与有荣焉的微笑。 百姓们以为派米不过是一人一碗米，不能再多了，然而他们过来时，却发现需要用筐装，不然搬不走。 杜家自然没有那么多袋子为他们装好，故此许多百姓又回去拿筐，一来一去，传得人尽皆知。 柴英觉得自己五千万两足以买一批民心了，正合计着怎么为自己宣传，虽然银子是皇后给的，但别人不知道呀。 刚合计着，心腹下人便来报，“老爷，陈夫人在杜家门口派米。” “区区派米你来与老夫说，老夫看起来有那么闲？”柴英没好气的道，打扰他思考。 “不是，老爷，此次派米与往次不同，此次派米每人给一石。” 柴英瞪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下人，此人莫不是老糊涂了吧，一石为四钧，一钧三十斤，一石一百二十斤，杜家是疯了，才每人给一百二十斤。 “老爷，是真的，奴才看到了，凭户籍领，是良民才可以领，方才小的母亲去，没有良民户籍，便没有。”那下人都急了，老爷怎么不信呢。 柴英这回有些信了，不过还是不敢相信，是要将杜家搬空？ “备轿。”他要亲自去看看。 不光柴英不信，其他大臣没一个信的，往常派米不过是每人一碗米，要多少米才有每人一百二十斤？ 连崇新帝都不信，她携慧妃，微服出了宫，当看到他宝贝闺女正在高高兴兴的派米，听到有人说：“公主殿下真懂事，这种粗活也做。” 可不是，小李乐安正在给别人舀米，一百二十斤舀下来，手也是很酸的，但完全看不到她喊累，反而做得特别起劲。 杜氏看到崇新帝和慧妃，立刻走过去，并大声道：“这些米都是皇上让发的，大家快谢主隆恩。” 崇新帝一愣，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杜氏是越发会办事，虽然米不是他的，但天下都是他的，自然不会反驳。 百姓们一听是皇上下令的，立刻便跪下来高呼万岁，瞬间，跪了满地的百姓。 崇新帝走到放米的地方，“免礼平身。” “天啊，难道皇上要亲自派米？”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崇新帝拿出前所未有的随和，对站在那里不敢动的小伙子道：“过来，朕给你舀米。” 小伙子十七八岁，一听整个人打鸡血似得激动了，皇上啊，皇上竟然跟他说话了，还那么随和！天啊天啊，是真的吗？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天啊天啊，会痛，会痛！是真的，是真的！ 他跑过去，手足无措的弯腰，“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小伙子激动得满脸通红。 崇新帝第一次接受子民的崇拜和喜欢，他开始理解陈伽年了，拥有无上的权利后，似乎也没什么可追求了，那么让天下百姓都爱戴呢？是不是又是另一种体验？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九章 狐狸 闻讯赶去的朝臣们感叹，难怪陈伽年如此受皇帝看重，人家不但自己会来事，夫人也如此会取悦圣心。 尤其是！银子有的是，二千万两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甩出去，原以为二千万已经是极限，没想到转眼人家就拿出堆积如山的米送出去。 反观他们，银子没有，米也没有…… 同样是人，为什么陈伽年什么都有？以前陈伽年不过是个饭都吃不起的野小子！他们也查过了，杜家所有银子，都是从正道挣来的，不存在任何黑暗，这就气人了。 你有就有，起码你有一两是靠巧取豪夺来的呀！为什么没有！让他们好气！ 崇新帝与慧妃到来，杜若自然将主导地位让出去，崇新帝与慧妃在杜家门口发了一天的米，才堪堪发完，但两人都不觉得累，反而越发越精神。 陈曦撇撇嘴，不是自己的米，当然越发越精神。 三天，转眼就到了，柴英献上五千万两，不过有了派米的事，那是老白是实实在在得到的好处，故此他那五千万两也不甚轰动，提都没人提，差点没气死他。 崇新帝得了五千万两，立刻亲自督导量产农药和喷雾器，而此时，陈曦得了个消息，“姑娘，两位姑娘有消息了，鲁国公府也的狠，竟杀了丢到乱葬岗，如今都腐烂了。” 陈曦神色不动，淡淡道：“装作不知道便好，千万别让人看出她们的身份来，皇后如今栽了大跟头，一定会死咬着咱们不放，别给她找到机会，对了，贵妃那边……” “陈总管出京前交代了，老爷说一切听姑娘差遣，姑娘尽管吩咐，目前顾贵妃尚无动作，不过小的猜测她快了。” 他猜得不错，重阳宫，顾贵妃听了秀月禀报，“五千两全是皇后出？” “柴相出了五千两，算是仁至义尽。”秀月颇为不屑，堂堂柴相，竟然如此小气。 顾贵妃冷笑，“人家柴家凭什么替她出银子？活该，蠢妇一个还想压着本宫，你去吩咐，如今赵家刚掏腰包，肯定过得苦巴巴，给他们点机会收敛银子。” “是。”秀月心道，果然还是娘娘想得周到，皇后娘家一倒，还愁扳不倒她？ 皇后姓赵，不过与赵帝师不同宗，赵皇后的赵家亦是豪门望族，不然也不会出皇后。 崇新帝得了银子，大刀阔斧的办事，不但亲自督导，还带着慧妃亲自在城外开荒，美其名曰与民同在。 百姓们听皇上和娘娘要亲自开荒种地，顿时一个个跑来看，当看到崇新帝挽着裤脚，手里挥舞着锄头，满身是汗，慧妃亦是在割草……不得了啊，皇上和娘娘在开荒！ 不出二个时辰，整个京城都沸腾了，且不断向外面扩延，皇上是明君，是圣主，是个好皇帝，竟然自己种地，一传十十传百，远在封地的封王心中崩溃。 他娘的，他们准备了那么多年，觉得差不多了，准备直捣京师将皇帝拉下马，他的民望就涨起来了，还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陈曦与李乐安也跟在崇新帝身后忙前忙后的挖地，两人力气小，崇新帝刚挖过的，被她两踩得都是脚印，惹得崇新帝无奈不已。 围观的百姓看了纷纷大笑，笑着笑着，开始帮忙，不出三天，一块荒地就开垦出来了。 崇新帝在辛苦开荒，赵皇后娘家，国舅府，“国舅爷，下官二叔的事劳烦国舅爷了，这是一点心意。” “恩。”赵国舅瞄了一眼送上来的银子，估摸着五千两吧，不多。 “国舅爷，下官外孙的事就拜托国舅爷了，这是一点点小小心意。” “国舅爷，下官二舅的事，还请国舅爷帮衬，这是心意。” 当单子送到皇后跟前，皇后气得发抖，“哥哥怎么如此糊涂！怎如此糊涂！” “娘娘息怒，国舅爷也是没办法，还有那么一大家子要养活，索性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二位相爷一句话的事。”妙惠低声道，她是皇后的心腹，也是赵家的心腹。 皇后了解自己的兄长，让他将银子退回去绝无可能，这次肆仟伍佰万里确实太多了，赵家有些负担不起，可以说是倾家荡产。 叹了口气，“给二位丞相送去。” 柴英看了皇后送来的单子，什么从刑部大牢提人，什么给五品小官升一升，什么举荐一下已经学业有成的学子，总之需要帮忙的事千奇百怪。 “这种小事本相素来不管，国舅爷自己便能处理。”柴英学聪明了，决定除了储君问题，一概不帮皇后。 他可不想再被皇上抓到，他不帮忙，皇后自然要找楼贤栎，楼贤栎看着单子长吁短叹，“祡狐狸不接手便找老夫，她以为老夫是谁？老夫又不是神仙。” “可是大人，赵国舅银子都收了，不帮万一……”幕僚有些担心，收了银子不办事，别人告发怎么办？ 楼贤栎就气在这一点，自己捅出来的篓子，现在没银子了就开始收敛钱财？ “再说了，平日里收银子这种事也难免啊大人。”幕僚又道。 楼贤栎岂能不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可他总觉得虽然帮的是小事，但保不齐会出事。 “不妥。”他摇摇头。 “此等小事赵国舅自己办便好，娘娘之所以送到大人面前，不过是想把事情分摊开来，目标显得小些。” 楼贤栎岂能不知皇后的打算，可还是很担心，他是个谨慎的人，绝不做冒险的是，柴英就是前车之鉴。 “让赵国舅自己去办，银子他收，事情老夫办，他好脸。”楼贤栎决定不管。 当话递到皇后耳里，皇后大怒，一拍桌案，“岂有此理，不过是一役失利而已，都要弃本宫而去吗？” “娘娘息怒。”妙惠立刻跪下，“娘娘，依奴婢看此乃小事，国舅爷自己办便好，若万一出什么事，还有二位丞相为咱们说话，奴婢觉着二位丞相的考虑也不无道理，不可全都栽进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章 要相信天道酬勤 “你说柴英和楼贤栎都不肯插手？”陈曦诧异，不过很快便释然了，两人为人谨慎，自然不肯让自己有污点，不然也不会做到丞相。 要知，在京城，多的是豪门望族。 郑仅有些可惜，“是，没有插手，事情都是赵国舅般的。” “这样啊，这就不好办了，如果赵国舅的事被揭发，两位丞相肯定会帮忙，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陈曦皱眉，遇到那种办事谨慎的对手，还真是有些难办。 郑仅灵光一闪，突然有了其他想法，“姑娘，那些上门的大部分是顾贵妃授意，不如从贵妃下手？” 陈曦摇头，“不可，如今皇后一党有两位丞相，而顾家措还病着呢，从顾贵妃下手，必定会受到她疯狂反扑，俗话说穷寇莫追，咱们不能急，等等，再看看顾贵妃下一步动作，再做决定。” 陈曦这里暂时没有什么好机会下手，顾贵妃亦是，她这回双手抱胸，站在窗前，脸上的冷意仿佛能将人结成冰，“两个老狐狸！” “娘娘，咱们怎么办？”秀月问。 “怎么办，怎么办，你只知道问怎么办，都是饭桶吗？让你们办点事都没办好，白白给皇后送银子！”顾贵妃一想到几万两银子送出去，不但扳不倒皇后，反而解了她的困境，就气得发抖。 秀月缩了缩肩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娘娘，就算扳不倒她，咱们还能抢中馈权，娘娘何不一试？” “你蠢吗？”顾贵妃气得想一巴掌甩过去，“你没看到慧妃那贱人天天跟在皇上身边？皇后没了执掌后宫的权利，你以为皇上会给我？还不是便宜了那贱人！” “那，娘娘咱们怎么办？”秀月委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怎么做才行！ 她有各种担忧，陈曦可没有，再得知顾贵妃竟然退缩之后，她笑了笑，“将证据给段大人送去。” 隔日，大朝会，崇新帝今日打算走走过场然后就去看他开的水田，故此显得有些急切。 “有本快奏，无事退朝。”刘坚奸细的声音响起。 “臣，有本要奏。”段西行站出来，抱着玉笏，神色慎重。 崇新帝晓得段西行此人，年纪虽然与陈伽年相差并不大，但却喊陈伽年是老师，“爱卿何事？” “臣近日收到举报，并收集了证据，臣要弹劾国舅爷赵启之收受贿赂罔顾王法。” 顿时，三位分站两旁的丞相皱眉，其中钟阳羡眉毛一挑，站出来，“臣亦接到无名氏举报，只是臣尚未查到证据，不过段大人断案如神，臣愿意为段大人作保，恳请皇上惩治国舅爷。” 柴英怒视钟阳羡，楼贤栎斜了他一眼，狗贼，落井下石！ 然而，钟阳羡是打定主意要拉皇后身边的人下马，顾家措至今病在家中，他已经很被动了，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怎么不狠狠踩两脚？ 只可惜柴英和楼贤栎没有帮忙，不然可以一起踩上几脚。 顾贵妃在后宫得知钟阳羡竟然帮段西行，整个人气得发抖，“他蠢吗？蠢吗？！” 钟阳羡自然是不蠢的，他帮着段西行弹劾完赵启之，随即又道：“皇上，臣观皇上气色不佳，恐是太过劳累，臣身为丞相，没能为皇上分忧，臣有罪。” “爱卿有此心朕很欣慰。”崇新帝此刻正寻思着处置自己的大舅子。 “皇上给柴大人功高震主的机会，何时也能给臣一个？臣时刻渴望为君分忧。”钟阳羡为表决心还跪下了。 崇新帝见他做派心道，还不是因为顾家措病在家，他被人为难，生怕权柄外移！不过如此一来也好，不然皇后一家独大，不妥。 思及此，崇新帝心中有了主意，“爱卿的忠心朕很感动，这样，朕这些时日在做一件惠民大事，你跟朕去学习学习。” “是！多谢皇上栽培！”他也是得到风声，晓得崇新帝与陈伽年在密谋一件大事，早几日便想参与进去，奈何找不到机会，没想到皇后亲手将机会送到他手上。 说话间，崇新帝已经想好要如何处置大舅子，他掂了掂道：“赵启之收受贿赂，罔顾国法，赃款没收，皇后禁足三月，后宫之事暂由慧妃打理，贵妃协理。” 在得知自己竟然有协理权时，贵妃心里好受多了，不然被皇上没收的银子岂不是打水漂！ 不过，竟然是协理慧妃那个贱人！顾贵妃火气是越冒越大，“慧妃今日跟皇上出宫了吗？” “回娘娘，慧妃今日留在宫里，公主殿下跟着去了。” “哼，慧妃贱人命竟如此好，生个赔钱货而已。”然而，此刻她莫名的想生个女儿，奈何崇新帝儿子缘实在太深，愣是个个都是儿子。 正发脾气，慧妃宫里来人了，“娘娘，慧妃宫里来人请您过去，说是她发现账本有问题。” “账本有问题？”顾贵妃来精神了，立刻摆架锦绣宫，开玩笑，账本有问题，那就是皇后有问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皇后啊皇后，你的路到头啦！ 陈曦近日都跟在崇新帝身后，走村下乡的，倒是见识了许多民风，吃过大锅饭，喝过山涧泉水，还亲自抓过鱼。 她年纪大，还好些，李乐安简直更野了，一出城，就要去抓鱼抓兔抓各种野味，还带了个御厨去，看得陈曦摇头不已。 走在阡陌之上，路人纷纷给皇上请安，“草民参见皇上。” “免礼，好好劳作，要相信天道酬勤。”崇新帝很随和，对每一位与他打招呼的百姓说同样一句话。 他是皇帝，他的话比一百个官员的话都管用，自从他派米、开荒后，京城周边的百姓更是干劲十足了，皇帝都如此拼命，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懈怠呢？ 一传十十传百，大齐刮出一股上进风，是陈伽年想要看的欣欣向荣。 崇新帝整个人也都大变样，眼界也开阔了，不是那个整日里只会玩弄权术的帝王，还多了份真的爱民如子。 值得高兴的事，崇新帝的改变，间接影响了通州。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要跟陈伽年一样 崇新帝很宠李乐安，去哪儿都愿意带着，没有陈伽年在，她的心也野了，整日里都想出门游玩，偏偏崇新帝也乐意带。 于是就苦了陈曦。 又是一个开荒的日子，陈曦跟在崇新帝身后，一个皇帝两个小女孩，还有个死太监走在田埂上。 “陈曦，那是不是钟丞相？”李乐安突然指着前方的水田问。 陈曦定眼看去，脸上出现古怪的神情，。“还真是钟丞相，他怎么在这里？” “朕允他学习学习。”崇新帝道，说罢回头冲陈曦神秘一笑，“他大约是嫉妒你爹，想要努力博取民心。” “现如今民望都是皇上的，我爹哪还有？”陈曦撇撇嘴，装作不满的样子。 崇新帝最近最喜欢听别人夸赞他得民心，白听不厌，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皇上遇到了何美事？笑得如此开怀。”钟阳羡远远的开始揖礼，只见他衣摆上沾了许多泥，不过没甚在意。 虽然过去许多日子，但依旧源源不断的有百姓过来围观，大家见今日多了个生面孔，纷纷议论，“这位官老爷是谁啊？” “不知道，好像没见过。” “可能是皇上身边的近侍吧。” 钟阳羡想吐血，他是丞相，是丞相！ “哎，不知北相大人何时回京，如果北相大人在，一定也来开荒，北相大人长得跟天神似得，特别好看，真羡慕陈夫人，而且北相大人还不纳妾，不像其他官爷，三妻四妾还不够，还要去青楼逛窑子。” 钟阳羡：“！！！！！”你他娘的陈伽年，本官与你势不两立！ 崇新帝也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再看钟阳羡一脸猪肝色，心情大好。 “皇上笑起来也好好看，威严的样子我余光都不敢瞄，没想到皇上笑起来也这么随和。” “肤浅。”有男子不屑的道，不过很快就话锋一转，“公主那么可爱，皇上能差到哪里去？” 钟阳羡：“……”合着就他一个是来丢人现眼的！ 刚这般想，甚至要打算再也不来，又听：“这位官爷虽然长得不咋地，但能下田劳作，可见也是个好官，咱们大齐好官越来越多，以后有好日子过咯。” 钟阳羡这回心里舒服多了，好歹自己还是个好官！不像陈伽年，凭着样貌得民心，肤浅！ 一天的劳作，在崇新帝边批阅奏折，边指挥钟阳羡挖地，陈曦与李乐安到处抓野味中度过。 傍晚，钟阳羡回到钟府，刚进门，便见一妾室跪在石子路上，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见到他欲言又止。 “老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老爷。”突然另外一个小妾跑出来跪在他脚下，哭得肝肠寸断，“老爷，云儿妹妹嫉妒婢妾有了老爷的骨肉，陷害婢妾，婢妾差点没了孩子，老爷，您一定要责罚云儿妹妹。” “老爷，婢妾没有，是她冤枉婢妾的，婢妾没有，老爷，您一向最了解婢妾，婢妾不是那样的人，她冤枉婢妾，还请老爷明察秋毫。” “你这个贱人，你竟敢诬蔑我，明明是你嫉妒我有老爷的骨肉，你下毒陷害我，没害成就推我，老爷，婢妾好委屈，平日里婢妾将她当亲妹妹对待，没想到她如此暗害婢妾……呜呜呜呜呜” 钟阳羡只听到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他今天挖了一天的地，不是去喝了一天的茶，回到家只想安安稳稳的躺一躺，有人给揉揉肩，为什么一进门就哭哭啼啼！ 同样是女人，看看杜若，人家开铺子做买卖，随随便便拿出来就是几千万，再看看眼前这些女人，除了能哭，还会干什么？ 虽然抛头露面不好，但请别哭，好吗？就算委屈了也温柔点，可以吗？这样哭，真的好吵。 然而，两个女人哪里晓得她们夫君的心，只顾着相互指责，甚至扭打在一起。 “你们继续打，老夫累了。”他心力交瘁，在外面累了一天，回到家应该是温馨的，然而并没有，不但没有温馨，有的反而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比朝廷上还精彩。 今日被人夸是好官，他大概明白陈伽年的追求，整个人也升华了，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也不觉得有甚成就，故此，都懒得搭理。 两人互相指责，甚至抓对方头发的小妾看到老爷不但没理，还阴晴不定的去了正院。 刚到正院，钟夫人便走了出来，见到钟阳羡她一惊，“老爷怎么……”她没说下去，按理说老爷现在不应该去安慰美妾？毕竟美妾受了委屈。 “老夫心力交瘁，就想来你这歇歇，好久没喝你煲的汤了，给我做一碗，累坏了，我先躺一下。”钟阳羡就近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躺好，不多会便发出鼾声。 钟夫人这才看到他官府上的泥土，摇摇头亲自脱下来拿去洗，又吩咐人拿毯子来盖上，“看来是累坏了，真希望你每日都这么累。” “为夫也要做一个陈伽年那样的丞相。”睡梦中钟阳羡宣布，吓了钟夫人一跳，道：“你先学人家不纳妾再说。” 两个小妾有些摸不准夫君的心思，不过都不约而同的觉得定是夫人那个黄脸婆给老爷灌了迷魂汤，不然老爷怎么会不管她们？老爷最宠她们了！ 当拥有共同敌人的时候，便成了战友，两个小妾想了一宿，翌日，钟阳羡神采奕奕的准备去上朝，哦不，准备去挖地，两个小妾又来了。 两个小妾穿着寒酸，脸色苍白，手里都端着素粥，根本不像丞相的妾室，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婢女，“老爷，夫人昨日给婢妾新作了衣裳，婢妾特意穿给老爷看。” “昨日夫人送了食材到婢妾小厨房，婢妾今日特意做了早膳给老爷。” 两个小妾，言外之意就是我们被夫人虐待！您要给我们做主！ 钟夫人面色不善，但没多说什么，她是一个从来不在钟阳羡面前吵闹的女人，有什么恩怨均是私底下解决。 钟阳羡神色一暗，似有怒意，两个小妾得意的看向钟夫人，哼，黄脸婆，让你霸占老爷！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男人的追求 然，不等钟夫人替自己辩解两句，钟阳羡便厉声道：“谁允许你们如此对夫人无礼？竟敢诬蔑夫人，来人啊，都给关起来，不许踏进正院一步，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出来，游手好闲的货色。” 他气极，一想到杜若，再对比自己屋里的女人，他的心就开始痛，自己这些年到底收了多少垃圾？ 说完，他还特意回头拍了拍钟夫人的手，“夫人委屈了，那些女人，你看着办，为夫看她们烦。” 钟夫人有些怀疑自己的夫君是假的，别人冒名顶替的，不过她喜欢现在的夫君，呵，那些女人，等着吧，你们的死期到了！ 又是一个挖地日，不过今日崇新帝带来了难题，“钟爱卿，不日便是朕的生辰，届时四海来潮，藩王入京，朕心里颇有些担心。” 钟阳羡一愣，他怎么忘了这一茬，每年皇上生辰外邦和藩王都要入京贺寿，往年便罢了，都是寻寻常常的，但今年略有不同，皇帝的心态不一样了。 大约是想炫耀自己的民望，这个在外邦和藩王面前骄傲的机会不能不给，但如何给？钟阳羡为难了，给皇上过寿无非就那几样，文人呢，写诗词歌赋歌功颂德，或者是送名人字画，武将呢送美玉稀珍……嫔妃则送自己心意。 但皇上今年明显不满足于往日的普通，他想过得特别些。 陈曦在边上听了，突然有个想法，便道：“皇上，陈曦有个法子。” “哦，曦丫头有什么好法子。”崇新帝不抱希望，但还是好奇的问问。 陈曦得意的看了一眼钟阳羡，“皇上，您下旨让臣女父亲回京，他肯定有好法子。” “哈哈哈哈。”崇新帝开怀大笑，摸摸陈曦的脑袋，“你啊你，朕的圣旨都要被你玩坏了。” “臣女才不敢呢，臣女真的确定爹有好法子，不信皇上试试。”陈曦嘟囔着嘴。 李乐安在边上吃烤肉，闻言也含糊不清的道：“是啊是啊，父皇，您快让老师回来，儿臣的题都做完了，没题做脑子会变笨。” “你两是被他虐惯了，他那些题朕都不想做。”崇新帝满脸笑意，说来他也挺想陈伽年的，不知通州现在如何了。 此刻，通州，陈伽年与齐国公在山腰的亭子里对坐，在此处可见通州城城门，此刻城门上高挂徐家旗帜，隐约可见守城的徐家军。 虽说是军，其实不过是现招的，没经过什么训练，在城门下有几个大棚，里面住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这些人目前已经做出千余首诗词抨击陈伽年，也涉及齐国公。 “陈相要输了。” “齐公棋艺精湛，在下佩服。”陈伽年认输得直截了当，脸色都不带变的。 齐国公笑笑，“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一直放水，说罢，打算怎么做？” “还是齐公睿智，心事在齐公面前都藏不住。”陈伽年抿了口茶道。 “说起睿智何人比得过陈相？咱们也别互相拍马屁了，你心中有什么好计策，不妨说出来，如今通州的文人墨客堵在城门口，咱们的朝廷军无法推进，在此处耽误时间，老夫倒没什么要紧事，陈相怕是等不及。” 陈伽年轻笑，慢慢收起棋子，“不知齐公发现没有，通州城对岸是一片平原，却并无人在此处耕种。” “通州城外的护城河年年闹水患，陈相请看，如今的水位已是上升许多。”齐国公指着通州城外的护城河到。 陈伽年看去，点点头，“通州得天独厚，是一处要紧的军事要塞，不过那片地却是浪费了。” “有什么办法，年年水患，百姓们种了还是会没有收成，白费功夫。”齐国公摇摇头。 陈伽年却是发出不同的意见，“齐公可愿助我一臂之力。”说罢陈伽年起身拂袖揖礼，给足了诚意。 齐国公也站起来，他颇有些好奇的问：“陈相要老夫做什么？” “本相想请齐公坐镇通州，治理通州水患。”陈伽年说得郑重，不像是开玩笑。 齐国公大惊，不过看陈伽年不像是玩笑，又想到陈伽年创造了许多奇迹，便问：“陈相有什么好主意？要知通州城外那片地空了几百年。” “那定是一片沃土。”陈伽年道，说罢他也不卖关子，“本相喜欢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最近研究出一种混凝土，尤其适合修建堤坝，只要将堤坝修起来，那片地就成了良田。” 齐国公大惊，如果真有那样的东西，那片空地起码能收十万斤粮食，不知能改善多少通州百姓的生活，他再次满含深意的看陈伽年，难怪皇上宠信他，果然是个干实事的，来平反都能想到利于民生的政策。 “如果真有那种东西，老夫舔着脸也要抢那份功劳。”齐国公道，同时对陈伽年尊敬了许多。 陈伽年大笑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齐公请，本相带你去看看那种东西，保证齐公看了心中便知晓如何治理此处水患。” 齐国公虽不是一代国公，但年幼时却也不是那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纨绔，恰恰相反，此人智谋与才学都不输别人。 出于好奇，他紧跟陈伽年步伐来到营地，“陈铎，将爷的试验箱拿来。” 作为理工学霸，陈伽年既然能做出玻璃水晶等，自然也知晓钢筋混泥土的公式——配方，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放弃在现下这个年代做试验。 陈铎将陈伽年出京必带的试验箱拿到帐篷，陈伽年打开将自己的成品递给齐国公看，“齐公你看，是不是比寻常砖瓦要坚硬得多。” 齐国公接过，捏了捏，又摔在地上，“果然坚硬许多，也重许多，陈相愿意将此秘法拿出来？” “自然。”陈伽年失笑，又不是他的原创，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求回报？”齐公有些不可置信，同时心想着，难怪杜家那般富有，有陈伽年这样的女婿，想穷都难。 陈伽年失笑，“拿出去，历史会记住我，百姓会感激我，这难道不是好处？” “哈哈哈哈。”男人，懂男人的追求。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能再病 数日，通州城徐家，“你说什么？他们不攻城了？在治理水患？”徐家老爷子徐涂不可置信的问。 “是，陈伽年与齐国公一连数日都在丈量河岸，那些士兵大部分也都在做什么东西，那些东西我们都没见过。”探子道。 “爹，莫不是陈伽年在做妖法？此人深得狗皇帝信赖，定是擅长妖法，不然何以取悦帝心？”徐雄樊的弟弟徐雄林道。 徐涂狠狠的瞪了二儿子一眼，这不成器的东西！ “继续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如果陈伽年与齐国公知晓徐雄林竟然怀疑他们在做妖法，不知要作何感想。 “丞相大人，咱们撤走一部分人，徐家会不会突然出来？”副官不放心，他想不明白丞相与国公爷要做什么，突然撤走人。 陈伽年微笑，“不会，他们不敢。”陈伽年笃定徐涂没那胆量，他此刻肯定以为他们在设陷阱，哪里肯自投罗网。 用兵，是战术，也是心术，陈伽年颇有自信。 京城，顾家，顾家措一连数日装备，此刻有些心烦意乱，皇上似乎忘了他。 “钟大人还没来？”他眼眶赤红的问派去请钟阳羡的下人，显得很是焦急。 “回老爷，钟大人说要去陪皇上开荒。” “四弟。”顾家辉走进来，他挥退下人，神色凝重的道：“钟家那位怕是要与咱们离心。” “兄长何以见得？”顾家措有些慌神，他还病着，皇上似乎完全忘了还有他这个人，钟阳羡又拒绝见他，此刻有些慌乱。 顾家辉神色很不乐观，“昨日我听别人说钟阳羡学起了陈伽年的做派，家中妾室都送去了庄子，只留夫人在，对夫人态度转变得很诡异，还与皇上密谋一件大事，显然是陈伽年第二。” “难怪他不来见我，原来是怕我抢了他的功劳，钟家还缺那点功劳？”顾家措想不明白，钟家如日中天，根本不需要任何锦上添花。 顾家辉摇摇头，“四弟，他大约想走陈伽年的路子。” “兄长是说他异想天开的想要流芳百世？”顾家措发出嘲讽的笑声，“就凭他？陈伽年是实打实靠本事上来的，他呢？若不是看在钟家先祖份上，他能做丞相？” 言语中很是看不起钟阳羡，“还流芳百世，简直笑话。” “四弟，莫说，近来他也颇得民心。” 顾家措沉默了，他感觉自己不能再病了，不然不但皇上忘记他，他的门生也不会再记得他。 时间，转眼便到了农忙时节，今年的农忙与往年不同，为什么不同？因为皇帝都亲自种田了。 今日是特别的日子，陈曦站在田埂上，在她身后和对面都站满了人，他们都在看崇新帝给青菜打农药，因秧苗还没开始栽，崇新帝为了试用农药，便先种青菜。 他边打边讲解，边上史官一字一句的记录下来，钟阳羡最近也学了不少知识，与边上的百姓侃侃而谈，说起种地的经验。 翠儿悄悄来到陈曦身边，“姑娘，周家和王家的人搬出北相府了，不过他们没有离开京城。” 陈曦皱眉，“知道她们为什么突然搬出来吗？”按理说没那么快，最近她很忙，没都空去管她们。 “奴婢不知，好像有人给了她们银子，还置办了三进的院子。”翠儿愤愤不平的道。 陈曦点点头，神色不变，“不用管，她们如果想做什么会主动过来的。” “恩，咱们可不怕他们。” 陈曦这边刚得消息，下午回到杜府便听杜嬷嬷禀报，“姑娘，周家的人给您下帖子，说是请您明日与他们一起去看老夫人。” “去看老夫人啊。”陈曦懒懒的道，那自然是不能拒绝了，“好，准备些吃食和衣裳，明日带过去。” 还真会挑理由，知晓她肯定不会拒绝，不过……陈曦冷冷一笑，原本想让他们自生自灭，没想到她们自己找上门来，那便不客气了。 今时不同往日，陈曦如今再也不用畏手畏脚，外面的人都同情她，王家名声那么臭，还畏手畏脚，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去之前，还需要见个人。 “翠儿，让郑仅去请祁道长来。” 祁生如今在城外当教书匠，倒也过得悠闲，不过自从上次依陈曦的要求给王老夫人罂粟后，整个人便有些不一样了。 总关注城内的事，一有风吹草动就紧张，郑仅派去的人倒时，已是深夜，“祁道长，咱们姑娘请您去。” 祁生原本靠在门槛上望天上的星星，闻言一激灵跳起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没说。” “哦，走吧。”他转头冲茅屋喊了声：“我进城啦。” “好。”是王益泰的声音。 祁生到杜府时，天色已微亮，翠儿早早便将陈曦拔出来梳洗打扮，用她的话说便是不能被周妍那贱人比下去。 其实陈曦真不喜欢和人比，不过她寻思着祁生也该到了，便强撑着起床。 待梳洗完毕，杜嬷嬷来报：“姑娘，祁道长来了。” “带来见我。”陈曦抬步往前厅走。 再次相见，祁生诧异于陈曦的变化，似乎长大了，不再像个小孩儿，双眸的睿智仿佛浓重了许多，身上的气势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陈姑娘，不知找贫道何事。”祁生揖礼道。 “坐。”陈曦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入坐，“祁道长想必知晓数日前有人弹劾我父亲吧。” 祁生点点头，“略有耳闻。” “过去那么久，他们想必已放下戒心，祁道长可否帮个忙。”陈曦含笑问。 祁生一愣，警惕起来，“不知陈姑娘要贫道做什么？” “道长都是会看星星的吧？”陈曦没有正面回答，“我欲寻一所在，让道长日日夜观天象，如何？” 祁生大骇，同时心里生出排斥，“陈姑娘，人定胜天，莫要信鬼神诞论。” 瞧瞧，这个道长很不一样呢，陈曦满意的点点头，“正因为不信，所以才找你。”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皇宫，凤栖宫，皇后有些坐立不安，“她们查到哪里了？” “娘娘，查到前年端午。”妙惠亦是慌张不已。 皇后双手握紧，神色凝重，看得出她此刻很慌乱，“陈曦出门了吗？” “大概出了。”妙惠低低回话。 皇后又问：“乐安呢？” “公主殿下一如既往去了杜府，定会跟陈姑娘一起去庵堂。”妙惠对李乐安的行踪很是清楚。 如她所言，陈曦此刻与李乐安登上了去庵堂的马车，王周两家的马车跟在后头，“陈曦，你做什么还要去看那老妇？” “公主，许多时候，身不由己。”陈曦颇为无奈，想要善良的美名，就得做许多不愿意做的事，比如去看王老夫人。 李乐安也是懂的，只不过她不像陈曦，谁让她不爽，她就弄死谁！弄不死也要怼死，总之你让本公主不开心，本公主让你百倍不开心。 “哎，你真多烦恼。”李乐安掰扯掰扯手里的手绢，“你要是有什么难处，碍于身份的就告诉我，我帮你。” 陈曦感动，眼眶也都起了氤氲，公主此人重情重义，有她做朋友，是幸事。 “公主，其实你不该跟来，此次出城，我怕会有危险。”陈曦心中有极强的不祥预感，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李乐安却没她那些担忧，大大咧咧的，“怕什么？难道这大齐还有人敢对本公主不轨？” “有的，公主千万别大意。”陈曦说得慎重，倒是震住了李乐安。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听傅安大喊一声，“恶贼，休得伤人！” 声音落下，随后陈曦感觉到车一晃，傅安的声音便有些远了，而近前却发出山体崩塌的声音，随后“啊！”惨叫声传来，便又听傅安道：“敢伤我们姑娘，找死。” 陈曦全身神经紧绷，掀开车帘，眼前一黑，头皮发麻，心嘭嘭乱跳。 李乐安想过来看，陈曦立刻喊：“别动！” 然而晚了，就算李乐安不动，身后的马车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撞在陈曦的马车上。 “姑娘！”傅安大喊，但陈曦没工夫回答他了，马车直直往深涧坠去。 李乐安死死的抓着车壁，小脸煞白，“陈曦怎么办，陈曦咱们怎么办？会不会死？” 陈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随马车一起坠入深涧，深涧深不见底，周围漂浮着云雾，“公主，如果咱们就这样死了，好冤。” “是啊，我不想死。”李乐安带着哭腔。 “公主，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陈曦问。 “我有道题不会，想问你爹。”李乐安说出一句让陈曦想笑的话。 这是个孩子，想法那般简单。 “你呢？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李乐安问。 陈曦想了想，“想见他。” “啊？”李乐安懵了。 只是，陈曦死死抓着马车门框，在空中荡来荡去，“公主，你没发现咱们讲的话太多了吗？” “姑娘，公主，抓好，别掉下去，小的将马车拉上去。”傅安的声音响起。 这回，李乐安哭了，哇的一声，凄惨无比，“你要抓好啊，本公主还不想死。” 陈曦：“……”方才还那么淡定，转眼便哭成泪人。 “公主，别喊，小的一定不会让您有事。”傅安说罢大喊一声，陈曦便感觉到马车一甩，便平了。 “公主，姑娘，抓稳了。”傅安的声音用马车底下传来。 两人哪里敢不抓稳，死死抱住，手脚并用。 官道上，张氏从马车上下来，低头看下方，发现傅安正拖着马车飞檐走壁要上来，她立刻大惊，“方才我的马车撞到陈曦的马车，万一她回去治我罪怎么办？公主也在里面。” “夫人难道还想反悔了？”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张氏大骇，差点跌入深渊，但她还是稳住了，噎了噎口水，“要怎么办？”她问。 “自然是夫人也一起下去了。”奴婢打扮的人将张氏一提，塞进了马车，再一拍马屁股，连马带车以及张氏，瞬间便跌进了深涧。 傅安正在奋力的往上飞跃，眼看着要上官道了，一匹马率先落了下来，差点砸在陈曦的马车上。 他吓一跳，忙偏了偏，然而下一秒，“啊！救命啊，救命啊。”是张氏的惨叫声。 “嘭！”没等傅安转变轨迹，一声巨响，陈曦的马车四分五裂，被张氏的马车砸到，李乐安与她分别被弹开。 “先救公主！”陈曦大惊，但没忘记李乐安的身份，如果李乐安死了，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然而傅安却没她考虑得多，管她什么公主皇子，在他心里只有陈曦这个主子，伸手一捞，踩在崖壁上，几个起落便上了官道。 陈曦立刻挣脱他的手，爬起来看下面，李乐安满脸绝望的坠了下去，“公主，公主！”陈曦急哭了，难道还是要死吗？不管是以什么的方式，她的结局都是英年早逝吗？ “姑娘，节哀顺变。”傅安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的使命是保护陈曦，不是李乐安。 陈曦趴在地上，眼睛盯着深涧不肯起来，“让你先救公主，为什么不听？她若死了，我爹怎么办？皇上会怪罪的，他心中的蓝图才刚刚铺开。” “姑娘……小的。”傅安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素来少言寡语。 “下去找，给我下去找！”陈曦突然爬起来，就要下深涧去找，傅安不敢不去。 “陈姑娘，这边走。”随行的御林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希望能找到公主，希望她还活着！他们武艺没有傅安高，自然没法飞身下去救人。 陈曦沿着陡峭的崖壁慢慢往下走，边走边喊，“乐安，乐安。” 宫里，皇后换了盛装，高傲得犹如一只真正的凤凰，“去锦绣宫。” “是。”妙惠吩咐人备辇，护着皇后浩浩荡荡去了锦绣宫。 到锦绣宫时，顾贵妃与慧妃自然是都出来迎接，“妹妹参见姐姐。”两人齐齐行礼。 “不知本宫的账本有什么问题？这都几日了，二位妹妹怎还未整理好，二位妹妹可要知晓，宫里数万人，都等着二位妹妹的裁决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细思极恐 陈曦来到深涧，说话轻点便不甚听得到了，因为河水太过湍急，陈曦大喊：“公主，公主。” 其他人也大喊：“公主，公主。” 可惜，喊破喉咙也不曾听到有人回应，“陈姑娘，找到残破马车了。”有御林军过来禀报。 陈曦马上跑过去看，果然看到破碎不堪的马车被摔在山脚，并没有跌入河里，“咦，有具尸体。” 御林军将尸体翻出来，脸已经被砸烂，不过从衣裳可判断出是张氏，因王家连续出事，故此此次来的人只有个小孩做代表，基本上都是周家的人。 故此，陈曦印象挺深，“别管她，这种人活该被抛尸荒野。” 御林军们闻言对视一眼，不但没管，还多踩了几脚，这个贱妇，就是她害死了公主。 “你们方才就没发现什么不妥吗？”陈曦虎视眈眈的问，眼睁睁的看马车坠下来，而什么都不做？ 几位御林军对视一眼，再看陈曦，神色却不同了，“既然陈姑娘问，那我们便送你上路。” 傅安立刻挡在陈曦面前，“原来是你们！”陈曦冷冷的道，“说，你们是谁的人？竟然能换掉公主的侍卫。” “下了阴曹地府你就知道了。”几位御林军将陈曦与傅安围住，‘铮’的一声拔出长剑。 “公主，躲在岩石后面。”傅安道，他能感觉到眼前几人身手不错，几个一起上能与他一战。 陈曦乖乖躲在岩石之后，目光死死盯着那几位御林军，心中一连换了好几个怀疑的对象。 什么人拼着得罪陈伽年和崇新帝都要杀掉她与李乐安，顾贵妃一党？绝无可能，他们都是做事稳妥的人，不可能如此冒险。 皇后一党？似乎也不可能，柴英与楼贤栎都是稳重的人，再说了，杀她与李乐安根本就没什么好处。 那么，会是谁？陈曦这次是真的想不到任何杀她两的动机。 突然，傅安一声大喊：“跳河！” 陈曦没有犹豫，本能的往跃了下去，噗通一声，溅出几滴水花，然而，下一刻，“嘭”巨大的爆炸，淹没了一切声音，陈曦甚至感觉到耳朵在嗡嗡作响。 爆炸后，无数石块从天上落下泪，砸进水里溅起无数水花。 “车……”陈曦想喊，一个浪头打来，她的声音被河水淹没，因是年纪还小，陈曦根本没有力气稳住自己的身体，只能随水漂流。 不能死，陈曦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然而越往下，河水越宽，河水又深，根本不能站起，只能任凭自己飘着。 陈曦庆幸自己是飘着，不是沉下去。 “陈曦，陈曦。”陈曦不知是不是幻觉，她似乎听到李乐安在叫她。 “我在这里。”李乐安发现陈曦有动静了，立刻跳起来，此刻陈曦终于看到她，李乐安在河中央的一个小岛上，小岛很小，大约能容得下一座小茅屋。 看到李乐安，陈曦松了口气，没死就好，还真怕她死了呢。 李乐安在小岛上找了根绳子往陈曦这边一甩，甩了几次甩到陈曦身边，陈曦伸手拉住，李乐安一拉，陈曦借力往小岛游了过去。 “吓死我了，方才，好在我掉在河里，不是随马车落下来的，不然死定了。”李乐安心有余悸的道。 陈曦拍拍胸脯，“我以为你死了，还哭了好一阵。”陈曦伸手抱抱她，李乐安是她唯一的朋友，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她都不希望看到她出事。 李乐安拍拍陈曦的后背，“刚才我还听到你说先求我，陈曦，有你真好。” “我也觉得有你真好。” 两人关系本来便好，此刻冥冥中，两人觉得似乎又加深了许多，是生死与共的关系了吧？ “咱们怎么过去？”陈曦放开李乐安，看两边都是水，水浪一下一下的打在岸边，两人的心又提了上来。 “等，等有人来救咱们。”李乐安道。 陈曦摇摇头，“不能等，你那几个御林军被人掉包，我的车夫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翠儿她们岂不是？”李乐安惊恐的道。 “不知道是不是也死了，你的御林军被人换掉，那翠儿她们……”陈曦吓了个激灵，如果翠儿她们也是假的，细思极恐。 “八成是，不然为何不与咱们一车？你还记得当初的细节吗？”李乐安愤愤的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陈曦皱眉，她似乎也不记得为何车内只有她与李乐安，翠儿她们一来是原本是在同一辆车的。 “感觉脑子有些混乱。”李乐安拍拍脑袋，“哎呀不管了，回去让父皇查。” “公主，咱们必须离开这个小岛，不然必死无疑。”陈曦开始不安起来，如果对方手段那般高明，足以证明不是她们可以对付的，现在该做的就是活下去。 “我知道，我们游过去？”李乐安后怕的看着眼前的河水。 陈曦沉默，这个小岛太小，不过好在也有些灌木，“我们做个竹排。” 说罢，陈曦开始动手去掰那些灌木，捡起地上的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树根上。 李乐安不敢不帮忙，她有样学样也开始用石头砍树。 两人太小，又冷又饿，不多会便没了力气，而树没砍下两根。 “陈曦，怎么办，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李乐安坐在地上，满脸沮丧。 陈曦知道，不能气馁，不能放弃，不然敌人还没来，她们就冷死饿死了。 “公主，我们可以的，你起来，我们真的可以的。”陈曦将李乐安拉起来，扯到方才她拉自己的绳子，突然，灵机一动，“公主，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李乐安惊喜的问，马上便有了精神。 陈曦将绳子递到她眼前，“用绳子，咱们用绳子困住自己，然后往对岸游，万一咱们过不去，也不会被淹死，可以拉着绳子往岛上游回来。” 绳子倒是很多，长了一蔟一蔟的。 此刻，李轩拍马往回赶，身后跟了一群少年，个个朝气蓬勃，“驾，驾，驾，你的骑术又进步了，哎，你等等我，太快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是北相府的车 陈曦与李乐安互相搀扶，绳子分别绑在腰上，“公主，别怕，我们一定不会死。”陈曦鼓励李乐安，也是鼓励自己。 李乐安点点头，害怕，但目光坚定的开始淌水，两人实在太矮了，不多会水便到了脖子，“公主，咱们飘起来，让身体飘起来。” 人的求生本能是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平日里两人也不会水，但方才也都是随水飘下来的，此刻自然而然的飘了起来，只是没办法控制方向。 水，越来越深，两人都感觉到好累，身体要沉下去了，“陈曦，我怕是不行了。” “行，一定行，公主别放弃，你想想慧妃，没了你她会怎样？”陈曦鼓励她，给她刺激。 果然，李乐安一想到自己母妃会被皇后和贵妃欺负，又有了力气。 可，对岸还有好远，身体也越来越重，难道终究抗不过命运吗？陈曦有一丝丝的怀疑。 “陈曦，我真的不行了，你要爬过去，你要照顾我母妃。”李乐安放弃了般开始不动，闭上眼睛，似乎是在等待死亡。 陈曦焦急无比，“公主，公主……” 李轩此刻心急如焚，在赈灾途中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此事不得已解决，将来必定是祸患。 身后的少年有的也看出了问题，有的没看出，比如郭燚便没看出，他以为李轩之所以如此焦急的赶回来是为了准备给崇新帝过寿。 “咦，前面怎么有那么多辆马车不动？”突然有人惊讶的道。 李轩早已看到，他吁的让马停下，挥鞭吩咐身边的侍从，“去看看怎么回事。” 侍从打马过去看，刚靠近，几人便晕了，从马上栽倒下来，这一幕让李轩及身后的人沸腾了。 “我眼花了？”郭燚揉揉眼睛。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栽倒？” “看见没有，马车周围似乎有御林军！”有人惊呼。 唐淮征在李轩身旁，靠得近些，他皱了皱眉，“小王爷，那是不是北相府的马车？”他记得陈曦的马车就是那辆。 李轩诡异的看了他一眼，“京城的马车大多差不多，除非上面有族徽，不然很难分辨，距离太远，没看清是否有族徽。” 唐淮征闻言打马便冲了过去，身后众人吓了一跳，“回来！你疯啦！”郭燚忙追上。 两位公子都奔了过去，李轩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打马跟过去，身后的诸位公子面面相觑，除了一开始紧跟在李轩身边的少年，没有人再冲过去，他们是来立功的，而不是送死。 唐淮征靠近，果然看到傅安趴在马屁股上，似乎睡着了，神色安详，李轩见他在人倒下的地方之前一丈处停下，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唐淮征有什么不测。 “是北相府的马车。”唐淮征神色凝重的道，“有御林军在，说明乐安公主也在。” 李轩一听乐安公主，皱了皱眉，公主既然在，那便没办法不管了，其实就算李乐安不在，他也是没办法不管的。 “那有堆火。”郭燚眼尖，第一眼发现马车与马车之间有堆火，“像是苗疆的巫蛊之类的东西，闻了气息能让人昏迷。” “什么巫蛊？那是毒气。”唐淮征白了他一眼，取下腰间的水壶，脱下外袍，用水打湿，然后蒙住口鼻，一步步往前走。 郭燚不放心，想拉他，却被甩开了，“喂，你不怕死？” 琴书与剑书更是急得快哭了，有样学样用湿衣裳蒙住口鼻也跟了过去。 唐淮征没有回答，此刻他高度警惕，拼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他，风，呼啸的吹，吹得周围树叶沙沙作响，令得整个气氛更压抑了。 终于，唐淮征走过了李轩侍卫栽倒的地方，而人没事，顿时大家松了口气。 随后李轩也忙取下腰间水壶，学着唐淮征用水打湿外套蒙住口鼻往前走，跟在李轩身边的两位少年，郭燚与另外一个也都如此做。 唐淮征直奔陈曦的马车，掀开车帘，眸子瞬间锐利，仿佛一把剑般，裹满了戾气。 “公子，这火怎么浇不灭？”琴书焦急的大喊，“而且越来越大。” “是啊是啊，公子，怎么办？”剑书一向稳重，此刻也焦急起来，“公主，火势蔓延，要烧马车了。” “怎么会有水灭不了的火？莫不是山妖？”站在远处的公子议论。 “你圣贤书读到那里去了？怎么可能有山妖这种东西。” 重，陈曦感觉到自己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也慢慢往下沉，“公主，咱们回去，咱们回去，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陈曦去拉李乐安。 李乐安勉强睁开眼睛，也没有力气点头，两人拉着绳子努力让身体回到那个小岛。 突然，一个浪头打来，两人眼冒金星，灌了几口水，呼吸也急促起来。 唐淮征踏上马车，马车晃了晃，里面有什么倒下的声音，他顾不得太多，扯下车帘，一甩，李轩接住，他立刻将车帘盖在开始蔓延的火势上。 “公子公子，盖住火就有点熄了。”琴书惊喜的道。 郭燚与另外一位公子扯下其他马车的车帘，一并盖上，又从马车里扯下坐垫，和备用的褥子扔在火堆上。 “公子，公子，火灭了，现在咱们怎么办？” 琴书刚问出口，便见唐淮征将两只衣袖往后脑勺一系，便钻进了马车。 陈曦眯着眼睛，突然，天空传来一束强光，打在她脸上，她连眯着都做不到了，只是在闭上眼睛前，她似乎看到一个少年，正焦急的与她说话。 “醒醒，醒醒。” 声音真好听，她这样想，可能是因为要死了，所以才看到他？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死了呀，还是什么都没改变，就这样死去了。 死有什么可怕呢，又不是没死过，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开始怕死了，怎么能死呢？怎么能呢…… “醒醒，醒醒。”那个声音很焦急，陈曦觉得要被水淹没了，不该从岛上下来啊，看，高估自己了吧，死在河里，是不是可以做水鬼？ 还是算了，死了就去投胎，不要做水鬼。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木菊花 “小王爷，此处离京城尚有一段距离，怕是赶不及，不如找找周围可住有人家。”唐淮征道。 李轩神色凝重，闻言几乎没做什么思考便吩咐道：“快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家。” 方才站着不动的几位公子忙去找，他们没有冲过去救人，此刻难免有些脸红，故此找起来特别起劲。 不多会便有人喊：“小王爷，小王爷，这里有猎户。” “好。”李轩应了声，携众人涌了上去，猎户是一家五口，日子过得算温饱吧，有六间木屋，边上还有菜园子，养了几只鸡。 猎户男主人不在，只留有老母和孙儿在家，前去的公子已经说明来意，她们也是热心肠，立刻便将唐淮征与李轩迎了进去。 “她们身上烟味还是很重，需要换了衣裳。”随行的大夫道，他是个四十多岁的年轻大夫，此次去了几十个权贵公子，自然是要配大夫。 好在有个阿婆在，唐淮征退出房间，恭恭敬敬的找阿婆说明要求，又给了银子，阿婆想要推迟，不过最后没舍得。 陈曦觉得少年要离自己而去，她想要伸手去拉，却没有任何力气，只能细声叫唤，“淮征，淮征……” “淮征？”阿婆俯身下去听，却又没有声音了，当她起身，又听：“淮征，淮征……” 因儿子儿媳每日都要去劳作，孙儿都是他带到的，换个衣裳不是难事，不多会便换好了，阿婆走出门，道：“谁是淮征？” 顿时，所有人异样的看向唐淮征，想起方才他一脸焦急，郭燚眉头皱了皱，“想什么呢想什么呢，无聊。” “不是，阿婆如何得知子烨兄的名讳？”诸位公子好奇的问，“莫非……”欲言又止。 唐淮征没有理会，他冲阿婆揖礼道：“不知可换好了？” “换好了。”阿婆面对公子如此知礼谦和有些手足无措。 唐淮征闻言绕过她进了屋。 “淮征。”陈曦似乎又看到了他，重重的眼皮终于安心放下。 “我在。”唐淮征轻轻为陈曦盖好被子。 屋外，李轩问随行的大夫，“可清楚那毒气来源？可有办法解毒？” “回小王爷，那毒气并不害人性命，虽然其他草木的气味掩盖了木菊花的气味，但微臣还是能判断得出陈姑娘与公主殿下是因为闻了木菊花的香味，或者不小心食用了一小瓣，才导致昏迷，此花又名醉花，不过，那气味太浓，闻了也会昏迷，应该是加了其他草药，才加重药效，草民目前还查不出。” 听了大夫的话，李轩松了口气，其他公子又问：“为何那火浇不灭？”这是他们一直关心的，什么样的火浇不灭？ 大夫摇摇头，揖礼告罪道：“草民才识浅薄，也不知是为何。” 如果陈伽年在，他定能用化学的知识解释出来，其实方才的现象很好解释。 就好比碳在燃烧时，温度比较高，而水是由氢和氧元素组成，氧在高温状态下会起到助燃作用，水浇在碳上还分解出一氧化碳，是一种燃烧物，所以，故此会烧的更旺。 又，在一般情况下，不能用直流水扑救可燃粉尘，如面粉、铝粉、糖粉、煤粉等。防止形成爆炸性混合物，故此唐淮征用布将火扑灭了。 好在那堆火也不是很大，应该是阴差阳错找对了法子，才致使不存与常理的现象出现。 “大夫，陈姑娘与公主何时能醒过来？”李轩又问。 大夫沉凝片刻，组织了语言，说出个很是稳妥的日子，“若只是昏昏沉沉，不日便好，但昏睡过去，起码得四五日。” “四五日？她们岂不是要饿死？”李轩皱眉，“没有解法？” 大夫摇摇头，“木菊花无毒，还可清热解毒，当做药材，草民才疏学浅，只认得，并不知晓如何解。” 站在边上的阿婆闻言似有话要说，郭燚此刻心系唐淮征，唐淮征又在屋里，抓肯定是抓不出来了，唯一的办法是让陈曦早点醒来。 他注意到阿婆的欲言又止，忙问：“阿婆，你是不是晓得木菊花的解药？” “老婆子世代是猎户，祖祖辈辈都用木菊花扑捉大型野兽，比如野猪野牛之类的，闻了木菊花都会睡着，别的法子倒是没有，不过用冷水泼会好些，只是要注意一点，睡得太沉脑子会出现问题。” 众人对视一眼，车里下来的人几乎都是睡得很沉，醒来不过变白痴吧？ “多谢阿婆。”郭燚得了话忙进去跟唐淮征说。 哪知他刚走进，唐淮征已经细心的为陈曦擦拭额头的细汗，又在屋子里找来脸帕打湿放在她额头上。 “得，当我白问。”郭燚差点没气死。 屋外，李轩冲阿婆揖礼，“还请阿婆代为照顾，我等男子不方便。” “应该的应该的。”阿婆得了赏钱，做起事来很尽心，那些赏钱够他们生活一阵子了。 李乐安昏迷不醒的事李轩不敢隐瞒，当即便派人加急入宫禀报，他不知崇新帝在城外开荒，直奔宫里，没找着人，便只能找慧妃禀报了。 当慧妃得到消息，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摔倒，好在召五扶得快，“你说什么？乐安昏迷不醒？还要昏好几天？” “是，大夫说中了木菊花的毒，与陈姑娘一起要昏睡好几天。”禀报的人不敢说无毒，他也听了阿婆的话，睡成白痴怎么办？ 慧妃一听几天，没挺住倒了下去，“娘娘，娘娘、”宫女太监顿时乱成一团。 皇后与顾贵妃也在，两人对视一眼，顾贵妃冷笑，“姐姐是不是觉得木菊花无人识得？” “不懂妹妹再说什么。”皇后脸色铁青，眸子里的怒气仿佛海浪涛涛。 顾贵妃冷笑，“木菊花一般只生在云南一带，京城可没有，不过木菊花能盆土配嗣，姐姐真当别人如你一般是井底之蛙？”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弃子 陈曦与李乐安昏迷的事轰动京城，走街串巷的都有人在议论，“肯定是有人害咱们的陈姑娘和公主殿下。” “有些人真恶毒，为了自己的私欲就害别人性命。” 两人杜若与崇新帝亲自去接回来的，杜若接走陈曦，刘本奎立刻查看伤势，果然与那位大夫说的般，只是刘本奎脸上出现羞愧的神色。 “下官竟不知有木菊花此类有催眠效果的花木，惭愧惭愧，真是是井底之蛙，井底之蛙。”他惭愧不已。 因猎户家用木菊花捕捉大型野兽，故此也种有，太医院拿了几朵干花，因是花期未至，只能研究干花，又与阿婆买了几株拿回太医院。 “下官也是，自问医书读过不下百本，却不知晓此醉花，惭愧惭愧。”太医院其他太医也摇头不已，果真是学无止尽学海无涯。 杜若为陈曦理好被角，吩咐红绸，“照顾好姑娘。”她神色肃穆，眸子仿佛淬了冰，“端嬷嬷，随我来。” “是。”端嬷嬷眸子里也戾气极重，对那下毒手的人恨得咬牙切齿，竟敢乘相爷不在暗害姑娘，定要让她们晓得，什么是天高地厚！ 端嬷嬷出了屋子，吩咐边上的小丫头道：“去照顾翠儿她们，喂些蜂蜜水，熬点汤灌进去，睡几天不吃不喝，怕是要承受不了。” “是。”下人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同时做事也提高了十二分警惕，千防万防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实在是罪过。 杜若来到书房，郑仅也来了，“说说，怎么回事。” 郑仅瞅了端嬷嬷一眼，将端嬷嬷满脸怒气，不敢多看，忙躬身回道：“回夫人的话，宫里慧妃娘娘与贵妃娘娘查出往年的账本有错，具体消息小的没查到，不过皇后似乎很着急，此次咱们姑娘是陪公主遭的罪。” “是皇后吗？”杜若问，语义冰冷，许多时候她的形象都是温婉大气贤惠知礼的，从来不曾这般满眼戾气过。 郑仅又将头压低了几分，“从贵妃那里得来的消息是这样的，不过皇后没有承认。” 皇宫，崇新帝听了太医的话稍稍放心，但从来没见过的奇怪花朵，让他很不安。 从得知李乐安昏迷不醒，且还要昏迷几天后，他的脸都是垮着的，眸子犹如要吃人的野兽，谁看了都怕。 他想到很多，能让守卫森严的陈家着了道，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让他也昏迷不醒？木菊花听都没听过，却能让人闻之便睡，听猎户说大型野兽闻了就睡。 可想而知，它有多危险！如果有药用在他身上……崇新帝不敢想象，“来人，给朕查！” 龙颜大怒血流成河，一点不夸张，崇新帝虽然不能拿那些权贵如何，但却可以随便斩杀太监宫女，以及平民。 不多会儿，刘坚将李乐安的衣裳拿进来，揖礼后到：“皇上，太医说公主的衣裳被浸泡了木菊花，香气浓郁。” 崇新帝接过闻了闻，果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啪”一声将衣裳拍在桌子上，“给我查，查出来，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重阳宫，顾贵妃在殿内来来回回踱步，神色焦急，“娘娘，您莫急，相爷约莫正在想法子。” “哥哥现在都自身难保，病了那么些日子，皇上也没想起他。”顾贵妃对娘家人很是不满，“看看钟相，人家现在俨然第二个陈伽年，哥哥呢？白白与陈伽年齐名！” 顾家，被顾贵妃嫌弃的顾家措此时也正头疼，顾家几位重要成员聚在一起，“四哥，我觉得你是时候病好了。” “如何病好？皇上都没到顾家来看过我！”顾家措一想到自己的待遇，和陈伽年的待遇，简直相差的不是一个档次，心中就气得不行，什么玩意儿！ 他难道不想病好吗？但面子过不去！以前陈伽年有个头疼脑热皇帝就眼巴巴去看，而他病了，皇帝不但没看，药材也没赏赐下来！ 顾家辉无奈，“四弟，这个时候不是犟脾气的时候，那竖子的死的事风声早已过去，是时候出去上朝啦，再不去，你连与陈伽年齐名的机会都没有。” “尤其是这次她女儿又与公主一道遭了罪，皇上不得更心疼他？他又是那会装可怜的。” 越说，顾家措越气，他‘啪’一声拍案而起，“什么意思？就是我与他齐名我还要感到荣幸是吗？” “他怎么能跟你比？但咱们也不能被人比下去，不是？”顾家辉语重心长的劝解，“你要知道，咱们顾家目前没有人能接替你的位置。” “尤其是陈伽年搞什么科举后就更不好承袭了。”顾家其他人哀叹，真怀念那个继承父业的年代。 “就算没有丞相之位，咱们顾家就比不得别的人家了吗？”顾家措气得唾沫横飞，风度都不顾了。 顾家辉摇摇头，伸手安抚顾家措，“锦上添花总是好的，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攥在咱们手里，你也不愿意看到别人拿着本便属于咱们的官位耀武扬威吧？陈伽年巴不得你一辈子不去上朝呢。” 顾家措语塞，说得也有道理，他确实不愿意看到陈伽年得意，“可皇上都没来顾家看我，摆明了我这个顾相可有可无！” “那你就拿出别人缺你不可的姿态来！”顾家辉觉得自己是个妇人，劝这个劝那个，“皇上也就只对陈伽年特别而已。” “四哥，你也别犟了，妹妹从宫里传来话，问要不要揭发皇后。” “她懂什么？一心只想当皇后，也不看看当下什么形式，她若当了皇后，咱们顾家还能好？看看赵皇后娘家，一个个都被养成了废物。”顾家辉接话，“太后可以当，皇后不做也罢，传话给她，不许对皇后落井下石。” 自然，发生那么大的是，钟阳羡也得了消息，他敏锐的发现将有大事发生，故此顾家来人请他，当下他便拒绝了。 “来人呐，闭门谢客，就说老夫病重，不能见客。”钟阳羡打算跟顾家措一般装装病，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往上冲，冲上去指不定会成为谁的踏脚石呢。 崇新帝对他的做饭很满意，亲自传了旨意，又送如水的药材去钟府，因他李乐安和慧妃都晕倒没醒来，故此皇上派几位皇子亲自去探望。 南相大人顾家措得了消息，指着他兄长顾家辉的鼻子道：“这叫也就对陈伽年特别？那昏君摆明了便不将本相放在眼里！” 顾家辉：“……”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重阳宫，顾贵妃得了娘家的信后，整个人往贵妃榻上一坐，便闭嘴不言了，“娘娘，那咱们怎么办？”秀月问。 过了许久，顾贵妃突然猛的站起来，伸手就扫落眼前茶海上的茶具，“家族家族，本宫做了皇后为何便不是为了家族？固儿是长子，只要本宫做了皇后，固儿便是嫡长子，立嫡立长，固儿就是储君！他们怎么就不明白！” “娘娘，兴许相爷有其他考虑。”秀月如是安慰。 顾贵妃闻言冷笑，“考虑？他不过是看不起本庶出，见不得本宫好！如果当初是二哥做丞相，二哥一定会让本宫当皇后！” “娘娘，那咱们要怎么办？逆了相爷的意思，恐怕……”秀月不敢想，如果得罪顾家，娘娘会被替换掉吧，顾家多的是庶女。 顾贵妃显然也想到这一层，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不过没有多久，她道：“秀月，你跟了我多少年？” 锦绣宫，崇新帝守着昏迷的慧妃与李乐安，满目寒冷，面如凝霜， 殿外，刘坚正审锦绣宫的宫女，“这件衣裳是谁保管的？” “是小菊负责的，但小菊昨日起便没再见到了。”召五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人啦 刘坚皱眉，“谁与小菊相熟？”又问。 “与上次死的那两个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他们相熟。”有人回答。 刘坚皱眉，他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召五眼珠转动，插话道：“娘娘与贵妃娘娘正在查账本，发现皇后打理六宫这些年，有许多账不清不楚，大笔银子不知去向，还有……”他顿住了，似乎不能说。 “小五子，到杂家跟前来说。”刘坚敏锐的发现不能在查小菊的事，不然很可能会牵扯出慧妃的事，这宫里大部分娘娘都是背景深厚，很不好拿捏，慧妃出身贫寒，会做人。 尤其，慧妃是陈伽年支持的，不能得罪。 召五靠过去，附在刘坚耳边嘀咕了几句，刘坚大骇，立刻转身拿着账本便去见崇新帝，“皇上，奴才有要事要禀报。” 崇新帝点点头，刘坚立刻附到崇新帝耳边将召五的话说出来，崇新帝听完皱眉，“怎么回事？”他言语中有震惊，“怎么可能？” “奴才也不敢相信，但小五子说贵妃与娘娘都有怀疑，不过没证据，没有禀报罢了。”刘坚道。 崇新帝皱眉，搜肠刮肚也想不到皇后为什么要那么做，“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似乎没有动机。” “这个奴才就不知了。”刘坚摇摇头。 崇新帝是个多疑的人，既然顾贵妃和慧妃都怀疑了，且开始查，李乐安又被人暗害，他不得不多想，沉凝片刻，他道：“猎豹。” 游蛇首领突然出现跪在崇新帝面前，刘坚神色如常见怪不怪，一副平淡模样，可见猎豹平日里便在崇新帝附近，“微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账本的事你去查，如果手底下的人对账本不够懂，去找陈夫人，她手底下有一批账房不错。”崇新帝吩咐道，说罢又吩咐刘坚，“你去查妙惠。” 他话音刚落下，外面便有小太监来报，“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崇新帝脸上浮现狠戾的神色，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宣。” 顾贵妃走进来，先是行礼，崇新帝让她免礼后，她才道：“皇上，不知妹妹与乐安怎样了？臣妾的心忐忑不安的，明知她们需要静养，也要来看看才放心。” 崇新帝神色温和，与平日里对她一样，“太医说无大碍，贵妃看也看过了，还是回去吧，这里有朕在。” 顾贵妃眸子冷了冷，眼底有抹不开的哀伤，同样是您的女人，您何时这般关心过我？不过她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绝对不可以争风吃醋。 “皇上，臣妾除了来看慧妃妹妹和乐安，还有一事想亲自禀报，此时原本臣妾没有把握，不敢禀报，但事关重大，陈曦寻思着，哪怕是冤枉了皇后娘娘，也要禀报，不然寝食难安。” 崇新帝心想，你是看可以踩皇后一脚了吧，乐安被人暗害，真的只有皇后在背后做动作吗？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不过，心中虽有万般猜测，崇新帝也并不打算说出来，她走出慧妃的寝殿来到回廊上，“爱妃说罢，此处无人。” 顾贵妃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发现确实没人，然后压低了声音道：“皇上，臣妾发现后宫数年来的账本都有不对，其中大笔银子去向不明，后来臣妾与慧妃妹妹查了数日，发现这些银子被运去了云南。” 顾贵妃顿了顿，瞄一眼崇新帝，见他神色如常，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又道：“就在昨日，臣妾与慧妃妹妹查到这些银子没有在云南停留，去了缅甸，进入缅甸王室，臣妾没有证据，但纵是怀疑，都令臣妾寝食难安，如有冤枉皇后娘娘的地方，臣妾愿意接受责罚。” 说罢她跪下来，压低头等崇新帝定夺。 崇新帝此刻不得不重新审视顾贵妃了，顾家要做的是权臣，而不是被养在笼子里的鸟雀，不可能让她做皇后，因为顾家措看不起赵启之。 故此，他断定顾家一定不让顾贵妃插手皇后的事，没有顾贵妃插手，皇后其实很容易逃过责难，因为没有证据，又有柴英和楼贤栎在，自然很难扳倒。 但，她突然背离家族，其政治价值便要重新估量了。 “如此，朕命你调查此事，必要时候可找段西行。”崇新帝思考良久，终于决定给顾贵妃一个机会，或许这个机会会打破现如今的官场格局。 顾贵妃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当即她大喜，“多谢皇上，臣妾定不负皇上重望。” “恩。”崇新帝点点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凤栖宫，皇后听了妙惠的禀报，“你说什么？皇上让顾氏那个贱人查本宫？”她气得脸都紫了，双手不停的颤抖，“皇上这是打本宫的脸，打本宫的脸！一个贱妾而已，一个贱妾而已，就能骑到本宫头上！” “娘娘息怒，不过一个妾，不能拿娘娘怎样，左右咱们又没有留下证据。”妙惠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妙惠觉得皇后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不过她没多怀疑，跟了皇后那么多年，没有人比她更能替皇后分忧。 心还没落下，外面便传来刘坚的声音，“妙惠姑姑，跟杂家走一趟吧。” 妙惠咯噔一下，再看皇后，她的眼里已无往日的亲近，有的是陌生的决绝，“娘娘……”话还没说完，腹部一痛，她低头一看，满手血。 “您……”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后，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停止了呼吸。 皇后双目癫狂，脸已狰狞，她后退一步，拔出匕首，“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 外面刘坚感觉到不对，又道：“皇后娘娘，奴才找妙惠姑娘，还请您通融一下，是皇上的旨意。” 皇后目光复杂，露出狠戾的神色，然后闭眼，双手紧握匕首，猛的扎在自己身上，“来人，快……” 守门的宫女听到皇后痛苦的叫声立刻推门进去，光从门射进去，恰好打在血泊上，“啊！死人啦！”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章 抛弃 听说皇后遇刺，顾贵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立刻冲了出去，直奔凤栖宫，刚到凤栖宫，便见太医进进出出，许多嫔妃也来了。 其中崇新帝也在，止血后，皇后没有昏睡过去，她眼泪婆娑的落，“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用人不甚，才差点害了乐安。” 皇后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被褥上，很快便打湿了一片，“臣妾数日前说了一句羡慕慧妃妹妹有乐安这么可爱的女儿，这样皇上就能多来看臣妾几眼了，妙惠便记在了心里。” 崇新帝没有接话，听着她往下说，顾贵妃心中冷笑，真是好计策，直接来个死无对证，贱人！ “臣妾……”皇后似乎太痛苦，有些吃力，说一会停一会，“妙惠……妙惠她就自作主张的起了歪心思，臣妾这心里难受，觉得对不起慧妃妹妹，对不起皇上，更是对不起乐安。” “被臣妾发现后，臣妾让她来皇上面前坦白罪行，她却怪臣妾没有帮她，说她为臣妾鞠躬尽瘁，臣妾却站在别人那边，她便要杀臣妾，臣妾……臣妾对不起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姐姐真是深明大义，可妙惠如何有木菊花？”顾贵妃慢条斯理的接话。 皇后哭得伤心欲绝，闻言也没有怪顾贵妃越矩的大度模样，道：“猎户都知晓，妙惠知晓也不奇怪吧？” “姐姐真会说话，猎户知晓是因为他们要用它来捕捉野兽，妙惠用来做什么？”顾贵妃接续问。 皇后吸了吸鼻子，又擦掉脸颊的眼泪，“大约她也是机缘巧合知晓得知的吧，不过此等恶仆，心机定是很深，本宫如何得知她是怎样晓得的？” 顾贵妃冷笑，真是厉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乐安身边守卫无数，妙惠若无人撑腰，她如何能害得了乐安？” “妹妹什么意思？妹妹是说本宫害乐安？本宫是乐安的嫡母，为何要害她？”皇后面露委屈和对顾贵妃的怀疑，“倒是妹妹，一个劲儿的问责本宫，妹妹又做了什么？才如此心虚。” “今儿妹妹算是长了见识，不过姐姐，妹妹劝姐姐一句，下人也是人，庶出也是人，姐姐莫要得意太早。”顾贵妃说罢冲崇新帝屈膝行礼道：“臣妾告退。” 崇新帝全程看着两个女人吵，他没有制止，也没有怪罪，只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后，语气温和的叮嘱，“好好休息，乐安醒了朕再来看你。” “皇上去吧，臣妾也很担心乐安，有天子在旁，真龙护佑，乐安定会转危为安。”皇后一举一动，无不显露出正室的贤惠与大度，让人挑不出错来。 柴英与楼贤栎偷摸的见了面，两人没有通知三皇子来，一见面，没有寒暄，也不曾相互恭维，立刻便谈起了正事，“得消息了吗？” “得了，没想到皇后如此有魄力，如今死无对证，可我这心里总还是不放心。”楼贤栎首先发表自己的感言，“皇上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哎。” “可不是，不瞒贤兄，愚弟我觉得皇后太冒险，哎，你看慧妃，陪皇上挖挖地，说说话，红袖添香，多好？她偏要插手朝政，还惹出诸多烦心事。”柴英对皇后越发不瞒，上次的银子虽然不是柴家出，但心里已经在对皇后重新估量。 楼贤栎点点头，“不过好在她也果断，不然不知如何收场。” “且先不说皇后，顾贵妃……”柴英一时之间找不到好词来形容，“她怎么不顾顾家的意思？” “故此顾家要放弃顾贵妃，如此一来，皇上对皇后……”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妙，朝廷有党派之争，但要在维持平衡之下，如果皇后一支独大，那么皇位就一定受到威胁。 在此等情况下，树大招风，不乐观。 “我等家族立世数百年，求的不过是个安稳，若皇后一支独大，皇上去掉我们其中一家……徐家便是前车之鉴。” 一想到陈伽年开了斩杀世家的先河，两人便恨得咬牙切齿。 “贤兄的意思是说？要脱离皇后？” 两人又不是赵皇后的亲戚，自然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在赵皇后即将损害两人利益的时候，当然是考虑保住自己的利益，然后抛弃赵皇后这个盟友。 “三皇子也不似那睿智之人，怕是难当大任。”楼贤栎沉重的做出了决定。 这边两位丞相抛弃赵皇后，那边顾家已是开了半个时辰的会，几位重要成员都非常不满顾贵妃擅作主张，“这个庶女！当初便不该将她送进宫，如今得势，心便野了，竟不听家族安排。” “大哥，顾家年轻貌美的庶女有许多，不如送两个进宫？” 顾家辉斟酌着思量了一番，最终看向顾家措，“四弟以为呢？” “送进宫便不必了，无人能与慧妃想比，管好大皇子即可。”顾家措还做不出那种靠女人上位的事，他一直坚信自己靠的都是真才实学。 众人对视一眼，顾家辉又道：“还是要做两手准备，至于贵妃……也该歇歇了。” 有些消息陈伽年可以打听得到，有些不可以，不过顾贵妃要被顾家放弃这件事，杜若不用人告诉她都能想明白。 只是皇后的魄力让她颇为诧异，不过，依旧不影响她做的决心，至于证据？不好意思，杜老板做事从来不是特别讲究证据，生意人吗，尤其是女生意人，凭感觉的时候，是很可怕的。 “限你们五日内，让赵家倾家荡产，砸锅卖铁，皇后不是厉害吗？让她明白什么叫报应，什么叫地狱，什么叫生比死还难煎熬。” 郑仅一颤，夫人从来不与朝廷的人接触，故此朝廷上的人都以为夫人温柔娴淑，其实不然，生意场上别人都称夫人为罗刹，都不敢跟夫人抢生意，否则倾家荡产是轻的。 “是。”郑仅躬身退下去办去了，边走边寻思，还如何做，才能让夫人满意。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种怎么行 赵皇后娘家，人口驳杂众多，上有八十老太太，下有牙牙学语的孙孙女女，还有一众旁支嫡出庶出，笼统算下来，光住在京城的就有七八百人，可以说个庞大的家族。 世家主要的产业多是田产，当然铺子也是有的，但赵家并没有出一个陈伽年那样的女婿，故此还是要以田产作为收入支柱。 又是一个将来农忙的季节，赵启之刚上交几百万两银子，不敢再收，正愁得慌，便有下人来报，“老爷，不好啦，咱们田庄的佃农全部走啦，说咱们拿的租子太多，今年不种咱们的田。” 赵启之有些不敢相信，那些没地的佃农不租种他的田，他们喝西北风去？ “怎么回事？他们难道喝西北风能饱？”赵启之不敢相信，租子虽然高，但每年都有人种，不种他们就没饭吃。 下人将头压低，大气不敢出，闻言回道：“小的也纳闷，特意去查了一下，原来是杜家要开铺子，大家都去杜家的铺子打工去了，不但包吃包住，还给孩子免费私塾读，所以都不用种田了。” 赵启之手中正温着一颗檀木珠子，闻言将珠子‘啪’的拍在桌子上，“这个陈伽年，老夫让他好看！” “老爷，杜家给的工钱高，小的劝了，没劝回，咱们怎么办？几万亩水田，还有三千亩干田，那些菜地，都没人管，眼看着农忙要到了，总不能荒废了吧。” 下人忧心忡忡，一想到那么多田要荒废，他就心痛不已。 “再招佃农，京城那么多佃农，老夫就不信还找不到人来帮老夫种田，京城没有就去其他地方找。”赵启之并不担心，那些没地的佃农巴不得别人多给他些田地种，租子再高也会种，不种就得饿死。 下人躬身退下，心急如焚的去招佃农，然而，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陈曦与李乐安都醒过来了，两人不但没事，还格外红润。 “老爷。”在京城一片喝彩中，赵国舅的下人又来禀报，“老爷，找不到人，他们宁愿不种也不种咱们的地，这可怎么办？太远的人家不愿来，说杜家在当地也有铺子，不够地种就去杜家做工，工钱有保证，种地要看天，天不给面子，收成就不好，而去杜家做工，工钱有保证。” “又是杜家！”赵启之已经不是气气便能过得去的了，他寻思着一定要给陈伽年一个教训，沉凝片刻，道：“降低租子，再找。” 五天过去，负责管田庄的下人总管又来了，“老爷。”他的脸一天比一天苦，“他们说白给种子不交租子都不种，杜家有免费私塾可以给孩子念书，工钱又高，一家人只有一个去做工就够全家生活。” “岂有此理！”赵启之拍案而起，手指着北相府所在的方向怒道：“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地痞流氓投机取巧谄媚圣上，才得了那泼天富贵，如今竟敢与老夫作对！去，给老夫查查他那些产业，老夫就不信他的手脚是干净的！” 半个月过去，“老爷，杜家产业完全合法合理，没有任何坑蒙拐骗，甚至有不理想的产品，别人说好用，他们觉得不好，还有退回来，给别人换更好的。” 赵启之眯眼，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好人？官场是什么？不就是一个高级的黑暗势力？怎么可能有好官？怎么可能有官员不为了自己的私利做出一些龌蹉事？怎么可能有官员做官不是为了飞黄腾达娇妻美妾？ 怎么可能有官员是真的关心黎民百姓？他绝对不信有那么傻的官。 瞧，什么样的人，就觉得别人也是什么样的人。 “竖子心机深，你们定查不到证据，既然没人种那就算了，咱们赵家又不是没饭吃。”赵启之愤慨完决定去小妾那里温存一下，那些烦心事不管也罢。 陈曦醒来后，日日好吃好喝的补着，李乐安也不出宫了，想来崇新帝不让，故此她一个人很是无聊。 “姑娘，奴婢给您说个笑话。”翠儿见陈曦百无聊赖的样子想哄她开心，陈曦恹恹的点头，趴在水榭上看下方的流水潺潺。 翠儿苦着脸，不过还是要努力微笑，“姑娘，奴婢听说赵国舅的几万亩水田没人种，如今荒废着呢。” “皇上的喷雾器和农药发下去了吗？”陈曦比较关心这个。 “还没，不过快了，听说插秧的时候就发下去，咱们这儿天儿冷，南方已经开始插秧了，所以先去南方发。” 陈曦点点头，“做得快吗？” “奴婢不知。”翠儿尴尬，姑娘问的问题，她越发不懂了，让她回答某某姑娘怎样怎样，她还能说得出个一二三四，比如鲁国公府的鲁大姑娘，最近便在议亲。 “姑娘，鲁大姑娘您还记得吗？”翠儿试探般问。 陈曦点点头，“记得，她怎么了？” “她在议亲，不过似乎没哪位贵公子去，奴婢听说大家都嫌弃她粗俗，脾气还不好，上次将鲁二姑娘打得半死，至今下不来床呢。”翠儿心有余悸的道。 陈曦轻笑，笑容似有嘲讽，“既是议亲，便不再禁足了，去给她下帖子请来杜府玩。” 翠儿闻言大惊，“姑娘，她那样的人……”翠儿很不赞同，万一玷污了姑娘的名声怎么办，现如今京城的人都在赞姑娘善良仁厚，可不是鲁琼华可以比的。 陈曦不理，只淡淡的道：“鲁琼桑放猫抓我的事你忘了。”说着陈曦将手递给她看，手背上的伤疤还明晃晃的格外显眼。 顿时，翠儿跺脚气愤的下去了，她怎么忘了这茬，那个鲁二姑娘简直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她是谁，连他们家姑娘都敢利用！还抓伤他们家姑娘！不给点教训怎么行？ 翠儿下去，陈曦淡淡道：“来人。” “姑娘，奴婢在。”云雨上前恭敬道。 陈曦依旧懒懒的，“赵国舅的田都荒了，那怎么行？去拿爹的空白奏折来。” “姑娘，您要写奏本？”云雨诧异，姑娘没有品级，没资格写奏本吧？ “娘不是一品诰命吗？快去。”陈曦急了，声音有点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他也好意思 小安子离去后，陈曦打了和哈欠，“娘，赵启之也太蠢了。” 杜若轻笑，牵着她的手慢慢走，“正因为赵启之是那无能的，皇后才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这些你都要学会看。” 陈曦点点头，“知道了娘，可是娘，赵启之不得力，可皇后还有两位丞相呢。” 杜若冷笑一声，坐下来将陈曦抱在怀里，“两位丞相已经不是她的了。” “为什么？”其实陈曦也隐约看出些，但还是想问问杜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多人讨论得出来的结果要正确许多。 杜若含笑为陈曦理顺额前碎发，“因为顾贵妃与顾家闹翻，钟阳羡不知突然发什么疯自我升华了，顾贵妃的政治价值与之前已经不一样，皇后自然也不一样了，柴相、楼相与皇后只是利益关系，利益关系最固若金汤，也最不堪一击。” “皇后已经没有利益可以给两位丞相了吗？”陈曦又问。 “自然，皇后这次杀了妙惠暂时保全自己，但有罪就是有罪，世家大族力求的是稳妥，与你爹不一样，所以，两位丞相定已经放弃皇后，不出所料，皇后会是顾贵妃。”杜若慢慢给陈曦分析。 陈曦皱眉，“娘的意思是说皇上要废了顾家？” “是你爹的意思，上次你不是与你爹说最好去掉两位丞相吗？钟阳羡怕是不肯再与顾家绑在一条绳上，顾贵妃又与顾家离心，顾家定要替掉顾贵妃，而顾贵妃为了自保，自然要想方设法对付顾家，我们只需要顺势而为，即可。” 说罢杜若又叮嘱陈曦：“曦儿要记住，做人做事要堂堂正正，要在国法礼法的许可之下，不然纸包不住火，早晚会成为绊脚石。” “知道了娘。”陈曦乖乖点头。 “身上可还有不适？”杜若较为担心陈曦的身体，“虽然刘太医一再保证木菊花无毒，可娘这心还是提着，娘就你一个女儿，你若有个好歹，要娘怎么说？” 说着她又开始掉眼泪，这些日子她都一直提心吊胆，连做梦都是梦见陈曦血淋淋的站在面前。 陈曦摇摇头，站起来转个圈，“没事，既然刘太医说无毒，咱们就要相信他，他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咱们不信他，他会生气的。” “你啊。”杜若戳了一下陈曦额头，“去看书吧，娘去处理点铺子的事，米粮生意不好做，也不知以前你爹说的藿香正气可不可以做出来，夏天要到了，咱们还好，要下地干活的人中暑的多，若是生产出来，定能大卖。” 陈曦嘟嘴，“娘，什么是藿香正气？” “一种药，刘太医就会，不过是草药，也不能存放太久，你爹的意思是做成液体状态，然后装在瓶子里，好存好运，量产后不但可以给百姓一条补贴家用的路子，还能给咱们带来收益。” 陈曦点点头，大概明白，又不明白，“娘说能挣钱就一定能挣钱。” “可惜你爹不懂药理，不过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用在做买卖上，却很挣钱，除了藿香正气水，还有板蓝根，这种药刘太医也会，不过都是一堆药材，你爹说做成小颗粒装起来，不但能存放许久，还能不占地方，降低了运输成本，最主要的是下雨天也不怕发霉。” “娘准备要做了吗？”陈曦仰头问。 “恩，要开始做了，咱们家没了挣银子的来源，不做你就要没饭吃，这几日娘就张榜出去请大夫来研究。” 陈曦点点头，“曦儿想帮娘。”陈曦最近似乎也懂了一些上辈子没懂的，比如上次灭不掉的火，竟然可以用化学的知识来解释，若放在以前，她也会以为是妖火，不过由此，她得出另外一个怀疑。 她，现在是梦里，还是所谓前世是梦里，庄周梦蝶，那么庄周是碟，还是碟是庄周？ “你先念书，你爹说你合格了，你再来帮娘。”杜若将她安放坐在长廊上，又吩咐翠儿，“照顾好姑娘。” “是，夫人。”翠儿忙揖礼，半点不敢大意，上次陈曦中木菊花花香，她至今还很自责，虽然杜若没有罚她，但越是不罚，她心里越不好受，哪里敢懈怠。 杜若离去后，陈曦懒懒的趴在廊上，“周家的人怎样了？” “能怎样，昨儿要上门看您，夫人没同意，她们就回去了，也没再来，真是没良心。”翠儿一想起因为周家的人要带姑娘出去，姑娘才遭此横祸，她们却只是意思到了，都没拿出诚意来看，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为陈曦以前的好不值得。 陈曦闻言摇摇头，并不在意，“让郑仅给我盯紧了周王两家的人，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翠儿愤愤的，她脑袋虽然有些跟不上陈曦的思路，不过这回她可是想得清楚，肯定是周家的人收了皇后的好处，所以暗害公主和他们家姑娘。 陈曦倒没将王周两家放在眼里，不过她时刻记得当年谋反的证据是谁拿出来的！杜若常说做人要堂堂正正，这一次，她也要堂堂正正的将这两家人捏死。 吩咐完，陈曦开始看书，她爹常说知识改变命运，虽然能不能改，她不是很清楚，但知识能让人眼界和心胸变得宽广，可以俯视那些井底之蛙。 皇宫，凤栖宫，小安子回到凤栖宫，添油加醋唾沫横飞的将在杜府发生的事说出来，“娘娘您不知道，那杜氏嚣张跋扈目无中宫！简直无法无天，娘娘，一定要治杜氏一个不敬之罪！” 皇后躺在床上，原本心情便极其不好，此刻又听了小安子的禀报，心口的火气再也压不住，“放肆！”一声怒吼，枕头也被扔了下来。 小安子以为皇后要马上治罪杜若，立刻接话，“杜氏简直太放肆了，竟不将咱们娘娘放在眼里，她以为她是谁，一介商户贱女而已。” “你给本宫闭嘴！”皇后又一个枕头砸过来，小安子不敢躲，硬生生的受着，受完以后立刻跪下，“娘娘息怒。” “本宫让你去传话，你是看不清形势吗？陈伽年是本宫现在惹得起的吗？杜家富可敌国，你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吗？没看见她一句话，整个京城的人都不做哥哥生意了吗？你那狗仗人势的坏毛病能不能看准了人再犯！” 小安子万万没想到挨骂的是自己，心里万般委屈，明明是杜若不将您放在眼里，您骂我做什么…… 皇后发了一通脾气，情绪稳定了许多，小安子忙给倒茶，“娘娘喝杯茶消消气。” 皇后别过眼，没有接，只道：“去请两位丞相夫人入宫叙话。” 杜若摆明了不会收手，她只能让两位丞相出面压一压杜若的气焰，让她适可而止，不然赵家一没银子，二又没争气的人才，她斗不过杜若。 “是。”小安子巴不得现在离开，在皇后面前太压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挨打挨骂，尤其是妙惠死后，他时刻担心自己的脖子。 楼贤栎与柴英此刻都在宣政殿，与两人同在的还有李轩以及齐王和一众贵公子，“轩儿将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给二位丞相听。” 李轩瞥一眼两位神色犹如猪肝色的丞相，拱拱手揖礼再次道：“今次跟随陈大人去各地赈灾，微臣发现一个可怖的现象，在地方上，良田百分之八十是士族世家的，而佃农占百姓的百分之七十，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说我大齐的百姓，尤其是兢兢业业在家务农的百姓，他们没有自己的田地，只能租种别人的成为佃农。” “何为佃农，我相信各位都清楚，就是租种别人的田的人叫做佃农，这些佃农不但要给朝廷缴纳繁重的税，还要给士族世家田主缴租子，我打听过了，大部分一年下来不过是够糊口，一旦有什么天灾人祸，就只能饿死，不想饿死就卖身为奴。” 二位丞相闻言悄悄对视一眼，这位李世子莫不是想学陈伽年？呵，真是年轻气盛，就算这是当下现象又如何？朝廷官员，从京师到地方，哪一个不是世家出身？当然科举出现后，有个别是寒门出身。 “李世子的话，本官明白，可朝廷根基不是那些种地的泥腿子，不可因为有恻隐之心，就妄动朝廷根基，臣还是那句话，朝廷根基动不得，通州徐家就是前车之鉴，至今还没解决，给朝廷带来多大负面影响？”楼贤栎接话。 他相信只要他站出来为世家说话，世家出身的官员必然会站在他这边。 然而，唐淮征从公子堆里站出来，“微臣不敢苟同楼大人的看法，朝廷的根基是圣上的万千子民，每一个人都是朝廷根基，楼大人可能还不知道，通州之所以没解决，是齐公与陈大人不想多添伤亡而已，两位大人此刻正在治理通州水患，一旦解决，将在整个大齐推行。” 唐淮征心中冷笑，一介酸儒，竟敢在圣上面前意指陈大人办事不利，他也好意思！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昏君 陈伽年正在画图，突然打了个喷嚏，“难道感冒了？” 边上看着的齐公失笑，“老夫看是夫人念叨。” 陈伽年闻言放下笔，“说起来也是时候回去了，齐公在此，本相只不放心齐公身体，其他并无担忧。” “哈哈哈。”齐国公拍拍他的肩膀，“你啊，拍老夫马屁就直接拍，别拐弯抹角的，老夫是直肠子。” “哈哈哈哈。”陈伽年也跟着笑，笑罢神色回归凝重，“齐公，若通州的水患得以治理，那么还请齐公多跑两趟，让世子去也行，大齐需要治理的地方太多。” 齐国公闻言，郑重的给陈伽年揖礼，“老弟，老哥哥谢谢你，将此等功绩让给犬子。” “哎。”陈伽年不同意他说法的样子，“虎父无犬子，小弟相信世子可以办妥，不过本相还要叮嘱几句。” 边上学习的韩硕立刻躬身表示尊敬，“大人请讲。” “此去治理水患，到了当地，须得先与当地的百姓做沟通，别小看他们，他们虽然没机会念书学字，但他们的经验是很值得重视的，还有，每到一个地方，切记务必要用当地百姓造水泥等，朝廷给银子，给多给少都要给，免得耽误了别人劳作还无收入，会给朝廷带来不好的影响。”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可以刺激经济生长，你若不懂可来问我，常写信，遇到问题千万不要怕，要去解决，哪怕错了，也不要怕，你没经验，谁也没有，不要怕担罪责，本相在京城给你撑腰。” “多谢陈大人。”韩硕感动不已，许多时候先生和父亲都教导他，做人要稳重，做事要稳妥，可太过稳妥，没有创新，永远原地踏步，是他所不希望的，尤其是还年轻，有冲劲儿，这下好了，有陈大人做后盾，他可以放手去干。 齐国公颇有些担忧，“稚子年幼，万一惹出什么祸事，老夫恐给老弟你惹麻烦啊。”依照他的意思，还是稳妥些好。 “齐公谦虚了，世子仪表堂堂饱读诗书，只需要给他机会历练，将来必定是员猛将，再则，如此治理水患，除了咱们，没有人有经验，世子最为合适，齐公年纪大，看着他，他定能做好。” “你既如此放心，那老哥哥就不客气，这个要被人刻碑铭记的功劳，就收下了，老弟，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老哥哥。”齐国公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不再将陈伽年当普通同僚对待，尤其是之前的偏见也一并抛开了。 韩硕听到‘刻碑铭记’四字，整个人都沸腾了，身为世子爷，他被教导得很好，不是那纨绔子弟，自然也不会像暴发户一样到处炫耀自己家多大势力，他的想法很简单，做好世子，做好未来的齐国公。 当钱财有了，当爵位也有了，剩下的便是吃喝玩乐，追求不是吃喝玩乐，那么必然是精神上的满足，这样人家出来的公子，自然不是听曲陪美人就是精神满足。 自然而然，得到社会的认可，历史的认可，便是精神的最大满足。 很显然，他也想名垂青史，试问哪个男人不想？ 当然，赵启之那样的无能之辈不提。 当下，韩硕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好！错过这个机会，不知何时才能迎来这般好的机会。 “齐公严重啦，韩家这样的人家，还缺机会？本相不过是将事情交给有用的人罢了。”陈伽年谦虚，他是不会承认想拉齐国公入伙，当齐国公韩家也成为‘奸党’，他的许多政策，会比原先容易颁布。 这般一恭维，齐国公心里更美了，觉得陈伽年真是个好官，好丞相，以前真是误会他了。 “不过，本相还要叮嘱几句。”陈伽年神色一转道。 韩硕立刻恭敬的受教，“陈大人请说。” “我知道，韩家家大业大，枝枝脉脉中定有那害群之马，韩世子此去办事，难免会触犯部分人利益，若有人威胁，韩世子莫要怕，本相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不过，今日起，我希望不要出现什么幺蛾子。” 齐国公与韩硕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同时盘算着定要管好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千万莫要影响了自己，盘算完后，再次感谢陈伽年，有他这句话，心里存下的半点后顾之忧也没了。 不得不说陈伽年很会安抚属下，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齐国公开始理解了，在满朝都对陈伽年有意见的时候，还有人站在他身边，此人除了计谋无双，还很会收买人心。 大约这就是深得圣心的原因吧。 一番番交代，又将配方和自己所知的都记录下来，在韩硕十里相送之下，陈伽年终于要回京了。 “大人，徐家……”在临别时韩硕问。 “水患治理好，徐家自然无法再蛊惑百姓，再发出米粮，将荒地开出来，给百姓种，谁先到先给谁，徐家自然会民心尽失，届时那些文人墨客仍要坚持，便以同罪论处。” 韩硕点点头，这是件水到渠成的事。 京城，柴家与楼家，皇后的人倒时，两家的下人忙道：“夫人昨日偶染风寒，至今还没下床，不知娘娘有何要紧事？大人在宫里，娘娘直接去寻大人便可，夫人实在是力不从心。” 丞相夫人都下不来床了，自然不好请入宫，去请的人便巴巴的回去，在皇后跟前一禀报，皇后大怒，“岂有此理！竟要与本宫离心吗！” “娘息怒，兴许是真的病了呢，不如奴才去寻两位丞相？”小安子忙给皇后顺气，顺便出主意。 皇后不理，只冷冷的道，“好，好得很，一个个都要与本宫作对！” “娘娘息怒。”小安子用眼神示意宫女倒茶。 茶递过去皇后没有打翻，喝一口果然气顺了些，片刻后，方缓缓吩咐，“去寻二位丞相，你亲自去。” 宣政殿，小安子到时里面还在议事，只听楼贤栎在唾沫横飞，“皇上的江山是如何来的？是各地世族宗族统一拥护的，而不是那些泥腿子，那些田地均是太祖赏赐，若收回，岂不是卸磨杀驴？” “楼大人此言差矣，太祖并没有下旨将那些土地赐给他们。” “就算有部分不是太祖下旨赏赐的，但，也是他们用自己的银子买来的，若朝廷强行收回，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楼贤栎说得脸色通红。 “楼大人的意思是那些土地是他们私人的，但皇上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楼大人还请慎言！”唐淮征亦是说得掷地有声。 崇新帝似乎看到了第二个陈伽年，对唐淮征满意极了。 众人也没想到唐淮征竟然提出要将地主门阀的土地分出去给农民，这件事就是戳世家大族的脊梁骨！他们以为一个陈伽年就够了，没想到还来个唐淮征！ 他是唐老先生的孙子没错吧？楼贤栎被他堵得没了言语，只能缓声道：“皇上，臣绝无此意，是唐公子曲解臣的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朕很清楚，你方才说朕卸磨杀驴，说朕是看世家大族脸色过日子的无能皇帝，朕没理解错！” 国库有银子了，崇新帝是越发的嚣张，若搁在以前，他哪里敢如此硬气的说话，可见钱财真的能使鬼推磨。 楼贤栎立刻跪下，“臣绝无此意，还请皇上明察。” 当皇帝要抬杠，最好少说话，可惜以前崇新帝从没抬杠过，楼贤栎没经验，话音落下，崇新帝立刻讽刺的道：“你是说朕诬蔑你？说朕昏聩咯？” “皇上仍明君圣主，绝非那昏聩之辈。”李轩等人立刻躬身齐道。 “臣绝无此意。”楼贤栎决定少说几个字，生怕又被曲解。 崇新帝觉得当下真是扬眉吐气的一颗，龙颜大悦，“年纪一大把，还不如稚子懂事，起来滚出去。” 楼贤栎低着头，脸上出现怒色，气得都扭曲了，闻言站起来敷衍的拱拱手就出去了。 出了宣政殿，一脸怒气，转头就指着宣政殿骂：“昏君，祖上江山就要断送在你手里！” 小安子等在外面吓了一跳，不过这种大臣骂皇上也是常事，以前陈伽年没来的时候，骂得更厉害，一个不顺就开始挑皇上的刺儿。 “楼大人，娘娘有请。”小安子过去恭敬的道。 楼贤栎此刻满肚子气，哪里还肯见皇后，当即便拒绝道：“皇宫身在内宫，本官不便前去，本官还有要事要办。” 丢下一句话他便扬长而去，他要去纠结门生，写奏本，让皇上下罪己诏！竟然羞辱朝廷栋梁！ 他是要面子的，当着小辈同僚的面，皇上竟敢如此羞辱他，昏君！ 小安子被楼贤栎拒绝不敢离开，仍在原地等，等柴英。 柴英方才是一句话都没为楼贤栎说，因为他看到自己孙子柴苏荣在一众小辈在里面，这个孙子皮得很，偏偏异常聪明，他还真怕孙子打他的脸，毕竟唐淮征不是站在唐老爷子的对立面了吗。 唐老爷子得知自己孙子在宫里大放厥词后，大呼三声：“祖宗不佑！祖宗不佑，祖宗不佑啊！”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是陈伽年的儿子 小安子左等右等，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柴英出来，此刻在宣政殿内，柴英急得汗水都下来了。 方才楼贤栎走后，崇新帝便问：“诸位小公子们可有什么高见，你们是朝廷未来的栋梁，朕恕你们无罪，可畅所欲言。” 有与唐淮征意见一致的，也有反对的，轮到他孙子柴苏荣时，他差点没气死，只听柴苏荣道：“微臣同意子烨兄所言，世家宗族垄断官场，霸占田地，甚至圈养私兵，仍是大齐之毒瘤，不除之，大齐危险矣。” 柴英心里万般崩溃，祖宗不佑，祖宗不佑！这小兔崽子富贵日子过久了，不知人间疾苦！竟要戳祖宗脊梁骨！ 崇新帝点点头，还欣慰的冲他道：“柴爱卿教子有方，不错不错。” 柴英要吐血，一个挖祖宗基业的不肖子孙，待会回去就关起来打死！ 大家都讲完自己的见解，崇新帝果然没有治罪，不过对政见与唐淮征一样的少年另眼相看了几分。 只是，崇新帝注意到站在最后的少年，他似乎一直一言不发，很不合群的样子，“这位是？” “皇上，他是赵帝师的幼子赵楠靖，因染了哑疾，暂不能言语。” 赵楠靖微微揖礼，态度不卑不亢，神色淡然处变不惊，崇新帝眼前一亮，姿态好悠然的少年，样貌虽比不得唐淮征，但身上那股秋菊般的气质，却是将在场所有少年比了下去。 如果唐淮征是将出鞘的利剑，他便是山巅不倒的青松，不得了不得了，还有一个柴苏荣，仿佛一匹将要出笼的猛虎。 他想到自己的乐安，三位出身都高，赵帝师虽德高望重，但不理朝政，赵帝师那个赵家也多年不问世事，俨然隐世。 柴苏荣……他目光落在柴英身上，柴英此人心机深沉，又与皇后那边牵扯不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唐淮征合适，唐家不涉及党争，唐淮征又一表人才，做他唯一的驸马，很合适。 唐淮征敏锐的发现崇新帝眼神不对，立刻缩了缩头，“皇上，天色不早，微臣想告辞回府，祖父年纪大了，要时刻照应着。” “好好好，回去吧，明日再来。”崇新帝莫名有些殷勤。 唐淮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聪明的已经看出来了，皇上想将唐淮征招为驸马。 原本呢尚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崇新帝只有一个公主，那就不一样了，地位自然要超然。 小安子等啊等，终于等到人出来，当下他立刻便去寻柴英，“柴大人，娘娘有请。” “天色已晚，娘娘在内宫，恐有不便，告辞。”柴英既已打算抛弃皇后，自然不会再搭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安子想死的心都有，以前皇后何曾这般束手无策过？如今二位丞相也不理娘娘了，日后要她怎么办？ 就算再也不想回去禀报，也还是要回去，皇后等得都心烦了，好不容易见小安子过来，立刻奔过去，“怎样？二位丞相呢？” “是不是在老地方？”以前与二位丞相谈事基本都在御花园，她以为柴英和楼贤栎在御花园等她。 小安子噗通一跪，伤心的道：“娘娘，二位丞相出宫了。” “怎么回？以前我们不是合作得很愉快吗？怎么会？”皇后跌坐在椅子上，“本宫就知道，顾贵妃那个贱人与家族离心，二位丞相就要和本宫离心，那个贱人怎么还不死！” 皇后做那么多年皇后，政治觉悟还是有的，当下他绝望了，柴家和楼家不是她能随便拿捏的，就连陈伽年她都不能随便得罪，陈曦没死，杜若就让赵家陷入桎梏，可见这个她这个皇后多没用。 “娘娘，咱们怎么办？”小安子不希望皇后失势，皇后失势，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怎么办？等着，本宫想想办法，他们想让本宫自生自灭，没那么容易！”皇后发狠的道。 重阳宫，顾贵妃眼睛充血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名年轻闺秀，“既是入了宫，就该知晓本分做人，谨慎做事，方是长久之策。” “是，多谢娘娘教诲，谨遵娘娘教诲。”新送来的两姐妹恭敬的道，不过心里却是不屑的，她们此次入宫除了拢住皇上的心之外，还有个任务，那就是让顾贵妃永远消失。 “下去吧，即日起住在重阳宫，本宫会安排你们见驾的。”顾贵妃心在颤抖，原来她期盼依赖的家人要她的命！要夺走她辛苦打拼下来的一切！ 秀月领着两名闺秀下去，顾贵妃立刻便打翻茶杯，“好，好，好，都要与本宫作对，都要与本宫作对！你们给本宫等着！” “是本宫的，你们抢不走，不是本宫的，本宫也没想过要要！本宫辛辛苦苦一辈子，你们凭什么伸手就要夺走！凭什么！” 她要疯了，眼里满是暴戾，“好，既然不让本宫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 天下原本不乱，人心乱了，自然便乱。 唐淮征回到唐家，猫着身子先去厨房，他一天没吃东西，很饿了，然而门刚推开，便听‘咳’的一声，他立刻直起身，恭敬礼貌的道：“孙儿给祖父请安，祖父方才咳了一声，可是身子不适？” “只要你不惹事，老夫哪里都舒坦！”唐老爷子觉得自己的孙子变了，变得陌生不认识，以前他的孙子不是这样的，以前诗词做得好，做人也很有分寸，任凭谁见了都夸一句稳重大方，怎么现在变得跟个猴儿似得？还学会来厨房偷吃！ 唐淮征一本正经，神色如常，气质若兰，站在唐老爷子眼前，“祖父，孙儿句句属实，孙儿是您的孙儿，日后势必要入朝为官，自然不能庸庸碌碌做一辈子糊涂官，您的孙子，必定要做出一番作为，还请祖父放宽心，孙儿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唐老爷子已经说不过唐淮征了，现如今只有一条能治这不肖子孙，当下，从身后抽出条子就朝唐淮征身上抽打，“有分寸，有分寸还要去胡言乱语，挖祖宗墙角，让你不知好歹，打死你！” 类似于这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事，在柴家也正在上演，柴英一回到府上，立刻让柴苏荣跪在地上，“请家法！给我打，狠狠的打！” 皱氏最疼爱这个孙子了，一听要请家法立刻抱住不让，“你要打他先打死我！我的孙儿有什么错，你要请家法！” 柴英气得全身颤抖，指着皱氏直到：“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 “来人，将老夫人拉开，今日看我不打死这不肖子孙！”柴英是懂狠的了，他没想到自己会出一个悖逆祖宗的孙子，方才那番言论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什么世家是毒瘤？他不生在世家吗？世家养大他，不知反哺，反而还要拆世家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壁垒，打死算轻！ 皱氏死也不放，平日里她可不是那撒泼的，闻言也开始撒泼，“我看谁敢！谁敢打我的孙儿，我跟谁拼命！” “还不拉开！”柴英得差点背过气去，这个无知妇人！ 柴苏荣倒是懂事，不卑不亢，脸上没有任何惧怕，他坚定的道：“祖母，孙儿没事，孙儿与祖父政见不同，是不孝，但孙儿觉得自己没错，祖父要打就让他打。” 皱氏听出来了，合着政见不合就要打孙子，还是她最喜欢的孙子，顿时她满脸泪痕嘲讽的道：“政见不合就要打自己的亲孙子，你与陈伽年政见还不合呢，你怎么不去打他？” “祖母，您别管，孙儿的政见与陈大人一致，祖父要打孙儿，孙儿无话可说。”柴苏荣说得掷地有声，并不觉得与陈伽年政见一致有什么丢人。 皱氏这回顿住了，不过还是没放开，“总之，你就是不能打我的孙儿。”皱氏年纪大了，唯一日日念叨的就是柴苏荣，这个聪明又孝顺长得还一表人才的嫡孙。 她总觉得这个孙子将来定有大出息，不是那种纨绔，也不是那种庸庸碌碌之辈，故此护得很。 “你没听到？他要与陈伽年一起对付他祖父，对付他爹！他是陈伽年的儿子，不是我们柴家的！”柴英气得亲自抡起家法就要打，但皱氏不让，下人又不敢去拉，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在入京路上的陈伽年再次打了个喷嚏，“看来夫人很想为夫啊。” 边上陈铎笑笑接话，“夫人自然是想念老爷的，咱们要不要加快脚程？” “不急，都老夫老妻了，咱们去沿途看看赈灾情况，免得他们那群贵公子糊弄本相。” “是，老爷，前面便有村庄，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只是停下来今夜就进不了城了，要在外边过夜。”陈铎看着不早的天色说。 陈伽年神色悠然，“无碍，在村里借宿一晚也好。”说罢他打马过去。 村庄不算小，二百来户人家，坐在村口闲聊的老人孩子远远的看到一排排侍卫，马车，骏马，浩浩荡荡的往村子来，立刻便相互询问，“是不是先前来咱们村的那些公子？” “不是吧，那些公子哪有这阵仗？你看，还有扛旗的呢，轿子，上次的公子没有轿子，他们只骑马，还有他们也没有那么多侍卫，你看那些侍卫，起码有五百人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看别人不写诗骂您 陈铎打马在前头，原本想要去找人问话，哪知陈伽年已经上前一步，“老丈，天色晚了，怎还没归家吃饭？” “啊？”老丈耳背。 陈伽年又耐心的问：“天色已晚，老丈为何还不归家吃饭？” “哦，我孙子是那个，皮得很，不肯归家。” 陈伽年放弃了，招招手将老丈的孙子招过来，小孩儿五六岁模样，常年在外晒，皮肤黝黑，不过此刻有些畏惧陈伽年，不敢过去。 “我家老爷叫你过去。”陈铎温和的道。 “老爷？”这回老丈听得到了，“原来你是官老爷，那那轿子……”老丈以为轿子里的才是正主，问话的不过是下人。 陈伽年看出他误会了，便自我介绍道，“老丈，我叫陈伽年，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什么年？”老丈又听不见了。 不过小孩们却是听得清楚，“你就是北相大人啊？祖父祖父，他是北相大人。”小孩儿顿时不害怕了，冲到陈伽年面前好奇的看着他，“北相大人，听说你是麒麟下凡，你怎么没长角？” 陈伽年失笑，摸了摸小孩儿的头，“什么麒麟下凡？” “麒麟是瑞兽祥兽，代表是好官的意思。”小孩儿骄傲的说，幸亏那日他记住了几位公子的话，今日才有在北相大人面前说的话。 陈伽年摇摇头，觉得小孩儿可爱得紧，“人怎么会有角？龙才有，皇上就有。” “啊，那皇上是不是很大一个？难怪要住那么大的皇宫。”小孩儿还真信了，惹得陈伽年身后的幕僚随从纷纷笑起来。 “是不是很大，你好好学本事，有朝一日见了皇上就知道了。” “好，我一定好好学本事，像北相大人一样做个好官。”小孩儿拍着胸脯自信满满。 不由得，陈伽年感叹，年轻就是好，朝气磅礴。 原本此处坐着好几位老人，陈伽年等人过来，他们也都往回跑，不过心中又好奇，故此躲在暗处偷看，此刻见陈伽年不但不凶，还亲切的摸二狗子的脑袋，心中的戒心放下，纷纷出来。 “您是北相陈大人？”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伽年含笑点点头，“正是在下。”对方年纪比他好，陈伽年规规矩矩的揖了个礼。 那人忙避开，“如果真是北相大人，咱们这个村就要留名了，陈大人快请，二狗子，快去通知里正，就说北相陈大人来了。” “老丈，老丈，莫要如此，莫要如此，我只是路过，顺便问问朝廷给的灾银收到没有，可有官员欺压百姓。”陈伽年生怕里正铺张，以前有的地方为了款待他杀鸡杀猪，铺张得很。 不耳背的老人家拉着陈伽年的手，激动得都走不稳了，陈伽年忙扶住，“收到啦，收到啦，皇上还说过些日子，插秧的时候会给每个村发农药和喷雾器，这些东西都可以给庄家驱虫，皇上在京城外种的菜正因为有了这两样东西，一个虫子都没有。” 虽然一个虫子都没有，有些夸张，但已经很好了。 “老丈，朝廷给的农药虽好，但却不能乱用，不然会影响当地空气，对身体也不好，毕竟是毒药，还是要慎重的用，不过用在庄家上，确实可以提高收成。” “北相大人果然考虑得周全，皇上也派人来说了，每天里正都组织人去学习，我们都知道农药有毒，小孩子不能碰，打了农药的菜，也要过几天才能摘来吃，皇上还说看好天气，刚打就下雨，没有用。” 老人家说个没完，陈伽年都耐心的听着，身后一群幕僚侍卫紧跟其后，不多会整个人村的人都来了。 里正很紧张，他第一次见那么高的官，前几日刚走的不过是一些贵公子，也就七品，最高的世子爷也才五品，现在来的可是鼎鼎大名的北相大人，试问谁不知北相大人的名字？ 故此，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草民参见陈大人。”里正颤颤巍巍领着一众村名给陈伽年行大礼，陈伽年忙去扶，“起来，起来。” 富可敌国的钱财，陈伽年有过，娇妻陈伽年也不缺，现如今只有名垂青史没达成，人生之所以完美，是因为不断升华，陈伽年做到了，他没有像别人有了银子就开始懒散，这才是有意义的人生。 “本相来此，主要是问问来赈灾的那些朝廷官员可有好好办事，各位不要怕，谁欺压良民，本相定罚不饶，你们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回来算账，本相不会给他们机会。” “陈大人的话我们当然相信，大家有没有被欺压？跟陈大人说，”里正带头，让村名们说真话。 “我记得我家三娃病了，还是那位小王爷让大夫免费诊治的，不收钱，又给我二两银子让我抓药，小王爷是好人。” “那日我在村口摔倒，脚崴了，是一位姓唐的公子带我去看大夫，帮我抓药，还给我买了二斤猪肉补身体，听别人叫他子烨兄。” “那些个公子都挺好的，就算没帮忙，也不打骂，我家三妹抓脏了一个公子的衣，有下人呵斥三妹，公子还给三妹糖吃，让她不要哭。”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都是好评，可见李轩此事办事很不错，陈伽年点点头，当夜便歇在里正家。 里正也是读过书的，在村里开了家私塾，方圆百里几个村的人都有孩子在他的私塾念书。 是夜，陈伽年睡不着，与里正下棋，“相爷棋艺精湛，草民实在不敢在相爷面前班门弄斧。” “依里正之见，哪些公子可堪大任？”陈伽年边下边随意的闲聊。 里正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回答这样事关重大的问题，陈伽年是什么人？那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在皇帝面前很得力的，他觉得谁可堪大任就会培养谁。 “草民能说？”他忐忑，是不是自己说谁，相爷就培养谁？那未来的权臣岂不是要谢谢自己？ 陈伽年点点头，“里正请说，莫要有心理负担。” “那草民就斗胆了。”是男人，就没有不关心朝政的，再不关心，也比女人懂得多。 “请。” “草民此次觉得有三位公子格外凸出。” 陈伽年诧异，竟有三个，他以为只有一个呢，想起唐淮征，他微微一笑。 “一位姓唐，别人叫他子烨，唐公子为人公正不阿，却又机灵知变通，既圆滑又不失赤子之心。” 陈伽年暗暗点头，据他调查，似乎也值得这么高的评价，不由得，他好奇起另外两位来。 “还有一位，姓柴，草民听说他是柴相的孙子，不过此子行事作风颇有些像陈大人您，怎么说，柴公子总能给人惊喜。” “第三位呢？”陈伽年想不出京城还有哪位公子能与唐淮征比，柴苏荣倒是早有耳闻，自小聪慧，被柴英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这位公子似乎有哑疾，姓赵，从来没说过话，不过仪表堂堂，看着浩然正气加身，草民觉得此子不一般，一言不发，也能让别人服从他。” 陈伽年皱眉，姓赵？赵皇后家？随即他摇摇头，不可能，赵家没有那样优秀的后辈，赵帝师那个赵家？很有可能，恐怕是个名声不显山不露水的。 这边陈伽年在打听诸位公子，那边崇新帝也在与慧妃合计着，“乐安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说亲的年纪，看到不错的公子爱妃记得告诉朕，晚了就成别人家女婿去咯。” “皇上。”慧妃诧异，挨近他一点，好奇的问：“皇上可是遇到合适的公子了？” “今日在宣政殿，朕觉得几位公子不错，一个是柴英的孙子柴苏荣，唐家的嫡孙唐淮征，还有老师的幼子赵楠靖，赵楠靖有哑疾，不知能不能好，不过三位都仪表堂堂很有才华，最主要的是，他们的主张与陈爱卿一样，都是未来的栋梁之才。” 慧妃心想，主要还是政见问题吧，不然别说驸马，朝臣都不想给他们机会当。 “皇上属意三位中的哪一位？”慧妃问，她心想，可惜陈曦不是男的，不然嫁去陈家，一来无妯娌，二来公婆也都明事理，日子过得会舒心许多。 崇新帝方才在宣政殿最属意唐淮征，但此刻又觉得都好，“要是可以，朕三个都给乐安。” “皇上，让人听到了，看别人不写诗骂您。”慧妃摇摇头，觉得皇上有时也是很可爱。 崇新帝哈哈大笑，“朕还不是难以取舍？不如爱妃挑一个？” “臣妾挑了乐安不喜欢怎么办？不如让她自己挑。”慧妃对李乐安亦是很溺爱的，不过不如陈伽年与杜若严重。 崇新帝一听觉得是这个理，就一个宝贝闺女，定要让她事事顺心，“上次救乐安的公子，朕听说有唐家二公子，和赵小公子，柴苏荣倒不是那一趟入京的，不过也不碍事，一道请过来，让乐安相看相看。” “既是相看，让陈曦也过来，陈大人怕是也在为选谁做女婿发愁。”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干儿女 一番商议，慧妃决定舒田的日子看一看诸位公子们。 舒田，便是天子带着后宫嫔妃，文武百官在农忙时下田耕种的意思，是一种仪式，就好比祭祀礼一般。 当陈曦得知这个消息时愣住了，不过慧妃并没有告诉她是去相亲，只告诉她届时与杜若和陈伽年一道去舒田，以前陈曦是没有资格的。 “姑娘，奴婢能不能也去？”翠儿颠儿的问。 陈曦拍了一下她脑袋，“还有半个月呢，鲁大姑娘什么时候来？”当日下帖子，约的是今日。 “怕是马上来了吧。”翠儿道，“您要准备的茶果也准备好了。” “恩。” 鲁琼华其实一大早便准备过来的，但刚出院门便撞上了刚好路过的鲁琼桑，鲁琼桑被撞到，她的丫鬟立刻疾言厉色的道：“大姑娘，您就算再不喜欢二姑娘也不必如此狠心吧？说撞就撞，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二姑娘刚能下床。” “算了月儿，大姐姐不是故意的，大姐姐不喜欢我，我知道，只要大姐姐开心，我哪怕死了也没事。” 大丫鬟月儿更是生气了，“二姑娘，您就是这样善良，大姑娘明里暗里欺负您多少次了，您总不计较，她才变本加厉！” “让你不要说了，你还当不当我是主子！”鲁琼桑强忍着痛苦，想哭却拼命忍着模样，若陈曦在此定要好好学习，真是精湛的演技，没有丝毫破绽。 鲁琼华不理会，冷冷的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既然伤还没好就不要乱跑。”可见她还有恻隐之心，觉得那日出手有点重，也没有计较月儿的无礼。 “大姑娘，你好歹道个歉，我们二姑娘都被你打成这样了，轻描淡写一句话就算完事？”月儿不依不挠。 鲁琼华看向月儿，“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掌嘴。”她的语气很冷，似乎没有任何波澜，眼眸亦如一潭死水。 她身边跟着一个嬷嬷，五十多岁模样，一脸横肉，眼眸凶光外露，看着很吓人，嬷嬷闻言上前一步‘啪’一声拍在月儿嘴上。 不过是一下，月儿的嘴巴便肿了起来，立刻大哭，“姑娘，奴婢……奴婢不活啦！” “月儿。”鲁琼桑心疼的给月儿查看伤势，那嬷嬷力气大，竟肿得犹如两更肠子横在脸上，“大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咱们是一家人，你心中再气，也该看在祖母祖父年迈的份上平淡几分，你希望妹妹如何做，妹妹依照你的意思就是，何必为难一个下人？” “我让你消失在我眼前，你怎么还不滚！”鲁琼华明显不是那废话的，奈何鲁琼桑挡着去路，她不得不停下。 鲁琼桑闻言伤心欲绝，身子晃了晃，仿佛要摔倒，“大姐姐，您就那样很我吗？谁也不想姨母出事，更何况姨母出事的时候妹妹还没出生，姐姐为何要将姨母的事归在妹妹身上。” “你话很多，很吵，知不知道？”鲁琼华盯着她，双眸仿佛凝了冰，看得鲁琼桑心头发颤。 “你怎么跟妹妹说话的？”此时，鲁国公夫人黄氏从游廊拐角处过来，一脸寒霜，“她还没好，你就不能客气点？娶你小姨给你当后娘是老身做的住，你有什么气冲老身来，别找你妹妹麻烦。” 黄氏走到鲁琼桑身边搂着她，心疼的道：“身子骨还没好就别出来乱跑。” “大夫说还是要多走动，桑儿出来走走，没想到遇到姐姐要出门，就想着跟她说换件衣裳，免得去了北相府惹人笑话，祖母您知道的，北相府富可敌国。” 她声音细细的，有气无力，额头上也开始冒汗，想要再说，却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造孽啊！”黄氏瞪了鲁琼华一眼，“你妹妹说得没错，你一身短打去北相府惹人笑话，赶快换件衣裳再去。” 说罢也不再理鲁琼华，像是有所顾忌，吩咐人抱了鲁琼桑便匆匆离开了，鲁琼华眼神都不给她们一个，直径出了门。 来到杜府的时候，已是中午，陈曦寻思着路途不近，便没有与杜若和老太爷一起用膳，等着鲁琼华。 “姑娘姑娘，鲁大姑娘来了。”翠儿有些心颤，那位可是武艺了得，一甩鲁二姑娘就几天下不来床。 陈曦扒开她迎上鲁琼华，“鲁姑娘来啦。”说话间微不可查的打量鲁琼华，她一身短打，梳了两根大长辫子飘在身后，辫子下头掉了两颗海蓝色珠子，很是漂亮，腰间还别了把匕首，倒不像勋贵娇女，像是江湖名家的大小姐。 “陈姑娘。”大约她知晓陈曦不喜欢鲁琼桑吧，对陈曦的态度还算可以。 陈曦过去拉她的手，她慌张甩开，翠儿有一瞬间的不高兴，她家姑娘第一次主动拉别人手呢！ 鲁琼华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尴尬道：“我……我不习惯。”她支吾道。 陈曦失笑，挽着她的手道：“没事，总会习惯的，鲁姑娘还没用膳吧，走，我特意等你一起用膳呢，对了，我对鲁姑娘一见如故，不如我叫你琼华姐姐吧，你叫我曦儿就好，不然叫陈曦也行，公主就是这般叫我的。” “这样合适吗？”鲁琼华有些羞涩和忐忑，她不习惯有人对她那么热情，母亲去世后，似乎再也无人这般亲切和她说话了吧。 陈曦拉着她去了自己住的院子，一路上都极其友好，“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与姐姐一见如故，自然要在称呼上亲切些。” “是吧琼华姐姐。”陈曦将她按在椅子上，亲自揭开盖子，给她盛饭。 她很不好意思，也极其不自在，手脚不知放在何处，“琼华姐姐尝尝，这道菜是我外祖父用了一辈子的厨子亲自做的，手艺比宫里的还要好。” 鲁琼华在不自在中，眼不小心瞄到陈曦院子的陈设，处处精致，样样美观，既不失富贵堂皇又有种庄严雅致，她感叹，都说杜家富可敌国，果然不一样， 鲁国公府虽地位超然，但却不比杜家精致，尤其是鲁国公府枝枝脉脉人口众多，不受宠的人其实也过得紧巴巴。 她理解祖父和祖母为何非要拿下杜家出卖的作坊了，莫名的，她很羡慕陈曦，只有一个女儿，父亲是万民敬仰的丞相，母亲可以外出做买卖也不被夫君嫌弃，更无乱七八糟的小妾，这样的家真好。 “曦……”她有些难以启齿，长这么大，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 陈曦原本在吃肉丸子，闻言立刻抬头问：“琼华姐姐怎么了？” “没。”鲁琼华低头开始***致的珍珠虾滑，落在她眼里不知为何突然想哭，可能是太羡慕陈曦了吧。 陈曦边吃边给她夹菜，一筷都没假手于下人，“琼华姐姐，这是我娘做的狮子头，其实我娘做菜不是特别好吃，不过我爹说特别好吃，我也就不忍心揭穿，虽然其他菜一般，但这狮子头却是再好的厨子都比不上的，你快尝尝。” “真好。”鲁琼华一滴眼泪滴在狮子头上，如果她娘还在，一定也会给她做狮子头，可惜不在了。 陈曦看见当做没看见，继续夹菜，“琼华姐姐快吃，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你要是喜欢，日后天天来我家，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琼华姐姐性格爽朗，武艺又好，我娘肯定会喜欢姐姐的。” “真的吗？”鲁琼华很钦佩杜若，一个女人打理偌大的产业，还将杜家经营成了京都首富，那得是个多了不起的女人，她会喜欢自己吗？ “当然。”陈曦毫不犹豫点头，“可惜我们家没有男孩儿，不然母亲定要娶姐姐回家当儿媳。” “陈夫人真如此说？”你无法想象，能被崇拜的人喜欢那种怎样一种感觉，激动，忐忑，期盼。 陈曦再次点点头，“恩恩，姐姐武艺好，跟咱们京城千篇一律的闺秀不一样，你看乐安，多调皮的一个人，但我爹和我娘说乐安有性格，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 正说着话，杜若进来，“又说爹娘什么坏话。” 话音落下，人已经到了近前，鲁琼华忙站起来揖礼打招呼，“陈夫人。” “快走，饿坏了吧。”杜若拉鲁琼华坐下，“真是个好姑娘，以前便该早早与曦儿来往，她就乐安一个朋友，整日里不是为了逃课装病，就是惹是生非。” “娘，曦儿方才说一个人好生孤单，不如娘将鲁姑娘收做干女儿得了，这样曦儿就有伴儿了。”陈曦撒娇的道，大约是可怜鲁琼华吧，有鲁琼桑那样一个妹妹，日子肯定难过。 杜若虽然不经常去贵妇人中走动，但对京城里的大小事还是知晓一些的，这个鲁琼华也是可怜，母亲早逝，父亲娶了小姨为继室，原本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是个笑里藏刀的蛇蝎。 就像陈曦嘴里说着喜欢王老夫人，暗地里却给她准备罂粟，设计让皇上将她关去了庵堂。 而鲁琼华年幼无人教导，吃了许多亏，如今名声也毁了。 “只要鲁姑娘愿意，娘自然也乐得你多个姐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移情别恋 “谢谢娘。”陈曦立刻跑过去抱住杜若亲了一口，亲完又立刻吩咐翠儿，“快快快，将我昨日准备的东西都装车，待会给姐姐送去。” “你要做什么？”杜若摇摇头，真是风一阵雨一阵。 陈曦指了指鲁琼华，“姐姐不是在议亲？当然是给她准备嫁妆啦，娘您作为干娘，您的那一份可不能少，亲娘是十里红妆，您给五里就好了。” 鲁琼华不知所措的看着这对母女，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不善言辞，更从没人对她那么好过，竟然要给她准备嫁妆。 “好好好，都依你。”杜若无奈的摇摇头。 “娘，舒田的时候也带姐姐去吧，我让乐安求皇上允许姐姐去。”陈曦就想给鲁琼桑找个好婆家，气死鲁琼桑，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看不起讨厌的人过得好更扎心了。 鲁琼华也知道舒田，鲁国公府自然不能去太多人，名额都是鲁琼桑的，她哪里有资格？那些来提亲的也都是一些小门小户，可能连去舒田的资格都没有。 这回，她是真的震惊了，更是羡慕陈曦，说带人去舒田便带过去。 “你自己去跟乐安说，娘要去铺子。”杜若说罢拍拍鲁琼华的手，“好好玩，别拘束，将这里当自己家，曦儿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看我不治她。” 陈曦吐吐舌头，一副女纨绔模样。 鲁琼华被她逗乐了。 杜若离开，陈曦与鲁琼华也吃好了，陈曦提议去陪老爷子看书，听他说《西游记》的事。 老太爷一天能说一遍西游记，百说不厌，陈曦都能背下了，不过还是要认真的听，捧场，这回终于来了个第一次听的，老太爷说得更细致。 说完《西游记》天色已晚，鲁琼华有些不想回去，杜府很温馨，很安逸，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可还是要回去。 “曦儿，你……”她欲言又止。 “姐姐回去吧，明日再给姐姐下帖子，我祖父还想着给您说书听呢。”陈曦自然晓得她要说什么，也看出她舍不得杜府。 鲁琼华觉得陈曦简直太贴心，又聪明，她还没有说她就懂了。 得了陈曦的话，她放心的回去了，自然走时还带走陈曦给她一车子的礼物。 宫里李乐安听说陈曦竟然给鲁琼华一车子礼物，鲁琼华还在杜府呆了一天，心中警铃大作，“好你个陈曦，都不进宫看我！八成是移情别恋了！” “乐安，移情别恋不是这么用的，你的那些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崇新帝瞄了一眼在磨墨的闺女摇摇头，真是不学无术，不学无术啊。 李乐安才不管这些，嘟嘟嘴不满的道：“看您不让我出去，陈曦都要被人抢走啦！” “瞧你这单纯样儿。”崇新帝摇摇头，“你那个发小陈曦才没那么单纯。” “父皇什么意思？”李乐安凑过去，“您是说陈曦又在耍心眼？” “你啊，学学陈曦，别总是横着走，会吃亏知不知道。”崇新帝摇摇头，也就慧妃单纯才能生出如此心思单纯的女儿。 李乐安皱眉，“我是公主耶，为什么不能横着走？哼。” 一语，堵得崇新帝无言以对。 “不过父皇，您还没说陈曦在干什么，她不会真不要儿臣了吧。”说罢苦着一张脸。 崇新帝再次摇摇头，无奈道：“上次鲁二姑娘不是欺负陈曦了吗？鲁二姑娘最讨厌什么？” “当然是鲁大姑娘……”李乐安懂了，“我就知道陈曦不会移情别恋，儿臣跟陈曦那友谊是雷打不动的，父皇，您说儿臣要怎样帮陈曦？” “鲁大姑娘名声不好，找不到好婆家，朕寻思着陈曦想给鲁大姑娘找个好婆家，你往这方面帮，准没错。” 李乐安闻言点点头，觉得她爹的话很有意思，立刻嘀咕，“京城哪家的公子好呢？明儿我让嬷嬷给我送丹青过来。” “你打住。”崇新帝忙制止，“不知的人还以为你忙嫁呢，过些日子不是舒田了吗？你邀请鲁大姑娘一起去，到时候京里的贵公子也都来了，再想看不迟。” “那人家公子嫌弃鲁大姑娘怎么办？她名声那么不好。”李乐安忧心忡忡，仿佛是自己女儿名声不好。 崇新帝失笑，无奈极了，“鲁大姑娘母亲朕见过，是个美人儿，鲁大姑娘拾掇好了，应该也能看，至于其他，不是还有陈曦和你吗？” “也对，父皇，儿臣跟您说，陈曦鬼主意可多了，这回那鲁二姑娘要倒霉咯。”李乐安迫不及待要等到舒田的日子。 在舒田之前陈伽年回来了，入京后没有先归家，而是入宫见崇新帝，两人密谈了二个时辰，崇新帝命人送膳食进宣政殿，吃了才议完。 再陈伽年回到家的时候，夜已深，他蹑手蹑脚的进来，生怕吵醒妻女，其实两人住的院子极远，只要不大喊大叫肯定是吵不醒的。 陈曦躲在暗处看他爹做贼般就想笑，并且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了，“谁！”陈伽年警惕的道。 “你闺女。”杜若牵着陈曦出来。 陈伽年看到妻女松了口气，“我以为是哪儿来的野猫呢。” “我是猫仔，娘是母猫，爹是古猫，一家猫儿。”陈曦玩笑道。 “爹跟你娘不是猫，你是。”陈伽年走过来抱起她就往里走，右手牵了杜若，一家三口在石子小路上踱步。 “爹的曦儿重了，果然是长大了，爹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抱不住了。”陈伽年说罢还掂了掂，“这么胖以后怎么找婆家。” “爹，您不是说咱们家的女儿不愁找婆家吗？”陈曦反驳，装作不解的问。 陈伽年摇摇头，“太胖是找不到的，不过爹爹可以给你找个媳妇，哈哈哈哈……” 杜若：“别听你爹的，曦儿太瘦不好看，还是胖点好。” “对，你娘说什么都对，想当年你娘瘦的根鱼竿似得，爹就想干脆娶回家算了，留在外面风吹走了落下来砸到小朋友，不人道。” “死不正经！”杜若拍了陈伽年一巴掌，陈伽年笑得可开心了，看得陈曦心塞不已，哦，她的淮征在哪里。 此刻，陈曦的淮征又趴在床上，大夫正在给他换屁股上的药，“公子，再打几顿，就没肉啦。” “我知道，打几顿祖父就舍不得了，到时候就不管了。”唐淮征手里执着一卷书，在灯下看得津津有味。 “公子，夫人来信，说表姑娘在路上了，跟着您去舒田。”琴书道，苦着脸，表姑娘脾气不好，又喜欢粘着公子，公子脾气也就会变得不好，苦的还是他这个书童。 唐淮征当做不在意的样子，不过眼珠动了动，“去跟郭公子说，就说本公子要给他介绍个姑娘当媳妇。” “啊……”琴书长大嘴巴，公子，您这样坑好友不妥吧？不过想到自己不用受苦，顿时就觉得没什么不妥了。 被提及的郭燚打了喷嚏，甩了下人一脸口水，“哪位美人儿想本公子？”他嘀咕。 “公子，您还是别想美人儿了，上次的事还不够？差点被老爷打死。”下人边给他洗脚边说，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郭燚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妹子，爱的就是小爷这样会哄她们开心的，你去给我准备几套好看的衣裳，舒田的时候本公子要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本公子的身上！” 有些日子，越是盛大，越容易出事，那一天，陈曦很是期待。 转眼，舒田的日子到了，陈曦被精心打扮一番，一身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梳了个同心髻，簪子也都是玲珑斋定制的蜜花色水晶发钗，手里带着镂空雕花铃铛手链，白白嫩嫩的，用翠儿的话说，就是好看极了。 “翠儿，公主将鲁大姑娘接来了，问您什么时候出门。”云雨过来禀报，打心底儿便觉得李乐安人真好，当她们家姑娘是真朋友。 陈曦满意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穿着不素，但却也不大紫大红，总体来说很明媚，配上年纪小独有的朝气，很是耀眼。 “爹和娘呢？”陈曦问。 “夫人和相爷入宫了，夫人是一品诰命，相爷是相爷，夫人要跟娘娘一道走，相爷也要跟皇上一道，所以公主殿下来接您了，也一道走。”翠儿喋喋不休的道。 陈曦第一次去舒田，以前她都没机会去，并不知许多规矩，提裙一路小跑到门口，李乐安已经撩车帘等好一会儿了。 “陈曦快来。”她亲切的招手，两人是出事后第一次见面，颇有些甚是想念的意思。 陈曦直奔马车，“公主不是该领着宗女们一道去吗？”上了马车后她好奇的问。 李乐安撇撇嘴，“才不跟她们一起去，去年的时候她们都把我欺负死了，父皇还说我不懂规矩，真是的。”李乐安记仇的挥挥拳头，“今年再敢欺负我，陈曦你帮我虐死她们。” “公主，我只是个臣女。”陈曦干巴巴的道，“而且，在那种地方和别人闹起来不好看，不过她们要是敢主动惹咱们，也不必客气。”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舒田 舒田的地方由钦天监选取，霍云山此次选在王益泰教书对面的一座小村庄里，人不多，但胜在地广。 文武群臣，带着家眷，以及宗室众人，浩浩荡荡，走了长长一路，仿佛长龙在地面伸延。 陈曦与李乐安等人走在前头，李乐安的马车四面有窗，将帘子拉上，周围骑马护在两旁的公子纷纷余光偷看。 唐淮征身份尊贵，自然也是走在前头，当看到陈曦时，他不自觉微微一笑。 郭燚靠近，色色的道：“又在偷看人家陈姑娘？不怕陈大人打你？” 唐淮征收回目光，正色道：“莫要胡说，对人家姑娘的声誉不好。” “哟哟哟，瞧瞧瞧，还莫要胡说，你方才看得眼睛都直了，还担心人家声誉？’郭燚显然不死心，非要挤兑唐淮征，没办法，在学识见识各种谋略上他不如唐淮征，也就在女人方面比唐淮征在行。 唐淮征不语，一夹马肚子“驾”追上了前面赵楠靖，“渡桁兄，今次皇上怎么会允许那么多闺秀也来？你可晓得什么消息？” 赵楠靖字渡桁，此刻他望着远方，没有看唐淮征，整个人淡淡的，给人一种难以相处之感，犹如一棵青松，“不知。” 简单直接粗暴的回到，直接让唐淮征没了下文，此时郭燚追上来，“怎样？人家不理你了吧？我告诉你，赵楠靖这个人别说你跟他说话了，皇上跟他说话都是能少说便少说，从来不废话，更不会跟你虚与委蛇。” 赵楠靖其实听得到郭燚的话，不过没有理会，只当郭燚是空气，他这人从不做无用功，从不交无用人，能被赵楠靖放在心上的人，天底下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祖父。 陈曦目光落在边上一言不发，神色冷清，似乎天底下唯有他一人的赵楠靖身上，心想，不知前世乐安入了他心没有，入了，能入多少。 可能都没有入吧，他那样冷清的人，天下人都不会入他的眼。 唐淮征没有在意郭燚的话，打马靠近赵楠靖，仿佛在自言自语，“听说上次钦天监霍大人弹劾陈大人功高震主，渡桁兄以为为何霍云山还在。” “利益权衡。”赵楠靖回答得干净利落。 唐淮征点点头，“确实，不过我听说钦天监来了个人，很得霍云山喜欢，渡桁兄以为此人是谁的人。” “不想知道。”赵楠靖依旧是那个冷清的态度，直截了当的说话风格，无波无浪。 唐淮征轻笑，“恐怕有些事由不得渡桁兄不知，渡桁兄说是不是。” “陈曦的人。”赵楠靖又迸出几个字。 唐淮征眯了眯眼，“看来渡桁兄对陈姑娘很关注。”不知为何，他心里很不开心。 赵楠靖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子烨，你的心乱了。” 最后一句郭燚听到了，挨过去，“原来你两早就认识啊，老实交代，在哪里认识的？” 唐淮征伸手指了指身后的轿子，“我表妹就在后面，长得还不错，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自己好好把握。” “轿子那么多，哪顶是？”郭燚立刻被转移注意力。 唐淮征两手一摊，“我哪里知道。” “喂，你表妹，你都不知道？”郭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所有表妹都记得，哪怕她们的耳环是什么颜色都不会忘记 对女人，要细心。 唐淮征不搭理他，继续与赵楠靖说话，“这些年你跟先生走南闯北游历天下，真是令我好生羡慕，不知何时才能外出游历，看一番这大齐江山是何等瑰丽。” “子烨，你的心乱了，哪儿也去不了。”赵楠靖终于多说了几个字。 正说着话，对面有小将骑马来报，“皇上有令，就在此处安营扎寨。” “皇上有令，原地安营扎寨。” 陈曦与李乐安住在一处，挨近崇新帝，无需临时安营扎寨，早在几日前便都已经准备好了，有太监引着三人朝帐篷走去。 路过鲁国公府所在的帐篷时，鲁琼桑特意走过来行礼，“见过公主殿下，陈姑娘，大姐姐。” “琼华，待会咱们跟父皇一起下田，然后让画师将咱们画得美美的。”李乐安装作没听见，挽了鲁琼华的手，很是亲昵。 陈曦冲鲁琼桑一笑，“鲁二姑娘待会见，我们要去参见皇上和娘娘了。” 李乐安闻言，一惊，装作刚看到鲁琼桑的样子，。“哎呀，原来是鲁二姑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本公主没看到你，眼里只有钟梨和楼星月了。” 再一次听别人说自己不如楼星月和钟梨，鲁琼桑气得肺都快炸了，不过她面色依旧带着微笑，“能让公主看得见，臣女便很高兴了，哪里还会计较先看到还是后看到。” “本公主又没和你说先后的问题，本公主只是说你不如别人。”李乐安嚣张跋扈的丢下话，挽着鲁琼华便走了。 留下鲁琼桑一脸委屈的站在原地，死死咬着下唇，眼珠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可怜。 这一幕恰好被赵楠靖看到，其中鲁琼桑也发现了，她的神色更委屈了，然而赵楠靖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转过头。 陈曦远远看到与崇新帝以及慧妃站在一起的陈伽年夫妇，忙跑过去，“臣女参见皇上，给娘娘请安。” 这一次皇后没有来，她伤势还没好，故此由贵妃与慧妃主持命妇下田。 “曦丫头，你看对面那些公子，哪个顺眼。”崇新帝直接问。 陈曦一脸懵，转头看向唐淮征所在的位置，“皇上，臣女随意点评别人公子不合适吧。” “无事，朕不会说出去。”崇新帝说罢转头看向李乐安，“乐安觉得哪个顺眼。” “不都一样吗？”李乐安更茫然，“还行吧，都顺眼，不过父皇，咱们什么时候下田，儿臣都好久没下田了。” 崇新帝：“……” 慧妃无奈摇头，“皇上，乐安还小。” 这般说来陈曦就懂了，不过她不打算插手李乐安与赵楠靖的事，赵楠靖下场并不好，说实在的，她并不希望李乐安再与赵楠靖扯上关系。 “皇上，时辰快到，还请皇上准备。”霍云山过来，身边跟了祁生，他如今穿得整洁干净，整个人无比精神，边幅也修了，倒真有些道长的模样。 他没有看任何人，揖礼后规矩的站在霍云山身后，仿佛一尊泥雕。 “好，准备，公主已经等不急了。”崇新帝了呵呵的，心情很好。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章 蛇群 舒田之前，需要先向天祈福，霍云山领着钦天监的人做法事，吉时到时，文武群臣都聚拢过来了，分品级站在崇新帝身后，顾贵妃和慧妃分别落后一步站在他两侧。 百官中齐王最先，其次是五位丞相，陈曦扫了一眼，五位丞相都来了，顾家措竟然神色坦然的站在陈伽年身边，看气色大好。 因陈曦没有品级，只能站在一众闺秀中，比较靠后，她在打量其他人时，目光与唐淮征遇上，两人微微一笑，目光很快错开。 这微不可查的一幕，却被站在陈曦身后的一位绿衣闺秀看到了，她低声询问身边的人道：“那位姑娘是谁啊。”她用眼神示意陈曦所在的位置。 “陈大人的女儿陈曦。”边上的闺秀回答。 声音很轻，没人听到，“原来是北相大人的女儿，难怪如此不懂事，此种大事竟不管住自己的眼睛，到处看。” 边上的闺秀闻言，心想我怎么没见陈曦乱看，倒是你不但乱看，还打听。 没有人理会她，只听道士做法的声音传来，崇新帝在前面念早已写好的祈文，祁生拿着一根柳条，不停的人在往所有人身上洒水，以示驱邪，当他来到陈曦面前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姑娘看好了。” “恩。”陈曦轻声应下。 好不容易一套议事做完，崇新帝与两位娘娘率先下田插秧，慧妃很有经验，一下田就与崇新帝一起教文武群臣，倒是顾贵妃很是生疏。 陈曦也下田的，因是舒田，是盛大议事，故此没有脱鞋，只在田里放了木板，可以踩上去。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有蛇！” 一声惊呼，顿时闺秀们都乱了，纷纷从木板上踩下去，有人挨近田边直接上了田埂，只是走上田埂更是惊恐大喊：“蛇，蛇，好多蛇！” 崇新帝直起身，脸色铁青，“霍云山，怎么回事！” “回回回皇上，微微臣也不知。”他声音都颤抖了，忙跪下来请罪。 “皇上目前先想法子将蛇赶走再说。”陈伽年沉着的道，“蛇怕火，那边有草垛。” “去取干草过来。”崇新帝吩咐，脸色铁青，原本心情大好，又有之前打下的基础，以为今年大丰收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如此吉日遇到蛇群，让闺女们受惊，真是岂有此理！ 草还没取来，又有人惊恐大叫，“蛇，好多蛇，田里面也有！” 这回大家都慌了，只见群蛇从泥里冒出来，抬起头，阴冷的看着所有人。 陈曦站在木板上，一丝丝都不敢动，她眼前原本是一块可以插秧的空地，没想到突然冒出几条蛇，那些蛇站直了盯着她。 她心想，你盯我，我也盯你，你是不是就会怕我。 虽然祈福的时候没有与李乐安站在一起，但此刻却是与她一起的，李乐安在左边，陈曦在中间，鲁琼华在右边，三人都不敢动，生怕动了蛇会扑过来。 而远处的贵女们已经乱成一片，“咬我了咬我了，我会不会死，好痛……” “爹，娘，娘……” 一瞬间，大家也顾不得皇上也在，哭喊着，乱糟糟，让人心跳如雷。 突然，不知谁从远处扔过来一坨泥，恰好冲陈曦而来，李乐安余光看到，立刻伸手去挡。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是冤家 她只是想救陈曦，但身体太小，又不会武艺，不但救不了陈曦，反而差点与陈曦一起扑到田里去。 鲁琼华眼疾手快，扶住陈曦，然而，就在此时，脚下的木板突然不稳，李乐安整个人往泥里倒去。 陈曦余光看见，想伸手去拉，自己却差点也倒下，鲁琼华又隔着一个陈曦，脚下木板还不稳，来不及援手。 李乐安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她甚至看到蛇眼里的兴奋，就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蛇也飞快的扑了过来要咬她。 “乐安！”慧妃离得远，但却时刻关注李乐安，看到她倒下，撕心裂肺的大喊。 当然，公主只是公主，来此的大多是权贵，他们可不会只关心公主，他们更多的是关心自己的儿女，故此，也没有谁特别注意李乐安，更没有谁来救。 陈曦整颗心提到嗓子眼，偏偏束手无策，太快了，实在太快了，电光火石之间，她还没转身，便听噗一声，人陷入泥里的声音。 再回头，想去拉，希望能救回李乐安，毕竟蛇毒大不多不会让人当场毒发生亡。 只是，陈曦担心的眼泪都落下来了，却听李乐安道：“陈曦，快踩着他过来，咱们去田埂上，御林军拿火来了。” 陈曦定眼一眼，好家伙，站在另外一排的赵楠靖竟然被李乐安踩在脚下，还拉着陈曦要一起踩。 此时此刻，赵楠靖的心别提多崩溃，他的位置离李乐安不远，看见李乐安倒下，他本能的伸手拉一把，纯属出于好心。 但他万万没想到，李乐安竟然狠心的将他拉进田里，还踩在他身上。 就在陈曦还没回过神来，鲁琼华已经护着她与李乐安踩在赵楠靖身上来到了田埂上。 御林军拿来干草点燃，将田埂边的蛇驱散，李乐安忙拉着陈曦和鲁琼华往崇新帝身边跑。 赵楠靖目光阴沉，满脸写着无语，唐淮征与柴苏荣拉他的时候，他身上已经被咬了好几口。 李乐安将赵楠靖拉进田，还踩人家上岸的一幕完完全全落在崇新帝、慧妃、陈伽年夫妇眼里，四人对视一眼，都选择默不作声。 崇新帝还颇有恻隐之心的在心中为赵楠靖掬一把同情泪。 “去看看。”陈伽年示意刘本奎，刘本奎忙去给赵楠靖解蛇毒。 刘本奎来到赵楠靖身边，他冷冷瞟了一眼刘本奎不客气的道：“我自己有药。” “赵公子，你就算有药，也还是让我看看，万一药不对症呢？” “不用。”赵楠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拔出瓶盖，倒出一粒药丸自己服下。 刘本奎看到药丸没有再坚持，那是解百毒的良药，千金难求。 不远处目光一直注意赵楠靖的鲁琼桑加重音量道：“祖母，桑儿会不会死？桑儿好怕，被咬赵公子那种蛇咬了。” 赵楠靖听得见，但没当回事，药瓶往怀里一塞，站起来就开始帮忙驱蛇，很是冷傲，令得鲁琼桑闹了个大红脸，最后羞愧得只能装晕。 李乐安心里有些内疚，她拽着陈曦的手轻声问：“陈曦，你说他是不是很生气？我去道个歉吧。” 说罢，李乐安走几步来到赵楠靖身边，“刚才……对不起。” “这位姑娘，你觉得一条人命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事的吗？”赵楠靖确实很生气。 李乐安：“什么这位姑娘，你长没长眼睛，本公主在跟你说对不起，本公主！”李乐安气得跳脚，竟然不认识她，竟然不认识她！ 陈曦：“……”真是冤家。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冥冥中注定 赵楠靖极其不客气，非常之嚣张，的白了李乐安一眼，然后理也没理转身去帮忙了，李乐安上看他一身泥，挺拔的背，咬了咬牙，“你给本公主等着！” 说罢转头愤愤不平的向陈曦找安慰，“陈曦，他是在跟我说吗？是冲我甩脸吗？他是谁？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冲本公主翻白眼，待会我就让父皇将他那双咸鱼眼挖出来！” 陈曦失笑，摇摇头，那双眼睛明明如星辰般好看好不好，“公主，他是赵帝师的幼子，叫赵楠靖。” 原以为搬出赵帝师李乐安能晓得厉害，哪想她恍然大悟的道：“原来是赵帝师的儿子，难怪脾气那么臭，我皇祖姑姑说赵帝师以前的脾气也是特别不好，你知道吧，以前我父皇只是写错了一个字，他就罚我父皇在雨里站了一个时辰，真是变态。” 陈曦轻咳两声，生怕其他权贵听到将她拉到远离权贵的地方，压低了声音道：“公主，您小声点，赵帝师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你看那边。”陈曦指着陈伽年所在的地方，那是一片高官，“那里的官员十个有九个叫赵帝师是老师。” “了不起啊，我父皇还皇帝呢，一个帝师的儿子就敢冲本公主翻白眼，哼，待会就给他好看！”在李乐安心里，他父皇是天子，万民都要跪拜的天子，自然谁也越不过去，单纯得可爱。 “公主，尊师重道，皇上也得尊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那什么赵楠靖又不是帝师，陈曦，走，咱们找他麻烦吧。”李乐安一想到赵楠靖竟然白了自己一眼，心里别提多不爽，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陈曦没动，摇摇头，“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心情肯定不好，大家都在忙，你别添乱。” “好吧，此事过了再弄死他。”李乐安举着小拳头狠狠的道。 鲁琼华一直在边上看着，她很诧异，没想到陈曦年纪不大，却如此懂事，更难得的是公主愿意听她的。 正说着话，远远的传来翠儿焦急的声音，“姑娘，您没事吧？”翠儿从远处跑来，她是下人，无资格与天子一起下田，故此一直候在远处，御林军用火将蛇驱散后，她才被放进来，担心得都哭了。 陈曦拍拍她的手，“我没事，对了，可有听说什么吗？” “方才听御林军说要将蛇煮了吃，如此才吉利。”翠儿抽泣着，没顾着听到的消息，只是随口一说。 陈曦一听要吃……顿时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远远的可看到霍云山跪在崇新帝面前，而祁生则站着，不知在说什么，“走，咱们去听听。” 李乐安早就想去看热闹了，至于鲁琼华自然是跟着，三人贼兮兮的来到崇新帝身边，反正是小孩儿，也没人在意，只听崇新帝质问霍云山，“说，谁指使你做的！” “微臣冤枉，此事纯属意外，臣……”霍云横急得满身大汗，身体也在发抖。 祁生在边上不客气的道：“一派胡言，吾皇得天命，统万民，圣明贤德，怎会出如此意外？定是你得了别人好处，想要陷害吾皇，真是居心叵测，还不速速招来，是受何人指使！” 陈曦在心中拍手称快，看到霍云山狗一样跪在地上，狼狈不堪，全身颤抖，一副软骨头样子，陈曦就觉得痛快。 同时也为祁生竖起大拇指，果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不凡，在如此大的仪式里，出了那么大的事，霍云山别想好。 其他大臣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人说话，但目光频频落在陈伽年身上，心里如是大骂——奸臣！佞臣！排除异己不择手段！ 他们都记得不久前霍云横弹劾陈伽年功高震主，以前陈伽年可不是那种排除异己的人，众人寻思着怕是他不走君子路线了，放弃了一些无聊的坚持。 这般一想，大家不约而同的提起心，日后做事要更小心。 霍云山被问得哑口无言，只一个劲的说冤枉，这时胡永明与御林军首领刘川一同过来，齐齐禀报道：“皇上，蛇已全部抓住了，一共六十七条，还请皇上示下要如何处理那些蛇。” 崇新帝还没说话，他实在不知该如此处理，此刻他正在担心此事传出去别人说上天示警，或者是说上天不满他这个皇帝，届时定会有许多叛贼乘机作乱。 祁生目不斜视，拱手揖礼，道：“皇上，微臣有一法子。” “爱卿快说。”崇新帝显得很急切，忙不迭的道。 祁生不温不火，成竹在胸的模样，“臣肯定此事定是有居心叵测之人想要陷害皇上，但皇上乃真龙天子，岂是凡人可陷害的？民间有说，被蛇咬，将蛇吃掉便万事无灾，不无道理，不过，既是如此庞大的蛇群，其必然有蛇首，将蛇首引出来，为吾皇所用，即天下大安，万邦归顺。” “好好好，都听爱卿的。”崇新帝虽然不是很相信，但却还是要装作相信的样子，心中已在盘算着回去与陈伽年商量，如何防止叛乱。 祁生转而冲刘川和胡永安揖礼道：“两位大人，蛇的事便交与二位大人了，至于蛇首，须得再做法事。” “快去办！”崇新帝心烦意乱，巴不得此事快点过去，不管是吃了，还是怎么的，都可以，只要把事情办妥！ 胡永安与刘川不敢怠慢，忙下去，祁生招手让钦天监其他官员将作法的器具和桌子搬过来，“皇上，因此恶贼居心叵测，收受好处诬陷皇上，便以此贼为媒介。” 霍云山抬起头死死的盯着祁生，“你这个畜生！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老夫，你能进钦天监？” “非也。”祁生不慌不忙，“天地万物，冥冥中自有注定，贫道能进钦天监乃冥冥中天注定，与你何干？” 陈曦：“……” “将嘴给朕堵上，看到这狗东西，朕心烦。”崇新帝头疼，手一个劲儿的揉额头，他又是开荒，又是收买民心，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可谓是操碎了心，结果在此等盛大的仪式里竟出如此大事，让他如何不心烦？ 刘坚扯出怀里的手绢就塞了进去，顺便还踢一脚，将霍云山踢进做法的桌子底下，恰好此时，一把粉末洒出来，‘轰’一声，大火蔓延，霍云山想大叫，但叫不出声来，他只能拼命的挣扎，身上被困得结结实实，摔倒了也起不来。 就在此时，有人大叫，“蛇，蛇，又有蛇！”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灵蛇 一句惊呼，又引得人心惶惶，陈曦挨着陈伽年，紧张的看着脚下，蛇那种东西，长得丑，阴冷，看着便觉慎得慌。 “陈曦，你看，那条蛇有角。”李乐安没心没肺的道，拉陈曦凑上去，“天啊，好大。” 陈曦一直在看脚下，闻言抬眼看去，不知从何处出现一条黄色的大蟒蛇，感觉蟒蛇一张嘴定能将她一口吞下。 “黄莽？”崇新帝神色严肃了，眯着眼睛，目光悠悠的落在祁生身上，黄色的蟒蛇慢吞吞，仿佛在视察天下般从田里游出来。 御林军看到蟒蛇，纷纷拔出刀剑时刻准备护驾，祁生大喊一声：“皇上，此蛇有灵。” 崇新帝第一次见黄色，且如此大的蛇，那蛇似乎听得懂人话，仰头盯着崇新帝，所有人的屏住呼吸，陈曦细细打量那蛇，看到它头上似乎真的有肉疙瘩，只是也是黄色的，不认真看看不出来。 “此蛇有灵。”唐老太爷嘀咕，其他人亦是点头，黄蟒在如此多人的注视之下，竟慢慢往崇新帝面前爬来。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陈曦缩在陈伽年身后，别人说蛇有灵，可她想起祁生方才对她说的话，觉得此事定与祁生脱不了干系。 “好可爱，陈曦，你看，它好像对我笑呢。”李乐安拉着陈曦衣角，欢呼雀跃的。 众人闻言无不在心中默默吐槽，哪里看出那蛇在笑？ 不过陈曦虽然怕，但却还是很好奇，她探出头来，却见那蛇仰头，面相崇新帝的方向，不知在看什么。 “灵蛇，你作为群蛇之首，为何要放任群蛇为祸人间？！你该当何罪！”祁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仿佛真的般。 那蟒蛇转过头看向他，然后慢慢爬向霍云山，霍云山吓得缩进了桌子底下，然而，他以为可以躲过一劫，但蟒蛇突然尾巴一甩，将桌子甩飞。 “呜呜呜呜呜。”霍云山吓得眼泪都下来了，爬着跪倒崇新帝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 蟒蛇哪里会放过他，只见黄蟒转过头，长大嘴一口咬了下来，从头开始，将他吞了进去。 这个过程有些漫长，但，却实实在在将霍云山吞了下去，他挣扎，但手脚被绑住，且蟒蛇用蛇身将他卷住，活生生的吞了下去。 胆子小的已经闭上眼睛，没心没肺如李乐安看得津津有味，“父皇，您看，恶贼被灵蛇吃了，肯定是上天派来为父皇出气的。” “公主言之有理，吾皇得上天眷顾，天命所归，此等恶贼，天岂能饶之？”祁生接话，说得在场所有人哑口无言。 蟒蛇将霍云山全部吞下后，又看了一眼崇新帝，慢悠悠的往山里去了。 “老天显灵，老天显灵啊。”不知谁先跪下了，顿时冲着蛇离去的方向跪了一大片。 “天佑吾皇，天命所归，吾皇万岁。”陈伽年当即便跪在崇新帝面前，他没有跪蟒蛇，这一点让崇新帝很满意。 同时，对祁生也很满意，他是帝皇，从来不信鬼神，伸手拍拍祁生的肩膀，“爱卿道法高深，竟能给朕请来灵蛇降除恶贼，即日起爱卿便继任钦天监主官，为朕的江山预测前路凶吉。” “臣谢主隆恩。”祁生没有推迟，当即谢恩叩头。 “好好好，御厨呢，今日诸位爱卿有口福，享全蛇宴。”崇新帝心情大好，虽然没吃过蛇，但不妨碍他知道蛇是美味。 一听说要吃蛇肉，李乐安就拉着陈曦兴奋不已，“陈曦陈曦，咱们去看御厨做蛇羹吧。” “你还不去更衣！”慧妃对这个女儿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越看越像个男孩儿，倒是崇新帝很是宽容，“她要看就让她去，只是别吓着陈曦。” “陈曦你怕啊？”李乐安终于注意到陈曦脸色苍白，“不怕不怕。”她仿佛慧妃附体，拍着陈曦的后背，“我父皇是真龙天子，在他身边有真龙护佑，区区蛇怕什么。” “公主，女子不能吃蛇肉。”祁生出声，因方才立了大功，崇新帝对他亦是极为宽容，闻言好奇的问：“何出此言？” “回皇上的话。”祁生揖礼道：“女子食蛇肉会出现体毛重等一系列男子特征，说话口气也会变粗，公主不想自己长成一个如同胡将军一样的人吧。”他指了指在远处剥蛇皮的胡永明。 李乐安噎了噎口水，从眼神看确实有点害怕，“真的呀？” “公主，祁道长没有胡说，女子确实不能食用，不但女孩子不能食用，十八周岁以下的男子亦是不能食用，食了蛇肉后且不能饮茶饮酒。” 路过的刘本奎本着太医的职责提醒了一句，顿时令李乐安不高兴起来。 慧妃见她嘟囔着嘴，无奈摇摇头，“走，更衣，陈曦与鲁姑娘也去。” 因是来舒田，自然是带着更换的衣裳，有些闺秀还带五六套，极为夸张。 更衣出来，天色已晚，崇新帝让人在帐篷中间烧了篝火，同时香喷喷的蛇肉扑鼻而来，李乐安心情不爽的吸吸鼻子，拉着陈曦道：“陈曦，你说我为什么不是男的？吃个东西还分男女，好饿啊。” “公主，娘娘吩咐御厨给您带了膳食，请陈姑娘与鲁姑娘一起用膳。”召五亲自过来，“是您最喜欢的兔子肉。” “我现在不喜欢吃兔子肉了，有没有什么肉可以和蛇肉比？”李乐安不高兴的道，对于这种男女不平等的现象，她很抗拒。 其实，主要还是馋的。 召五无奈，视线落在陈曦身上，他只得李乐安听陈曦的话，希望陈曦劝劝李乐安，只是陈曦却看到远处诸位贵公子们在架火烤着什么，似乎刚猎来的野味。 她遥遥李乐安的手，“乐安，快看，他们在烤羊！” 李乐安顺着陈曦手指的方向看去，恰好见鲁琼桑与三两闺秀站在赵楠靖身边，大有蹭吃的意思，顿时她小脸一垮，“小五子，带着本殿下的膳食过来。” 陈曦轻笑，拍拍鲁琼华的手背，“姐姐莫怕，姐姐的事我与公主一定帮你。”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口不对心 召五莫名猜不透李乐安要做什么，以前他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这回却是一脸茫然，吩咐人将膳食端过来，他亲自捧着跟在李乐安身后。 “鲁二姑娘，好巧，又遇到了。”李乐安走过去笑眯眯的主动打招呼。 鲁琼桑眼底划过一丝厌恶，不过面上却是带着微笑，冲李乐安微微屈膝揖礼，“公主殿下。” “不知鲁二姑娘可有用膳？”李乐安问，目光落在正在烤的全羊上，噎了噎口水。 鲁琼桑自然看出她也想吃烤架上的烤全羊，眼眸里的笑意突然狡黠起来，只是…… 不等她回答，陈曦便率先插话，“鲁二姑娘是个细致人，怎么会没用膳就出来？公主，鲁二姑娘是淑女，哪里像你，嘴馋别人的烤全羊。” “也是，既是吃过了，鲁二姑娘是出来消食的？”李乐安笑着问，眸子意味深长的盯着鲁琼桑，莫名给鲁琼桑一种回答不对就会倒霉的感觉。 与鲁琼桑一起的还有其他闺秀，两人都比较低调，给李乐安行礼后便默默站在一旁，没有鲁琼桑喜欢抢风头。 几位闺秀对视一眼，心中意会，纷纷告辞，“公主殿下，陈姑娘，鲁大姑娘，鲁二姑娘，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哎，你们不是……”鲁琼桑跺脚想阻止。 然而，李乐安打断她的话，吩咐召五，“本公主见几位姐姐甚是喜欢，将宫里带来的膳食给姐姐们。” “多谢公主。”几位闺秀不好拒绝，自然只能谢恩，召五将膳食递给随行的婢女，并将几人送走才回来。 鲁琼桑眼眸阴晴不定的目送原本一个劲儿恭维自己的人离去，心里恨死了李乐安，偏偏此时，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呀，鲁二姑娘是不是吃坏东西了？竟然……放屁。”李乐安有些羞涩的说出最后两个字，说罢还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鲁琼桑气得脸色煞白，她是饿的！不是放屁！ 然，李乐安就是要指鹿为马，还摆出本姑娘是公主，本公主说是屁就是屁的嚣张模样。 正在前前后后忙烤羊的赵楠靖撩眼，恰好接到鲁琼桑委屈的求助眼神，然而……很快他的目光就错开了。 偏偏此时，李乐安不客气的道：“喂，本公主的膳食给别人了，本公主饿，陈曦和鲁大姑娘也饿，把烤羊给我们吧。” 赵楠靖不耐烦的撇了她一眼，没有动。 李乐安不高兴了，“喂，本公主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啦？” 她说罢便说话，还要冲到赵楠靖跟前，让他看清自己的怒色，偏偏赵楠靖很忙，突然转身吓了她一跳，到嘴边的后话也噎了回去。 鲁琼桑想笑，心里痛快极了，嚣张什么，公主又怎样？赵公子照样不搭理。 赵楠靖的冷漠，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让人不敢去亲近，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也能给人一种本公子不想搭理你这种人的蔑视感。 陈曦拉着李乐安，对她摇摇头，“公主，算了，我让胡叔叔给咱们猎只羊，让我爹烤，我的技术比他好多了。” 李乐安委屈，这个脾气臭臭的赵楠靖凭什么不理她！ 然而，陈曦话音刚落，赵楠靖便用匕首削下一块肉自己吃起来，吃罢冲对面的唐淮征道：“盐不够。”明显没有半点要搭理李乐安的意思，将周围的人当空气。 鲁琼华也看不下去了，她与陈曦一起劝李乐安，“公主，咱们回去吧。” 李乐安没有理，她死死的盯着赵楠靖，然，赵楠靖哪怕是余光都没给她，越看便越委屈，跺了跺脚，转身要走。 刚走两步，便听：“烫，你小心点。” 李乐安布满委屈的脸瞬间阴转晴，笑着转身奔过去，“本公主知道，真多话。” 从赵楠靖手里接过羊肉，极其得意的走到鲁琼桑面前，“鲁姑娘用过了就不能再吃了，真可惜。” “其实……”鲁琼桑想辩解。 李乐安又打断她的话，“吃太多不好，女孩子家家的，跟猪一样。” 陈曦失笑，吩咐翠儿搬小凳子来，刚坐下，唐淮征便递给她一块肉，“尝尝，如果觉得咸就告诉我。” “好。”陈曦微微一笑，便开始啃，从口感上来说不如杜府的厨子，自然也比不得宫里的御厨，不过能吃。 唐淮征细细观察陈曦表情，她虽然没有皱眉，但却没有眼前一亮的惊喜，“别吃了。” “啊？”陈曦疑惑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别吃了，我给你做好吃的。”他将陈曦手里只吃一口的羊肉放下，“走。” “哦。”陈曦站起来就跟上去，李乐安见陈曦走，她自然也要跟着，“陈曦，你去哪儿？” 嘴里喊着话，人也追了过去，追几步似想起什么，转身不客气的对赵楠靖道：“喂，你还不跟来！” “我为什么要跟去？”赵楠靖觉得莫名其妙。 李乐安嘟嘴，“因为本公主让你来！” “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跟着去？”赵楠靖无语，然而还是放下匕首跟了上去。 李乐安撇撇嘴，口不对心。 陈曦与李乐安都走，鲁琼桑自然要跟着，唐淮征与赵楠靖走，郭燚和柴苏荣哪里会留？ 一瞬间，便只剩下一只只吃两口的烤全羊，李乐安走几步想起羊还在，立刻吩咐召五，“给母妃送过去，让陈大人再烤烤，太难吃啦。” 赵楠靖：“……”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因是舒田，故此村子方圆百里都有侍卫守着，很安全，又是一年一度的舒田，一些繁文缛节和大防都宽松了许多。 唐淮征将陈曦带到胡永明所在的营地，“唐公子来啦。” 胡永明见到唐淮征很是殷勤，不过当见到陈曦跟在身后，神色便悻悻起来，搓着手不好意思的道：“曦丫头也来啦。” 他心里有点苦，好好的女婿就这么飞了！当得知那日出手相救的公子是唐家二公子时，他是拒绝相信的，此时此刻，见唐淮征与陈曦走在一起，他也是拒绝看见的。 “胡叔叔。”陈曦屈膝行礼。 “胡大人，方才我看你们得了许多食材，不知可还有剩余？” “有，有，当然有。”胡永明心想，就算没有也给你找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想到找谁了 听唐淮征问食材，大家都知道，他可能是要做其他好吃的，不等陈曦问，郭燚先忍不住了，他凑过去，“你要煮鱼？” “恩。”唐淮征点点头，“胡大人，不知可有桂鱼？” “我不认识，你自己去看，今儿抓了几十条，御厨说不用，都放在盆里。”胡永明一指不远处的大木盆道，“看着好几种。” “多谢胡大人。”唐淮征揖礼，便焦急的奔了过去。 郭燚第一个跟上去，“你好久没做鱼了，真怀念你做的鱼，鱼汤烤鱼清蒸都是美味，要是我说，你就是生错了性别，你应该是个女人。” “御厨大多是男的。”唐淮征白了他一眼，他可不信奉君子远庖厨那一套。 郭燚看在美食的份上忙点头，“是是是，你做鱼好吃，你说什么都对，是吧赵兄。” 赵楠靖高冷的没有搭理，只是在大木盆里挑挑拣拣，挑了几条肥美的鱼，陈曦也不认识是什么品种，不过鱼身上有纹路。 “春天喝桂鱼汤最是滋补，要多喝。”郭燚喋喋不休的，一行人就属他话最多，没人理会，也能说个不停。 选好了鱼，一行人折回去，烤全羊已经送到崇新帝面前，只留下还有火苗的火堆，远处聚在一起说话的公子姑娘以及夫人们有人注意到，不过没有人过来。 钟梨与楼星月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但也都没过来，她们身边围了一群闺秀，陈曦粗略扫了一眼，这些闺秀大部分都是将来朝廷重臣的儿媳，她们的夫君日后在朝廷也有一席之地。 再看自己身边，陈曦失笑，难怪她们没有围过来，先说李乐安，公主而已，没必要巴结，驸马根本没有实权可言。 至于她，父亲是丞相，听着身份很高，其实不过是一时，陈伽年百年后，陈曦无依无靠，不足挂齿。 鲁琼华就更不用担心了，家族不支持，母亲早逝，兄弟不争气，成不了威胁。 唯一值得提一提的只有赵楠靖、柴苏荣和唐淮征，但这三个人的政见与陈伽年一样！原本还看好，但就算再看好，也是要放弃了。 尤其是，三人均不是长子，她们出身高贵，打小便都是依照宗妇培养，唐淮征与赵楠靖、柴苏荣都不是她们要考虑的目标。 于是，几人清静了，没人会来打扰。 唐老爷子与柴英一肚子气，偏偏不好发作，原本不想让两人来舒田的，但崇新帝亲自点名，不得不放。 “逆子！”柴英低声嘀咕，与他说话的楼贤栎没听清好奇问：“你说什么？” “没有，今儿星辰万千，一派祥瑞之像。”柴英慌忙移开视线。 楼贤栎岂是那好糊弄的，不过对方不愿意言明，他也只当做不知道，“陈伽年真是好手段，如今钦天监也是他的人了。”他说起别的事。 柴英冷哼一声，“小小钦天监本官还不放在眼里，不过今日陈伽年不觉得吃相太难那看了些？” “此等佞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管难看好看？如此一来，皇上心中定恨极了皇后，皇后危矣。”楼贤栎神色沉重，“不知那竖子接下来要对付谁。” “谁知道呢，看来今夜是个不眠夜。”柴英语气冰冷，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目光落在聚在一处说话的钟阳羡和顾家措身上，“还是成不了陈伽年第二。” 语气充满了讽刺，和一些宦海沉浮带来的随意，仿佛所有事，都能一眼看透。 星空之下，祥和融洽，崇新帝吩咐乐思坊的歌女歌舞助兴，繁华盛世不如果此，陈曦只是粗略扫一眼，便摇摇头。 在歌舞升平中，有多少算计在其中？这些算计怕是犹如一张网，将所有人囊括在内。 顾家措举杯，“子楚兄，敬你。” 钟阳羡举杯与他碰杯，两人小酌一杯后，顾家措叹道：“老夫不过病了几日，再回到朝堂上，竟有种沧海桑田之感。” “世易时移，趋势罢了。”他心境不一样了，听得出顾家措有言外之意，不过却不想理会，如今他只想简单做官，为民请命，治理天下，成为被历史记住的好官。 当人的精神层次不同，自然便聊不到一起，顾家措不知为何，总觉得与钟阳羡之间隔着看不见打不破的壁垒城墙。 “祁生此人，子楚兄怎么看？”他问，方才祁生也不知与崇新帝说了什么，竟能让崇新帝相信他，将罪责全部推到霍云山身上。 想起蟒蛇将霍云山吞下去的那一幕，喝到肚子里的酒顿时翻江倒海要吐出来。 钟阳羡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摇摇头，“此人聪慧睿智懂变通，十个霍云山都比不上。” “香了。”郭燚的话打断陈曦的思绪，回过神来，正见唐淮征看她。 “陈姑娘有心事？”两人挨得不远，故此他声音不大。 陈曦摇摇头，“无事。” “陈曦。”李乐安凑过来，附在她耳边嘀咕，“你说将谁介绍给鲁大姑娘做夫君好？” 陈曦下意识的看向唐淮征，他年纪比鲁琼华小些，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唐公子不适合。” “那你看柴苏荣和赵楠靖呢？实在不行郭燚，你看怎样？”李乐安目光一一看过去，看得三位公子莫名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陈曦尴尬，摇摇头，“他们都比鲁大姑娘小，不合适，郭燚更不行，一看就知是色胚子。” “那怎么办？”李乐安想不到什么人适合鲁琼华了，忧心忡忡的，“你说鲁国公府会不会突然将鲁大姑娘嫁出去？” “很有可能，你看，那边鲁琼桑不停的看咱们这边。”陈曦用眼神示意，鲁琼桑此刻依偎在黄氏怀里，目光一直看向他们这边。 李乐安回头看去，撇撇嘴，“阴魂不散。” 说罢，她突然想起一人，立刻站起来，“我知道找谁了。” 她太兴奋，没顾自己在与陈曦说悄悄话，惹得大家莫名其妙的看她，“公主要找谁？”郭燚多管闲事的问。 然，她话音落下，那边却传来尖叫，“太医太医，太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又灾无病 突然而来的慌乱令得所有人的心都再次提了起来，以为又有人被蛇咬了，虽然那蛇不是什么剧毒的蛇，但被咬一口也极不好受。 陈曦几人也站起来朝那边走去，发出尖叫的是百官群，一品的那一片，距离崇新帝不是很远。 “太医，快，快，顾大人晕倒了。”是钟阳羡的声音，他很焦急，喊得人心慌慌，随行的太医忙奔过去，一品大员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陈曦这边恰好能看到。 顾家措此刻歪着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的抽搐，呼吸很困难，脸都紫了，刘本奎倒时看了情况，与其他太医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准备。 “上吐下泻，怕是方才那蛇肉与其他食材相冲。”刘本奎低声与交好的太医说。 那太医‘嘘’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不要命了？这个时候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刘本奎说罢装作随意瞥了一眼桌案上的绿豆糕，‘呼’的舒了口气。 “顾爱卿的病莫不是还不成痊愈?”崇新帝走过来，问就近的太医。 负责禀告的自然不是刘本奎，是一名七十多岁，颤颤巍巍的老头子，在太医院很是德高望重，崇新帝也尊敬他，姓吴，早年是太后的亲信，自然也是崇新帝的心腹。 吴太医颤颤巍巍的拱手道：“回皇上的话，顾大人有灾无病。” “吴太医，何为有灾无病？”顾贵妃第一个站出来问，她表现得很担心，看着顾家措在地上打滚揪心得泪眼涟涟。 “有灾无病，此乃上天预警，此事祁道长想必比微臣懂得多。”吴太医一指落后几步的祁生。 刘本奎原本想掏出颗药丸子塞给顾家措，但在听了吴太医的话后顿住了，他虽是大夫，治病救人属本分，但他也有家人妻儿需要养活。 崇新帝闻言回头询问祁生，祁生揖礼道：“方才灵蛇显灵，为皇上斩除邪祟，微臣掐指一算，顾大人先前德行有缺，今日又逢舒田大吉之日，故此天降责罚，肃君之策。” 诸位大臣闻言纷纷拿异样的目光看祁生，若不是方才那条黄色大蟒蛇太邪乎，他们定站出来反驳了。 不过，不等顾家措的党羽们说话，顾贵妃当即便跪下，哭得肝肠寸断，“哥哥，你怎么那么糊涂，当初妹妹就劝你，要与二哥哥和睦相处，二哥哥什么都不会和你抢，你怎那般想不开。” “陈爱卿。”崇新帝看着顾贵妃哭天喊地微微皱眉，但却没有制止的意思。 陈伽年被点到名，他忙上前揖礼道：“臣在。” “顾家明的事是怎么回事？”崇新帝言语中似有警告的意思。 陈伽年在心中权衡一番，一扫在场所有可见的官员，其中顾家措党羽无不纷纷对他怒目而视，大有他说错半个字就让他血溅当场的意思。 “微臣当年确实觉得顾家明是冤枉的，但臣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的清白，臣不敢断言他是被冤枉的，臣做事一向讲究证据确凿，没有证据，那些传言终究只是传言，也无任何证据证明顾家明的事与顾大人有关。” 说罢他顿了顿，又道：“皇上，臣与顾大人同僚多年，顾大人诗文做得好，又无大错，能否让太医先给他医治？不管是有灾无病，还是上天责罚，再不救，人恐怕要没了，如此大吉之日，皇上也不想看到白事发生吧。” 崇新帝闻言没有马上说话，他意味不明的看了陈伽年一眼，然后视线扫向顾家措党羽，发现他那些党羽们似乎对陈伽年生出些许感激。 “给顾爱卿医治。”他有些想承认自己在收买人心上不如陈伽年了。 所有大臣的目光都聚在陈伽年身上，只有就近的祁生注意到顾贵妃眼里迸发出的恨意，也不知她在恨谁。 “还不去睡？”崇新帝心情不好，语气便冷了些，不过面对李乐安还是克制了，听着没那么吓人。 李乐安就算天不怕地不怕，还是要怕她父皇的，被凶了句，便干巴巴的牵着陈曦往帐篷走。 “陈曦，你说老天爷真那么神奇？谁做坏事就惩罚谁？”李乐安想着觉得玄乎，“那皇后为什么没被惩罚？还有顾贵妃。” 陈曦叹了口气，“公主，有句话叫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老天会不会惩罚坏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舒田这样的日子不能做小动作，你看吧，今晚谁也不能睡。” “难道还有事要发生？”李乐安席地坐在帐篷边，双手托腮，看着远处忙忙碌碌的太医。 陈曦坐在她旁边，鲁琼华也跟着坐下，三人双手托腮，事不关己的做壁上观，“段大人来了。”陈曦突然道，“他手里好像拿着东西，我爹说段大人断案如神，不知他又得了什么证据。” “喝鱼汤。”唐淮征捧着一碗鱼汤走到陈曦面前，“朝廷的事陈姑娘也感兴趣？” 陈曦摇摇头，“恰好碰到就看看热闹，不感兴趣。”说罢接过鱼汤递给李乐安，“公主，闻着挺香的。” 李乐安吸吸鼻子，确实挺香，方才那些问题便也抛到脑后去了，伸手就要接。 然而，手刚伸过去，却被唐淮征挡住了，“公主，这碗鱼汤与你的体质相冲，你不能喝，要喝的话那还有。” 李乐安莫名的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多余？喝个鱼汤而已，有那么多讲究吗？ “公主还不去？再不去就没了。”唐淮征往左边偏一点，让李乐安看到郭燚几人在大喝特喝。 李乐安顿时坐不住了，爬起来就冲过去，“赵楠靖，给我盛一碗，要和我体质相配的。” 陈曦：“……”这样骗小孩不好吧？ 唐淮征可不管，他递给陈曦一个勺，“尝尝，以前在书院里与一个厨子学的，喝过的都觉得好喝。” 陈曦点点头，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这个味道……” “怎么？”唐淮征期待的问，“好不好喝？”他似乎有些紧张，莫名的就想得到肯定。 “好喝。”陈曦低下头，眼泪在眼眶打转，这个味道前世她再熟悉不过了，几乎是喝了十年的味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讲理 “曦妹妹，我也去喝鱼汤。”鲁琼华站起来道，她比陈曦长几岁，早便不是李乐安般懵懂无知，虽然也与郭燚般觉得唐淮征心里有问题，但不妨碍她避开。 陈曦点点头，含笑目送她离去。 大家都在关注顾家措和段西行带来的东西，倒也无人关心陈曦此刻与唐淮征坐在一处。 就算看到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都还是孩子，尤其是陈曦，还不及大人的腰呢。 “上次谢谢你救了我。”陈曦直视唐淮征道，“那么久才说谢谢，你别介意。” “感谢的话陈大人和陈夫人都说过好多次了，皇上也赏赐了东西，陈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人救，还有其他人。” 唐淮征说罢顿了顿，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咱们见过几次，算是朋友了吧，不知我能不能叫你曦妹妹。” 以前啊他从来不叫自己大嫂，也不叫自己名字，不用称呼对方，都能明白彼此在说谁。 乍要有一个称呼，陈曦莫名的有些不习惯，不过还是点点头，“好呀。” “只是咱们两家并非通家之好，又无亲戚关系，如此称呼怕是别人要说闲话，私底下叫你曦妹妹，在别人面前仍是叫你陈姑娘。” 陈曦倒不计较那些，不过他既不嫌麻烦，便只好点点头，“你也不必叫我唐公子，我字子烨，你唤我子烨哥哥便好。” “啊~~~”陈曦有些开不了口，她都年纪一大把了，叫不出口。 “对了，曦妹妹，上次在刑场，我祖父只是一时糊涂，你千万记得告诉陈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劝他的。”唐淮征说起一直担忧的事，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他很担心唐家和北相府交恶，虽然自上次后陈伽年没有对付唐家，且并没有要对付的打算，但他还是很担心。 陈曦愕然，没想到他说出这番话，当初没有提前遇到他，唐家与北相府起了正面冲突，舒田的日子还没到，唐家便分崩离析了，说起来庞然大物崩塌瓦解不过是瞬息的功夫。 “唐公……子烨……”陈曦实在无法叫出哥哥两字，含糊的便过去了，“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是唐家之幸，我爹虽然不是那种不择手段排除异己的奸佞，他为人极有君子风范，但唐家若非要挡他的路，无需他做任何有违道义的事，只需要找出唐家的一些过错，几方势力出手瓜分唐家产业，唐家定瞬间瓦解，绝非玩笑。” 她神色凝重，想起当初唐家崩塌，他堂堂唐家继承人，鸿儒大家之后，却扛着长枪去了战场，到头来马革裹尸，最后一句话都没有留。 “曦妹妹与一般闺秀似有不同，陈大人只有你一个女儿，想必是倾尽所能教导培养。”他自己给陈曦找了个理由，“抛开政见问题，我本人很钦佩陈大人，听说杜府有处大棚，冬日也有佩兰和春天才有何蔬果，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陈曦骄傲的道，“我觉得我爹做丞相是选错了路，他应该去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玻璃啊水晶之类的，造福人类。” “陈大人自然非寻常人，更难得是心性纯良，一心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谋福，大齐能有如此贤相，是百姓之幸。”唐淮征由衷感叹，言语中满满的佩服。 陈曦骄傲极了，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以前她怎么就那么蠢，觉得自己父亲出身不高，母亲出身太低……真是蠢钝如猪，活该受罪。 正打算谦虚两句，便听一道凉凉的声音传来，“唐公子不好好念书，拍什么马屁？本相绝对不会因为你会说两句好听的话就对你另眼相看，天色不早，男女有别，唐公子还不走？” 不知何时陈伽年面色不善的站在两人面前，高大的身体挡住火光，将两人笼罩在阴影里。 “唐公子，天色不早，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谢谢你上次救了曦儿，他爹说话素来耿直，你别放在心上。”杜若及时温柔的插话，并瞪了一眼陈伽年。 陈伽年被瞪一眼，并未觉得丢面子，反而讨好的冲杜若展上最灿烂的笑容，“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饶你一次，还不快走？下次没本相允许不许找本相女儿说话。” “爹……”陈曦无语，“唐公子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 “你的救命恩人还有李轩，还有赵楠靖，不止他一个人，他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救命恩人，臭小子，你怎么还没走！”陈伽年说了一长串发现唐淮征站着不动，顿时便第一次生出打人的冲动，不过好在忍住了。 唐淮征吓一跳忙揖礼告退，走时想收回方才一切奉承的好话，心想着，北相大人怎如此不讲理！ “你非要将人家吓走才罢休？你的政敌本来就多，好不容易有个年轻人认同你，你非要把人逼到你的对立面？”杜若不赞同的道，说话间拉过陈曦，“走，去睡觉。” “娘说得对，您对人家有偏见。”陈曦嘟嘟嘴，“方才他还说会劝唐老太爷，让唐老太爷莫要和您作对呢。” “政见是政见，其他是其他，这臭小子若再敢乘我不注意找你搭讪，莫要理！翠儿呢，翠儿是怎么照顾你的？”陈伽年生平第一次如此不讲道理。 翠儿原本站在一边，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压低，但万万没想到，就算将自己缩成尘埃也还是被点名了。 “奴婢下次定好好照顾姑娘，不让别人接近半分。”既是被点名，翠儿立刻便开始表决心。 得了保证，陈伽年点点头，算是稍稍放心。 那边唐淮征来到郭燚身边，郭燚毫无形象，毫无人性，毫无同情心的开怀大笑，“哈哈哈哈，被人家爹赶过来了吧？让你变态，人家才八岁，你是不是该找个大师看看？哪里有问题，及时补救，别到时犯下大错，给我丢人。” 唐淮征一言不发，只是手一扭一拍，郭燚瞬间被拍在地上，姿势是狗吃屎状，脸着地，吃了一嘴泥。 柴苏荣放下印梅花瓷碗，目光在唐淮征和远处陈曦的身上打转，眸子变得深邃起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争论 漆黑的苍穹繁星点点，一颗颗闪烁着，仿佛心情极好，篝火旁的孩子、妇人、公子、小官吏们都入了帐篷，唯一不变的是崇新帝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动。 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从二品执行官，以及宗室主要成员，除顾家措外，无一缺席，全部落座在崇新帝下方，陈曦离得远，就算在帐篷戳了个洞，也是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官员们一个个唾沫横飞争得面红耳赤，陈伽年亦是时不时发表自己的心中所想。 “陈曦，都三更了你怎么还没睡？”睡了一觉的李乐安迷迷糊糊起来找水喝，见陈曦在帐篷上戳了个洞看外面的情况。 “三更了？”陈曦愕然，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外面的朝臣和皇帝似乎毫无睡意，依旧在讨论着什么。 李乐安迷迷糊糊喝了口水，“快点睡吧，又听不到，明天问你爹就好了。” 陈曦哪里睡得着，顾家措明明只是吃坏了东西，却被硬生生说成上天责罚，顾家的人肯定恨死了其中的某几个人，陈伽年便是其中之一，方才争得那般激烈，她的心就没放下过，万一一番争执角逐中，陈伽年输了怎么办？ 可，就算输了，她似乎也没办法，长长叹口气躺了下来，不再看，只是却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鸡鸣声传来，宫里随行的宫娥太监也都起了，虽然他们走得很小声，却还是被陈曦听到，她爬起来就出了帐篷。 翠儿一直守在帐篷外，也醒了，正要去烧水给陈曦洗漱，见陈曦出来她吓了一跳，“姑娘，您怎么起来了？天儿还早，您再去睡会。” 陈曦抬头望天，黎明前的黑暗，格外黑，不过亮了一夜的篝火还未熄灭，皇帝与他的大臣们还在讨论，仿佛要这样天长地久下去。 没有人敢去打扰，连刘坚也站得远远的，陈曦朝刘坚走去，“刘公公。” 一直注视着那边的刘坚没见到陈曦，突闻声音吓了一跳，“陈姑娘，起那么早？” “恩，刘公公，皇上与我爹一宿未眠？”陈曦随便找了个问题开始说。 刘坚点点头，“是啊，段大人拿了玻璃作坊爆炸的证据过来，事关重大，争论不休，皇上不让我等下人在那里听。” 陈曦一愣，她想了一夜也没想到他们在争论什么，没想到是玻璃作坊爆炸的有关证据。 “刘公公可知晓是何人所为？”陈曦忙不迭问。 刘坚摇摇头，“事关皇家颜面，皇上不会让外人知道的，陈姑娘莫要问了。” 陈曦意会，事关皇家，那必然不是皇后便是贵妃，亦或是皇子，若让天下人知晓皇家的人如此草菅人命，怕是会给朝廷带来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诗人们的笔杆子可不是吃素的。 “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皇家的人，便能逃过国法追责？那些命就不是命？”陈曦气愤的道。 刘坚点点头，他只是个太监，太懂得不被尊重，被奴役的苦，可又有什么办法？叹了口气，有些话他没有与陈曦说，方才他也是听了一句的，陈伽年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崇新帝便不高兴了。 “陈姑娘，天儿还早，您再去休息回，杂家要去给皇上准备早膳，一宿没睡，龙体哪里熬得住。” 陈曦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天，大亮了，一排排宫娥太监手端托盘站在远处，等崇新帝下令传膳，可直到日升中天，崇新帝也没有传膳，大臣们依旧在哪里唾沫横飞，有的气得身体发抖，有的却得意洋洋。 陈曦注意到陈伽年好久没说话了，一直坐在那里，其他几位丞相也沉默着，说话的大部分是宗室。 直到将近傍晚时分，有大臣受不了晕了过去，崇新帝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忙传太医传膳。 陈曦跑到陈伽年身边，刘本奎正好送来养胃的羹汤，“相爷，您太久未用膳，先喝一碗。” “恩。”陈伽年神色很不好看，惹得陈曦担心不已，她蹲在陈伽年身边，“爹，发生了什么事？” 陈伽年微微一笑，为她理顺额前的碎发，“无事，看来今日又不能回家了。” “阿年。”崇新帝走过来，捡了个石块坐下，其他人都去用膳，倒也无人在边上，“你可是觉得此事处置不公？” “皇上是天子，皇上怎会不公？”陈伽年淡淡的，看得出他很生气，但却无可奈何。 崇新帝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啊，就是太一心为民了，朕能有你这样的臣子是朕的福气，可阿年，朕终究还是要为整个皇室考虑，你说的那些事，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朕给你十年，十年如何？” “皇上。”陈伽年冷笑，“皇上要的只是与世家争权，兵权和其他，至于天下是什么样子，您其实不关心吧？不管天下如何乱，也总有过得好的，不管天下如何繁荣昌盛，也总有人过得不好，于您而言，您仅要的不过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 “玻璃作坊的事会影响到皇室，会影响到您，您知道藩王在外虎视眈眈，一旦传开，他们便有了名义，您将被塑造成一个草菅人命的昏君，所以您怕了，但皇上，一旦包庇了，您将也是同谋，事情败落，您再无回旋的余地。” “不是包庇，她们该有的惩罚绝对不会少，但朕唯一的条件是不能传开，不能让外人知道。”崇新帝心累，这句话他说了不下百遍，为何就是有人不理解呢！ 钟阳羡如此，楼贤栎如此，柴英亦是如此，就连陈伽年都不赞同，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 不得不说，楼贤栎和柴英两人虽与陈伽年政见不同，但却在基本道德上还有下限，可见丞相便是丞相，不是那种毫无原则的混球，当然其他因素也不能忽视。 “臣的立场一直不变，做了错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些被她们一己私利利用甚至谋害性命的人要死得明白清楚，不能连被谁害了都不知道，生命是神圣值得尊敬的，皇上如此做，是不尊重生命，不将黎民百姓当人看！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个家庭，都是您的子民，你何以要如此偏心？”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辞官 “十年，朕给你十年时间，你十年内让朕无后顾之忧，朕什么都听你的。”崇新帝似乎妥协了，但陈伽年却是冷冷一笑。 “阿年，你与朕君臣数十年，难道你信不过朕？”崇新帝盯着陈伽年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朕许诺的那些，从未变过。” “可皇上，道不同不相为谋，您今日包庇了他们，就是要与臣分道扬镳。”陈伽年毫不示弱，坚定不移的坚持自己的原则，崇新帝太了解他了，陈伽年一旦决定的事，别说他是皇帝，就算是老天爷也无法更改。 叹了口气，崇新帝失望的摇摇头，“你与楼贤栎、柴英统一战线，便不是负朕吗？” “楼贤栎与柴英之所以不同意皇上的做法，与臣的意见相同，或许有其他考量，但在臣看来，他们比皇上要爱民如子得多！” 崇新帝闻言气愤的站起来，“你与他们一样，到头来都是要逼迫朕，胁迫朕，想让朕听你们摆布！朕绝对不会做一个傀儡皇帝！” 他丢下一句话甩袖而去，留下同样气得脸色铁青的陈伽年坐在原地，“世上最不值得守护的就是皇族！”陈伽年愤慨的道，站起来牵了陈曦的手吩咐陈铎，“去找匹马来，咱们回京！” 陈铎一愣，“爷，今儿皇上怕是不会走，咱们走合适吗？” “你听谁的？”陈伽年气得不轻，口气极其冰冷不容置疑，陈铎低下头躬身退下寻马匹去了。 陈铎下去后，陈伽年牵着陈曦的手温柔的道：“咱们回家，回家爹就辞官，咱们回云州老家。” 陈曦仰头，不解的问：“爹真要辞官？” “当然，爹这便去写奏章。” 说话间已到北相大帐，陈伽年坐在桌案前便开始奋笔疾书，他写得很快，陈铎找来马匹，一本辞官奏本便写好了，竟是急得不稍后片刻。 “来人。”一声令下，黑影出现。 陈伽年将奏本递给他，“给皇上送去，老夫要辞官回乡，不能为君分忧了。” 崇新帝收到辞官奏本的时候，陈伽年带着陈府所有人离开了舒田的村庄，急速往城内赶。 巧的是，除了陈伽年的辞官奏本，几位丞相也都纷纷递了折子——辞官。 崇新帝气得将奏折扫罗一地，“放肆！他们放肆！竟敢串通一气胁迫朕，朕不会受胁迫的！绝不！”他龙颜大怒，歇斯底里的喊完几句话，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门的方向，“不是要辞官吗？朕允了，都允了！朕就不信，天下如此大，朕还觅不到贤臣良将？简直笑话！” 回到京城，陈伽年立刻吩咐：“收拾东西，咱们不去云州了，去平州。” 平州是杜老太爷的老家，如今在平州辽东郡仍有杜家旧宅。 “真要辞官？”杜老爷子不可置信的问，倒不是舍不得丞相岳丈的身份，只是他身为男人，比较理解陈伽年的抱负，如贸然辞官，满腔抱负如何施展？ 陈伽年点头，“辞官，不过您放心，皇上坚持不了多久。” “你的那些政敌呢？”老爷子最担心的不是崇新帝，而是那些政敌，陈伽年一旦没有实权，从高位上跌落下来，必然是千万踩万人推。 陈伽年冷笑，“我自己退下来和被人推下来，是两个性质，岳父放心。” “你心里有数就好。”杜老太爷虽然一辈子没入仕为官，但做了几十年买卖，政治觉悟还是有的。 陈曦不知昨夜他们争论的是什么，陈伽年辞官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在前往平州的路上，她都还昏昏沉沉的。 世事无常，她以为可以为鲁琼华寻一门好亲事，可以看鲁琼桑失望的神情，可惜，在大势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难怪大部分女人都是见识浅薄只知在后宅耍耍手段，因为，这个时代，女人就是依仗男人而活，就算有例外，也是少数。 不过好在李乐安还在京城，她会为鲁琼华的事负责，也算是没有太憋屈。 越接近平州，天气越冷，老太爷却满心欢喜，神采奕奕的，“咱们晚来了，再早来几日定能看到冰宫灯，冰兔子。” “祖父，冰宫灯是什么呀？”陈曦好奇的问。 “就是冰雕成的宫灯。”老太爷亦是几十年未曾回过平州，想起年幼时唯一的娱乐不免露出神往的神色，满是怀念。 陈曦还是不懂，“可以点灯吗？” “当然，里面放一根蜡烛，漂亮极了，曦丫头肯定会喜欢。” “别的不说，冰凌花不知花期过了没有。”陈伽年突然接话，“在冰天雪地里，一撮撮鲜黄的小花儿破冰而出，为壮观冰冷的银白世界添上一抹温柔，像你娘一样。” “咦。”陈曦嫌弃的撇撇嘴，老夫老妻的还那么肉麻！ 杜若虽然习以为常，但脸上不免还是浮上两团绯红，斜了陈伽年一眼，正要说话，身后传来叫声，“陈大人，陈大人留步。” 傅安拉住缰绳，马车停下，片刻功夫，一骑轻骑来到马车旁，“陈大人，我家老爷请陈大人一叙。” 陈伽年撩开车帘，发现来人竟然是钟予，钟阳羡的心腹长随，“你怎么在这里？” “陈大人，我家老爷就在身后，您等等，他马上就到。” 陈伽年一听钟阳羡来了，立刻跳下马车，准备去迎，走两步似想起什么折身对陈曦道：“跟爹去。” “哦。”陈曦其实也很想听，忙下车屁颠屁颠跟在身后，走了不下一里地，终于看到钟阳羡虚脱的趴在马背上。 他见到陈伽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陈相，你不够意思，说走就走。” “钟相还请称在下姓名，或者字，朝廷之上再无陈相。”陈伽年亲自与钟予一起将钟阳羡扶下马，此处官道，又无亭子，只能在路边升一堆火取暖闲聊。 钟阳羡也不介意陈曦在，直接道：“文山老弟打算何时归来呀？” “既是辞官，自然不会再归来，钟相好自为之。”陈伽年说罢递给他一杯暖茶，“不知钟相追在下到此所谓何事？” “文山老弟，你也别一口一个钟相，老夫如今草民一介，打算随你去平州过几日清闲日子。” 陈伽年愕然，随即心中了然轻笑起来，“能得钟家相助，愚弟深感荣幸。”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章 势必反扑 “愚兄惭愧，往日浑浑噩噩只知为一些蝇头小利上蹿下跳，如今想来羞愧得很。”钟阳羡想起以前因为点小事便与陈伽年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便觉得脸红。 陈伽年失笑，拍拍他的肩膀，“子楚兄，你莫要谦虚，比起那几位，你不知要好多少倍。” “哈哈哈，贤弟夸奖了。”钟阳羡颇有些不好意思，“对了，说起那几位，愚兄有一事不明。” “贤兄请说。”三言两语，这两位曾经的政敌已经开始称兄道弟，娴熟来得太快，让陈曦措手不及。 钟阳羡满脸疑惑，神色凝重，“贤弟为何要在舒田的日子拿出证据？据愚兄看皇上是要在舒田当日拿下顾家措，但你让段西行拿出证据，岂不是转移了注意力，让顾家得以喘息？” “贤兄，你觉得顾家是一口能吃得下的？”陈伽年摇摇头，对崇新帝失望透了，如此的急功近利，与明君的标准颇有差距。 钟阳羡摇摇头，“愚兄不懂，拿下顾家措，与拿下顾家似有不同吧，怎就吃不下？” “贤兄，顾家目前暂无接替顾家措位置的人，你觉得顾家在失去尚书令之后还能失去丞相之位？”陈伽年望向远方，目光幽深，“皇上丝毫不顾忌顾家，通州徐家又尚未解决，他便贸然行事，只会将顾家推向徐家。” “文山老弟。”钟阳羡站起来冲钟阳羡深深鞠躬，“是你救了天下苍生。” 陈伽年轻笑，并不在意那些虚名。 又听钟阳羡心有余的道：“如果顾家要倒，那必然疯狂反扑，届时各地藩王，世家，勋贵，无不开始掂量，天下大乱，是迟早的事。” “因为我的存在，皇上已经不满足于做个闲散帝王，他心中亦是有大抱负，他要做盛世明君，做开疆拓土的贤主，可开疆拓土哪有那么容易？先不说没有军队会听他的，就算打下来了，又如何治理？” “文山思虑周全，因是眼界的原因，愚兄往日里只看到皇上总在与世家夺权，先是你的科举制打破了世家对官场的垄断，又是后来的兵部新法，税法革新，无不将你与世家对立起来，不过近日大约是打通了传说中的任督二脉，愚兄突然明白，就算官位不再世袭，不再沿用举荐制，世家依旧是世家。” “优胜略汰，哪个世家不是从微末时起的？”陈伽年接话，他震惊，没想到一向固执的钟阳羡能有如此觉悟，“贤兄高见，愚弟断言，钟家将再出贤才。” “哈哈哈，贤才没有，庸才倒是有一大堆，对了，贤弟若不嫌弃，愚兄给贤弟介绍个弟子？”钟阳羡竟是要给陈伽年介绍学生，不用猜，肯定是他钟家的子弟。 陈伽年失笑，“贤兄请说，他若不介意愚弟学识浅薄，尽管来。” “哎，谦虚了。”钟阳羡高兴，没想到陈伽年答应了，高兴之余立刻吩咐钟予：“去将老四接来，就说老夫给他找了个先生。” “是。”钟予不敢耽搁，翻身上马便去了，惹得陈曦咋舌不已，他就不担心他家老爷子出点什么事？ 不过，若钟阳羡晓得她心里的想法定会失笑，与陈伽年同僚数十年，他从未见过陈伽年在除朝廷之外的地方对政敌出手，他君子得很，从不用龌蹉手段。 故此，他很放心。 沿途，多了个钟阳羡老爷子，陈曦莫名觉得好诡异，记得以前钟相可是不屑于与他爹一路得很。 可，看到前面三个老头子谈天说地，说到高兴之处开怀大笑，陈曦又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辞官的几位丞相，陈伽年与钟阳羡去了平州，柴英和楼贤栎也各自回家，且是去的老家，扬言再也不入京，崇新帝也不挽留，直接提拔了其他重臣，整日里在宫中嘀咕没你们朕一样行！ 顾家，顾家措躺在床上，上次上吐下泻刚好些，身子骨还很虚弱，“大哥，那盒绿豆糕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顾家辉沉默，“四弟，如今除了你，所有丞相都辞官了，你接下里作何打算？” “咱们欠陈伽年一个大人情。”顾家措突然道，“没想到到最后救我的是陈伽年，这竖子以为这样我就感激他！” “陈伽年不过是政见与人迥异罢了，其实为人还不错。”抛开政见不同，顾家辉很欣赏陈伽年，不过不妨碍他对付陈伽年。 顾家措闻言冷哼一声，“既是都辞官了，那么老夫便病着吧。”他说罢又嘀咕，“他保住老夫的丞相之位，老夫自然也要还他一个丞相之位。” “四弟，你要想清楚，再回来，他的政见依然与你不同，让他回来不过是徒增麻烦。”顾家辉颇有些不同意，不过官场上的事大都是顾家措做主。 顾家措摇摇头，“朝廷没有陈伽年还有什么意思？我是丞相，不是后宅那些小妾，整日里你陷害我我陷害你，作为丞相，拿出来的要是政绩，人家既保住了我的官位，我亦有责任伸手拉他一把，大哥不必担心，今日起你管好顾家，那些害群之马给我一个个找出来，我要与陈伽年堂堂正正打一架。” 顾家辉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自己这个弟弟失了斗志，做丞相的不同于给人做小妾，做小妾的生个儿子就好，而做丞相的要拿出政绩，震古烁今的政绩，才能足以立足于历史。 他们的舞台是历史，不是一亩三分地，与当世人争，与后世人争，与死人争，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自己斗。 当下，他终于过了与自己斗的坎儿，为官几十年，临老才想起自己无甚拿得出手的政绩。 皇宫，重阳宫，顾贵妃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殿内处处是碎瓷片，凌乱不堪，她的手也被划破了块皮，“娘娘，奴婢传太医？” “传太医？本宫还能见到太医的面吗？”顾贵妃自嘲的道，“你说。”她猛抓住秀月，“你说陈伽年为何要与本宫过不去？本宫哪里对不起他？他为何要与本宫作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角逐 秀月哭着摇摇头，“奴婢不知。” “你知道什么？”顾贵妃猛一推，将秀月推坐在碎片上，不多会儿衣裳便被鲜血染红，明明痛得想哭，却强忍着，一句话不敢说。 顾贵妃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脚踩在地上碎片，流了满脚的血也不看一眼，她走到窗前，目光落在守门的太监身上，“明明，只要顺势而为，顾家便再也不能耐我何，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与我作对！” “姐姐。”紧闭的大门突然开启，慧妃款款而来，她雍容华贵的脸庞扬着淡淡微笑，端庄温婉，那笑容好刺眼，顾贵妃只想撕碎那张讨厌的脸。 “哈哈哈。”顾贵妃突然明白了，她失笑，自嘲，眼中透着恨极了的眼神，丝毫不加以掩饰，“是你对不对？是你！一定是你的阴谋，你想捧李泉那个贱婢生的做太子，你做梦！就算本宫的儿子做不了太子，那个贱婢生的也休想做太子！” 她似乎有些失去理智，歇斯底里的大喊，不管不顾的发泄，“皇上瞎了眼才会觉得你单纯善良，慧妃，你真让我恶心！” 慧妃轻笑，并不在意，她慢慢走过去，在顾贵妃一丈外的地方站定，扫了一眼她满是血的脚，微微皱眉，“姐姐，那年我刚入宫便听别人说顾贵妃独得圣宠，妹妹便想一定要去重阳宫做宫女，赏钱多。” “原来你还没忘记自己是个贱婢。”顾贵妃咬牙切齿，眸子的恨意仿佛能化作实质。 慧妃依旧轻笑，笑容灿烂，然眼底却有着化不开的哀伤，“想着在重阳宫当差赏钱多，可以改善家里的日子，是，我出身低，我爹娘是种地的，你所看不起的泥腿子，我们家田地少，每年都要租种别人的田，才能养活一家子老小。” “贱婢就是贱婢，就算入了宫，也成不了凤凰！你以为陈伽年帮着你，你便能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慧妃，陈伽年自身难保了！皇上不会让他拿本宫怎样的，你死了那条心吧。” 顾贵妃无法接受自己输给一个贱婢，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样样不如她的女人！怎么可以输给这样一个人？哪怕是输给皇后，她也是甘心的！ “你口口声声唤我贱婢，那你是什么？妹妹记得刚有乐安那天，皇上执着本宫的手说，说本宫是老天爷赐给他最好的礼物，说每个人都有命中注定，本宫便是皇上的命中注定。” “你闭嘴！你给我闭嘴！”顾贵妃听不得这样的话，她双手捂住耳朵，心里翻江倒海的咆哮，这个女人有什么好！为什么皇上为了她要给自己委屈受？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慧妃慢慢踱步，却始终没有靠近，言语与姿态均是慢条斯理，“闭嘴？”她的笑容有一丝丝怪异和嘲弄，“姐姐的吩咐怕是不能达成了，你忘了？今非昔比，如今这宫里，还有谁敢吩咐本宫？” “你给本宫滚！”顾贵妃放下手，怒视慧妃，“你不过是生了李乐安，皇上才多看你几眼，如果没有李乐安，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在宫里立足？” “是啊，可妹妹偏偏有李乐安，所有人都看不起公主，所有人都说女儿是赔钱货，本宫听说宫里有人头胎便是公主，害怕失宠，将孩子弄死了，博取皇上同情。” 慧妃收起脸上的笑容，“姐姐可知这人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贵妃冷哼一声转过身，不看慧妃。 慧妃叹了口气，望着宫外的方向，眼眸深幽，“姐姐可知那些没了父母的孩子如今在做什么？那些没了孩子的父母又在做什么？” “你在说什么？”顾贵妃听得云里雾里。 慧妃目视她，眼神带着审判和愤恨，“玻璃作坊爆炸，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姐姐可有想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些与本宫没关系！”顾贵妃甩袖坐下，低着头，一脸怒容，不看慧妃。 慧妃走过去，坐在她左边，“姐姐不记得了，妹妹帮姐姐回忆一下。” 顾贵妃‘啪’一声拍在桌案上，“慧妃！以下犯上你该当何罪！” “那日王婉蓉说错了话。”慧妃没有理顾贵妃，继续说，“姐姐以为可以借机扳倒陈大人，为了让陈大人自乱阵脚，姐姐派人在玻璃作坊放了炸药，可惜啊，那些工人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愿意来衙门报官，姐姐是不是很失望？” “这件事与本宫无关！”顾贵妃咬牙道，神色极为镇定，半点看不出心虚，仿佛事情真的不是她所为。 慧妃淡笑，笑容似有嘲讽，“姐姐，朝堂的角逐不是你能参与的，你也低估了各位大人，他们要身份有身份，要钱财有钱财，名声已是享誉一方的大儒，你以为各位大臣们要的是什么？是你能给得起的那点好处？” “陈大人说，科举之后，寒门弟子入仕为官，可能会拒绝不了金钱美人的诱惑，但那是个别，姐姐，目前朝中各位重臣，无不是出身高贵，含着金钥匙来到这个世上，什么都有，他们缺的只是身后名而已，自然，有个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比姐姐你。” 顾贵妃猛的站起来，寒声道：“慧妃，你要说什么，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主动将事情公诸于众。”慧妃直接道。 “不可能！”顾贵妃立刻拒绝，“皇上不会允许！公诸于众，我必死无疑，你以为我傻？” “你可以不做，皇上也不会责罚你，你还是尊贵的贵妃，但，顾家会怎样，我不保证，你还记得舒田时你说的那句话吗？顾家，不会再顾你了。” 慧妃说罢慢慢站起来，“就算是为了大皇子，你也应该考虑考虑，皇上儿子多，但顾家只有一家。” 顾贵妃没有拦着，她呆愣的目送慧妃离开，眼泪哗哗的落，“本宫就不信，离了家族，本宫便一文不值！”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管六宫 赵启之得知陈伽年举家回了平州，高兴得聚了年轻娇嫩的小妾在水榭喝酒，小酌一杯后，满面春风道：“哎，陈伽年终于走了，杜若那女人恐怕回不来了。” “爷……”又是那日的下人，名叫赵黑，他忐忑的过来，目光不敢乱瞄。 赵启之心情极好，对他也多是宽容，“怎么？咱们的货运出去了吗？” 赵黑心里为难，脸色凄苦，不知怎么开口，偏偏赵启之没看见，自顾着喝酒，自言自语道：“杜若那女人还不是得跟在男人后头跑？不可一世的模样真是讨厌。” “爷……”赵黑见主子一副草包模样，心里便五味陈杂，“方才咱们的成衣铺子出现大批要退货的，说咱们的成衣质量差价格贵，不知谁传的谣言，说咱们的成衣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 “放屁！”赵启之方才还得意洋洋，得意不过一个呼吸，便被气得不轻，当即便也顾不得修养，“死人穿的是寿衣！” “是，小的也是那样说的，可非有人说那成衣死人穿过……说得有鼻子有眼，小的实在没辙，特意来找爷讨个话，那些衣裳是退，还是不退？” 赵黑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换个差事，管理铺子的事实在不是人干的，收益好，跟他没关系，收益不好，他难辞其咎。 赵启之手中酒杯一扔，正好砸在美人胸口，惹得美人尖叫一声，他立刻心疼的去拍拍，“疼不疼？爷给吹吹。” 娇妾羞红了脸，欲拒还迎的道一句：“爷，您讨厌。” “哈哈哈，爷的心肝儿疼了，爷也心疼。”赵启之在娇妾胸上亲了一口，两人均陶醉的呻吟起来。 赵黑无奈闭上眼睛，一咬牙又道：“爷，到底退还是不退？” “这种小事也要来找爷？爷要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退下！”赵启之一脸不高兴，抱着娇妾便开始啃，顿时整个水榭充斥着羞人的呻吟。 赵黑低着头，无可奈何的退了下去，刚离开水榭，等在外面的管事便问：“如何？爷说退还是不退？” “来退银子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多？”赵黑担忧的问。 “确实，越来越多，也不知杜若用的什么法子，竟让那么多人来退衣裳，将咱们的铺子围得水泄不通。” 赵黑为难，“府上过得紧巴巴，到手的银子再退回去，爷定会不高兴，这样，关铺子，别管那些人。” “只能如此了。”管事们也都知道，进了口袋的银子再退回去，是会心痛的。 “其他铺子没问题吧？”赵黑不放心的问。 “有。”其中一名管事道，“米铺收不到货，米仓要见底了，今日起陆续有人说咱们故意不卖，要抬高米价。” “这个杜若！”赵黑气得浑身颤抖，“这是故意坏咱们铺子的名声，日后买卖还怎么做？” “咱们的首饰店已经进不到水晶和玻璃了，鲁国公府、齐国公府说咱们没信誉，不与咱们做买卖。” 赵黑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此时，皇宫，凤栖宫，皇后在大殿内不停的踱步。已经一个时辰了，小安子也跟着提心吊胆了一个时辰。 “娘娘！”外面传来宫娥的声音，声音过后以十七八岁的宫娥进来，是新提上来的大宫女惆谊，年轻，不过身世干净，人也机灵，长了一双灵动的大眼。 皇后忙迎上去，“如何？” “回娘娘的话，二位大人不在府上，回老家了。” 原来惆谊是被派去寻楼贤栎和柴英，皇后闻言不死心又问：“二位夫人呢？” “夫人也随二位大人回老家了，都不在京城的府上，京城的府上只留有几个稚童，因是要上学的缘故，不曾走。” 皇后跌坐在椅子上，手扶住额头，“完了，完了完了。” 说了几个完了后，皇后立刻又吩咐：“重阳宫那边可有动静？” “方才慧妃去过。”小安子回，此事他知晓一些。 “慧妃那个贱人，现在她得意了！”皇后满脸愤恨，“给本宫看紧她！” “是。”小安子与惆谊异口同声的道。 被惦记的慧妃此刻正陪在崇新帝身边，手里拿着做了大半的女工，李乐安在哈欠连连，很没精神的样子。 “父皇，陈曦走了，儿臣都没伴读了。”李乐安将书本盖子在脸上，又打了个哈欠。 崇新帝冷哼一声，“你那般想她，你去找她好了！” 慧妃摇摇头，“皇上，您与乐安都吵了一早上了，能不能消停片刻？乐安也是，你父皇做事必有深意，你不懂莫要乱说。” 她说罢扯开李乐安脸上的书，却发现她已经睡着，顿时满腔责备再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奈摇头，亲自拿来薄被盖在女儿身上。 崇新帝亦是摇摇头，方才还说得凶得不得了，转眼便睡着了，“你可是累了？也去歇息去吧。”他冲慧妃道。 慧妃摇摇头，“臣妾不累，臣妾就想陪着皇上，就算所有人都大逆不道的抛弃皇上，臣妾依然会不离不弃。” “朕自然晓得你的心意，后宫里的人明里暗里说你要替陈伽年求情，只有朕知道，你心里无论何时都装的是朕。”崇新帝拍拍慧妃的手，“在绣什么？” “齐王寿辰也快到了，臣妾绣副长寿图给他送去。”慧妃实话实说。 崇新帝颇为吃味模样，“朕的寿辰也快了，你可有要献什么给朕？” “皇上，齐王殿下开心了，对皇上更忠心，臣妾觉得这才是最好的礼物。”慧妃说得颇为忧愁，“臣妾什么都不会，听不懂朝政，看不懂奏折，不知如何为皇上分忧，只能尽一份女人能尽的力气。” “你啊，朕懂你心意便好。”崇新帝觉得后宫那般多女人，真真是唯独慧妃懂事单纯，从来不过问朝政。 慧妃羞涩一笑，似突然想起什么般道：“说起寿辰，皇上打算如何为齐王过寿？齐王年岁已高，依臣妾之言应该大办，可皇上……” “你看着办，齐王是族叔，以宗族理，该由宗妇管，后宫的事你拿主意便好。”崇新帝打断了慧妃的话。 慧妃忙站起来谢恩，“多谢皇上，臣妾定不负圣恩管理好六宫。”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要去平州 陈伽年说将陈曦当儿子养，到了平州后她更能感觉到与以往的差距了，以前不曾有辞官这一回事，且当初的现在格外忙碌，往往是好几日才能见陈伽年一面，不像现在日日都跟在跟前学知识。 已经不仅限于数理化了，还有兵法等一些高深的东西，钟阳羡颇为好奇，边下棋边问：“愚兄见你日日带你闺女，怎不留她在宅院里学女工，陈姑娘怕是连穿针引线都不会吧。” “岳丈家只有夫人一女，我又只有陈曦一女，偌大的家业将来都要她来继承，会穿针引线有什么用？”陈伽年说罢落了一子，还别说，抛开以前的政见不说，钟阳羡的棋艺着实挺高，能与他下个旗鼓相当。 也为卸甲归田的日子添了不少乐趣，至少不那么无聊了。 钟阳羡闻言一愣，哈哈笑起来，“贤弟得消息了吗？慧妃娘娘好手段哪，若愚兄没记错，慧妃与贤弟互称本家。” “娘娘秀外慧中，没有我，她也能在宫里有一席之地。”陈伽年并不觉得惊讶，慧妃能从微末一点点爬起，就证明她绝非轻易能对付的，她与贵妃、皇后不同，她的异军突起靠的全是智谋，而不是家族。 钟阳羡点点头，轻轻一笑，“七皇子怕是很得贤弟看重。” 陈伽年撩眼看他，这是试探吗？不过钟阳羡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该下在哪里，看不出什么，也对，好歹是丞相，那么容易被看穿也太逊了些。 “七皇子聪慧，在皇子中较为突出。”陈伽年中肯的道，崇新帝的皇子们聪明的颇有那么几个，不过却都是出生低的，李泉算是聪明人中的厚道人，故此才被慧妃看重。 说话间，一盘棋下完，钟阳羡差一子败，“贤弟就不怕出事？” 他的言外之意是李泉会出事，毕竟势单力薄，“世事无常，那几位虽也辞官，可家族在那里，谁也惹不起。” “若躲不过劫难，只能说明不够聪慧，帝王者必是智谋无双又仁厚大气，方能胜任，我等身为臣子，要辅佐的是明君贤主，而不是庸才，贤兄说是也不是？” “先朝有十大贤臣之说，本朝却不曾有，不瞒贤弟，愚兄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哈哈哈。”他颇有些不好意思。 陈曦在边上为两人添茶，闻言插了一句，“钟伯伯已经是丞相了，足以记入史册，您已经什么都不缺了呀。” “不不不。”钟阳羡摆摆手，“古往今来丞相重臣有许多，历史记住了几个？就算有记，却只有寥寥数笔，叫什么名字，何年那月拜相，便无了，没有功绩，是不会被记住的。” 陈曦点点头，似乎懂了的模样，“钟伯伯也想流芳百世，那钟伯伯可要努力做政绩，那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哈哈哈，钟伯伯哪有那本事，你爹才有，这不，找你爹学习来了。”钟阳羡哈哈大笑，很是开怀，陈曦的话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吧，他最近莫名的脸皮薄。 说着话，陈铎来报，“爷，钟老爷，钟公子到了。” 钟阳羡站起来，“可算是到了，快让那臭小子滚进来。”话虽不是好话，脸上却满面笑容，乐呵呵的。 陈铎让开身子，在圆门外站着一身着亮灰色长袍的书生，十三四岁模样，别的少年朝气蓬勃，而灰色长袍的钟家公子却略显沉闷。 见陈曦在他显得有些窘迫，不过却有条不逊的见礼，“孙儿给祖父请安，见过陈大人。” 似乎称呼陈大人是所有人的习惯，陈伽年点点头，牵了陈曦的手道：“你们祖孙聊，我先去看看岳父可住得习惯。” 钟阳羡示意钟予送客，便与孙子钟柏说话，大约问的都是路上或者家中情况。 杜家在平州辽东郡普阳县盘西村，这个生长杜老爷子的地方极为贫穷，最好的房子便是杜家旧宅，还是后来修葺的。 原本是两进小院，如今正在找人扩建，要扩建到五进，陈曦与陈伽年到老爷子院子时，他正在与村里的小孩子们讲西游记。 “三打白骨精……”刚说到这里，陈曦便扑了过去，“祖父。” “不是去下棋了？”老爷子颇有些不高兴，他就这么个后人，整日里被陈伽年让学这让学那，看看其他孩子，哪一个不是过得开开心心的，想玩就玩想学就学。 不得不说，人老了，在面对孙儿的时候，再精明也会变得心慈手软。 陈伽年轻咳一声，越过老爷子去了正在新建的院子，“这个位置太暗，再修修……” 日子，悠闲得过着，唐淮征却没那么悠闲了，他不停的吩咐琴书和剑书收拾东西，“这本书也带上。” “公子，书已经够多了，再说了陈大人也有许多藏书，他的书房带着轮子，可以移动。”琴书从别处听来的闲话，觉得好生神奇，竟有可以移动的书房！ 唐淮征点点头，“书嫌多吗？万一陈大人觉得我读书少，不收我怎么办？” “公子，钟家那笨鸟都能收，怎么会不收您呢？”琴书觉得公子想多啦。 说话间，唐老爷子一脸寒气的走过来，“你要去哪儿？” “祖父，您来了。”唐淮征不大想实话实说，但很显然唐老爷子已经知道，手里还紧紧拽着家法条子。 想起自己的屁股，唐淮征后退两步，目光落在唐老爷子身后的少女身上，什么都明白了。 “表妹，你买通了琴书还是剑书？”他语气不善的道。 躲在唐老爷子身后的少女委屈得快哭了，“表哥，姑母让你回致远书院，不让你去平州，陈大人住的是乡下，你住不惯的。” “还要去找陈伽年，你这个不孝子！老夫今日打死你！”唐老爷子挥舞着条子就扑上来，半点看不出人已风烛残年，倒像是年轻小伙子般有力气。 唐淮征能怎么办？只能躲了，他又不能像对付郭燚那样与老爷子打一架，“祖父，除非您能请赵帝师给孙儿做老师，否则孙儿去定平州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争宠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无能 想做陈伽年学生的还有许多，柴苏荣便是其中之一，相比较唐淮征的好运，他只是说一句要去平州便被关在祠堂三天。 苏氏也在祠堂外跪了三天，水米不进，一家子闹得人心涣散，皱氏更是气得整日里在屋里咒骂柴英，她这个年纪已经不需要争宠了，儿子多，孙子也多，稳稳坐在老封君的位置上，柴家没有任何女人能撼动那个位置。 所以，骂起来那是一个难听，来感受一下。 “老不死的东西，没能耐你就折磨我孙子，折磨我儿媳，你怎么不成为第二个陈伽年，没那本事你就给我乖乖的回老家种地，让我孙儿去学本事为家族争光！” “本事越小，脾气越大，你个老昏聩，老混蛋，老不死的混账，我孙子样样都好，在我看来陈伽年也比你好，人家有本事，你凭什么不让我孙子去？” “你但凡能越得过陈伽年，我孙子能去找他学本事吗？” 不管说多少句，话里话外都是说柴英没本事无能，将堂堂柴相贬低到尘埃里。 “你放不放人？不放我一把火烧了你的书房！” 柴英恨不得重回三十年前，年轻的时候是哪个整日里费尽心思讨好他？只为他多去她房里几次，争宠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无能没本事！ 闹得太凶，再则三天儿媳和孙子都米水不进，柴英也心软了，吩咐人去将柴苏荣带出来，默认了他去平州的事。 俗话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作为书香门第之后，柴苏荣最不缺的就是鸿儒大家做老师，可鸿儒大家能教导他如何治理水患吗？恐怕不如陈伽年吧。 鸿儒大家诗文做得确实极好，这是毋庸置疑的，可鸿儒大家知道睡觉和玻璃的配方吗？恐怕比不上陈伽年吧。 鸿儒大家知礼数，礼乐书数等无一不通，可大文豪们知道农药是怎么配出来的吗？诗歌能让庄家的虫子变少吗？恐怕没那个功能吧。 于是，有长远见识与规划的少年，都争着喊着来平州拜陈伽年为老师，你说陈伽年出身不高，不足以为人师表，拜托，出身高能让民生得以好转吗？恐怕不一定吧，可实实在在的本事却可以。 他们出身高贵，从在娘胎里便注定了将来要在庙堂之上叱咤风云，既然路早已注定，那么为何不在年轻的时候多学些本事夯实自己呢？ 柴苏荣如是，赵楠靖亦是如此，赵楠靖与唐淮征和柴苏荣不同，他只是提了一句，赵帝师便同意了，还亲自修书给陈伽年照看赵楠靖。 唐老爷子为了留住孙子，让孙子乖乖回致远学院，提了两盒礼物，态度和煦的去了赵帝师的宅院。 因是齐王和崇新帝的寿辰都将至，赵帝师数日前便回了京，唐老爷子去拜访，恰好能遇见。 两位大儒见面，自然不免要以诗会友，几首诗歌做下来，感情叙得差不多了，唐老爷子不好意思的说明来意，“赵兄，你看我那不孝孙儿，能否收他做个跑腿的弟子？” 唐淮征也是跟着去的，当下立刻恭敬的道：“弟子与渡桁兄一见如故，若是能与渡桁兄一起念书学习，弟子感激不尽。” 赵帝师何等聪明，立刻便想起陈伽年，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最后没有为难唐淮征，点点头，“好。” 唐老爷子终于放心，拜了赵帝师为先生，自然不能再拜陈伽年，尤其是赵帝师地位超然，陈伽年不敢与赵帝师抢学生。 了却一桩心事，做了几个时辰的诗，老爷子觉得身体乏累，便告辞回去了，自然，唐淮征也是一道回去的，既是要拜师，自然要准备拜师礼，拜了师才能跟赵楠靖去平州。 拜别人唐老爷子是一百个不愿意，不过赵帝师却不一样，不出三天便办妥了，认认真真磕头后，唐老爷子彻底放心。 给老爷子吃了定心丸，唐淮征留书说要与师兄赵楠靖去游历一番，唐老爷子是了解赵帝师的，赵帝师常年在外游历，并未放在心上。 当陈曦看到唐淮征、赵楠靖与柴苏荣跪在杜府门前时吓了一跳，“爹，他们怎么来了？” “都是来拜你爹为师的，唐公子不是，不过赵帝师来信，让你爹代为照看他的学生。”杜若低声对陈曦道，她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贵公子跪在门前要拜她夫君为师，以前许多书香门第的人可都是看不起她们的。 陈曦咋舌，“他们来了，过几日乐安是不是也要来？” 杜若失笑，摇摇头，“皇上怕是不会同意。” 确实，李乐安吵了好几次要来平州，差点没被崇新帝关起来，不过崇新帝就她这么一个女儿，着实狠不下心来管教，请了一堆女先生，一个个都被她吓跑了。 李乐安公主殿下吓人的方式很特别，比如考女先生数学题，“奥数题你会做吗？不会你凭什么做本公主的老师？就你这点本事，你糊弄谁呢？” 老师羞愧辞去女先生一职，并与别人说公主嚣张跋扈不懂礼数。 又来女先生，李乐安俯视别人，孤傲的道：“化学题都不会做，甚至看不懂，你凭什么做本公主老师？不要跟本公主说《女则》《女诫》，这些本公主看得懂，会几个字就能做老师？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做人家老师的，哪一个不是学识渊博，你如此浅薄，你怎么好意思做本公主老师？” 女先生泪流满面羞愤而去，并与别人说公主殿下无礼粗暴不尊师重道。 再来女先生，李乐安已经懒得俯视她们了，只躺在榻上懒懒的问：“三角函数你会吗？知道什么是三角函数吗？不知道吧，不知道还来做本公主老师，滥竽充数就不可耻？” 女先生面红耳赤甩袖离去，并与别人说公主殿下说的话奇奇怪怪的，怕是疯了。 崇新帝崩溃，“你要怎样才肯好好对女先生！” “儿臣要去平州，这些庸人怎么配做儿臣的老师？”李乐安天不怕地不怕，礼也不顾了，躺在床上，翻了身，将自己卷在被子里，态度很坚决，就是要去平州！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北上 崇新帝刚和陈伽年吵架，哪里放得下面子让女儿去平州，自然是百般不愿，不过陈伽年寻思着学生增加，自己又很忙，便修书一封请赵帝师前往平州。 学生既是要收，自然不能只收三两个，人是群居动物，学生呢亦是要有竞争学起来进步才快。 故此，他觉得将杜家老宅改造成书院，并请赵帝师与钟阳羡任老师，最为妥当。 赵帝师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历，安定几年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没做犹豫便北上了。 与赵帝师一同北上的还有段西行、李季、胡永明等一众陈伽年心腹的儿子孙子，统共有十来人，他们恨不得自己能到平州来念书，能喊赵帝师一声老师，着实不是谁都能有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赵帝师北上，钟阳羡也在，楼贤栎与柴英碰头一合计，觉得不能让陈伽年蛊惑赵帝师！于是二人相携着领了家中还算成器的后人后一步也去了平州。 崇新帝得了消息，气得摔了一地的奏折，“他要气死朕！” “皇上，瞧您，您是皇上，何苦与臣子闹不愉快？几位丞相大人教书育人还不是为了给皇上培养人才？”慧妃无奈摇头，说得很是语重心长，“再说了，几位丞相本便不和，聚在一起您该祈祷着别打起来，毕竟年岁都不小了。” 崇新帝想想觉得也是，不过还是很生气，“这群老顽固，他们就是想给朕难看！” “皇上。”慧妃拉长音调，摇头失笑，“您啊，还说您不担心几位大人，明明心里想着下旨让他们回来，却又放不下面子，也就臣妾明白您，别人可是说您是昏君，几位丞相个顶个的得民心。” “所以朕说他们要气死朕！”崇新帝一想到百姓私底下议论他昏庸，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慧妃摇头，“皇上，百姓既都如此说，臣妾倒是觉得不如让乐安去，乐安是皇上唯一的女儿，是皇上的眼珠子，将眼珠子交给他们教导，百姓便不会说皇上您的不是了，定会转而说您心胸宽阔。” “朕还不是怕你舍不得？”崇新帝早在得知赵帝师北上后就想同意李乐安去平州了，不但让李乐安去，还要派皇子一同去，赵帝师拒在皇宫做先生，他也是没办法，好不容易帝师决定在一个地方长久待下去，自然是要让后人去拜师。 慧妃收起笑意，“舍不得自然是舍不得的，但在臣妾心里，皇上最重要，皇上若担心乐安受委屈，便让老七跟着去，老七是看着乐安长大的，诸位皇子中老七最了解乐安，也只有他能受得了乐安的脾气。” “老七去照顾乐安，也要选几个成器的给老师教导，老师多年不收弟子，机会不容错过。”崇新帝终于是点了头。 李乐安欢欢喜喜的收拾东西，顺便卷了鲁琼华做伴读，当见到陈曦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了，正是烦热的时节。 五进的院子改造成书院，原有的二进作为后院，陈曦一家子住，又新建了大院给几位重量级先生住，除此之外，还要建学堂，必要的设施，比如蹴鞠场，各种球场，骑射场地等等。 这些都不是问题，多请师傅，很快便落成，让陈曦觉得头疼的是来了好多人，男弟子且不说，闺秀便来了九位，加上她，一共十人。 任先生的都是地位超然的朝廷重臣，自然不可能单独教授她们十人，陈伽年提议男女一起上课，赵帝师没意见，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女弟子十人，男弟子三十四人，一共四十四人，陈伽年照顾杜老爷子的面子，又在当地收了六人，一共五十名学生。 人数不多，不过大多都是聪慧人，被家族寄予厚望，如何教导，便成了大问题。 首先是陈伽年的数理化，楼贤栎等人见都没见过，觉得没用，于是陈伽年亲自示范了一场化学实验。 陈曦第一次见她爹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自信，神采奕奕，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芒，犹如天上的太阳般耀眼。 比他做丞相的时候更令人着迷，坐在边上的女弟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讲台上的陈伽年取出一瓶干净的水，一些染布所用的红色染料，问：“如果将红色素与水混合，要怎样才能使水重新恢复清澈？谁知道？”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柴英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陈伽年目光落在陈曦与李乐安两人身上，“你两学过，还记得吗？” 李乐安年纪小，坐不住，最是积极，立刻举手道：“我记得。” “好，那么请公主示范一下。”陈伽年退到一旁将位置让给李乐安。 李乐安颇有些得意，瞪了一眼她极为讨厌的鲁琼桑，没想到这不要脸的女人也来！ 陈曦摇头失笑，对于鲁琼桑也来念书她虽然有些排斥，不过人都来了，陈伽年看在鲁国公的面上收下，她便不打算主动为难。 “这种事呢其实特别简单。”李乐安学着陈伽年讲课的模样，装模作样的道，在讲桌上有个袋子，她翻了翻从里面翻出木炭，“木炭具有吸附性，再让木炭吸走红色素之前，我们先要烤一下。” 这个小实验她做过，当初与陈曦反复做过许多遍，当下做起来很是娴熟，陈伽年带来的袋子里有需要用的器皿，她一一取出来。 “大家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乙醇，可以燃烧。” 柴英冷哼一声，“水能燃烧？呵。” 李乐安觉得柴英真是讨厌！对待讨厌的人，她的一贯作风的是打击他，往死里打击，“柴大人，酒是不是水？酒也可以燃烧，我这个不饮酒的人都知道，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强词夺理！”柴英脸色一红，便强行给李乐安按了个罪名。 李乐安终于理解陈伽年那一句话，人，一定要渊博，只有渊博了才不会词穷，才不会出低级的洋相。 “是不是强词夺理，柴大人看着便是。”李乐安取出酒精灯，在灯芯的地方点了火。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数学有什么用 酒精灯点燃，李乐安不再说话，她小心的做实验，先是将木炭烤了会儿，温度差不多之后，将木炭放入染了红色素的水杯里，“柴大人，看好了。” 她拿起水杯轻轻摇晃，不多会，也不知是谁率先惊呼，“变清澈了，没有红色了，真神奇。” 李乐安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冲柴英冷哼一声，开着屏走下讲台，“这只是木炭的吸附性，木炭还有还原性呢。” “说得好，那么请公主演示一遍木炭的还原性，”陈伽年冷不丁道。 李乐安一听演示还原性，她立刻便蔫了，还原性比吸附性要难得多，她还不是很会，顿时求救的目光落在陈曦身上。 陈曦失笑，站起来，“爹，我做吧。” “恩。”陈伽年点点头，方才突然插话，就是打击一下李乐安孔雀般的骄傲，让她知道学海无涯的道理。 陈曦走上讲台，一一取出陈伽年的试验用具，先是将木炭烘烤，又将烘烤过的木炭捏成粉末，再将氧化后的氧化铜粉末混合。 “这是氧化铜，至于什么是氧化铜，我爹会教你们。”她说着已经将试管固定在铁架台上。 “这是石灰水，想必大家对石灰不陌生。”陈曦话音落下，许多人羞愧低下了头，他们只会做诗文，哪里晓得什么是石灰水。 不过陈曦不会管这些，她点燃酒精灯，给混合物加热，大约几个呼吸的时间，她移除酒精灯，方才还是黑色的氧化铜变成了红色， 将冷却后的混合物倒在干净的白纸上，接着道：“这是单质铜，木炭具有还原性，单质碳的还原性可用于冶金工业，不过咱们大齐尚未普及，我爹每日那么忙，各位大人还给他使绊子，故此一直没时间也没机会为大齐的冶金事业出力。” 陈曦做完走下讲台，还不忘刺几句几位丞相，钟阳羡还好，柴英与楼贤栎气得吹胡子瞪眼，若不是极好的修养撑着，定要在课堂上与陈曦吵起来。 陈伽年满意极了，严格来说他只有两个学生，一个李乐安，一个陈曦，两个学生都没有让她失望，不但试验做得标准，说话带刺儿的模样也很有个性。 “贤兄们，还觉得化学实验没有用吗？诗文可以修身养性，必须要学，可实业也必须要会，我们教导的是未来国栋梁，不是国之诗人。” 赵帝师震撼，虽然他早便知晓陈伽年多才多艺，懂得东西多，但没想到这么多，木炭竟还有如此妙用，是他第一次知晓的。 当即，他站起来表示同意，“老夫同意。” 柴英却是有些不乐意，他来此就是为了挑拨赵帝师与陈伽年关系，哪里肯放过，立刻便接话，“化学可以学，但数学却与往日学的数有所不同，那些函数学了有什么用？” “问得好。”陈伽年接话，“以前我也问过老师，数学学了有什么用？那么今日我便来讲一讲数学有什么用。” 李乐安手托腮，一扎不眨眼的盯着陈伽年，“陈曦，你爹讲课的样子真好看。” 陈曦吐舌，余光瞄到其他女学生，比如楼星月与钟梨，两人都花痴般盯着陈伽年，一扎不眨眼，陈曦承认，他爹站在讲台上的样子远比站在朝廷上指点江山帅气。 “数学，毫无疑问，许多人觉得没有用，生活中只要会数数便好，学不好根本不妨碍生活，但数学除了有锻炼逻辑思维能力的作用之外，还是一切科技的基础，前面的试验，如果没有数学，便无从谈起，我们身为丞相，哦，不对，曾经的丞相，要考虑大齐的将来。” 柴英闻言依旧冷哼一声，“科技？什么科技？” “比桌上的玻璃，虽然只是低端产品，但也是科技进步的一种表现，只要善于摸索，开发了人的大脑，会出现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人计短，三人计长，知识传播下去，有的人学得特别好，且有不错的想法，并创造出意想不到的科技产品，社会会因此进步，国力会因此提升，老师觉得呢？”他说罢冲赵帝师道。 赵帝师点点头，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明白，只要知识足够广，确实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好了，阿年列出来的学科老夫认为很有必要，大家都散了吧，选一科自己擅长的做个教书匠，既已辞官，便安心在此处教书育人。”赵帝师地位超然，他既如此说，柴英心中纵有一百个不乐意，也只能闭嘴，最主要的是他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其实，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其实已经认可了，只是面子过不去，嘴硬罢了。 确定了要学的学科，剩下的便是整理教材，在这段时间里，陈伽年让李乐安与陈曦带着学子们熟悉数学、物理、化学等定义，教她们什么是函数，什么是几何。 李乐安是赚足了面子，骄傲得用鼻孔看天，见谁都觉得人家浅薄，陈曦提醒她，“公主，小心她们日后学得比你好，届时定会给你好看的。” 李乐安心咯噔一下，“你说你爹为什么要收这些人？让她们一直浅薄下去不好吗？真是的。” “你以为我爹愿意？你看看楼星月，人家祖父亲自来教书，是请都请不来的，虽然他不懂数学，可诗文做得极好，我自认拍马也赶不上人家的高度。” 李乐安撇撇嘴没反驳，因为陈曦说的是实话，“怎么办？楼星月号称京城第一才女，我不想被她碾压。” “不想被碾压就得多学，你放心，我爹给我辅导的时候叫上你。”陈曦拍拍她的肩膀宽慰。 正说着话，唐淮征过来，“曦妹妹，公主。” 郭燚屁颠屁颠跟在身后，一句曦妹妹听得他目瞪口呆，“喂喂喂，什么时候那么熟稔了？妹妹都叫上了。” “老师的女儿不叫妹妹叫什么？”唐淮征白了他一眼。 陈曦始终微笑，直到看到郭燚身后冒出一颗脑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们不是一家 陈曦想起那些年，受过嘲讽，受过陷害，差点死得尸骨无存，若不是唐淮征，在唐家的日子其实很难熬。 有些人有些事仿佛一根刺般扎在她心里，想要忘记，却怎么都忘不掉。 当初嫁入唐家时，唐家已不是往昔，但唐家的人却以为她们还是那个第一世家，便对她百般羞辱。 一个单纯甚至有些蠢顿的人，在深宅大院里，过的日子不算好。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嫁入唐家，刚进门夫君便死了，原本听说她要与公鸡拜堂，是唐淮征说北相惹不起，这才换做他来与她拜堂。 陈曦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拜堂的不是夫君，而是小叔，更没想到整个唐家，只有一个唐淮征怀有善意。 再次看到唐家其他人，十年过去，依旧无法释怀。 “陈姑娘。”唐淮礼温柔的唤了声，他的声音很好听，仿佛春天的风，令人舒畅，最主要的是，虽然病怏怏的，脸色苍白，但却给人一种无法移开眼的病态美。 陈曦记得初见时，她很是惊艳，觉得老天真狠心，那么好看的人却一直缠绵病榻。 说起来当初她也不是那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主要是当初王家与周家不想让她嫁出去，王周两家的公子怎么能比得上唐淮礼？ 自然，唐淮礼便成了最好的选择，其实除了唐淮礼，还有段家和李家的公子，只是唐淮礼长得格外好。 陈伽年说唐淮礼不是最好的选择，她不听，后来唐淮礼成全了她克夫的名声。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表哥跟你说话呢！”一道颇为不屑，且气急败坏的声音拉回陈曦的思绪。 唐淮征的表妹，一个立志要做唐淮征夫人的女子，说起来也可怜，唐淮征一生未娶，她便一生未嫁，想来贾婷儿对自己的恨，不亚于自己对王家的恨。 礼貌的笑了笑，陈曦站起来拉了李乐安的手，“见到公主殿下不行礼，唐家的人就这点礼数吗？” 贾婷儿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屈膝行礼，李乐安还未说免礼便站直了，“在学院里大家都是同窗，端什么公主架子？几位皇子也没那么摆谱。” “皇子们不摆谱，那是人间有教养，你不行礼就是没规矩。”陈曦毫不示弱，并未因为他们是唐家人便给面子，也不顾唐淮征尴尬的脸。 陈曦说完扯了扯李乐安衣袖，李乐安意会马上嚣张的道：“见到本公主不行礼，还在本公主面前大言不惭出言不逊，就罚你把今天的盘子刷了吧，不许让下人代劳，任何人都不许帮！” “公主真是仁慈，若换做我定是要掌嘴的。”陈曦心中失笑，罚人刷盘子的事也就李乐安能想得出来。 李乐安点点头，装作于心不忍的样子，“贾姑娘娇滴滴的，本公主不忍心呢，但礼不可废，错了就要责罚，这是规矩，世家中最是懂规矩了，贾姑娘一定不会怀恨在心的，对吗？” 贾婷儿只觉得一口邪气堵在心口，别提多难受，但偏偏不知该如何反驳，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唐淮征，“表哥！”她跺脚撒娇。 李乐安撇嘴，一副很看不惯模样，陈曦却是淡淡的看向对面唐淮征，唐淮征神色如常，摆出一副公正公平模样，很是正义，轻咳一声道：“表妹，本便是你无礼在先，公主的责罚又轻，还不快谢谢公主？” 贾婷儿眼眶充血，委屈得直掉眼泪，唐淮礼叹了口气，“公主，方才我也没行礼，我与表妹一起刷盘子吧。” “不用，本公主对你的惩罚就是不许帮她。”李乐安可不傻，立刻便堵了唐淮礼的嘴，说完得意的拉着陈曦往外走，“陈曦，咱们去玩儿吧，你爹说这个时节有鸟蛋。” “乐安！”李泉恰好进来，听了李乐安的话他直摇头，“那鸟好好的，你做什么要去掏它的蛋？不许去！” “七哥，你来了正好，一会你帮我扶着梯子。”李乐安哪里是听话的主，还招呼李泉扶梯子。 李泉摇摇头，没办法只好跟着去了。 三人离开，陈曦吩咐翠儿去找鲁琼华，唐淮征觉得自己应该跟上去，脚刚动，便被唐淮礼挡住了，“二弟，你来此是求学的。” “大哥来此是做什么的？”唐淮征言语中颇有些不客气，少了些对亲哥哥该有的亲近，反而很疏离。 贾婷儿愤愤插话，“表哥，我知道你就是喜欢陈曦，所以她来平州你也跟着来，表哥，你别忘了她是北相的女儿，与咱们唐家势同水火！大表哥当然得看着你。” “你姓贾，我姓唐，我们不是一家。”唐淮征纠正贾婷儿的话，说得贾婷儿脸色通红。 唐淮礼岂能不知贾婷儿的心意，他无奈摇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是段凄事。 “二弟，祖父已经被你气得卧床不起，你就不能为他老人家着想一下？”唐淮礼虚弱无力的道，他似乎不能说太多话，才说几句便气喘吁吁的。 唐淮征不为所动，反而嘲讽的道：“祖父什么样，是我逼得？还不是你们舍不得唐家的富贵，所以才把祖父逼到这份上，他早已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是你们，是唐家不争气，没有人接替他的位置，所以他才会卧床不起。” “二弟！”唐淮礼呵斥一声，太过于激动，他激烈咳嗽起来。 唐淮征绕过他，脚步顿了一下道：“身体不好就回淮江去，大哥没必要为父辈的事劳碌奔波，若叔伯们争气些，祖父不至于这把年纪了还没放下。”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贾婷儿跺脚，气得小脸通红，“表哥，你不要去找陈曦！” 她委屈得都要哭了，“我不让你去！” 陈曦刚等到鲁琼华，便见唐淮征远远的跟了过来，自然屁颠屁颠的郭燚不会少。 “陈姑娘，听说你们要去掏鸟蛋？带我一个呗，我技术很好的，保证不拖你们后退。”郭燚展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李乐安眉梢一动，凑到陈曦耳边悄悄道：“你看鲁大姑娘与郭燚怎么样？” 郭燚本能的觉得后背一寒，牙齿都酸了，心头莫名有不妙的感觉生出来，吓了他一身冷汗。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最怕政敌们齐心 小孩子的娱乐总是简单而幼稚的，陈曦跟着人群来到村里的田埂上，眼前阡陌纵横，绿油油望不到边，一派勃勃生机。 “陈曦妹妹，出来玩儿竟然不叫我们。”一道仿佛在责备，但语气却极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曦皱眉，他们出门也不过两刻钟而已，楼星月便来了，不过身为陈伽年唯一的女儿，最基本的风度要维持，她慢慢转身，表出标准微笑，端庄而疏离，不失礼却看不出热情。 “楼姐姐不在家看书，怎也出来野了？” 楼星月慢慢走到陈曦面前，望着正在上蹿下跳的李乐安，淡淡的道：“陈曦妹妹好手段，姐姐甘拜下风。” 陈曦轻笑，眯着眼，没有看她，“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现如今提起北相的女儿陈曦，别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善良仁慈，只是陈曦妹妹，这种名声维持起来会很累的。” 陈曦失笑，转头看向她，“楼姐姐第一才女的名声就不累吗？” “果然，咱们是一样的人。”楼星月笑得意味不明，陈曦不知她这个年纪便已如此心机深了，那双漂亮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一切。 摇摇头，“恐怕要让楼姐姐失望了，咱们还是不一样的，我陈曦从来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想要守护的，当哪一日你有了奋不顾身也要守护的人，别人又算什么？”楼星月一点都不生气，“用别人成全自己，本便是最便利的捷径，人生那么短，怎么能浪费在按部就班上呢？” “人生那么短，不一步一个脚印，错过的可能不是沿途的风景，还可能是更好的结局。” 说话间，郑仅跑来，他气喘吁吁的，“姑娘，各位姑娘公子们，快回去吧，先生们有新指令。” 与楼星月对视一眼，陈曦喊了李乐安和鲁琼华折返回书院，如今书院名还没想好，因课本还未修订好的缘故，其他便也都不那么重要了。 回到书院时，所有人都来了，站了满满一院子，陈伽年与几位前丞相并赵帝师站在前面，背着手，很是严肃。 “突然把我们叫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吗？”有人交头接耳的打听。 “不知道，我也没收到消息。” 所有人面面相觑，莫名心中便有些忐忑。 “在开学之前，老夫与诸位先生商议后决定。”陈伽年抑扬顿挫的道，“让各位体验一把人间疾苦，为期半个月，在这半个月内，不求助，生龙活虎的活着，并赚到银子，记住了，是正规途径挣到银子，并开学之际交出一篇心得，前三甲者，可正式摆香拜帝师为师，已是赵帝师弟子的学子，可另外获得老夫与诸位先生为官心得手记。” 最后的奖励太劲爆了，几乎挑动所有人的好胜心，拜帝师为老师！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皇子都没有的机会，赵帝师虽然桃李满天下，但真正记入他弟子名列的只有寥寥数人，其中崇新帝便是其一，他还是占了皇帝的身份才有的机会。 在场的，陈伽年与楼贤栎等虽然都称呼赵帝师为老师，可他们都不是赵帝师的弟子，能成为赵帝师的弟子，在谋略与身份上无不高人一等。 唐淮征与赵楠靖不需要第一个奖励，两人对视一眼，对陈伽年等诸位前丞相的为官心得很感兴趣。 陈伽年等待学子们平息心中的激动后，又说：“在这半个月内，你们只是普通人，不是贵女，不是贵公子，不会有下人跟着你们，也不能住在书院。” 顿时大部分学子一脸丧气，下人不跟跟着，那她们吃什么？难道让她们自己做饭？ 没等抗议，陈伽年又说：“十里地之外有一片山脉，在山脉中老夫放了几包碎银，实在不能凭本事白手起家，可以去十里地外的深山寻找银子，不过我要提醒你们，深山中有虫蛇，野兽，危险重重，所以，在集市中挣银子最安全，不过失去尊贵身份的你们，又不是在京城，平州没有人认识你们，没有人会看在你们家族的面子上帮助你们。” 一番话说下来，三分之一的人已经放弃拿前三甲，只想着活下去，不要那么丢脸的输。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出府了。”陈伽年说完，一群家丁便围了过来，打算赶他们走。 “这就走？我还没做好准备呢。”郭燚一脸懵，他摸摸口袋，坏了，钱袋在随从身上，他腰间倒是有枚玉佩，实在不行当了也能饱餐几顿。 刚这般想，陈铎便端了个托盘过来，“郭公子，麻烦将你腰间的玉佩取下来，还有你手上的扳指。” 李乐安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土冒，戴什么扳指。” “公主，您的手镯和耳环以及簪子，请摘下来，奴婢帮您保管。”端嬷嬷同样端了个托盘，让闺秀们摘掉手上值钱的首饰。 郭燚原本心里很不平衡，不过李乐安都不能幸免，他便觉得能接受了。 待所有人都摘下身上值钱的东西，郑仅又带人拿来一堆粗布麻衣，“姑娘公子们，请换上半个月内的校服。” “衣服也要换？那么粗的布怎么穿？”贾婷儿立刻便尖叫起来，引得其他闺秀与公子频频看她。 “表妹，公主都没说什么。”唐淮礼扯了扯她衣角，让她别丢脸。 “姑娘，公子们，相爷们说诸位身上的衣裳很贵，典当了衣裳莫说半月，三年的伙食都有了，所以，还是诸位快换吧。”郑仅一字一句的道。 话音落下，方才围上来的家丁们再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姑娘，请。” 部分人希望楼星月、钟梨、柴苏荣与陈曦、李乐安等人抗议，所有学子中，也就这几个抗议会有效，可谁也没说话。 几人都很好奇，一群在朝廷上斗得你死我活的人，怎么在书院却齐了心？莫名的，有些可怕。 不过已经来不及去八卦，换了衣裳，拿掉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陈曦等人被赶出了书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如何挣银子 “陈曦，我肚子饿了。”李乐安捧着肚子，一脸凄苦。 陈曦无语，“不是才用过膳？” “我也不知道，一听说宫女太监不能跟着，身上又身无分文，我便觉得饿得慌。”李乐安咽口水，觉得有些眼花，那种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感觉太强烈。 陈曦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恰好此时楼星月走过来，“陈曦妹妹，你年纪小，不如跟着我吧。” “谢谢，不过我与公主年纪都比你们小，你带着我已是累赘，不能再带公主，而我是不会和公主分开的，多谢好意。”陈曦含笑拒绝。 楼星月脸上一直笑吟吟的，纵是身穿粗布麻衣，她那通体气质也没有减半分，依旧卓然，闻言点点头，“好，陈曦妹妹保重。” 她走后，钟梨瞧了陈曦一眼，不冷不热的道：“你跟我一起吗？”大约是钟阳羡的态度有了转变，她对陈曦也多了几分善意。 陈曦看她独身一人，并无闺秀跟着，又想起钟阳羡与陈伽年关系有缓和便点点头，“能得姐姐照顾，妹妹很感激。” “恩。”她话不多，冷冷的。 “大姐，我要跟你一起。”鲁琼桑伸手要挽鲁琼桑的手，却被她甩开了，“不要跟着我，我当初来的时候没想过要带你。” “大姐……”鲁琼桑委屈，眼泪在眼眶打转，楚楚可怜。 “你这人怎么这样？她可是你亲妹妹？哪有这样对亲妹妹的姐姐？阿桑，别理她，咱们跟楼姐姐一起，就凭楼姐姐的才华，还吃不上饭？简直笑话。”贾婷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拉了鲁琼桑便跟在楼星月身后。 不多会，除李乐安、鲁琼华、钟梨外，所有闺秀都跟在楼星月身后走了，很显然，闺秀中分成了两派，不过陈曦不在意那些。 一行人中，钟梨和鲁琼华年纪相当，自然要尊重些，鲁琼华不用说，她听陈曦的，陈曦想了想问钟梨道：“钟姐姐，咱们怎么办？” “长姐，我跟你们一道吧，有个照应。”等在一边的钟柏道，与他同样打算的还有李泉，两人都放心不下，觉得身为家中的男子有责任担当保护姐妹的重任。 “五弟，你不用管我们，无论是拜赵帝师为师，还是几位先生的心得手札，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我等女子你不用担心。”钟梨严肃的道。 陈曦颇有些诧异，没想到钟梨半点不娇气，倒是与她那倾国倾城的样貌不符。 “不妨碍，还是要照顾好你们。”钟柏坚持。 其实身边跟着几个男子也好，起码打架不用害怕太吃亏，陈曦道：“钟姐姐，就让他们跟着吧，也好有个照应。” “对啊，七哥不在，有人跟我们抢东西，我们都打不过。”李乐安苦着脸，“杜祖父说乞丐也是分帮派的。” 陈曦失笑，“公主，我们不是乞丐。” “没银子，饿肚子，和乞丐有什么分别？”李乐安嘟嘟嘴，要饿坏了。 陈曦无言，确实似乎是那么回事，抬头望望天，“时辰不早，我们赶快行动吧，不然要饿肚子了。” “往东是辽东城，往北是普阳县城，辽东城离咱们要近些，脚程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恰好陈大人说的藏银子的山在东，顺路可以去找找。”李泉道，他年纪最大，又是皇子，说话破有威慑力。 众人对视一眼，没有更好的办法，便都点点头。 陈曦一行人刚走几步，唐淮征便跟了上去，只是刚走两步，身边的唐淮礼便激烈的咳起来，他无奈转身，“大哥，你身体不好，先生都说了你可以不去！” “我得看着你。”唐淮礼坚持道，“表妹孤身一人，你应当先去照顾她。” “大哥，你的病，不是你要挟我的筹码。” 唐淮征面色如霜，说罢甩袖就走，唐淮礼伸手想要拉住他，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激烈的咳嗽，咳得身子佝偻，脖子都红了。 走几步，唐淮征叹了口气，无奈停住脚步。 陈曦转头，正好看到唐淮征扶着他大哥朝楼星月的方向走去，与他一起的还有赵楠靖、郭燚。 “每个人，在这个世上，都无法自由，自我的，潇洒的，无负担的活着，如果有，那该是多大的福气。”她轻声道，说完回头大步往前走。 年轻人一起走，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方才还在担心饿肚子，走了片刻大家你来我往中，便打消了一切顾虑，李乐安竟也不饿了。 只听她喋喋不休的道：“京城好多地方都有卖身葬父，咱们要不也去试试？” 李泉无奈，捂住她的嘴，“乐安，你休要胡说！” 其他人纷纷不厚道的笑起来，此刻正在批阅奏折的崇新帝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心酸的道：“肯定是乐安想朕了。” 李乐安嘟嘟嘴，“那怎么挣银子？戏文里有说樵夫砍柴，要不咱们去砍柴？” “公主，用手砍？”陈曦伸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手无缚鸡之力。” “刀倒不是问题，可以借，不过砍柴能挣几个铜板？够买三两个包子就不错了，咱们还有住下来呢。”李泉不乐观的道，圣贤书也没教他怎么挣银子啊。 李乐安的主意似乎特别多，还一惊一乍的，“对了，戏文里还说可以卖艺，琼华姐姐你不是会武艺吗，表演胸口碎大石！肯定能挣很多银子。” “公主，我不会胸口碎大石。”鲁琼华无奈，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没想到离开家族，自己竟毫无办法，连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 “不会胸口碎大石？那劈砖呢？那种几十个砖跌在一起，一掌拍碎。” 鲁琼华无奈，“公主，我不会，我就会舞剑。” “舞剑有什么看头，好无聊的。”李乐安在宫里没少看到剑师舞剑，自认为比踏春舞还要无聊。 “卖艺不行，卖身也不行，咱们岂不是要饿死？”李乐安又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陈曦，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啊，我好饿。”她习惯性抓住后陈曦的手，求助的看着她。 陈曦想了想，“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挣银子。”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章 人贩子 来到辽东城已是下午，眼看着天色渐晚，坚持不了多久夜幕便要降临，大家都走累了，一路上说说笑笑也抵挡不住身无分文的彷徨。 “陈姑娘，你说的法子是什么？”李泉最先担心，他不能让李乐安露宿街头，她可是大齐唯一的公主。 “不急，到了我告诉你们。”陈曦神色悠然，并不似身无分文的样子，虽身着粗布麻衣，气质却不输街上路过的任何富贵人家的姑娘。 辽东城比起京城来说不算大，但好歹也是百年省会，还是极为繁华的，走在街头，几个孩子引来路人频频侧目，其中还有不怀好意的人盯着他们，估计在盘算着将他们掳走拿去卖。 尤其是其中一男子，手里提了二斤猪肉，满面春风，像是刚发了财。 陈曦乌黑的眸子转了转，脸色瞬间便变得委屈起来，抓着钟梨的手道：“姐姐，找不到二叔怎么办？家里闹灾荒，回去要饿死的。” 钟梨愣住了，不过她没有咋咋呼呼，一路来陈曦看出她是个冷静的，故此才选择她。 “都十多年了，二叔不知道还在不在，咱们也没见过，要怎么找？”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满脸。 边上围观的人听了大概，猜测他们是进城寻亲的，这个年代谁爱多管闲事？自己都吃不饱，一行人五六个人，吃一顿不知道要去多少米。 不多会，路上的人走了大半，其中一人走过来询问：“小姑娘，你们是来寻亲的？” “恩恩，大叔，你认识我二叔吗？他长得高高瘦瘦的，眉梢还有颗黑痣。” 李乐安等人一听，都懵了，不过没人吱声，都想看看陈曦到底闹什么幺蛾子。 那男子听了皱眉，“你们姓什么？”他仿佛认识这么一个人的样子，只是不确定，脸上表出深思神情。 “我们姓唐。”陈曦满脸童真，说出口的话比真的还要像真的，说罢又指着李泉和李乐安道：“这是表哥表姐，我们村与了灾荒，大家都出去来乞讨。” 男子一看信了八九分，李乐安与李泉长得有几分相似，不是同父同门很有可能，至于鲁琼华与钟梨、钟柏，他有些迟疑，“这三位呢？” “村里的，送我来找二叔，姐姐家也是过不下去了出来乞讨的。”陈曦说罢扯了一把钟梨，钟梨意会立刻低低的抽泣起来。 钟梨可是京城第一美女，别说哭，就算面无表情都能让人魂不守舍，更何况还抽泣了，男子顿时心疼得恨不得将心窝子掏出来。 不过，他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我想了一下，你说的人我认识，姓唐，眉梢有颗黑痣，走，我带你们去找他。” 说罢他就要牵钟梨的手，钟柏横插进来，将钟梨挡在身后，一脸不悦。 男子神色一冷，不过很快恢复如常，这一行人虽说穿着一般，可气质卓然，女的貌美如花，尤其是这个年纪大的，少说也能卖二百两！其余的一百两，男子卖去当苦力，三十文不会少。 想到银子，钟柏突然横插进来也不计较了，笑眯眯的道：“走走走，天都快黑了。” “谢谢大叔，可是我们走了一天，好饿。”陈曦委屈的道，说起饿字，李乐安的肚子很配合，当即便咕噜叫起来。 男子叹了口气，“你们也就是遇到我这么好心的人，遇到别人不会帮你们，喏，这是十文钱，每人两个包子。” “谢谢大叔。”陈曦甜甜的道谢，恰好卖包子的铺子也不远，陈曦招呼了其他人往铺子跑。 拿到十文钱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不是狂蒙拐骗吗？虽然有些不耻，但确实好饿。 买了包子，陈曦又担忧的冲钟梨道：“姐姐，虽然你的天花好了，可村里的大夫说还可能复发，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要进城，不然咱们可以自己去抓药，万一你的天花复发，脸就要毁了。” 她说得揪心不已，并不像在说谎，完全只是一个小女孩担心姐姐，诚恳无比，说完眼角还有几滴泪。 钟梨已经看出陈曦要坑那男子的银子，这是要她配合，虽然是骗，但她半点心理压力都没有，陈曦方才说的二叔明明是编的，那人却说认识，而且从面相看便晓得不是什么好人。 “没事，都活不下去了，还担心什么毁容不毁容的，我不在乎。”她摸摸晨曦的脑袋，嘴里说不在乎，其实脸上却颇有苦涩，给人一种明明在意却硬撑的感觉，惹人怜爱。 男子闻言，天花！那可不得了，如此花容月貌毁了可卖不了好价钱！当即摸摸钱袋，有些舍不得，不过一想到钟梨一个人都能卖二百两，还可能更多，他便咬咬牙道：“转过前面那条街有家药铺，咱们去买几帖药。” “谢谢大叔，大叔人真好，不过姐姐的药很贵，以前阿奶是卖了家里的水田才把姐姐治好的。”陈曦低着头，难过得不停抽泣。 钟梨也低着头，“算了，一张脸而已，三十两太多，不能麻烦大叔。” 男子一听三十两！这也太多了，不过一想到钟梨最少可以卖二百两，陈曦与李乐安、鲁琼华一百多些，又一咬牙，“三十两叔叔还是掏得起的。” 但没有人动，也没人说话，过了片刻，陈曦才小心翼翼的道：“大叔，你热心肠我们都知道，可三十两不是小数目。” “看见没有，今天刚发的工钱，五十两呢，走，买药去。”他将钱袋掏出来在几人面前晃了晃。 但大家都是一副不信的模样，那表情就是你也能有五十两？男子觉得自尊心受到侵犯，将钱袋子递到陈曦手里，“识数吗？数数。” 陈曦接过钱袋，掂了手里的重量，五十两差不多吧，不过还是要装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哇，好多呀，我觉得应该有二百两，大叔真有钱，是富人。” 男子得意，心想小屁孩儿懂什么，不过二百两很快就要到手咯！ “走，去药铺。”男子想拿回钱袋，然而，哪有那么容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比嚣张 陈曦后退几步，脸上的神色冷下来，“琼华姐姐，七哥哥，抓了这个人贩子，送到官府，最少也能得到十两的赏钱。” 不用陈曦吩咐，鲁琼华与李泉、钟柏三人已经架住男子，李泉厉声道：“大胆人贩，竟敢当街拐卖我等，走，见官去！” 陈曦从钱袋里取出一块碎银，大概二两左右，背着男子，拉了位路过的人询问，“请问衙门在哪个方向。” 路过的男子自然知晓人贩子在拐卖孩童，不过他管不了，家里一家子等着他养活，人贩子这种亡命之徒他得罪不起。 然，纵是得罪不起，却也同仇敌忾，银子都没要便指向东边的地方道：“东边再过三条街就到了。” “多谢。”陈曦道谢，将银子硬塞给指路人，大步朝衙门的方向走去。 男子没想到鲁琼华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竟然比男人力气还要大，尤其是在他身上一拍，顿时身体便像是被泄了气，力气全无。 好在辽东城不是京城，三条街的距离不算远，半个时辰便到了，守门的衙役见几个穿着普通，但气质卓然的少男少女押着一贼眉鼠眼的男子过来，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拦住陈曦等人去路。 “你们干什么的？衙门重地，闲杂人等绕行。”衙役的声音很冷，给人一种很不近人情之感。 陈曦指着男子，语气冰冷的道：“这个人贩子想要拐卖我们，我们是来报官的。” “冤枉，是这群兔崽子偷我的银子，还倒打一耙，大爷，你不信可以搜身，那死丫头手里的钱袋就是我的，里面有四十八两九钱，大人要是能为我主持公道，我给大人十两做报酬。” 衙役一听，竟连多少银子都能说清楚，而且十两不少，那必然是要查一查，“把钱袋拿出来。” 陈曦冷哼一声，不但不拿，反而将钱袋放进怀里，“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偷钱就是不对。”衙役已经不打算听陈曦陈词了，直接要抢银子。 鲁琼华伸手挑开衙役的手，衙役一愣，很诧异的看向鲁琼华，“没想到还懂功夫，看来是惯犯。” “你说话最好小心点，不然到时吃不了兜着走，别怪我没提醒你。”陈曦没想到辽东城衙门的衙役是如此是非不分，光天化日之下收受贿赂，真是腐败到骨子里去了。 衙役失笑，并未将陈曦的话放在心上，“嘴巴挺厉害，坑蒙拐骗的事没少做吧，去叫人，将这群坑蒙拐骗的骗子关起来。” 李泉身为皇子，臣子腐败就像在打他的脸，啪啪响，心中一股怒气猛的往上冲，“身为朝廷衙役，竟知法犯法，你该当何罪！” “哟哟哟，你一个小偷，还好意思问我该当何罪？进了大牢你就知道什么是罪。”衙役不客气的道，不多会人也叫来了，十几个衙役瞬间将陈曦当然包围。 陈曦靠近鲁琼华，低低的问：“琼华姐姐，能对付吗？” “一群虾兵蟹将，三两招的事。”鲁琼华可是与军中将士练的，上次一巴掌将鲁琼桑拍在墙上，一躺就是几天，陈曦相信她的实力。 “嘀咕什么？”衙役不耐烦的道，“抓起来，惯犯小偷。” “岂有此理！”李泉气得词穷，他没想到底下的人竟是如此一副是非不分的嘴脸，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丞相重臣们也没有如此过分，起码讲究证据。 他话音落下，鲁琼华一个鲤鱼翻身，啪啪几脚，漂亮的踢翻三名衙役，他傻眼，方才还在苦思如何用言语说得这些人羞愧认错，下一刻却看见这些罔顾国法的衙役倒在地上。 “啊啊啊。”又是一连串惨叫声，围着他们的衙役全部倒在地上，并被鲁琼华堆成一堆，陈曦走过去，脚踩在其中一只手上，“知府大人在吗？” “在在在。”衙役已经不敢耍花招了，一个劲的说在。 陈曦抬脚，“起来一个人，去告诉知府大人，就说辽东郡来了一群他惹不起的人。” “是是是。”被点到的衙役爬起来点头哈腰跑了进去，大约是被鲁琼华震住了，不多会知府大人跑着出现在陈曦面前。 知府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胡子，眼睛滴溜溜转，他出来不看陈曦等人，反而四处张望，“人呢？人在哪里。” 衙役心有余悸的指了指陈曦等人，“大人，就是他们。” 知府肥大的脸愣了愣，嫌弃的扫陈曦几人一眼，然而肥大的巴掌拍在衙役头上，“你拿本官寻开心呢！不想活啦！” “大人，真是他们。”衙役低着头，任凭知府一巴掌一巴掌的拍在头上，脚都站不稳了还不敢躲开。 陈曦与李乐安对视一眼，李乐安意会，她冷哼一声，拿出平日里最嚣张的做派，鼻孔看天，“你就是辽东郡的知府？” “大胆，见到本官还不行礼！”知府端起架子，竟比李乐安平日里还要嚣张，顿时乐安公主殿下脾气上来了，世上竟有比她还要嚣张的人！简直岂有此理。 脾气上来，她伸手一指，“来人呐，给本公主拉出去打八十大板！” “哟哟哟，还本公主，你要是公主本官就是皇帝。”知府冷笑，面带嘲讽的扫了李乐安身上的衣裳几眼，“还愣着做什么？这群刁民以下犯上，统统给我抓起来！” 李乐安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竟然有人敢自称是皇帝？除了她父皇，这天下还允许有第二个皇帝？ 她气得发抖，指着知府气愤的道：“你是要谋反啊！” “大胆刁民，竟敢指着本官，本官剁了你的手。”知府也是一口气堵在心口难受不已，竟被一群刁民指着鼻子说他惹不起，在这辽东郡，还有他惹不起的人？简直是笑话。 李乐安没辙了，宫女太监不在，她总不能自己上去教训这昏官吧？ 陈曦拉了拉她衣角，示意她稍安勿躁，李乐安气得心口不断起伏，陈曦拉她，她立刻委屈的道：“陈曦，这狗官以下犯上，本公主要砍了他！”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俊俏公子 知府俯视李乐安，“竟敢自称公主，来人呐，将这群刁民抓起来！” 随着知府一声令下，衙门内涌出大批守卫，粗略一扫，二三十人，个个手提配刀，身穿军靴铠甲，单从配置上看便知晓不是好惹的。 陈曦眼珠一动，扯了扯鲁琼华的衣角，“对付得了吗？” “人太多，我们快撤。”她也心虚，穿铠甲的和穿衙役服的不同，有本质区别，尤其是人那么多，只有她一人懂武功。 陈曦也不是那要硬冲的，点点头，“撤。” 李泉与钟柏将男子一推，推到知府身上，知府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吃屎，顿时大怒，“大胆刁民，竟敢打本官，给我上！弄死他们！” 知府衙门的侍卫闻言瞬间拔刀冲了过来，陈曦毫不怀疑他们杀人的动作，那刀太亮，闪得她眼睛都不能正常视物。 “你们先走！”鲁琼华大喊一声，伸手夺过一把刀便与那群侍卫打做一团，陈曦不敢耽搁，留下来就是累赘，拉了李乐安的手就往人多的街道冲。 李泉捡起地上的刀，凝重的对钟柏道：“你带他们走，我留下来接应鲁姑娘。” “好。”钟柏知晓对方人太多，鲁琼华根本应付不了，点点头后，立刻护送人陈曦、李乐安和钟梨飞快的跑。 那被推到地上的男子滚爬着避开了鲁琼华所在的地方，他也是机灵，站起来拔腿就跑。 陈曦自然也顾不得太多，用尽全身力气跑，好在鲁琼华挡住了来追的人，他们跑进人群，“去成衣铺。”陈曦喊一声就往前方成衣铺跑去。 成衣铺的掌管是个五十多的妇女，看到几个模样标准的小姑娘跑进她的铺子，顿时眉开眼笑，经验告诉她，越长得好看的姑娘买衣服越不挑，随便穿穿都好看。 “姑娘们，可是来买衣裳的？你们来对地方咯，我这儿的衣裳都是最新的款式，来看看，这是刚做出来的春款，是辽东城最好绣娘的手艺。”女掌柜拿过一件素衣，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陈曦粗略一扫，指着男装的地方立刻道：“三套男装。” “这……”女掌柜有些为难，目光还带着审视，陈曦三人身上的穿着明显是粗布麻衣，几十文钱就能买得到，而那三套男装长袍起码十两银子。 陈曦知道她担心什么，从怀里取出钱袋，递过去几块碎银，“银子，再来三双鞋，对了，给我哥哥也来一套像样的，这是二十两，够了吗？” “够了够了。”女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她的成衣铺卖的都是低端货，仅有几套是镇店之宝，没想到一下子就卖出去了，卖了四套衣裳，这一个月的买卖不做也可以。 果然有钱好办事，四人换了衣裳，立刻焕然一新，偏偏贵公子的姿态尽显无遗，女掌柜一看四人的气质满意不已，“你看，我说我们家的衣裳好看吧？各位穿在身上简直便是菩萨跟前的善财童子。” “确实挺好看的，谢谢掌柜的，我们走了。”陈曦将粗布麻衣一卷塞在钟柏怀里，告辞女掌柜，出了成衣铺。 钟柏都看呆了，没想到三个女孩儿换上男装，竟然比他还要俊俏十分！莫名的，有些自惭形秽。 “陈曦，咱们去哪儿？”李乐安六神无主的问，她没想到出了宫，换身衣裳，就再也不是高贵的公主，竟然还有人指着她鼻子骂她是骗子。 短短片刻功夫，她心中的某种东西轰然崩塌，整个人嫣嫣儿的。 陈曦想了想道：“我们兵分三路，钟公子去接应七哥哥和琼华姐姐，钟姐姐去打听一下有多少人来辽东城了，我与乐安去打听在辽东城是谁做主，半个时辰后在这个位置汇合。” “好，没问题。”两人原本心里是极忐忑的，但陈曦才八岁，八岁的孩子都能如此镇定自若的处理好一系列突发变故，她们还有什么理由说自己不行？ 决定后，分三路分开，陈曦与李乐安通体贵气，就算身上的衣裳比在京城穿的要次许多，但半点不影响两人贵公子的派头。 选了一处看着极其雅致的茶馆，两人大摇大摆走进去，小二一看两贵公子不敢怠慢，立刻礼遇的询问，“不知二位小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两人太小了，肯定不是来喝茶的，他就没见过七八岁的小孩儿来茶馆喝茶，八成是找人。 陈曦恭恭敬敬揖礼，与唐淮征揖礼的动作并无二样，“这位小哥，我们是来找爹爹的，听说爹爹在此处以诗会友，想过来受受熏陶。” “原来是找人，敢问公子贵姓？”小二也是颇有礼貌。 “我姓陈，她姓李。”陈曦报出真实姓氏，半点不怕被揭穿。 “原来是陈公子李公子，里边请，只是楼上好几位姓陈和姓李的先生，不知哪一位是二位公子的父亲。”小二一路将陈曦与李乐安领到二楼。 以诗会友，自然大部分不是在雅间里，而是在大堂，上得二楼，入眼的全是一些书生模样打扮的男子，有年轻的有年纪大的，还有少年，两人一上去便引来许多人侧目。 “公子，不知可有找到父亲？”小二恭敬询问。 陈曦摇摇头，表出一抹微笑，“多谢你，给我二人上壶茶，大约父亲还没来或者是与友人走了，我们等等。” 说罢她掏出几块碎银，“剩下的赏你了。” “多谢公子。”小二拿了赏钱，哪里还管其他，麻溜的上茶，便去忙去了。 陈曦与李乐安坐下，边上的书生看两人通体贵气，觉得定是哪位贵人的孩子，便出言询问，“不知二位公子是哪家的。” “我们从京城来，随父亲游历到此，不知先生贵姓？小生看先生儒雅俊逸，想必是满腹经纶的学者，是小生所仰慕敬佩和学习的对象。” 陈曦张口便夸人，那书生二十多年纪，听了心情舒畅，尤其是陈曦神色诚恳，半点不像在阿谀奉承。 “鄙姓宋。”宋书生开了头，便滔滔不绝的与陈曦闲聊起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权为什么不用？ 半个时辰后，陈曦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在辽东城，做主的不是知府，也不是平州总督，而是巡抚。 平州巡抚蔡亟思不但掌管平州财政、民政、司法，科举考试，还掌管兵权，与封地在平州的力王平分平州。 不对，确切的说，力王在平州的势力远远不如蔡亟思，蔡家在平州繁华数百年，世代把持平州一切大权，改朝换代也不能撼动一二。 而辽东郡知府就是蔡家远房女婿，一个远房女婿便能如此嚣张跋扈不顾国法，可见蔡家的势力，非寻常人家可抗衡。 收集到差不多的资料，陈曦与李乐安离开茶馆，来到汇合的地点时，夜幕已经降临，街上行人也少了。 “还剩下些银子，开两间房，再简单吃些家常便饭，可以撑几天，不过够了，琼华姐姐可有受伤？”陈曦关切的询问。 鲁琼华摇摇头，“我到没事，七皇子受了伤。” “无大碍，我自己可以配些药，几钱银子就可以。”李泉摇摇头，脸色苍白，手一直捂着手臂，“咱们快走吧，那脑满肥肠的知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人来抓我们了。” “好。”顾不得太多，几人择不算精致，但却看着极为干净的街道走去，辽东城毕竟是省会，不是小地方，客栈很容易便找到，陈曦让钟柏将换下来的衣裳披在李泉身上，，遮住手臂的鲜血，这才走进客栈。 客栈掌管看几人通体贵气，不像坏人，又少男少女，还有七八岁小孩儿，天也黑了，忙询问，“客观是住店？” “两间普通房间，再烧几个小菜，麻烦了。”陈曦将银子递给掌管的，只留下几块块碎银。 掌管掂了掂银子，十两左右，两间客房，加上饭菜，够几天，“好嘞，客观您楼上请。” 安全起见，几人没有分开吃饭，都聚在一个房间里，走了一天，又奋力疾跑，几人都累坏了，饭菜上桌，精致挑食如李乐安也大口吃起来，哪里还顾得上粗糙。 饱餐一顿后，李泉写了个方子，以防万一，他写的都是治风寒的和其他疑难杂症的方子，看不出是要治疗刀伤，只是在其中掺杂了需要的药材，偏偏这些药材又很常见，陈曦给了小二三十文赏钱让他跑腿一趟。 “没想到七哥哥还懂药理。”陈曦诧异道。 李泉失笑，“我母亲是医女，看过她的医书，自然便懂些。” 陈曦不再多说，李泉生母早逝，身份低微，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说多了徒感伤悲。 “接下来，咱们说说明日的计划。”陈曦转移了话题。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关心，不过经过方才的事，谁也没先开口，陈曦无奈只能先道：“咱们得罪了知府，还得罪了辽东城的人贩子，知府暂且不说，在明面上，就算他们抓到我们，我们也不会死，我爹不会让我们死在大牢。” 众人点点头，他们倒不怕被抓起来，辽东郡知府敢抓他们，那就是找死。 “不过。”陈曦顿了顿，“人贩子就不同了，五十两不少，他肯定是卖了个不错的孩子，不然得不到五十两，而咱们一行人绝对不止五十两，我猜测明天出门必遇人贩子，而且还是团伙。” “那怎么办？”李乐安心慌的问。 “人贩子可没有道德爱心可言，被他们抓到，长得好看的卖去青楼做娼妓，长得还算标志的卖去牙行给别人做下人，长得丑的，卖去深山做老光棍的婆娘，这些都还算他们仁慈，有的人抓过去被他们打断手脚，挖掉眼睛，然后拿去街上博取同情乞讨。” “我的天啊，好可怕。”李乐安身体一抖，害怕得挨近陈曦几分，钟梨等人也神色凝重。 “但，我们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们的父亲有权有势，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利用？”陈曦眼眸中有戾气浮现，“人贩子由来已久，但从来没人管过，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人贩子不敢触犯权贵，只敢对普通人下手。” “而这些权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故此人贩子才如此猖狂，既然权贵不愿意管，那么我们就逼着他们管。” “如何逼？”几人异口同声的问，他们年纪还小，骨子里的冲动不易控制，脑门一热，便正义感爆棚，并不是说年纪大的人就没有正义感，而是他们负担重，他们身上担负着一家人的责任，所以，许多时候也只能不多管闲事。 想多管闲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陈曦谈口气，“既然是逼迫权贵打击人贩子，那必然还有身份贵重的人以身试险。” “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钟柏愤愤道。 “这样，我们兵分两路，钟姐姐太过貌美，被抓住肯定要被卖去青楼，这样有碍于你的声誉，你明日去蔡家，我们几个明日入虎穴。” “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钟梨不同意，“你们还小，要入虎穴还是我去，你和公主去蔡家报信。” “不，我与公主年纪小，很有可能会被卖去牙行，卖去牙行比卖去青楼要好，而琼华姐姐懂武功，有自保能力，至于钟公子和七哥哥是男子，倒是无碍。” 钟梨还是不放心，“不行，我不能让你们冒险。” “钟姐姐，取信蔡巡抚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他不一定信你的话，所以争分夺秒让他出兵救我们是最重要的，这是最艰难的任务。” 钟梨沉默，如果蔡亟思不信她，不见她，甚至连蔡家的门都进不了，那陈曦他们岂不是危险？顿时，钟梨面色惨白。 “不要怕，想想那些被拐卖的孩子，他们何其无辜？这件事做好，乐安让皇上赏我们黄金，被拐卖的孩子父母也可能会感谢我们，礼金不必说，肯定有，我们就赢了。” 钟梨失笑，摇摇头无奈道：“你啊，明明做善事，却非要将自己讲成一个唯利是图的恶人。”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依仗权势，没有任何本事，是大部分人看不起的哪一类人，不过看不起就看不起，我做我的事，她看不起是她的事。” “只要效果到了，依仗权势，总比单枪匹马去送死要好，更何况对方很可是团伙，有组织有纪律，唯有朝廷方可一锅端掉，权势本便是保护人的一种手段，虽然也有人用权势谋取暴利，不过它是双刃剑毋庸置疑。”钟柏幽幽道。 “就好比你住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别人住在沙漠里，住在沙漠里的人说，‘你家离水源那么近，干净水充足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你就要跑到八百里开外去挑水喝吗？天时地利人和得天独厚便要善于利用，而不是别人酸一句，你就避之不及。” 陈曦轻笑，她从来不觉得有权有势是丢人的事，多少人努力一辈子，不就是追求有权有势吗？利用自己具有的优势，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比说一百句话强。当然，还有人要说，有权有势是你爹，又不是你，不好意思，偏偏是我爹，不是你爹。 大概决定后，陈曦问起另外的事，“对了钟姐姐，可打听到辽东城来了多少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论懂化学的重要 “从京城来的大部分都在辽东城，楼星月在望月酒楼与人比诗，拔得头筹，三百两银子已经到手。”钟梨不乐观的道，以前她一直对所谓的诗歌嗤之以鼻，觉得楼星月不过是仰仗楼家的那些幕僚，说不定她的那些诗不是她自己做的，没想到她还真有几分本事。 陈曦闻言沉默，楼星月既要担第一才女之名，才学自然不是虚的，只是没想到小小年纪竟能在辽东城拔得头筹。 “楼姑娘诗文做的好，还写得一手好字，确实比较有优势，不过三百两而已，那么多人，她总不能一分不给同行的伙伴吧？那样显得有些不够大气，以我对楼姑娘的了解，她不会这么做的。”陈曦分析。 其他人听了亦是点点头，楼星月要的可不只是第一才女的名声，还要说一不二的地位，光有才学，不给出好处，别人是不会听她的的。 “与她同行的还有唐公子，听说唐公子的对联只要三天无人对得上，他就可以得到八百两。”钟梨又道。 陈曦：“……”为什么重点不提前说，心脏有些受不了。 其他人沉默，论文采，他们没一个能有把握去那样的酒楼打擂，更别说别人对不出自己的对联了，那八百两他们挣不到。 “看来，是我们过得比较凄惨。”陈曦叹了口气，五十两简直太少。 “不，另外两位小皇子只能借宿别人家。”钟梨瞄了眼李泉与李乐安，又道：“其他去了普阳县城的便不知晓了，总之，我们得努力。” “对，不管怎样，一定要竭尽全力，所以，人贩子的事，一定要在一天之内解决。”陈曦凝重的道。 众人一愣，“是不是太赶了？一天时间根本不够。”李泉第一个发出质疑的声音。 陈曦摇摇头，“一天的时间不够，但必须要够，因为我们身份不同，不能被掳去太久，我倒无所谓，乐安是公主，绝对不能给她们卖出去的机会，万一卖去青楼怎么办？这可是一辈子都洗不清的不白之冤。” “对对对。”李泉慌忙点头，“钟姑娘，劳烦你务必尽快让蔡亟思出兵相救，拜托了。” 钟梨再一次感受到压力，那么多人的未来压在她身上，肩上沉甸甸的，她郑重点头，“我尽力，七皇子放心。” “想要一天之内解决这件事，我们还需要准备几样东西。”陈曦沉重的道，“公主，还记得咱们做过的化学实验吗？” “哪一个实验？”李乐安懵懵懂懂的问。 “稀土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稀土是荧光粉的主要原料，可是咱们去哪里找稀土？”李乐安瞬间变懂了陈曦的打算。 陈曦神秘一笑，“铁匠铺肯定有，稀土是冶铁的好东西，最主要的是比猪肉的价格还要便宜，咱们完全负担得气，然后制作一些荧光粉。” “可还有其他材料不好弄。”李乐安皱眉。 “确实，那咱们降低要求，稀土中有发光元素，就用稀土，只是这样一来就会出现许多不确定性，钟姐姐的担子就更重了。”陈曦呼了口气，对接下来的事充满忐忑。 “什么是稀土？”李泉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与陈曦、李乐安不在一个频道上。 李乐安就喜欢别人不知道，而自己知道，然后化身讲师，她清了清嗓子道：“稀土，是“工业维生素“。在未来将成为战略资源。稀土元素氧化物是指元素周期表中原子序数为57 到71 的15种镧系元素氧化物，以及与镧系元素化学性质相似的钪(Sc)和钇(Y)共17 种元素的氧化物。稀土元素在冶金、纺织、陶瓷、玻璃材料等领域都有应用……” “停停停，什么元素周期表，我都没听过。”李泉打住李乐安的话。 李乐安表现出一幅你孤陋寡闻的表情，“等课本修订好，你就知道了，元素周期表就是……” “好了，公主。”陈曦打断李乐安的话，“等回去上课他们自然会明白，时间不早，咱们赶快行动，稀土的事咱们一起去，不过千万要小心人贩子。” “不如让掌柜的派辆马车送我们去铁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钟柏提议。 众人没有异议，表示同意，陈曦叫来小二再给几钱赏钱，不多会马车便备好了，又想了想，她道：“小二，借笔墨一用。” 去的是辽东城最大的铁匠铺，不光是打造一些菜刀柴刀，还有锻造军用武器铠甲等技术，传承久远。 冶铁技术一般都不外传，不过恰好陈伽年会，陈曦看过他的书恰好记得一些概括，在马车上她寻思良久，最后取出手绢，上面写了一些陈伽年口中的先进冶铁技术，许多内容她没有记住，不过上面记载的19世纪贝氏炼钢法她记得。 陈曦总觉得她爹奇怪，不过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比如这19世纪贝氏炼钢法，什么是19世纪？ 炼钢在当下是成本高效率低的产业，许多冶铁家族都不会去做，而19世纪贝氏炼钢法可以大大改变这一窘境。 陈伽年所懂得的知识里，还有不锈钢的制作，不过他说时机不对，朝政不稳，没有精力去研究，还说什么以前只懂一些常识，并不知晓具体操作。 心里想着心事，不多会便到了辽东城最大的冶铁家族，据说辽东城大部分兵器都从这里出，许多武林人士也在此定制兵器。 下了马车，陈曦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进去，因那通体贵气，守门人不敢怠慢忙问：“这位公子，您可是迷路找不着家了？还是来寻人？” “我爹因事脱不开身，但有绝对机密的事要与你们家家主详说，他不便过来，我给他带封信，要当面交给他，你让他出来见我。” “这……”门房有些为难，巴掌大的小孩让家主亲自来见，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陈曦昂首，“怎么？还不快去？耽误了机密大事，你负得起责吗？” “是是是。”门房本陈曦狐假虎威一唬，忙去禀报去了。 留在马车里的钟梨失笑，“陈曦可真行，假装都能假装得那么像。”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跟丢 辽东城最大冶铁世家如今的家主是刘华一，已到不惑之年，陈曦见到时吓一跳，眼前的大叔长得一表人才，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韵味，不威不怒便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 半点不像打铁铺里的肌肉师傅，刘华一俯视陈曦，皱了皱眉，这个小孩他没见过，不过还是很有涵养的问：“小公子寻我？不知小公子父亲是何许人。” “我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陈曦将手绢递给它，“钢的制作成本高，且效率低，刘师傅得家族传承，想必看得懂上面的意思。” 刘华一原本带着随意的态度，不过看着看着，整个人便严肃起来，看完他已经无法平息内心的激动，“小公子里边请。” “下来吧。”陈曦含笑冲车马喊。 原本呆在马车里的人忐忑不安的，闻言都激动的快速跳下马车，一下子涌出那么多人，还吓了刘华一一跳，不过看在秘方的份上，他没有计较。 “诸位请。”虽然吓了一跳，但刘华一观眼前这些少年，个个气质卓绝，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尤其是钟梨，太俊俏了，不由得让他想起自己待字闺中的女儿，若能觅得如此佳婿…… 在胡思乱想中，陈曦跟随刘华一来到刘家前厅，吩咐人上茶上点心后，刘华一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小公子，好些我都看得懂，比如氧气取代空气在转炉内炼钢，这氧气是什么？” “不复杂，刘师傅知晓几位前丞相，并赵帝师都在普阳县盘西村吧。”陈曦淡定自若的道。 刘华一一凛，点点头，“听说了。” “几位大人并赵帝师要在盘西村开书院，其中有一科目叫做化学，由陈伽年陈大人教授，这化学便有如何制作氧气的配方，陈大人亦会亲自教导如何制作氧气。” 刘华一心下咯噔一声，再看陈曦等人，个个气质不凡，姿态没有任何拘束，无惧无畏的样子，“不知公子如何得知这些内部消息？” “这不是内部消息，我等就在陈大人面前做过化学实验。”陈曦说的完全是事实，眼眸中坦坦荡荡，不存在欺骗。 刘华一是生意场上的高手，自然看得出真话假话，他不以为陈曦说的是假话，但眼前的人衣着一般，陈伽年那个书院所收的学生，无不是身份贵重之辈。 “小公子谈吐不俗，不知姓甚名谁。”谈到这个地步，他不得不想要知道陈曦姓名了。 陈曦轻笑，“如果刘师傅帮我个帮，我保举刘师傅一个儿子或者孙子去盘西村念书，刘师傅自然会晓得我的名字。” 刘华一激动得站起来，虽然一个小孩的话可信度不高，但是刘家是匠人，匠人不比读书人，地位低，去盘西村念书这种好事他想都不敢想。 “是啊刘师傅，我们几个可以保举刘家一个学子去盘西村念书，但你得帮我们一个忙。”李泉也插话道。 “这位公子又是？”刘华一实在看不透眼前这些公子，一个个气质不凡，神态恣意，半点不像普通孩子，对他满府的富丽堂皇不看在眼里。 李泉神秘笑笑，“若刘师傅哪次去盘西村，说不定咱们还会见面。” “看来几位公子的身份不凡，也罢，不知几位公子想让在下帮什么忙。”他寻思着，就算是骗子，也愿意赌一把。 几人对视一眼，仍是陈曦说话，“冶铁世家，不可能不知晓稀土的存在吧。” 刘华一又是一凛，他甚至要相信陈曦的话了，可以保举他小儿子去盘西村念书。 竟然连稀土都知道。 他点点头，没有接话，静等陈曦接下来的话，“稀土能发光，此种现象刘师傅想必是知晓的吧。” 刘华一猛的站起来，颤抖的问：“莫非小公子是陈相陈老的弟子？”稀土在制作玻璃中也起到作用，他只能想到陈曦是陈伽年学生的可能了，不然怎么可能知道稀土会发光？还准确的找到他。 陈曦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只是淡淡的笑着，“我们需要一些发光的粉末，不知刘师傅能否提供？” “能！”刘华一立刻便点头，“别的不说，对稀土的熟悉，没有任何比比我更了解，不是我自夸，京城的老师傅恐怕都不如我。” “那就多谢刘师傅，半个月后，请带着刘家一名学子到盘西村杜家老宅找一个叫翠儿的丫头，她会安排你们见陈大人的。” “多谢小公子。”刘华一深深揖礼，去盘西村念书，这是家族命运的转折点，出了读书人，那刘家便不在只是匠人，社会地位也会得到提高。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事情进展顺利，是陈曦等人始料未及的，原本还想着得花大半夜功夫制作，没想到的是刘华一竟然备有，不多会便给他们拿来了。 一大包加工过可以发光的粉末，“小公子记住了，这些粉末最多能散发两个时辰的光。” “够了，多谢刘师傅。”拿了粉末，陈曦等人告辞回客栈。 回答客栈，陈曦将粉末分出来，每人一份撞在荷包里，然后在荷包上扎了小针孔。 “钟姐姐，拜托了。”临睡前，陈曦再次郑重道，其他人亦是拜托她尽快寻找蔡亟思。 一夜很快过去，翌日起来，大家都没睡好，不过一想到接下来的战斗，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包括懵懵懂懂的李乐安。 叫了早饭，味道虽然不如家里的，但谁也没喊难吃，李乐安都吃了两碗，因为她知道，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与人贩子斗智斗勇。 除钟梨外，陈曦等人都换上昨日穿来的粗布麻衣，大摇大摆的出了客栈，并在街上晃荡。 不消多久，陈曦便发现身后跟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而钟梨已经来到蔡家门口。 躲在暗处保护的陈铎与身边钟予道：“他们要做什么？楼姑娘在望月酒楼打诗文擂台，已经得了三百两，唐公子那八百两看来也会落尽口袋，这几位昨日那五十两也花的差不多了。” “不知，不过有人在跟踪他们，怎么办？”钟予心神不宁的道，他没想到钟柏会与钟梨分开，一个是长孙女，一个嫡孙，都是重要人物，而他分身乏术。 陈铎摇摇头，“我家爷吩咐，除非是生死攸关，不然不能出手帮忙。” “万一在生死关头，来不及出手呢？”钟予忧心忡忡。 大约他是乌鸦嘴，话音刚落，陈曦等人便被掳进了马车，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 “追！”钟予道。 然而，马车去的快，街上人来人往，他刚跑两步便被街上的形人挤得放慢了脚步，再去找，马车已经不见了。 人，他跟丢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畜生 陈曦等人眼前一黑，嘴便被堵住了，紧接着一股气味袭来，便人事不省，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 屋子很潮湿，气味很臭，她几度欲呕吐，却都忍住了，忍得眼泪都要下来，镇定，她提醒自己。 外面有水的声音，她的心咯噔一下，别是乘船离开辽东城就麻烦了！ 几束光从天窗透进来，恰好落在她身边，转头看去，只发现李乐安在，其他人不知关在何处。 她醒过来，不多会李乐安也醒了，她爬起来抱着手臂道：“陈曦，好冷。” “挨着我。”陈曦低声道。 “小丫头片子，你可算是醒了！爷那五十两呢！”昨日的男子凶神恶煞的在天窗上头叫嚣。 陈曦皱眉，这个小屋子应该是地窖之类的，她轻轻一笑，“哪有五十两？明明只有四十多两。” “小丫头片子，还嘴硬！看我不收拾你！”男子掀开天窗就跳下来，提起陈曦就要打。 陈曦冷笑一声，将脸递过去，“你打呀！打死了我，你那五十两也回不来，还有，打破相了，我恐怕五两银子都不值。” 男子扬起的手停住了，他狠狠的将陈曦摔在地上，“你给爷等着！打不得，爷饿你几天！”男子气势汹汹的翻窗离去。 陈曦被摔得眼冒金星，李乐安忙去扶她，“疼不疼？” “没事。”陈曦摇摇头，余光飘到角落里还躲着三个孩子，和她差不多大年纪，都长得很标志，而三个孩子身边躺着一个婴儿。 正想问，方才那男子又去而复返，他翻窗下来狠狠瞪一眼陈曦，抱起角落里的婴儿便走了。 “别抱走我弟弟，别抱走我弟弟。”有个小孩挣扎着爬起来凄厉的叫喊。 她受了伤，很严重，腿似乎不能站立，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看得陈曦眼泪在眼眶打转。 “你受了伤好好休息。”陈曦宽慰她。 她哇的哭出来，“娘，我想娘。”才七八岁的孩子，除了喊爹喊娘，也不知说些什么了。 陈曦轻拍她后背，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小腿全身血，歪着，像是被打断了，“你的腿？” “她的腿被打断了，他们说不能走路才更容易博得同情，还说明日就带她离开辽东城去别的地方乞讨。” 身边的孩子凄凄的道，她们虽然没有被打断腿，但绝对也没有好下场，“你是辽东城的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京城的。”陈曦道。 “哦。”那孩子哦一声便没了下话，过了许久她提醒般道：“昨夜有个京城的公子也被抓进来了，他诗文做得好，听说要卖到南方去做书童。” “真羡慕他，做书童总比其他强。”死寂一般的自语，令得小屋子里的所有人沉默不言。 李乐安与陈曦对视一眼，她扯了扯陈曦的袖子，“咱们会不会被打断手脚？” “不会，方才那人都不敢打我，说明咱们可以卖个好价钱。”陈曦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好臭。”李乐安捂住鼻子。 “习惯就好，那个角落不要去。”小女孩儿指了指对面角落，陈曦看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看到那里堆积着粪便。 “陈曦，怎么办？真的好臭。”李乐安被抽泣熏得眼泪都要来了，再得知自己可能不会打断手脚后，最先忍受不了的就是臭气。 陈曦将她拉倒自己身边，“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想想琼华姐姐，还有七哥哥，想想你娘。”陈曦低声道。 鲁琼华懂武功，被区别对待，此刻她也正好醒来，是被婴儿的哭闹声吵醒的，不过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被绑得结结实实。 正打算睁开眼睛，便听到有人在谈话，“孩子够了吗？” “还差十一个。”低低的声音。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买家要六十个孩子培养死士，眼看着交货期马上就要到了，你竟然还差十一个！还想不想拿工钱了？” “我也想尽快找齐十一个孩子，可辽东城能动手的我都动手了，其他地方也不能做太大动静，不然要惊动官府。” “小家族不受宠的妻妾，她们的孩子可以下手，这种孩子没了没人管，我可不管你有什么难处，五天之内，必须凑够六十个孩子，否则！”明显威胁的声音。 “好好好，我去想办法。” 鲁琼华心中升起一股怒意！这些丧心病狂的畜生！人家十月怀胎的孩子，却偷来卖，让她们去当死士！天怎么不收了这些丧心病狂的畜生！ 死士，没有自我，没有自由，一生一世都必须忠心不二，从记事起便要接受非人的严酷训练，只可以死，不可以叛！比一般下人还没人权，结婚生子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活在阳光下。 最为残酷的是，要相互厮杀，六十个婴儿，能活到最后的可能只有三个，或者一个！ 这些婴儿，刚来到世上，还没来得急准备接受世上的阳光和黑暗，还没来得急想清楚将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便被判了无期徒刑，他们有什么错？凭什么这些人贩子要肆意去决定左右他们的人生！将他们打入地狱，打入看不到曙光的黑暗！ “哟，醒啦。”突然有人说话，“听说你会武功，知府衙门的侍卫都不是你对手。” 鲁琼华抬头看去，是个二十多岁的刀疤男人，一脸阴冷，长相可怖，“要不要与我练练？” “呸！畜生！”鲁琼华吐了口唾沫，“你干此等丧心病狂的事，早晚要遭报应的！” “报应？”刀疤男嘲讽的大笑起来，“小姑娘，在我遭到报应的时候，你已经化作红粉枯骨了。” “就算死，我到了阴曹地府也要揭露你的罪行！”鲁琼华狠狠的道。 “嘴巴倒是挺硬。”刀疤男挥手一巴掌打过来，‘啪’一声打在鲁琼华脸上，瞬间，她白皙的脸便肿了起来。 “畜生！”鲁琼华目光冰冷，神色严肃，浑身上下仿佛浩然正气加身。 刀疤男冷哼，一拳打在她肚子上，力气太大，一拳又一拳下去，鲁琼华很快便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娘儿们就是娘们儿，不禁打，我还以为是厉害角色，真失望。”刀疤男拍拍手甩袖而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信 钟梨早早便去了蔡家，还花几钱银子买了张拜帖让门房送进去。 毕竟她报的是钟阳羡那个钟家，蔡家的门房不敢怠慢，只是帖子递到蔡亟思面前时，“钟相那孙女？” “穿着男装，不过模样异常俊俏，怕八成是了。”门房答话，方才初见钟梨时，他如见天人，好久没回过神来。 蔡亟思放下拜帖从座位上站起来，弹了弹广袖道：“既是钟相的孙女，让夫人去接。” “是。” 钟梨听闻见她的是蔡夫人，心下焦急忙道：“我有要紧事要见蔡大人，要与蔡大人面谈。” “钟姑娘，我家老爷事务繁忙，您有什么事直接找夫人，夫人都可以做主。”门房公事公办，虽然看如此美貌的人儿焦急心里备受煎熬，可主子的话他也不敢违逆。 钟梨呼了口气，“公事，蔡夫人也能做主吗？” “这……”门房为难，“不知钟姑娘有何公事？” “你是不信本姑娘咯？”钟梨心中着急，语气便不是那么友善，门房被堵了嘴，他又去禀报。 然而恰好看到蔡亟思穿了官服出门，钟梨虽没见过蔡亟思，但巡抚官服她还是认识的，忙迎上去拦住，“蔡大人，请给我一点时间，小女子有要事要与蔡大人说。” 蔡亟思眼里闪过惊艳，钟梨实在太好看了，属于那种娇艳而不媚俗，妩媚而无风尘气，骨子里透出一种身在云端般的飘渺仙气，令人移不开眼，更不敢亵渎。 人，往往对长得好看的人格外宽容，尤其是男人对美女，女人对帅男，蔡亟思驻足问：“不知钟姑娘想说什么。” “蔡大人，乐安公主，七皇子，陈相陈大人的女儿陈曦，还有鲁国公鲁大姑娘今日被人贩子拐走，还请蔡大人出兵相救。” 蔡亟思闻言皱眉，审视的看着钟梨，“不知钟姑娘何以确定是人贩子？还有，本官凭什么相信你？你说你是钟家人，本官让夫人见你已是看在钟家的面子，万一你并非钟家姑娘呢？” “大人那么多问题，不过是害怕得罪人贩子罢了。”钟梨不卑不亢与蔡亟思对视。 蔡亟思年过六旬，双鬓隐隐有了银丝白发，闻言神色微怒，“钟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怕并非出自钟相那个钟家吧？钟相乃德高望重的贤相，怎会教出你这样出言不逊的后人？” “因为小女子姓钟，令得蔡大人与小女子说那么多话，小女子深感荣幸，但蔡大人，您不要转移话题，公主、皇子、陈姑娘与鲁姑娘都被人贩子拐走，这事您必须管！” 蔡亟思失笑，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与一个来历不祥的小姑娘较什么真？失笑后，他绕过钟梨准备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钟梨又拦住，“蔡大人，你不出兵？” “小姑娘，乘老夫还有耐心，你最好识相乖乖打哪儿来回哪儿去，老夫没工夫与你在此处过家家闹着玩儿，皇子公主怎么可能被人贩子拐走？陈大人只此一女，怎么可能让人贩子拐走？小姑娘，骗人，是不好的。” 蔡亟思摇摇头，人长得好看真是太祸水了，他竟然与她浪费了两刻钟。 钟梨没想到蔡亟思根本就不信，她显得有些着急，激动的辩解道：“蔡大人，小女子真的没有骗人，他们真的被人贩子拐走了，陈大人并几位丞相以及赵帝师让我们体验民间疾苦，让我们换上粗布麻衣靠自己本事活下来，没想到我们刚到辽东城便被人贩子看上了。” “好啦，小姑娘，还是那句话，陈大人是不可能让人贩子拐走他女儿的，老夫相信，纵是体验民间疾苦，他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要体验民间疾苦就好好体验，本官政务繁忙就不奉陪了。” 蔡亟思依然不信，人贩子他是清楚的，人贩子绝对不敢从权贵下手，尤其是权贵宠爱看重的人，莫说碰一下，看一眼都不敢。 陈曦是什么人？公主的闺蜜，陈伽年唯一的女儿，京城前首富唯一的外孙女，给人贩子一千个胆，都不敢去碰。 人贩子这一行由来已久，尤其是有组织纪律的团伙，他们有自己的行规，绝对不与权贵作对，绝对不触碰不该触碰的势力，而钟梨口中所谈及的都是人贩子团伙不会去触碰的存在。 “蔡大人，小女子句句属实……”钟梨还想说，却被蔡亟思的随从拦住了，而蔡亟思已登上马车，且很快消失在眼前。 “蔡大人！”钟梨在身后大声喊，远去的蔡亟思听到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停留。 钟梨跺脚，焦急不已，恰好此时蔡夫人出来了，“听说钟相家的小姑娘到访，可是这位？” 蔡夫人一身老封君打扮，富贵雍容，又不失书香气韵，处处彰显蔡家百年世家的底蕴。 钟梨忙行礼，“小女子见过蔡夫人。” “长得真标志。”蔡夫人对钟梨的脸很满意，心想着若真是钟家的姑娘，自己家那些小子可以考虑让其中一人娶过来，出身高，样貌好，再看谈吐，亦是修养不错。 越看，蔡夫人越满意，亲切的拉过钟梨的手和蔼的道：“多大了？在家都念什么书？” 作为钟家的嫡长孙女，钟梨自小便有着极好的涵养，在面对老人，她既礼貌又谦逊，老人问话，自然是要回，“回夫人话，过几月便及笄了，也不曾念过什么书，略识得几个字罢了。” “真好，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这样的正好，千里迢迢到平州来，可有不习惯？”蔡夫人的话似乎特别多。 钟梨满脸焦急，偏偏涵养让她不得不回答，只是神色没有那么从容不迫，显得焦急，心事重重，“平州极好，住几日也便惯了。” “你祖母、母亲可都还好？以前老身也是见过你祖母的，那时她可是小姐妹中最貌美的闺秀，惹得好些人嫉妒呢。”蔡夫人打开话匣子，说个不停。 钟梨觉得不能再继续聊下去了，当即，噗通一声跪在蔡夫人面前，“蔡夫人，小女子有要事相求。”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猥琐发育 蔡夫人没想到钟梨噗通便跪下了，愣了片刻她忙扶，“哎哟，好孩子有什么事慢慢说，莫要着急，可是遇到了什么委屈？别的地方老身不敢说，在辽东城，你但凡遇到任何不开心的事，老身都能为你做主。” 她此话非虚，在平州，蔡家只手遮天，她又是蔡家老封君，基本上无人敢惹。 钟梨没有起来，而是将告诉蔡亟思的原话再说了一遍，蔡夫人闻言凝神，“你是说公主、皇子并京城来的两位姑娘都被人贩子掳走了？” “是，还请蔡夫人劝蔡大人早日出兵，莫让悲剧发生，几位都是身份贵重之辈，若在平州出了事，蔡家恐难辞其咎。”钟梨没有故意放大后果，如果陈曦等人在平州出事，平州蔡家怕是要翻一翻，若单独得罪陈伽年便罢了，大不了两败俱伤，但得罪崇新帝、鲁国公、钟家，这些超级大势力加起来，蔡家还得罪不起。 蔡夫人想得多，为人也谨慎，多年来为保蔡家在风云中平稳前行做过许多事，她是正头娘子，是一方势力的后宅掌舵人，绝对不是一般女子可比。 蔡亟思不信的话，她有几分信，只是尚有疑惑，“既然是体验民间疾苦，几位大人定派有暗卫保护，若贸然出兵，岂不扫兴？还是说钟姑娘，你们在设计我蔡家？” 不得不说蔡夫人很睿智，一语道破其中关窍，蔡亟思是男子，他考虑的角度不同，并且他极度自信，觉得几个小毛孩绝对不敢以身试险设计蔡家，尤其这几个孩子身份贵重，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肯做以身试险的事？ 但，蔡夫人不同，在后宅，为了争宠，女人什么做不出来？掐死别人的孩子，溺死自己的孩子，害死别人的仆从，亲手杀死自己的仆从，这样血淋淋的事都是家常便饭，更何况以身试险设计别人。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比别人好，除了比别人更努力以外，还要比别人狠，方能成为人上人。 “蔡夫人，设计又如何？不是设计又如何？难道蔡夫人打算袖手旁观？等悲剧发生的时候，不知蔡家能否承受得住来自京城的怒火。”钟梨心里知晓蔡夫人不是善善之辈，她不敢小看任何一个一方势力的老封君，那样的位置，那样的富贵，没有点本事，是绝对站不住的。 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必然都有两把刷子。 就像别人说杜若天天受王周两家的人欺负，说她懦弱无能，但那只是对王周两家，若换个姓氏，你去试试她的底线？参考赵国舅赵家，不知明年赵家还有银子活下去不。 忍了王周两家，不但会有仁善知恩图报的好名声，那些年受的委屈还成了保护伞，陈伽年这样的孤臣，按理说从丞相之位退下来后就要墙倒众人推，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他祖父还死皮赖脸的来人家府上长住学习。 因为什么？除了因为陈伽年颇会做政绩之外，还因为人品，一个心怀天下的丞相是他在天下人眼里的形象，再加上任凭王周两家如何过分，他都忍着，将恩情还得够够的，身上没有任何污点，没有任何可以被攻击的地方，跟这样的人做好友，安全又可靠。 政敌，远比王周两家恐怖千万倍，如果陈伽年不忍着王周两家，或者是下毒暗害，不让王周两家继续作，那么他就算只说了一句重话，他的政敌就能将他打入深渊，再无爬起来的可能。 一个忘恩负义，一个不知恩图报，的小人，有什么资格坐在丞相的位置上？当别人弹劾他功高震主的时候，如果他没有忍受王周两家，崇新帝还袒护他吗？别做梦了，崇新帝会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早点不得好死。 目光短浅的人只想着一时爽，却不知爽过之后等待的将是万丈深渊。 还更有甚者说什么身为丞相连王周两家都摆平不了，也不换位思考以己度人试试，世上聪明人不计其数，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在所有人之上。 陈伽年常说，为官就像打游戏，一开始你根本不知道你的队友和对手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是什么水平，你根本不知道，因为是随机匹配。 但刚开始玩往往运气都很好，打五把会有三把是赢的，这个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好厉害，对手好菜。 但当玩了一段时间，你又会发现，我怎么那么菜？队友怎么那么菜？对手为什么那么强？因为游戏可以升级，当你想要升一个段位的时候，往往是最关键的一把，便会连输。 有些人这个时候已经放弃，心灰意冷的开始作诗填词说什么心怀抱负却不遇伯乐。 而在老玩家眼里，或者是老官眼里，这个新人心里承受能力真差，人生一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这点小挫折便屈服了，便心灰意冷了，那他的心也冷得太快。 不放弃的人继续拼搏，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终于找准规则，学会选择队友，学会站队，学会组建自己的班子，但队友你可以选，敌人却不那么容易受控了。 当你以为自己有了队友，会有一席之地的时候，你又会发现，对手真的好强，被打得怀疑人生。 这个阶段，又有人放弃，觉得再努力苦练都是徒劳，不如卸载离开。 当然，还是会有人留下来，不断的组建新队伍，练更高的技术，终于当你可以称之为大神的时候，你的对手自然也是大神。 你说你是世界顶级大学毕业，拿过多少奖，三百六十行，你行行是精英，行行拿第一，玩个游戏不可能玩不过别人。 但偏偏，你就算成了大神，也还是被虐成狗，而对手还可能只是个小学生。 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要心灰意冷自杀了事？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做好自己擅长的便好，不要在每个领域都争第一。 而他，不擅为官，便努力让自己没有污点，努力不让别人攻击他，猥琐发育，别浪，是他的人身行事标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望月酒楼 蔡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钟梨虽然没有明言承认设计蔡家，但言外之意便是蔡家若不出兵，将会迎来京城的怒火。 单独一家，比如钟家，或者陈伽年，他平州蔡家还有一拼之力，但那么多庞然大物加起来，蔡家无疑是以卵击石，惹不起。 “钟姑娘，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蔡夫人不管钟梨说的是真，还是假，但凡只要有三分是真，她都不敢忽视。 钟梨不语，只坚持问：“不知蔡夫人何时去通知蔡大人发兵。” “呵。”蔡夫人第一次被小丫头逼迫，记得受逼迫的日子已经是年轻时候的事了，这些年，在平州何人敢给她脸色看？ “钟姑娘，你不能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而老身需要确定你的真实身份，这恐怕是需要时间吧。” 钟梨眯眼，这个老夫人，一派和蔼，却不办实事，等她证明正身，陈曦他们恐怕不知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来蔡夫人想与京城权贵撕破脸。”钟梨眼眸力戾气很重，她无法淡定去面对自己办事不利，那样毁的将是好几个人的人生。 虽然，她清楚也懂得女人在后宅不能心慈手软，对对手要狠狠将她们践踏进尘埃里，甚至让她们不得好死下地狱，但陈曦他们与她并无利益冲突，她也是人，知晓人命之珍贵。 “老身不敢，对国公府并几位丞相大人从不敢有怠慢之心，只是小心谨慎亦是应该，钟姑娘说呢？来人啊，派人去京城问问，问清楚这位姑娘是不是钟家的姑娘。”蔡夫人岂容人骑在头上，蔡家在平州只手遮天，怎能容忍设计？不给点教训，岂不是有损家族颜面？ 钟梨冷哼，“蔡夫人，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今天的事后悔。”她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原本蔡夫人想让人拦住，但她走得快，姿态高傲，周身透着寒彻骨的冰冷，她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老身不信老爷会信你。”最终还是没让人将钟梨抓起来，毕竟还是赌不起的。 钟梨离开蔡家，一刻不敢耽搁，抓着路人便问：“这位公子，不知在辽东城可有读书人聚集较多的地方？” “有，都在城东，望月酒楼便是读书人最多的地方，哪里进驻的都是望族公子，小生看公子仪表堂堂，想必亦是那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小公子可是听说了唐公子大名想要去一较高下？” 那人口里的唐公子自然便是唐淮征，他那对联至今无人对上，钟梨点点头，“小弟第一次听闻如此有才华的公子，自然要去看看。” “此处往东去，半个时辰便到了。”那人很热情，若钟梨不是赶时间，他大有要与钟梨谈古今天文地理的趋势。 花半个时辰钟梨来到望月酒楼，望月酒楼高五层，占地极广，边上一条大河横躺而过，岸边种满了垂柳，整个是草长莺飞的季节，绿意盎然，河山时不时还有画船经过。 望一眼差不多算是辽东城最高的高楼，她阔步走了进去。 进入望月酒楼，钟梨暗暗点头，从室内陈设与装潢来看，望月酒楼的东家是个有底蕴的家族，其管理者更是酷爱诗文。 八根大柱子上四面都贴有诗文，两条长长的横条从五楼垂落下来，一条上有字，一条没有，想必便是唐淮征的对联了。 “公子，请问公子是约了友人，还是需要等人？”小二上来招呼，一般来此处的不是约了人，便是等约的人，大家呼朋唤友来此对诗。 钟梨伸手一指那垂落下来的对联道：“有人比文采，那么可有人弹曲助兴？” “自然是有的，难道公子要点曲？”小二恭恭敬敬的。 钟梨摇摇头，“抚琴助兴的师父呢？带我去见他。” “公子，有人对诗的时候才会抚琴，现下琴师不在。”小二忙解释，又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似乎不了解望月酒楼的规矩。” “你们有什么规矩？”钟梨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问。 “公子请看。”小二指着唐淮征的对联道：“此对联若三天内无人对出，那出上联者得酒楼奖励八百两银子，相对的，在此三天内酒楼不允许对诗填词。” “原来是这样。”钟梨点点头，“对出下联会有什么奖励？” “八百两银子。”小二如实回答，“公子要对？” “我得想想，本公子在作诗填词的时候习惯抚琴助兴，给本公子取琴来。”钟梨通体贵气，言谈举止间透着淡定从容，说罢落落大方的寻了个靠中的位置落座。 小二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躬身退下后不多会取来焦尾琴，虽不是传说中的名琴，不过琴身材质略有些陈旧，倒是显出几分底蕴来。 钟梨伸出修长好看的手轻轻一拨，顿时泉水叮咚般悠扬的琴音传开，顿时引开周围人侧目。 “高人。”有人如是道。 钟梨的琴和舞造诣非凡，虽鲜少露于人前，但底子好是众所周知的，她嘴角轻轻一笑，手上动作行云流水开始不断滑动。 不多会，坐在五楼雅间的人都被吸引住了，纷纷推开闯向下看来。 “好一曲高山流水，年纪不大，琴艺却了得。”五楼有人赞道。 钟梨抚着抚突然拔掉头上的发簪，一头乌黑长发瀑布般倾泻下来，刹那见，所有人都拼住呼吸，“女的！” 方才他们便觉得钟梨实在太好看，好看到不像男人，没想到真不是男子，而是娇滴滴的姑娘。 “在家京城人士，祖父钟阳羡，现如今在平州辽东城普阳县盘西村，小女子初到贵宝地，遇到一些小麻烦，烦请诸位公子看在一曲高山流水的份上，帮帮小女子。” 一曲抚完，钟梨站起来恭敬行礼。 望月酒楼，从一楼到五楼，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询问身边的人，“钟相的孙女？此话可信吗？” “兄台没去过京城是不知晓，在京城有一第一才女，在楼家，而第一美女则在钟家，依我看，八成是了，那美貌是别人冒充不来的。” “没想到钟相的孙女竟落到如此田地，定是遇到什么大难事了，钟相为官清廉，能帮必然要帮。” 钟梨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要靠美貌来博取别人的信任，要用美貌来证明自己的正身，不过想到肩上的胆子，她便又不觉得什么了，争分夺秒的战争，还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章 学生闹事 望月酒楼从一楼到五楼，等级依次递增，钟梨话音落下，五楼便有人派书童来请。 “钟姑娘，我家大姑娘有请。”身穿书童衣袍的丫鬟恭敬的道。 钟梨没想到在望月酒楼会遇到女子，不过她没有过问，更没有愣神，站起来便跟着女扮男装的小丫头上了五楼。 虽然许多门窗都在她上楼后关上了，但她确定自己已经吸引好些人注意，心中稍稍放心，只要有人关注自己就好。 “嘎”一声，门在她思绪万千的时候打开，透过敞开的门，她看到雅间内坐着七八位少年，统一穿着白色长袍，头上还带着书生帽。 “钟姑娘，久仰大名，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人群中一十五六岁的少年站起来，她摘下书生帽，青丝倾泻下来，“钟姑娘不必害怕，我是女子，这几位都是我的同窗，我们是辽东城敬安书院的学生。” “我叫杜晓莲，这是我哥哥，他叫杜晓飞，未婚。”杜晓莲一把拉过钟梨便开始介绍，还着重说自己哥哥未婚，看来这位‘放浪形骸’的女扮男装大小姐想要一个京城第一美女作嫂子。 钟梨倒没什么，在京城明里暗里说喜欢她钦慕她的公子不计其数，已经习惯了，反是杜晓飞，竟然脸色通红不敢看钟梨。 钟梨失笑，“杜姑娘，杜公子。”她礼貌揖礼。 “其他几位是我师兄，你不必知晓名字。”杜晓莲竟是霸道得连人家说出名字的机会都没给。 顿时，其他学子不乐意了，“我说杜师妹，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话虽是抗议，却很给面子的没有谈及自己的姓名，他们都知道，杜师妹肯定是看上钟家姑娘了。 “我就不厚道怎么了！”杜晓莲瞪一眼师兄们，然后亲切的拉钟梨坐下，“钟姑娘，方才你说遇到麻烦事，是什么事？你说，我与哥哥一定帮你，还有师兄们，他们平日里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面对如此热心的姑娘钟梨有些吃不消，她怎么有种遇到第二个李乐安的感觉，不过别人既然主动要帮忙，自然是好的。 于是，她不厌其烦的再次将告诉蔡亟思夫妇的话说了出来，几人闻言义愤填膺的道：“岂有此理，太猖狂了！人贩子一日不清，平州一日不太平！” “我原以为人世间都是美好的，没想到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竟然如此黑暗，钟姑娘放心，此事一定帮到底！” “对对对，简直太丧心病狂了，必须肃清！” 钟梨激动，站起来深深鞠躬，“如此，咱们赶紧行动。” “好，我回家去找几个家丁，你们也去，多带人，将京城翻遍也要翻出来！” “对对对，不光我们，还要发动整个辽东城的人自发寻找丧心病狂的人贩子。”杜晓莲小手一挥便下了楼。 钟梨原以为她要回家，没想到却是在楼下大声宣传人贩子丧心病狂的事，“各位公子，各位同胞，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们锦衣玉食，我们不知人间疾苦，但人间处处有不平事发生，而我们有能力遏制揭露那些黑暗，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做？有什么理由对弱者袖手旁观？有什么理由向黑势力低头？” “没有理由，大齐是我们大家的，绝对不能让那些丧心病狂的畜生祸害咱们太平的大齐，绝对不能让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扰乱平州的安逸，平州是我们的家，我们有什么理由容忍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贩子祸害咱们平州的人？” 几位公子并他们的仆从不消片刻功夫便将陈曦等人被人贩子掳走，人贩子各种恶行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相信在家中父母常说出门要带人，莫要相信陌生人，会被拐走，那么我们为什么要防着，而不是彻底杜绝？我们为什么要躲着人贩子？我们有什么错？难道不应该是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躲着我们吗？” “对，那些躲在黑暗中的毒蛇应该打死，而不是躲着，平州绝不允许有人贩子存在！” 半个时辰不到，整个望月酒楼已经沸腾了，大部分来此的公子无不是满腹经纶，家中有些家底的公子哥儿，一番渲染，大家都自发回家带人寻找。 当蔡亟思得知情况的时候，整个平州都传遍了，平州人贩子的罪行被放在太阳底下，买菜的大娘都跺脚咬牙咒骂几声，“杀千刀的畜生！” “怎么回事？”蔡亟思寒声问。 “大人，钟家姑娘去望月酒楼纠结敬安书院的学生开始闹的，怎么办？现在全城都沸腾了，人人都在寻找人贩子，都快乱套了。” “大人，许多学生在街上游行，扛着横幅，许多诗文都在抨击您不理政务，包庇人贩子，要不要出兵平息？” 蔡亟思揣起桌案上的端砚便砸过去，“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出兵平息什么？你是要老夫出兵镇压那些学生？来人，此人老夫不再用，拉出去！赶出平州！” 平州土皇帝蔡亟思发怒，幕僚下属们不敢多言，他发狠后重重叹气，“这个钟梨，胆子倒是不小，若是男子钟家怕是要更上一层楼。” 众人不语，心道钟家已如日中天，钟家许多人才只是不张扬罢了，天天在外炫耀的才是什么都没有的，钟家越低调越可怕。 “去，出兵寻找人贩子，务必保证那几位完好无损，不然你们提头来见！”蔡亟思不得不信皇子公子并陈伽年的女儿被掳走了，就算不是他们几个，此时此刻，人心浮动，他不得不下令出兵。 此刻，李乐安已经被臭气熏晕，陈曦保持些清醒，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有人翻窗进来捞起她与李乐安便出了小屋子。 临走前，她奋力扯下腰间的荷包扔在小屋子里，当彻底离开小屋子，她隐约听到：“真是麻烦，要不是上头交代下来，真恨不得掐死这祸害精。” “行了行了，下次办事小心点，不要碰不该碰的人，看看你们这次抓的都是什么人，皇子公子，丞相闺女，国公府的公子，这些惹得起吗？” “呸，也就生了个好人家，不然打不死她！”狠话说出，陈曦感觉自己被踹了一脚，原本昏昏沉沉的，吃痛彻底晕了过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倭寇 心中藏着事，就是晕过去潜意识里也想要醒过来，又不知过了多久，陈曦悠悠醒来，发现天已经黑，身上躺着李乐安。 她动了动，大约是有动静，李乐安也醒了，她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捂住鼻子，“陈曦，陈曦，你在哪儿？” “我在你身下。”陈曦推开她坐起来，“公主，咱们被放出来了，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周围黑漆漆的，还有水浪击打崖岸的声音传来，湿气很重，像是在海边，平州有极长的水岸线，陈曦判断她们被扔在海边。 “咦，还真是。”李乐安惊喜的跳起来，“呼，还是外面的空气好，这辈子再也不要做什么以身试险的事了，太可怕，陈曦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很臭？” “很香，一股伟大的味道。”陈曦戏谑道。 李乐安不语，陈曦这分明是抬杠，不过能出来她太高兴了，“陈曦陈曦，人贩子抓住没有？” “不知道，我刚醒过来。”陈曦如实道，她上前走两步，寻找引路的稀土发光粉，此处离那小屋子应该很远，她寻了许久才看到发光的粉末，而李乐安的荷包已经空。 “公主，过来，咱们在此处等着，过不久应该就有人来寻我们。”陈曦拉着李乐安躲在树后。 今夜的天空一颗星星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周围黑漆漆的，偶有虫鸟的叫声传来，吓得李乐安死死挨着陈曦，不敢乱动。 也不知等了多久，远远的看见有火光传来，李乐安大喜，“陈曦，看来有人来找我们了。” “公主小声，我看不像。”陈曦封住李乐安的嘴巴，往树后再躲了躲。 按理说来寻她们的人会喊，大喊她们的名字，但远处走来的行人却悄无声息的，走得很快，像是在赶路。 李乐安吓傻了，呆呆的看着一行人从她眼前经过，那些人腰间都佩有刀，不像是普通人，最主要的是，他们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平州的口音虽与京城不同，但好歹还是大齐的话，而从眼前过去的那群人竟然说的不是大齐的话，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那群人过去后，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又跟过来，陈曦眼尖发现走在前头的少年是唐淮征，她立刻冲出去拦住他们，“你们去哪儿？” “曦妹妹？”唐淮征愣住了，他没想到在此处见到陈曦，认出是陈曦后立刻将她拉进树后，“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知道，被人贩子扔在这里的，你们要做什么？前面走的那伙人是干什么的？”几个问题砸过去，陈曦问得有些迫不及待。 唐淮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轻点，前面走的那些人是倭寇，也是海盗，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你赶紧回去。” “海盗？你是说海盗与人贩子之间有勾结？”陈曦震惊。 唐淮征闻言更震惊，他可什么都没透露，有勾结是陈曦自己猜出来的，他知道陈曦聪明，没想到如此聪明。 赵楠靖深深看一眼陈曦，再看懵懂的李乐安，他摇摇头，真的不明白这两人怎么成为好友的，一个聪明绝顶，一个懵懂无知。 “曦妹妹为何如此说？”唐淮征忍不住好奇心问。 “我被人贩子掳去的时候听说京城有位诗文做得好的公子要被卖去江南，原本我不敢猜测是你，但你恰好出现在此处，前面的人又是倭寇海盗，我便猜测海盗与人贩子之间有勾结，你通过人贩子找到海盗的落脚点，厉害厉害。” “过奖过奖。”唐淮征心虚一笑，“若能为朝廷平息海上祸患，咱们大齐的外贸定能更上一层楼，国库也能丰盈些。” “看来你们几个势在必得，只是海盗可比人贩子凶残得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大部分都不会在意你是什么身份，他们还巴不得身份贵重的人落在他们手里，好拿赎金呢。” “陈姑娘所言极是，此处危险，陈姑娘还是早些带公主回去罢。”赵楠靖难得开口。 李乐安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当即跳出来不客气的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公主是累赘？我告诉你，本公主既已以身试险，便不怕那些刀山火海，只要是能为大齐出力，为父皇分忧，本公主不介意再以身试险！” 陈曦：“公主，你方才还说再也不以身试险。” “我就随口说说，身为大齐的公主，为国分忧是本公主的分内之事，陈曦你不用管，自己先回去，本公主今日就去一锅端了那海盗贼子。” 她说得大义凛然，陈曦差点便肃然起敬，不过还是拉着她，“公主，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回去罢，打仗是男人的事，咱们就别去瞎参合了。” “怎么是瞎参合？”李乐安不乐意。 可再不乐意，也没人听她的意见，唐淮征叮嘱陈曦几句，赵楠靖道：“再不走要跟丢了。” “曦妹妹，注意安全，这把匕首你拿着防身用。”他递过来一把匕首，塞在陈曦手里。 陈曦哪里会要，立刻又塞回去，“注意安全，万万保重自己，我回平州定让蔡亟思出兵相救。” “我让大哥去寻蔡亟思了，不过你有此心，我很开心。”唐淮征没想到陈曦要为他去寻蔡亟思，心里不知为何甜甜的。 赵楠靖再次出言，“再不走，是真的要跟丢！” “我走了，你保重。”唐淮征颇有些恋恋不舍。 陈曦失笑，没想到他年轻的时候那般有意思，以前碍着身份，他们只能远远向往，神交而已。 再不舍，人还是走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陈曦便听到有呼喊声传来，认真一听，发现是钟梨在喊：“陈曦，陈曦。” “公主，是钟姐姐！”这回陈曦激动了，拉着李乐安便迎了上去，“我们在这儿！” “我们在这，我们在这。”李乐安也大喊，跳着跑着，还摔倒好几次。 好不容易汇合，陈曦第一时间询问去其他人地状况，“琼华姐姐呢？救出来没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问责 “放心吧，你两是最后找到的，鲁姑娘和七皇子、五弟都找到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钟梨揪心的问，今日她一整日都担惊受怕的，那么多人的未来赌在她身上，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不过人找到后她松了口气之外，也觉得心里强大了许多，大约是所谓的长大了些许。 李乐安转了个圈。兴奋的道：“没事，对了，人贩子都抓起来了吗？” “这……”钟梨为难的看了一眼身边跟着的副将，此时副将闻言行礼道：“卑职给公主殿下请安，还请殿下尽早回平州，人贩子的事卑职会尽快办妥。” 陈曦皱眉，“什么意思？人贩子跑了？” “不是跑了，而是……”钟梨拉过陈曦，几步远离那副将，道：“平州怕是要不太平。” “怎么说？”陈曦见她神色凝重，不由得皱眉起来。 钟梨再看一眼那副将，确定他听不到几人谈话才道：“平州一直以来都是蔡家只手遮天，总督佟渊泰形同傀儡，如今因为人贩子的事，整个平州都沸腾了，力王与佟渊泰沆瀣一气要搞垮蔡家，那副将是力王的人。” “佟家具体是个什么势力？”陈曦询问，如果佟家是一般家族，力王怕是不敢冒出头来。 钟梨叹口气，“在平州，除了蔡家便是佟家了，只不过佟渊泰不及蔡亟思有才华，故此才被压得死死的，而蔡家这一代并未出什么像样的人才，不过佟家亦是无能执掌乾坤的领军人物，力王倒是颇有魄力，也能忍。” “这些情报可靠吗？”陈曦想到很多，首先担心的便是唐淮征，如果平州要变天，那谁去救他？ 钟梨点点头，“绝对可靠，听说力王与佟渊泰已经请奏陛下，如果陛下下旨夺了蔡家的权，以前便罢了，当下却是能夺的，平州如今纷乱得很，蔡家在平州的声望一日之间下了好几个台阶。” “蔡亟思估计现在恨死我们了。”钟梨补充一句。 陈曦倒是不在意蔡亟思恨不恨她，满心只担心唐淮征。 “先别多想，左右是平州的事，打破头也与咱们没有关系，回去罢，鲁姑娘受了伤。”钟梨拍拍陈曦的手，让她不要想多。 身为大世家的嫡长孙女，钟梨的远见非寻常男子可比，她打小便被当做宗妇培养，想要成为一族之宗妇，首先要学会的是如何审时度势，要有政治眼光，而不是只会宅斗。 她以己度人，觉得陈曦想许多。 不过在她看来平州的权利斗争最好不要参与，首先它涉及到皇权、世家利益，一个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陈曦听闻鲁琼华受了伤，立刻便急起来，“严重吗？” 说话间已经往回走，顺便扯了懵懵懂懂的李乐安，李乐安觉得自己有点吃亏，许多事明明觉得懂，但细想又觉得不懂，真是脑袋疼。 人贩子是下了血本，将陈曦与李乐安丢在五十里之外的海滩旁，回到平州已是隔日。 鲁琼华醒来，睁开朦胧的双眼，入眼的便是陈曦笑吟吟的脸，“感觉怎么样？大夫说你受了内伤。” “没事，我感觉自己受不住的时候装晕，便免了一顿毒打。”鲁琼华洒然一笑，“不要担心，其他人呢？都找到了吗？” “恩，找到了。”陈曦点点头，“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其他事便莫要操心了，好好养伤，银子的事我来负责。” “我要求不高，能挣到银子便好，这顿打怕是不会白受，接下来你得了银子自己留着，我不需要。”鲁琼华觉得自己能来平州已经是很幸运了，如果留在国公府此刻怕是不知嫁已给谁。 虽然她知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之前连对方高矮胖瘦都不得而知，但鲁琼桑一定不会让她嫁得好。 来平州后就不一样了，祖父和祖母会重新估量她的价值，未来夫家绝对不会差。 当然，她更清楚陈曦和李乐安一直在给她找夫君，来平州念书的那些公子哥儿们都有可能。 思及此，她没来由的脸色通红。 陈曦心事重重没发现，安抚后她出了屋子，李乐安此刻正在院子里滔滔不绝的说，“九哥、十三哥，你们是不知道，我与七哥还有陈曦，我们三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被派来念书的还有两位皇子，九皇子李康和十一皇子李阳，这两位一位与大皇子交好，一位与三皇子交好，陈曦理解李乐安为何要吹嘘，为了保护李泉。 毕竟她被人贩子抓住，李泉是要当责任的，但如果说成有功，便不同了。 “乐安，你们太胡闹了。”九皇子李康不赞同的道。 “怎么是胡闹？坐视人贩子祸害大齐子民就是不胡闹？我以前觉得九哥哥最是明事理，没想到也这般不作为，怂恿赞同懒政！”李乐安立刻变脸。 李康哪里敢惹李乐安，立马道：“皇兄不是那意思，皇兄是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能为父皇分忧，乐安很开心，不劳烦九哥哥你担心，九哥哥身为皇子，还是多担心担心咱们大齐的子民吧。” 李乐安撅着嘴巴，骄傲到天上去，不可一世的样子落在李康和李阳眼里有点欠扁，若不是唯一的公主，他们可能要替父教女。 “公主。”陈曦走过去，微微屈膝行礼，“见过二位皇子。” “陈姑娘不必多礼，你是乐安的伴读，乐安不懂事，你怎也如此不懂事？乐安身份尊贵，若有个好歹，你负得起责吗？”李康率先问责陈曦。 “就是，陈姑娘，听说你善良仁厚，让公主犯险，这便是善良仁厚的人该做的？”李阳也踩一脚。 陈曦神色不变，不等她说话，李乐安便不乐意了，“你们两几个意思？陈曦有什么错？正因为陈曦善良仁厚才要去管那些人贩子，不像你们，身为皇子整日里好吃懒做，从来不思为父皇分忧。” “公主所言有理。”陈曦不咸不淡的道。 李康和李阳气得要吐血，崇新帝生性多疑，他们哪里敢去分忧？分多了怕是要被盖上不忠的罪名，不像李乐安，是公主，做什么都无人怀疑他窥视皇位。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怎样 “公主，还有许多事需要做，咱们不能浪费时间了。”陈曦提醒。 李乐安点点头，冷哼一声，“懒得跟你们多费唇舌。” 李康与李阳对视一眼，两人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愤怒！ 但，再愤怒，再不服气，又能怎样？人家李乐安不管如何闯祸，如何不听话，如何的大逆不道没大没小，崇新帝就是宠爱。 谁让人家是皇帝的眼珠子呢？ 出了院子，陈曦边走边道：“公主，还记得昨夜咱们见到的唐公子吗？” “记得，怎么了？”李乐安瞪着无辜的眼眸问。 “他可能有麻烦。”陈曦不乐观的道，“这么久过去了，也没听说要派兵去围剿海盗，唐淮礼一点消息都没有。” “唐淮礼？”李乐安想了许久没想起这人是谁，“谁？” “就是唐家那个病公子。”陈曦无奈，有点替唐淮礼感到悲哀，明明长得如谪仙般好看，李乐安却记都记不住。 “哦，他呀，怎么啦？” 陈曦：“……” 又花了会儿功夫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唐公子去了海盗的老窝，说让唐淮礼找蔡巡抚出兵，可海盗那么大的事，却一点风声都没有，现在大街上谈论的都是人贩子。” “你是说唐淮礼要见死不救？”李乐安终于反应过来了，“那病秧子看着不是那么恶毒的人呀。” “不知道，唐家两公子关系其实不是特别好，保不齐他不希望唐淮征回来。”陈曦神色凝重，如果如同猜测般，那么唐淮征危险了。 “咦，那赵楠靖岂不是也要死？他这人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死，陈曦，咱们救救他吧。”李乐安首先想到的是赵楠靖不能死。 陈曦失笑，跌跌撞撞，兜兜转转，到最后，该是那个人还是那个人。 “咱们先找到唐淮礼，看他打什么主意。” “我让蔡亟思去找。”李乐安霸道惯了，半点没有想到蔡亟思是封疆大吏，是平州掌舵人，莫说是她，就算崇新帝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不过，为今之计似乎也只能如此。 只是，两人刚说罢便见蔡家的丫鬟过来禀报道：“陈姑娘，门外有位祁道长找。” 祁生？陈曦诧异，想不出祁生来此处寻她所为何事。 “请进来。”她客气道，蔡亟思怕他们出事，回来后便让他们住进蔡家，好吃好喝供着，倒也解决了人贩子报复的担忧。 见到祁生的时候，是在蔡家前厅，祁生已脱下官服，一身青色道袍，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姑娘。”他施礼，“贫道给公主殿下请安。” “行了，找我什么事？你怎么离开京城了？”几个问题砸过去，陈曦颇为焦急。 祁生躬身，“贫道此次前来是有话要叮嘱姑娘。” 陈曦皱眉，他能亲自跑一趟，想来不是什么好事，“什么事？”要来的终究要来，她倒是不怕，问起来便极为淡然潇洒。 “上次姑娘中木菊花香产生幻觉，可有此事？”祁生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陈曦诧异，这件事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祁生见她沉默，心下便已明白。 “姑娘命格异于常人，你所见到的，所谓幻觉，在未来很可能真实发生。”祁生郑重、认真、严肃的道。 陈曦震惊，“你是说，我在梦幻中所看到的，在将来会发生？” “很有可能发生，具体发不发生，贫道也不敢打包票，不过姑娘还是做好万全准备，你的命格迷雾重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换而言之。”他不放心又叮嘱，“你的命格，没有特定，一步一个脚印，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我明白了。”陈曦寻思着，怕是自己重生打破了固有命格，如果每个人的命在生下来那一刻便定了，那么她的命运是不定的，充满了多变和可能。 “告辞。”祁生确定陈曦是真的懂之后，躬身离开。 陈曦没有挽留，也没有询问还会不会回钦天监，他能告诉自己这些，用道家的话来说已是窥视天机、泄露天机，兴许还会遭天谴。 “陈曦，他刚才说什么？”李乐安不懂，“你做了什么梦？母妃说梦都是反的，他怎么说梦里的事会真实发生？我经常梦见自己是条鱼，那我会不会变成一条鱼？” “公主莫要玩笑，咱们先去找唐淮礼。”陈曦失笑，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多说。 平州发生突变，各方势力均摩拳擦掌，而盘西村却格外平静，钟阳羡此刻正与陈伽年对弈，白子落下，他道：“你那女儿胆子不小。” “惯会胡闹。”话虽如此说，神情却与有荣焉，“贤兄长孙女集美貌与谋略于一身，亦是极好。” “哈哈哈，可惜你没儿子，否则想与你做门亲戚。”钟阳羡大笑，钟梨这回是真的给他长脸，说实在的，他很不满意钟梨第一美女的艳名，说起来总不如第一才女可心。 不过这次不同，钟梨能想到煽动读书人自发寻找人贩子，从而影响平州当权者，甚至在平州权利水潭中投了颗石子，从此平州陷入真正不太平。 “可惜可惜。”陈伽年摇头，“姑娘们倒是不错，就怕无公子能配。” “确实，近日看来，公子们似乎不怎么样。”钟阳羡叹口气，这不是好现象。 被说不怎么样的公子们，此刻忙得焦头烂额，首先是唐淮征，他躲在一处巨石之后，身边是赵楠靖和郭燚，郭燚伸长脖子似乎在看什么。 不多会他缩回脑袋，“人太多，咱们根本不够砍的。” “大概有多少个。”唐淮征问。 “起码有七八百人，他们在转移那些孩子，一大批婴儿。”郭燚是个花花公子，纵在游戏人生，此刻也觉得那些人贩子过分。 “听说过小鬼吗？”赵楠靖突然道。 “什么小鬼？”郭燚好奇的问。 赵楠靖眼眸悠悠，“小鬼就是死得凄惨的小孩或者婴儿，会做法的人将他们的灵魂掬起来，不让她们轮回转世，然后一步步喂养，为人所利用，死得不痛苦不惨的不行，所以每一个小鬼，都有个苦不堪言的过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问个问题 郭燚大惊，“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要将船上的婴儿虐死？然后做成小鬼？”他一个大男人都吓得脸色苍白，人生十多年，他从不敢想人世间竟有如此恶性。 赵楠靖神色凝重，不反驳也不点头，又道：“如此成批量的婴儿应该是用来做死士的，死士大部分都是从小培养，最好从白纸般纯净的婴儿入手。” 郭燚沉默，死士他们家也有。 “陈大人致力于废除世家举荐制和世袭制还是有好处的，不遏制世家发展，后果不堪设想。”唐淮征道。 三人都沉默着，他们出身超级世家，从小过着衣食无忧，且将来亦是飞黄腾达的日子，但将这些富贵一丝丝剥开来，令他们毛骨悚然。 “将来，你们要继承家业，当你们继承家业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北相做得对了，因为他一生都在与你们争利，现如今你们还只是家族中的公子哥儿，不知家族发展的艰难，自然便站在上天的角度思考问题。” “也是，咱们祖上也是从微末起步的，就好比现如今那些普通人，谁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就站起来了，然后将我们赶尽杀绝，不应该有不该有的善心。”唐淮征接话。 想想，还真是难，一方是家族基业，一方是江山社稷，家族发展到如日中天的地步，已经不是与民争利了，而是与国争力。 “但抛开家国天下，我们还是人，生而为人，要对得起良心，不求轰轰烈烈，但起码不要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对不起出身，对不起读的那些圣贤书。”唐淮征沉默许久后道，他终究还是选择站在陈伽年这边，“有国才有家，当国家的利益全部被家族瓜分，便也离天下大乱不远了，诸侯割据，烽烟四起。” “是啊，还是太平盛世好，适可而止，量力而为。”赵楠靖点点头。 郭燚没想那么多，他又伸头去看了几眼，不乐观的道：“怎么办？他们好像要走了。” “跟上去。”唐淮征当即决定。 “喂！不要命啦？你大哥还没带人来呢！”郭燚话音落下，唐淮征与赵楠靖的身影已经消失，他不得不不情不愿的跟上。 此刻，陈曦刚寻到唐淮礼，“你来做什么？”贾婷儿不客气的挡住陈曦去路。 陈曦懒得与她多费唇舌，推出李乐安，李乐安上前，鼻孔看天，不可一世的瞪她，“你眼瞎？看到本公主不行礼，还拦路，上次的碗是不是还没刷够？” “公主，她可能没唰，上次你刚责罚她，她就被赶出书院了。”陈曦凉凉道。 “呵，竟敢不接受本公主的惩罚，来人。”李乐安嚣张跋扈的道。 跟着的丫鬟忙上前，“奴婢在，请公主吩咐。” 虽然是蔡家的丫鬟，但李乐安指使起来半点不手软，“你，带她去刷碗，刷不够一千个不许出来，听到没有。” “一千个？”小丫头替贾婷儿手疼。 李乐安神色冰冷，仿佛与贾婷儿有什么深仇大恨般，“怎么？嫌少？那两千好了，不肯刷就滚，书院也不要去了，本公主说到做到，不刷就滚，别人一个家族最多来两个人，她算哪根葱？搭着唐家的关系就要进。” “一千个！我这就去刷！”贾婷儿不想离开书院，她还要等唐淮征回来呢。 看她委委屈屈的模样，李乐安别提多爽快，挽着陈曦的手，冲贾婷儿冷哼一声，很是不屑。 贾婷儿眼泪都下来了，周围奴仆不忍心看，多温婉的姑娘啊，被刁蛮公主欺负得好惨。 陈曦看出奴仆对贾婷儿的同情，这不是好事，便含笑道：“看来有人挺同情贾姑娘的，不如公主替贾姑娘向蔡夫人要过来送给贾姑娘吧。” “好啊，不但要刷碗，还要倒夜香，刷恭桶。”李乐安含笑没心没肺的道。 “奴婢们不敢，奴婢们这便带贾姑娘去厨房。”她们能被派来伺候贵人，最起码说明他们是蔡家家生子，干的都是轻活儿，哪里想去倒夜香，为一个贾婷儿被派去干脏活累活，疯了才那么想不开。 陈曦冷笑，瞧，这就是人性，自己做不到真善美，却要求别人真善美。 三言两语，婢女带着贾婷儿离开了，陈曦这才仔细打量这座院子，院子很安静，边上也没住着什么人，看来蔡亟思对唐家很是礼遇。 “公主殿下，陈姑娘。”守门的书童躬身行礼。 “不知唐公子可在里面？”陈曦询问。 “是陈姑娘吗？请进。”院子里突然传来唐淮礼的声音。 陈曦一瞬间的愣神，这个曾经的夫君，拜堂当日便与世长辞的夫君，没想到重活一世，与他有那般多接触。 书童推开门，陈曦举步进去，院子不大，四角种了几棵青竹，边上摆着口大缸，里面养了荷花，和几尾金鱼，在廊檐下置了把椅子，唐淮礼此刻正躺在躺椅上。 “咳咳。”他强忍着咳嗽，但还是没忍住，咳了起来。 “唐公子身子不舒服？”陈曦礼貌性问，“出了书院不能带人，其实唐公子不必来的。” “无碍，让陈姑娘见笑了。”唐淮礼撑着坐起来，“不知陈姑娘寻在下何事？” 任凭谁都知道，陈曦与李乐安，是陈曦做主，他便忽略了李乐安，只是稍稍拱手行礼。 “唐二公子说唐公子会请蔡巡抚出兵围剿海盗，我想问问唐公子为何还不行动。”陈曦直接问，不打算绕弯子。 唐淮礼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恢复正常，他扯出一抹疑惑的笑容，“这消息不知陈姑娘从哪里得来的，二弟并未与我说过此话。” 陈曦眯眼，死死的盯着唐淮礼，发现他神色坦然，丝毫没有撒谎心虚的迹象。 “陈姑娘，我问个问题吗？”唐淮礼突然道。 不知为何，陈曦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太难懂，仿佛他已洞察一切，没来由的，她心一凉，警惕起来。 “什么问题，请说。”饶是不想听，但还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插足 “陈姑娘似乎很害怕。”唐淮礼失笑，言语淡淡的，“陈姑娘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何如此关心我二弟。” “赵师兄是我爹的学生，唐二公子是赵师兄的师弟，多少我们也算师兄妹关系，再则同在一个书院念书，相互关心，有什么问题吗？”陈曦反问。 “哈哈。”唐淮礼大笑，“陈姑娘真是巧舌如簧。” “唐二公子救过我，于我而言，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陈曦又补充。 “陈姑娘，你要知道，最好的报答便是还他清静，二弟与婷儿表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早便是家中长辈心中的良缘，陈姑娘何况要插足别人？” 陈曦失笑，“素闻唐家是是礼仪世家，知书达理，没想到唐公子能说出如此毁人清誉的话，我只不过八岁，唐公子不觉得自己太草木皆兵了吗？” “在大齐，女孩儿七八岁说人家，十二三岁出家，不是正好？我只是提醒陈姑娘一句，插足别人的感情，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等陈曦说话，他又说，“不分男女。” “看来唐公子很关心贾姑娘，想来贾姑娘与唐公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这样说来贾姑娘与你们兄弟二人都是青梅竹马，好难为，不如一女娶二夫？” “混账！”唐淮礼猛的站起来，指着陈曦，神色不可置信，且极为唾弃的道，“陈姑娘，话不可乱说，你一个女孩儿家家说什么一女娶二夫，还知不知廉耻？” “我不知廉耻，那你是什么？就因为你是男人，所以你说什么都理所当然？而我是女的，便什么都要被束缚？唐公子，做人莫要双标。” “我与你说莫要插足别人的感情，你与我扯其他的做什么？”唐淮礼脸上出现恼怒的神色。 陈曦冷笑，“嘴长在唐公子脸上，自然是唐公子想怎么诬蔑便怎么诬蔑，但我也告诉唐公子，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人的人，也不怎么样。” “我若冤枉你，你现在立刻便出去，莫要再多管闲事。”唐淮礼指着门的方向冷冷道。 “呵。”陈曦冷笑，“唐公子说那么多，不过是不想我过问围剿海盗的事，那可是你的亲弟弟！” “我说过，插足别人感情的人，不分男女都会不得好下场。”唐淮礼说罢激烈的咳嗽起来，看着陈曦的眼神一抹狠戾划过，让她心惊不已。 李乐安看不下去了，她决定拔刀，“喂，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谁插足别人感情了？我们家陈曦才没有，唐淮征又没有成亲，连定亲和婚约都没有，他哪里有什么感情让人插足？你这样无理取闹就是贾婷儿不知廉耻，竟然偷偷爱慕表哥，啧啧，好不要脸。” “你！”唐淮礼没想到换个角度，便成了贾婷儿不要脸，当即便语塞。 “我什么我？”李乐安得意，“你一个病秧子不好好在家养着，出来到处搬弄是非，一点世家公子的大气都没有，你好意思评判她人？再说了，是你们家唐淮征主动与我们家陈曦说话，我们家陈曦又没有主动。” “就算不主动，也该避嫌！婷儿表妹与二弟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是不争的事实。”唐淮礼激动得脸色通红，又激烈的咳嗽起来。 陈曦记得，也便是这几年唐淮礼便死了，想来他是极不放心贾婷儿，才这般焦急的要赶走一切吸引唐淮征目光的女子。 “避嫌？真是搞笑，你有本事马上让唐淮征娶贾婷儿，反正贾婷儿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成亲就成老姑娘了，如果做不到，那么证明他们之间没有多余的感情，便不存在插足。”李乐安气得口若悬河，倒是能说。 说罢不过瘾，又道：“这世上最大的自私便是，我喜欢你，你必须喜欢我，否则就是对不起我，什么逻辑，多读书，别那么蠢。” 陈曦觉得差不多了，唐淮礼怕是第一次被女子如此抢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曦，他会不会赖我吧？”李乐安慌了，“你们作证啊，他是自己晕过去的，跟本公主没关系。” 伺候的下人忙去请大夫，谁也不敢说话，不过心中暗暗吐槽，公主殿下是真刁蛮。 陈曦失笑摇头，“公主，咱们还没问他为何不去找蔡巡抚呢。” “咦，还真是。”李乐安回过什么来，小拳头握紧，“这个唐淮礼，脑子有毛病，他不去找蔡巡抚，咱们自己去。” 陈曦：“……”要是唐淮礼还听得到，估计得哭。 不过，此刻想想，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从唐淮礼的院子出来，陈曦莫名想到许多，唐淮礼是什么意思？难道知道前世的事？不可能，她摇摇头，当初她嫁过去，还没拜堂他就死了，与唐淮征互生出情愫也是后来的事。 除了礼教不允许，不存在任何道德问题。 思绪万千中，不多会来到蔡亟思的书房前，刚到便被人拦住了，“公主殿下，陈姑娘请留步。” 拦路的是身穿铠甲的将士，应该是千户之类的，书房周围也围了许多士兵，个个手持刀剑，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陈曦皱眉，这是蔡家，在蔡家书房重地竟有大批士兵，意味着什么？她不敢细想。 “我们要见蔡大人。”陈曦道。 “陈姑娘，蔡大人在书房议事，怕是不宜见客，还请陈姑娘去后院与蔡家姑娘们闲话家常，书房重地，谈论的都是大事，您不便听。” “本公主也不见？”李乐安不善的道。 那千户不卑不亢，拱手揖礼道：“回公主的话，机密要事，女子不便知晓。” 这个道理放在朝堂上也是合理的，两人找不到理由来反驳，“能问一下何人在里面与蔡大人商议大事吗？” “力王殿下，和总督大人，陈姑娘请。”千户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吩咐士兵，“送陈姑娘与公主殿下回去。” 陈曦皱眉，竟是要赶她们走。 士兵过来，“公主，陈姑娘请。”态度很是坚决，大有不愿意走便会赶的意思。 正此时，书房内有声音传来，“是公主殿下和陈姑娘吗？”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真假公主 “请进来。”是蔡亟思的声音。 陈曦与李乐安对视一眼，打算进去，但那千户却一直拦着去路，很显然，他不是蔡亟思的人。 大约是等不到人，蔡亟思又道：“陈姑娘与公主殿下智谋无双，以身试险，为平州除害，本官尚未多谢二位，此次有机会，自然是要当面道谢的。” “本王多日不曾见过乐安，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丫头长进了，请公主进来。”力王出声。 那前夫闻言让开，并吩咐人打开门。 门打开，陈曦慢慢走进去，发现书房内气氛很不寻常，除了蔡亟思在之外，还有几位身穿铠甲的将士，以及两位看着较为斯文的男子，他们年纪不小，起码都六十了。 “可还记得皇叔？”其中一位男子问，此人身上裹有药香，想必是常年缠绵病榻，神色也很苍白，颤颤巍巍的，其实他也不认识哪个是李乐安，故此这话是冲着两人说的。 李乐安与陈曦对视一眼，陈曦点点头，她才行礼道：“乐安见过皇叔。” “咳咳。”力王轻咳几声，伸手拍拍李乐安的头，“长大啦，那年你降生，可把你父皇乐坏了，普天同庆大赦天下，本王亦去参加了你的周岁，只可惜身子骨不好，这些年便再也没见过你。” “王爷，既是多年未见，恐不是公主，您还是要小心些，待查明正身，再见也不迟。”另外一位站着的男子接话，并将力王挡在身后，对李乐安和陈曦既警惕又不失礼貌。 “哎，不能，大齐仅此一位公主，谁敢冒充？”力王摆摆手。 只是，话刚说出，外面便有人来报，“王爷，公主殿下来访，王妃已迎入府，公主殿下听闻您身子不利索，还带了御医，王妃让您早些归家。” 顿时，李乐安震惊！她就在这里，何人敢冒充她！ 然而，她尚未说话，里面所有将士立刻将两人围住，“你们到底是何人？” “张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主就在你眼前！”李乐安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冒充她，立刻便不乐意了，嚷起来。 “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吗？” 李乐安语塞，她本来就是，为什么要让她证明自己是自己！ 陈曦拉扯她衣角，“既然出现两个公主，那我们等你们查明真相，不过公主殿下若在此受了委屈，呵……”她冷笑，“你们知道后果的。” “还请二位出去，待查明真相，你是真的公主，本王亲自赔礼道歉。”力王态度还算和蔼，不过却很疏离坚决。 “王爷，虽然还未查明真相，但人贩子一事确实是二位姑娘所为，有功就要赏，这样，二位姑娘去蔡家库房挑，挑三样东西，算是奖励。”蔡亟思突然插话。 “如此，也好。”力王没有阻拦，也阻拦不得，赏罚分明，是基本原则，他身为一方藩王，还是要讲的。 “不过，在尚未查清之前，二位还是莫要乱走的好。”话锋一转，力王道，算是变相囚禁两人。 李乐安气极想理论，不过陈曦拉得快，将她拽出了书房，“你拉我做什么？我要说清楚！” “说什么？摆明了有人不希望你插手平州事物，所以才弄出个假的。”陈曦低声道。 李乐安不明白，“什么意思？” 陈曦看了左右一眼，那千户和士兵都看着她们，“先走。” 回到住处，陈曦敏锐的发现看守的人增多了，她不动声色，将李乐安拉到宽敞的院子，身边没有人，她压低声音道：“你还不明白吗？平州要变天了，蔡亟思已经被架空。” “不是说蔡亟思在平州只手遮天？”李乐安还是想不明白。 “换种说法，你父皇是皇帝，九五之尊是不是？”陈曦耐心解释。 “当然。” “但如果下面的臣子都不和他一条心，他的话还管用吗？比如那些臣子只听某一位大臣的，空将他当皇帝，却不听他的，这就是被架空。” “他们敢！”李乐安怒道。 “有什么不敢的？被架空的皇帝，没兵没钱，还要看别人脸色过日子呢。”陈曦无情的打击。 “你爹不会这样对不对？”李乐安首先想到的便是陈伽年。 陈曦点点头，不过又摇摇头，“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李乐安急了，在她心里陈伽年是最大的忠臣，是可以信赖的。 “我点头呢，是说我爹绝对不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但如果皇上昏庸，我爹可能会换个皇帝效忠。” “你这人，真讨厌，说话就不会往好听的说。”李乐安无语，又无奈，同时还欣赏陈曦敢说真话，多少大臣当着皇帝的面表忠心，私底下却做一些逆反的勾当。 “你着什么急，你又不能继承皇位。”陈曦失笑，不过随即神色凝重起来，“公主发现没有，看守咱们的人增多了。” “发现了，怎么办？赵楠靖还救不救？”李乐安颇有些着急，“上次赵楠靖也救过咱两，救命之恩还是要报的。” “蔡亟思不是说要给我们奖励吗？我觉得蔡亟思也想让我们救他。”陈曦皱着眉头道。 李乐安又不懂了，“什么意思？救他？” “对。”陈曦点点头，“蔡亟思这些年在平州只手遮天，肯定有许多人看不惯他，而且力王绝对不是那甘于平庸的，此次借着人贩子的事，直捣黄龙，彻底困住蔡亟思。” “蔡亟思怎么那么容易让人架空？不应该啊，不合理。”李乐安还是不敢相信，太梦幻了，原本是只手遮天的人，突然便被架空，合理吗？ 陈曦轻笑，“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力王是实封藩王，平州是他的封地，你觉得他能放任蔡家在平州继续嚣张下去？他还要用平州作为大本营，从而与你父皇争夺皇位呢，这些年让蔡亟思只手遮天，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他竟然还敢争夺皇位！好大的胆子！我父皇可天子！君权神授。” 陈曦摇摇头，“公主，你们皇家的神话也就在普通百姓那里管用，而大世家，藩王，绝对不会信那一套的，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让你们皇族碎尸万段。” “跟你说个不好的，在书本上没有记载的残酷事实。”陈曦幽幽道，“历朝历代，但凡是改朝换代的，从丞相到七品县太爷都可以不用换不用死，但皇族必须斩草除根，上至八十老太，下至牙牙学语的婴儿。”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分杯羹 “这么说来，做公主也很不安全。”李乐安后背发寒。 陈曦失笑，“骗你玩儿呢，还真信。”其实也是事实，不过看样子大齐还没那么快亡，想了想她又道：“不过，公主，虽然大齐稳如泰山，但公主只有一个，站位还是要选好的。” “当然，还用你说，母妃早就跟我说了，将来七哥……”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捂住嘴，“你不许说出去。” “不会的，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救唐淮征吧。”陈曦失笑，看来慧妃在下一盘大棋，而李乐安是知情的，不得不感叹慧妃大气魄，这种事都能让李乐安知道。 “陈曦，你说咱们救下唐淮征和赵楠靖，他两会不会站在我七哥这边？”既然说出来了，她也不打算瞒着，反正陈伽年是支持慧妃的，没道理陈曦跑去支持皇后。 陈曦想了想，“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两政见与我爹一样，兴许会吧。” “那就赶快救，对了，要怎么救？”李乐安像只山里的猴子，精力充沛得令人发指。 “琼华姐姐受了伤有些可惜，不然她动武，咱们也多一份保障，不管了，走，去找蔡夫人。”陈曦明白时间不等人，要争分夺秒，晚一分说不定唐淮征就能遇险。 虽然记忆里他是多年后才战死，但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变故，万一变故发生，届时后悔莫及。 蔡夫人现在是真有些后悔莫及，当初就该听钟梨的，后悔的同时也气陈曦一行人，书院派出来体验生活就好好体验，非得将平州搅乱才罢休！真是祸害精。 当下人来禀报，“夫人，陈姑娘、公主求见。” “不见！”蔡夫人第一反应就是不见。 “陈姑娘说老爷要给她们奖励，答应她们去库房取三样东西。”下人又道。 “老爷的意思？”身为蔡亟思的原配夫人，两人默契还是有的，她皱了皱眉，“既是老爷的意思，就带他们去。” “是。” 陈曦以为不会见到蔡夫人，没想到她压住心中的怒火亲自带她们去了蔡家库房，库房很大，是单独的三进院子，“这片屋子放金银首饰，这片放金子裸银，这片是玉器，这片是古董字画，这片是布匹，那边是新粮，自己挑吧。” 陈曦第一次进入超级大世家的库房，她以为只是个屋子，放些值钱的，没想到进去后是三进院子，人家的金子银子是论一片屋子放的…… “看看古董字画吧。”陈曦道。 李乐安无所谓，反正她什么都不缺。 蔡夫人看一眼陈曦，随即释然，杜家富可敌国，她自然看不上那些钱财，而古董字画却要高雅得多。 陈放古董字画的地方是一个宽敞的大屋子，上好的花梨木架子被当做架托，将古董字画架在上面。 能被收藏在此处的，无不是历史名流的真迹，陈曦丝毫不怀疑有仿品，她仔细看过去，最后在最里面的一个架子前停下了。 蔡夫人微微皱眉，陈曦此刻所看的是屋子里最值钱的收藏，不等她说话，便听陈曦道：“这是家训，好像是周公的手笔，就它了。” 蔡夫人出身书香世家，别的也便罢了，这家训可是多少家族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凡有点家底殷实的人家都会装模作样的将家训挂起来以告诫引导后人，而周公亲笔写的家训不光是家训，还是礼记。 周公此人，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乐，七年致政成王，孔子之前，黄帝之后，于国有大关系者，周公一人而已。 可见其历史地位，他的亲笔家训，不可用价钱来衡量，陈曦没想到在蔡家能看到这种传说中的好东西。 当然，能被如此保存起来的东西，绝对不是仿品。 蔡夫人的心在滴血，但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不给有失颜面。 “给陈姑娘装起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一张破纸……陈曦咱们只能拿三样东西呢。”李乐安皱眉，痛心疾首的道，“这种东西看起来珍贵，其实保存特别麻烦，一有不慎就毁掉了。” “这就选这一样，其他两样你来选。”陈曦含笑道。 “好啊，我不要这些古董，我要金子，出门在外，金子比什么都可靠。”她倒不是俗，只是说了实话，出门在外，确实金银最可靠。 陈曦点点头，她没意见，蔡夫人也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李乐安又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对方可是公主，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从古玩字画的库房出来，李乐安偷偷对陈曦道：“你眼睛真毒，我方才看蔡夫人脸都青了，我若是再拿两样，她怕是要吐血。” 陈曦失笑，“这些东西蔡家放了多年，怕是自己都舍不得拿出来看两眼，当然要吐血，不过还是公主考虑周全，不然咱们又往死里得罪蔡家了。” “走走走，多拿点金子，咱们这下是不是要赢了？”李乐安一想起要赢，整个人便兴奋不已。 陈曦摇头，“不一定。” 她这话刚说完，便有人来报，“陈姑娘，楼姑娘说约您一见，她在后花园亭子里等您。” 陈曦闻言与李乐安对视一眼，礼貌道：“好，劳烦转告楼姑娘，让她等等，我片刻边去。” 那禀报的下人躬身下去，两人又对视一眼，李乐安压低声音道：“她要做什么？” “如果我猜得没错，她这是要分杯羹。”陈曦琢磨着楼星月坐不住了，她心底其实很看不起钟梨，然而此次钟梨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不但有美貌，还有智谋，这让楼星月怎么忍？ 李乐安听了点点头，并颇为唾弃的道：“她怎么好意思？” “不要小看部分文人的脸皮，厚的时候比城墙还要厚，而且最擅长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且去听听她要说什么。”陈曦倒不惧与钟梨、李乐安这样的人打交道，但楼星月不同，此人狠起来不像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她的男人 见到楼星月的时候，已是傍晚，在此之前陈曦将从蔡家库房拿来的东西交给钟梨保管。 暂时而言，陈曦只敢相信钟梨，在智谋和无所畏惧上，她不会拖后腿，钟柏明显不如她有想法，而李泉……李泉此人复杂，当下他不适合冒出头来，皇子太多，崇新帝正是壮年，他最应该做的便是平平庸庸韬光养晦。 “都说在京城再嚣张，也比不过北相府的陈姑娘，今儿我算是见识到了。”楼星月神色如常，仿佛是在开玩笑，但当事人但凡是个脸皮薄的，怕是会脸红，因为等的时候太长。 陈曦洒然一笑，“楼姑娘莫不是在此处等了一下午？” “本想说不久，我也刚来，但想想如此违心，太亏。”楼星月倒是大方，看着也很宽容，但从此一点，便不容小觑，若换做李乐安，莫说是等一下午了，多等一刻钟便要翻天。 陈曦表出一抹歉意的笑，“对不住，不知楼姑娘有何急事寻我。” “陈姑娘，我以为三百两已经很多，没想到你们不是去砍柴，也不是去卖菜，而是将平州搅得天翻地覆，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要输得很惨。” “以楼姑娘的本事，可以去普阳县将普阳县闹得天翻地覆。”李乐安不客气的道。 楼星月没有生气，闻言反而失笑，“公主说笑了，普阳县再翻天覆地，得到的好处哪有在平州得到的多。” “那你要如何？我刚从蔡家库房拿了五十根金条，要不分你几根。”李乐安一脸大方不用谢的模样，看得陈曦想大笑，哪里有五十根金条，明明只是一小盆金叶子。 楼星月摇摇头，“肃清平州人贩子，是大功，岂能是银子能衡量的？” “你既然看不起金子，那算了，不给了，反正我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要，到时候别说本公主没给。”李乐安大有幸好对方没有的庆幸感，令陈曦忍俊不禁，这妮子简直太可爱了。 楼星月无语，她还真拿李乐安这样的没辙，只是始终含笑以对，“陈姑娘，我听说方才你去了蔡家书房，不知可是为了唐二公子的事？” 陈曦眯眼，没有回答，李乐安也闭口不言，审视的看着她。 楼星月第一次在同龄，不对，在比她年少的人身上看到深沉如海般的心思，她看不透陈曦的真实想法，偶尔连李乐安心里在想什么都看不透。 不应该，在京城，她看不透的人少之又少，以前陈曦不在此列。 没得到回答，她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忙道：“是贾姑娘说的。” “我们只是让她去刷碗，其他的，没有说。”陈曦两手一摊，继续审视的盯着她。 楼星月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陈曦和李乐安怎么那么难对付！ “大约是唐大公子说给她听的吧。”她机灵的找了个理由。 听到这里陈曦基本确定，她就是买通了蔡家的下人，确定的同时，心里警惕万分，“原来如此。” 楼星月觉得陈曦真是好讨厌，问了那么多，却不多问一句她为什么要说起唐淮征，不过陈曦不问，她也还是要说。 “陈姑娘，如果救出唐公子、赵公子并郭公子三位公子，又绞灭海盗，如此大功……”她顿了顿，“如此大功，怕是比肃清人贩子得到的奖励更多。” “如果楼姑娘寻我只是来说闲话的，那么抱歉，我困了。”陈曦是真不想让楼星月参与进来。 “想必平州，除了蔡巡抚，没有任何人希望陈姑娘走出蔡家吧，至少现在不能走出去，半个月后陈大人当然会来接你归家，但半个月唐二公子怕是早已尸骨无存。” 陈曦听不得有人说唐淮征死这样的话，神色顿时冷下来，只是不等她说话，李乐安便不客气的道：“你这人心思怎么那么恶毒？人家好好的，你干什么要诅咒？” “并非诅咒，只是说实话而已，公主何必动气，我有办法能救唐公子。”她抛出杀手锏。 陈曦与李乐安对视一眼，“什么办法？” “围剿海盗的大功我们平分。”楼星月先说条件。 陈曦沉默，李乐安一脸不乐意。 “陈姑娘是聪明人，想必你也很清楚，现如今蔡家自身难保，如果三位公子死在平州，那么蔡家将得罪三大家族，所以，多的是人要他们三人的命，事不宜迟，陈姑娘还是尽早答应罢。” 陈曦皱眉，李乐安扯了扯她的衣裳，低声问：“陈曦，答应吗？” 楼星月不着急，她看得出陈曦挺紧张唐淮征，尤其是女人直觉告诉她，贾婷儿敌视陈曦，唐淮礼亦不待见陈曦，而唐淮征却关心之，如果这些都还不能说明问题，那只能说太迟钝了。 而且，她相信关心则乱，陈曦此刻定没有好办法。 陈曦眯眼，她势在必得的神情落在她眼里，心一沉，皱了皱眉，“既是比赛，便没有平分之说。” 楼星月一愣，不可置信的道：“你拒绝我？”她指着自己，“你竟然拒绝我？” “拒绝你怎么了？”李乐安不客气的道，她最不看上楼星月那一副全世界都应该以她为中心的样子，整日里摆着第一才女的姿态，做给谁看呢。 陈曦轻笑，“天色不早，楼姑娘还是请回吧。”说着她拉了李乐安往回走。 楼星月无法接受事实，她竟然被拒绝了，竟然被拒绝了！ 从后花园回到住处，李乐安好奇的问：“陈曦，你怎么不问问是什么法子就拒绝了？我们可以问了再拒绝啊。”她拿出流氓那套做事准则，“楼星月虽然讨厌，能力还是有的。” “因为我有更好的办法。”陈曦道，“她是第一才女，如果顺利围剿了海盗，别人会自动将功劳归在她身上，咱们会被她压得死死的。” 其实，陈曦没有说实话，她倒不是怕被楼星月压得死死的，她只是不想唐淮征与楼星月有什么干系，一丝丝关系都不希望有。 又怎么会希望她出主意去救他呢？ 她陈曦的男人，自然由她去救。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护短 李乐安闻言点点头，似懂非懂，“不过你说的方法是什么？” “走，咱们回去合计合计。”陈曦拉着她往钟梨所在的屋子去。 此刻钟梨正与钟柏说话，见两人进来钟柏忙起身行礼。“公主，陈姑娘。” 钟柏此刻还沉浸在震惊里，陈曦竟然从蔡家库房拿出了周公亲笔家训，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的东西，竟然被她拿到手了。 不知不觉，他对陈曦不只是钦佩，还有臣服，以前他只听别人说陈曦仁善厚道，没想到还聪慧异常，真是秀外慧中的好姑娘。 不由得，她看陈曦的目光便略有不同，不过这些陈曦没注意，除了他自己，没人主意。 “当下有一件事格外要紧，要尽快去做。”陈曦将唐淮征三人以身犯险要围剿海盗的事说了出来。 姐弟二人闻言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首先是钟柏，大家都是男子，都是世家大族的公子，都读圣贤书，然而他不但没想到个挣钱的好法子，还事事靠着女人，与人家唐淮征、赵楠靖比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自惭形愧。 钟梨想的却是要简单些，她只问“为什么要救？咱们得到的奖励已经不少，前三甲已经保住。”她不认为还有人能拿得出比周公亲笔更值钱的东西，若有，李乐安还有一盆金叶子外加一箱白银。 “他们二人对我与公主有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必须要报。”陈曦道。 钟梨点点头，上次李乐安和陈曦被人下药的事轰动一时，至今凶手都还在那里要死不活的受折磨，也不知何时能给人家一个痛快。 点点头，“好，既如此，我帮你们。” “多谢。”陈曦真诚道谢。 “你要我怎么做？”钟梨答应帮忙后，立刻询问。 陈曦坐下来，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家围着圆桌坐下，“七皇子呢？” “九皇子方才唤他去了，八成天不黑回不来。”钟柏道。 李乐安闻言冷哼一声，“来人，去把我七哥叫来，父皇让他照顾我，他照顾到哪里去了？告诉那两个，七哥是我的，谁也不许指使！” 下人闻言不敢耽搁，忙下去找李泉。 钟梨轻笑，她竟觉得李乐安略有可爱，别看她平日里嚣张跋扈，其实护短得很，她的人，只能她自己欺负，别人若想欺负，那她可要不客气。 不多会李泉回来，累得气喘吁吁，“商量大事？我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不晚，正好。”钟柏也不知是怕李乐安，还是真的觉得不晚，麻溜的请李泉坐下，还亲自沏茶。 人既齐了，陈曦也不打算拖着，吩咐下人们站远，听不到他们谈话后，当即便道：“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要将足够多的名流聚集过来。” “时间来得及吗？”钟梨忧心的问。 陈曦神色凝重，“来不及也没办法，当下只能坚信他们有足够的聪明才智可以拖到援兵赶去。”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陈曦神色沉静，确实早已心急如焚，“咱们手里有周公的亲笔家训，聚集名流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将消息传出去，现如今力王和佟总督把持平州，绝对不允许我们坏他们好事。” “我有些不明白，唐淮征和赵楠靖死在平州，力王和佟家就能讨得了好？”李乐安不明白，她觉得陈曦猜测得不合理。 陈曦摇摇头，“如果我们都是成年人，那么他们这么做是不合理，但咱们只是小孩儿，他们自然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而唐淮征、赵楠靖如果在平州遇害，首当其冲的便是蔡家，众所周知，蔡家在平州只手遮天。” “我明白了，其实只是表面上只手遮天，其实，有暗势力。”李乐安聪明，一点就透。 其余人亦是不傻，都神色凝重起来。 “力王、佟家玩得一手好捧杀，将蔡家捧杀于无形，厉害厉害。”钟梨感叹，“当下他们不打算留蔡家了，要瓜分蔡家的家业，如此大事面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最主要的是，我猜测力王还有其他同谋，不然不可能如此得罪唐家、赵家、郭家，毕竟三家都是超级大家族，任何一家都不是好惹的。”陈曦越想越心惊。 众人沉默，他们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我们不妨才分析一下，谁有可能是力王的同谋。”钟梨道，她伸手在茶杯沾了沾，用手指在桌面上画，“平州接壤处是渤海，渤海王有没有可能？” “有可能，人贩子与海盗有勾结，而渤海王的封地也有极长的海岸线，渤海大部分经济来源都在海上，不可能不与海盗打交道，而朝廷似乎从未围剿过海盗。” “这只是猜测，想要知道渤海王有没有与力王勾结，只需要问问渔民，海盗之事是不是时常发生，如果是，而渤海王隐瞒不报，便足以证明其中有勾结。” 李乐安皱眉，“怎么说着说着，我感觉力王和渤海王勾结海盗……” 既然想想，似乎是往这个方向发展的，陈曦摇摇头，“勾结海盗不至于，充其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力王的同谋是谁，总之，绝对是能抗衡唐家、赵家的大势力，不然力王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故此，此次任务无比艰难。” “敌暗我明，该怎么做，我听你的。”钟梨道。 “敬安书院的学生不能再用，再用他们家长会有意见，乐安不是拿了银子吗？有钱能使鬼推磨，此事便交给钟五公子，不管是卖菜的大娘，还是走街串巷的孩童，都可以，只要将消息传得人尽皆知便好。” “好，我去。”钟柏点点头，能做事，能出力，使得他心里好受些了。 “将名流聚集过来后，就看钟姐姐的了。”陈曦道，“让各方名流迫使力王、佟家出兵，不好意思，钟姐姐，你的任务又是最重的。”她歉意笑笑。 “陈曦，你又要去冒险？”钟梨有些不赞同，都安排好了，她只是执行，这一次的任务最轻，反而是陈曦，大有要再次冒险的意思。 “恰好我有办法出海，总要去看看才放心，不知力王同意出兵是何时，万一时间很久呢？其实功劳不功劳的，不重要，人在才是最重要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章 跟踪 被拒绝后的楼星月脸色铁青的回到住处，她怎么想也想不通，最后气愤的道：“不让我插手？偏要先你一步救到人！” 她是个说到便要做到的人，当即便开始合计，陈曦花了一把金叶子，成功买通层层守卫后，离开蔡家已是星夜。 她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奇怪的是，没有害怕，丝丝恐惧也没有。 大约是大地再次万物复苏，星空中繁星点点，美丽极了。 “陈曦，有人在跟踪咱。”原本应该在蔡家呼呼大睡的李乐安突然将陈曦拉进黑暗处。 陈曦无奈，“公主，你出来做什么？” “作为朋友，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冒险？”李乐安拍拍胸脯，很是仗义的道。 陈曦叹口气，想劝她回去，话还没出口，李乐安便捂住她的嘴巴，“嘘，真有人在跟踪你。” “我知道。”陈曦扒开她的手，“公主，你还是回去吧，外面不安全，你人在蔡家他们都敢说你是假的，你要是出来了，他们就敢当你是普通人。” “你呢？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好歹身份特殊，有我跟着，他们起码该投鼠忌器一下。”李乐安坚持，“我不管，我就是要跟着你。” “行行行。”陈曦最怕她耍无赖。 得到陈曦同意，李乐安欣喜得跳起来，“赵楠靖若是看到本公主，肯定会感恩涕零以身相许。” 陈曦：“……” “公主，有人在跟踪咱们，别太得意。”陈曦无奈出声提醒。 李乐安闻言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怎么办？” “让他们跟。”陈曦从暗处走出来，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李乐安挽着她的手，“陈曦，咱们这样大摇大摆的不合适吧？” “合适，怎么不合适？这样跟踪的人才能更好的跟踪啊。”陈曦坦荡的道，“我就是让他们跟踪。” “陈曦，你又打什么主意？”李乐安放心了，只要陈曦心里有主意，一切好办。 陈曦不语，“保密。” 就在两人出去不久，力王与佟总督也得了消息，“你是说陈曦与公主殿下出了蔡家？” “是，八成是去寻那三位。”全身裹在黑衣里的死士禀报。 力王轻笑，“这个陈曦还真是胆大包天。” “王爷，要不要？”死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力王立刻摆手，“不，杀不得，当下最杀不得的便是这两位姑娘，陈伽年独女，皇上独女，杀了京城那两位父亲会拼命，其他人便不同了，哪一个家族不是成群结队的儿孙，不打紧。” “那怎么办？”死士再问。 “跟着，陈曦颇有些聪明，兴许她能找到唐淮征，跟着她，找到唐淮征三人，杀无赦。”力王与佟总督的吩咐是一样的，都选择放过独女陈曦、李乐安，而对兄弟姐妹多的唐淮征等人动手。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街上已经彻底无人了，偶尔远远听到酒鬼在发酒疯，走过去也早已被躲在暗处保护的陈铎等人清走。 “姑娘到底要做什么？”陈铎不懂，“信也送去了盘西村，相爷怎不给个回话？” 正被陈铎念叨的陈伽年打了个喷嚏，“莫不是感冒了？”陈伽年捏捏鼻子。 “夜深了，还不歇，岂不是要感冒？”起身为他披上外衫的杜若轻声道，“还在写课本？” “恩，许多东西都不记得了，要反复验证才确定是正确的，你去歇着吧，我再写会。”陈伽年拍拍夫人的手，很是温柔。 杜若捡张椅子坐下，“陈铎的信，你到底怎么想？” 陈伽年闻言放下毛笔，叹了口气，“不好收场。” “怎么说？”杜若忧心的问，“曦儿如今还在辽东城，她最近的表现，让我很不放心，不看着，怕是又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管不住，便随她去，你放心，还没人敢动曦儿，你夫君虽然不在朝堂，但声威还在。”陈伽年宽慰道。 杜若还是摇摇头，“不如还是将她接来吧，我心跳得厉害。” “行。”他又怎么忍心让夫人担惊受怕呢？ 陈伽年派去的人刚到辽东城，还没坐下来喘口气，便被陈铎告知陈曦已经离开蔡家。 “你怎么不看着姑娘？如今平州形势不太平，万一出点什么事，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陈铎冤枉，“我也没办法，爷说让我暗中保护，不管姑娘做什么都不要干涉。” “你这榆木脑袋！”郑仅第一次敢如此硬气的与陈铎说话，以前他都是很尊敬的。 陈铎无语，没想到郑仅竟然如此说他，不过想想，觉得自己失职，便也无从反驳了。 “姑娘呢？”郑仅发了火后询问，情绪稳定多了，口气便也好了些。 “在码头，不知要做什么。”陈铎如实回答。 此刻，在码头的陈曦望望天，“马上要黎明了。” “天上的星星少了。”李乐安敏锐的发现，接近黎明，夜色越发黑。 陈曦在黑暗中点点头，码头很拥挤，路边除了房舍店铺，便全是棚子，里面堆积了许多货，两人此刻便是站在大棚旁边。 天边的月亮看着温吞吞的，其实落下也便是一瞬间的事，当最后一丝月光消失，陈曦突然拉着李乐安躲进了旁边的大棚。 躲进去之后，哪儿也没去，一动不动的，暗中保护的陈铎吓了一跳，“哪儿去了？” 同样跟踪陈曦的人也寻不到人，但他不敢来寻，因为陈铎率先一步来人陈曦消失的地方，“姑娘？姑娘你在哪儿？” 陈曦捂住李乐安的嘴巴，不吭声，不多会便听到陈铎到处翻找的声音，当翻到她身边的时候，陈曦伸出一只脚踢了一下陈铎。 陈铎毕竟跟了陈伽年许多年，眼力见还是有的，当下他便意会了陈曦的意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继续嚷：“姑娘，姑娘，去哪儿了，难道被谁掳走了？” 撑着他嚷嚷，陈曦拉着李乐安换了个位置，而陈铎找着找着，渐行渐远。 陈铎离开后，立马先后有起码四波人马来翻找她第一次藏身的地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迷惑 鸡鸣声猝不及防响起，紧接着嘹亮的公鸡叫声充斥在码头，鸡鸣后，许多船工也起身了，片刻功夫，整个码头灯火通明。 人起身了，灯自然也要点起来，点了灯，光照过来，跟踪的死士忙躲回暗处。 李乐安想出去，陈曦摇摇头，拉着她，“公主，现在还不能出去。” “好，听你的。”李乐安瘫在陈曦身上，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公主，跟踪咱们的人肯定还在，咱们得想个办法摆脱他们的跟踪。”陈曦沉凝道。 李乐安点点头，“怎么摆脱？” “我有办法，走。”陈曦翻过整个大棚的货，去而复返的陈铎恰好躲在暗处保护，见她行动，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他此刻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直接将陈曦提回去。 若是郑仅在，肯定是提回去了，不过他好奇陈曦到底要做什么，且很自信自己能保护得了她。 就这么一犹豫，陈曦已经来到守棚人住的地方，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定银子，扒拉了人家两身衣裳，“公主，快换上。” “太长……”李乐安一脸为难。 “那也要换上，换上之后，我驮着你走。”陈曦嘴里说着话，手上动作没挺，片刻功夫已将衣裳套在李乐安身上。 李乐安傻眼，“你驮着我走？” “恩。”陈曦点点头，说话间已套好衣裳，又从荷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假胡子，往李乐安脸上一贴，小老头便出现了。 做好这些，陈曦蹲下，“坐上我脖子来。” “你驮得动吗？”李乐安为难。 “别废话，快点，我累了，换你驮我不就行了吗？”陈曦严肃道。 她太严肃，李乐安不敢不听，乖乖坐在她肩上，陈曦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扛过重物，差点没起来，不过一想到唐淮征，还是咬牙站了起来。 “公主，你真重，该减肥了。”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的走稳。 “往左走。”李乐安聪慧，知晓陈曦看不见，便主动充当她的眼睛。 陈曦只能看到脚下，闻言往左走，“右拐。”借着灯光，李乐安全神贯注的给陈曦指路。 其中在路上不免遇到船工，因她脸生，有人拦路询问，“你是？” “咦，金子，谁的？”李乐安丢出一片金叶子，尖叫起来，船工一听是金子，哪里还顾得上问，忙去捡。 一波三折后，终于来到大街上，“去哪里？”李乐安感觉到陈曦快不行了，她的身体软了许多。 “找家成衣铺。”陈曦道。 辽东城是大城，成衣铺很多，随处可见，纵是在码头，亦是能找到几家，李乐安随便择了一家便进去，“客观，买衣裳？”女掌柜热情的出来招呼，这可是今儿第一个顾客，必须得好生招待。 “这件，我去试试。”李乐安随便指了件便往里走。 “好。”女掌柜耐心的将衣裳拿过来，当她跟进去时，愣住了，刚才进来的明明是个小老头，怎一眨眼便变成了两个小孩？ “掌柜的，两套男装。”陈曦递出一片金叶子。 女掌柜眼睛一亮，接过金子咬了口，“真的？” “还不去？”陈曦没那么多时间多费唇舌，口气不算好。 女掌柜看在金叶子的份上，便不计较了，衣裳拿来，两人立刻换上，并闲聊似得道：“换了男装爹爹派来的人应该找不到了吧？” “要是找到了，就是掌柜的泄密！”李乐安凶巴巴的瞪了女掌柜一眼。 女掌柜方才还纳闷两人的来历，听了这话，再看两人通体贵气，心里已经明白七七八八，应该是跑出门瞎逛的富家贵女，“二位放心，奴家半个字都不会说。” “最好不要说，否则！哼！”李乐安威胁人最是有一套，“你要是敢泄密，我与姐姐被爹爹抓回去念书，抄《女德》，你这店铺也甭想开了。” 女掌柜都快哭了，她招谁惹谁了？正哭丧着一张脸，一片金叶子又丢过去，“记住，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然铺子别想开了。” “是是是，姑娘放心，奴家一个字儿都不会往外说。”女掌柜当即承诺，别看她是做买卖的，嘴皮子功夫了得，其实她比许多人都守口如瓶，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陈曦点点头，说话间已经换好，“走。” 进去时是个老头子，出来已成两俊俏小正太，，加上神情嚣张，俨然一副二世祖上街模样。 陈曦觉得这样太招眼了，立刻将李乐安扯进茶馆，抛出一片金叶子，“小二，要雅间。” “好嘞。”小二抖着肩上那条白帕子，将两人引进了雅间，“客观，您喝什么茶？” “上最好的。”陈曦没工夫挑，反正荷包里还有好些金叶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海盗围剿后，她相信自己能得到更多金叶子。 小二看在金叶子份上，二话不说麻溜的去了。 小二走后，陈铎进来，“姑娘，您这是？”他实在猜不透陈曦的做法，想到郑仅的话，他觉得是时候接陈曦去盘西村了。 “陈伯来了，正好，有一事要麻烦陈伯。”陈曦不给陈铎再说好的机会，立刻道：“那些跟踪我们的人肯定不会罢休，为今之计只有藏起来。” “不找赵楠靖了？”李乐安紧张的问。 “找，但不是咱们找。”陈曦冷冷一笑，“那些人找不到咱们，肯定会慌张，慌了之后，肯定会主动去寻人，咱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主意，原来你东躲西藏就是为了迷惑他们？”李乐安拍手叫好，“可万一他们不找人呢？” “肯定会。”陈曦无比肯定。 事实证明，在跟丢人后不到一个时辰，负责跟踪的人便各自回去禀报了。 “废物！两个小孩子都跟不住！”力王厉声道。 “王爷，陈家的人也来了。”跟踪的人觉得之所以跟丢，是因为陈铎在。 力王皱眉，“回去了？” “没有，属下没发现陈铎带人回去。”死士跪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没回去，属下怀疑他们出海寻人去了。” “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力王一改病怏怏的状态，有力的脚踢在死士身上，“要先找到人，找人之后杀无赦！”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事 藏了一天，陈铎带来消息，“姑娘，您太神了，他们果然要出海！” 陈曦冷笑。，“还真是迫不及待，跟上，千万要跟紧了。” “对对对。”李乐安小鸡啄米般点头，“千万不能让他们先找到赵楠靖。” 她说罢转头问陈曦，“咱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走。”陈曦站起来弹弹衣袖，吩咐陈铎，“记住，安全带回三位公子。” “是。”陈铎回答得有些迟疑，“姑娘，您不去？”没道理啊，此刻之前那架势是要出海的，怎么现在觉得可能不出了呢？陈铎好奇。 陈曦无辜的瞪他，“我为什么要去？” 陈铎：“……” 李乐安皱眉，“我们不是要出海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出海？”陈曦反问。 “……倒是没明确说过。”李乐安点头，随即又道：“为什么不出海？不出海怎么救人？” “为什么要出海？出海才能救吗？你会武功吗？去了打得过那些死士吗？”陈曦一连串问题砸过去，直接问懵李乐安。 陈铎放心了，“姑娘不出海便好，这样小的也无后顾之忧，姑娘放心，在平州还无人敢动您与公主。” “我晓得，只是你务必要保证三位公子的安全，三位公子若出了事，天下怕是要大乱。”陈曦凝重的道。 “不至于吧，他们三个人能让天下大乱？”李乐安表示不信。 陈铎诧异，他没想到陈曦能想到那么多，当即保证道：“小的明白，姑娘放心，小的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要安全把三位公子带回来。” “恩，去吧。”陈曦点头，同时拍拍陈铎的手臂，“主要安全，你是我爹的左膀右臂，你的安全同样重要。” “是”陈铎感动，他能感受到陈曦的真诚。 送走陈铎，陈曦立刻对李乐安道：“走，做大事去。” “什么大事？”李乐安又激动了，最近她特别容易激动，她什么都不缺，就缺成就感。 陈曦神秘一笑，麻溜的出了藏身的客栈，在街上拉住一行人，塞过去几两碎银，“大娘，劳烦带我们去这里最大的船队。” “好嘞。”大娘看两人通体贵气，又给赏钱，马上放下手里的事带两人一路去了辽东城最大的船行。 大娘在辽东城生活了一辈子，熟人不少，一到目的地她就娴熟的开始打招呼，“老李，啥时候在出海？” “没有大买卖出不去咯。”老李正百无聊赖的抽着旱烟，目光紧紧盯着灵犀两人。 “看啥？”大娘挡住老李的视线，“叫你们当家的出来，大买卖来了。” 陈曦也不曾与大娘说找船行做什么，她自是凭着自己阅人的经验断定两人是大买卖。 老李不太信，不过还是站起来去唤当家的，当家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扎莽大汉，露着膀子，一出来声音粗糙的道：“听说来了大买卖？” “你便是辽东城最大船队的当家人？”陈曦从大娘身后走出去，审视的看着大汉。 与此同时，大汉也在看陈曦，“这位公子是？” “我姓陈。”陈曦说罢从腰间取下钱袋抛了过去，“这是定金。” 大汉怀疑的打开一看，顿时震惊，好多金叶子……看完合上，对陈曦的态度便和煦了许多，也不刨根问底了，“不知陈公子要运什么东西。” “什么都不用，带我与李贤弟出海看看。”陈曦淡然的道，背着手的模样像极了陈伽年视察工作的样子，气势上已将大汉唬住。 大汉收起钱袋，“我叫张邈，陈公子可以叫我老张头，不知陈公子想要去多远。” “能去多远去多远。”陈曦望着海的方向，“不过我有个条件。” “您请说。”张邈态度又变了变，一袋金叶子已经很多，拉一船货定金尾款加起来也不及这一袋子金叶子多，看在出手大方的又不用拉货的份上，他的态度不能不好。 “我要现在就出发。” “没问题。”张邈当即应下，“公子请上船。” 作为最大的船行，他们拥有平州最庞大，数量最多的船只，大船已经很久没营业了，陈曦给的金叶子足够他抬出大船。 陈曦拉着一脸懵的李乐安上了平州最大的船，高三层楼，大……大约有两进院子，与军用的炮船差不多大，两人站在甲板上，船缓缓开出码头水域。 “不是说不出海吗？” “不出海。”陈曦淡淡的道，“我们只是在附近看看，不算出海，如此大船，是可以前往东瀛的，不到东瀛不算出海。” 李乐安撇撇嘴，“你这是强词夺理。” 陈曦轻笑，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多说。 平州最大的船只，不押货，空船出海的消息很快传到力王耳朵里，他猜不透，“查清楚什么原因了吗？” “太突然，知道事情始末的人都跟着出海了。”死士回答。 “废物！”力王猜测，他的心很不安，“还不快去跟着！” 当下，一切不确定因素，他都不敢忽视，害怕极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吩咐完，又跺脚愤恨的道：“几个老不死的，偏偏要来平州！” 立誓要先一步救出唐淮征的楼星月也得了消息，她聪明的猜到是陈曦在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银牙咬碎道：“这个陈曦，来人，立刻派人跟着陈曦的船，务必将人拦截下来。” “姑娘，咱们的人派去寻唐公子了，目前在平州无人可用。”暗卫道。 “废物！”楼星月骂了一句，很快便想到办法，“人贩子不是还没抓全吗？将消息传出去，平州人贩子栽了那个大个跟斗，肯定恨死她了，将消息传出去，让他们去拦。” 说罢她又想到一层，“多的是人不想让唐淮征回来，力王和佟总督也不希望。”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陈曦吸引的时候，钟梨的工作悄无声息的展开，当越来越多的名流上门求见钟梨，力王、楼星月等人才发现中计了。 “这个钟梨！”楼星月气得跳脚，似乎她再也无法在心里轻蔑的说钟梨头发长见识的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配合 既是称得上一声名流，便是有一定社会地位，当越来越多有社会地位的人得知唐淮征三人危在旦夕，且人贩子很可能与海盗勾结，力王与佟总督的头上仿佛悬着一把刀。 名流，不是愚民，他们有着非常主观且又客观的判断力，他们不会因为蔡家这些年在平州只手遮天就将责任全部压在蔡亟思头上。 很快，便有人找上力王与佟总督，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唐老是儒家泰斗，是国之重臣，赵帝师桃李满天下，为大齐培养了无数人才，他们的后人有危险，怎能袖手旁观？” 自然，力王与佟总督不免要说一句，“兵权不在我等手里，还是要看蔡巡抚。” “莫说那些虚的，你们当蔡巡抚傻，难不成天下人都如同蔡巡抚般傻？”有些名流，文章做得好，说话耿直，一针见血，直将力王、佟总督堵得哑口无言。 不管是掌财政大权，还是军事大权，都离不开名流的支持，他们要的是天下，而不是位置，当然要把人心摆在第一位。 可，先前已经派人去格杀勿论了？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然而，事情已经在整个平州传开，且很快传到京城，唐老爷子得知最看重的孙子有可能遇难，一时没缓过来……扛着家法便马不停的的往平州赶。 而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三天，陈曦在船上吃了看海，困了睡，早上起早早的看日出，傍晚看晚霞，遇到小岛还下去捡贝壳，将贝壳传成串，说要拿去给陈伽年、杜若挂起来做装饰。 事情传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力王也不敢再拿身份真假来搪塞，半天不到，陈伽年、钟阳羡等几位已杀到他府上。 “诸位大人呐，此事还得看蔡巡抚的意思。”力王想将责任推到蔡巡抚身上，然而晚了。 陈伽年木着脸坐在位置上，闻言冷哼一声，“王爷莫不是将老夫当傻子？老夫为官数十载，还从未遇到过如此睁眼瞎的事。” “当初本王确实以为是骗子，几位贵人身份尊贵，怎会如此落魄的来到平州？”力王表出委屈的神情。 “王爷的意思是，做事要看身份来？若是普通人便不救？您是大齐亲王，敢问这是亲王该做的事，该说的话吗？”钟阳羡悠悠问。 力王语塞，他哪里比得上这些浸淫庙堂多年的丞相好口才，他不过是站着出身，才有了这藩王的名头，若抛开血统，莫说丞相，尚书他都不可能做到。 陈伽年也是佩服，智商不够，还想学人家造反，不过想想也是，这个血统决定一切的年代，出身好了，什么不敢想？ “不管王爷以前怎么想，当下是先找到犬子。”赵帝师不耐烦的道，老来得子，赵楠靖是他倾力培养的幼子，怎能不担心？ 力王当即便点头，“是是是，本王这便去寻蔡巡抚。” 几人没有吭声，只坐在位置上，静静的看他自导自演，有几位丞相施压，力王不敢打马虎眼，当即便派人施救，一支支军队派出去，只希望能在悲剧发生之前将人救回来。 但，纵是十万火急，也晚了几天，到了第五天，陈曦正捡起一串贝壳，便听有刀剑的声音传来，李乐安慌慌张张从远处奔过来，“陈曦，陈曦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陈曦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过还没确定。 正此时，张邈也过来，“陈姑娘不必慌张，几个小毛贼而已，不会打扰您的雅兴。” 往往一出海便是个把月，才几天而已，张邈很有耐心，他猜测陈曦绝对呆不了一个，最多十天便要回去，这趟走船很划算。 陈曦点点头，表示信任，不过仍要好奇的问，“什么样的小毛贼？恰好我无聊，去看看。” “姑娘小心。”张邈没有阻拦，将陈曦当菩萨供着，亲自护送两人来到关押的暗室。 人贩子是第一次与张邈的人交手，且人贩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纵是再有组织有纪律也不是船队的对手，张邈常年在海上，自然养了一批高手。 “老张头，这些人莫要放了，等回平州，我让我爹治他们的罪。”陈曦道，这几日她从未与张邈说过家中情况，张邈虽好奇，也不敢多问，左右金子给就行。 闻言一愣，不过很快释然，能如此大胆独自出海游玩的公子哥，哪里没些背景？想想也只有官老爷的公子才如此肆无忌惮。 “好嘞。”张邈当即便同意，同时心想定要表现好，若被官老爷看上，用他的船队给朝廷运税粮之类的便赚了。 说不定，还能与京城皇商打赏关系，最好能与独家签长久合作合同更好了……不得不说他想象力很丰富。 抓住人贩子派来的人后，力王派来的人也寻到了他们，见陈曦与李乐安无事，来人松了口气，恭敬的道：“陈姑娘，公主殿下，还请随卑职回城。” 张邈吓一跳，合着他载的是两姑娘？还有一个是公主？ 李乐安无所谓，反正她也玩腻了，在海上没有任何娱乐，人也少，她总不能跟一群大老爷们玩掷筛子吧？故此，询问的目光落在陈曦身上。 陈曦微微一笑，“我们只是出来游玩，目前还没玩够，不打算回去。” “就是，你们平州管得可真宽，以前不是说本公主是假的吗？怎么？发现本公主比真金还真了？可惜晚了，本公主不想回去！”李乐安自然是要帮着陈曦，明明想回去得要死，却咬着牙说不想回去。 来人也知晓做主的是陈曦，又恭敬的劝，“陈姑娘，如今正直雨季，海上不安全。” “是吗？依我看平州才是最不安全的吧？”陈曦颇有些嘲讽，“不知唐公子与赵公子可还安全？” “这……”来人迟疑片刻，马上到：“不清楚，卑职只负责接二位回城。” “既是没有消息，那怎么还不去找？却来打扰本姑娘游玩！”陈曦语气冷下来。 来接的人急得满头大汗，心里骂了一千遍陈曦，真是个祸害精，都要将平州搅翻天啦！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亲事 人类社会复杂而多变，谁也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陈曦不肯回辽东城，着急的自然是力王，是他怀疑在先，小姑娘闹脾气是应该的，谁也不是那泥人儿没脾气。 尤其是陈伽年绝对不会承认他女儿不听话，陈曦不肯回辽东城，都是力王等人的错。 力王心力交瘁，在心里骂几句奸臣佞臣，又派人去哄陈曦回来。 消息传开，楼星月皱眉，“陈曦到底要做什么？”她实在是看不透，“这几日她只是各处游玩？不像是在寻人？” “是，小的刚查到的消息确实如此，陈姑娘与公主殿下在各小岛捡贝壳，很是悠闲。” 楼星月沉凝，“咱们派去寻唐淮征的人有消息了吗？” “姑娘，海上不比陆地，消息不容易传，不过不曾听到说有人回来。” “没回来也算是好消息，父亲呢？”楼星月打算求助楼贤栎。 “在力王府。”死士回答。 “走，去力王府。”当即她马不停的的去寻楼贤栎，此刻几位前丞相像老赖般赖在力王府，不见人不走。 楼星月见到楼贤栎的时候，恰好陈伽年也在，她落落大方的行礼，规矩端庄，陈伽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怎么？京城第一才女，你是不是也觉得气质卓绝？”钟阳羡凉凉的道，虽然楼星月没说话，但他能感觉到这个第一才女颇有些看不起自己孙女。 陈伽年摇摇头，“只是感觉这丫头眉间有戾气。” “我看着很端庄娴淑，并未看到戾气。”钟阳羡摇摇头，“你是不是看错了？一个小女孩儿而已。” “希望吧。”陈伽年失笑，继续下棋。 楼星月在父亲面前行了礼，并屏退左右道：“父亲，不能让陈曦救下唐淮征、赵楠靖，两人身份不同，若陈曦对他们有了救命之恩，怕是您在朝中更举步维艰。” 不得不说楼星月很聪明，专挑楼星月痛处说。 “月儿觉得陈曦是去救人？我怎么听说她只是在玩耍。”楼贤栎摇摇头，不赞同楼星月的话，“八岁的孩子，能救人？” “父亲，不管您信不信，女儿真的觉得陈曦能救人。”楼星月坚持自己的看法。 楼贤栎摇摇头，拍拍她的手，“月儿啊，父亲让你读书，一来是让你多思，莫要像那些愚妇般无知，二来是让你将来做个有用之人，而不是只知争风吃醋，但有时候多想却是要不得的的，你失去了基本的判断。” 他还是不信，陈曦才多大？八岁而已，李乐安更不用说了，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刁蛮公主，这样的组合能成什么事？ 楼星月不放弃，继续道：“父亲，您想想王家，王老夫人至今还在庵堂里念佛呢，小周氏，小周氏死得也很蹊跷，王家两姐妹至今没找到，父亲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月儿，为父与陈伽年同僚数十年，为父很清楚陈伽年是什么样的人，他绝对不会暗害王家人，你有时间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你下一步要做什么，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娘常说要给你说人家，皇后属意你去给她做长孙媳妇，可皇后……哎。” 楼贤栎语重心长说了一通，最后摇摇头无奈结束。 楼星月闻言立刻道：“皇后自身难保，谁给她做孙媳谁倒霉，女儿不要，女儿要嫁便嫁德行端正聪明有为的公子，李泰栎有什么？除了皇族身份什么都没有，女儿死也不会嫁他！” “你不乐意，爹也不会逼你，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没必要去皇家受气，上次王婉蓉的事皇后也没个诚意的说法，你娘颇为寒心，不过你年纪不小了，总还是要嫁人的。”楼贤栎半点不诧异幼女看不上李泰栎，说实话，他也看不上，李泰栎此人是真的除了皇族身份，便什么都没有的人，招这样的人做女婿，丢的是家族的脸，苦的是女儿。 突然，楼星月灵机一动，道：“爹，女儿看唐公子便不错，学识好，人也聪明，长得一表人才，与咱们家门当户对。”说起此事，她不免羞红了脸。 不过楼贤栎倾力培养她，比起普通人，她更自然大方，半点扭捏姿态都无。 楼贤栎也是眼前一亮，“不错，赵楠靖亦是不错，你既看上唐公子，恰好唐老要来平州，不日爹爹亲自去寻他，将此事定下来。” “多谢爹爹。”楼星月羞涩行礼，心里美滋滋的，想到陈曦得知自己要与唐淮征订婚的消息，她怕是面色会不好看。 此刻，她有些急切，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陈曦脸上那精彩的表情。 远在小岛捡贝壳的陈曦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 “你娘吧。”李乐安随口道，她捡了许多贝壳，抱了满怀，五颜六色，很是漂亮。 陈曦皱眉，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但具体是什么一时之间猜不出来，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张邈突然大喊，“海盗，海盗，二位姑娘快上船！” “海盗？”陈曦猛的站起，远望过去，一艘巨大的黑船映入眼帘，“这里怎么会有海盗？”她边跑边说。 “陈曦，海盗来了，咱们快去救赵楠靖，他说不定在那船上。”李乐安没见过海盗，亦不知海盗的危险，说白了便是对海盗没什么概念。 就像家养的猫不知老虎食肉一个道理。 陈曦没时间解释，拉着她就往船上跑，“救什么救？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救？老张头，快，回辽东城！” “好嘞。”张邈松了口气，这位陈姑娘还是很懂事的。 只是，来不及了，陈曦刚上船，站在甲板上，便见四面八方都被围住了，“老张头，这里只不过是浅水海域，怎么会有海盗？” “按理说此处是安全的，我也不知为何会出现海盗。”张邈走船几十年，第一次遇到此种情况，不过毕竟是走了几十年船，他自有一套办法，只见他拿出一支旗帜有规则的挥舞。 “你在说什么？”陈曦问。 张邈手中重复传递信息的动作，不忘回道：“问他要多少可以放行。”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更大的局 “怎么回的？”陈曦焦急的问。 “还没回。”张邈也是第一次遇到此种情况，急得满头大汗。 围着他们的有四艘海盗船，庞大无比，足以与张邈的船媲美，甲板上清楚可见有一排排海盗，他们个个身子挺拔高大，可以想象打起来伤害定极高。 而船身一根根炮筒明目张胆的露在外面，令人望着生畏。 陈曦在观察对面，对面也不放过她的神态，虽然看不见，但见她不慌不忙，并不像在害怕。 “问他要黄金五百两。”有老头道，然而传递信息的人似乎没听到，老人又重复一遍，“要黄金五百两，就送她们出去。” 话音落下，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动，老人脾气上来，“放肆，还不快回复，你要反了？” “爹，您老了，已经失去判断力，那两姑娘身份不同，五百两黄金就能放人？”执旗的男子慢悠悠道，对老人很是不屑，“来人，我爹年纪大了，不宜在外吹风，带他老人家回去。” “逆子！你敢！你们敢！”老人大怒，然而，雄鹰已老，没有人会在意了，挣扎着，还是被带了进去，“臭小子，在海上就要遵守海上的规矩，你这样破坏规矩是要惹祸的！” “爹，您一辈子龟缩在海上，上岸都要偷偷摸摸的，这种日子我受够了，您放心，儿子虽然不孝，但一定会带您堂堂正正上岸，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改的。” “白矾！你不能这样做，会害了大家！”海盗头子白起航已经不想拿回主导权了，只希望儿子莫要闯祸。 然而白矾只是轻蔑一笑，“爹，您胆小怕事，不代表我跟你一样，陈曦和李乐安今日死定了，只有她两死了，天下才会真的大乱，届时妹夫起事，直捣京城，将狗皇帝拉下马，还愁您没地颐养天年吗？” 在白矾心里，他爹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懦夫，遵守什么规则，既做了盗，何来的规矩？ 白起航闭上眼睛，“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子！” “您不光生了我这一个逆子，您还生了许多逆子，您忘了？我那些庶出弟弟。”白矾对老父越发不屑，摆摆手，“带走！” “是。” 对面迟迟不得到回应，张邈开始流汗，大滴大滴的汗水落下来，很快打湿他的衣裳。 “怎么还没回？”陈曦开始往不好的方向想，“是不是不要金子要我两的命？” 张邈回答不上来，只紧紧的盯着对面，手上动作不曾停过。 “谁敢杀我两？他不要命啦？”李乐安不信，“而且，杀我两能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却可以搅乱一潭死水，公主，我看咱两得另想办法了，这艘船已经不安全了。”陈曦开始思考，该如何带着李乐安逃脱升天。 “老张头，往回大约需要多久？”她问。 张邈一刻不敢大意，“三个时辰就到辽东城，很近。” “三个时辰的距离，对面却来如此多船，目的只有一个，要速战速决，看来，他们不要银子了，只要我和公主的命。”陈曦面沉如水。 李乐安皱眉，接话道：“谁会要咱两的命？蔡亟思？力王？肯定是蔡亟思，力王希望赵楠靖死，彻底取代蔡亟思，而蔡亟思需要我两死，来摆脱压制，对，肯定是这样。” 不得不说李乐安很聪明，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通，只是毕竟还小。 “不，不是蔡家，蔡家是百年世家，做事求一个稳字，不会如此冒进，想要咱们命的人肯定是藩王，你们皇家的人，咱两死了，首当其冲要被问责的是力王，力王为自保，势必反抗，而我两是死在海盗手里，皇上根本无法直接降罪力王，他受到的处罚会很轻，皇上我不知道，我爹肯定要出兵围剿海盗。” “一旦打仗，整个局势便会变得多变起来，有人想通过杀了我两打破目前的僵局。” “你的意思是说，赵楠靖那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局，而咱们两这里是一个更大的局？”李乐安终于懂了。 “对，没错，不管哪一个局，都能让天下格局变一变，没时间了，老张头，你是做买卖的，你不希望国家动荡不安吧？”陈曦严肃的看着张邈。 张邈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两个小姑娘竟能将形势分析得如此透彻，闻言忙不迭点头，“不想，我希望天下太太平平的，挣了银子回去安居乐业，不想兵荒马乱。” “既然如此，那么你务必要保障我两活着，用你在海上几十年的经验帮我们逃出包围。”陈曦拍拍他的手，“冷静。” “从此处回辽东城，会经过一处极深的海峡，如船在那里被打沉，定无生还可能，尤其是那处海水湍急，不知会被飘到哪里去，这样，公主，陈姑娘。”张邈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我将我船上的高手给你们，他们跟了我十多年，一定能保你们平安。” “来人，去请大长老，再去准备小舟。”张邈做了决定后，当即便开始吩咐。 陈曦摆手，“不要，人太多目标大，你的船负责引开他们，并给我爹带消息，我爹在力王府，他会派人来救我们。” “这……”张邈不放心。 “你的人再多，能挡得住四艘巨船吗？挡不住的，所以只能目标很小，才容易躲过，我现在将我的命交给你，你肩上扛着天下的安宁，所以不要妇人之仁！” 李乐安瞄了陈曦一眼，心想，不愧是北相的女儿，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张邈还在犹豫，陈曦又道：“老张头，立了此功，你们老张家，便可以跃上一个台阶，说不定再出个有出息的后人，就可以名列世家，皇上重修世家谱，会考虑将你们家写上去的。” “好！”老张头点头，“这条命我豁出去了！只是陈姑娘，还有公主，请一定一定要保重，这些年我驯养了几条大家伙，它们会将你们送达安全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说这句话时，像死了儿子般难过，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 信不信我打你 当看到张邈口中的大家伙时，陈曦震惊了，只见三条巨大的海鱼出现在船边，它们一个个对张邈很亲近，张邈摸着它们的头，竟在流泪，“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是？”陈曦问，眼前的海鱼实在太大，其中两条起码有八九米长，而小的也有三四米。 “我们叫它海猪。”张邈伤感的道。 “它一点不像猪，好可爱的，还蹭我呢。”李乐安立刻反驳，大胆的伸手摸海鱼。 “它有什么作用？”陈曦又问。 “我驯养他们差不多十年，小的也有五年了，对我很熟悉，我让它们带你们离开这片海域，脱离包围，后面的事两位姑娘要自己想办法。”张邈越说越伤感，说到最后已经不敢看那三条大海鱼了。 陈曦拍拍他手臂，“老张头放心，我们不会给它们惹事的。” “恩。”老张头点头。 “老大，他们好像要开炮了。”突然有水手大声提醒。 “快，快走。”张邈提着陈曦便放在大海鱼身上，李乐安心大，她喜滋滋的自己爬上去。 海鱼很乖巧，让两人趴得平平稳稳的抓着背鳍，张邈抱了抱大海鱼，“去吧，带着她两去安全的地方。” 大海鱼发出友善的声音，抬了一下头，慢慢沉入水里，陈曦屏住呼吸，她以为李乐安会不安，转头正想鼓励她，却见她一脸兴奋…… 陈曦在水中摇摇头，少不更事真好。 顾不得其他，因为大海鱼加快了速度，她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水劲，不抱紧会被掀飞。 不多会，她已经感觉到要窒息了，水下的压力太大，她受不了，正快忍不住要张口呼吸的时候，大海鱼突然加快速度，冒出了水面。 她还没来得及呼吸，便听李乐安兴高采烈的道：“陈曦陈曦，好刺激，好好玩，我决定回去就把它们买下来。” 陈曦没空理她，回头张望，已出了包围圈，只是还很近，她立刻轻拍大海鱼道：“咱们加快速度。” 两人实在太小，抱着背鳍，离远了根本看不到，尤其是大海鱼贴着水面游，堪堪露出两人的脑袋，呼吸，有时候根本不露出来。 “陈曦，海盗船快看不到了。”李乐安冲陈曦摇手，高兴极了。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跟什么样的人做朋友，潜移默化中，定会被她影响，陈曦失笑摇头，原本她紧张极了，被李乐安的乐观感染，也忍不住要欣赏这茫茫海域来。 一望无际的大海，浩瀚无垠，人类的渺小，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又不多会，再回头已经看不见海盗船，只看有一望无际的海。 大约游了四五个时辰，陈曦远远的看到一处小岛，她想起那个梦，祁生说她的命格与他人不同，充满了多变，梦境极大可能会成为现实。 没想到，真的成现实了。 大海鱼将两人送到岸边，李乐安有些舍不得，不过在水里泡久了身体会受不了，她还是爬上了巨石。 两人爬上巨石后，仰天躺在上面，劫后余生，都觉得灵魂得到了升华。 “陈曦，你知道吗，我现在就想吃一个包子，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回宫后再也不挑食了。”李乐安开始检讨自己，“我太冲动，总给母妃惹麻烦，又觉得父皇妃子太多，有时候故意和父皇对着干，其实父皇已经很疼我了，日后我要更孝顺才是。” “还有，日后还要多念书，学本事，再也不贪玩了，再也不装病逃学了。” 陈曦失笑，“公子懂事，娘娘定会很欣慰，不过咱们现在该找吃的，然后生火把自己烤干，不然会感冒，你我都不通医理，生病了不好。” “对对对，钻木取火，柴，找柴。”生活才是人生的最大推手，生活若不逼迫，人永远不会进步，陈曦此时此刻，觉得自己精神层次进步了许多。 翻过巨石，入眼的是座小岛，小岛不大，不过也不小，在岛中央有块巨石，直冲入云，许多爬山虎等蔓藤攀爬在上，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显得生机盎然。 岛上好像没人，两人也不敢进去，只在边上捡些干柴，捡了一大堆干柴后，陈曦开始钻木取火。 李乐安也来帮忙，只是……两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天已经黑下来了。 李乐安手都疼了，她将手里的干柴往地上一扔，“圣贤书都是骗人的！什么钻木取火，根本就没有火！” 陈曦的手其实也疼了，不过她知道必须生出火来，不然两人就会死在这里，心里虽也烦躁，但努力压制着。 “公主，钻木取火本来便是神话里的，正史似乎并未有记载。”陈曦特意说得很轻松，“不过传说并非空穴来风，还是能生火的。” “你骗鬼吧，能生火，怎么我连火星子都看不见？”李乐安颓然的坐在地上，“你说别人怎么那么聪明？厨房的火是怎么生起来的？” “不知，我不常去厨房。”陈曦摇摇头，“不过生火不是难事，只是咱们没找准方法而已。” “陈曦，天黑了，会不会有鬼？”李乐安脑回路与别人不同，很快她有担心起另外的事。 陈曦摇摇头，“世上怎么会有鬼？我爹说世上没有鬼，你连他的话也不信？” “信，可是什么时候有火？”她愁眉苦脸的。 陈曦微笑着，努力给她精神力量，“公主去周边看看有没有鱼，或者野果，等你回来说不定就有火了。” “好。”李乐安站起来就走，她也知道干坐着不是办法。 陈曦戳得手都快脱皮了，也没看到有火星子，虽然一直在装作能行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根本没底。 深吸一口气，她决定休息一下，就是随随便便坐下来，脚随随便便伸直，眼睛随随便便看去……就发现几块燧石躺在地上。 “燧石！”她惊喜的叫起来，燧石拍打可以生火，比钻木取火不知要快多少！虽然没有火镰，但够了，足够了。 看到燧石，整个人也有了力气，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不想她死，很快便生起了火。 正想去寻李乐安回来，她看见火肯定很高兴，哪知她还没动，便听李乐安的声音远远传来，“别过来，别过来，我可是很凶的，信不信我打你?”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求生 “出事了？”陈曦心咯噔一声，操起正在燃的干柴便循声奔过去，李乐安没走远，很快便看见她了。 此时她双手撑地，往后爬，在她身后一条鳄鱼正追着，巨大的嘴，一排锋利的牙齿格外瘆人。 李乐安看到陈曦忙喊：“陈曦你快走，这东西咬人。” “你说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自己逃命？你看到手边的木棒了吗？”陈曦冷静到极致，因为她知道，只有冷静才可能活下去。 李乐安偏头一看，点点头，“看到了，可我刚才就是用这根木棒打的它，它身上皮太厚，根本就不痛。”她苦着脸，沮丧极了。 陈曦摆摆手，“不，我不是说让你打它，当它张开嘴的时候，用木棒竖在它嘴里，能做得到吗？” “我不知道。”李乐安此时六神无主，哪里知道能不能。 陈曦盯着她眼睛，“公主，你必须能，不然咱两都会被它吃掉。” “我我我我……”李乐安着急，说话都不利索了。 陈曦继续鼓励，“公主，你一定行，你是大齐的公主，唯一的公主，独一无二的，你一定行，相信自己。” “我真的行吗？”李乐安怀疑的问。 陈曦坚定点头。“能，你一定可以，要相信自己，它是畜生，我们是人，畜生是打不过人的，要相信，” “好，我相信自己。”李乐安股起勇气再次拿起边上的木棒慢慢坐起来。 陈曦不敢做大动作，慢慢挪到一块石头旁，石头不大，不过也不小，足够她抱满怀，将火插在地上，慢慢抱起石头，虽然她觉得自己平日里肯定抱不动那么大一块石头，但生死攸关，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她竟抱起了那块石头。 鳄鱼似乎看出两人要做些什么，立刻便朝李乐安扑了过来，李乐安想闭上眼睛等死算了，但真要死，她又不愿意了，死和受伤，当然不愿意死。 她瞪大眼睛，拼了命的将木棒往鳄鱼的嘴里塞，就算衣裳被鳄鱼的牙齿刮破，蹭到几乎，流出血来，她也浑然不在意。 因为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能死，不能死，一定要活着，此时两人的脑海里只有这三个字，活着，不能死。 人的求生本能是不可估量的，李乐安大喊一声，“去死吧！” 陈曦也不含糊，大喊一声：“退手！”，好在两人很默契，李乐安缩回手，她抱着石头便撞进了鳄鱼的嘴里。 木棒断裂的声音清晰可听，鳄鱼的痛苦叫声也沉闷凄惨，做完这些还不算完，陈曦又道：“压住它。” 李乐安拼着受伤，翻身便压在鳄鱼头上，死死的不让它将石头吐出来，陈曦随手扯来边上的蔓藤缠住鳄鱼的嘴巴。 两人虽然小，但一心只想活着，自然拼命的将对方置于死地，下手前所未有的重。 绑住鳄鱼的头后，陈曦又用蔓藤缠住它全身，“公主，可以起来了。” 李乐安此时满脸戾气，发了疯般要将身下的鳄鱼弄死，永远不要小看一个人的潜力，哪怕她还小，当真心想暴力弄死一种动物，那绝对是可以弄死的。 起来后，李乐安浑身都是劲儿，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开始砸，一下一下的，鳄鱼吃痛也叫不出来，只凶狠的等着两人。 陈曦拔下头上的透视，飞快的靠近鳄鱼，猛的插在鳄鱼的眼睛里，鳄鱼吃痛拼命挣扎，两人忙躲开。 “公主，快找干柴，咱两今晚就吃它。”陈曦狠狠的吐了口吐沫，这东西看着未成年模样，力气却是真大，她现在手都有些不听使唤。 “好。”李乐安也发狠，竟不觉得累，身上和手上的疼也不在意，一心一意就想弄死眼前吃人的玩意儿。 两人不敢分开，结伴找柴火，当干柴将整个鳄鱼都堆满，陈曦开始点火。 虽然有点残忍，但为了生存，哪里还顾得太多，两人就这样活生生，眼睁睁将一条鳄鱼烧死了。 死得很痛苦，大力扭动身体，将火抛得到处都是，陈曦和李乐安不辞辛苦的又捡回来，以防发生火灾。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闻到肉香，已经饥肠辘辘，将烧焦的鳄鱼从火堆里扒拉出来，“陈曦，真的能吃？会不会有毒？” “不会，吃吧。”还是拔出金簪，纯净的金簪还算能用，划破较为柔软的地方，露出里面的嫩肉。 当看到肉的那一刻，李乐安也顾不得有毒不有毒了，反正也没人给她试吃，学着陈曦拔下头上的簪子，两人都是穿男装，头上戴着小冠，拔下簪子，头发便倾泻下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别处有没有鬼我不知道，我眼前这个莫不是女鬼？”陈曦玩笑似得道。 “哈哈哈，女鬼你怕不怕？”李乐安边吃边做鬼脸，竟忘了此事身在野外。 包餐一顿后，便是睡觉问题，“这附近肯定还有吃肉的东西，咱们不能睡在地上，也不能不睡，必须要睡。” “不睡在地上，睡在哪里？”李乐安打了个哈欠，吃饱后她有些困。 方才的大火早已将两人的衣衫烤干，只是脏兮兮的，像街头乞讨的乞丐。 陈曦闻言想了想，“这里有蔓藤，但编一个摇床，掉在树上睡。” “好。”李乐安聪明的拿着鳄鱼骨头开始砍伐蔓藤，小岛什么没有，就是蔓藤多，在整个岛屿蔓延交织，很壮观。 两人砍得手脚都酸痛了才砍出二十几根，又开始编，女工都是学过的，编个摇床倒不是难事。 只是挂上去却有些难了，两人搬来石头放在树下，然后踩着石头爬上去。 无比艰难的挂上去，当陈曦拴上最后一根蔓藤，海平面上的朝阳已经铺洒开来。 大约是对黑暗的恐惧，看到朝阳，两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清晨，小岛很安静，一派和谐，困得不行的两人又吃了几块鳄鱼肉，便开始睡。 陈曦睡得浅，没有深睡，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一看，李乐安安全她才放心。 到了终于，烈日当空，李乐安醒来，“陈曦，你睡会吧，你脸色不太好。” “恩。”李乐安醒来，陈曦这才放心睡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各方态度 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陈曦，你醒啦，你看，我抓了这些鸟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可以吃。” 陈曦低头发现李乐安不知从哪里抓来了几只海鸟，看样子像是石头或者棍棒打死的。 “对了，我看了一下，翻过那座山有一群这样的丑东西在赛太阳。”李乐安指着还剩下大半的鳄鱼道。 陈曦皱眉，“看来是群居动物，走，这个地方不能再呆。”翻身下来后，陈曦准备往深山去，里面有块巨石，直冲云霄，站得高看得远，兴许能看到些什么。 “好。”李乐安扛起拴成一串的海鸟跟在陈曦身后，还颇为欢喜。 她乐观的心态令陈曦很羡慕，同时肩上的担子也更重，在生命都得不到保障的地方，她不但要保护好自己，还要保护好李乐安，责任重大。 望山跑死马，从下午走到傍晚，才走到目的地，此处是深处，与岸边不同，此处被浓密的树叶遮盖，巨木之下草很少，也便于走路。 算起来，两人已经消失一天一夜，整个辽东城都沸腾了，乐安公主殿下，北相的独女在海上失踪！ 失踪了，竟然失踪了，陈伽年一巴掌拍在力王的桌案上，“出兵，立刻马上给我出兵！” “陈老，之前出过了。”力王年纪一大把还要被陈伽年逼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憋屈又无力。 陈伽年冷笑，“你派几个人去就是出兵？本相让你出兵，立刻出兵，而不是派几个人意思意思，懂吗？” 着急中，他习惯性自称本相，力王也忘了他早已辞官。 “本王这便派犬子亲自去寻。”力王无法，他不能和陈伽年比，陈伽年只有一个女儿，他可是有一群女儿外加一群儿子，一大家子加起来百十号人，他惹不起不穿鞋的陈伽年。 陈伽年面色如霜，“你最好保证本相女儿无事，否则，平州，哼！”说罢他甩袖而去。 目送陈伽年离开，力王狠狠的道：“竟然威胁本王！” 力王幕僚心有余悸的问：“王爷的意思是让陈姑娘回不来？” “你放屁！”力王顾不得素质，顾不得风度，一脚踢在幕僚身上，“本王要的是江山，不是一时爽，你说的什么话？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早不为难唐淮征三人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还不快去告示世子，让他亲自去寻公主和陈曦，记住了，一定要毫发无损的带回来，一定要是活得，本王不想给小女娃陪葬。” “是。”幕僚麻溜的下去，他走得急，甩袖而去的陈伽年此刻真怒气重重的与钟阳羡说话，“平州之所以会乱，都是这群吃干饭的不办事，家国天下事，非要强加在孩子身上，给他多少个胆子？” “你也别太生气，你还不了解你女儿？她加上乐安公主可以将京城掀翻，不是失踪了吗？八成是躲起来了，为今之计是早日寻到他。”钟阳羡只能如此安慰。 陈伽年点点头，“只能如此了。”说罢告辞钟阳羡去了力王给他安排的院子。 一进院子，陈伽年立刻道：“来人。” 暗卫鬼魅般出来，“主子。” “去查，将大齐藩王都给本相查个遍，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本相的女儿。” “是。”黑影鬼魅般消失。 吩咐下去后，他想了想又道：“来人。” 明显是另外一个人的黑影出现，“主子。” “联系京城码头，让他们动用一切力量寻找曦儿。”杜家能让所有船不做赵国舅生意，就有能力让他们在海上找人。 这一点杜若也想到了，她亲自回京，亲自监督一切出海船只寻找陈曦。 楼星月是第一个得知陈曦出事笑出来的人，她心情大好，“这个祸害最好死在海上。” “姑娘，刚得到消息，陈曦是被张邈驯养的海猪带走的，不知带去了哪里，张邈也不知道。”楼家死士来报。 楼星月立刻皱眉，脸色冷下来，“真是命大，海猪通人性？”她本能的怀疑，觉得不对。 死士点头，“没错，张邈那些水手可以作证，张邈驯养了三只海猪，庞大无比，那日便是它们带走了陈曦和李乐安。” “既然如此命大，这样，你跟着那些去找人的，见到陈曦想办法将她留在海上，别让她回来。”楼星月一想到陈曦竟然拒绝她，心里便火烧般难受，简直岂有此理，她楼星月第一次放下姿态求人，竟然被拒绝了！ 死士得命令忙下去准备，留下楼星月脸庞扭曲的在自言自语。 与她相反是是钟梨，此刻李泉等人聚在她院子里，“怎么办？乐安第一次出宫，从来没离过下人，她吃什么？睡在哪里，有没有生病……”李泉已六神无主，担心得想哭。 慧妃的一切，他的一切，都是基于有李乐安，如果没有李乐安，一切都将是妄言，所有计划，所有布置都会成空，他们不能失去李乐安。 “七皇子，你先别着急，她两都是聪明人，活下去肯定没问题，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抢先找到她两，然后安全带回来。”钟梨道。 “我们没有兵，没有船，怎么找？”钟柏问，忧心忡忡，仿佛丢了魂般。 钟梨想了想，“咱们是没有兵，也没有船，但咱们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我们可以做什么？”还是钟柏问。 “我们可以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最好宣扬得人尽皆知，这样背后的黑手便会有所忌惮，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整个大齐的人都在关注这件事的时候，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陈曦有善良仁厚的美名，如果为了名利谋害善良仁厚的贵女，他受不起来自百姓的谴责，将会失去民心。” “对。”李泉也冷静了下来，“就造钟姑娘所言，我们分头行动，周公的亲笔家训可以用来办展览，或者拍卖，届时将会吸引来整个大齐的世家名门。” “七皇子想得周到，就这么办，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找祖父，让他出手相助。”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成婚 陈曦能想象得到自己的失踪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动荡，虽然很欣慰自己的影响力，不过转念一想，一切都是因为她有个好爹。 但，她爹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让她很骄傲。 夜，再次降临，陈曦这次没有睡在树上，结蔓藤太耗费力气，两人捡来干柴，堆在周围，点上火，两人在空地上睡。 躺在地上，手枕在头下，透过树叶看向苍穹，繁星点点，让人心宁静。 “那颗星星真大。”李乐安突然道。 陈曦也看到了，在天边有颗星星很大，很闪烁，比北斗七星还要亮。 “咦，那不是星星。”陈曦坐起来道，“公主你看，怎么离咱们越来越近。” “对耶。”李乐安也坐起来，“孔明灯！”她终于认出来了。 陈曦不语，天空确实飘着一盏孔明灯，“走，去看看。”捞起火把便往孔明灯要落下来的地方奔去。 好在越来越近，没跑多远便看到了，孔明灯落下来挂在枝桠上，陈曦费了大力气取下来，发现上面有字。 “是他的字。”几乎是一眼，陈曦便认出是唐淮征的字。 “学做鲲鹏飞万里，不做燕雀恋子巢。”李乐安读出来，“什么意思？”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陈曦沉凝道，“我知道了，公主，咱们往北去。” “你就知道啦？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李乐安懵了，“你们的暗号？” “不是，上面的句子有提到鲲鹏，而庄子逍遥游写有，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对啊，然后呢？和北方有什么关系？”李乐安还是不懂。 “他在必然是发现了海盗大本营，或者他就在北边的岛屿，而这句话提到的是北方，而且你看，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说明岛屿挺大，不是小岛屿，化而为鸟，其名为鹏，说明岛屿陡峭，进可攻退可守，是绝佳的军师险地，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这两句说明海盗在岛屿顶上，不好攻打。” 李乐安完全懵了，“不懂，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陈曦也不想多解释，他与唐淮征的默契来自上辈子，她坚信孔明灯上的字一定是她说的那个意思。 “先休息，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做事。”她虽然心急如焚，但清楚的知道不能着急，心急会判断失误，还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李乐安没有意见，两人回到火堆中间开始休息，这次两人都是一起睡的，此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干柴，随便捡捡就能烧好久。 野兽怕火，有火在，两人基本上都是安全的。 远处，眼睁睁看着孔明灯落下来，消失在夜空中的唐淮征气得眼眶充血，“又失败了！” “此处离陆地太远，孔明灯怕是不好使。”郭燚泄气的道，“怎么办？再没人来救，你就要娶海盗公主了，我的娘啊，那肥婆。” “人虽然胖，但脸蛋还是蛮好看的。”赵楠靖揶揄的道，“娶回家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可以保护你。” “赵公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赵公子。”郭燚竖起一个大拇指。 唐淮征心都要碎了，事情的起源是这样的。 那日他们伪装成被掳来的孩子，成功混上海盗船，又在海盗船靠岸的时候逃了出去，三人运气不好，刚出岛屿码头，便遇到海盗头子的女儿，岛上的宝珠姑娘。 此人是真的珠光宝气富贵得很，也富态得很，宝珠姑娘是长女，听说和她母亲一样舞得一手好大刀，砍人也得了她母亲的真传。 在岛上，她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但宝珠姑娘心高气傲，看不起岛上的愚民们，一见到唐淮征，便对唐淮征一见钟情，死活要嫁。 躺着当然表示不愿意，宝珠姑娘为了生米煮成熟饭，耍赖，使手段，能用的伎俩都用了，唐淮征就是不就范，没有办法，她求了海盗头子允许二人三日后成婚。 此时，两位好友还在耳边说风凉话，他凉凉的道：“我可以建议宝珠姑娘把你两也收了。” “我突然想到个法子。”郭燚立刻一本正经的道。 赵楠靖瞟了没骨气的郭燚一眼，悠悠道：“孔明灯不行，只能拖，拖到援兵到来。” “怎么拖？”郭燚好奇问。 “装病。”赵楠靖说罢，眼神变得凉凉的，唐淮征后退几步，“你想干什么？” “为了逼真，我觉得又把要打你一顿，宝珠姑娘才会相信。”赵楠靖说罢还扭了扭手腕，活动关节。 唐淮征再后退几步，“不，只是受伤，不妨碍拜堂，我觉得还是打四火一顿，兄弟受了重伤，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娶妻呢？” “不不不……啊，你们，啊，疼疼疼，别打脸……”郭燚心想命怎么那么苦，为什么要跟来？ 翌日，陈曦起身便开始东南西北的找方向，在每一个开阔地都用金簪写上‘学做鲲鹏飞万里，不做燕雀恋子巢。’ 当整根金簪都写歪了，她才罢休。 写完，已是下午，而两人已翻到岛的另一边，“陈曦，哪里有岛！” 陈曦自然也看见了，她躲在暗处，并将李乐安扯过来，“他们肯定在岛上。” “奇怪，这座岛离他们也不远，为什么岛上没人？”李乐安问出陈曦的心生。 陈曦一直在皱着眉头，“不管为什么，咱们先想办法过去再说。” “你疯啦？”李乐安惊恐的道，“看见那些船没有，分明就是海盗船，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去咱两会饿死，你不想换衣洗漱？不管是不是海盗窝都要去，就算是海盗窝也没关系，他们也有家人，也有老人，如此大的一个岛，肯定形成极为完善的集市，俨然一个小国，不怕。”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章 要塞 “只是该怎么过去。”李乐安犯愁。 陈曦也犯愁，不过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毫无办法的样子，那样会影响李乐安的气势，她还小，想法许多时候是单一的，身边不能有绝望的人，不然她很快就会垮下去。 “这座岛离对面那座大岛不远，却无人居住，尤其是这座岛不像是有大危险的样子。”陈曦沉凝道，“什么情况下人会放弃一个优越的居住所在？” “有特别意义。”李乐安马上回答，“比如话本里说的禁地。” “虽然艺术来源于生活，但这座岛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得上禁地所需要的条件。”陈曦坐下来，望着对面的岛屿思考。 李乐安也用同样的姿势坐定，托着腮，“如果真的是禁地，那肯定不会有人过来，没有船我们也过不去。” “果然真的是特别的地方，他们不来，我们就逼迫他们来。”陈曦说罢站起来，目光落在那块巨石上。 巨石周围被蔓藤围绕，不像是难以攀爬的样子。 再次回到巨石脚下，陈曦突然觉得缠绕着巨石蔓延上去的蔓藤似乎是有规律的，她皱眉，“公主你看，这里是不是被踩踏过？” “好像是，这是鞋底的泥残留落下来的痕迹。”李乐安凑过来仔细看，“陈曦，上头也是。” “看痕迹似乎只是一个人在攀爬，不然不会只留下这点线索，不管了，你在下面藏好，我上去看看。” 说罢她就开始攀爬，李乐安在下边叮嘱她小心，没有非要跟上去，有人来过说明很有可能再来，她需要在下面把风。 蔓藤比想象中坚实，陈曦一步步往上爬，这是漫长而费力的事，她气喘吁吁满身是汗也不敢有片刻停顿。 也不知爬了多久，她是提着一口气爬完的，她怕松懈下来便再也爬不上去，当爬到巨石之顶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对面的大岛不但难攻，还很好守。 而在巨石顶上放了许多棺材，粗略一算差不多该有二十个，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周身还雕有花草人鱼，像是一种仪式。 而在每一具棺材头都雕有一条大海鱼，将她与李乐安送到这座岛上的那种。 “怎么那么多棺材？”陈曦正仔细的观看那些棺材的时候，李乐安等太久忍不住爬了上来。 因是太累，她爬上来看到陈曦安全后，整个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见到棺材也没力气怕了。 陈曦摇摇头，“可能是对面岛屿的，看棺材材质上好，雕工精细，应该身份不低。” “没有碑吗？”李乐安喘着气问。 “没有，你看，这大海鱼。”陈曦指着棺材头的海鱼道，“我猜测岛屿肯定是圣地之类的所在，不然不会将身份贵重的人天葬在此处，更不会雕它们的样子。” “陈曦，你看。”李乐安像是没听到陈曦说话，她指着远处的海鱼看呆了。 陈曦循声看去，面露震惊，只见海平面上有许多大海鱼在水面嬉戏，跃出水面，犹如一轮弯月，然后再没入水里。 “此处大约就是风水宝地。”陈曦也坐下来，背靠在棺材上，不知为何，竟半丝阴森都感觉不到，大约是此处能看到对面的万家灯火，还能看到最后一丝夕阳，第一缕朝阳，另有如此多的大海鱼在海上嬉戏。 圆月冉冉升起，不知不觉十六了，前几日看的月亮还是弯月呢。 陈曦盯着对面的岛屿，岛屿的建筑依山而建，一层层灯火，犹如宝塔，将整个岛屿照得美不胜收，俨然一处世外桃源。 “处理好，兵不血刃，处理不好血流成河。”陈曦淡淡的道，“他们肯定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才形成如此大的规模，为了守护家庭，他们会浴血奋战，但如果给出优渥的条件，兴许能拿下此处要塞。” “你是说不用打仗？”李乐安靠过来，两人挨在一起。 陈曦点点头，“谁也不希望有伤亡，那些凭一时之气非要打仗的人都是脑残，不孝顺，给亲人带来灾祸，我相信这种人少，不会太多，所以招安是最妥当的。” “万一人家不愿意呢？老人和小孩都不愿意怎么办？”李乐安说出自己的担忧，“再说了，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心臣服。” “这好办，经济制裁，岛屿只有这么大，他们人越来越多，不可能只吃鱼不吃饭，身体会受不了，开海域，征收高额赋税，限购，过不下去就真心臣服了，只不过需要些时间，五年，十年，二十年。”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李乐安皱眉问，时间太久，谁知道日后是什么样子。 陈曦两手一摊，“有，将岛上的人屠杀光，然后让我们大齐的子民过来。” “屠杀……”李乐安打了个寒颤，“岛上几千号人吧，都杀光那是多大的孽啊。” “战争便是如此，你不杀光我，我就会杀光你，战争不是宣扬佛的博爱，而是统治，不服从就只能死，战败方永远要被奴役。”陈曦将血淋淋的现实摊开来。 李乐安摇摇头，“那还是算了，这座岛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要也罢。” “公主你错了，这座岛很重要，随着发展，大齐的渔民会越走越远，在抢夺资源中，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咱们大齐的渔民。”陈曦不是小孩子，没李乐安那么天真。 李乐安年纪小，虽然聪明，但许多事想法单一，“不会吧？他们有那么残忍？普通渔民也杀？” “当然，不但杀，在他们没有吃的时候还会上岸抢，这种事对于他们而言不是大事，他们杀人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但如此，他们不光杀渔民，还会屠杀抢劫远洋来做贸易的外邦船队，而我们大齐的船队出海做买卖，也很可能被他们抢劫。” “该杀！”李乐安义愤填膺的道，“回去就让父皇发兵将他们屠杀掉。” 陈曦失笑，“公主，没那么简单的，你父皇根本没有海军可以远到此处来打仗。” “好像，也是。”李乐安第一次感觉到做皇帝的不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 希望 被念叨的崇新帝此刻在宣政殿来回踱步，新提上来的丞相倒是对他言听计从，时不时还拍个马屁，他着实觉得真像回皇帝了。 但，当事情来临，他又深深的怀念有陈伽年等人的岁月。 “诸位爱卿说个法子！朕的乐安失踪了，失踪啦！”他龙颜大怒，口气很不好，慧妃跪在一旁低低抽泣。 崇新帝此刻整个人都很不好，无能为力，想逃开，想重来，可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没有经验可传，没有预判能力。 “皇上，力王已经派兵去寻，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归来的。”底下的臣子干巴巴说道。 崇新帝大怒，甩手将龙案上的奏折扫落，“废物！只会说吉人自有天相，她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失踪？废物！饭桶！朕要你们何用！” “皇上，鞭长莫及，臣等也别无他法，只能希望力王能尽心尽力寻找公主殿下，还好几位皇子无事。”有臣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崇新帝又是大怒，“你给朕滚！滚！朕再也不要看到你，天边有多远，你就给朕滚多远！” 他此时此刻倒是希望用一个儿子去换李乐安，一个不够可以两个，三个，四五个，反正他有二十多个儿子，孙子也一大堆，一点不稀罕，而他只有一个女儿，唯一的女儿！ “皇上息怒，怒大伤身，公主也不希望您为了她伤了自己的龙体。”臣子又劝。 崇新帝闻言简直比吃了狗屎还要恶心，“滚，统统滚！除了会让朕息怒，你们还会什么？朝廷养你们何用？朕要你们何用！” 一通大骂，大臣被骂了出去，大殿之内只剩下慧妃与李乐安，三人都不语。 慧妃大约是哭累了，道：“皇上，臣妾要去找乐安。”她爬起来就往外走。 崇新帝倍感无力，失败极了，他是皇帝，九五之尊，救自己女儿都要仰仗藩王，方才那逆臣说什么？说希望力王尽心尽力！如果他兵权在手，如果他说一不二，力王敢不尽心尽力吗？！ “皇上，老奴寻思着，陈大人会设法寻找陈姑娘的，陈姑娘与公主交好，定不会不管公主殿下。”太监总管刘坚道。 慧妃闻言，“陈相已辞官，不在相位，影响力大打折扣，力王不一定会给面子，臣妾这便去备礼给力王送去，希望他尽心尽力寻找乐安。” “够了！”崇新帝突然大喊一声，“传朕旨意，恢复诸位陈相官职，不，朕亲自去请几位回朝。” 唐老爷子到时，崇新帝也出发了，他为表诚意，轻车从简，将自己打扮得节约贤德。 陈伽年没有去接唐老爷子，赵帝师也没去，赵帝师与唐老爷子身份在伯仲之间，严格来说赵帝师地位要在唐老爷子之上。 钟阳羡与楼贤栎等人都去了，包括力王、佟总督还有被架空了的蔡亟思。 一见面，唐老爷子便摆着张臭脸，“哼，养女不教如养猪。” 他消息灵通，肯定知道一切事情的开端都是陈曦设计的，起初陈曦的目标只是打击人贩子，没想到牵扯如此大，而在唐老爷子的心里，陈曦就是祸害精，非要将平州搅得天翻地覆。 自然对陈伽年更是不屑了，“泥腿子能教出什么好女儿。”他又说。 当然，唐老爷子看不上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而然有人想方设法传到陈伽年耳朵里，陈伽年听了神色冰冷。 “赌圣贤书的人，果然不如那些写圣贤书的豁达。”陈伽年说罢抿了口茶，“唐老爷子岁数多大了？” 陈铎不在，郑仅在忙，贴身伺候的便换成了郑仅的儿子郑军，郑军闻言道：“与咱们杜老爷子差不多，爷，您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年纪大了，难免昏些。” “不，他不是年纪大了昏，是一直很昏，年纪与岳父相当，却没岳父该有的豁达和心胸，我听说唐淮礼也在辽东城？” 最后一句是明知故问，像是助词。 郑军点头道：“是，就住在蔡家，听说身子骨一直很不好，整日里离不得汤汤水水。” “他这个大哥当得不称职，唐淮征被掳走，竟然要仰仗本官的女儿去救，做大哥的却袖手旁观。” “就是。”郑军对唐淮礼很是不屑。 陈伽年站起来，“听说唐淮礼兄弟还带来了位表妹，这位表妹对他表哥很是上心，不知贾姑娘得知大表哥对二表哥的死袖手旁观会怎么想。” 郑军不知贾婷儿怎么想，他在心中暗道，相爷您一直听说，其实早就查了个底掉了吧。 “小的这便去办。” 贾婷儿是个局外的存在，那日李乐安让她去刷碗，她哭着刷完了，也不如楼星月说的般将消息泄露给她，故此，现如今她还被蒙在鼓里。 就在唐老爷子与几位德高望重的贤德一起喝酒畅聊的时候，贾婷儿听到有下人在说闲话。 “谁看不出来啊，唐大公子就是喜欢贾姑娘，贾姑娘人漂亮，又懂事娴淑，哪个公子不喜欢？” “就是，但贾姑娘明显更喜欢唐二公子呀。” “也是造化弄人，你说，唐二公子能抢长兄喜欢的女子吗？不能啊，那是有违道义。” “哎，唐二公子真是品行端正，他大哥就不一样了，我听说唐二公子以身试险去了海盗贼窝，让唐大公子在辽东城寻救兵，来个里应外合，可他偏偏装病，什么都不做，陈姑娘和公主殿下看不下去了才亲自去寻，不然也不会失踪。” “陈姑娘果然仁厚善良，你听说了没？唐老爷子说北相大人养女不教如养猪，啧啧，脸真大，他自己的长孙那副德行，还好意思说别人。” “对对对，陈姑娘和公主殿下亲自去救人，说不定唐公子一感动……哎，可怜贾姑娘什么都不知道，被她那个心胸狭窄的大表哥给害了。” “你说他整日里病着，怎么不死算了，活着祸害别人。” 贾婷儿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是什么原因，原来是大表哥喜欢自己，而自己喜欢二表哥，大表哥为了得到自己不惜害死二表哥，恶心！ 当即，怒气上头，她立刻冲到唐淮礼的院子，唐淮征正喝了药，见表妹进来他表出一抹温柔的笑，“婷儿来啦。” 贾婷儿怒气难消，又担心唐淮征有危险，不但如此，还担心陈曦将他救出来，唐淮征报恩以身相许，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唐淮征会喜欢上陈曦的。 此时此刻，贾婷儿只觉得眼前的唐淮礼虚伪做作，心肠歹毒，不顾手足之情，冷哼一声，“表哥你干的好事，我要告诉外祖父！”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义灭亲 唐淮礼愣住了，他完全不知贾婷儿为何生气，然而贾婷儿根本不给他询问的机会，愤怒的跑出了院子。 来到院子里，其实她也不知去哪里找唐老太爷，方才说闲话的下人又过来说了，“哎，看情形陈姑娘要救出唐公子了，这美人儿救英雄，也是佳话一桩，只可怜了贾姑娘，她还不知道唐老太爷正在力王府吃接风宴呢。” “我要是她，我就去力王府，当众告发唐大公子，身为亲兄弟太卑鄙了，心思也恶毒得很，不揭发不足以平心中的恨，贾姑娘单纯善良，一点点心机都没有，他也忍心坑害？” “呸，你就是奴婢命，人家贾姑娘是正儿八经的贵女，皇后都做得。” 贾婷儿听着觉得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她什么都不想，一心钻在美人儿救英雄上了，怎么可以？表哥是她的，怎么可以让陈曦那个贱人抢走？ 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心中的气越来越大，堵在胸口急需发泄，脸上的戾气慢慢变重，一定不能让表哥与陈曦那贱人有任何关系！一定不能！ 思及此，她拔腿便跑，也不叫马车，两条腿跑到力王府，报了姓名，门房不敢拦着，毕竟是唐老的外孙女，通报后唐老也表示有这个外孙女便放行了。 贾婷儿含着一口正义的气，满腹委屈的出现在唐老爷子面前，一到便是噗通跪下，“外祖父，婷儿要揭发大表哥，大表哥为了自己的私欲令二表哥身陷危险境地，二表哥以身犯险亲自去海盗贼窝，原本是要与大表哥里应外合，可大表哥却只字未提，才导致二表哥失去音讯，外祖父，您一定要为二表哥主持公道，责罚大表哥。” “放肆！”唐老爷子气得胡子都直了，“还不起来，还嫌丢人不够？” 贾婷儿满腔委屈和担忧，哪里肯起来，“外祖父不责罚大表哥，婷儿就不起来。” “大表哥不顾手足之情，恶意害二表哥身陷危险，为了一己私欲基本道德都不顾了，外祖父难道还要包庇吗？”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包庇犯错的唐淮礼就是道德问题。 唐老爷子气得手脚颤抖，指着贾婷儿道：“来人，给我轰出去！” “贾姑娘，大人的是你小孩子莫要多言，还是回去吧，我们都不会让唐公子有事的，你放心。”钟阳羡出言安抚。 贾婷儿愤怒的回道：“大表哥呢？这种不顾兄弟情义的人，就这么放过了？” “贾姑娘能大义灭亲，真是令老夫刮目相看，你放心，唐老绝对会公平公正处理此事的，你还是回去罢，天色不早了。”钟阳羡的话听在众人耳里却与听在贾婷儿耳里有很大不同。 贾婷儿觉得自己是真的大义灭亲，主要占了个大义，是做得对的，而其他人却在心里摇摇头，这种说出卖亲表哥就出卖亲表哥的表妹，真是少见。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偏偏捡人多的时候说，尤其是在场的都是不能用钱财封口的人物。 大家不由得想起唐老说陈伽年养女不教如养猪，回头想想陈曦有什么错？她是将平州搅得翻天覆地，但是出自于慈悲心，素来她都有仁善美名，看来名不虚传。 两位贵女一对比，一个小家子气，一个大气有大局观，高下立见。 唐老爷子也觉得失言，只不过他身在高位，平日里说话难免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也没人反击呀？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以为可以何时何地横着走，没想到碰到陈伽年。 不用查，他知道贾婷儿是受陈伽年蛊惑，不然哪里有胆量来此处大义灭亲？ 还有，钟阳羡的话也很微妙，什么大义灭亲？这不等于定了唐淮礼的罪？什么公平公正？这不是强迫唐老爷子处置的自己的长孙吗？ 长孙虽然病着，唐家极有可能是唐淮征这位二公子继承，但嫡长孙就是嫡长孙，代表的是家族颜面，直接定罪还要被处置，唐家颜面何存？ 偏偏他似乎并没说错什么，唐老那个气，只想捡起桌上的鱼将钟阳羡嘴巴堵住，太他娘的欠了！ 也不知是谁，唐老爷子怀疑是钟阳羡，消息一夜之间人尽皆知，人人口口相传，“陈姑娘原来不是去游玩，以游玩为借口救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有人要杀她，真是可怜，坏人在岸上清闲享福，好人却在海里漂泊无依。” “唐家这是要祸起萧墙，亲兄弟，我见唐二公子很照顾他生病的兄长，没想到他丝毫不念兄弟之情，竟下如此重手。” 唐老爷子得了这些消息，气得恨不得自己没来过平州，他决定亲自去找陈伽年，但门还没出，楼贤栎便来了。 他当然不是来说亲事的，一见面就痛心疾首的道：“唐老，老钟太不厚道了，陈伽年那厮竟半分颜面也不给你留，他算哪根葱？竟不将唐老您放在眼里，你放心，学生是与您一条心的。” 唐老爷子感动，拍拍他手臂，“当下奸臣当道，世风日下，难得还有明白人，老夫欣慰，老夫欣慰啊。” “唐老，我等还得仰仗您啊。”楼贤栎老狐狸开始引诱唐老爷子，按理说唐老爷子不该受蛊惑，但两人当下有同一个讨厌的人——陈伽年，不管蛊不蛊惑，他都讨厌陈伽年。 安抚了一下唐老爷子，又表达一番自己的心思，楼贤栎拍拍广袖回了住处，回来时楼星月正等着他。 “爹，您和唐老说亲事的事了？”她显得很着急。 “怎么？”楼贤栎不由得挑眉问，“你后悔了？” “不是。”楼星月着急，“爹，您没看到贾婷儿中了别人奸计？现如今唐家的名声一日千丈，唐淮征又不确定是否还活着，此时说亲事，唐老不得怨恨我克他们唐家？” 楼贤栎闻言失笑，“爹的傻女儿，爹会将你往火坑里推？放心，爹什么都没说，婚事再怎么也得等唐淮征平安归来，不然有损你的声誉，至于唐淮礼那个病秧子，左右他活不久，不过是亡命之徒，你少去招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 办法 “知道了爹。”楼星月松了口气，幸好还没说，不然唐淮征真死在海上，她岂不是成了克夫？此名声万万当不得。 楼星月摆摆手，疲累的道：“回去吧，爹懂分寸。” “爹好好休息，女儿告退。”楼星月觉得去敲打敲打贾婷儿，这个蠢女人，什么都不懂就乱说，真是愚蠢之极。 贾婷儿从力王府回来，正一肚子气，唐淮礼顾不得其他此时正一个劲儿的解释，“婷儿，我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我看你是为你自己好，我从来只把你当哥哥看待，你收起你那龌蹉心思。”贾婷儿满脸厌恶，看都不肯看唐淮礼一眼。 他受伤极了，可还是要解释，“二弟总不理你，你背地里抹眼泪，表哥心疼，只想给他个教训，没有想不救他，为了你，表哥怎么样都会救他，婷儿难道不知表哥是个将死之人？” “再则当日形势复杂，陈曦来找我，我心想不能让她与二弟有太多接触，就拒绝了，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婷儿。”唐淮礼说得悲情不已，站在一切为对方着想的角度，仿佛是圣人般。 贾婷儿愤怒的转过身，满脸泪痕，“够了，收起你的那些为我好，我不需要你为我好！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说罢他摔门进了屋，只留唐淮礼在院子内任立许久，单薄的身影落在楼星月眼里，她叹了口气，“唐公子。” “楼姑娘来了，你是何时来的？”唐淮礼收起脸上的悲情，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容道，他的脸色转变得太快，以至于楼星月同情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转念间，她洒然一笑，“来看看贾姑娘，听说她今日惹怒了唐老。” “表妹心思单纯受了挑拨，一时意气用事，让楼姑娘见笑了。”他还是为贾婷儿辩解。 楼星月露出诧异的神情，她很少诧异，唐淮礼的表现令她刮不相看，这个病秧子原来不计较表妹的出卖。 且，此时神态自若，足见其骄傲。 “我蛮喜欢贾姑娘的，单纯，不像其他人心思复杂。”言外之意，就是不喜欢陈曦。 唐淮征轻笑，“表妹情绪有些失控，楼姑娘过些日子再来吧，让她冷静冷静。”他挡着去路，明显是为了保护贾婷儿，在他心里，楼星月的心机比陈曦更深，他是绝对不会让楼星月利用他表妹的。 “好。”楼星月没有坚持，很爽快的转身离去，只是在转身那一刻，她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陈曦不知她的名声又上了一个台阶，以前她只是善良仁厚，现在已经是大气勇敢有大局观，大有脱离普通女子该有的名声范畴。 躺在棺材堆里，陈曦觉得自己在夜观天象，隔壁李乐安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陈曦，我不是故意饿得。” 蓦然，陈曦有些心疼她，站起来道：“公主，我想到办法离开了。” “什么办法？”李乐安惊喜的问。 “这里这么多蔓藤，肯定有枯枝，而此处又是葬身份贵重之人的地方，咱们在此处烧火，对面看到了肯定派人过来。” “有道理有道理。”李乐安麻溜的去找枯枝，两人寻寻觅觅找了许久，好在陈曦随身带着燧石，没有挨着棺材烧，寻了块空地。 很快前面大火燃起，远远的看着犹如一颗小太阳。 对面大岛上最高峰一个庭院内，下人焦急的禀报，“老爷，对面出事了！” “什么？”白起航拄着拐杖看去，果然见埋葬祖先的地方燃起熊熊烈火，“快，快派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陈曦两人烧了火，还看了会，确定风吹火苗也烧不到棺材才沿蔓藤下了巨石，又循着方向候在暗处。 果不其然，不出一个时辰，便见有小船驶来。 船不大，里面的人也不多，借着月光，两人看到从里面走下来一老者，陈曦与李乐安对视一眼，“难道船上还有人？” “可能。” 两人又等了片刻，还是看不到人下来，而下船的老者已经进了岛，陈曦心中算着脚程，老者差不多爬上巨石的时候，她扯了把李乐安，“走。” 两人小心翼翼，生怕船内还有人，脚步声压到最低，然而直到上了船，也不曾遇到任何人。 两人个子小，寻了个地方便躲起来，老者大约是一个时辰后回来的，上了船没做停留便离开了。 船再次靠岸时，两人没有跟着下船，而是一直等，老者离去许久，外面一直很安静，直到有浆洗的声音传来，陈曦才决定出去。 天刚蒙蒙亮，远远的看见有人在洗衣裳，鸡鸣声也时不时传来，有叫骂声，叫唤声，以及婴儿的啼哭。 乘天还未大亮，陈曦拉李乐安蹿了出来，街道很干净，两边房舍小且精致，天只是蒙蒙亮，街道两旁的人家都已经起身了。 “先找吃的。”陈曦道，“你身上还有银子吗？” “有。”陈曦的银子都给张邈了，听李乐安还有，她松了口气。 虽然只是岛屿，但俨然一个小国，铺子不少，不过不如辽东城繁华，两人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成衣铺。 找水抹了把脸，两人走进去，“给我们家姑娘买两件男童的衣裳。” 富贵人家的姑娘出门都以男装示人，不是什么稀罕事，掌柜的看两人脏兮兮的先是有些嫌弃，不过看到李乐安递出去的金叶子咽了咽口水，“不知两位是哪家的。” “我家姑娘要出去玩，跟你说了，你再去找夫人邀功，我两岂不是要被责罚？衣服快包好，我家姑娘与我差不多高，找我这样儿的拿衣裳鞋子。” 陈曦很霸气的道，说得跟真的般，边上李乐安佩服不已。 掌柜的心想确实是这个理，但看两人通体贵气，想必她们家姑娘更尊贵，不然哪里养得起这样的丫鬟。 既是买衣裳，那自然很会挑，不多会便挑了铺子里两套最贵的，包括鞋子，付了金子，两人大摇大摆的出了成衣铺。 此时人还很少，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迅速换衣，将自己清洗一番，两尊贵小公子诞生。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 花花公子 改头换面后两人大摇大摆的在酒楼吃饭，神态随意淡然，半点不像是在逃亡，跟在京城没两样。 陈曦是知道不能慌，而李乐安纯属太饿顾不得太多。 饱餐一顿后，两人寻了家客栈住下，两人虽然都是孩子，但通体贵气，走到哪里都被人礼让三分，陈曦不由得感叹，敬衣不敬人的现象到哪里都存在。 客栈大堂有说书的，有喝茶的，两人坐在窗边听别人闲聊，此处与京城里的客栈不同，大约都是刀口上讨生活惯了，说话很大声。 只听一大汉道：“俺们家宝珠姑娘明日大婚，大兄弟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左右你那些货是干货，不碍事。” “哦？宝珠姑娘要大婚？不知嫁的是哪家公子？”明显是来岛上做买卖的人好奇问。 大汉豪迈的饮尽杯中酒，一抹嘴边的酒水泽，道：“听说姓周，来自苏州，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那通体贵气，定是人中龙凤，就是年纪有些小，比宝珠姑娘小一岁，不过不碍事，宝珠姑娘貌美如花，能娶到宝珠姑娘，是那小子走了狗屎运。” “苏州的公子？” “对，没错，是苏州人，一口南方音，听着真是别扭，不过宝珠姑娘喜欢，我们岛主也同意，我们能说什么？好在那小子一表人才，宝珠姑娘不算亏。” 陈曦听半响，“他母亲是苏州人，莫不是？” “谁母亲是苏州人？”李乐安随意的问。 “唐淮征，他母亲是苏州人。”陈曦沉凝道。 “南方口音？我看八成是唐淮征了，好一个唐淮征，咱们九死一生来救他，他竟然在这里娶妻，简直岂有此理，陈曦，走，吃了饭咱们就回去，让他在这里当乘龙快婿。” “……”陈曦无言以对。 “他可能是被迫的，你想想，他大哥病怏怏的，日后唐家得由他来继承，他的妻子岂能是海盗？”陈曦如是分析，她是绝对不信唐淮征娶妻的，前世他终生未娶，这一世怎么会轻易娶妻呢？ 李乐安闻言颇为不屑，“你没听说那宝珠如花似玉？说不定唐淮征英雄难过美人关，就非那宝珠不娶了呢？” “……”陈曦再次无语。 “不管怎样，先打探打探情况在说。” 陈曦决定后，带着李乐安便出了客栈，最能打听情况的便是茶馆，好在岛内不至于落后到茶馆都没有，虽然简陋，但着实人不少，尤其有说书的在，好些人围着在听书。 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并要了壶茶，只不过听半响也听不出什么来，陈曦皱眉，此处说书的似乎与京城不大一样，不好打听消息，正准备往回走，余光瞥见隔壁便是首饰铺子。 她灵机一动，扯了李乐安便一头扎进首饰铺子，因两人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伙计很热情。 陈曦装作选东西的样子，其实是在观察铺子里的人，来首饰铺的人大多是女子，尤其是年轻女子占多数。 “宝珠那肥婆竟然能找到如此好的夫君，老天真是不长眼。” 陈曦都还没打听，便听有人议论，还颇为愤愤不平。 两人对视一眼，靠了过去，方便听。 “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岛主的嫡女，自然疼爱啦，莫说一个外来的小子了，就是要嫁去皇室，岛主也会为他擒来皇子的。” 李乐安忍不住想笑，擒来？ “听说那公子的兄弟受了重伤，正四处求医呢。”有人又道。 “他那两个兄弟亦是一表人才，只可惜无缘认识，要是能见一面，说不定会看上我……” “你做梦吧，那两公子一看便知是眼高于顶的人，会看上你？” 说到这里陈曦与李乐安已经确定被娶妻的人是唐淮征，至于受伤的人要么是郭燚，要么是赵楠靖。 听了大约两刻钟，两人随便买了个珊瑚簪子便离开了，回到客栈李乐安马上道：“陈曦怎么办？” 陈曦沉默，说不揪心是假的，不管唐淮征是不是被迫，她都不愿意他与任何女人有关系，哪怕没有感情，也不行。 心有灵犀这四个字之所以存在，便有其存在的道理，唐淮征此刻正背手站在一棵青松之下，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得很快，总感觉有什么在靠近。 “魂不守舍的，你怎么了？”一瘸一拐的郭燚拄着拐杖来到他身边，歪着身子坐下，顺手倒杯茶，“被打的是我，不是你，你忧愁个什么劲儿？” “查到了吗？”唐淮征决定用实事来转移心中的慌乱。 郭燚甩出一张纸，“喏，你要的岛屿军事图。” “这个地方……”唐淮征指着最高处的院子皱眉，“还是突破不了？” “没办法，守卫太严了，别说进去，靠近都不可能。”郭燚说罢，赵楠靖也过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有两小姑娘，十四五岁模样，打扮得花枝招展。 郭燚正饮茶，突见两姑娘打扮太夸张，一口茶没吞进去全吐了出来。 姑娘们看他神情，羞涩得低下头，“我新换的衣裳很丑吗？公子看吐了？” “不，太好看，本公子流口水。”郭燚习惯性花言巧语，直说得两姑娘将头压得更低。 郭燚说罢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做，辛苦两位姑娘了，今日带我等各处游玩，实在是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公子需要，明天还可以。” 唐淮征在心中摇摇头，又是两个被祸害的单纯姑娘，真是造孽。 作为兄弟，郭燚与唐淮征还是很默契的，神同步看透他的想法，嘴角抽抽，心想老子这都是为了谁！就问你是为了谁！ 心里很不是滋味，但面上依旧笑吟吟，“不耽搁两位姑娘的时间吗？我等倒是很希望多看看，毕竟此处美景如画，俨然世外桃花，一见便喜欢上了。” “可明日不是要大婚？”另外一位小姑娘小声道，说罢飞快的看了一眼唐淮征，又低下头，脸红成柿子了。 唐淮征摇摇头，没有说话，他是干不出欺骗小姑娘的勾当，不过郭燚却没想那么多，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眼前这两小姑娘虽然打扮夸张，但五官还是蛮精致的，娶回去做个妾也是可以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婚的日子转眼便到，陈曦与李乐安换了身衣裳，穿着道袍，手里还拿着招摇过市上写着不灵不要钱的算命幡。 因是岛主女儿大婚，整个岛都喜气洋洋的，有人欢喜有人愤怒，欢喜的是男子，愤怒的是姑娘。 且听街上是人是如何议论的，少年们都松了口气，“宝珠终于嫁出去了，虽然她五官还算端正，但实在太肥了。” “你是不知道，以前宝珠喜欢来我家玩，可把我担心坏了，就怕她要嫁给我。” “人肥也就算了，主要是还刁蛮，谁娶了她，谁倒八辈子大霉。” 少年们议论纷纷，都庆幸有人接盘，这个大磨盘不用落在他们身上，不过长辈一辈的却不这么想，听了自家少年如此放肆立刻呵斥，“住口，宝珠是岛主的女儿，跟公主一样尊贵，你们懂什么？没福气的小子。” “是是是，我们无福，无福，可谁也不想要那福气啊？也就是外来的，没根没基的会委屈娶她。”少年丢一下一句，生怕父亲大骂，麻溜的跑了。 而姑娘们却没那么放肆，她们只是默默的愤愤，几个在一起说得唾沫横飞，“白宝珠真是命好，竟然能找到那么好的夫君，咱们岛上那些歪瓜裂枣怎么跟人家比？” “气死我了，以前我还诅咒白宝珠嫁不出去，死肥婆。” “谁让死肥猪有个岛主爹呢？上面几个姐姐死得又早，她可不就金贵了？” 听了这些言论，陈曦与李乐安对视一眼，不由得有些同情那白宝珠，抛开她要强嫁给唐淮征不说，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整个岛屿的年轻人都在嫌弃她。 啧啧，空有岛主女儿的身份又如何？想必童年是被孤立中长大的吧？这样的人，难免会刁蛮些，不过是想引起别人注意罢了。 同情归同情，两人今日还是要破坏她的婚礼的，陈曦清了清嗓子走到一长得还算标志，神情郁郁的姑娘面前。 “这位姑娘，贫道观你眉间一股郁色，印堂略有发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相遇既是缘，姑娘说出来，贫道兴许能帮上忙。” “道士？”少女十三四岁模样，穿着精致，头上和手腕戴的首饰亦是贵重之物，可判定家中条件起码超过殷实，相比街上那些女子，她显得尊贵许多，身边还无下人跟着，说明是在家中受了气，自己跑出来，时不时还有人冲她恭敬的打招呼，可判定此人身份不凡。 她比陈曦两人高一个头，两人长得又好看，少女的防范心顿时少了七八成，“小道士是从哪里来的？” “贫道自东土大唐而来，路经此地，见姑娘头顶三尺有紫光闪现，料定姑娘是三世善人，此生此时姑娘面有郁色，贫道特来为姑娘化解。” 陈曦胡乱编造，说得与真的一般无二，听得李乐安一愣一愣的。 少女表出疑惑的神情，“东土大唐？” “是，姑娘是无心事需要贫道帮忙？那贫道告辞。”陈曦说罢便要走。 “道长留步。”少女慌了忙拉住陈曦，“小道长，你真的能帮我？你们师傅呢？” 她似乎不相信陈曦的道法……虽然陈曦自己也不相信，但还是要说，“姑娘可是因为此桩大婚而烦恼？” “小道长果然神，确实是，不知道长可有解决之法？”少女激动的抓着陈曦的手，忙不迭询问。 陈曦拍拍她的手，“姑娘稍安勿躁，姑娘本应比今日女主角要更尊贵，只可惜造化弄人。” “小道长果然道法高深。”少女已经完全信陈曦的话了，“道长，咱们茶馆里说。” 少女一进茶馆，掌柜的便立刻出来恭敬的道：“大姑娘，您来啦。” “雅间，上最好的茶。”少女说罢熟门熟路领陈曦两人上了楼。 雅间很雅致，梅兰竹菊样样不缺，茶也香醇，只是少女显得迫不及待，进去后立刻拉着陈曦问，“道长，请问我的情况该如何解决？” “姑娘稍安勿躁，让贫道算一算。”陈曦掐指……一‘算’，沉凝片刻，摇摇头，“姑娘，贫道来得晚，此时恐有些来不及。” “道长尽管说。”少女觉得陈曦是要银子，忙从怀里取出钱袋推到陈曦面前，“这是定金，事成我再给道长五百两。” 陈曦心中震惊，果然身份不凡，一下子能拿出五百两，不过她还是要装作是钱财如粪土的淡然模样，将银子退回去，“姑娘，方才贫道说观姑娘头上有紫光闪现，姑娘乃三世善人，贫道怎会收你银子？还请将银子收回。” 不要银子？少女更相信了，这道长绝对不是骗子！ 李乐安怜悯的看着她，陈曦会看得上那五百两？笑话吧。 “是我思虑不周，还请道长莫要怪罪，还请道长帮我。”少女说得诚恳无比。 陈曦装作为难的样子，“恐怕为时已晚，就算去做，也不尽如人意，还有碍姑娘的声誉。” “只要能解决，其他的道长不要担心！”少女豁出去了般。 陈曦见她坚持，叹了口气，“时也事也，也罢，贫道年幼，修道不过五六年，道法不精，只能大概算到姑娘是为今日这桩婚事犯愁，并不知具体情况，姑娘不妨多与贫道说些你知道的情况，贫道也好想个万全之策，保姑娘不受伤害。” “我叫白贝桐，我祖父是岛主，我是父亲的长女，小姑姑只比我大几个月，打小祖父便什么都防着我，生怕我欺负小姑，其实都是小姑欺负我，什么都跟我抢，连夫君也跟我抢！” “哎，着实过分。”陈曦哀叹一声，“如此说来贫道便明白了，难怪贫道观姑娘红鸾分离，怕是此生要青灯古佛度日。” “人来到世上，都会有自己的命中注定，姑娘的命中注定要被抢走，若不找回，怕是……” “道长是说我会嫁不出去？”白贝桐顾不得其他，激动得站起来，“道长，您一定要帮我，决不能让白宝珠那个贱人夺走我的一切！” 此时，她已经用上敬称，李乐安在心中感叹，为什么如此蠢的人能过如此优渥的生活？对那些聪明，却苦苦挣扎的人真是不公平。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此时，唐淮征已经被套上大红喜福，他没有反抗，很顺从，令白宝珠很满意。 “夫君放心，日后我一定待你好。”白宝珠没有大多数女人的娇羞，脸上虽有两团绯红，却大方得多，只是眼眸中有极重的戾气。 戾气这种东西，温婉的人在发怒时会体现出来，那是血性，而一个整日里眼中透着戾气，便显得令人可怕了。 不反对她长得珠圆玉润有些过头，这样的人本该是可爱讨喜的，但她却不同，戾气太重。 结合街上年轻一辈人的评价，她能有如此重的戾气不是什么稀奇事。 唐淮征点点头，“烦请继续请大夫给我兄弟医治。” “夫君放心，一直在请。”白宝珠道。 “小姑。”这时白贝桐出现，她很好的藏住自己的心思，没有表露出来，规矩行礼后道：“小姑夫放心，贝桐已经请了道长来给蒋公子医治，道长医术高明，不比岛上的大夫差。” 唐淮征何等聪明，听最后一句话立刻明白道长是外来的，不等白宝珠拒绝，他立刻道：“好，多谢白姑娘。” “小姑夫还是那么客气，直接换我贝桐便好。” 她如此娴熟，令得白宝珠很厌烦，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也不需要藏，当下立刻面色不善的道：“谁让你多事的？” “小姑怎么了？贝桐是为了小姑夫好。”白贝桐委屈的道。 唐淮征立刻帮忙，“你也别怪贝桐，她一片好心。” “她好心？我看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白宝珠是一刻也不想白贝桐出现在唐淮征面前，说罢立刻赶人，“这里没你事了，还不走？” “小姑，今日是你大婚，何必动气？贝桐哪里不对，你说就是了，贝桐认罚。”白贝桐委屈得我见犹怜。 唐淮征立刻便‘怜’了，“贝桐是晚辈，你做长辈的怎么能如此说她？！”说话间他神色冷下来，冷哼一声甩袖离去，“我去看蒋兄，不要跟来！” “夫……”白宝珠显得有些可怜，想去追唐淮征，却被白贝桐拦住了，她慢慢站起来，嘴角勾着轻蔑的笑，“小姑左一个夫君，右一个夫君，叫得可真顺口，还没拜堂呢，也不害臊？” “要你管？”白宝珠的口才明显不如白贝桐，被说得哑口无言， 白贝桐轻笑，慢条斯理的逼近，“我如何不管？从小到大，你样样都跟我抢，你不过是祖父继室的女儿，我父亲可是嫡长子，将来整个岛都是我父亲的，你有什么资格样样比我得到的多？” “是你天天欺负我！”白宝珠想了许久才想到这几个字，说得苍白无力。 白贝桐冷哼一声，“哼，要不是祖父事事站在你这边，从来不疼爱他的长孙，我又何必欺负你？那是你活该！衣服首饰你和我抢，夫君你也要抢，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白宝珠虽不如白贝桐机灵，在谈及在意的事依然秒懂，立刻警惕起来，“你滚，你给我滚！” “滚？哈哈哈。”白贝桐大笑，“大家都在外面忙碌，没人照顾小姑，我这个做大侄女的怎么能不照顾？” “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白宝珠慌张起来。 “怎么样？当然是送她们去该去的地方，小姑，现在轮到你了。”白贝桐眼眸突然迸出狠戾的目光。 白宝珠闻言大怒，“你大胆！我要告诉父亲！”说罢她猛一推，将白贝桐推到在地，她人肥壮，力气又大，奋力一推，白贝桐倒在地上，痛得直皱眉。 恰此时白起航走进来，他身边还跟着白家一众男女老少，几乎是立刻，白贝桐大哭起来，“小姑，你纵有万千不喜欢贝桐，可在贝桐心里小姑依然是小姑，您大婚，贝桐只不过是来送句祝福，您……” “小妹，她是你的侄女，平日里让着你，从不与你相争，你如此做实在太过分了。”白矾扶起自己的女儿心疼的道，口气很不好，可见平日里对白宝珠也没多少兄妹之情。 白起航跺跺拐杖，“你这是对妹妹说话的口气吗？” “爹，我没有妹妹，我娘只生我一个。” “你！”白起航大怒，却无可奈何，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你混账！” “爹，混账是怕不是儿子。”白矾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可看出父子之间积怨已久。 “爹，您别怪小姑，是女儿不好，没能讨小姑喜欢。”白贝桐细声道，委屈极了，眼泪挂在睫毛上，楚楚可怜。 相比一脸怒气的白宝珠，任谁都要更心疼柔弱的白贝桐。 白矾冷哼一声，“你爹有眼睛看，明明是她推你，女儿无需自责，她不是你小姑。”说罢再次冷哼一声，“人也看了，儿子告退。” “你混账东西！宝珠出家，你做大哥的不背她出门？”原来白起航将人带来是为了这一桩。 白矾冷笑，“我说了，我娘只生我一个，能来看一眼已经是看在您是我爹的面上，否则，哼！” “逆子！”白起航起得不断锤胸口，气闷得很。 白贝桐自然也要跟爹走，走前也不忘做足了样子，恭恭敬敬，委委屈屈。 “爹。”白宝珠委屈，这一刻，她脸上的戾气一扫而空，成了真正柔弱的女孩儿。 “宝珠不怕，爹一定让你大哥背你出门，放心。”白起航仿佛做了大决心。 “宝珠放心，我们都会劝你大哥的，一定让他背你出门。”白家其他人也如是安慰。 白宝珠点点头，她以前与这位大哥是两看两相厌，但没想到成亲有那么多繁琐的事，必须要长兄背出门，日后才能圆圆满满，她不敢大意，她真的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幸福美满。 离开的唐淮征来到郭燚修养的院子，入门便见李乐安在吃点心，街上的膳食实在太粗糙，白家的还算可以，虽不能和宫里的比，但勉强能入口。 人，往往是吃饱了之后才开始挑食。 而陈曦稳稳的坐在李乐安对面，正笑吟吟的对着他。 “曦妹妹？”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 “恩？你是怎么认出陈曦的？”李乐安率先打破沉默，“我们伪装得不够到位？” “曦妹妹伪装成什么样子我都认识。”唐淮征道，笑吟吟的，脸上的笑容想藏都藏不住。 李乐安指了指自己，“那我呢？你认出我没有？” “见过公主殿下。”唐淮征施礼。 “咦，也认出我了？”李乐安颓然的道，很是不解。 “与曦妹妹一同出现的只有公主殿下，不用认，便知晓定是公主殿下。”唐淮征又说。 这回把李乐安给打击了，“我有那么不好认吗？我有那么普通吗？赵楠靖你说，你是不是也是因为看到陈曦才认出我的？” 站在一边的赵楠靖本不打算理会，但想到李乐安是那种你不理我我就会亮爪挠你的性子，便道：“太大众也是好认。” 李乐安：“……”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是——早知道本公主就不问，堵心！ “好了，不要瞎扯其他的，本来三个人身陷险地也就算了，现在变成五个人，好了，看怎么出去，突然多出两个人，怎么逃出去？”郭燚一脸凄凄，哀嚎着道。 陈曦见他满身伤，不由得好奇问：“郭公子怎么了？” “还能怎么？还不是被他两打的？打了也婚期照旧，你们对得起我吗？”郭燚愤恨的指着唐淮征、赵楠靖，一脸委屈。 “打得好。”李乐安拍手，“不打你，我们就进不来，进来了还愁出不去？” “怎么出去？”郭燚问。 李乐安看傻子般看他，“当然是光明正大的出去啊？” “那我们呢？”郭燚指了指他自己以及另外两人，“我们怎么出去？” “奇怪，按原计划出去啊，你方才说多出两个人不好出去，我们又不跟你们一起出去。”李乐安嫌弃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莫不是个傻子吧。 郭燚：“……”他竟然被鄙视了，为了挽回颜面，又抛出一个问题，“待会就要拜堂了，我们的计划是晚上，拜了堂，这位。”他指着唐淮征，“这位就要对人家负责。” “果真要拜堂？”陈曦问，此时此刻莫要和她说大度，她就是小肚鸡肠的不乐意！ 唐淮征瞪了郭燚一眼，郭燚得意的扭动小腰，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唐淮征也不客气，一拳拍在他痛得最严重的地方，“还不去准备！” “哎哟！你下手可真狠！”郭燚疼得龇牙咧嘴，不情不愿的离开。 聒噪的郭燚离开后，唐淮征郑重其事的对陈曦道：“曦妹妹放心，绝对不会拜堂，郭燚胡说的。” “奇怪，你干嘛跟陈曦解释？你两很熟吗？”李乐安揶揄的道，还眨巴着眼睛，一抹坏笑摆在脸上格外欠扁。 唐淮征脸一红，“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只是希望曦妹妹不要误会。” “你怎么不向我解释？我也会误会。”李乐安乐开了花，她觉得此次出海简直太开心了，刺激并快乐。 唐淮征噎住了，刚出门，身影还未从月亮门前消失的郭燚回过头，挑眉暧昧且有丝丝鄙视的道：“公主有所不知，人家眼里哪里有你，不过公主你得庆幸，没被这个变态看上。” 唐淮征对女孩子还是很礼貌的，但对郭燚……就没那么讲究了，只见他轻轻一扫，石桌上的茶杯便往郭燚脸上砸去。 郭燚捉住茶杯，一脸你心真狠的下去了。 “我没有恶意……”唐淮征解释，他走到陈曦面前，期待的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恩。”陈曦大方承认，“担心你。” “陈曦你骗我。”李乐安插话，“你明明是说为了报恩！” 赵楠靖看不下去了，他原本是抱着手站在一边看戏，见李乐安总没眼力见儿，怜悯她，一把将她扯出院子。 “喂，放开你的猪手。”李乐安挣扎，还想继续揶揄下去，然而她力气哪里有赵楠靖的大，再挣扎也还是被拉下去了。 几人在院中说话也不避讳，还可自由活动，陈曦道：“看来你们在这里混得很好，我是不是不该来？” “该来！”唐淮征立刻肯定的道，“曦妹妹能来，我很高兴，证明你把我的安危放在心上。”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 拜堂 “曦妹妹，此事出去了之后我再跟你好好解释，当下你既来了，便帮我个忙。”唐淮征郑重其事的道，“只是，此事事关你的声誉，你若不愿意，我可以想其他办法。” 他满脸希冀，又倍感羞愧，心情很是复杂。 陈曦难得见他如此神情，不由得好奇的问：“什么事？” “白宝珠是岛上的公主，很得岛上长辈的喜爱，她的终身大事备受关注，我倒霉被她碰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脱身，再则借着她的关系可以进入白家，窥探一些情况……”说到此处他大约是觉得自己在陈曦面前不够君子，便顿住了。 陈曦失笑，“白宝珠强迫你，你将计就计查探情报，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我能理解，只是你还是没说要我帮什么忙。” “是这样的。”唐淮征再次顿了顿，不过他不是扭捏的人，在心中有了思路后，接着道：“你能不能代替白宝珠跟我拜堂，你放心，我绝对会对你负责，你若看不上我，我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更不会说出去。” 陈曦愣住了，没想到他说的竟是此事，不由得失笑起来，心中百味陈杂，前世两人是多么的想要一场光明正大的婚礼，却在世俗礼教的束缚之下，求而不得。 换一种过法，换一种人生，便充满无数可能和变数，她无比庆幸。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便点点头，“好，不过，你说话要算数，要对我负责，我可是刁蛮霸道不讲理，你若敢对我不负责，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脸上带着笑，话语也故做轻松，但只有唐淮征明白，陈曦是说真的，“曦妹妹放心，我定对你负责到底，绝不反悔。” 冥冥中仿佛有种声音在告诉他，眼前的女孩儿是他的女孩儿，要抓住，一定要抓住。 就像梦，近来他总做一些奇怪的梦，梦到同一个女人，在哭，哭得她肝肠寸断，有时候她也不哭，她只是站在香樟树下发呆，单薄的背影让他心疼极了。 可惜他看不清脸，不过依着声音，他觉得有点像陈曦的，只是两人年纪相差太大，不过不妨碍他觉得那个人就是陈曦。 如果真的是，那么，他一定不会让她流泪，哪怕是一滴。 “我相信你的话，只不过你们家老爷子肯定没那么好说话，不过当下情势所逼，我权当是为了救你。”陈曦想起唐老爷子就头疼，这个固执且迂腐的老头，身份高，背景大，实在是难搞。 唐淮征想起自己祖父，也有些头疼，不过毕竟是亲祖父，又没前世那些记忆，他到是不担心。 只是，说着说着，陈曦突然觉得，两人在说什么？她现在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虽然灵魂已经二十多了，但唐淮征年纪还小呢。 尤其是，难道自己不应该表现出一幅矜持的模样吗？失策失策，思及此，她不由得面色通红。 “曦妹妹为何脸红？”唐淮征问，分不清他是在调戏，还是真不懂。 不管他懂不懂，李乐安是懂了，此刻，趴在墙角偷听的李乐安偷笑，“陈曦要去拜堂？”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梦 一 赵楠靖摇头，女先生都是怎么教导这位公主的？偷听墙角不礼貌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自己竟然陪着一起听墙角……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 陈曦不知两人在听墙角，决定与唐淮征拜堂后，陈曦便开始寻思着怎么布置。 这一点其实不用她考虑，唐淮征早已有思路，“曦妹妹，此处的风俗与其他地方不同，正式拜堂的时候要在傍晚，你先休息几个时辰，养足精神，我再去叫你。” “要连夜逃走？”陈曦诧异的问。 唐淮征点点头，“对，连夜走，可能会有几天几夜不能好好休息，所以你现在必须好好休息。” “好。”陈曦不推迟，也不问具体该怎么做，既是需要养足精神，她便不犟。 决定后，她唤来下人，“告诉你们大姑娘，贫道要去寻一喂主药，两个时辰后回来。” 因两人做道士打扮，又是白贝桐请来的，白家宾朋满座人来人往，故此也没人盘问，很顺利便出了白家。 两人没有回原先的客栈，而是重新找了一家住进去，李乐安得知要连夜逃走，二话没说躺床就开始睡。 刻意去睡其实很容易睡不着，但又拼命的让自己去睡，睡眠质量便不高，迷迷糊糊中，陈曦感觉自己回到了京城。 这个时候，王家人都还在，她还没去杜府住，时光似乎在倒退。 她看见自己领着二十几个丫头，身着粗布麻衣，丫头们也身着旧衣，一路毫不避讳，浩浩荡荡出了北相府。 “难道杜家没银子了？”有人猜测。 “肯定是。”有人斩钉截铁的说，“我悄悄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我三姑的邻居的侄子的朋友在相府做家丁，昨日帮着相府端嬷嬷抬账本，随手翻了几本，你猜怎么着？” 那人卖起关子来。 “哎，到底怎么，你倒是快说啊，我若能猜得出来，我就是北相了。” “去你的，不过话说回来，杜家是真有银子啊，这王家一个月用的南珠粉都要五千两，王老夫人一身衣裳也要好几千两，还一季度置办七八套，还不算金银首饰，啧啧，王家赚大发啦。” “这么多，天啊，我这辈子没见过五百两银子，这老妇人竟然一个月用的珍珠粉都五千两，一个季度穿的衣服几万两，真是奢侈。” “可不是，我记得当年对相爷有恩的是王老太爷，可不是这王老夫人，她只是个续弦而已，却坐享王老太爷该享的富贵，真是命好。” “更命好的是周家，什么都没做，每个月几万两几万两的花杜家的银子，杜家就算富可敌国，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花啊，真是不是自己的银子不心疼。” “北相大人仁义，杜家大气。”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没人注意到在小巷角落里站着一老嬷嬷，时不时有人鬼鬼祟祟的进来，与老嬷嬷低声说着什么，老嬷嬷满意便给银子。 陈曦不管别人议论什么，去了最近的杜家庄子，“姑娘？”负责看守庄子的吴家一家不可置信的盯着陈曦，再三确定是他们主家的亲外孙女才放下心来。 “吴婶，今年庄子上的田地我们主仆自己种。”陈曦直接说出自己的决定，听得吴家一家子面面相觑，自己种？意思是他们被赶走了？ 想到这一层，吴家八口人噗通跪下，“姑娘……”吴婶的眼泪马上便下来了，“姑娘开恩，去年水患到处颗粒无收，要是离开了庄子，老婆子这一家老小便要饿死啊姑娘，姑娘开恩。” “姑娘开恩。”吴家八口人，砰砰磕头。 “吴婶，你误会了，我没有要赶走你们的意思，我们主仆二十几人也不会种地，还得依仗你们教，教得好，赏银二百两。”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吴婶一听不是被赶走，教得好还有二百两赏银，顿时喜极而泣，这二百两可以给孙子去私塾念书了，还可以给小儿子说门亲事。 陈曦感叹，二百两就可以令得一家八口感激涕零，王周两家不知花了几百个二百两，却一副陈家杜家是下等人，活该为他们无条件卖命的清高模样。 说她们清高，是侮辱清高两个字，他们那是无耻！ “去收拾收拾，今日起咱们就住在这里了。”陈曦亲自扶起吴婶，拍拍她的手背，“屋子可能不够住，还请吴婶想法子盖些简单的屋子，不必太好，能住人就好。” “哎，都听姑娘的。”吴婶还哽咽着。 杜若在铺子里算盘得的飞快，秀眉时不时皱起，面色忧虑。去年水患，许多地方颗粒无收，谷种是大事，杜家的庄子倒不担心，只是好些铺子出现严重亏损迹象。 棉花也乘机加价，布庄上报成本比去年高出五倍，花高五倍成本织出来的布匹根本不能高五倍卖出去。 还有酒窖也出现缺货现象，尤其是米酒，已经卖没了，想再酿，粮食差不多有价无市，许多无良商家哄抬物价。 珠宝铺子的掌柜也急得团团转，朝廷传来风声，皇上要从富户手里拿银子，富户也都收敛了奢侈生活，客流量一日少过一日，伙计的月钱都快发不起了。 伙计们还盼着月钱给家里买今年中的谷种，尤其是谷种也比去年高了十倍价钱。 “夫人，出事啦。”张嬷嬷掀珠帘进来，她素来稳重，此刻却脚下生风，说话没个分寸，“姑娘，姑娘惹出大事了？” 杜若闻言打错一个数，手覆盖在键盘上，担心的询问：“曦儿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夫人，姑娘穿了粗布麻衣，带着揽月院的丫头们去庄子上去了，还让杜嬷嬷在城中散播传言，如今都在传咱们杜家没银子了。” “胡闹。”杜若第一次觉得太纵容女儿是害了她，如今哪一家商户不努力维持自己还有能力的颜面？若传出不好的传言，那些个合作商家怕是马上要毁约。 合作商户毁约，必定重创杜家，势必损失惨重，父亲年事已高，不知能不能承受得起如此打击，阿年虽贵贵为丞相，可需要打点的也不少，没了银子可如何是好？ 一句胡闹刚落下，门外便急急来了五六位掌柜的，“夫人，不好了，姜水习家说上个月订的那批货不要了，这如何是好，货我们都做出一半了，成本还高于之前的三倍，所有的运转资金都投进去了呀.” “夫人，苏州布行的刘掌柜也传话来，说咱们上个月订的那批货遭遇水匪不能送过来，如今定金已退，赔偿金也付了，没有那批货，咱们下个月要如何是好？” “还有汴梁彭家，说好的今日续约谈下一季度合同，他们竟然爽约，我派人去询问，竟见不到彭家的人。” 杜若面色阴沉，一一听了噩耗，“阿年还是丞相呢！岂有此理，这些个落井下石的。” “夫人，如今您得拿个主意啊。”掌柜的齐齐道。 “等等，把杜嬷嬷给我寻来。”杜若想知道陈曦的原话，街上传的不可信。 这边杜若刚收到消息，那边陈伽年也得了陈铎的禀报，陈铎毕竟是男子，又跟着陈伽年见惯了大场面，人也都是杀过不少的，自然比张嬷嬷镇定。 如实将街上的传言一说，陈伽年几乎是不怎么思考，抬腿便出了宫，“去杜府，派人通知夫人来杜府。” 吩咐完，陈伽年摇摇头，“真是胡闹，没了银子看你不哭鼻子。” 言语中，全是宠溺。 陈伽年和杜若还没到，杜老太爷已是知晓了外面的传言，他不心疼那银子，还笑呵呵的道：“我这外孙女，有气魄，像我，不像她爹娘，优柔寡断，舍不得女儿过穷日子。” 杜海与杜老太爷一条心，杜老太爷舍得银子，他也不心疼，闻言顺着话接，“大姑娘和姑爷舍不得姑娘过穷日子，也舍不得浪费您一辈子的心血，孝顺着呢。” “都孝顺，都孝顺。” 杜老太爷笑呵呵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章 梦 二 陈伽年前脚刚进杜府，还未见到杜老太爷，杜若也到了，两人都走得急，乍暖还寒的初春，脸上也冒出了细汗。 “阿年，曦儿这回真惹出大事了，好些曾经合作过多年的如今也都要终止合作，更别说那些刚有意向合作的了，我爹老了，杜家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陈伽年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放心，岳父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对。”杜老太爷拄着拐杖出现在抄手游廊的拐角处，见到两人后他站定，用拐杖指了指杜若，“你啊，就是妇人之仁。” “可是爹，您一辈子的心血，女儿没守护好。”杜若自责不已。 杜老太爷摇摇头，“你要记住，守成远不如开拓，你学会了开拓，便不会惧怕失去，无畏无惧。” “是，爹，女儿受教。”杜若低了头，道理她都懂，可守成已是无比艰难，何谈开拓？ 陈伽年揖礼，取代了杜海的位置亲自扶杜老太爷回去，“爹，若儿也只是心疼您一辈子的心血，毕竟是曦儿惹出来的祸，平日里若儿就够辛苦了，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哎。”他叹了口气。 又接着自责的道：“若不是我那一堆事无力处理，她也不会如今艰辛。” 他说的是王周两家，每个月杜若都要从铺子里拿出大量银子去养着这两家的人，资金自然便时刻紧缺着，只够看看维持运转，合作的商户突然中断合作，这无疑是将独家的买卖往死里摁。 “不怪你，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知该如何处理，你是做大事的人，若儿不忍心你辛辛苦苦为江山社稷一辈子，到头来因为这些人污了你的名声，既然争的是流芳百世千古功业，那就要往完美的去做。” 陈伽年与杜若对视一眼，两人原本都打着来安慰杜老太爷的，却没想到杜老太爷反过来安慰他们了。 “你要知道，历史会放大你的过失，将你的过失放大到与你的功绩一样大，亏。”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杜老太爷长住的耳房，陈伽年扶杜老太爷坐下，杜若又给老人家沏了热茶，这才分主次别坐下。 “岳父，只是这样太委屈若儿了。”陈伽年心有不忍。 杜老太爷摆摆手，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只要你对她好，她就不委屈，不要怀疑你妻子与你同甘共苦的决心，也不要自以为是的觉得对方委屈，你要知道，夫妻一体，她就是你，你就是她，别把自己人当别人。” “岳父教训得是。”陈伽年在朝里是权倾朝野的权臣，在外人眼里他是善治的老狐狸，而在杜老太爷面前，该受教时，依然诚恳虚心。 杜老太爷点点头，对这个女婿很满意，能干，宠妻，“今日你两来，有什么打算？” “岳父……” “爹……” 陈伽年与杜若同时出口，话出口又对视一眼，杜若闭嘴，让陈伽年先说，陈伽年短暂的停顿后到：“岳父，小婿想给岳父请个出身。” 杜老太爷坐直，笑容满面，仿佛弥勒佛般，“皇上能准？各大世家能准？勋贵皇室能准？” 一连几个问题，陈伽年一一回答，“如今世家勋贵霸权，外又有分封各地的藩王，皇上还盼着小婿这只猴子闹上一闹呢，不同意小婿也会让他们同事，这一点请岳父放心，只是……” 他话锋一转，顿了顿。 “你说，别卖关子，小心打你。”杜老太爷也是个能动手就绝不动嘴的人物，想当年年轻时没少把人打得亲娘都不认识。 陈伽年忙接着往下说，“去年水患，如今农忙季节要到了，许多地方缺谷中，皇上为此事愁得茶饭不思，小婿想捐出咱们杜家的钱财解皇上燃眉之急。” “不可。”杜若第一个反对，“我说将几家铺子和田庄过户到你名下，你不同意，连我的嫁妆都要退回来，如今相府和杜府的所有开销都依仗父亲名下的产业，方才曦儿又闹了这么一出祸事，早已拿不出银子，只能变卖铺子和田庄，变卖了之后我们拿什么为生？” “为夫还有俸禄呢，饿不死。”陈伽年无奈道。 “阿年。”杜若语重心长，也透着浓浓的无奈，“你一年的俸禄，还不够周家一个小姑娘一身衣裳的银子，不是我看不起你那点俸禄，实在养不活那么多人。” “我都听说了。”杜老太爷插话，“曦儿亲自去种地去了，捐出去了好。” “爹！”杜若有些着急，“阿年虽官拜丞相了，但朝廷上下还是要打点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政敌多，满朝上下，就皇上会和他一条心。” “有皇上就够了。”杜老太爷大风大浪见了一辈子，自然比杜若有气魄，“阿年不让将铺子和田庄过到他名下，还不是为了防着王周两家？所有产业都在我名下，将来曦儿出嫁，便都是曦儿的嫁妆，王周两家便也只能干瞪眼，你这夫婿也没那么软弱。” “爹，这我知道，可……” “没有可是，阿年的做法是对的，若儿啊，为父出身不高，小的时候种过地，要过饭，做过长工，摊过煎饼摆过摊，后来虽然发家了，可你因为为父的低出身受多少指责？王周两家可拿你当人看？如果捐出家业，能为为父换来个出身，对你也好，对曦儿也好。” “岳父，任何凭自己努力吃饭的人都不低贱，您别这样说。”陈伽年对现如今士农工商这一套等级制度很是不满，言语之间便不知不觉有些戾气。 杜老太爷伸手安抚他，“我就这么一说，傻子才觉得自己低贱，你放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永远是你们的后盾，别看我老了，重新去摊煎饼，照样可以再次富可敌国。” 半玩笑的豪言壮语，令得陈伽年与杜若也都笑了，也令杜若反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她父亲和夫婿都信心满满，她应该相信他们。 于是，距陈曦去种田的传言传得满城风雨之后，不到两个时辰，便听到杜家要变卖除杜家宅子、陈曦选中的田庄外所有产业。 瞬间，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富可敌国，商业神话，无数生意人共同的崇拜对象，真的要倒下了吗？真的老了吗？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 梦 三 崇新帝得到消息，连下数到急召传陈伽年进宫，杜家不能倒啊！杜家倒了，陈伽年没了后盾，还如何为他冲锋陷阵？ 他年纪不小了，做了那么多年准备，眼看着要收尾，不能功亏一篑！ 陈伽年见到崇新帝时，他龙颜阴晴不定，不似以往亲近，“说说怎么回事？杜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哪家不听话，朕找个由头抓了，杜家不能有事，你不知道？” “皇上……”陈伽年想解释。 然而，崇新帝不给机会，“你知道你这些年树敌多少吗？不知道朕给你算算，不说顾家措，他早就想弄死你了，就说朱显义，你明里暗里要收他的兵权，你真当他是莽夫看不出来？如果没有你夫人上下打点，你早死了，而你夫人拿什么打点？杜家的银子！你应该比朕清楚杜家的银子对你有多重要。” “皇上……”陈伽年想说话。 只是，又被崇新帝打断了，“你以为朕能救你？阿年啊，朕也难，京城外那些藩王哪一个不想取朕而代之?各地世家门阀，哪一个不想束缚住朕的手脚，好让他们某私利？就那些武夫，也都不肯将兵权还给朕，朕能怎么办？朕动一动，明日就可能改年号，甚至改国号，你怎么就不理解朕的难处呢？” “皇上，眼看农忙将至，国库拿不出银子来，臣岳父便想着变卖产业为皇上分忧，皇上请放心，臣定为皇上竭尽所能清君侧还朗朗乾坤！” 这回崇新帝没打断了，他该说完的都说完了，也堵住了陈伽年让他保驾护航的嘴，听了解释，他神色松动，也亲切了许多。 “倒是解了燃眉之急，只是你……”崇新帝更关心墙倒众人推的现象出现在陈伽年身上。 陈伽年摇摇头，目光坚定的道：“皇上，您放心，臣自有分寸。” “如此，朕便依你，只是你想为你岳父讨什么赏赐？杜家所有产业，不是小数目，除拿去赈灾，可能还有余数纳入国库。” “臣会请万民请愿，封臣岳父个爵位。”陈伽年如实说。 崇新帝眉头紧锁，面上倒没不悦的神情，只是担心，“那些个重臣能同意吗？你岳父出身低微，就算捐出所有家业，依惯例，朕只需赐块匾额即可，爵位有些难。” 他说的是事情，本朝没有商户封爵的先例。 “皇上放心，没有先例，臣便创造一个先例。”陈伽年很有信心，眼眸中戾气极重，崇新帝就欣赏他那股子狠劲儿，挡路者死！ “好，朕等你的好消息，只要你做到了，朕会给个好封号。”崇新帝也希望新制度打破旧时陋习。 此时，陈曦站在田埂上，望着眼前的阡陌纵横，水田里还游着几只土鸭，她想起那句诗，‘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 “姑娘。”杜嬷嬷气喘吁吁的过来，她今日腿都要跑断了，先是各处寻人传播消息，再被夫人叫去问话，回了夫人的话，又急冲冲到庄子上来。 “不是说不用那么急过来吗？天色不早了，嬷嬷年纪大了，要多休息。”陈曦转身扶了杜嬷嬷一把。 杜嬷嬷直起身，喘匀了气息，才道：“奴婢不放心，这荒山野岭的，姑娘怎么能住这种的地方呢，姑娘，咱们回府吧。” 陈曦摇摇头，“过些时候再回。”她语气低沉，坚定。 说罢，她抬起头，看天空风起云涌，“起风了，你在哪里呢？” 唐淮征手执书卷，身子随马车的颠簸时不时晃动，突然鼻子痒痒，他打了个喷嚏，“公子，定是夫人在想您，您说您做什么要随赵帝师来京城？夫人来信催了好几次，说大公子身子骨不好，您去看看。” “琴书，你应该改名为话唠，走一路，你唠叨一路。”唐淮征也不生气，只是放下书卷，撩开车帘起身坐到踏板上来。 前面是赵帝师的马车，两辆马车不远不近的前行，他抬头望京城方向的天空，那里有什么在召唤着他，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召唤他的是什么。 突然，赵帝师的乌蓬马车停下了，不多会见下人将小梯子拿出来，赵帝师下了马车。 唐淮征忙跳下马车，小跑着朝赵帝师的方向跑去，“先生……”他一句话未说出口，便顿住了。 只见不远处也有马车停住了，马车上刚走下来位老者，老者看着比赵帝师还要老些，身子骨没赵帝师硬朗。 “哈哈哈，老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老者开口便是爽朗的笑声，听语气与赵帝师的关系甚好。 赵帝师往前走，学生朱启随身护着，生怕这位老鸿儒磕着碰着，极为细心，比侍女还要伺候周到。 “原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先被你发现了，竟到此处来逮我。”赵帝师仿佛在开玩笑，可这话里有话。 杜老太爷眼睛一瞪，不高兴的道：“谁特意来迎接你了？我去看外孙女，恰好碰到你而已，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外孙女？”杜老太爷的话引起赵帝师的好奇，“在这里做？” “可不是？嚷着来种田，她哪里会？还不得我这个老农来教她？我这心啊，就担心她糟蹋了谷种，明年饿肚子。” 杜老太爷嘴里说着陈曦不会，怕她糟蹋谷种，然脸上却有与有荣焉的神情。 唐淮征震惊，没想到这个和蔼的老人家竟是叱咤风云的杜老太爷，坊间传言杜老太爷是吃人不吐骨的魔鬼，说杜老太爷年轻时自己亲自上阵打人，还打得极其有理，年纪大了就指挥别人打人，惹了他的商户，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这些年过去，你还记得？”赵帝师玩笑般接话，又道，“天色不早了，你可还回去？要不要我等等你？” “不用等，我要在庄子上住一阵子。”杜老太爷大手一挥，“你先走，过些日子我找你喝茶。” “竟还要住一阵子，那我陪你两天。”赵帝师突然拉起杜老太爷的手，“咱们也好些年不见了，此处风景宜人，安静无人扰，正是喝茶的极佳地。” 杜老太爷指了指赵帝师，一副不用多说，我懂你的样子，“你啊你，老狐狸。”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受得了？ 陈曦醒来时，已是两个时辰后，天色不早，李乐安比她起得早，见她满头大汗，神色悲凄担心不已。 “陈曦，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看你表情像是要哭。”李乐安边说边用手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陈曦摇摇头，“只是做了个梦，梦见杜家倒了。” “梦都是反的，你不用担心。”李乐安松了口气，倒是没将陈曦的话放在心上，杜家虽卖了最挣钱的作坊和铺子，但依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可能会倒？ 不过，想起那些挣钱的买卖，她还是心疼不已，“杜老爷子兢兢业业经营那些作坊，到头来为别人做嫁衣，好可惜。” 陈曦起身，闻言笑了笑，“钱财没了可以再挣，不重要的。” “话虽如此，可白白便宜别人，想想心里就不爽。”李乐安撇撇嘴，话出口，很快她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暧昧的凑到陈曦面前，揶揄的道：“你真的要和唐淮征拜堂？” “不然呢？”陈曦反问，“走吧，时间不早了。” “陈曦，我觉得你对自己一点都不负责，唐淮征是什么人？唐家又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干嘛要跟他拜堂？万一唐家人不承认，岂不是很没面子？” 李乐安完全是站在陈曦的角度考虑问题，拜堂是一件严肃的事，一女一生拜一次最好，多了会被说闲话，尤其陈曦是丞相的女儿，而唐淮征是唐家未来的掌舵人，两人的婚姻其实应该是联姻。 而，再怎么联姻唐家都不会和陈伽年这个陈家联。 首先，陈伽年属于上门女婿，上门女婿在大齐地位很低，当然陈伽年是异数，但这不代表上门女婿的地位从此就高了。 其次，唐家百年士族，乌衣门第，唐家宗妇自然要选相同门楣的，所谓门当户对便是如此，不否认陈曦身为丞相的女儿很尊贵，但再尊贵也只是草根的女儿，根本不能与乌衣门第的嫡女相比，至少在许多世家人眼里如此。 最后，也是李乐安最为担心的，唐家是乌衣世家，百年大族，唐家几乎每一个男人都三妻四妾还有外室红颜知己灵魂伴侣……陈曦受得了吗？ 陈伽年可是娶了个妾都没睡的，此事她自然是不知情，但相比较陈伽年真的是太好，没有儿子也不纳妾，不休妻，实在是大齐夫君只楷模。 试问，生在这样家庭的孩子，能接受士族男人三妻四妾以及他那一顿红颜知己灵魂伴侣吗？ 李乐安觉得陈曦肯定受不了，她肯定希望有一个如同父亲那般的好夫君，毕竟几乎京城所有女人嘴上不承认其实心里都羡慕杜若。 陈曦闻言微微一笑，正视李乐安，“公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唐淮征与别人不一样，至于唐家，那是他的事，如果他处理不好，权当是我还他救命之恩，自是不会嫁给他。” “你真这么想？没有猪油蒙了心？”李乐安再三确定，“我母妃说女孩子找夫君定要擦亮眼睛，前几年有个堂姐成亲不出三个月便横死了，你听说了吧？” “哪个郡主？”陈曦还真不知晓。 李乐安一脸后怕的道：“就是庄王的长女，十里红妆嫁过去，结果他夫君与小妾贪图她的嫁妆，害死了她，不光害死，人死后还抹黑她的名声，说她身为郡主嚣张跋扈，打骂公婆，还毒杀小妾儿子。” “啧啧啧，小妾的儿子不都该死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男的还诬蔑堂姐偷人，后来官府一查，发现都是那小妾陷害的，然后那男人就说小妾是无心的，说她只是太爱自己，做事失了分寸，情有可原，他娘的，什么男人！” 陈曦咋舌，没想到郡主也能混得那么惨。 见她不说话，李乐安以为她被吓住了，忙乘热打铁，“庄王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女婿尚且如此，更何况唐淮征都还没经过你爹掌眼，我看不如就算了吧？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曦失笑，“公主，你哪里知晓的那么多道理？” “母妃说的，你别看我是公主，其实母妃说我最不好选驸马，世家大族的嫡长子不可能娶我，大部分士族公子都觉得尚主丢人，父皇若是下旨赐婚，也只能找那些非嫡长或者庶出，非嫡长媳妇会矮人一等，哎。” 陈曦听完只能摇头了，难怪前世李乐安比自己懂事，原来慧妃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灌输这些思想。 “公主想得真多，其实感情的事说来便也来了，到时候管他是什么嫡长，还是庶出，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人。” 闲谈这些，令得她想起前世，李乐安喜欢赵楠靖喜欢得要命，为了他不惜死于他乡，她相信在此之前，慧妃为她设想了许多未来，唯独没有想到她会一往无前的喜欢赵楠靖。 李乐安摇摇头，不赞同她的想法，“你错了，婚姻大事，讲究太多，母妃说咱们这样的，首先要考虑成亲以后两家是不是强强联合，如果是皆大欢喜，如果不说，还是莫要起结亲的念头。” 人在理性，没有发现自己爱上谁时，果真理性得近乎冷血，李乐安的想法没有错，她们的身份注定了婚姻是大事，可以改变天下大势的格局。 可，感情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控制不了的。 “好了，不说了，咱们快走吧。” 说了这会儿话，两人也穿戴整齐，可直接出门。 待再次来到白家的时候，陈曦发现白家更热闹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道贺声充斥在整个白家，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尤其是那些闺秀，心里恨死讨厌死白宝珠，却也还是表现得开心祝福。 “二位道长可算是来了。”白贝桐亲自来领两人进去，“我还以为二位道长不来了呢，毕竟家中太过吵闹。” “喜事，自然是要来。”陈曦淡淡的道。 白贝桐也不知是打什么主意，直接将两人领到白宝珠新房，似有话要说。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改主意 陈曦也不打算和她绕弯子，时间宝贵，她还要去见唐淮征，便直接问，“不知白大姑娘带贫道到此处所谓何事？” “道长……”白贝桐支支吾吾，像是有难言之隐。 “大姑娘有话但说无妨，贫道既是来帮姑娘的，便会帮到底，姑娘有任何难事都可以说，贫道尽力而为。”陈曦一脸诚恳，令得白贝桐不相信都不好意思。 白贝桐见陈曦如此诚恳，当即便道：“道长，马上便要拜堂了，您的法子可不可以换一下？” 之前在茶馆，陈曦是给了白贝桐解决办法的，只是遇到唐淮征之后，便没有细说。 “此前贫道说当众给白姑娘算一卦，指出二人八字不合，强行成亲会给岛上带来灾祸，怎么？此方法不妥？”陈曦装作被质疑不高兴的样子。 白贝桐立刻摆摆手，“不不不不，道长的法子自然是极好，但贝桐想了许久，觉得由贝桐代替姑姑成亲会好很多，也不会给道长惹来麻烦，姑姑此人不讲道理得很，就怕她为难道长。” 陈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方才还六神无主，两个时辰未见，便要代替白宝珠拜堂……陈曦不由得想起唐淮征，定是他想出来的主意。 思量片刻，拒绝是不太可能了，陈曦当即装作无奈的样子，点点头，“白姑娘既已决定，那便如此做吧，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多谢道长，只是还需道长帮忙。”白贝桐抓着陈曦的手，恳求着道，“道长一定要帮我。” “不知白姑娘还要贫道帮何事？”陈曦依旧是耐心的样子。 白贝桐这次没有欲言又止，而是拉着陈曦，凑到她耳边低语，“还请道长帮忙将姑姑带出府。” 陈曦皱眉，“如此一来岂不是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道长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只要道长肯帮我，出岛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白贝桐一脸诚恳，希冀的望着陈曦，“道长难道信不过贝桐？” “怎么可能？白姑娘是三世善人，贫道怎么可能不信白姑娘？既白姑娘都安排好了，贫道自然不会推迟，也罢，都听白姑娘的，只是需要贫道如何做？”陈曦想到肯定是唐淮征的注意，没怎么考虑便答应了。 白贝桐得了陈曦的应允，脸上焕起开心的笑容，“道长请先去给蒋公子医治，主药寻到了吗？” “恩。”陈曦不想多说，装作高冷的样子，白贝桐也很识趣，没有多问，“道长先去医治，拜堂之前贝桐派人来请道长。” 陈曦点点头，随婢女前往郭燚养伤的院子，到时唐淮征已经不在，只有赵楠靖和郭燚在院子里，两人百无聊赖的喝茶。 若熟悉他们的人定看出，此时两人看似悠闲，其实很紧张，尤其是郭燚，他握杯子的手都在颤抖。 婢女没有进去，只是守在外面，郭燚与赵楠靖见两人进来，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来……道长来了。”郭燚结巴的道。 陈曦微微一笑，落座在郭燚一侧，“怎么样？”她低声问。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三章 归路凶险 “他去换喜服去了，陈姑娘，恕我直言，就算是救命之恩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唐子烨此人……心里有毛病。”郭燚颇有些痛心疾首，“对女童有特殊爱好。” “咳咳”边上赵楠靖轻咳，目的是为了制止郭燚，然而郭燚不是那种你咳嗽两声他就知道你在制止他的意思的人，不搭理，继续痛心疾首苦口婆心的劝陈曦，“陈姑娘，你要知道，这拜堂与别的不同，你与唐淮征拜了堂，回去就得给他当媳妇，你说说你，样貌身世那样都不差，何苦委屈自己呢？” 陈曦愣住了，迟迟没有说话，郭燚还以为他的话被陈曦听进耳朵里了呢，立刻便再接再厉，“唐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唐淮征母亲已经给他准备了好多表妹做妾室，你想想，你去了唐家不得被欺负死？” 赵楠靖又咳嗽两声，郭燚还是没反应过来，只好伸手拉他，他还不情愿，“两个男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话似乎没毛病，但细想，陈曦终于笑出声了，“郭公子，你想得真的，当下不是先想怎么出去吗？” “话虽如此，但你一个女孩子，是不是要考虑一下自己未来？”郭燚是真的苦口婆心为陈曦好，虽然他也不是那么喜欢陈曦这个人，但毕竟人不讨厌。 陈曦点点头，“多谢郭公子。” “哎。”郭燚叹了口气，在他心里觉得陈曦就是倔脾气，劝不住的人。 “陈姑娘，这是几乎，你看完撕了吧，此处岛屿守卫森严，外人是进不来的，出了海岛，还会遇到其他危险，还请你详熟于心。”赵楠靖好笑的看了一眼郭燚，顺手递给陈曦一张纸，上面写了出逃计划。 说起此事，赵楠靖想起另外一事来，他道：“不知二位是如何入岛的？” “这……”陈曦与李乐安对视一眼，由李乐安回答，“对面有座无人岛，我们从无人岛过来的。” “圣岛？”郭燚惊住了，“你们是怎么去到圣岛的？圣岛四面八方都很凶险，一般情况下是无人会去的，而且岛上葬着历代岛主的遗体，等闲人去不得。” “我们是被大海鱼带过去的，凶险倒是没遇到。”陈曦接话，“这些莫不是传说吧？会不会是岛主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先人的安宁，故意这般说的？” “不，我们亲眼见到巨大的海鱼张口便将十几个人吞进了嘴里，一条大船被海鱼装一下，立刻断裂，是真的很凶猛，故此回去的路会很艰辛。”赵楠靖说得很凝重，“你们来时走了捷径，回去便没那么简单了。” “从圣岛再回去了？”陈曦有另外的想法。 赵楠靖摇摇头，“此处海岛只有一条路，其他路都有食人鱼，根本过不去。” 正说着话，透过月亮门，远远的看见白贝桐走来，她手里拿了个盒子，“道长。”她笑吟吟的，半点看不出方才还在委屈哭泣。 “白姑娘准备好了？”陈曦站起来迎上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别把我当傻子 白贝桐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说她与白宝珠八字吻合，由她送白宝珠出嫁，白宝珠将来会儿孙满堂幸福美满。 岛上的习俗与京城有些许差别，新娘出嫁需要长兄背上轿，需要家族女眷相随送到夫家，而这女眷长辈两人，平辈两人，晚辈两人，求的是一个双。 而白宝珠不喜白贝桐，自然没选她送嫁，白贝桐之前也不去讨那没趣，自然便失去了许多机会，当下只要再次争取到这个机会，便更容易替换新娘。 这种事对陈曦而言，不过是顺口一说，根本没有难度，婚姻大事，大家自然都希望顺顺利利和和美美，没有谁会拿自己的人生大事当儿戏，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只是，话说到，白宝珠也忍气吞声同意换人后，白起航皱起了眉头，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疑虑，而是专门叫了人到跟前问话，“那小道士是谁？” “是大姑娘寻来给蒋公子治伤的，能掐会算。”若陈曦在此，定能看出回话的是当初在‘圣岛’见到的那位老者。 白起航摇摇头，“我看那小道士通体贵气，不像普通孩子，恐怕没那么简单，你且要多留意。” “是。” 白起航吩咐完，似又想起其他事，道：“那日叫你查的事，可查清楚了？” “顶上有火堆，怕是哪个贪玩的跑去玩儿了，至于岛上，不曾有发现，诸位先岛主的棺椁也完好无损。”他也纳闷，火堆没有烧着棺椁，离得远远的，仿佛对棺椁中人存有敬意，也未曾破坏棺椁，除了一堆火，什么都没有，实在不好找证据。 “竟半分也没动？”白起航诧异，棺椁中可是有大量金银陪葬，随便打开一具，里面的金银都足以让一个普通的家庭暴富，从此过上富足生活。 老者摇摇头，“没有，棺椁完好无损。” “纵如此，你还是要小心，以免有外人混入。”白起航乃是不放心。 说起外人，老者想起一事，忙禀报，“近几日似乎有几批人马企图入岛，不过都被挡住了，是死士。” “哦？”白起航挑眉，只是很快目光黯淡，“此事已与老夫无关，那逆子会处理好的。” 此时此刻，被提到的白矾正皱眉，面有愁容，“人抓到了吗？” “大公子赎罪，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大公子责罚！”白矾面前跪着的人将头压低，大声回答。 白矾眸如刀锋，犀利无比，神色亦冷如冰霜，“两个女孩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 “还请大公子责罚。”跪着的属下重复这句话。 白矾冷哼一声，“陈伽年肯定派人来寻他闺女，给我跟紧了他的人。” “公子，陈铎就在附近，要不要？”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东西。 白矾闻言冷冷一笑，“陈铎你也能杀？” 那属下不语，他确实不是陈铎的对手，不过很快他又问：“大人，其他死士如何处理？他们一直想入岛，怕是与那三位公子有关。” “哼，都当我是傻子，那么好，就与他们三个玩玩。”白矾冷笑，言语与神情尽是戾气。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终现 正说着话，下人来报，“主子，大姑娘求见。” “请进来。”白矾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宠爱的，神色也缓下来了。 白贝桐款款进来，踏进屋子便是噗通一跪，“爹，女儿求爹一事。” 白矾皱眉，亲自扶起白贝桐，“何事？且说来听听。” “爹，女儿想嫁今日新郎。”白贝桐也顾不上什么羞耻，事情被逼到一定份上，一切礼义廉耻都可以被某些人抛弃。 白矾一愣，随即不高兴起来，“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岛上多少青年才俊为娶你挣破头颅，为何要看上一个外来小子？” “爹，他们为娶我挣破头颅那是因为爹是未来岛主，女儿身为爹的长女，娶女儿便是娶天大的好处，他们自然争破头颅。”白贝桐对岛上才俊颇为不屑。 白矾不否认，但也不赞同，顿了片刻，他语重心长的道：“女儿啊，岛上确实有别有用心之人，但还是有真心实意的少年的，一个外来人不知根不知底，你怎就判定他比其他人好？他就不贪图那天大的好处？” “他不会！”白贝桐人也不傻，她看得出唐淮征出身富贵，那通体气质，小小年纪举手投足显露出来的儒雅，绝对不是宵小之辈可以有的。 说罢，她不给白矾说话的机会，砰砰磕头，“爹，女儿自幼读书习字，您曾教育女儿虽身为女子，亦莫要学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儿想找一能与女儿诗文对话的男子过此生，而不是那些莽夫，只知打打杀杀粗糙度日。” “还请爹成全女儿。”白贝桐浮在地上，“小姑姑才更应该与那些莽夫度日，她合适，女儿自幼受您教导，您也不希望女儿将来的日子是被人当牛马过完吧？” 白矾想起岛上的适龄少年，确实觉得唐淮征三人最为顺眼，“另外两位少年呢？爹的女儿若是喜欢，爹定让他们其中一人娶你。” “另外两位公子，一花心，一冷漠，成亲过日子，还是要知冷知热的好。” 白矾懂了，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白宝珠好过，不过他也很讨厌自己这个妹妹，既如此，何不满足女儿的要求？ 思量片刻，他点点头，“女儿且去准备，一切有爹。” “谢谢爹！”白贝桐高兴的站起来，欢呼雀跃，身为父亲，看到女儿兴高采烈的样子，白矾也很欣慰。 白贝桐高高兴兴下去准备，门外等着劝白矾去背白宝珠上花轿的白家人却是愁得眉头都皱在一起。 正打算询问白贝桐她父亲的心情，白矾从里走了出来，他神色冷冽，不过不等白家人询问，便道：“贝桐前来求情，我今日便破例去背她上花轿。” “多谢大哥！”来劝的人惊喜。 白矾淡淡的，态度看上去还是有些冷，他只是轻轻点头。 谢完白矾，白家人又齐齐谢白贝桐，“多谢贝桐，白家能有你这般懂事的姑娘，实在是大幸。” 白贝桐谦虚一笑，承了别人的谢。 白家有儿子，自然不允许出现上门女婿的情况，只是唐淮征是外来人，在岛上属于无根无基，纵如此，白家也不允许他在白家拜堂。 另分了他一座三进的院落，看得出白老爷子很喜欢这个闺女，院落布置得精致雅致，半点看不出是海盗所居住。 陈曦与李乐安出了白家，没有回客栈，而是等在花轿经过的地方，没等多久，花轿浩浩荡荡的过来，唐淮征一身大红喜服，坐在高头大马上，虽还是少年模样，却也显出几分磅礴大气来。 按照计划，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偷天换日。 藏在人群中，李乐安焦急不已，“陈曦，人那么多，怎么换？” “先看看。”陈曦也想不出要如何换，毕竟众目睽睽，实在不好下手。 正期待着，突听有人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大喜之日见血，视为不吉，顿时，众人目露凶光看向声源处，陈曦也不例外，当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时，她皱了皱眉，竟然是死士。 一声惊叫之后，从四面八方飞来几名黑衣男子，无一例外，全部奔向马上的唐淮征。 “有人要杀他！”李乐安替陈曦着急。 然而陈曦却异常沉着冷静，几乎是刹那，又冒出几名黑衣人拦住了奔向唐淮征的死士，而这些人当中，没有陈铎。 李乐安发现自己白担心，颇为尴尬的碰了碰陈曦，“你怎么不担心？” “不必担心，咱们只管看狗咬狗即可。”陈曦凉凉的道。 突然有黑衣人前来杀人，很快整个场面便一团乱，不过远远没有想象中的乱，差不多半刻钟的样子，岛上的居民便有组织有纪律的将黑衣人完全围住。 他们有人手拿锄头，有人手拿木棍，有人手拿瓢盆，从小孩儿到老人，每一个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陈曦震撼，全民皆兵，难怪做得了海盗。 黑衣人发现不妙，立刻停手打算突围，有人大喊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既然来了，就留下命来！” 话音落下，年轻人，老人，小孩，全部一拥而上，与黑衣人打了起来，很快花轿被推到人群之外。 此时，陈曦不管其他，直奔花轿，“白姑娘，你没事吧？” “无事。”白贝桐轻声细语的道，与平日里说话的声音有些不一样，使得随行伺候的婆子在紧张之余不能快速的分辨人是谁。 当然，大婚之日，谁也没让人想到会有人替嫁。 陈曦点点头，又道：“白姑娘，你大婚之日见血，恐有不吉，能否让贫道进去，为姑娘驱邪避凶。” “道长请！”白贝桐不敢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当儿戏，许多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即便让陈曦进去。 随行的婆子自然也不敢阻拦，万一日后夫妻吵架怪在她头上怎么办？惹不起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而其他随行的人没有在旁边，大家都密切关注黑衣人，没有太多人注意花轿。 很快，陈曦便进去了，李乐安没有进去，便与随行的婆子闲聊，“怎没看到白大姑娘？她不是送嫁吗？” “嗨，小道长有所不知，方才白大姑娘又与咱们姑娘吵架了，听说是摔了胳膊不能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拜堂 花轿里，陈曦装模作样的念念有词，白贝桐一脸血色，她微微一笑宽慰道：“白姑娘不必紧张，此次婚事的规格一应物件都是依照你小姑姑所准备的，自然与你的八字不吻合，方才会出现此等变故。” “道长，那怎么办？”白贝桐焦急得语气中都带了哭腔，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婚姻不幸福，在岛上，她受够了那些粗鲁的男人，好不容易出现个诗书气自华的男子，必须要抓住！ 陈曦神色淡然，成竹在胸的样子，“无碍，贫道自有办法，只是当下吉时快到，白姑娘还是吩咐快些走吧。” “好。”白贝桐慌张不已，完全听从陈曦的，对外学着白宝珠吩咐了声，“吉时快到了，还不赶紧走？” 随行的婆子一听，确实是快到了不敢耽搁，忙吩咐轿夫抬轿离开。 李乐安没有随行，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回了客栈。 花轿离开，黑衣人却不能离开，他恨恨的目送唐淮征骑马而去，追不得，走不得。 得了消息的白矾骑快马赶来，“竟然能入岛，岂有此理！”他大怒。 随着他到来，负责岛上防御的人也来了，立刻请罪，“大公子，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大公子责罚。”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入得了岛？”白矾目光阴冷，语气仿佛有冰屑。 “大公子。”那人凑近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别人听到，“大公子，咱们的布防图被泄露出去了，岛外遍地都是。” “好一个唐淮征，好一个赵楠靖，好一个郭燚。”白矾怒气冲天，抽打胯下骏马便追着花轿而去。 然而此刻，死士们心知在如此多居民的围攻下绝对逃不掉，唯一的方法就是劫持人质！ 很好，白矾主动送上来，岂能放走？瞬间，死士们开动了，鬼魅般的身影袭向白矾。 岛屿不大，白起航给宝贝女儿的院子不远，街上缠斗成一团的时候，花轿已经入了门。 唐淮征走一套程序下来，终于到牵新娘进门，他没有牵，而是直接抱进门，随行的人觉得新娘似乎小了一圈，不过看着还是胖嘟嘟的没在意。 一路到大厅，随行的白家人却犯难了。 “怎么办？人不齐？”不但人不齐，白起航都还没到。 “还能怎么办？吉时已到，还不快拜堂？”郭燚大咧咧的道，“快快快，你来主婚，不然吉时就要过了。” “这？”白家人有些为难，赵楠靖实在太年轻了，而且是外来人。 “怎么？不想成亲？好啊，反正我兄弟也不想娶你们家姑娘，散了散了散了。”郭燚一副不在乎，巴不得的样子。 “不可！”白家人当即阻止，他们知道白宝珠想嫁给唐淮征，而不是岛上那些看不起她的少年。 郭燚冷哼一声，“不拜堂就直接送入洞房得了，省事。” “三哥，你看，三位公子身份不凡，若能与之结亲，岛上的营生起码能改善一二。”白家人压低了声音商量。 “今日有外人闯入，恐生变数，既如此，拜堂。” “拜堂！”最后，白家人在交头接耳商量几句之后，还是咬着牙喊，吉时已到，人虽然不齐，但不能不拜。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 甜蜜 陈曦躲在白贝桐特制的肥胖喜服里，倾耳倾听，白家人窃窃私语说的什么她没听见，不过在白宝珠父母不在的情况下仍旧拜堂，这让她很诧异。 不过随即一想便明白了，白家人肯定知道唐淮征三人的真实身份，之所以没有揭穿，无外乎一种可能，他们需要结唐家这门亲事，毕竟唐老爷子是封疆大吏，地位非凡。 不由得，她替自己担忧起来，按理说她的身份瞒不住才对，为何白家人迟迟没有动手？难道又什么更大的好处在权衡这一切？ “一拜天地。”响亮的声音，使得她收回纷繁的思绪，规规矩矩拜堂。 记得当初与唐淮礼成亲，也是与他拜的堂，兜兜转转，再次与他拜天地，陈曦五味陈杂。 “二拜高堂。” 陈曦不知谁在充当高堂，而此刻白宝珠真正的高堂正困在府里，白起航与继室面如寒霜，白夫人更是忍无可忍大声嚷嚷起来，“宝珠成亲，你们不让她在白家拜堂，非要去外面拜，我都依了你们，为何又要阻止我去受女婿那一拜？你们居心何在！” “夫人，大公子说，近来岛上不安全，您与老爷还是少出去为妙。”负责看守的人语气不恭敬，神态更是傲慢，半点没将白夫人当主子对待。 白起航已是气得胸口不断起伏，“那逆子呢！给老夫将那逆子叫来！” “老爷，有死士闯入内岛，大公子此刻正忙，您有什么吩咐，大可吩咐小的。”面对白起航看守的人倒是有几分尊敬，但却不让步，当下，在岛上，是白矾当家做主。 白起航气得发抖，却无可奈何，自古一山不容二虎，古人诚不我欺，想当初他也是如此从生父手里夺来执岛大权的，现如今是报应吗？ 上行下效，大约就是为他量身定造的。 陈曦不知白家有如此大的矛盾，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夫妻对拜时撞了一下唐淮征的头，唐淮征立刻伸手来抚，“疼吗？” 陈曦不敢说话，只摇摇头，边上观礼的人看了均露出微笑，姑爷对姑娘真好。 “送入洞房。”洪亮的声音，令得陈曦有些羞涩，当初送入洞房后，她一个人独守空房了几千个日夜，如今想来，都不知那段岁月是如何熬过来的。 看着别人成双入对，她只能对影自怜，看着别人儿女成双，她只能苦涩一笑并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生孩子痛苦…… 洞房的路不长，但陈曦想走久一点，奈何门‘噶’的关上后，郭燚讨厌的声音便传入耳中，“快快快，时间不等人，要快。” “你去准备。”唐淮征凉凉的道。 郭燚一愣，一副你没说错吧的样子，“你说谁去准备？” “你” “那你呢？”郭燚咬牙，为何脏活累活都是他干？ 唐淮征没有看他，而是拿起桌上的玉如意准备挑盖头，神情专注小心，还有些忐忑紧张，陈曦看到他的手紧紧拽着玉如意，骨节泛白，心中甜蜜极了，嘴角不自觉上扬。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 恕我直言 掀开盖头那一瞬，陈曦咧嘴一笑，温柔极了的笑容，只可惜脸还太稚嫩，白白让郭燚嘲笑了一番，只听他不满的道：“屁大点孩子，看那么专注干什么？来来来，换上我特意准备的漂亮衣服，陈姑娘，不是我说你，小姑娘家家的，穿什么道士袍，难看死了。” 陈曦：“……”太自来熟是不是不好？ 唐淮征放下玉如意，打算喝交杯酒，却被郭燚装疯卖傻的挡住了，“还愣着干什么？时间不等人，非要等到白矾来了再仓皇逃窜？” “不是让你去准备？”唐淮征不善的道，大有再多说一句就要动手的趋势。 郭燚躲到一旁，将手里拽着破衣服一扔，“看，都准备好了。”说罢努努嘴，“你看陈姑娘多好看一个女孩子，穿那么肥的衣服，跟白宝珠似得，多难看。” 陈曦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胖女孩儿说句话，道：“其实白宝珠挺好看的，只是圆润了些，唐公子不是就差点成为人家的夫君吗？” “曦妹妹，出了岛，我再与你解释！”唐淮征炸毛，对郭燚的面色越发不善起来，捡了衣裳对陈曦温柔的道：“我在外面等你。” “恩。”陈曦其实挺想与他喝交杯酒的，但想想身为女孩应该矜持一下，免得显得太迫不及待，乖乖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关了门后，她立刻脱下白贝桐特制的肥大喜服，换上郭燚准备的破衣，又将头上的朱钗全部拔下来，整理完自己，顿时身体轻了许多，神清气爽。 “曦妹妹，好了吗？”早已准备好的唐淮征在外面询问。 陈曦道了声已妥当，准备出去，走几步想起什么，又折转，找到白起航给宝贝女儿装样子准备的笔墨，取下怀里的白手绢，在上面大咧咧写了一行字。 笔下生风，龙飞凤舞，写完她会心一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也不知唐淮征三人在岛上经历了什么，竟熟门熟路避开所有人，从岛中心离开。 三人刚离开，白矾便破门而入了，那些死士虽武力惊人，但寡不敌众，自然留不了白矾多久。 精致的格子房门‘啪’一声被踹开，裂成好几块，白矾一脸杀气的走进来，“人呢！” 属下一拥而入在房间里寻找，很快拿来陈曦等人脱下的喜袍，新娘喜服里缝了厚厚的棉花，看起来肥且胖，这是白贝桐的手笔，白矾知道。 瞬间，他眉峰一皱，咬着牙道：“大姑娘呢！” “属下已派人去找了。”有属下来报，他手里拽着块白手绢，颤颤巍巍的递给白矾，“大公子，这里有留字。” 白矾眼睛一亮，以为是线索，忙不迭道：“拿来看看。” 属下递过去，很有眼力见的躲开了些，白矾将手绢撑开在手心里，几乎是瞬间，他便雷霆大怒，手绢一摔发狠道：“给我找，找到了格杀勿论！” “是，大公子。”属下们大气不敢出，那手绢上的字，实在太过分了。 白矾纵是气得差点吐血，但属下们还是多瞄了眼地上的手绢，只见上面写着：“恕我直言，抢人夫君者都是垃圾，致白贝桐父女。”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章 土皇帝 陈曦四人从内岛离开，来到一处僻静的码头，李乐安已经等在哪里了，与她站在一起的还有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不出意外应该是游蛇的人。 见到陈曦四人，妇人做男子派拱手揖礼，“游蛇毒寡妇。” 陈曦颇有些诧异，毒寡妇她听说过，在游蛇有一定地位，仅次于猎豹，一个女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了不得。 对于值得尊敬的人，陈曦回礼，唐淮征三人也态度恭敬，没有因为她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甚至与男人们一起训练而看不起她。 “姑娘！”短短片刻，不过是相互见礼的时间，陈曦便听有人激动，甚至声音有些哽咽的叫她。 闻声转头，陈曦看到陈铎正指挥着一艘大船靠岸，“陈伯，你可有受伤？” 陈铎感动，心中感叹，姑娘是真懂事了，竟然会第一时间询问他的安危，相爷说得没错，人都是要历练的，不历练永远长不大。 船靠岸后，唐淮征扶陈曦上船，陈铎接着，他脸上因激动而潮红，又这些天一直在海上寻找唐淮征，显得风尘仆仆很憔悴，“无碍，有劳姑娘挂心了。” “无事便好，辛苦了，陈伯真有办法，能弄来这么大艘船。”陈曦由衷夸赞。 陈铎有些窘迫，“姑娘见笑了，还是唐公子秘密将岛上的布防图传了出来，我这才有筹码与周边岛屿谈判，船也是他们送的。” “周边还有岛屿？”陈曦好奇，不过很快她便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蠢了，海洋一望无际，不等于没有岛屿。 陈铎不觉得陈曦的问题蠢，想着她年纪还小，不懂也是情有可原的，道：“有，不远不近的有无数岛屿，只不过这座岛是最大的，实力最为雄厚，常年迫使周边岛屿纳贡。” “真当自己是土皇帝。”李乐安插话。 “公主说的是，白家在这片海域称雄称霸数百年，确确实实是土皇帝。”陈铎也不怕边上有游蛇的人在，说话很是直接。 唐淮征等人亦是诧异，陈铎不过是个下人，竟敢妄议什么土皇帝，真以为自己是陈伽年的管家便能无法无天了吗？ 几人正疑惑，毒寡妇说话了，只听她道：“师父，走哪条路？” “西边，顺着相爷说的洋流走，快。”陈铎回话。 这回，包括陈曦也愣住了，没想到陈铎还是毒寡妇的师父！好了，大家都没有疑惑了，有本事的人，说什么话都没错。 船，很快开动，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白矾终于找到白贝桐，白贝桐只是昏睡在一户人家的猪圈里，好在猪圈没有马，不然不知还能不能活下来。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昏睡在猪圈里？不是去拜堂了吗？”白矾几个问题砸过去。 白贝桐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后，她摸摸头，一脸疑惑的问：“爹，这是什么地方？” “家都不认识？”白矾见她不争气的模样，脸色冷了下来。 “家？我不是应该在新宅吗？”白贝桐惊恐的站起来，“唐公子呢？爹，唐公子呢？” 白矾冷哼一声，“人家都抛弃你了，你还念着！” “什么？爹您说什么啊，唐公子走了？”他有些不能接受，好不容易从白宝珠那里抢来的人，怎么转眼就没了呢？ 白矾摇摇头，以为女儿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事到临头却蠢钝如猪，“我问你，那两小道士是怎么回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一章 性格 白贝桐毕竟不是智障，在得知唐淮征三人以及陈曦、李乐安已经离开后，整个人失魂落魄，她将与陈曦遇见的情形和盘托出，白矾听了皱眉不已。 “难道是陈伽年的诡计？”白矾自语。 “爹什么诡计？”白贝桐问，此时此刻，她恨死陈曦了，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陈曦此刻也在谈论诡计一事，只听陈铎道：“小的也是刚得到消息，姑娘与公主失踪后，相爷急疯了，四处散布姑娘的消息，以迷惑白矾的视听，不然姑娘在岛上早被抓去了。” “原来如此，我说我在岛上招摇过市也没被抓，还是爹有办法，人不在身边也能保护我。”陈曦得意的道。 李乐安也点点头，挨着陈曦，很是赞同她的话，正想说话，‘圣岛’远远的立在海上，遗世而独立，莫名给人一种忧愁之感。 “上面的棺材里肯定很多宝贝，可惜带不走。”李乐安可惜的道。 众人被她的话逗笑了，郭燚道：“公主，那可是缺德事，最好不要干。” “啊呸，你才干缺德事呢，白家是什么人？海盗，烧杀抢掠，棺材里陪葬的肯定都是昧心钱，我这叫替天行道，是吧赵楠靖？” 赵楠靖原本坐在甲板上，一副聆听海音的模样，听到点名，不过他没有搭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李乐安觉得好没面子，气愤的冲到他身边，戳戳他肩膀，“本公主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 “烦。”赵楠靖言简意赅的回了个字，并站起来去另一边没有李乐安的地方坐。 唐淮征摇摇头，“他就那样，不喜欢亲近别人。” 陈曦想，大约就是他这种天人合一的态度，才使得李乐安那般的痴心不改，不过她肯定是接受不了这种人的，一起生活岂不是要闷死。 正这般想，李乐安不服气了，跟到赵楠靖身边，气势汹汹的道：“你这什么态度？竟然说本公主烦！你道歉！” 赵楠靖不理，转了个头，李乐安挡住他的视线，他又转了个方向，李乐安再次挡住，最后赵楠靖无奈抬眼看她，“你要怎样？” 要怎样？当然是要你理我！但李乐安怎么会说这种话？她习惯了颐指气使，习惯了理直气壮，当下立刻鼓着腮帮子道：“本公主饿了，你去给本公主做饭！” “公主，君子远庖厨。”郭燚看不下去了，难怪大家都不愿意尚主，原来是公主确实蛮横不讲理，娶回去哪里是当妻子的，是当祖宗的还差不多。 他话音刚落下，赵楠靖起身进了船舱，李乐安不满的跺脚，“你干什么去！” “给你做饭。”赵楠靖没有生气，他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冷淡，却不容易炸毛，反观李乐安，就太容易炸毛了。 李乐安闻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甜甜一笑，重坐回陈曦身侧。 不知过了多长的海面，前后看不到除了水之外的东西，陈铎长叹了口气，“恐怕要在海上待半个月，才能见到陆地。” “这么长时间！”李乐安哀嚎起来。 “半个月算短了，不过回去，怕是要打仗咯。”陈铎又是一叹，众人神情严肃起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二章 与天下为敌 辽东城，陈伽年看了手里的情报，长长叹口气，“查不出来？” “白起航此人很谨慎，从不与内陆任何权贵有过密来往，直到这些年白矾主事，才逐渐与各藩王来往密切，来往的藩王多达十七位，属下无法判定到底是何人下令为难咱们姑娘。”郑仅禀报，这些日子他整日里在外面寻找陈曦，奔波劳累，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陈伽年皱眉，“多达十七位藩王，看来大齐藩王很多。” “确实不少，从太祖分封下来的世袭亲王便有六位，大齐历经数朝，算起来，藩王有五十多位了，当今天子又分封了自己十多个兄弟，实在是没地可封了，加之今上还有二十多个儿子，等着分封……”郑仅也咋舌不已，皇家儿子真多，个个都封王，大齐都快成赛子了。 陈伽年冷笑，“既然无法判定是何人下令，那便从所有藩王入手。” 郑仅震惊，不可置信的问：“爷，您要与天下人为敌？”有些话他还不敢讲，世家已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了，还得罪藩王，大齐还有容身之处吗？ 陈伽年不语，只是淡淡一笑，这些年他忍气吞声，不是为了一直忍气吞声。 “爷，陈伯找到姑娘了！”正说着话，郑仅的儿子郑军进来，一脸惊喜。 陈伽年神色一动，松了口气，并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快将消息告诉夫人。” “得嘞。”郑军麻溜的下去，这可是大好消息，杜老太爷和夫人都不用整日忧心忡忡了。 郑军下去，陈伽年也准备去找杜若，有喜悦自然是要与最重要的人分享，然而人还未走，刘坚便奔来了，哭丧着脸，“大人，大人呐！” “刘公公？”陈伽年震惊，刘坚实在是太憔悴了，风尘仆仆的，嘴唇干裂，脸色苍白，身上的衣着也都裹了厚厚的尘埃。 刘坚奔到陈伽年面前，噗通一跪，“大人，您一定要救公主，一定要救啊，公主可是皇上和娘娘的命根子。” “公公何出此言？老夫自然不会对公主见死不救，再说，人已经安全，难道你们还没得到消息？” “啊？”刘坚惊讶，“安全了？” “刘公公，陈总管已经护送公主殿下和我们家姑娘回京了，你不必担心。”郑仅含笑道。 刘坚云里雾里，不过确定了一件事，李乐安没事，郑仅又扶他起来，陈伽年这才问：“皇上可到了？” “约莫还要等两天，老奴先行告辞。”刘坚摸了把汗，不多说，揖礼后歉意的道：“老奴要去接皇上了，告辞。” “刘公公慢走。”陈伽年没有留，去接崇新帝，是刘坚的分内之事。 送走刘坚，陈伽年立刻吩咐，“那些死士的尸体都要保存好运回来，有大用。” “还有，曦儿没事的消息要封锁，莫要让人知晓，海上变数太多，我担心，你再去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陈伽年神色凝重，像在思考什么深远的问题。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三章 封侯 崇新帝来到辽东城的时候，陈伽年已经回盘西村了，跟着同车回去的还有钟阳羡和赵帝师，其余人原本想留在辽东城静观其变。 毕竟当下时局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谁也不愿离开有军队守护的辽东城，但陈伽年三人离开了，大家都是辞官教书的，不让皇帝长长教训怎么行？ 于是，除唐老爷子之外，大家都紧跟着回了盘西村，崇新帝看着辽东城城门前跪着的辽东本地官僚、德高望重的世家掌家人，以及盘西村学院的学子，心里堵得慌。 他要见的是陈伽年，不是这群饭桶！ 于是，崇新帝马车都没下，便调转马头直奔盘西村，闹得力王、佟总督等人好生没面子，还要苦哈哈的跟在屁股后头一起去盘西村。 两个时辰后，崇新帝来到盘西村，整个村子的人得知皇帝驾临，纷纷出来围观，第一次见天子，可劲儿的看。 陈伽年领着大伙儿等在村口迎接，“草民叩见皇上。” 崇新帝听了‘草民’二字直皱眉，不习惯，严重不习惯，他还是喜欢陈伽年自称臣，那样好顺耳些。 “爱卿快起来。”崇新帝不用刘坚扶，自己跳下马车，也顾不得龙袍沾地上泥，快步走到陈伽年面前，亲自扶陈伽年。 “不敢当。”陈伽年仿佛怄气般道，其他几位已辞官的丞相心里很是不舒服，皇上真是何时何地都只看到陈伽年，当他们是摆设。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崇新帝仿佛没看到其他人般，扶了陈伽年，才去扶赵帝师，其他人理都没理。 楼贤栎觉得自己辞官亏了！与他一般想法的还有柴英，皇上压根没注意他们！ 陈伽年站起来，领着崇新帝一路前去杜府，“皇上，草民舍下简陋，恐天子之尊住不惯。” 此话听在楼贤栎耳里别有一番意味，怎么地？简陋你就准备赶皇上走吗？ “简陋好，证明爱卿勤俭节约，是好品德，朕很欣慰。”崇新帝岂能听不出陈伽年话外之音，但他此次是请陈伽年再回庙堂的，区区被赶走的委屈受得了。 众人眼观眼鼻观鼻，都没有说话，杵在那里看崇新帝偏心陈伽年，又听崇新帝道：“爱卿走后，朕时常反省自己，觉出朕许多不足之处来，朕也知晓，人非圣贤，朕虽为天子，但也可能犯错，每每这个时候，便需要爱卿这样的贤臣鞭策督导。” “草民不敢。”陈伽年只是淡淡的回了四个字，并未动容，楼贤栎等人心想，陈伽年这个大奸佞肯定在盘算着要什么好处！ 不得不说政敌最了解政敌，四个字出口后，他又道：“草民能力有限，身份卑微，怕是监督鞭策不了皇上，还请皇上另请贤明。” “爱卿，请接旨。”崇新帝突然严肃的道，话音落下，刘坚捧着圣旨过来。 陈伽年眼珠微微动了一下，不过神色看起来很寻常，他规规矩矩跪下里，刘坚却是走到杜老爷子面前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平州盘西村杜千元德惠广济，慈爱布施，能捐金谷，赈济充荒助皇恩于沾足之外，裕饥民于转散之中。督抚司道奏闻。朕实嘉之。今特敕封尔为平州侯，钦哉。” 听了圣旨，陈伽年一愣，其余人也窃窃私语起来，皇上是下大本钱了，竟是这样的圣旨，跪在人后的杜千元杜老爷子激动得浑身颤抖，出身，他梦寐以求的出身！终于到手了。 PS注：圣旨内容改自百度百科关于毕毕容敕荣身官的圣旨。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四章 有违祖制 给杜老爷子封侯，瞬间令得所有人炸锅了，不等杜老爷子接过圣旨，楼贤栎等人便迫不及待的道：“皇上，不可，万万不可啊，于理不合，于理不合啊皇上！” “如何于理不合？”崇新帝阴测测的问。 “皇上，杜千元不过一介商户贱籍，如何能封侯？此例不可开，此风不可长，更是对朝中重臣的不公平，对兢兢业业保家卫国的将士不公平。” “买卖官爵，国之毒瘤，腐败的开端，皇上，还请皇上收回诚意。” “皇上，臣等恳请皇上收回旨意。”除了陈伽年一家子，钟阳羡和赵帝师之外，所有人都高呼让崇新帝收回旨意。 崇新帝在心中冷笑，朕只不过是封赏了一个侯爵，你们便上升到国之毒瘤，腐败开端这样的高度！明摆着着便是不将朕这个皇帝看在眼里。 陈伽年站起来，从刘坚手里接过圣旨放在杜老爷子手里，并扶他起来，慢条斯理的道：“诸位觉得于理不合？” “李朝历代，从未有过商人封侯的先例！”楼贤栎不善的道。 其他人亦是点头附议。 陈伽年冷笑一声，“皇上是天子，天子做事，何须尔等指手画脚？” “皇上是天子没错，但我等身为臣子，劝谏陛下是分内之事。”楼贤栎反驳。 “你不是辞官了吗？”陈伽年轻笑一声，又接着道：“诸位觉得我岳父娟银子是为了买爵位？好啊，你们也可以捐，上次我可是眼睛不眨一下就捐了两千万两，还有无数粮食，你们拿得出，也可以请奏身上封赏爵位，如果拿不出，最好闭嘴。” “陈伽年，你这个佞臣，前一刻装模作样弄出什么科举，还说是为了仕途之公平，怎轮到你岳父便花银子买爵位了！”众人纷纷指责。 陈伽年没有生气，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是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买卖官爵，是你们强加在皇上和我身上的，现如今又来质疑我设办科举的公平性，好的坏的都是你们说了算，你们要怎样？” “不如朕退位，将皇位让给你们坐？”崇新帝凉凉接话，脸色寒如冰，他只不过是封了个侯爵，这些人便开始否定科举，借机生事，好得很！ “臣等不敢。”众人嘴里说着不敢，态度却强硬得很，半点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既是不敢便闭嘴。”陈伽年道，他说完不打算停，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将嘴边的话说出来，“文章做得好的，是有本事的人，买卖做得好的就不是有本事的人？” “对于有本事的人，在他对家国天下有巨大贡献时，朝廷给予封赏，正体现了皇上的贤明。”陈伽年原本不打算那么快理崇新帝的，但看在侯爵的份上，他决定不计前嫌。 崇新帝庆幸自己提早准备了圣旨，不然当下怕是要被赶走，他松了口气，只要陈伽年站在他这边，一切好办。 “有违祖制！”颤颤巍巍跟来的唐老爷子出声，他这一出声，楼贤栎等人仿佛得到了鼓舞，立刻引经据典的反驳崇新帝。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五章 加官进爵 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刘坚突然又拿出一份圣旨，“陈伽年接旨！”他的声音很大，足以盖过所有人的议论声。 众人被这一声尖细的声音打断了思路，顿了片刻，刘坚乘着片刻的清静高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君虚中以求治，实赖股肱之任臣；前丞相陈伽年功在社稷，乃治世之贤良，尤得圣心……” 念到此处，楼贤栎等人不停的皱眉，目光仿佛刀子般落在陈伽年身上，皇上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接下来刘坚念的那一通夸陈伽年的话，楼贤栎等人选择忽视，他们不接受，不承认！陈伽年就是个奸臣，谄媚君上，霍乱朝纲。 “兹以考绩，特授尔知尚书令职，统领百官，佐朕千秋大业。”刘坚念到最后，楼贤栎等人彻底炸锅了！ 当下，几乎是立刻，除钟阳羡、赵帝师之外，以及杜老爷子之外，所有人前来迎接皇上的男子，无比齐心的高呼，“请皇上三思！” “天色不早，皇上请。”陈伽年很满意，崇新帝终于办对了一件正事，他无视楼贤栎、唐老爷子等人苦苦规劝，直接领崇新帝进门。 崇新帝撩眼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楼贤栎等人，心想陈爱卿何时变得这般霸气了，竟无视楼贤栎几人，以前他可是不会如此冲动不知轻重的。 然，纵心里有一千个疑惑，他都没有问出口，很配合的进院子，把楼贤栎几人晾在外面。 崇新帝走后，楼贤栎一把拉住正在吩咐人卸行李的刘坚，“刘公公，皇上为何突然做出如此决定？” 他不信崇新帝是深思熟虑后才封陈伽年为尚书令，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受刺激，才迫不得已封陈伽年为尚书令。 刘坚也没有隐瞒，不给赏钱也要将话说出来，他苦着脸，叹了口气，“哎，公主殿下失踪，朝中诸位大人皆想不出两全法来救公主殿下，皇上觉着还是陈大人睿智聪明，哎，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楼贤栎听罢心里已经有谱，与柴英对视一眼，两人寻了个角落开始商量，“没想到陈伽年成了最大赢家。” “皇上单单将陈伽年封为尚书令，我等一句未提，不是好事。”楼贤栎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当初为了遏制皇上，被提上去的官员大部分都是憨实之辈，庸庸碌碌无大才，没想到现如今倒成了桎梏。”柴英叹了口气，当初他们辞官不是出于真心，为了回去能无缝连接，无人敢争权，故此被提上去的官员皆是平庸之辈。 私心，害了他们。 “这可如何是好？”楼贤栎皱眉，“皇上如今只字未提我等，单单对陈伽年加官进爵。” 他们身为世家大族的掌家人，在官场叱咤风云几十年，不可能自己丢下面子说要回去，皇帝都不提，他们怎么好脸回去？ “不急。”柴英倒是沉得住气，“有人会提。” 他的话没错，有人确实会为他们说话，这个人就是唐老爷子。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六章 能忍 唐淮征不知自己祖父又要和陈伽年杠上了，在船上的十多天，他与陈曦熟悉了许多，对陈曦很是照顾。 陈曦将他的好看在眼里，感动又感叹，感动的事，隔了一世，他依旧对自己好，感叹的是，唐家恐又要走当年的老路。 虽然消息闭塞，但她还是能猜测得到，唐老爷子肯定还是要和她爹为敌，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唐老爷子连续上书要求崇新帝下旨让楼贤栎等人官复原职，不过崇新帝当做没看到。 陈铎指定的航线快速安全，走了几天之后，在海上陆陆续续遇到前来寻找他们的商船，都是杜若吩咐他们来寻她的。 有商船相助，十七天之后，陈曦回到京城，意外的是陈伽年也回来了，并成为尚书令，百官之首。 讽刺的是，楼贤栎等人并未官复原职，陈伽年上任后第一件事便是废除丞相制，唯一一位还在丞相之位的顾家措被封为太师。 改换门庭的钟阳羡位列太保，是三公之一，只不过只是加衔，表示恩宠而无实职。 楼贤栎等人更是不满了，如此一来，权利全部集中在陈伽年一个人手中！ 于是乎，当下兴起了一股反陈伽年的浪潮，无数读书人写书作文中抨击他。 这些，陈曦都没空去关注，因为回到京城后，没有如陈铎说的要打仗，大家似乎都很闲，以至于陈伽年将书院迁到京城，还让崇新帝取了个名字——精诚太学。 许多人都习惯称呼为京城大学或者京城第一书院，太字有首、一的意思。 既然活命归来，陈曦便履行诺言，联合李乐安、钟梨等人联名写了封推荐信，推荐辽东城刘华一其中一个儿子入精诚太学念书。 一转眼，八年过去，陈曦十六了，时间飞快，而朝堂之上，学子之间，对陈伽年的抨击已到了他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错什么的地步。 比如，陈伽年开仓放粮，别人说他收买民心不怀好意，比如陈伽年穿着普通，别人说他装模作样伪君子……他所著的化学、物理等书籍，许多人抵抗不学，说是妖书…… 总之，自从他当上尚书令，便已成为众矢之的，就在陈曦及笄礼刚过三天，大齐出了件大事。 八年前，在海岛上刺杀唐淮征三人的死士找到了……这，有点难以置信，陈曦都愣住了，据说八年前就死了，为何至今尸体还未腐烂。 刚从书院出来，李乐安与她都做的是男子打扮，边听路人的议论边说话，“听说了吗？当年刺杀唐家公子的那些人终于找到了，是平州力王和佟总督的人。” “他们有仇怨？”有人不懂，便询问。 “有什么仇怨？还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唐老爷子得知此事之时，正在看那些抨击陈伽年的诗文，他很纳闷，陈伽年的脸皮怎么那么厚，被人如此抨击，还舔着脸在尚书令的位置上！ 听了下人的禀报后，他纳闷，“八年了才传出消息来，陈伽年是真能忍，一忍，忍八年！这下，是真的要变天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七章 生变 一 舆论，是最好的刀，可以左右一个组织的生死存亡，一个朝廷的兴衰成败。 陈曦走在路上，听到最多的便是所有人都在议论当年那件事，各种猜测都有。 这件事被隐藏了八年，突然炸开，瞬间犹如风一般迅速传遍全国，力王得了消息，他立刻下令全城戒严，并调兵遣将，准备随时迎战。 “陈曦，是不是要打仗了？”李乐安问，这些年她也懂了什么叫做人命关天，没有如幼年时般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看。 陈曦摇摇头，“不知道，打不起来吧。” “现在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打起来他们也没什么胜算。”李乐安点点头，她其实心里有数，但习惯了从陈曦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陈曦点头，很赞同她的看法，自从朝廷分发了农药和喷雾器，农业收入得到大大提高，大部分人都能吃饱喝足，算是很大程度的安居乐业了。 自然，吃饱喝足后，大家便不希望有战乱导致家破人亡，仗没那么容易打起来。 “陈曦，正好我有道题想问问老师，跟你一块儿去你家。”楼星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齐如今的教育有些不同于以往，陈伽年主办的精诚太学分年级制，八年以来，陈曦是第一批学员，如今已步入陈伽年设定的大学阶段。 楼星月已经二十多岁，却依旧未许配人家，包括钟梨亦是如此，外界许多人说陈伽年懂妖法，不顾祖制，蛊惑他的学生到了合适的年龄不娶妻生子，要用火烧死他。 可惜，陈伽年是尚书令，烧死谁也不会烧死他。 “什么题不懂？”李乐安不乐意的问，她特别不喜欢楼星月，尤其是讨厌她做出一副上进好学的样子去问陈伽年问题时。 楼星月很争气，年少时是京城第一才女，入了学后，在学校里也名列前茅，不过她数理化学得不好，常年考第一的是唐淮征，时而是赵楠靖。 “关于微积分的。”楼星月道。 李乐安闻言蔫了，她也不是很会，经常用特权让陈伽年给她开小灶。 大约是八年前的事突然风一般席卷整个大齐，钟梨也来了，她是小跑着过来的，在精诚太学，不但有数理化这些新兴的学科，还有体育，钟梨舞跳得好，体育也是样样都很有天赋，如今长得更是倾国倾城了，因长期锻炼，小跑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陈曦，八年前的事怎么突然传得人尽皆知？我好奇想去问问老师。”钟梨比之楼星月坦荡得多，这些年同窗，她与陈曦处得不错。 总体来说钟梨是个心不大，却很大气的人，她不像楼星月，非要很优秀，就像李乐安说的，钟梨不需要努力，她有美貌，有出身，随便认真些这辈子都能过得很好。 “我爹可能还在宫里吧。”陈曦婉言拒绝，“楼姐姐也回去罢，题的事我爹去书院了你再问，近来我爹年纪也大了，国事又繁重，怕是有些吃不消。” 陈伽年六十多了，常年操劳国事，已是两鬓斑白，不负当年风神俊逸，陈曦看着很心疼，杜家和陈家，如今只有她一个后人，压力很大。 陈曦拒绝，楼星月和钟梨自然没再坚持，陈曦与李乐安也分了车，一人入宫，一人回杜府。 杜老爷子更老了，陈曦一家子自然都住在杜府，照顾老爷子。 刚到门口，马车还没下，陈曦便被门口的阵仗吓傻了，只见杜府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排队的人看着都非富即贵，手里提着价值不菲的礼物。 “翠儿，走后门。”陈曦立刻吩咐。 纵是吩咐得及时，还是被有些人看见了，“是陈姑娘吗？小的是汴梁秦王府的管家，有要事求见尚书令大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八章 推恩令 秦王？陈曦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如果没记错，秦王应该是太祖封的世袭秦王，这一代秦王从未与京中权贵有过密来往，他怎么会派人上京直接找到杜府来？ 皱眉过后，陈曦示意翠儿打发走，翠儿心领神会，立刻撩开车帘不客气的道：“你认错人了，我们只是路过。” “这位姐姐，我真的有要事找陈大人，这是秦王令牌，你看。”那男子执出一枚令牌递到翠儿面前。 翠儿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依旧摇头，“你找错人了。” 说罢她放下车帘，傅安调转马头，绕道后门进府。 刚进府，便见端嬷嬷在犯难，见陈曦安全回来她松了口气，“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如今外头好些人寻咱们老爷，但凡是咱们府里的，都被拉去问话，仗势好生下人。” 陈曦再次皱眉，“端嬷嬷，发生了什么？为何外头那么多人找我爹。”她边走边问。 端嬷嬷叹了口气，“一开始奴婢也不知是为何突然来那么多人，后来问了几句，他们说老爷颁布了什么推恩令，他们是来走关系的。” “推恩令？”陈曦不明白，从未听说过。 端嬷嬷摇摇头，“奴婢也不知什么是推恩令，不过他们大部分人都说是老爷颁布的。” “那她们走什么关系？”陈曦没有纠结，端嬷嬷只是下人，她都不知道的东西，身为下人不清楚很正常。 端嬷嬷扶着陈曦往里走，“来的都不是正经主子，或者在府上不受宠的，想必是想让老爷帮衬一二。” 这个解释还算合理，只是陈曦觉得没那么简单，外面排队的少说也有三十几号人。 来到杜府后花园，老爷子在剪花，陈曦立刻抛下推恩令之事跑去帮忙，这件事她常帮老太爷做，此刻娴熟的拿起水壶开始浇水。 “方才在嘀咕什么呢？”老爷子问。 陈曦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外头来了好多人找我爹，端嬷嬷说是来走关系的，都是藩王派来的。” “这么快？”老爷子显得有些诧异。 很显然，他清楚怎么回事，陈曦立刻虚心的问，“祖父，什么是推恩令？” “你爹早在二十年前就跟我说过了，推恩令是削藩的一种手段。”杜老爷子很耐心，“这件事你爹准备了差不多二十年，没想到已经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 陈曦更是疑惑了，看来推恩令很重要，不然怎么要准备二十年，“祖父您还没告诉曦儿推恩令是什么呢。” “所谓推恩令便是分封各藩王的子嗣后人，削减亲王的实权，逐渐架空，导致最后消亡。”杜老爷子撩了一眼陈曦，“那边我浇过了。” 陈曦挪了挪，又问：“推恩令颁布下去是不是就不用打仗了？” “难说。”老爷子摇摇头，“你爹想必已做好万全准备，目前最重要的是应付那几位。” 陈曦点点头，“我爹又要被骂了。” “能承受多大非议，就能承受多大权利，你爹可以的，只是曦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说亲了，祖父这里有几个人小子，你看看。” 陈曦：“……”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九章 柴苏荣 老爷子拿来的丹青有十几副，一一展开来给陈曦看，“这是你周伯伯家的六公子，文章做得好，长得也一表人才。” 陈曦想撇嘴，但出于孝顺，神色还是很严肃恭敬，只是心中却想，长得那么圆润，哪里看出一表人才了？ “这是你古伯伯家的大公子，已经有功名了，待人接物很稳重，也热心肠，尤其是长了一张福相。” 陈曦心想，和刚才那周六公子一般圆润，可不就是有福吗？ 陆陆续续的，老爷子又介绍了其他公子，确实一个个都长得很周正，可陈曦一个都不会选。 好不容易介绍完，老爷子问：“觉得哪个顺眼？” “祖父，曦儿看着都顺眼，能不能都要？这些弃之可惜。” “你啊你，看不上就看不上，你尽糊弄老头子我，我知道，你喜欢你们书院那些才子，可曦儿啊，咱们家就你一个女儿，那些公子家中兄弟姐妹十几个，嫁过去会被欺负的。” “不是有祖父和爹在吗？谁不长眼睛敢欺负曦儿？”陈曦俏皮一笑，“祖父，曦儿还有课业要做，曦儿先行告退，您歇着，别太累。” “还没说完呢……”老爷子伸手，而陈曦已经走远，只留他在原地叹气，“以前若儿难找夫婿，如今曦儿更难。” 陈曦回到自己的小书房，她立刻收起俏皮，严肃起来，“翠儿，去打听打听，朝上有没有发生其他事。” 翠儿还未动身，原本回宫的李乐安咋咋呼呼闯进来了，“陈曦陈曦，大事，大事！” “什么大事？”陈曦心一紧，忙问。 “还记得八年前没开学时的那场比试吗？”李乐安显得有些兴奋和激动。 陈曦皱眉，这事怎么能忘记？只是一直以来朝廷和书院都没有任何表示，谁也不敢提，因为那件事涉及到许多政治原因，牵一发而动全身。 “记得，怎么了？” “刚刚我回宫看到刘公公捧着圣旨去嘉奖前三甲的，你知道前三甲都是谁吗？”李乐安打算卖关子。 陈曦无奈摇头，给了她这个卖关子的机会，“谁？” “唐淮征，赵楠靖，柴苏荣，没想到吧，竟然有柴苏荣。” 陈曦皱眉，“对啊，怎么有柴苏荣？”她也不清楚柴苏荣当年发生了什么，此刻听他得了前三甲，着实是惊讶。 李乐安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赶紧来问老师。” “我爹回来了吗？”陈曦问的是翠儿。 翠儿摇摇头回道：“不曾。” “你就不能问你父皇，然后再来找我？”陈曦颇有些嫌弃的道。 李乐安尴尬，她一时激动，只想到问陈伽年，没想过崇新帝，崇新帝不喜欢女子插手任何政务，八年前的比试能拖到现在才有决断，八成与政治有关，所以她想都没想便出宫了。 陈曦也没真的怪她，只是随便说说，“等吧，等我爹回来了再问。” 陈伽年与崇新帝不同，陈伽年以为能者居之，政治女人也可以涉及，有些女人为官一方比男的还要有作为，这一点，他从来没看不起女人过。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翠儿风风火火来禀报，“姑娘姑娘，老爷回来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章 生变 二 “走走走，去看老师。”李乐安拉着陈曦就往外走。 翠儿没让路，挡着道儿，还苦着脸，“朝上好些大人都一道儿跟来了，恐怕没空见您。” “朝中大臣也来了？都来了哪些？”陈曦预感不妙。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浩浩荡荡的，还有国公、侯爷，宗室里的小王爷也来了，像是要吵架。”翠儿说起前院的仗势，脸色有些发白。 陈曦更担忧，“走，去看看。” “什么架在朝堂上不能吵？非要来你们杜府吵？”李乐安边走边疑惑嘀咕。 陈曦也好奇，脚下生风，一刻钟左右便到了陈伽年书房前，还没进屋，陈曦便被书房外的仗势吓住了，只见书房之外站了满满的朝廷官员。 那些官员正相互嘀咕，来来回回都是说了同几句话，“天下要大乱，要大乱了呀！” “天灾示警，皇帝无道，朝廷无道啊。” “哎，也只能看陈大人如何处理了。” 陈曦皱眉，立刻吩咐翠儿去打听，“问问发生了什么大事。” “得嘞。”翠儿麻溜的下去，吩咐人拿了壶龙井，挨个的去倒茶，她选了位看着面善的问，“这位大人，不知可发生了什么？” “你一个小丫头不该问的少问。”那大人没搭理，疾言厉色的。 “是是是，奴婢知道，只是奴婢心里慌，大人您是朝廷重臣，是天下人的主心骨，奴婢这心慌，也不知跟谁说，只能斗胆问问大人，如果大人忌讳，奴婢不问便是。”翠儿装作担惊受怕的样子，模样又长得好，在杜府日子过得也不差，比之小家碧玉更为水灵些，一心慌，大人怜香惜玉的心便犯了。 他看了周围人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山里死人了，七百多口，一夜之间全死了，死因蹊跷，都说是老天示警，各地藩王借机生事，怕是要打仗咯，小姑娘，你啊，还是留个心眼儿。” 他的话意味不明，又意有所指，眼神还瞄了瞄书房里头正发脾气的陈伽年。 陈伽年此刻确实是在书房里大发雷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本官提拔你们，重用你们，是因为本官以为你们是干实事的，不是只会打官腔的废物！” “下官惭愧。”一水的官员低头，却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伽年气得啪啪啪拍桌子，“这么大的事，你们硬生生让别人满了这么久，你们长没长脑子？” “下官失职，还请大人降罪。”诸位大臣们低头，很是诚恳的模样。 陈曦在外边听着翠儿的禀报，脸色刷白，“那么多人一夜之间死了？还查不出死因？” “恩恩。”翠儿心有余悸的点头。 陈曦觉察不对，“你再去问问那些死人有什么特征，一般没什么特征不会被认为是上天示警。” “一夜之间全死了，这就是特征。”李乐安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刚刚朝廷才大肆宣扬八年前的比试，今日便爆出七百多人一夜之间死亡。 实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一章 生变 三 “姑娘，公主殿下，夫人让你两过去，说是该用膳了。”端嬷嬷过来叫陈曦。 陈曦点点头，她明白杜若担心她多问惹事，父亲成为百官之首后，也成了众矢之的，这些年杜若也没怎么出去做买卖了，树大招风，许多事都私底下默默的做。 两人来到正院，杜若正亲自摆饭，陈曦忙去帮忙，李乐安也亲自去盛饭，陈伽年说，力所能及的事不要让下人做，不是因为心疼下人，而是人什么事都不做，会丧失原本该有的能力，导致脑子退化。 “又去凑热闹了？你爹让你两念书，是让你两长见识，不是让你两瞎操心。”杜若摇摇头，语重心长的道。 陈曦甜甜一笑，将杜若按在椅子上，“娘，曦儿知道，曦儿没多问，就翠儿多嘴自个儿要去问。” “对对对，还请夫人赎罪，奴婢就是嘴碎。”翠儿忙不迭顶杠。 杜若无奈，戳了陈曦额头一下，“娘还不知道你？翠儿都为你背了多少黑锅？公主也是，娘娘整日里念叨要给你选驸马，你呢？上次带人家做化学实验，把人家炸得至今头发都没长出来，这样胡闹要如何才能选出驸马？” 李乐安撇撇嘴，她习惯了，在宫里崇新帝都舍不得说她，偏偏杜若和陈伽年根本不顾君臣那一套，该说还是说，偏偏她最喜欢往人两跟前凑。 “娘，朝中大臣说的事您知道吧？”陈曦贼兮兮的问，“是谁那么大胆，惹我爹生气？” “你爹若知晓是谁做的，还发脾气？你啊，好好念你的书，朝中的事少管，你若不想念书了，来给娘管铺子。” “爹说，实践出真理，知世易时移，晓天下形势变迁，乃生意人的基础，娘的这套理论可是旧思想。”陈曦死猪不怕开水烫，笑嘻嘻的给杜若盛汤。 李乐安也好奇的凑过来，“是不是有人要造反？” “胡说。”杜若说罢开始吃饭，不打算多说，两人对视一眼，陈曦道：“娘，您不说，待会曦儿去问爹，爹肯定会说。” “行行行。”杜若算是怕了，她可是知道，陈伽年宠爱女儿的程度是毫无底线的，若陈曦说想当公主，说不定他第二天就造反。 “谢谢娘，娘最好了。”陈曦抱着杜若撒娇，摇啊摇的。 “坐好！坐没坐相。”杜若装作生气的样子，其实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人老了，最大的幸福便是一辈子没白过，事业有成，儿女孝顺，回首往日，没有一个刻是虚度。 她，杜若，自问这一生没有任何一刻是虚度，偌大的家业，她管得，尊贵的身份她拥有，夫君的爱情，她独享，如果你说这不是成功的人生，那么什么才是？ 当然，有的人脑袋有问题，会酸溜溜的说一句，你没有儿子！与这样的人，无需多言，不是一个层面的。 有人是彩虹，有人泥，泥如何懂彩虹的绚烂？ 陈曦坐好，杜若开始讲诉，“八年前，皇上深感权利的分散，公主失踪，娘娘说给力王送礼，让他尽心尽力，皇上终于崩溃，决心一搏。”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生变 四 “何为忠良？何为贤君？自古有贤君才会有忠良，但那也是书里记载的，世上没有任何关系是利益打破不了的，而利益本身，也是一种关系，我们都生在这种关系中。” “忠？我们希望下人对我们忠心耿耿，皇帝也希望臣子对他忠心不二，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忠，当皇帝给不了他所需要的的时候，便不存在忠；奸臣，何为奸？与大多数人利益发生冲突便是奸，世上本无对错好坏，也无好人坏人，全看个人看法。” “大齐的臣子们，不是下人，他们识文断字，通晓天文地理，古今大事，忠一个字说服不了他们，需要去降服，如何降服？”杜若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李乐安接话道：“用高尚的品德，巨大的利益，以及宽广的胸怀，畅通的前途。” “公主说得对，皇上一心想做旷世明君，阿年执意要流芳百世，两人不谋而合，但其他人呢？比如唐老爷子，如何收服？” 李乐安沉默，她不知道。 “以唐家的地位，缺什么？银子？还是荣誉？不，他们什么都不缺，他们只需要守护好现有的一切，便是这大齐，茫茫人海，天下苍生的上流人士，拥有不用科举便可做官的特权，不需要努力，就可以拥有别人努力几十年也得不到的权利，他们犯了错，不会被砍头，哪怕他们欺男霸女欺凌弱小草菅人命。” 杜若神色严肃，望着远处，声音悠远，“政治斗争，没有品德，没有胸怀可言，有的只是你死我活，早一日死，晚一日死，罢了。” “杀死那七百多人的人，七百条人命，于他而言，不是杀人，而是肃清邪祟，何为邪祟？是你爹，你皇上。”杜若说罢对陈曦郑重、严肃叮嘱道：“你爹只有你一个女儿，曦儿，你近来少出门。” 陈曦以为要交代什么大事，没想到是要少出门，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点点头，“娘放心，曦儿自己会小心。” “你懂事，娘很欣慰。”杜若微笑，正说着话，陈伽年走进来，“说什么呢？吃饭也不等老夫。” “爹，您坐。”陈曦立刻拉椅子让陈伽年落座，那边李乐安已经将碗递过来。 “曦儿，明日你去一趟柴家，柴老夫人大寿。”陈伽年轻描淡写的说道。 陈曦诧异：“爹，不合适吧？曦儿是小辈，柴老夫人是长辈，怎么也轮不到曦儿去啊，娘呢？” “日后咱们家礼尚往来都用你的名字，此次你独立去随份子，让爹看看你这些年在书院念书是不是念傻了。” 陈曦：“……” 一边儿李乐安实在是好奇，没把注意力放在随份子上，忙不迭殷勤的给陈伽年夹菜，“老师，您给我说说七百条人命的事呗。” “女孩子家家，提起人命，没一点恐惧之心，老夫失败，失败啊。”陈伽年装作失望的样子，不过他不打算瞒着陈曦，因为他坚信，人只有在不断磨练才能成长。 所谓成长不是年纪大了，而是能独当一面，能撑起一方天地。至于李乐安常年在他跟前晃，一个月有二十八天和陈曦在一块，早便当亲女儿看待了。 “那些人全是瞎子，死时面朝上，满脸怒色。”他徐徐谈起。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四章 生变 五 “这些人，原本不是瞎子，是生下来后被人挖去眼睛，然后圈养起来，直到数日前太祖忌日时才全部杀死。”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陈曦觉得周围阴风阵阵，后背发凉。 “如今许多地方都在传皇帝无道，天要降罪，不日，定有义军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造反，所以，曦儿，明日柴府之行，你要小心，再小心。”陈伽年郑重无比，神色凝重。 陈曦也严肃起来，“爹，柴家怎么了？” “柴英虽然没有回到朝堂，但柴家势力庞大，爹始终无法对柴家动手，柴英本人也无大过错，爹不能对他怎样。”陈伽年也有难处，不过目前他还能应付。 李乐安听不下去了，“老师，您是尚书令，柴家不听话直接抄家灭族，理由多的事，何必怕他们。” “公主，如何柴家是任人宰割的人家，就成不了一流世家了，老夫要的是流芳百世，而不是遗臭万年，柴英没有大逆不道，没有大奸大恶，贸然抄家灭族，恐怕明日便有大批义军涌入京城将老夫人钉死在城门口。” 李乐安咋舌，“谁有那么大本事敢和尚书令抗衡？” “公主，前朝为何灭亡？” “前朝皇帝无道，昏庸，令得百姓怨声载道。”李乐安张口便来。 “那老夫灭了柴家，那些读书人是不是也会说老夫是大奸大恶排除异己草菅人命的奸臣，而皇上则是昏庸无道，那么公主以为大齐还能走多久？” 李乐安撇撇嘴，她可不会考虑那么多，“那就任由他们欺凌到咱们头上？” “自然不是，制衡，教育，这是个大工程，公主日后会明白的。”陈伽年喝了口汤，“治理国家，不是只治理好人，只治理拥护的人，有形形色色的人，唯有制衡和教育，才是解决事端的最好办法，打天下，杀人，治天下，治人。” “相信老师。”李乐安对如何治理国家不感兴趣，明白陈伽年目前还不知是何人杀死那七百条人命后，又关心起明日柴府之行来。 用了膳，陈伽年继续处理政务，杜若也去听端嬷嬷和各大铺子掌柜的禀报，陈曦与李乐安躺在躺椅上，打着哈欠，看天。 “陈曦，明日去柴家，咱们问问柴苏荣做了什么，竟然是前三甲。”李乐安突然道。 陈曦点点头，“恩。” 时光飞逝，一夜无话，隔日，天刚蒙蒙亮，陈曦便被扒拉出来打扮，“姑娘，钟姑娘和公主等在外面了，都等两刻钟了。”翠儿念念叨叨，“不过老爷说人必须睡够了，不然容易生病，奴婢便没叫醒你。” “钟姐姐也来了？”陈曦诧异。 “我也来了。”鲁琼华突然推门而入，“懒虫竟刚起。” “琼华姐姐竟笑话我，难道我爹说得不对？”陈曦可不肯认输，也不敢认懒虫的名号。 鲁琼华失笑，“得得得，我可不敢质疑老师的话，你有理。” “那还差不多，只是琼华姐姐也去柴府？”今儿的事，确实很怪异。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五章 生变 六 “我也是刚接到帖子，柴府老夫人下的，不好不去，毕竟是晚辈。”鲁琼华也觉得费解，按理说家中鲁国公夫人已经去了，为何还要单独给她下帖子？ “不过去了便知晓了，不碍事。”鲁琼华倒是不怎么好奇，这些年她的数理化学得特别好，陈伽年都要赞一句有天赋。 因数理化学得好，这些年没少去外地勘探，倒是比往日长了不少见识，又会功夫，俨然是探险家，陈伽年多年前命人著的地里学科，好些知识都是她在写。 陈伽年说，鲁琼华这三个字，将会被大齐的历史所记住，她写的地里书籍，有划时代的意义。 一番打扮，陈曦穿着妥当，与鲁琼华出了院子，李乐安和钟梨两人正在吃点心，“还是你这儿的厨子手艺好，做出来的点心都与别人不一样，瞧瞧这软糯，啧啧啧，看着跟生鸡蛋似得，吃起来又香又甜还不腻。” 钟梨这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头，绝非浪得虚名，就连吃都那般的养眼，再看李乐安，俗人和仙人的区别就出来了。 “你喜欢，待会我让厨房给姐姐多做几盒送到钟府去。”陈曦微笑。 “不不不，千万别送去，送去了我也吃不上，府上小辈多得……没发形容，送过去，我还没看见呢，就被小侄女小侄子要去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府上要揭不开锅啦。”钟梨边吃边摇头，话虽夸张，但出自美女之口，可信度莫名的加了许多。 “不会吧，钟家能揭不开锅？那可是太保府啊。”李乐安不信，“你们家都揭不开锅了，别人家得饿成什么样子？” “公主还别不信，我们家确实要揭不开锅了，哎，也不知几位叔叔伯伯是怎么经营的，铺子一直在亏损，好在田庄年年丰收，这才撑到现在。”钟梨满脸忧心。 陈曦皱眉，她相信钟梨说的话，肯定有大动作要发生，又听李乐安道：“你家吃不上饭，能有赵国舅家凄惨？” 说起赵国舅，几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赵国舅家月月往宫里要银子，今次怕是都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去柴府。” “皇后还能拿得出银子，也算是本事。”陈曦默然。 “可不是，这皇后失宠多年，一直被关在凤栖宫里，三皇子也没被封为太子，赵家又不死不活的，竟然还能拿得出银子，实在是不一般。” 几人都是念了好些年书的，都不是闺中花朵儿只知宅斗，许多东西别人不懂，她们却是看得明白的，皇后背后有什么，谁也说不准，说不定是个大东西。 “好了，时辰不早，走吧。”鲁琼华提醒。 几人收了话，相携着离开了杜家，分别乘坐马车前往柴府。 到柴府时，门口已来了许多人，都是京城的权贵，翠儿撩开车帘，咦了声，陈曦问：“怎么了？” “上次那汴州秦王爷下人也在，姑娘，您说他们要干嘛？”翠儿不解的问，很是好奇。 陈曦皱眉，透过撩开的车帘看去，还未说话，便有人过来了，“想必里面的便是陈姑娘，在下汴梁秦王府管家，有要事求见陈姑娘。”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六章 生变 七 “你这人懂不懂规矩？我们家姑娘是姑娘家，秦王有事去找我们家老爷，找得着我们家姑娘吗？”翠儿当下便不客气，这人竟追到柴府来了。 陈曦伸手制住翠儿，隔着帘子问：“何事寻我？” “陈姑娘，这是我们家王爷的信，还请您过目。”那下人递过来一份蜡封的信件。 陈曦示意翠儿取过来，正想打开看，便听柴府的人过来接，“陈姑娘请。” “姑娘，咱们的马车挡别人的路了。”翠儿有些尴尬的道，说罢瞪了秦王下人一眼，似乎怪那人不懂事，找不准时候。 陈曦将信揣进怀里，扶着翠儿的手下了马车，刚下马车，陈曦想找秦王的人说两句，却看不到人，只看到李乐安几人奔她来。 “人呢？”陈曦问。 “什么人？”李乐安好奇的问。 “没看见，刚才还在这儿呢。”翠儿也皱眉。 两人将目光投在傅安身上，哪知此时傅安正在与柴家的人交涉，马车太多，马车停在何处便成了问题。 “公主殿下，曦妹妹，梨姐姐，华姐姐，你们来了，里边请。”柴苏荣原本在迎客，见到几人忙过来打招呼。 “苏荣，你穿这身喜气洋洋的，倒显得你没那么冷了。”李乐安拍拍柴苏荣的胸膛，熟稔的人。 几人都是同窗，自然要比其他人要熟络，说话也没那么客气生疏。 柴苏荣颇有些不自在，今日他确实穿得喜气洋洋的，“祖母大寿，穿喜庆些吉祥。” “走，去见老夫人。”陈曦突然面色很不好看的道，几人发现她的不正常，顺着目光看去，见不远处唐淮征、赵楠靖、郭燚、贾婷儿、鲁琼桑以及楼星月一起走过来。 这回不光陈曦面色不善了，李乐安也面色阴沉起来，“赵楠靖，你给本公主过来！” 赵楠靖一愣，没有懂，边上贾婷儿细声细语的道：“赵公子，方才那道题我还没听清，你能给我再讲一遍吗？” “题？你什么题不会？本公主教你！”李乐安最讨厌鲁琼桑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尤其是说话细声细语的，装给谁看呢！ 鲁琼桑后退一步，委屈的躲在赵楠靖身后，害怕极了的模样，偏偏还要鼓足勇气捍卫自己的尊严，“公主殿下，我知道您不喜欢臣女，可好歹同窗多年，臣女自问从未对您不敬，您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公主殿下，大家都是同窗，平日里你欺负琼桑也就算了，这是柴府，柴老夫人大寿，众目睽睽之下，还请你不要那么刁蛮任性，有失皇家颜面。”楼星月不卑不亢的说。 “本公主咄咄逼人？刁蛮任性？对，就是咄咄逼人，就是刁蛮任性，怎么了？看不惯？去父皇面前告状啊，既然说本公主刁蛮任性咄咄逼人，那本公主今日便刁蛮任性咄咄逼人一个给你看看。“李乐安可不是陈伽年，她绝对不会隐忍，有仇当场就报。 说话间，她上前一步，嘴角勾出一抹坏笑，手一伸，赶车的太监立刻递出马鞭，“小脸蛋看得还算精致，但太碍眼。”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鲁琼桑又往赵楠靖的背后躲几分，还扯着赵楠靖的衣袖，李乐安更不开心了，一手扒开赵楠靖。 “赵公子，救我……”鲁琼桑楚楚可怜，围观的大部分男人都起了怜香惜玉的心。 李乐安瞪赵楠靖，“你敢帮一个试试！”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七章 生变 八 “鲁大姑娘，素闻你对自己的亲妹妹不闻不问，亲情单薄，果真如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受人欺凌，却无动于衷，能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三生不幸。”楼星月突然插话。 顿时性质便有些不同了，气氛微妙起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都不敢贸然插话，有矛盾的是精诚书院的学生，个个身份尊贵，且精诚书院的学生念的书与别的书院的不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变出什么妖法。 比如，灭不掉的火，让水在三伏天结冰……等等一系列妖法。 陈曦冷笑一声打破诡异的气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楼姐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莫不是姐姐要造反？” “自古天子犯法与宿命同罪，公主殿下无缘无故，欺凌他人，将爱民如子四个字放在何处？陈曦妹妹素来与公主殿下亲厚，这宫里宫外女霸王的名头也由来已久，姐姐奉劝妹妹一句，莫要做那奸佞之人。” “啪啪啪”陈曦鼓掌，“不愧是咱们京城的第一才女，这口才在下佩服，佩服。”她顿了顿，又冷笑两声，慢条斯理的道：“只是楼姐姐，你张口闭口便是欺凌，敢问公主殿下何时欺凌谁了？大家有看到吗？公主殿下身为公主，难道说话大声一点，不客气一点就是欺凌弱小？难不成你希望公主殿下对鲁琼桑卑躬屈膝？还是三跪九叩？” “确实，公主虽然蛮横，却从未欺凌过谁，至少比那些强抢民女的恶霸好。”钟梨接话，她这话说得很中肯，大家也都赞同，纷纷点头。 楼星月不急，她不是那种落了下风就自暴自弃的人，“公主殿下身为今上唯一的公主，代表的是皇室颜面，大声喧哗，咄咄逼人，难道不是有辱皇室颜面？身为公主，就该得体大方温婉大气。” “公主殿下不温婉大方得体大方吗？”陈曦反问，“如果公主殿下不温良恭俭得体大方，还容得了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身为臣女，对公主殿下三番两次指手画脚，谁给的脸？”这句是钟梨说的，说话时，她表现得极其尊重李乐安的样子，其实私底下谁也没把李乐安当公主，只把她当好朋友，亲人，这般亲切的对待。 “噗……”不知是谁笑了出来，这时几人才发现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钟梨又说：“不嫌丢人，在别人府门前指责公主，显得自己多有教养似得，苏荣，还不带我们进去？” “公主请，各位请。”柴苏荣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没反应过来，这回才请人进去。 翠儿将礼物奉上，门房高喊：“平州侯吉祥玉如意一对，尚书令陈府百寿图一副、白玉佛龛一座。” “赵国舅，蓝宝石佛龛一座。” 刹那间，所有人又安静了，前儿翠儿刚递过去陈曦拿来的白玉佛龛，后一步赵国舅就拿出蓝宝石佛龛，是不是有点巧？ “蓝宝石是缅甸那边盛产的东西吧。”钟梨低声嘀咕。 陈曦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声音不轻不重的道：“国舅府果然财大气粗，我这白玉佛龛怕是闹了笑话了。” “陈曦妹妹哪里话，你人来了便是最大的心意，那些身外之物，俗了。”柴苏荣当下便接话，站边上的赵国舅气得甩袖离去，门都没有进。 “国舅爷不喝一杯？”柴苏荣忙喊住，赵国舅没搭理，气愤的加快步子，哪知柴苏荣不放过他，立刻吩咐下人，“国舅爷门都不进门，柴家不敢收国舅爷的礼。” “柴苏荣，你欺人太甚！”赵国舅怎么说也是年纪一大把，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愤愤的嚷了一句，恰好此时下人捧着蓝宝石佛龛来到他面前，他当场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皇后娘家近来越发不争气，大家也都看热闹，没有任何人想过要帮忙说两句公道话。 更没人说柴苏荣礼数不周，国舅府嘛，眼看就要没落了，而柴家，柴英虽闲赋在家教书，但丝毫不影响柴家如日中天，哪个分量重，大家心里头明镜儿似得。 “那尊蓝宝石佛龛少说也千两银子吧，国舅爷说摔就摔，真是阔气。”陈曦轻轻一笑。 大家心里边莫名有些诡异，瞄了陈曦一眼，又瞄柴苏荣，难道不是陈曦一家子与赵国舅有过节，柴苏荣变相帮陈曦出气？ 甭管是不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没有多说，陈曦话毕，李乐安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可不是，皇后娘娘在宫里也过得很是滋润呢。” 大家又心里颤了颤，当年的事都心知肚明，皇上为了面子没有发作，只把二位妃子关在宫里，陈伽年这些年忙着与别人争权夺利也没对两人怎样，但不代表那件事他们就忘记了。 公主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拿二位娘娘开刀了？ 今日这大寿，怕是不简单吧？ “请。”柴苏荣做了个请的手势，又有下人过来请，陈曦几人陆陆续续进门。 进了内院，入眼的是眼花缭乱的夫人、姑娘，个个打扮得得体优雅，钟梨一进去，瞬间所有人的色彩都集中在她身上，没办法，人长得美，走到哪里都可以抢走别人所有风头。 “给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陈曦几人齐齐道，左右是别人家的老夫人，说两句无错不新意的话即可，图个吉祥和普通，不扎眼。 柴老夫人两鬓斑白，但却神采奕奕，看着陈曦几人和蔼得不得了，“来来来，快到老身跟前来，真好，一个个年轻轻的，眉眼间尽是机灵，看到你们啊，老身才觉得当年是白活咯。” “老夫人过奖了，您的英姿我等能学到十分之一便是万幸。”楼星月接话。 “不不不，当年老身跟你们这般大的时候，除了会几个字，便只会女工，什么都不会，浑浑噩噩的，哪像你们这般机灵，生在好时候啊。” 柴老夫人倒是开明，比柴英要开明得多，数理化是妖法这种话，是有柴英推波助澜的。 “老姐姐这话说得，喜欢，让咱们苏荣娶一个回家，学问好，又知书达理，打着灯笼没处找的。”老夫人身边的小姐妹如是说。 陈曦与李乐安对视一眼，身后钟梨悄悄嘀咕，“怕是在相看孙媳妇，坏了，我今儿是不是穿得太得体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八章 生变 九 陈曦：“……”忍笑忍得辛苦，不过还是忍住了。 下人搬来绣墩，几人分别坐下，方才在门口的剑拔弩张也不见了，和和气气的。 “苏荣一月有二十五天在书院，还有五天去宫门口蹲陈大人，请教问题，回到家也多是谈论书院的事，你们这些同窗是他常挂嘴边的。” 柴老夫人也不知肚子里在打什么算盘，几人只能听着，“如今也二十好几了，别人呐，都说苏荣娶不着媳妇。” 陈曦几人颇有些尴尬，柴苏荣确实年纪不小了，包括唐淮征、赵楠靖、郭燚，也都二十多了，同龄的兄弟已经孩子都生三了，可不是要被说成娶不着媳妇？ “苏荣一表人才，学识渊博，怎会娶不到媳妇？老姐姐莫要谦虚，京城多少闺秀巴巴的要嫁到柴府来孝顺你呢。”柴夫人的小姐妹又说。 陈曦几人没插话，静候老夫人下面的话。 果不然，很快柴夫人便摇摇头，“你就莫要安慰我了，我还不知晓？也就精诚书院的女学生这样想，其他闺秀？难。” “精诚书院里的闺秀个个秀外慧中，姐姐眼光莫要太高。” 柴夫人装作难过的叹了口气，“哎，你们几个都是精诚书院的学生，你们说说，老身的孙儿怎么样！” “这……”是不是于理不合？陈曦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其他人亦是如此，纷纷对视，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看看，你看看。”柴夫人痛心疾首的模样，捧着心口，“老身怕是看不到老三成家立业了，老身这是遭了了什么罪？” “老姐姐，你想开些，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柴夫人的老姐妹又宽慰。 柴老夫人却是不听，不管不顾的站起来，像是要开始倚老卖老，下一刻，她不管不顾的开始……耍赖！ “老身不管，你们精诚书院说什么年纪小成亲对身体不好，现在二十好几了，是不是该成亲了？老身今日就是要给老三选个媳妇，若不答应，老身就去皇上面前告陈伽年，谁让他弄出什么个精诚书院，奇奇怪怪的，害得老身都看不到老三成家立业！” 陈曦：“……”老太太怕是要发作，正这般想，柴老夫人便点名了，“陈曦，你爹是尚书令，书院是你爹搞出来的，听说是还当过班长，你自己说说，点哪位闺秀给老身做孙媳！” “这个……”陈曦瞥了一眼周围的姐妹，钟梨摇头，她虽然很欣赏柴苏荣，但柴苏荣不是嫡长，排行老三，不是她该考虑的范围，年纪越大，她越清楚自己要什么，她要做的是一族宗妇，而不是嫁过去做吃等死生孩子，然后对大嫂阿谀奉承等别人多给几分月钱。 再看李乐安，李乐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吧，李乐安不喜欢柴苏荣。 再看鲁琼华，鲁琼华低着头，很显然，她并不想成亲，她还要去攻克听说有野人的神农架……怎么能成亲生孩子呢？ 至于楼星月、鲁琼桑，陈曦是绝对不会让她们去祸害柴苏荣的，“老夫人，不如您问问苏荣哥，他要娶什么样的女子。” “老三呢？”柴老夫人一听便知晓陈曦拿不出主意，瞪了她一眼，然后吩咐人去请在门口迎客的柴苏荣。 柴苏荣被请进来，看大家都有些尴尬，心咯噔一下，拂袖恭恭敬敬行礼，“祖母，您寻孙儿何事？” “陈曦说让你在这些闺秀里选个做媳妇，你看你喜欢谁。”柴老夫人不管不顾的将锅甩在陈曦身上。 陈曦立刻微微摇头，这话她可没说，柴苏荣叹了口气，“祖母，您又胡闹，孙儿学业未成何以成家？” “你又拿这一套来糊弄老身，老身不管，反正你今日必须找个姑娘把亲事定下来，以前我对你的妻子是有颇多要求，也挑剔别人，现在老身不挑剔了，只要是女的，活得，老身就接受！” 陈曦是无奈，又是好笑，柴老夫人这是被逼到什么程度才选择耍赖？还不惜放低要求。 “祖母，今日是您的寿辰，咱们不说其他好不好？”柴苏荣只当老夫人又闲闹，耐着性子哄小孩般的哄。 柴老夫人不依，走到陈曦面前，“陈曦，你选，老身这孙子就是去你爹的书院念书，才至今娶不上媳妇。” “老夫人……这样，您的寿辰过后，我让我爹半个诗会，将闺秀们都聚过去，然后您再慢慢挑可好？”陈曦实在无法，只能出此下策。 然而，柴老夫人却是不依，“又糊弄老身，不行，必须现在就给老身把事情解决了，你爹你娘狡猾，竟不来给老身祝寿，不过老子跑了，女儿还在，这事，你必须负责！” 陈曦头疼，老人家耍起赖来还真是棘手。 “老姐姐，依我看啊，陈曦模样好，人聪明，不如求娶陈曦，咱们苏荣一表人才，两人正好相配。” “这怎么行？”别人还在发愣，李乐安便不乐意了，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陈曦的心思。 “公主殿下说的是。”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赞同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左边偏门处走进来一妇人，看着四十多岁模样，保养得极好，想必真实年龄要比看到的大些。 只见妇人进来，“娘，陈姑娘正当妙龄，您胡说会坏了陈姑娘名声的，媳妇知晓您想看苏荣成家立业，可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啊，您忘了，我娘家哥哥有女名唤子雅，您也见过，是个周正端庄的姑娘，与咱们苏荣也算是青梅竹马。” “我不同意！”没想到不惜耍赖也要给柴苏荣娶媳妇的老夫人却一口拒绝，神色坚决无比，“那些个女的能配得上苏荣？苏荣学什么化学物理，她听得懂吗？老身就要精诚学院出来的闺秀！” “娘，子雅年纪不大，她也很好学，您若喜欢她去精诚学院念书，媳妇便修书给哥哥，让哥哥送子雅去精诚学院念书。”柴夫人姿态放得很低，被拒绝了还坚持。 这回，大家听出些不寻常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九章 生变 十 “陈姑娘，公主殿下，子雅如今十六，你们书院收的吧？”柴家夫人转而问陈曦。 “自然是收的，精诚书院没那么死板，只要有一技之长，或者想学一技之长，身份地位够，学费够，就可以进去。”陈曦回答。 很大程度来说，精诚书院是一座贵族书院，里面的学生不是真特别有本事，便是身份特别高，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学费也非常贵。 首先，精诚书院所有教科书和教师都很贵，且教师也少，陈伽年教数理化，请注意，他先要处理完政务，之后才会来学校教学，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好学的学子常常要蹲在宫门口等他出来才能问问题。 因陈伽年没空来上课，只将注意事项标注，大部分实验都是学生自己完成，不然李乐安也不会将慧妃看重的未来驸马烧得一根头发都不剩。 不说陈伽年，赵帝师的地位举国皆知，没有真本事，他绝对不会多看一眼，至于柴英几人，如果身份不够，绝对不会搭理。 所以，在精诚书院其实没有公平可言，很残酷，拼家世，拼权力，拼钱财，拼心机，还有拼天赋。 综上所述，成就了精诚书院一个乱象，有本事的真有本事，没本事的是真不知别人学的是什么，不过大部分人想混进来结实权贵，却也是不知从哪个门进。 一方面，身份不够，另一方面，钱财不足。 而有本事的人，学费都不用家人承担，也不需求别任何人，朝廷便会大把大把的资源送到他手里，比如刘华一的儿子，冶铁好手，自从来了精诚书院，听说要着手改良冶铁技术了，这可是划时代的改变。 “娘，媳妇这便修书让哥哥把子雅送来京城。”柴家夫人欣喜的道，说罢便要走。 “你站住！”柴老夫人大声道，“老身答应了吗？苏荣的婚事，你们哪个敢插手？看老身不打断她的手！” “娘！” “闭嘴，老身就喜欢陈曦，明儿老身亲自去找陈伽年。”柴老夫人一锤定音，不允许任何反驳，神色阴沉得可怕。 陈曦莫名其妙就被人看重了，再去看其他人，只见众人神色都不对，尤其是柴家人，似乎都有苦难言的样子。 “我们家陈曦……”李乐安想说几句。 “公主殿下，虽然您是公主，但陈曦姓陈，不姓李。”柴老夫人不善的道，说罢瞪一眼那柴家夫人，跺跺拐杖要回内屋。 “不讲道理。”李乐安怒气冲冲的道，拉着陈曦的手：“陈曦，咱们走。” “恩。”陈曦也觉得好没意思，明明是柴家自己内斗，却要扯上自己，实在是没意思。 既然不留，钟梨和鲁琼华也不会多留，四人打算出府，刚出柴老夫人门房来到院子里，身后柴苏荣叫住了她们，“对不住，祖母年纪大了，跟小孩儿似得还请曦妹妹莫要在意，祖母的得罪之处，我替她道歉，对不住。” “苏荣，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娶妻吧，免得你们家内斗牵扯陈曦。”钟梨接话，她也看明白了，分明是柴家内部出了问题，这才有一出装疯卖傻。 柴苏荣面露惭愧，“对不追，各位放心，以后不会出现此等事。” “你好好处理吧，毕竟是你的家事。”陈曦摇摇头，没有怪柴苏荣，柴苏荣政见与陈伽年一致，他对自己又不曾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心里虽然有不痛快，却不会胡乱发作。 柴苏荣更是惭愧，亲自将人送出门，“家中事务繁多，就不多送了。”他神色凝重，想必家中实在是斗得厉害。 几人点点头，表示理解，傅安也牵来马车，陈曦看看天色，还早，便道：“去书院。” 精诚书院在京城的繁华地段，离柴家也不远，用时不久，几人便到了，刚下马车，便听有人在身后喊陈曦，“曦妹妹。” 来人是唐淮征，身边万年跟着的郭燚也在，自然赵楠靖亦是不例外，三人是书院三剑客，去哪儿都不会分开。 “哟，找我们家陈曦呐，刚才某人一句话都没说，我以为死了呢。”李乐安阴阳怪气的道。 “曦妹妹，你昨天说的那道题我解出来了，你要不要看看？”唐淮征道，没有理李乐安。 “什么题？我怎么不知道？”李乐安一脸单纯。 “公主，你昨日回宫后，陈曦突然发现自己有道题不会，就问子烨。”郭燚帮腔，撒谎从来不脸红。 李乐安皱眉，“我是从陈曦府上离开的，难道陈曦你大半夜的回书院做题？” “我去做实验。”赵楠靖冷冷的插话，说罢谁也不理便往试验楼去。 “喂，你等等我，刚才为什么跟我讨厌的人一起出现？你给我解释清楚！”李乐安马上放下关于陈曦的问题，追在赵楠靖身后跑。 钟梨失笑，“你们聊，我练练那首古曲。” “美女抚琴，怎能少了欣赏的人？郭某不吹不黑，还是略懂。”郭燚装模作样的跟上去。 顿时，书院门口便只剩下陈曦和唐淮征了，两人很默契的往右边走，精诚书院与别的书院不同，都是用混泥土造成，白墙青瓦大气清冷，课堂、实验楼、体育场等等，分得很清楚。 在这些教学院子之间，种满了各种名贵的花草，四季常青，四季花开，美如仙境，两人走在石子小路上，都没有说话。 大约是沉默有些压抑，又或者是唐淮征觉得自己必须解释一番，“曦妹妹，柴家大公子此人庸碌无大才，柴老想将柴家二公子立为柴家宗子，将来继承柴家，而柴老夫人不喜，想立苏荣为柴家继承人，偏偏苏荣又尚未成亲，这才闹出这番闹剧，非是我不站出来，而是我站出来会让别人抓住把柄中伤你的声誉，左右柴家也不允许柴老夫人的计策得逞。” “我知道。”陈曦想起八年前，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嘴角不由得勾起，露出甜蜜的笑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章 生变 十一 年幼时说的话总是很幼稚，后来想起来，时而会觉得难为情，时而又觉得甜如蜜。 还记得那时在船上，枯燥无味的航海日子，每天看的除了一望无际的水，便是浩瀚无垠的海，没边没际，“曦妹妹，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因为，我不想你有事，还希望你欠我的。”那时她也分不清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心话，不过希望他无事是真心话。 “那，光救我可不成。”唐淮征一本正经的道，很难想象这几个字他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出来的，如果换做郭燚，他定要带几分不羁和揶揄，那才是泡妞手段。 陈曦一愣，转而失笑，“也对，你救过我，咱们这只是扯平，看来让你欠我，有些难。” “难吗？你都不问我，怎知难？”唐淮征依旧一本正经，还很严肃，半点不像是在讨女孩儿开心，倒像在办公。 陈曦觉得，他少年时太老成了，只是不知那时他将这件事当成人生的大事，不得不慎重认真以及郑重。 点了点头，她问：“那要怎样，你才可以欠我的？” “傻瓜，我已经欠你的了。”唐淮征点了一下她额头。 陈曦摸摸自己的额头，嘟嘟嘴问：“你欠我什么？” “一个盛大，隆重，热闹的仪式。” 恩，那时，他的神情格外严肃和认真，偏偏眼神又温柔得仿佛旬日春风。 时隔八年，再回想起来，仿佛在昨天。 “曦妹妹，我没忘记当初在船上与你说的话，等毕业了，咱们就成亲，好吗？”唐淮征抓住陈曦的双臂，认真的问。 陈曦望着他的眼睛，犹如苍穹上的星辰般好看的眸子，没有偌大苍穹，没有繁星点点，只有她，占据他双眼。 “恩。”陈曦点头，她要的就是与他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亲事，而不是他代替兄长与自己拜堂。 “那，你不许看上柴苏荣。”他飞快的说，脸蹭的红了，眼神开始闪躲。 咦，陈曦想笑，原来说那么一通，是怕自己看上柴苏荣……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书院的库房，恰好遇见陈伽年带人在里面寻什么东西，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对话，背着手，面色阴沉。 “老师。” “爹。” 两人行礼。 陈伽年踱几步，不阴不阳的恩了声，陈铎从里边翻出几样东西，“老爷，都在这儿了。” 陈曦定眼看去，发现是当初在岛上取代白贝桐与唐淮征成亲时的行头，其中那双增高鞋已经有些破旧。 其他的也便罢了，那双增高鞋增得有些吓人，陈曦有些怀疑当初那个不是自己，怎么能穿那么高的鞋？还不摔倒。 “收好。”陈伽年将增高鞋递给唐淮征，“若丢了，仔细你的皮。” “是，老师。”躺在乖乖接过，没等问缘由，陈铎又将那增肥喜服递过来，“唐公子，这些都收好了，可千万别丢。” “陈伯，这是？”唐淮征终于问出口。 “给你的，好好收着便是了，我们家老爷做事向来有章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铎不多说，东西交给唐淮征后，便追陈伽年去了。 陈曦也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远处赵楠靖恰好堵住陈伽年问题，一伙人围着听讲解。 “陈曦陈曦，快来。”李乐安招手大喊。 陈曦无奈，只得过去，唐淮征却只能将东西拿过去给琴书收好，才能过来。 好不容易讲完，看看日头，一个时辰过去了，陈伽年赶着去处理政务，陈曦几人觉得有些饿，李乐安提议去火锅城涮火锅，大家一合计，觉得是个好主意。 于是，半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京城最大的火锅城，还是往日常去的那个包间，还是往日该点的那些菜，鸳鸯锅，大家围坐下来。 “所以，赵楠靖，你还没说刚才到底会不会帮呢。” 众人：“……”原来这事还没过去。 赵楠靖饮了杯茶甜茶，被李乐安闹得烦了，无奈道：“当然帮。” “帮谁？”李乐安危险的问，手里筷子拽得紧紧的，大有赵楠靖回答错误就大打出手的趋势。 赵楠靖叹口气，“自然是帮你，就你那智商，还不够别人欺负的。” “噗……”陈曦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是说本公主智商低咯？”李乐安气得发抖，不过想到赵楠靖没有要帮鲁琼桑，很乐意选择原谅他。 赵楠靖点点头，“智商低就少和人吵架，别人一个劲儿把你带沟里，却不自知。” “把我带沟里，我就将她踩死在沟里。”李乐安筷子猛的插在果盘上，好好的金果被插出一个大洞，众人感觉是扎在自己身上，不约而同的甩甩头。 “对了，你们可知柴苏荣为何是前三甲？”钟梨出声询问，转移了话题。 赵楠靖不语，他向来寡言少语，唐淮征也没说话，他示意郭燚，郭燚受意清了清嗓子道：“这事吧也不复杂，在我们出海的时候，柴苏荣发现一种油，可以燃烧，且火很难扑灭，最难得是柴苏荣可以将他用于战争，前几天老师将此物命名为石油，实验室里有样本。” “石油？”陈曦皱眉，“是什么东西？” “老师说石油是工业血液，很有用，柴苏荣这些年都在默默研究，研究出石油除了可以用以战争之外，还可以用以生产农作物的肥料，之前老师说石油用则少，很珍贵，没同意，不过可以用煤炭代替，还依照书里的内容研究出各类化肥，已经得到老师批准，柴家会批量生产。” “难怪柴家内斗，这可是暴利。”陈曦接话，“如此说来，他成为前三甲理所应当。” “这一点我服。”郭燚以为自己是前三甲，毕竟跟着出海了，可惜还是被柴苏荣抢在前面。 不过他服气，柴苏荣不是靠家里得的名次，而是靠自己本事，他心服口服。 化学课本上确实讲了许多公式，可真正做得出来的少之又少，大部分人也只是背背公式，应付考试罢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一章 生变 十二 用火锅城回来，已是傍晚，李乐安没有跟着来，直接回宫了，马车将近到府门口时陈曦才想起怀里还揣着一封信，忙拿出来看。 信上没有字，除了蜡，什么都没有，陈曦撕开封蜡，取出一面的信笺，一共有三张，画的都是图，而且看起来画得很没水准，翠儿的水平怕是还要高些。 画虽然画得没什么水准，但却认得画上之物，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三张信笺上画的便是那不同的九子。 “翠儿，立刻吩咐人下去找方才送信的人。”陈曦吩咐。 “是。”翠儿也看到那画儿了，觉得自家姑娘被人耍了，敢耍他们家姑娘，简直便是找死。 回到府上，陈曦先问陈伽年与杜若可在府上，毫不意外，还未归来，陈曦拿着信笺直奔杜老爷子的院子。 杜老爷子此刻正在看书，见她进来放下书，“柴老夫人下了拜帖，明日便过府说话，祖父觉得柴苏荣这孩子还是不错的，曦儿如何看？” “祖父，您别胡说，苏荣不是那种可以忍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迎娶任何女子的人。”精诚书院的学生大部分都很叛逆，不太愿意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得来的婚姻。 杜老爷子摇摇头，“祖父可没胡说，帖子是柴苏荣亲自送来的，祖父看他，并非不愿意娶你，此子一表人才，满腹经纶，多才多艺，为人也端正，祖父看极好。” “他还不是被柴老夫人逼得？不然怎么会来下帖子？”陈曦不以为意，将信笺递到老太爷面前，“祖父，汴梁秦王的人给曦儿送来的，您看有什么名头。” “何人送来的？”老太爷看到信笺立刻激动起来，颤抖的接过信笺放在茶几上仔细观看，“来人，快去请阿年来。” 杜海吓了一跳，忙不迭下去，只留下祖孙两人对着信笺久久沉默。 “祖父。”沉默过后，陈曦有些受不了死寂般的安静，开口打破沉默，“这画有什么问题吗？”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看。”老爷子将三张信笺铺开，形成一幅完整的图，“老大囚牛。”他指着蹲在琴头的神兽道，“位置不对。” “怎么不对？” “我也不知，这画我没见过，只是听说过，还是要找齐王来看看才能看出所以然来。”老太爷面色凝重，“难道……” “祖父，难道什么？”陈曦好奇，老太爷说话说半截，着实让人心痒痒。 好在天色已晚，杜海在半道上遇到陈伽年，听得杜海的描述，陈伽年不敢耽搁，一方面吩咐陈铎去请齐王，一方面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回到府上时，陈曦还没问出个所以然，陈伽年奔进来便激动的道：“东西呢？” “在这。”老爷子示意他看茶几。 陈伽年坐下来，吩咐人掌灯，仔细观察，“确实是那副图，只是看着有些诡异。” “顺序乱了。”老爷子接话，“那七百条人命，怕要算在这画上。” “岳父，您知道多少？”陈伽年问。 “知道的都讲给你听了，当年太祖登基，是以嫡长子的身份登基的，其实当年太祖上头还有个哥哥，先是瞎了眼睛失去登基资格，然后又离奇死亡，太祖这才顺利登基。” 老太爷叹了口气，“也就知道这么多，当年太祖弑兄囚禁父母双亲，如今知道的没几个活着了。” 陈曦觉得自己知道了了不得的秘密，缩了缩脖子，又听陈伽年道：“还有余孽？” “谁知道呢，画已经到这儿了。”老太爷说罢也叹口气，“这画的原画便是当年太祖兄长亲手所绘。” “后来，画中囚牛莫名其妙就被改了位置。” “祖父，您是说当年太祖兄长的后人来寻仇了？”陈曦插话，“而且还杀了七百口人？” “说不准。”老爷子摇摇头，正说话，郑仅来报，“老爷，段大人来了。” “请进来。”陈伽年吩咐。 段西行不多会被请进来，行了礼，落座在下方，“此行还顺利？”陈伽年道。 “顺利，一路畅通无阻，尸首学生也看了，数十个仵作验尸得出的结论一致，这些人都是被灌水银死的。” “畜生！”老爷子怒拍桌案，“丧心病狂！小段，赶紧破案，将凶手凌迟处死！” “是，侯爷。”段西行忙站起来行礼回话，他看到下面传来的奏本时也气得喘不过气来，实在太残忍了。 “可有什么线索？”陈伽年问。 “老师赎罪，目前尚无线索，不过可以肯定那些人是被圈养的，整个村庄全部被封闭，死者年纪也相差不是很大。” “希望八年前的事可以压一压这件事的舆论。”陈伽年面色凝重的道。 陈曦眼珠转动，原来突然将八年前的事宣扬出来是为了压住这七百条人命所带来的舆论，“可惜还是晚了几天，让他们将事宣扬出来了。” “老师放心，学生定竭尽所能查破此案，还天下一个清静。”段西行此刻在心中恨死那凶手了，他年纪也不小了，该退下了，在他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政绩，眼看就要告老还乡的时候，弄出这么个案子，晚节不保怎么办？ 陈伽年点点头，“尽快。”段西行是断案高手，这一点他倒是不担心。 说了会儿话，齐王被请过来，路上陈铎与他说了画的事，一进门顾不得相互见礼，直奔信笺，“是他，是他！” “王爷，您说谁？”段西行问。 齐王双手颤抖，指着信笺，“是他，一定是他，没想到，没想到他还不死心！” “王爷，慢慢说。”陈伽年吩咐陈铎上茶，“王爷说的可是那位？”他隐晦的没有说名字。 “没错，是他，绝对是他，你看着囚牛，被放在末尾，被其他神兽踩在脚下，绝对是他。”齐王显得很激动，“父王曾说当年他死时说过一句话。” 陈曦觉得气氛有些阴冷，后背在发凉，饶是她活过两辈子，此刻说起死去多时的人，又加上七百条人命，她也发虚。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二章 生变 十三 “什么话？”段西行问，大家都好奇，但只有他一个人最沉不住气。 齐王重重叹气，“我终将会重归人间，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这万里江山。” “难道是死而复生了？”陈铎端着茶进来，冷不丁来一句，众人都一凛，谁也没说话。 “装神弄鬼。”段西行道，“我断案这些年，什么鬼神的案子没断过？哪一个不是人在装神弄鬼？” “希望如此。”齐王道，“对了，那些人的死因查到了吗？” “全部被灌了水银，被做成了不腐的尸体。”段西行回话。 “是他的手段，当年他的尸体也被灌了水银。”齐王说出多年的秘密，整个人仿佛放松了许多，“在本王还小的时候，父王常说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没想到，哎。” “王爷，人死不可复生。”段西行如是宽慰。 他希望陈伽年赞同他的话，然而陈伽年却沉默了，仿佛当年惨死的太祖兄长真的能死而复生般。 陈曦也没有多说，她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可以死而复生，但她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不，她有些不清楚了，不知该怎样去断定这一切，是梦，还是自己臆想太多。 “不管怎样，尽管查。”老爷子接话，“不能让他再害人了，无辜的人惨死，是在造孽，你们身为朝廷重臣，要为天下苍生着想。” “是。”段西行很尊敬老爷子。 齐王又说了些小时候的事，夜已深，陈伽年派人送齐王回府，段西行也告辞离去，没外人在，陈曦这才好奇兮兮的问：“爹，你相信人死能复生吗？” “不信。”陈伽年直截了当的道，“但自然界的事谁又能说清楚？不过有一点爹可以保证，身体死了，是绝对不会再活过来的。” “恩。”陈曦点点头，她也不信死尸可以复活。 “睡吧，天色不早了。”陈伽年摸摸他后脑勺，心情很沉重，送老太爷回去休息后，他去了书房，今夜又是个不眠夜。 隔日，陈曦起来准备去书院，与翠儿刚出门，傅安的马车还没赶来，翠儿便大惊的抱住陈曦的胳膊，“姑姑姑娘，你你你你看！” 陈曦放眼看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三人，看样子像母女，“曦儿，你这是去哪儿？” “你……”陈曦说不出话来，手停在空中，忘了收回来。 “曦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傻了？”一双冰冷的手搭在她手上。 “你别碰我！”陈曦忙缩回手，并后退几步，“你们是谁？” “曦儿，你不认识我了吗？以前咱们都住在北相府，几年不见，没想到你们搬来杜家住了，方才我去北相府找你，门房说你住在这里，我才找过来。” “不可能！我肯定是看错了。”陈曦闭上眼睛摇摇头。 “曦儿你这是怎么了？不认识大伯母了？你瑜姐儿还有琼姐儿可整日里惦记呢？总嚷着让我带你去找她们玩，不过大伯母知道你忙于念书，便没来打扰。” 眼前的人，可不就是小周氏？还是当初死时的模样，几乎没怎么变，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而瑜姐儿和琼姐儿也长大了，都做妇人打扮，像是已经成亲了。 虽然年纪大了，可依稀可判断就是两人，轮廓实在太像。 可怎么可能？陈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三人当初明明死了！明明死了！ “曦妹妹，你脸色不太好？可是病着了？”其中瑜姐儿道。 “没有。”陈曦让自己镇定下来，摇摇头，并扯出一抹微笑，“不知大伯母和二位姐姐如今住在何处？” “刚从云州来，目前还无地落脚。”小周氏道。 “此处是祖父颐养天年之地，怕是不宜招待三位，不如三位还是去相府住几日吧，不过当年皇上下旨驱逐王周两家，大伯母住几日便回吧，免得惹皇上不高兴。” 陈曦说罢不打算纠缠，“翠儿，找人送大伯母过去，我要去上课了，去晚了怕是要迟到。” “曦儿，稍等，大伯母说两句话。”小周氏靠近，笑着，但陈曦却觉得那笑容太阴冷，眸子与毒蛇的眼睛一样，看了令人整颗心如坠冰窟。 “大伯母请说。”饶是心跳加速，陈曦还是冷静得不露丝毫破绽。 小周氏站定，笑容僵硬，眼眸冰冷，“曦儿，咱们去看看你王祖母吧。” 陈曦后退两步，若不提，她几乎忘了世上还有王老夫人这个人，她在庵堂里也不知死没死，多年不管不问，庵堂也知道她们的意思，没来找过。 “好。”陈曦微笑回答，她不信小周氏还活着！不过既然找上门来，她倒要看看背后之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现在去？”小周氏挡在她面前，没有让步。 陈曦微笑，“不妥，去看王祖母怎好不做准备？再说了，王家的人还没通知呢，大伯母很急？” “不急，只是想着曦儿极为孝顺。”小周氏没有多说，“你说哪日去，咱们就哪日去，不碍事。” “明日去吧，容我准备准备。”陈曦没有拖太久，她也很好奇有什么事再等着她。 “好，那我在相府等你。”小周氏没再纠缠，带着人离开了。 三人走远，翠儿才敢大口喘气，“姑娘，她们不是死了吗？” “死人复活？呵，我倒要看看谁在装神弄鬼。”陈曦冷笑，抬步上了马车，直奔精诚书院。 来到书院，陈曦拉了李乐安、鲁琼华、钟梨三人聚在一起，由翠儿陈述将在杜府门口发生的一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王家两姐妹我不知道，小周氏当年不是死了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钟梨皱眉，“我怎么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管她是人是鬼，明天咱们一起去，看她们要耍什么花招。”李乐安依旧是天不怕地不怕，“我去找赵楠靖配几瓶东西，鬼也能让她被炸哭。” 陈曦闻言失笑，方才她还毛骨悚然，听了李乐安的话，竟神奇的不怕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变 十三 正说着话，刘坚捧着圣旨来了，浩浩荡荡的还带来许多太监宫女，抬着、捧着许多金玉器物，像是来赐恩裳。 “唐淮征，赵楠靖，柴苏荣接旨。”刘坚高喊一声。 书院的学生纷纷跑出来，跪在地上，包括今日在书院的先生，其中被点到名的三人跪在前头。 “果然是来赏赐前三甲的。”有人议论，“不知尚书令大人为何要将八年前的事挪到今日才办。” “忙呗，尚书令大人罢了几位丞相，日理万机的。” “不是吧？是陈大人贪恋权势，不舍得放权，才废丞相制。” “嘘，小心陈曦听到。” 可惜陈曦已经听到了，瞄了那谈论的人几眼，那人也傲气，回瞪过来。 听了几句议论，圣旨也宣读到末尾，“着封三人摔大军浇灭外三岛白家势力。” “年纪轻轻便官拜三品，直接甩百万大军，尚书令大人还真是看重。”跪在陈曦周围的人纷纷议论，羡慕又嫉妒。 唐淮征三人接旨，刘坚又将赏赐一一发下来，揖礼走了，宫里的人回去后，先是先生恭祝三位，“后生有为，好好办事，莫要辜负陈大人的期望。” 接着便是同窗的祝贺，别人也便罢了，心里嫉妒却不敢表现出来，郭燚却是不在乎那些，只听他哀嚎，“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三个可以披上战甲率领雄兵去平反？而我只能在书院里念书？不公平！不公平！我好歹也去过白家岛，姓柴的又没去过？凭什么也作为参将去？” “你可以让你爹去找老师，说不定老师会看你爹的面子同意你去。”唐淮征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 “我爹去求老师？你还不如让我去死容易实现些！”郭燚哀嚎。 手捧圣旨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过后，三人不约而同的叹口气，这次围剿海盗，不过是为了压住那七百条人命的舆论罢了。 三人猜得很对，圣旨下来不出半天，整个京城都在议论人贩子、海盗的事，那七百口人命的舆论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听说人贩子与海盗合作，害了无数家庭，真是挨千刀的。” “八年前咱们大齐还没有水军，尚书令大人无法剿灭海盗，准备八年，终于时机成熟，希望咱们的三位年轻将军能顺利浇灭海盗，为那些破碎的家庭出口气。” “这三位书生能行吗？”有人质疑。 “我觉得行，三位都是尚书令大人的学生，不说完全得尚书令大人的真传，起码学识不会差，肯定能行。” “行军打仗不是认字就可以，还需要经验，三位太年轻，我担心刀枪都拿不稳。” 一时之间，舆论分为两个极端，一方认为唐淮征三人可行，一方认为太年轻。 舆论，一天之内，被成功转移，只是陈曦却越发担心。 与小周氏约定的时间转眼便到，一切准备好后，李乐安等人也都到了，小周氏候在门口，见陈曦身边跟着的人，没有阻止，很顺从的接受。 有上次的经历，李乐安此次出京，带足了人，御林军便足足有百来人，加上钟梨的家丁，陈曦身边的护卫，加起来差不多有二百人，浩浩荡荡的前往王老夫人所在的庵堂。 马车上，陈曦不放心的问：“翠儿，庵堂一切都还好吧？” “姑娘放心，庵堂绝对不敢做损害咱们名声的事，王老夫人在庵堂与一般尼姑没两样，照常念经吃斋。”翠儿拍胸脯保证，这些年王老夫人虽然没有滋润日子过，但一切都按照出家人的规矩来，就算她喊苦喊累，也害不了陈伽年的名声，其他尼姑都没喊，她凭什么喊苦喊累？ 陈曦闻言点点头，“那就好。”只要不出现虐待，谁也别想损害他们一家的名声。 “也是奇怪，她竟能活那么长时间。”陈曦摇头，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翠儿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祸害活千年呗。”最后只能干巴巴的丢出这样一句话。 陈曦不会暗害王老夫人，当年事态平息后，她便停住了罂粟的供给，大约是停了药，她反而健康了。 庵堂有些远，颇走了些时辰才到，不过好在马车也坐惯了，倒不觉得颠簸，到时已是下午。 从马车里出来，陈曦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只见眼前的庵堂破败不堪，许多乞丐栖息在此处，而王老夫人白发苍苍老得不成样子，正在给那些乞丐干活。 “快点烧火，死老太婆，不然我去跟陈大人说，让他下令杀了你。” “老不死的，拖累咱们尚书令大人。” “死老太婆，尚书令大人说了，饶你不死就是为了折磨你，谁让你当年指着别人鼻子骂人家白眼狼。” “他就是白眼狼！”王老夫人骂骂咧咧的，然而话刚说完，一只脚踹在她头上，“闭嘴，老不死的。” “你们干什么！”小周氏第一个发声，她已泪流满面，奔过去保住王老夫人，“娘，您怎么变成这样了娘？年哥儿当初说的孝顺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陈曦，你是怎么照顾祖母的？你们说赶走我们便赶走我们，说把祖母送到庵堂便送到庵堂，信誓旦旦的说孝顺，说把祖母当亲祖母，外面的人常夸你善良仁厚，这便是一个善良仁厚的人做出来的事？” 原来，是要演这么一出，陈曦反应过来，不知从何处围来了许多人，她们纷纷对陈曦指指点点。 “没想到陈姑娘是这样的人，哎，亏我还夸她善良仁厚，真是瞎了眼。” “王老夫人再有错，也是尚书令大人的养母，如此对待养母，良心何在？” “这些当官的有良心？除了搜刮民脂民膏，还会什么？养母都如此对待，啧啧啧，畜生不如！” 如今，再也没人提起王老夫人当初的过分了，因为她占着养母的名分，就算提刀要砍了陈伽年，也有人说只是还那口饭罢了。 “你们是谁派来的？”李乐安大怒，一指那些乞丐。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四章 生变 十五 “还有谁？”小周氏回话，她怒视陈曦，那双毒蛇般的眼睛，像是要刮了陈曦。 然而，她后半句还没说出口，人群中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是我派来的！” 陌生的声音，听着很苍老，是个老婆婆的声音。 众人回头，人群中分开一条道，一位身着儒雅的老夫人由祁生扶着走过来，夫人老态龙钟，不过轮廓依然分明，神色威严。 王老夫人抬头望去，吓得跌坐在地，“你你你……你是谁！” “我是谁？”老人冷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嘛？” “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王老夫人爬着后退，吓得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老人冷笑，大声的冷笑，“你还没死，我怎么会死？要死，也是你先死！” “不可能，我明明看着你咽气！”王老夫人大声辩驳，已害怕得瑟瑟发抖。 陈曦看向祁生，只见起初微微冲她点头。 “是啊，当初你亲手掐死我，好在我命大，没有死成，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为的便是找你报仇！周氏，我说过你会不得好死！所以，得知你被皇上下旨关在这里，我便想方设法折磨你，我不希望你死那么快，我只希望你死时受过千百种折磨！” “这人谁啊？”李乐安悄悄问陈曦。 哪知老妇耳力很好，听到了李乐安的话，冷哼一声，“老身正是尚书令陈大人所谓养父的原配夫人！而眼前这贱人，当初为夺我正室地位亲手掐死我，好在我命大，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活到今天，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自然要好好报复，我要她受千百种折磨而死，才能平复我心中的怨气！”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疑惑不已，又一个死而复活？太匪夷所思了。 “娘，你别听她的，说不定的假冒的。”小周氏出声提醒。 王老夫人得了话，立刻指着老夫厉声质问：“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假扮她！” “你怕了？”老妇没有回答，而是嘲弄的道，“你怕死，怕面对，没想到你如今变得如此胆小，真让我看不起。” “不，你肯定是假的，是陈伽年为了摆脱不孝的名声找来的假货！”王老夫人也不傻，慌乱中找到这个理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老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像你，为享富贵强行住进相府，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老妇不怕，慢慢靠近，“我是不是假冒，我儿子来了，你就知道了。” “王益泰，”祁生喊了声。 人群之后，王益泰挤进来，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老妇人，眼眶含泪，双手颤抖，“娘？” “泰儿。”老妇慢慢转身，眼泪在眼眶打转，伸出来的手迟迟没有动，太过于激动，脚下踉跄差点摔倒，“是你吗泰儿？” “娘？我是，娘，您还活着？”王益泰奔过去握住老妇人的手，“娘，儿子以为……” “泰儿都长大了，娘却不能陪在你身边。”老妇人带着哭腔道。 地上王老夫人已经吓得眼神呆愣，怕是吓傻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生变 十六 V?,!I?m?!?E??$?}????t??zJ???46??51?6?????}?D)f?v??的一幕，陈曦都愣住了，围观的人开始指指点点，“不是说王大善人的原配死了吗？”\r “没听明白吗？王大善人的原配被继室害死，没死成活过来了，等了这么些年终于找到机会报仇，哎，也是个能忍的人。”\r “王家本便是书香门第，妾扶正算什么事，抢了别人的福气，作威作福那些些年，活该遭罪。”\r 听到此处，李乐安扯扯陈曦的衣袖，悄悄对她竖起大拇指，“高！”\r 陈曦瞄了一眼祁生，微微摇头，这件事不是她安排的。\r “祖母。”微微摇头过后，陈曦站出来，眼泪汪汪的，上去便握住老妇的手，“祖母，您还活着怎么不来找我们？”\r “是曦儿吧？长得像年哥儿。”老妇拍拍陈曦的手，含笑道，“当年只不过是雇你爹帮工，谈不上恩情，哪里好脸来找你们？更何况家中奴才不懂事，在相府住那些年，我想起来脸便燥的慌。”\r 众人听出味儿来，奴才？妾岂不是奴才？王老夫人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很是难看，偏偏没人搭理她，心里头骂死陈曦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妇人，张口就叫祖母，将她放在何地！\r “祖母哪里话，我爹说了，您是爹的养母，自然是要孝顺的。”陈曦自然不会再搭理王老夫人，正正经经的原配在，这一声祖母，自然再也轮不到她。\r “你们心好，可我不能没脸没皮，当年雇你爹做帮工，只不过是家中人手不够，不存在什么善举，你这一声祖母老妇人不敢受，怕是会遭天谴，曦儿，庵堂里的事你莫要再管，这是王家自己的私事。”老妇言外之意便是要陈曦走。\r 陈曦怎能答应，拉住老妇的手不放，“您跟我回侯府，爹知晓您还活着，定很高兴。”\r “曦儿，待我处理好此间事，再去京城看你爹，庵堂阴气重，你还是莫要多留。”老妇语意坚决，陈曦无论如何劝，都无丝毫动摇。\r 跌坐在地上的小周氏站起来，指着老夫便大声质问，“你说你是爹的原配便是？谁知道你是不是别人请来的骗子，当我们好骗？”\r “我是骗子，那你有又是什么东西？”老妇半分不客气，大声呵斥，眸子仿佛刀子般，裹带犹如从地狱而来的冷意，看得小周氏心惊不已。\r “王氏。”老妇说罢不理小周氏，只冷冽的盯着王老夫人，一字一句的道：“几十年了，我依然记得你掐住我脖子时手掌的温度，冷啊，彻骨的冷，冷得我至今三伏天都还要穿棉袄，身子才会暖和些。”\r “当年，我一时心软，将你留下来，没想到却是在自己身边养了条毒蛇！你的心是肉做的吗？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坐拥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几十年！也是时候还了！”\r 老妇最后一个字说完，猛的冲上去，一把掐住王老夫人脖子，“被掐住脖子感觉如何？你可能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冷如寒霜？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六章 生变 十七 ???!??J??Ub??S??D7R#?{?XS3????(???'???u0??b???什么？”小周氏想要去掰开老妇的手，然而刚冲上去便被王益泰挡住了，只听他怒道：“今日，谁敢动我娘一根毫毛，我让她好看！”\r 那个‘谁’是谁？还不是小周氏。\r 小周氏被挡住，瑜姐儿和琼姐儿两姐妹忙相帮，两人一左一右扶住小周氏，“你竟敢拦我母亲？”\r 两人语毕上前一步，分别捏住王益泰的手，王益泰瞬间痛得直不起腰，围观的所有人都一凛，陈曦更是被两人这一举动吓得上前了一步。\r “想动我娘，除非从我的尸体踏过去！”王益泰忍着痛咬牙道。\r 陈曦又上前一步想说话，祁生轻咳了声，陈曦看向他，只见他微微摇头，示意陈曦不要插手。\r 就在此时，那老妇冷哼一声，“奴就是奴，半点规矩都不懂，见到嫡祖母不行礼，不尊长辈，王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不过可以理解，贱妾的孙辈能有什么好的？”\r “放开我儿。”老太太气势很足，一把甩开王老夫人，逼近小周氏，“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在王家，你既是王家的媳，便该尊我这个嫡母，那些个贱妾，你若尊了，便跟着去做奴。”\r “贱妾为仆，嫡妻为主，你说到圣上跟前，也是这个理，大火如果觉得老妇我说得不对，欢迎请来各方大儒评理。”\r 围观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她的话句句属实，谁也翻不过去，且如果陈曦插手她们还可寻到些缝隙插几句嘴，但陈曦没说话，那便只单纯的是王家家务事，谁插嘴都不合适。\r 一时之间，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老妇说话间，力气很大的甩开小周氏，‘啪啪’两声，拍开瑜姐儿和琼姐儿，陈曦这样不动武的人根本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r 如果再看不出来诡异，陈曦便白活了，老妇懂武！\r “爹的原配早死了，谁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冒充我王家的老太君，你是何居心！”小周氏嘴硬，王老夫人都还没站出来说话，她便开始反击。\r 老妇闻言冷笑，“呵，你问问她，当年是不是她将我掐死的！”老妇怒指王老夫人，“掐死我，然后伪装成我上吊自杀，王家为遮颜面，谎称我是病逝，可惜老天有眼，要留我活下来亲手报仇！”\r “不，不可能！”王老夫人仿佛受了大惊下，脸上的惨白，双眼充满了恐惧，“你明明死了，明明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活着？”\r 她已经老了，心理素质已不如当年做亏心事时，被她亲手掐死的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不亚于黑白无常出现在她眼前的恐惧震撼。\r “是啊，我明明死了，可我偏偏没死，周氏，老天没有收我，是因为苍天有眼，苍天希望我亲自收你！”老妇脸上出现可怖的神情，再次逼近，老态的脸表出嗜血的笑容，“你放心，我做人一向公平，当年你用什么方式送我上路，我今日便用什么方式送你下去找阎王爷忏悔！”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七章 生变 十八 老妇力气大，掐着王老夫人动弹不得，脸色直泛白，眼珠子往外瞪。 小周氏哪里肯看着王老夫人死，她跪爬着来到陈曦面前，“曦丫头，你快救救祖母，你不是说最喜欢王祖母的吗？” 王老夫人大约是怕死怕极了，手往陈曦这边伸，没等陈曦说话，李乐安脚一崴，大声嚷道：“放肆！哪里来的狗东西，竟敢撞本公主！来人，掌嘴！” 跟在李乐安身边的宫女太监立刻一窝蜂涌上来，捏着小周氏便开始掌嘴，“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敢冒犯公主殿下！” “陈曦！”瑜姐儿和琼姐儿没想到李乐安会来这么一出，她们不敢将矛头指向李乐安，便只能质问她，“你就任由母亲和祖母受如此欺辱！” 陈曦闻言噗通一跪，“还请公主殿下看在臣女的面上高抬贵手，放过大伯母。” “好啊，既然陈曦求情，那么责打一百大板就放了吧。”李乐安孤傲的道，很是嚣张，并不将两人的交情放在眼里的样子。 “一百大板怕是人都没了，还请公主从轻发落。”陈曦又道。 “好吧，那打一百五十大板！”李乐安很好说话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气死人，“谁敢再求情，就再加五十大板！” “是，公主。”宫女太监们也是很有眼力见的，他们都看得出来，李乐安这是在帮陈曦，找来板子就往死里打，一下一下的打得小周氏惨叫不断，李乐安嫌烦道：“将嘴堵住！” “陈曦，母亲会死的！”瑜姐儿和琼姐儿再次对陈曦道，脸色很难看，仿佛将陈曦当做杀母仇人。 陈曦没说话，抿着嘴，倔强的跪在地上，李乐安吩咐完，宫女将小周氏的嘴堵住，她也清静了，拍拍手掌，心情大好的道：“你两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怎么？母亲受罚，你们不思去替罚，反而质问陈曦，你们要不要脸？本公主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们愿意替她受罚……。” 李乐安一指小周氏邪魅的道：“我会考虑减量。” “我愿意替母亲受罚！”琼姐儿和瑜姐儿同时跪下，异口同声的道：“还请公主宽恕母亲。” “好啊，既然你两要充当孝顺女儿，那么本公主也不拦着，就每人打一百大板，周氏亲自施行。”李乐安说罢神秘一笑，对身边贴身宫女吩咐了一句，“用宫里那种板子。” “是，公主。”宫女同情的看了一眼瑜姐儿和琼姐儿转身下去办去了。 那边老妇放开王老夫人，真兴致盎然的看李乐安要耍什么花招。 很快宫女寻了庵堂里的尼姑，翻翻找找的，找来钉子，将钉子钉在板子上，露出锋利的尖儿，“打吧，周氏。”李乐安示意宫女将板子递给小周氏。 小周氏目光黏在板子上的钉子尖儿，逆着光，差点闪了她的眼睛，密密麻麻的钉子，若打在人身上，岂不要瞬间血肉模糊？好好的肉，怕是要被打成筛子吧。 “公主……”小周氏想求情，李乐安却是不理，转过头，只冷冷的道：“若求情，三人一并打，每人三百大阪！”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八章 生变 十九 “陈曦！”瑜姐儿大喊。 陈曦想象征性说两句，但御林军一拥而上，按住她，死死的不让两人挣扎。 李乐安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般，大大咧咧的道：“周氏，还不快打？你若不打，本公主就打你三百大板。” “打！”小周氏看着围着她，凶神恶煞的御林军，噎了噎口水，抡起板子就要打。 “你敢！”琼姐儿突然怒视小周氏。 你敢两字，让陈曦闻到不寻常的味道，什么样的关系，才让她两这两个字说得那般理直气壮。 “哟，她是你娘，莫说打你，就是杀了你都可以。”李乐安立刻反驳，指着小周氏，“打，给我狠狠的打，你不打她，我就要打你！你自己看着办。” 小周氏看向手里的板子，光闪闪的铁钉子锋锐无比，边上御林军‘铮铮’把剑，“公主有令，你还不行刑？” 刀剑无眼，剑锋锋利，可以想象，御林军只要把剑拔刀，那必然是手起刀落，她不想死！视线巡视一周，入眼的几乎全是御林军，她就纳闷了，一个公主而已，出门需要带那么多人吗！皇子都没她派头大！ “怎么？周氏，你是爱女心切，想自己受那三百大板？”李乐安仿佛是逗老鼠的猫，说得慢条斯理趣味十足。 李乐安催促，御林军、宫女太监便催促小周氏，小周氏无法，只能抡起板子准备打。 “你敢！”瑜姐儿和琼姐儿异口同声的道。 陈曦眯眼，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打！”其中一位宫女挨近小周氏，觉得她太墨迹，按着她的手便打了上去。“噗。”一声闷哼，钉子扎进肉里，瞬间血肉模糊，琼姐儿疼得眼泪直流，宫女捏着小周氏的手，奋力抬起板子，板子上的钉子尽沾了血丝，瞬间一股血腥味袭来。 “啧啧，本公主最喜欢这种味道了，继续。”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琼姐儿疼得挣扎起来，奈何边上都是御林军、宫女太监，岂容她跑？ “给本公主打！”李乐安又再次下令。 宫女依旧按着小周氏的手，‘噗’又是一声闷哼，钉子再次扎进琼姐儿的肉里，她疼得破口大骂，“陈曦，你就这样让别人欺负我？” “那你要我怎样？公主是君，我是臣，你想让我怎样？”陈曦两手一摊，装作很为难，很心疼，但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真是奇怪，本公主要打你，关陈曦什么事？还有，你娘对本公主无礼在先，本公主好心成全你替母受罚的孝心，你反倒污蔑本公主欺负你，真是好一张嘴，伶牙俐齿，颠倒黑白！你再多说，多加一百大板。”李乐安走到琼姐儿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啧啧啧，还真是长了一副尖酸刻薄的面相，心里很阴暗吧？不然怎么会总恶意揣测别人？” “怎么？恨我啊？”李乐安看着琼姐儿怒不可止，毒蛇般的眼睛笑起来，“巧了，本公主最喜欢别人恨我，尤其你这样的人，越恨，我越高兴。” “敢对公主殿下怨恨在心？简直是胆大包天，打！”边上宫女继续控制小周氏，一下一下的打在琼姐儿屁股上，好好的屁股，此刻已血肉模糊，鲜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已经成了一大滩。“我受不了！”琼姐儿看向边上尚未行刑的瑜姐儿，“给我个痛快！”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九章 生变 二十 “痛快？你知道世上最奢侈的东西是什么，是安乐死，有本公主在，你觉得她有什么资格给你个痛快？”李乐安甩开琼姐儿的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犯到本公主手里，本公主很乐意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你身为公主，如此草菅人命，你……你你就不怕天下人非议吗？”琼姐儿已经痛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李乐安闻言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非议？陈曦，你觉得我为人恶毒吗？” 陈曦摇摇头，“公主心地善良，单纯可爱，怎么会恶毒？” “钟梨呢？”李乐安又问。 钟梨抿嘴一笑，随后摇摇头，“殿下为人随性，实属难能可贵，可爱得紧，何来恶毒？” “琼华姐姐觉得呢？”李乐安再问。 鲁琼华含笑摇头，“公主哪里话，臣女活着的这些年，觉得天底下再无比公主更可爱的人了，何谈恶毒？” “你看，天下人怎么会非议本公主呢？她们只会夸本公主可爱，所以不劳你费心，还有，本公主是大齐的公主，非议公主是死罪，除非她们不要命了。”李乐安有恃无恐，将嚣张跋扈发挥到极致。 琼姐儿无语，世上怎有如此脸皮厚之人？她闭上眼睛，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妹妹，来世再见！”边上瑜姐儿咬牙恨恨的道，只听她似乎咬破了什么东西，瞬间琼姐儿眼睛一翻，头便垂了下去，竟是死了。 突然而来的死亡，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陈曦立刻站起来退到一边，负责保护李乐安的御林军首领上前查看，“殿下，没气了。” “蛊！”傅安突然说话。 琼姐儿的死，李乐安没特别害怕，只是震惊后退一步，傅安的话却把她吓了一跳，“你……你说什么？” “回公主的话，这是一种蛊，失传许多年了，没想到今次还能见到。”傅安回道。 李乐安摆摆手，“不是，你怎么知道？我滴天，你一个车夫……” 傅安失笑，没想到李乐安更震惊这个，没有接话。 陈曦神色凝重，目光冷冷的盯着还活着的瑜姐儿和小周氏，“给我掰开她的嘴！” “哈哈哈。”瑜姐儿突然大笑起来，嘴张开，一口血从嘴里吐出来，“陈曦，哈哈哈哈，你猜，你猜啊。” “我没空猜，不过我也不需要你告诉我，我会派人查的。”陈曦语气冷到极点。 “哈哈哈哈，陈曦，你总表现出喜欢王周两家的人，其实不过是欺骗世人罢了，你将自己打造得善良仁厚，其实都是欺世盗名，陈曦，这一次没能毁掉你，没关系，下次你绝对逃不过！你不会再那么好运了。” 陈曦靠近，傅安、祁生、翠儿等人立刻护住，生怕她有半点闪失，陈曦靠近，蹲下来平视瑜姐儿，压低声音道：“你听，天空充满了诅咒声，可你见过有应验的吗？好运？这不是好运，是胜利，而你只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再也翻盘机会。”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章 生变 二十一 瑜姐儿没想到陈曦半点不好奇，更无气急败坏，还一副胜利者模样，气得发抖，此时身体内的蛊毒发作，再也坚持不住，咽了气。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怒瞪陈曦，陈曦站起来，翠儿忙给她弹奏身上不存在的尘埃，并吩咐：“快去找柳叶来给姑娘去去晦气，真是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陈曦冷笑一声，“听说人死后入土的时没有伞遮面，魂魄便会被太阳晒得魂飞魄散，不知是真还是假。” 她问的是祁生，祁生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何必要和一个马前卒置气？” “没有置气，只是觉得被人逼到这份上很不爽，哪怕是马前卒，也让我不痛快了。”陈曦淡淡的道，她除了小周氏，谁也没有看。 此刻小周氏吓得瑟瑟发抖，接触到陈曦不善的目光瞬间跪下，“陈曦，陈曦，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你不知道？”陈曦走过去，仔细打量她，竟然连头发都没有任何异常，奇怪，太奇怪了。 “把她带走。”陈曦看不出所以然吩咐道。 围观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刚刚还在心里暗自嘀咕李乐安太刁蛮霸道，下一刻却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蛊？那是什么东西？ 而且，明显这三个女人是别有居心，不由得心里惴惴起来，她们可都是真的围观群众，听说尚书令的女儿要来，她们才过来围观的，目的是一瞻陈姑娘的风采，没想到却摊上此种诡异的事。 人，明明好好的，说死就死，御林军可没有动手！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李乐安道。 围观的人都是普通老百姓，见了死人，还是年轻人，觉得不吉利，也不多留，纷纷走了。 御林军团团将庵堂围起来，宫女太监搬来椅子，李乐安等人落座，小周氏已经被捆起来，不能动弹。 “说吧，是怎么回事。”陈曦目视祁生，他突然出现，还带来王老爷子的原配，陈曦很难做到不质问他。 祁生知道陈曦肯定会问，也不打算瞒着，事情到如今地步，瞒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清了清嗓子，“还记得初次见面那个巷子吗？” “有什么问题？” “相爷最常去西大街，除了西大街特别贫困需要扶持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原因，西大街有一家成衣店，暗地里贩卖美人儿，你也曾买过。” 陈曦皱眉，确实，她记得有这么一家成衣店，当时还买了几个美人儿，后来发生一些列事，没顾得上。 “相爷查了多年，近日才查出些眉目，可惜，幕后之人太狡猾，始终无法查到他的踪迹和身份，不过大人查出，这个组织存在了几十年！以浸蚀朝廷为目的，大人身为百官之首，正是这个组织的首要目标” 他还是习惯称陈伽年为相爷，实际上好些人都习惯称陈伽年为相爷，或者陈相。 陈曦没有去纠正他称呼问题，沉凝片刻，问：“存在了几十年，可有查到与什么人有联系？” 祁生摇头，看了一眼小周氏，像是有所顾忌，陈曦不再多问。 “她又是怎么回事。”陈曦把目光放在自称王老太爷原配的老妇身上。神秘组织的事暂且不提，这死而复生的人，是不是太诡异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一章 绝不原谅 “姑娘。”老妇欲言又止，目光频频看向龟缩起来的王老夫人。 陈曦点点头，“把事情处理好了，来我府上住段日子吧，大伯也来。” “曦丫头，还是不了，我书院的学生等着上课，实在脱不开身。”王益泰婉言拒绝，他从来没想过要来和陈曦他们一起住。 陈曦也不打算强求，点点头，转而吩咐翠儿，“多给大伯准备些点心，以及生活所需。” “曦丫头放心，夫人每月都派人送来米粮布匹，实在是用不完。”王益泰又拒绝。 陈曦含笑应下，别人不想收，自己非要给，也是一种压力，倒不如顺其自然，尊重他的决定。 “回去吧。”陈曦道。 说罢她站起来，准备离去，龟缩起来的王老夫人眼看陈曦要走，忙爬起来就抱住陈曦的腿，“曦丫头，你不能不管祖母啊，你说过最喜欢祖母的，你不能不管啊。” 陈曦想甩开，奈何她抱得太紧，只能由翠儿领人将她拉开，硬生生拉到一边后，陈曦也不急着走，“是，我是说过最喜欢王祖母，可现如今谁才是真正的王祖母有待考量，你说过，书香门第就要有书香门第的规矩，你本是妾，现如今原配站在面前，我不敢贸然再称你为王祖母，这也是你一直说的，书香门第就要有书香门第的规矩。” “曦丫头，你难道忘了，这些年是谁疼你护你？是我，不是她！当然我才是你的王祖母，是我啊曦丫头。”王老夫人指着自己，企图对陈曦打感情牌，说得泪声俱下，“以前在相府，哪里得了个好东西，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曦丫头，你不能忘恩负义啊，我以前对你那么好。” “是吗？你对我有多好？数数，兴许我一时感动就管你了呢。”陈曦慢条斯理的道。 “我……我……”王老夫人说几个‘我’，便没了下文。 陈曦冷笑，“说不出来了吧，那么我来告诉你，你是如何对我好的！” 大约是求生欲望在作祟，她真以为陈曦自己记着她的好，然而下一刻却听陈曦道：“当年，你说我娘商户出身，低贱，让我亲近小妾，你知道不知道，嫡女妾养是多大的不规矩？当然，你知道也不会怪我，你只会打压我娘，胁迫我爹，然后以为我好的名义从我身上榨取利益。” “不，不是这样的曦丫头……”王老夫人反驳。 “你口口声声说我一家子都是白眼狼，我爹给你的儿子安排官位，听你的话娶你女儿为贵妾，我娘拿我外祖父的银子供养你们一家，还有你的娘家，请问我们一家子哪里对不起你？你要那样恶毒的中伤我爹？你知道不知道，一个白眼狼的名声就可以毁掉他的一生！” “不过，可惜，你纵万般打压，我爹依旧官运亨通，我娘也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的出身，你可能不知道，你看不起的我的外祖父，现在是平州侯，我爹是百官之首，我知道，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好，你就是看不惯我爹一个寒门弟子做到了丞相位置，就是看不得我娘一个女人在商界呼风唤雨，这些嫉妒，我都理解，但绝不原谅！”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二章 气运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帮我！”王老夫人已经看出陈曦根本不愿意管她，还说那些话来刺激她，“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祖母，都是假的，假的！你和你爹一样都喜欢骗人！” “我可没有骗你，我确实喜欢王祖母，可当你已经不是王祖母的时候，我凭什么喜欢？看，什么都习惯扯上我爹，你是多看不惯他？” “看不惯？看不惯是轻，我恨！”她愤怒的站起来，仿佛要用怒骂陈曦、吼陈曦来壮怂人胆，“他一个贱人籍的下人凭什么做丞相？凭什么？我儿品学兼优，出身高贵，为什么不是我儿做丞相？都是因为他，他抢走了我儿的气运，才当上丞相的！” 陈曦冷笑，原来自己不努力，自己没本事，还可以怪在别人头上。 “他明明就是我王家的下人，火锅配方我不给王家，拿去讨好杜老头，玻璃配方不给王家，也拿起讨好杜老头，水晶那么挣钱，他丝毫没想过王家！这种人该去死，该下地狱！可惜老天无眼，还让他成了丞相，凭什么！这一切，本该是我儿的，是我儿的！” “你这老太婆，怎么那么贪心？什么你儿子的？那些都是老师自己的琢磨出来的，凭什么是你儿子的？”李乐安沉不住气，第一个站出来指着王老夫人鼻子质问。 王老夫人一口气说了那些，胆子也大了，有点不管不顾，“哼？一个下人，命都是主家的，他有什么资格拥有那么多？还拿去讨好杜氏那个贱人，杜家凭着这些买卖一举成为京城首富，自己偏偏一处产业都没有，全部在杜千元那个老不死的名下，还知感恩？这就是白眼狼！” “陈大人从未卖身于王家，只不过是当初人手不够，请他帮忙一段时间，他依然是良民，不是贱籍。”王益泰插话，“他的所有智慧结晶，也不是王家所有，他想给谁就给谁，如今官拜尚书令，是他这些年为江山社稷付出良多应得的地位，他拥有的一切，不愧于天地，更不愧于任何人。” “就是，王家嫡长子都这么说了，你一个妾哪儿那么多废话？”李乐安轻蔑的道，“满嘴贪得无厌，还理直气壮，要脸吗？王大善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那点银子，比起陈伽年霸占我儿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王老夫人粗着脖子反驳，“霸占我儿的官位，霸占我儿的产业，还将自己说成圣人，天怎不劈死那白眼狼！” “愚昧的人，真可悲。”陈曦叹了口气，一切指望命运的人，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当年，你害死王祖母，也是要抢走她的气运吗？” “要不是她，老爷娶的人就是我！我只是拿回我应该得到的！”她嘴硬，不过却有些怕怕的样子，还在忌惮死而复活的老妇。 陈曦冷笑，“人啊，不争气起来，就算你将他放在龙脉上，他依旧是那扶不起的烂泥模样，”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又见蛇 陈曦说完站直，“走吧。” 王老夫人一听陈曦要走，又怂了，立刻缓声道：“曦丫头，你不能不管祖母啊。” “对不起，我只认正牌祖母。”丢下几个字，她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用她动手，今日之后，世上再也王周氏这个人。 来时人很多，去后一下子整个庵堂都松了下来，空旷无比，望着古旧的大殿，王老夫人绝望的跌坐在地。 “周氏。”老妇的声音响起，苍老而沙哑，仿佛裹了魔力，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你你你……你别过来！”王老夫人吓得往后爬，“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早该认命，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认命？”老妇毕竟，声音从平缓到厉声，“你夺走我的一切，赶我儿出家门，我该认命？” “今日，我只想问你一句。”老妇的声音又变得平淡无波，仿佛在与王老夫人的闲话家常，“你的一切，是谁给你的？” “我的一切，当然是我自己争取来的！”王老夫人虽然害怕，但嘴硬，还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委屈。、 “你争取来的？以我的命为代价，以我儿无家可归为代价，我的命是你的？还是我儿的未来是你的？用我的命，我儿未来换来的富贵，怎么是你的！” 老妇逼近，一双眸子仿佛染了血色，厉鬼般怒视周氏，周氏吓得缩倦起来，“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我给你念经超度，给你烧纸钱。” “枉死之人，阎王殿不收，你如何超度？你若真心悔过，就把属于我的一切还给我！”老妇的手猛的伸过去死死的掐住周氏，“只有把你烧给我，让我绑你去阎王面前忏悔，这口气才能咽！” “你……你……”周氏被掐得脸色通红，眼珠圆瞪，青筋直冒，她想掰开老妇的手，却发现那双手像是铁做的般，她根本掰不开，想用脚踢老妇，却发现脚被踩得死死的。 “救……救命……”周氏伸手，想求救庵堂里其他人，然而安静的大殿，只有老妇、祁生、王益泰，空旷得可怕，配上阵阵阴风，令人不寒而栗，周氏绝望。 她不想死，虽然困在庵堂里，但陈伽年为了面子和仕途从来不敢亏待她，她还想着将陈曦许配给自己的后辈，好夺取杜家产业，怎么能死？ 大约是自己不想死的执念感动了上天，老妇突然停手，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咳嗽起来。 “那么容易就让你死了，怎么对得起我这些年受的苦？”老妇突然冷笑，嘴角的冷意犹如凛冬之雪，冰寒彻骨。 不等周氏庆幸自己没死，下一刻老妇便拎着她飞檐走壁离开了庵堂，周氏吓坏了，飞檐走壁？这还是自己影响中的姐姐吗？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心里没数？若心里没数，你何必怕？”老妇冷笑，‘啪’的将她扔在地上，然后从袖口取出一只短笛，放在唇边轻轻的吹。 笛音想起，周围突然沙沙的响起细小但不容忽视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爬，数量很多。 “蛇，蛇！”周氏看到不远处快速爬来的蛇，一条、两条、三条、五条、十条……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条。 “鬼！你是鬼！”周氏惊恐的指着老妇，发出惨烈的叫声，密密麻麻的蛇从老妇脚边爬过，蔓延上周氏的身体，将她淹没。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四章 消息 蛇群再次出现，陈曦是看不到了，周氏的惨叫亦是听不到的，只见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蛇爬过来，将周氏掩盖，很快血腥味便随风飘散。 令得阴风更冷了。 黄色的大蟒蛇从山间爬来，仿佛巡视天下的王，昂首挺胸，身边簇拥着密密麻麻的蛇，看得人头皮发麻，然而老妇却什么事都没发生般淡然无波，蛇群绕开她，直奔周氏。 “鬼，鬼！妖怪，你是妖怪！”这是周氏最后的话，充满了惊恐和绝望，然后被蛇群掩埋。 当蛇群退去，地上只剩下一具骨架子，还透着新鲜劲儿。 老妇吐了口唾沫，甩袖而去。 陈曦回到府中，一五一十将今日发生的事与陈伽年说了，还将小周氏绑到他面前，“爹，当年大伯母去世，是我派人将她的遗体送去云州的，分明已经死的人，为何又活生生站在咱们面前？而且您看，她似乎都没怎么变。” 陈伽年仔细打量小周氏，良久才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年哥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小周氏一脸茫然，“为什么要绑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放了吧。”陈伽年最后道，“待会找人送她回云州。” “我不回去，我为什么要去云州过苦日子？我要回相府！”小周氏一听到回云州，脸色瞬间变得凄苦起来。 陈曦父女对视一眼，陈伽年点点头道：“皇命难违，益安兄长又流放在外，这样，我派人通知益才，让他照顾你。” “年哥儿，你不管我？”小周氏说了句让人无语的话。 陈曦当即便忍不住了，“你又不是我爹的娘子，我爹凭什么管你？爱去不去，不去就滚，来人啊，将这妇人赶出去！我们家正正经经的恩人是泰大伯一家，什么妾生的也好意思说是我家的恩人？！” “你你你……”小周氏说了好几个你，后面的话还没出口，便被陈铎架出去了。 “你们等着！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忘恩负义，白眼狼！我要去御史台告你们！”小周氏嚣张的叫嚣，觉得陈伽年不敢杀她。 然而，她刚走几步，便听有人议论，“哎，王大善人这是造的什么孽哦，继室杀害原配，啧啧，那些个贱妾果然是黑心肝儿的，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是啊，在北相府白享了那么多年的福，如今原配找上门，也是赚够了。” “俗话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真是不公平，王大善人那样心善的人，到头来还要被小妾算计一辈子，可怜哦。” “你们……”小周氏拉住路人，紧张的问：“你们说的王大善人是谁？” 路人不耐烦的掰开她，嫌恶的道：“还有谁？能当得起一句王大善人的自然是尚书令陈大人的恩公，赵帝师亲自题善字的王大善人！” “那那那……那原配又是？”小周氏不相信消息传得那么快，她以为自己还可以先发制人。 “哼，自然是被周氏那个毒妇害死的陆氏！”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又来了 赶走小周氏，翠儿来报，道：“姑娘，人没找到，有人说是看到出城了，应该回汴州去了吧。” 她说的是送秦王信的管家，能在京城让陈家的人找不到，这个人也是颇有本事。 陈伽年正好也在，听了半响接话道：“爹已经派人去汴梁，既然秦王冒死派人入京，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老爷，钟大人来了。”正说着话，钟阳羡来了，陈曦没有离开，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陈伽年身后，打算旁听。 钟阳羡被请进来，看到陈曦也不惊讶，他已经习惯了，陈伽年只此一女，当儿子养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进门，他便道：“外边的消息是你传的？” “消息灵通。”陈伽年算是变相承认了。 钟阳羡呼了口气，“我以为又是有人借机生事，最后抹黑你，好在这事是你自己放出去的，倒也不用我操心。” 这些年钟阳羡俨然成了陈伽年的副手，事事为陈伽年着想，官场上人送外号——第一走狗。 不过，在陈伽年一党中，钟阳羡很受尊重，如果说陈伽年是将军，那么钟阳羡就是军师，管后勤的军师。 “七百条人命的事，希望能彻底压住，西行可有消息传来？”陈伽年忧心忡忡，所有的事，也不及七百条人命的事大，当下他还有一个担忧，怕是还会有人命案出现。 钟阳羡摇头，跟着叹气，“这些年收成翻了四五倍，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一日比一日好，农药的品种也渐渐多起来，更多便利的工具被发明出来，皇上的声望越来越高，那些个贼子不能用天灾来中伤皇上，便开始制造人命案，实在可恶，一个不慎，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命丧黄泉，这可怎么办！” “纸包不住火，总会查出来的。”陈伽年面色冷峻，这件事虽然是冲着崇新帝去的，但首当其冲的是他。 “对了，柴家你怎么看？”钟阳羡突然换了个话题，“柴苏荣是个人才，政见与咱们不谋而合，若能受用，会是一员猛将。” 陈伽年看了眼陈曦，不动声色，又听钟阳羡道：“我家钟梨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我也问了她，她不乐意，说柴苏荣心里有人，问是谁，也不说。” 说罢，目光瞟了眼陈曦，什么叫没说？分明心里知道了些什么。 “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决定，我等老咯，不懂年轻人的心思。” 钟阳羡眼巴巴的瞅着，想多说两句又觉得不合适，最后不甘不愿的道：“京中想找比柴苏荣更好的女婿怕是难，再则，柴苏荣家中兄弟姐妹多，他又排行老三。” 言外之意，陈曦都懂，兄弟姐妹多，排行老三，做上门女婿最合适不过。 不过，她没吱声，陈伽年自然不好说什么，三人陷入诡异的尴尬。 恰好此时翠儿又来报：“姑娘，柴老夫人又来了，原本是来过了，您不在，她便没多留，听说您回来了，这才过来。” 陈曦：“……” “对了，柴公子也来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六章 听说是提亲 见面莫名的有点尴尬，陈曦到亭子时，杜若和老爷子也都在，柴苏荣很懂事的站在柴老夫人身后，谦恭有礼。 “曦丫头来了。”柴老夫人很亲切，笑眯眯的，和蔼极了，“她们这批姑娘，曦丫头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老夫人过誉了，京城第一次才女是楼姐姐，第一美女是钟姐姐，她们才是最出类拔萃的。”陈曦当即谦逊的道。 边上杜若和老爷子满脸笑容，与有荣焉的样子，压根没想过要谦虚一下，以前杜老爷子还不是平州侯的时候，别人夸陈曦，两人还会为了不惹人口舌谦虚几下，如今别说谦虚了，别人不夸，自己都要显摆。 当然了，两人也没别人那么爱显摆，只是偶尔显摆显摆。 “谦虚，老身就喜欢你这样谦虚又懂事的姑娘。”柴老夫人拉过陈曦的手，“这手是真巧。” “老夫人您又过誉了，我一不擅女工厨艺，二来字也写得不好。”陈曦表现得极其礼貌，也有些疏离。 不过柴老夫人当做看不见，不同意的道：“非也非也，老身说的手巧可不是懂女工会厨艺这么简单，听说你们书院有实验室，苏荣常夸你实验做得好，圣上下旨批准柴家生产那个什么化肥，苏荣说有你的功劳。” 陈曦愕然，柴苏荣研究化肥是秘密进行，她根本就不知道，目光投向柴苏荣，他点头一笑。 “这份尊荣，老身听说可以载入史册，那可是青史留名的大功绩，不能让他一个人享，老身说了，该有咱们曦丫头的一份，就得有！”柴老夫人拍拍陈曦的手，说罢话锋一转，“你看，你年岁也不小咯，终身大事是时候考虑了。” “老夫人……”陈曦想表明自己的立场，奈何柴老夫人根本不给陈曦接话的机会，直接打断她的话，道：“你看我们家苏荣如何？长得还算周正，学识也不算浅薄，你爹都夸是个人才，不如这样，你点个头，咱们先把事定下来。” 陈曦没想到柴老夫人竟然豁出去了，直接问她！求救的目光看向杜若和老爷子，哪知两人低头喝茶，意思很明显，她们不会管，但都觉得柴苏荣不错。 这……就有点难办了。 以前杜若与陈伽年的婚事也是自由恋爱，并未有任何包办的痕迹，当下对陈曦的终身大事也是很宽松，不做主，但会把关。 柴苏荣便是她们把关后的出来的结果——可以接受。 终身大事这件事陈曦从来没拿到台面上来说过，因为她觉得自己还不老，成亲太早有碍于许多梦想的实现。 很显然，柴老夫人也看出来了，故此说先定下来。 “怎么？曦丫头看不上老身的苏荣？”柴老夫人不高兴的道，“你说，看不上他哪一点，老身让他改。” 陈曦：“……” 此时此刻，远在唐家的唐淮征正听琴书禀报，“公子，柴老夫人带着柴公子去平州侯府了，听说是去提亲。”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七章 求你 “你确定？”唐淮征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但还是不承认，需要琴书再戳一遍他的心脏。 琴书重重点头，“柴老夫人亲自带过去的，公子，听说柴家要分宗，柴苏荣这是在找后援呢，陈大人乃百官之首，娶了他女儿，那日后肯定是平步青云，皇上近来龙体不比从前，说不定新君都得看陈大人脸色呢。” “别胡说，陈大人忠心耿耿，从不滥用私权，更不会挟持新君。”唐淮征边对着镜子整理衣衫边呵斥琴书。 琴书也不怕他，闻言小鸡啄米般点头，“是是是，公子您说什么都是对的，陈大人忠心耿耿，从无把持朝政之心，他只是行动。” 唐淮征不耐的看向他，“这话你跟谁学的？” 琴书后退几步，害怕的样子，“老太爷见天儿的说，小的也不想学，但有什么办法，天天听，耳朵都长茧了。” “去，准备车马。”唐淮征一听自己祖父，倒吸一口凉气，紧锁眉头。 琴书拔腿刚走两步，便被推回来了，唐淮征‘啧’了声，打算敲一敲琴书脑袋催促他赶紧准备，便见唐老爷子走进来，满脸寒气。 老爷子依然精神抖擞，健步如飞，压根不像头发泛白老人该有的垂垂老矣姿态，他冷着一张脸，语气不善，“小子，你要去哪里？” “祖父，孙儿想出去走走。”唐淮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好扯出一个小小的谎言。 然而唐老爷子却冷笑一声，“你当老夫傻了？今儿柴苏荣派人特意通知老夫，说他要去平州侯府提亲，让老夫看好你。” 唐淮征一听柴苏荣竟然还准备了这一手，顿时警铃大作，小子有点道行！ “既然祖父什么都知道，那么孙儿也言明了，孙儿非陈曦不娶。”唐淮征坚定的宣布。 唐老爷子扬起背在身后的家法鞭子，“老夫管你娶不娶，反正不许娶陈伽年的女儿！” “祖父，政见是政见，婚姻是婚姻，您又不止孙儿一个孙子，为何非要在孙儿的婚事上做文章！”唐淮征想开诚布公的与老爷子讲一回道理。 然而老爷子心知自己讲不过唐淮征，打算耍赖，手中鞭子挥舞，拍在地上啪啪响，“老夫就是不允许你娶陈伽年的女儿，谁都可以，他的女儿就是不行！想娶陈曦，除非她不是陈伽年的女儿。” “祖父，陈大人有什么不好？这些年您明里暗里让那些书生诋毁他，他都没对您怎样，给您言论自由的权利，若换做他人，咱们唐家早诸事缠身了，哪还有这些年的悠闲日子？” “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唐老爷子一想起这些年自己受的委屈，心里就苦，“陈伽年假装大度，假装求贤若渴，假装贤德，还不是为了好名声？以前你亲祖父是什么名声？现在是什么名声？陈伽年当你祖父是踏脚石，你懂不懂？” “祖父，那都是您自找的，您若不让您的门生写诗诋毁陈大人，您的名声能坏吗？”唐淮征不妥协。 这些年陈伽年都在与其他势力做斗争，比如唐老爷子守旧派，许多读书人作诗诋毁他，他都不去搭理，充分做到了什么叫做言论自由，若深究起来，文字狱不知要死多少人。 时间一久，日久见人心，时间见证对错，有些读书人就觉得不公平了，陈大人政绩卓绝，人又无坏德，你们为什么要诋毁人家？自然而然，读书人便分成了两派，一派觉得陈大人真是好无辜，那些骂他的人就是眼红，另外一派就是唐老爷子这样的，觉得他虚伪做作不真实。 “老子打死你！”唐老爷子是说不过唐淮征了，除了以孝压制，便只能挥鞭子，“贾姑娘等你那么多年，一等就等成老姑娘，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话音落下，琴书好死不死的道了句：“贾姑娘来了。” 贾婷儿一听‘老姑娘’三个字，哭着便跑了。 琴书耸耸肩，“钟姑娘、楼姑娘也是老姑娘了，她们就不会哭。” 唐老爷子气得发抖，“你给老夫闭嘴！” “祖父，您看这是什么？”唐淮征从袖口取出一束花递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定眼一眼，眼皮便有些重了。 琴书麻溜的接住软倒下去的唐老爷子，“公子，这木菊花还真是好用。” “让大夫来看看，我先出门。”唐淮征吩咐到。 唐家在京城的院子有五进，唐淮征走得急，不多会便到了前门，正走着，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表哥。”贾婷儿突然从一簇美人蕉之后走出来，她身上淋了雨，细发贴着脸颊，睫毛上也挂满了水珠，显得楚楚可怜，“表哥，你能不能别去？” “对不起。”唐淮征丢下三个字，还是脚也不停的往外走。 贾婷儿眼眶中的泪水瞬间倾泻而下，她对着唐淮征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喊：“表哥，我求你！” 话说完，噗通一声她真的跪在地上，声音太响，唐淮征听到了，他慢慢转身，看着跪在雨里的女子，她身姿窈窕，长相柔美，本是温室里的花朵儿，可却低到尘埃里。 “表哥，唐家与陈家水火不容，您为什么还要去？她哪里好，我可以学。”贾婷儿带着哭腔大喊。 唐淮征叹了口气，没有往回走，只是远远的道：“我只把你当表妹，从来都是，课本里说近亲结婚可能会生出畸形儿，也是为了后代着想。” “表哥！”贾婷儿没想到唐淮征不为所动，只见他说完，转身，快步而去，她崩溃了，崩溃大哭，“妖书！妖书！” 雨越来越大，她在雨里跪了不知多久，直到整个人人事不省，才被下人抬回房间。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也是两个家庭的事，更是两个势力的事，柴老夫人带柴苏荣来平州侯府的事，在个别人眼中，意义又不一样了。 楼星月端了壶茶，漫步在雨中，她要去不远处的水榭，楼贤栎在水榭上与人下棋，而对弈的人正是柴苏荣的父亲，柴英。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八章 茶 “小女颇擅长茶艺，这是今年新来的普洱，尝尝。”楼贤栎微笑道。 柴英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不过还是尝了口楼星月奉上的普洱，并赞了句，“好茶，楼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多谢先生夸赞，这茶其实是表妹纯玉的功劳。”楼星月谦虚，但神色颇有与有荣焉的样子，“先生若是喜欢，学生让纯玉再给大人沏一壶。” “老柴你有所不知，纯玉是大媳的侄女，如今年方十六，心灵手巧不说，还知书达理，最主要的是颇有小才女的实力。”楼贤栎在一旁解释。 柴英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当过丞相的人，岂能听不出楼贤栎的弦外之音，当下有些心动便问：“可是纯颖的妹妹？” 纯颖也是在精诚书院念过书，不过年纪大了，早已嫁人。 “纯玉与纯颖不同，纯玉胆子大，不过胆大心细，待人接物，舅母也是细心教导的。”楼星月父女一唱一和，堵住了柴英想让楼星月嫁给柴苏荣的嘴。 柴英觉得若能娶楼星月，那么柴家与楼家强强联合，将会所向披靡，然而楼星月却不这么认为。 在接待柴英之前，父女两其实通过气了，楼贤栎说：“柴英此次前来，怕是要提亲。” “爹，女儿不会嫁给柴苏荣的。”楼星月第一时间拒绝，并说出自己的态度，“柴苏荣对咱们有偏见，且此人主意很拗，绝对不会因为成亲了就转变想法，他日后一定是陈伽年的走狗。” “但若让柴家落入陈伽年手中，岂不是更不妙？”楼贤栎也有自己的担心。 楼星月闻言却是淡淡一笑，“联姻还是要联的，只不过不是女儿。” 无法想象，什么样冷静的女人，才能心平气和的说出关于自己联姻这样的事，楼星月却是说得平静无波，“纯颖胆子小，听话，原本她最合适，但年纪太大，也已成亲，只能退而求其次，给纯玉一个机会，爹觉得呢？” “好办法。”楼贤栎当即拍板，也便才有了这一唱一和的一幕。 柴英自然是有些嫌弃纯玉的，纯颖的妹妹，出身不及楼星月，智谋不如楼星月，不是上上之选，不过看样子楼星月是不可能了，想要联姻，自然也只能从别人身上下手。 当即他便点点头，“也好。” 有些事，大家都捂着的时候平静无波，但当有人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了块石头，便会荡起阵阵涟漪，牵一发而动全身。 柴苏荣要成亲，还要娶的是陈曦，事情便没那么简单了，楼星月这里给柴苏荣找了个成亲对象，自然，其他人也给他找了各自各样的成亲对象。 这边陈曦当事人，想了半响，没想出什么好的话来回答，最后还是决定直接说实话，“我觉得终身大事还是需要慎重考虑，至于功劳不功劳的，我不在乎，如果非要给我功劳，可以给我分红，我不介意，真要成亲了，这才是淹没我的功劳。” “你……”柴老夫人没想到陈曦拒绝得这么直爽，几乎都没怎么考虑，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不可置信的道：“我家老三不够优秀？” 在她眼里，她家柴苏荣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任何人都越不过去。 陈曦摇摇头，“不，他很优秀，但我对他只有同窗之情，并无其他非分之想。” “你……”柴老夫人还想说什么，柴苏荣却突然站出来了，他阻止了柴老夫人，“祖母，我知道您是为孙儿好，想让孙儿身边站着最优秀的姑娘，但孙儿与陈姑娘确实只是同窗之情，并无其他非分之想。” “陈夫人，陈曦，实在不好意思，请你们体谅一位事事为孙儿考虑的祖母，请体谅事事都要操心的辛劳老人。”柴苏荣表现得很有礼貌，说话也不容人反驳。 但，陈曦却觉得自己拒绝对了，一个把锅甩在亲人身上的人，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不碍事。”老爷子和杜若也觉得自己看走眼了，如果是陈伽年，他绝对不会这样，喜欢就是喜欢，不但要告诉喜欢的人，还要告诉全世界，哪怕被拒绝了，也不会觉得丢人。 “告辞。”大约是觉得丢面子，柴苏荣很快扶着柴老夫人离开了。 两人出了平州侯府，柴老夫人不解的问：“你做什么要说那些话？一般提亲都是会有先婉言拒绝，咱们多说几次，说不定就答应了。” “没用的祖母，陈曦不喜欢孙儿。”柴苏荣显得有些失落，不过掩饰得很好，在柴老夫人眼中，他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恰好唐淮征赶到，他一眼看透柴苏荣眼里的失落，嘴角忍不住勾了抹放心的微笑，简单的打招呼后，他大大方方的从马背上取下一束花，很骚包的递给门房，“送给你们姑娘的，快拿去。” “是。”门房觉得柴公子、唐公子两位公子，果断唐公字更顺眼，瞧这落落大方，瞧这坦坦荡荡，瞧这投其所好。 柴苏荣背着他，闻言眉梢一动，手紧了紧。 一个时辰不到，陈曦拒绝柴苏荣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官场，于是大家沸腾了，毕竟柴家马上要不同了，想象一下，百年世家，同样拥有不亚于京城首富的财富，什么感受？ 起码钟阳羡就受不了了，“今年的茶没上来吗！”他嫌弃的瞅了眼茶杯里的陈茶，气得发抖。 “老爷，今年铺子的收入不高，总是亏损，田庄也是收成不好，咱们家人又多……”下人急忙禀报。 钟阳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人都给我叫来，老夫倒要问问他们，到底是怎样经营铺子的！” 老祖宗发怒，整个家族都震动了，一个时辰不到，大大小小的管事，管理庶务的儿子，也都一个个站在他面前了。 大家瞄眼老祖宗，老人家面色阴沉，怕是要挨训，便大气不敢出。 钟阳羡亮了片刻，大家的心都提得足够高，才轻咳了一声，“说罢，铺子是怎么经营的，再这样下去，还吃不吃得起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九章 陵墓 “爹，这些年您跟着陈大人一路，家族买卖确实不好做，咱们家人多，田庄哪儿供得上，人情来往，这种缠身之事多不胜数，都是要花银子的。”钟阳羡管庶务的儿子大吐苦水。 又说：“杜家的买卖也缩水了，他们的买卖缩水，也无人照拂咱们，买卖自然一如不如一日，日日亏损，确实要揭不开锅了，爹，您要不找陈大人说说，让他给咱们想个法子挣银子，也好解燃眉之急。” 钟阳羡却想的是另外一层，“家中买卖不好做，有人动歪脑筋没？” “爹，瞧您说的，哪能啊。” “哼，肯定有，你给我查查，查出一个办一个，一定要保证咱们家干干净净，不行，老夫得去说一声。”钟阳羡当即便离身出门。 “爹，您去问陈大人要点子？” 钟阳羡却是没注意听了，他此刻满脑子想的就是有人要对钟家下手，柴家眼看就要更上一层楼，而钟家人才不济，被人一锅端了都算轻的。 他来到平州侯府的时候，陈曦正将唐淮征送来的花儿插进书房的高脚瓶里，他来得急，进门就问，“你爹呢？” “怕是在与祖父下棋，我去请。”陈曦吓了一跳，钟阳羡明显走得很匆忙，气喘吁吁的。 火急火燎请来陈伽年，哪知钟阳羡第一句话便是：“钟家快揭不开锅了。” 额……这话倒是听钟梨说过。 陈伽年失笑，“缺银子？” “不不不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钟阳羡摆手，陈曦忙给他倒茶，抿了口茶，气也顺了许多，这才道：“钟家的买卖不好做，连年亏损，如今家中要揭不开锅，我怀疑有人故意针对。” “为何今日才发现？”陈伽年一针见血的问。 钟阳羡显得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的道：“我是家中的顶梁柱，没人敢亏待，吃的穿的，样样精细，便没发现，今日喝得竟是陈茶，叫来儿子一问，才知道出事了。” 他后悔不已，后悔自己对家中产业关心太少。 陈伽年听完松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派几个人去帮你们经营几天，待会让人给你送些银子过去，解燃眉之急。” “这如何使得？”钟阳羡闹了个大红脸，他可不是来拿银子的！ “借的，借的，将来要还，我派去的管事，你们也是要给工钱的。”陈伽年失笑。 钟阳羡听了是借的，神色这才好些，他也不矫情，更不逞强，接受了陈伽年的帮助。 “只是，让我想起了一事。”陈伽年皱眉。 “何事？”钟阳羡紧接着问。 陈伽年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落坐，边上陈曦麻溜的上茶，这才听陈伽年缓缓道：“当年慧妃与贵妃查出后宫账本有错，查出银子去了云南一带，而赵国舅府这些年的铺子关了十分之九，田庄都大多荒废，但赵国舅依旧过得极为滋润，这些都是皇后的钱。” “这么说来，国舅府确实大有问题，不对，皇后确实大有问题。”钟阳羡心思静下来，两人开始分析，“听说曦丫头出门一趟又惹出挺大动静，我也听说了，虽然事情八竿子打不着，但我怎么觉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哪里有联系，我又想不出来，脑袋疼。”钟阳羡叹了口气。 “小周氏已经放出去了，总会露出马脚的。”陈伽年放心的道，“如今只是没有关键性线索，不怕，纸包不住火。” 时间，转眼三天过去，陈曦的日常依旧是上学、回家、与李乐安闲话，很平静。 但，就在这第三天，段西行匆匆过来，他来时已经傍晚，陈曦一家正在用膳，杜若给他添了副碗筷，他坐下来边禀报边吃。 “发现什么了？”陈伽年问，没有让陈曦和杜若回避，在他们家没有这条规矩，一家人就要消息共享，才不会有人思想跟不上，从而瞎担心，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段西行显然也知道这条不成为的规矩，便没有迟疑，直接道：“老师，查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张图，“在村子里找到的。” 陈伽年打开图一看，皱了皱眉，“这个陵墓图，看规格不低于亲王。” “老师好眼光，这确实是当年太祖兄长的陵墓图，不过后来不知何种原因没有建成。”段西行顿了顿，又继续说，“然后就被埋在一座土丘之上，风吹日晒，如今已经没有了，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亲王也是太惨，连陵墓都没有，岂不是死不瞑目？是我的话，是要出来报复的，人都死了，还不给人一个体面。”陈曦凉凉的道。 “曦丫头说得对，老师，太祖兄长不但被褫夺了封号，还被灌了水银，死得很惨。”段西行叹了口气，“不过版本很多，有人说他被葬进了帝陵，有人说他的尸首被做成了稻草人……” “哪一个版本比较真？”陈伽年只关心真相，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说他不关心。 “随便黄土一堆比较真，听说当年他有一个老仆很是忠心，他的尸首就是那老仆埋的，如今还有具体位置呢。”段西行指着陵墓图其中一个位置道，“这座陵墓建成不过五十年时间，而且是秘密进行。” 说到这里，他有些迟疑，忌惮的看了眼陈曦、杜若和老爷子，老爷子淡淡的道：“说，不怕忌讳。” “陵墓里发现了大量骨骸，应该是建陵墓工人被烧死在里面。”段西行说罢低下头。 陈曦正吃着饭，突然便吃不下去了，“肯定是为防止走漏消息，所以才杀人灭口。” 大家都沉默了，没有人说话，许多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罔顾别人的生命，实在是自私自利。 “陵墓还发现什么吗？”陈伽年许久后询问。 “没有，陵墓危险重重，折了好些人进去，李世子已经派人张榜寻找高手，学生怀疑陵墓里面藏有兵。” 陈伽年眸子变得无比锐利，“这个陵墓就算炸开，也要翻了底朝天！”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章 八卦 “先找找周围有没有出口，然后将陵墓包围起来，缺了米粮，自然就会有人出来。”陈曦适时接话。 “曦丫头说的是，这一点底下的人也想到了，只是陵墓太大，囊括四五个村子那么大，就怕里面自给自足。”段西行有些为难，“当年也不知是何人管辖的那片地方，竟查不到半点线索，以至于那么大个陵墓，在朝廷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建成，简直太匪夷所思。” “证明朝廷有人暗中保护，里应外合，不然那么大的工程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老爷子放下碗筷道，“几十年前的事，掩藏到今天，突然被暴露在阳光之下，怕是有大动作。” “你继续查，其他事我来办。”陈伽年似乎想到了什么，饭也不吃了，直接吩咐陈铎，“去，请钟大人来。” 夜深了，陈曦没有在书房候着，杜若和老爷子也都各自去了自己住的院子，只有书房的灯一直亮。 翌日，陈曦洗漱好打算去学院，马车一如往日不急不缓的行驶在青石街道上，只是今日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只听街上谈论的又不是昨日的八卦了。 “听说了吗？有人发现了一出大墓，听说是三皇五帝谁的墓，里面机关重重，几千年过去，大墓被无数盗墓贼光顾过，都死在了里面，无一生还，太凶险。” “听说了，听说了，简直可怕，听朝廷的人说里面白骨累累，啧啧，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可悲啊。” 陈曦与翠儿对视一眼，翠儿意会马上出去问，“这位大叔，这大墓的消息哪里来的？” “我大哥的侄媳妇的邻居的朋友在朝廷当差，亲自去过，机关太多，差点没回来，好在他们只是在边缘转悠，也没什么危险，不过听说朝廷有高手下去过，只出来半截身子，整个人都吓傻啦。” “三皇五帝乃人族圣人，岂容凡人亵渎？自然是要设些厉害的机关来防盗墓贼。” “所以啊，朝廷已经下令保护起来，正在进一步确定到底是何人的墓。” 翠儿听半响，差不多知晓是怎么回事了，便道谢回来，这些话陈曦在马车里自然也是听进了耳里，无需翠儿重复。 “姑娘，您说真是的三皇五帝的墓吗？”翠儿一脸疑惑和好奇。 陈曦失笑没有回答，戳了一下她额头，“你啊，好奇心那么重，知不知好奇心害死猫？不管是不是，你也进不去不是吧？” “倒也是，但就是想知道。”翠儿嘀咕。 陈曦一愣，翠儿都这么想，那么其他人呢？那些有本事的人会怎样想？是不是也要去走一走？ 不知不觉已经到书院，正此时李乐安几人也刚好，见她下马车便立刻奔过来八卦，“陈曦陈曦，听说你拒绝了柴家的提亲？”李乐安毫无顾忌的问。 “额……”陈曦愣住了，挠挠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柴公子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柴老夫人还算喜欢我。” 不管怎样，柴苏荣的面子还是要顾忌一下，毕竟这个人在未来几十年里，在朝廷必有一席之地，得罪死了不妥。 “老人家都这样。”钟梨一副同病相怜的模样，“不过陈曦，你听说了没有，发现了疑是三皇五帝的陵墓，好想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会不会有长生不老药。” 陈曦扶额，昨日她拒绝柴苏荣的八卦去得也太快了吧，她做了一晚上心里准备，也设想了许多会被问到的问题，没想到一夜之间，就成过去式了，实在有点失落。 “应该没有吧，不然三皇五帝怎么会死？”陈曦边走边往书院里走，正是大家前来上课的时候，柴苏荣自然也是差不多时候到。 他如以往一样，当做昨日什么事都没发生，点头问安，然后专心致志的学习。 大家一开始有些好奇，但当事人都不尴尬，他们能说什么？这样相安无事上了一天的课，到了傍晚，许多人都陆续走了，李乐安表示要回去好好研究陵墓建造的学问，然后微服私访去看看。 而钟家近来经济状况出问题，钟梨也打算早点回府帮忙母亲照料家事，于是，便只剩下陈曦慢悠悠踱步出书院门。 “陈曦。”在书院门口，陈曦被柴苏荣叫住了，他似乎等了一段时间，彬彬有礼的站在书院门口左边的六角灯下。 逆着夕阳，金色打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暖意，其实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有事？”陈曦喜欢直截了当，不喜欢绕弯子，便开口直问。 很显然柴苏荣也知晓陈曦大部分时候的处事风格，没有跟她卖关子，便也直接问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拒绝？” “我说得很清楚了。”陈曦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多说，丢下一句便打算走。 柴苏荣拦住她的去路，“因为唐淮征？” “柴苏荣。”陈曦有些生气，她不喜欢有人强迫她回答问题，更不喜欢有人揣测她的心思，偏偏柴苏荣两样都占了，脸色瞬间垮下来。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觉得很丢脸？”陈曦反问他。 柴苏荣一愣，没有回答，陈曦替他回答了，“你就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很丢脸，你不愿意让除你之外的人知道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因为在你心中，只有别人喜欢你的份，你怎么会喜欢别人？” “我没有。”柴苏荣矢口否认。 陈曦冷笑，“没有？那昨天你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你既不愿意承认，那么我为何要选择你？” “就因为这个？”柴苏荣不可置信的道，“我以为我是最合适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考虑问题不要那么幼稚。” “是啊，在你眼里终身大事就是利益的权衡，我以为你这个岁数了没有成亲，是因为不想受家族的束缚，没想到在你即将功成名就之时，还跟我说这番话，我们不是一路人。” “没错，我是很幼稚，一直相信自己可以有除利益纽带之外的婚事，不管我多大年纪，一直坚信，不妥协于命运是我念书至今的目的之一。”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她是王 说完这些陈曦已经不想再多说了，打算走，但很显然柴苏荣觉得自己可以说服陈曦，因为依照他对陈曦的了解，她是一个做事看利益的主，不会头脑发热做一些幼稚的决定。 就在他还没开始拉住陈曦的时候，柴家的下人气喘吁吁的跑来了，“公子，公子，宫里的圣旨下来了。” “圣旨？”柴苏荣皱眉，“皇上还有圣意？” “不是啊公子，刘公公说是你大喜，皇上将昭容公主许配给您，择日完婚。”那下人一脸喜庆，竟没注意到陈曦，太好了，他们家公子终于要成亲了！同年的公子孩子都有三四个了！ 陈曦闻言也皱眉，忍不住多问一句，“哪来的昭容公主？” “陈姑娘？”那下人吓一跳，忙不迭行礼，“小的也不知，刘公公这般说，小的便这般学。” 陈曦松口气，不是李乐安就好，要知晓崇新帝也很看好柴苏荣的。 “恭喜。”陈曦施施然冲柴苏荣道贺，然后快步离去。 柴苏荣愣在当场，朝廷只有一位公主，那便是慧妃的女儿李乐安，封安乐公主，什么时候冒出个昭容公主了？不用猜，肯定是皇帝从宗室里挑了一位封为公主嫁给他。 可是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百思不得其解。 恰好在陈曦要上马车的时候，唐淮征也施施然从远处走来，“曦妹妹，郭燚新得了些新鲜蘑菇，在火锅城订了位置，你要不要一块吃？” 陈曦喜欢吃蘑菇，各种各样的蘑菇，菌类中尤其喜欢金针菇，听了一喜，“好啊。” “对了，戏班新排了新戏，吃了火锅再一起看，戏票也买好了，公主也通知了。”唐淮征又说。 陈曦其实不是很喜欢看戏，大约她没什么艺术细胞，看着看着就打瞌睡，李乐安也如此，不过能让李乐安都感兴趣的，那一定不是凡品。 点点头算是同意，便上了马车，傅安很懂事的开往火锅城。 唐淮征没有走，他慢悠悠踱步到柴苏荣面前，施礼道：“恭喜。” “是你。”柴苏荣肯定的道，他没有恼怒，而是微笑，“唐公子，你认为所谓的爱情可以持续多久？” “那要看是不是真爱了，真爱永恒。”唐淮征笑得灿烂无比，说出来的话也很气人，模棱两可的。 柴苏荣依旧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温和，“唐家一大家子，唐老爷子，子烨打算如何处理？” “处理什么？”唐淮征假装不懂的样子。 “你以为陈曦去了唐家日子会好过？她是独生子女，而唐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陈曦进去无疑便是羔羊入狼窝，子烨如此自私，怕是不好。” “再则，夫妻过日子，过的就是舒心，若整日里磕磕绊绊能多长久？陈曦这样的女子定是受不了委屈，家人、妻子，如何平衡？” “在家庭琐事面前，情情爱爱最经不起折腾。” “家人和妻子原来需要分开，第一次听说，还有，陈曦不是羔羊，她是猛虎，在唐家，她自然是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分配个夫君 柴苏荣原本还想说孝顺公婆之类的话，觉得陈曦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媳妇，想劝劝唐淮征，没想到他直接说陈曦是王，自然了，唐淮礼死了，唐淮征就是嫡长子，将来继承唐家，谁嫁给他，谁就是唐家的宗妇，执掌唐家中馈。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但他却没有这份霸气。 “这些年，书院里人人都知道我和陈曦是什么关系，你应该也知道，我以为你会避嫌，不过没关系，不是你的，怎么抢都没用。”唐淮征说罢慢悠悠转身，跟上陈曦的马车。 柴苏荣站在书院门口，目送两人先后离开，下人再三催促，他才面沉如水的往回走，尚主啊，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尚主。 也不知唐淮征是如何说服崇新帝的，笼络人才最好的方法其实不是把公主嫁过去，因为朝廷规定驸马爷只是三品都尉，没有实权。 说白了，驸马就是皇家的上门女婿，见过哪家上门女婿特别有地位的吗？虽然有，但很少，没地位，没实权的才最多。 看来，他这辈子只能搞搞研究，仕途无望了。 不是没想过反击，也不是没想过拒绝，方才得知噩耗的时候，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想了许多，柴家如今四分五裂内斗厉害，他哪里有资本去抗衡崇新帝？ 世家是能与皇帝叫板，前提是世家犹如铁桶，一盘散沙往往会一败涂地。 武器，有刀剑钩叉，也有人心分化，陈伽年是一个没有大气魄的百官之首，从来没听过他做什么过激的事，通州徐家至今还在那里没有行刑，别人骂他，他当做没听到。 是不是一个很窝囊的百官之首？是，没错，就是这样一个弱懦的尚书令，在一点一点的改变大齐。 从玻璃到水晶，从科举到废丞相制，从农药到如今的化学研究，化肥马上就要投入生产。 冶铁技术也得到了革新，可以想象未来的大齐将得到质的飞跃，对，就是这个懦弱的尚书令，一点一点的再改变整个国家，改变整个国民的生活方式。 现在普通天灾已经不能算是天灾，蝗虫过境没关系，有农药，收成不会少，水灾旱灾也没关系，陈粮就够吃饱。 吃饱后，可以余下其他精力挣钱，然后送孩子念书，念了书可以考科举改变家族命运，就算没能改变命运，起码知礼谦恭，社会风气慢慢变好。 反观世家，拿不出一样举足轻重的技术，一直在说祖制，这些年下来，世家已经大不如前，他拿不出任何抵抗的资本。 祖制不能抵御天灾，不能当饭吃，早已成了旧世陋习。 当然，人与人处理事务的风格不同，让唐淮征去做驸马，他可能会反抗，但他不会，至始至终，他想要什么自己很清楚，他要的也是名垂千古，让历史浓墨重彩的记住他的名字。 并不是做大官就会被历史记住，古往今来大官多不胜数，能被记住的也没几个。 叹了口气，他调整好心态，脸上也不再那么冷漠，抬眼看去，已是到柴家门口，排着长队的宫女太监手托托盘从门外一直排到前院。 陈曦到火锅城的时候，郭燚、赵楠靖、李乐安、钟梨都到了，看着几人脸上还有汗水，应该是刚到。 “陈曦你来了，我跟你说，方才父皇封了个公主，然后嫁给柴苏荣了，你说父皇是不是看不惯柴苏荣？”李乐安好奇心很重的样子。 边上郭燚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公主，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我和那昭容公主能一样吗？本公主是亲生的，昭容以前只不过是个县主好吗？还不去点你的菜？”李乐安对郭燚就没客气过。 郭燚依旧笑着，不过还是开始点菜。 陈曦在李乐安身边坐下来，“皇上为何要让柴苏荣做驸马？柴家就柴苏荣这么一个还能成事的，做了伪驸马可惜。” “可不是嘛，母妃说宫里有妃子在父皇面前进谗言，让父皇将我许配给柴苏荣。”说到此处李乐安瞄了眼赵楠靖，发现他老神在在的坐着，似乎没听见般，让人气恼。 李乐安有一瞬的失落，不过很快恢复为常，“那位妃子已经被降级并打入冷宫了，竟敢指手画脚我的亲事。” “然后呢？皇上就想起来把昭容公主嫁给柴苏荣？”陈曦问。 “不是，是唐淮征与父皇密谈了一小会儿，然后父皇就下旨了。”李乐安神神秘秘的，“对了，唐淮征呢？” “他应该快到了。” 正说着话，唐淮征从外面进来，抖落了身上的雨珠，“好好的，不知为何会下雨。”琴书忧心忡忡的道。 “下雨了？”陈曦皱眉，不过下一刻李乐安却道：“下雨了好吃火锅，对了，再跟你们说个事。” “什么事？”陈曦接着问，其他人已经开始忙活，做蘸水什么的，不过都竖着耳朵听。 李乐安兴致勃勃的，瞄了眼四周，明明是包厢，却生怕有外人在，“我听说，今年科举咱们书院的学生可以参加，过了就毕业，没过就不能毕业。” “真的假的？”钟梨也好奇了，她一直不怎么好奇许多事。 李乐安点点头，“真的，方才我在宣政殿听老师和父皇在商量，说要先包分配一部分书院的学子，反正我也不懂。” “包分配？”钟梨又问，“那女学生呢？包分配个夫君？” “不是，老师说设了女官，女子也能做官，不过要考试过了才可以，哦，对了，律法也要重新修订了，这些与咱们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有些地方出现鬼杀人事件。” 这回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集中起来了，连赵楠靖都忍不住书耳倾听，“我听说有人被铁人杀死，而且全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陈曦皱眉，果真是要来了，先从普通人下手，然后一点一点的移到上流社会，从而引起恐慌，再借机说天对皇上不满。 可怕，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实在可怕。 “刑部有查出什么吗？”这句是郭燚问的。 李乐安摇摇头，鄙夷的看着他，“刑部又不在宫里，刑部尚书又不是我爹，我怎么知道？” 郭燚：“……”得，自己又问了个白痴问题。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三章 老了 有些悲剧，你没看到不代表没有发生，陈曦几人在火锅城吃得人仰马翻乐不思蜀，陈伽年在书房忙得焦头烂额，一众官员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舆论是可以操控，事实是可以掩盖！但，这是长久之法吗？”他明显怒气冲天，虽然语气仿佛很平和的样子，但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他扫视一遍眼前这些自己亲自提拔上来的官员，“虽然我知道，有的人心里变态要报复社会，防不胜防，但，朝廷既然给你们俸禄，给你们地位职权，是不是应该保国泰民安！” “老师教训得是，学生受教。”官员们齐声道。 陈伽年想笑，却笑不出来，从政几十年，大风大浪他见多了，死人同样见多了，无辜的，罪有应得的，都见多了，是杜绝不了的，但不代表他已经麻木。 “给你们五天时间，查不出来也别回来见我了。”他突然‘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水银案查不出来，陵墓案还查不出来，如今这鬼杀人你们是不是要等事到临头才想起去努力的查！是不是要本官亲自去？若本官亲自去，还要你们做什么！” “老师，学生推测水银案、陵墓案、鬼杀人都系同一人指使。”有官员站出来发表自己的观点。 陈伽年看着他，像看一个白痴，“证据呢？你是写小说的吗？推测有用，本官何不提拔几个说书的，整日里为本官讲几段，还要你们做什么！” “学生正在查。” 陈伽年已经没有耐心了，身在高位，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他已经太久没有像还是小官时亲力亲为上山下乡了。 “给你们五天时间，查不出来统统引咎辞官！” “你也别太苛刻，大人们已经很兢兢业业了。”杜若领人送茶进来，见陈伽年怒不可止的样子，提了句。 陈伽年叹口气，没回话，却是坐了回去，神色也缓和了些。 诸位大人们心中感激，还好夫人来得快，不然陈大人不知还要发多久的火。 “去办事去吧。”陈伽年无力的摆摆手，疲惫极了。 官员们告退下去，杜若轻轻的给他捏肩，“朝廷的事，哪一件不是大事？你又何必动那么大火气。” “若儿有所不知，刚刚得到消息，陕北都统的幼弟，虽然只是小小参将，但人还年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却被杀害在家中，死相凄惨，为夫担心，快到咱们家了。” 杜若不是个迷信的人，闻言停下动作，“这些都是冲着你来的？” “是啊，这些年我都在削藩、夺权，别看风平浪静，其实在藩王里，世家中，早已怨声载道，偏偏为夫民望高，很得民心，眼看着不能继续诬蔑为夫，就要下死手了。” “狗急还会跳墙，你这是把他们逼太紧了，推恩令应该晚些发的。”杜若通透，立刻便想到推恩令上。 陈伽年摇摇头，“不能，皇上身子骨越发不行，为夫也老了，等不了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四章 力气大的姑娘可爱 “有些事，还是留给年轻人做。”杜若心疼，她不希望陈伽年那么辛苦，才六十多而已，他已经快满头白发了。 陈伽年拉过杜若的手，捂在手心，“年轻人太年轻，二十几岁能成什么事？我若不下狠手，将来便是曦儿遭殃，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太祖负责打下江山，诸位先帝负责证明藩王太多是错误的政令，为夫负责纠正，下一代人负责盛世。” “你啊，就是心疼未来女婿要收拾你的烂摊子，要我说，没能力收拾，也不配做咱们家女婿。”杜若觉得世上再没男子比陈伽年更好了。 陈伽年失笑，“以前常听别人说你娘看不上的男人别嫁，但你娘看上的男人是你爹，哎。” “噗。”杜若被他逗笑了。 陈曦打了个喷嚏，李乐安大大咧咧的道：“莫不是有人想你了？” “肯定是我爹和我娘。”陈曦吃着毛肚接话，她最喜欢吃毛肚，唐淮征正在给她烫，闻言他撩了李乐安一眼，道：“每年秋收西北那边便有战乱，游牧的那些强盗喜欢到咱们大齐来抢粮食，听说今年不抢了，要和亲。” 李乐安想起唐淮征与崇新帝密谈了小会儿，柴苏荣便被尚了主，她缩缩脖子，决定还是不得罪唐淮征为妙。 “对了，不是说让你们出海吗？”陈曦转移话题问。 “嗨，还不是一个噱头，你觉得你爹能让几个年轻小伙去办那么大的事？”郭燚在那边幸灾乐祸的道，“现在怕是更走不了了。” 陈曦想想也是，便没有再多问，安心吃烫好的毛肚，酒足饭饱，几人又去听戏，陈曦依然听着听着就打瞌睡，实在没那艺术细胞。 听到中场，有人来找唐淮征，递给他一封信，他没有藏着当众打开，看罢皱眉，“果然棘手。” “如何？”赵楠靖从他手里接过信看起来，看半响默默递给郭燚，“汴州秦王一府人，几百口不知所踪，甚至连喝掉一半的茶都还在，杀掉一半的鸡也保持原状，太匪夷所思了。” “你派人去汴州了？”陈曦闻言立刻精神百倍，忙不迭问。 “你爹派两路人马，其中一路便是我的人，你爹的人有太多人盯，不方便。”唐淮征解释，“我怀疑是世家与藩王联手要对付你爹。” “不能让陈大人有事。”钟梨第一个出声，“有陈大人在，女官之事才不是一纸空文，我都打算好了，要去做县令治理一方水土。” “我也想好了，以后我的封地我自己治理。”李乐安也接话，“必须把幕后凶手揪出来。” 她挨近陈曦，牙齿打颤的问：“陈曦，你说会不会是鬼？” “我爹又没做过亏心事，鬼凭什么找他？”陈曦无语。 李乐安拼命点头，“话虽如此，但还是觉得恐怖，晚上我都不敢睡觉。” “公主，世上哪里有鬼？你别自己吓唬自己。”陈曦无奈，摇头不已。 一直寡言少语的赵楠靖突然插话，“如果不敢睡，我明儿给你送条狗，你养在宫门口，生人靠近狗就会叫，凭你的力气，只要醒着，怕是阎罗王来了，都能被你打出去。”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力气大咯？”李乐安立刻不乐意了，什么鬼不鬼的也抛到了脑后。 赵楠靖给她夹了块肉，慢条斯理的接话，“我觉得力气大的姑娘可爱。” 李乐安：“……”嘟嘟嘴，假装不情不愿的道：“我也觉得弱不禁风的不好。”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五章 查案 一 众人无奈，选择无视，继续讨论刚才的问题，只听郭燚道：“现在陈大人是百官之首，皇上龙体大不如前，大部分政务都是陈大人在做决定，我其实挺担心有人说他专横朝政，如此一来别人便能借机生事。” “纵观历史上的大奸臣，大部分都是晚年才被人群起而攻之，因为年纪大了，智谋大不如前，好欺负，不信你们看看哪个大奸臣在年轻的时候被人拿捏过？都是年纪大了，斗不了了才被人清算。” 这话也是郭燚说的，说罢他很惊恐的冲陈曦解释，“陈曦，我不是说你爹会和那些人一样，我只是提醒要以防万一，毕竟你爹六十多了，要做好应对准备，不要被人拉下来，不然你爹这个千古奸臣当定了，历史可不是完全公平的，胜利者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陈曦并没有在意，他说的都是血淋淋的事实，历史上许多大奸臣确实都是在斗不动了之后被人狠狠的拉出来秋后算账，年轻时太强势，大部分所谓的忠良屁都不敢放一个。 “没事，我知道你没有恶意。”陈曦轻笑道。 郭燚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老师对我们恩重如山，不但教我们如何做人，还教我们赖以生存的技能，他是不是奸臣，我们心里都清楚，至少在我郭家，我爹还算愿意听我的，也很少与你爹作对了。” 说罢他瞄了一眼唐淮征，没有继续说下去。 唐淮征叹了口气，“其实祖父只不过是怄气，他也没有否认过老师的政绩，就是拉不下颜面。” 陈曦没有说什么，是拉不下面子也好，放不下世家特权也罢，前世今生唐老爷子与他爹都不对付，有心里准备，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毕业后你会接手唐家的事物吧？”赵楠靖突然问。 唐淮征点点头，“大哥去世得早，祖父年纪又大了，父亲又不如别人有谋略，祖父的意思自然是毕业后就接手唐家事物，只是庶务与官场终究不能一个人顾全，大哥去得早，唐家其实没有人能与我分担，斗争倒是有许多。” “你们唐家，哎，家大业大是非也大。”郭燚很显然知道很多，豪门大族，龌蹉自然不会少。 “说来说去，我们还是不能左右局势。”钟梨叹了口气，“老师常说未来是年轻人的，可惜年轻人想要掌控局势，也要等他们长到中年人的时候，看看朝中正二品以上的，哪个不是五十岁以上？四十岁三品官员的就算年少有为。” “不会，老师给我们任务了。”唐淮征突然道，“今次之所以把你们聚到此处来，第一，此处的产业是老师的，安全；第二，有个重要任务。” “什么任务？”陈曦第一个问，她亲爹竟然不第一个告诉她！吃醋！ 唐淮征神秘一笑，“老师说，我们负责查清秦王一家为何神秘失踪，查清楚了就可以毕业。” “我们学的好像不是刑侦吧？”郭燚皱眉，他为了能毕业，可做了不少复习，把近年来所学的都不复习了一遍，做了无数试题，然后现在告诉他毕业考试是查案？ 有没有搞错！ “真的？”钟梨突然变得很兴奋，“听说做县令也是需要断案的，正好试试。” “对对对。”李乐安摩拳擦掌。 郭燚：“……” “什么时候出发？”钟梨再问。 “现在。”唐淮征神秘一笑。 郭燚哀嚎，“什么？现在？我现在只有十两银子！” 众人失笑。 纵在惊讶，几人还是即可出发离开了京城，值得庆幸的是在京城门口，鲁琼华高坐骏马上等几人。 她一身短打，英姿飒爽，长长的马尾垂在身后，腰间别着一把剑，神采奕奕。 最让人兴奋的是她手里牵着几根缰绳，看来他们要骑马去。 “先去哪里？”钟梨问。 “先去秦王妃娘家。”唐淮征早有打算，“到了宋家，还要仰仗鲁姑娘。” 秦王妃姓宋，是汴梁世家宋家的嫡女，嫁过去也几十年了，宋家在汴梁很有地位，就像土皇帝一样，有时候秦王还要看宋家的脸色。 十天左右，几人顺利来到汴梁，并且不做休息，鲁琼华便一个人摸进了宋家，保护钟梨，这些年她的功夫越发进步，还跟陈铎学多一阵子。 “少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鲁琼华看到院中少女面色惊慌，拉着一位年轻女子的手就落泪，“少夫人，您别太难过，少爷只是一时糊涂，他会回心转意的，他看到少夫人您为他做的所有事，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少夫人您千万想开点，小少爷还小。” 乔装后连亲娘都认不出来的钟梨站着不动，她需要消化一下，或者是等适应。 小丫头见钟梨站着不动，傻愣愣的，叹了口气，无奈摇头，将她扶上了长廊，刚走两步，长廊迎面走来一年轻男子，身上穿了件白色对襟长袍，手里还拿着把折扇，颇有几分书生气。 男子没想到能碰上钟梨，神色微愣，不过很快看到印花披风里藏的浅蓝色麻布衣，以及手上的茧，深深皱眉，“唐宁，你不要以为学着她的样子，就能有她一半的善良和涵养，她秀外慧中，不是你能学得来的，就算你吃糠咽菜，把手模仿废了，你与她比，也只是地里的泥！” 男子语气冰冷，眼里夹带着不屑、轻视、厌恶、避之不及，钟梨心里一股邪气往上窜，虽然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但她钟梨是那种任人欺凌的人吗？！ 显然不是，哪怕是乔装打扮易容成别人也不可以！她冷笑一声，走两步来到男子面前，伸手一抓拽住他的领口，脸凑过去，眼睛盯着他的瞳孔，一字一句的道：“你，是我见过最没有素质，最没有涵养的男人，没有之一，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男子被她突然抓住愣愣的不知反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听完。 最后一个字说完，钟梨手放开一推，男子猝不及防被推到在地，钟梨俯视他冷笑一声，骄傲的，冷漠的，不可一世的，狠狠的踩在男子的手上。 “啊！”男子吃痛惨叫，唐宁似乎觉得还不够，又狠狠扭了几下脚后跟，往死里踩，“垃圾，除了会骂女人，会乱搞，还会什么？滚！” 说罢，她犹如一只骄傲的凤凰，甩袖而去，姿态要多高有多高，脚下生风，越走越远。 “少爷，您没事吧？”小丫头吓傻了，不过还没忘记去扶，男子被扶起来甩开她的手，冷冷的盯了钟梨背影一眼甩袖离去，手上的疼也被震撼忘了。 小丫头站在原地，不知是去追谁合适。 长廊尽头，是一处院子，白墙青瓦，院里还栽种了不少花，不过因季节不对，花儿都枯萎了，只看到好些花盆摆满院子。 院子的正房，门是关着的，不过里面有儿童的哭声传来，似乎有什么人在里面哄，可孩子哭得凶，怎么哄都哄不住。 “我要娘，我要娘，你走，你走，我要娘。”孩子一直在喊娘，喊得钟梨心肝儿颤抖，也不知站了多久，对面的门‘嘎’一声开了，不大的小孩儿窜出来，脸上挂满了泪水，小孩儿看见他，更委屈了，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崩溃大哭，“娘，娘不要不要凯儿，凯儿以后都好好听娘的话，再也不惹娘生气，娘不要抛弃凯儿。” 钟梨双腿被一抱，再听那歇斯底里的哀求，整颗心都软了，伸手拉过小孩儿的手，将他抱起来，又为他擦干眼泪。 “少夫人，小少爷哭了一早上了，喊着要找您，您回来了，真好。”跟出来的妇人松了口气道，“少夫人，您还没吃饭吧，我去把饭菜热热，小少爷也没吃。” 唐宁眨了眨眼家，盯着那妇人看，三十多岁年纪，因没保养好，脸上布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斑，满是沧桑。又长得圆胖粗糙，神情带有忧伤。 “娘，陪凯儿吃饭好不好，凯儿好饿。”怀里的男孩抱着她的脖子哀求道，因哭得厉害，正一下一下的抽泣打颤。 名叫凯儿的男孩长得极为标志，大眼睛长睫毛，轮廓亦是极为清秀，看着令人舒心想要去疼爱。 这就是宋家，秦王妃胞弟的嫡长孙宋凯，唐淮征打算从宋凯身上打开突破口。 小小的手牵住钟梨的大手，手里还有茧，他摸到揉了揉，“娘，这是什么？” 唐宁缩回手，正寻词儿糊弄过去，边上妇人却哭了起来，“少夫人，您这又是何必？您可是老爷老夫人的掌上明珠啊，那小贱人哪里值得您去学习？老爷老夫人知道了不知该如何伤心。” “这……”钟梨有种幸运砸到头上的感觉，这也能解释得通？她不懂状况，决定静观其变。 “少夫人，他们宋家过分，咱们带着小少爷回苏州，还有老爷老夫人给您做主呢，犯不着在汴州这种小地方受罪！”妇人像是爆发了，“我知道您放不下少爷，可您想想少爷是怎么对您的！” “谁敢带走我的孙子！”突然，门被踢开，一珠圆玉润穿着华贵的妇人满脸寒气的站在门口，不善的盯着明显身份奴仆的妇人，“柳妈，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儿媳孙子的？” “祖母。”凯儿怯怯的叫了声，然后躲在钟梨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钟梨明白过来，原来踢开门的妇人是凯儿的祖母，不过看样子，他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凯儿这个孙子。 “小少爷是我们家少夫人的儿子，如何带不得？身在苏州的外祖母外祖父还念着外孙呢！”叫柳妈的妇人也不怯懦，粗着脖子挡在钟梨面前。 凯儿祖母一听柳妈抬出凯儿苏州的外祖父外祖母，似有忌惮，便没再往下说，只是冷冷的道：“还不带凯儿下去？我有话对唐宁说。” 来了，钟梨心咯噔一下，不过她没有慌，毕竟出道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面前这妇人并不难对付。 只是柳妈担心自己主子，不愿意离开，凯儿也紧紧的挨着她，不肯走。 “乖，娘待会来陪你玩，好不好？”钟梨不希望小孩从小活在家人不和睦的阴影里，他应该有阳光的成长环境，说完又对柳妈道：“带小少爷下去。” “少夫人……”柳妈还是不放心，不过脸上已露出诧异的神情，以前少奶奶很怕婆婆的，今儿怎么？ 凯儿祖母也很诧异，以前唐宁见到她跟耗子见到猫，怕得走路都绕道，今日却摆出一副要谈判的样子，实在是看不透。 不过，她还能翻出天去？白了一眼钟梨，她自顾坐下，并呵斥，“还不到茶？” 钟梨没有理，只严厉的对柳妈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是，少夫人。”柳妈看出钟梨不是在开玩笑，抱着凯儿便出门了。 钟梨没有关门，镇定自若的坐到凯儿祖母对面，“你！”她态度闲淡，与之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凯儿祖母很不满，也很不安。 “有什么事？说。”钟梨知道自己态度有问题，但她就是做不来卑躬屈膝，就是做不来委委屈屈，又不是演戏，她凭什么做出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被人欺负？给多大脸？敢欺负她！ 凯儿祖母被唐宁的态度气到了，戴绿玛瑙扳指的手‘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唐宁，你就是这样跟婆婆说话的？难怪我儿子不喜欢你，死也要娶周怀玉！你就是活该！” 钟梨轻笑，这种婆婆看多了，真的看多了，儿子偷吃，是儿媳没本事留住儿子的心，绝对不是儿子人品有问题，许多婆婆都是这心理。 “我要和离。”钟梨只回了这几个字。 来前唐淮征便已经调查好了，宋家对儿媳唐宁很不满，偏偏不知为何不得不娶唐宁过门，这其中似乎有些不能为外人知晓的秘密。 这次，他们便是要解开这其中的谜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六章 查案 二 “什么？”宋老夫人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不可置信的问，“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离，和你儿子和离。”钟梨态度无比坚决，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 宋老夫人猛的拍案而起，“唐宁，你要和离就和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宋家，还轮不到你来当家做主。” 钟梨也站起来，与宋老夫人平视，“我做的是我的主，不是宋家的主，这个主，我怎么做不得？和离书我会尽快写好，我的嫁妆，我的儿子，都会跟我走。” “唐宁！”宋夫人似乎有些慌乱，“你不要太嚣张，当初可是你们求着我宋家娶你过门的！” “求？”钟梨眼珠一动，根据唐淮征的调查，唐宁在嫁入宋家之前与宋家公子并不认识，也就是说不存在私定终身这种荒唐事，那么这个求，必然是唐家。 而苏州唐家，虽不如唐淮征那个唐家家大业大，却也是豪门望族，按理不存在求这一说。 在家世来看，宋家似乎不如唐家，这个求似乎便没道理了吧。 宋老夫人似乎觉察到自己说错话，当即便捂住自己的嘴巴，支支吾吾的道：“总之，我不同意和离，你就死了那条心吧，还有，刚刚我儿子被你踩，手都肿了，下次你莫要如此胡为！” 说完她不想多呆，匆匆忙忙就走了。 躲在暗处的鲁琼华听了话，猫儿般悄无声息的离开，陈曦与唐淮征几人等在杜家铺子后院，见着人便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可是有线索？” 鲁琼华也不知哪些算是线索，便将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如此说，唐宁并不知其中秘密。” “应该不知道，唐宁是个比较贤惠的人，嫁到宋家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奈何夫君太过风流，她是过得苦不堪言。”唐淮征道，这些都是他的人查到的实情。 陈曦叹了口气，有的男人，真的应该进宫当太监，“唐宁人呢？见见她。” “来人，带唐宁来。”唐淮征立刻吩咐。 真正的唐宁被带到陈曦面前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后了，她没有被捆绑，只是被人监视着，此时见到陈曦等人显得很慌张。 她身上穿着并不好，只是一件蓝色麻布衣，头上也没朱钗绢花，很素，手长满了茧，唐淮征的人查到，她为了讨夫君欢心，费尽心思的学习她夫君外室、小妾、红颜知己的一切。 在夫妻一事上，可谓是毫无智慧可言。 “你们是什么人？你可知就算绑架了我，宋家也不会给你们银子的。”唐宁怯怯的道。 陈曦走到她面前，拍拍她肩上的尘埃，“宋夫人，我们不是坏人。” 这句话说完，她尴尬了一下，坏人从不说自己是坏人，不过唐宁没有在意，只是怯生生的看着她。 “宋夫人在宋家过得并不好，你的夫君待你不好，宋家人待你也苛刻，宋夫人何不回苏州唐家，起码在苏州唐家你还有父母兄弟。” “你莫要胡说，女子被人休弃回家，家族颜面何存？日后谁还要我？”唐宁莫名的执拗，并未将陈曦的话听进去。 “据我所知，唐家远比宋家昌盛，宋夫人为何会下嫁到宋家，难道你一点没有怀疑吗？你的人生，暗无天日，你心里没有怨气吗？”陈曦换了一种方式。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七章 查案 三 唐宁很显然不是傻子，仅限于有时候，她怀疑的看向陈曦，“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挑拨我与家人的关系！” “家人？”陈曦嘲讽的反问，“唐姑娘真的以为你是宋家人的家人？你的夫君关心你吗？不，他并不关心，也不爱你，小妾无数，外室无数，红颜知己无数，灵魂伴侣无数，而你又被放在什么位置？” “我是他的正室！”唐宁明显被陈曦刺激了，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说出这几个字，仓促得不得了。 陈曦冷笑，“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正室，那你为何要作践自己去模仿学习他其他女人？” 唐宁答不上来，她只是很排斥的看着陈曦，排斥谈论这个问题，排斥呆在这里，眼前的这些人，似乎看透了她，她这一生，苍白失败，毫无光彩。 得不到回话，陈曦替她回答，“那是因为你希望你的夫君爱你，你希望得到他的关注，你希望与他锦瑟和鸣白头偕老，只是唐姑娘，你永远无法感动一个不爱你的人，日久生情是骗人的，感动是骗人的。感情，他不愿意给你，你做再多，在他眼里都只是你贱，你没有尊严，没有自我，没有一丁点让他侧目的资格，你懂吗？” “你胡说！”唐宁不能接受现实，“他总有一天会看到我为他做的一切！”她疯狂的，大声的反驳，并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听陈曦接下来的话。 陈曦无奈摇头，示意郭燚与唐淮征掰开她的手，强迫她听完。 唐淮征和郭燚可不会怜香惜玉，粗鲁的掰开她的手，将她按在石墩上。 “唐姑娘。”陈曦靠近，直视她的眼睛，唐宁害怕，她害怕看到陈曦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可以穿透她的内心，令她恐惧。 “你夫君不爱你，不喜欢，他厌恶你，在她心里，你不是他的妻子，你是他的碍脚石，是他仇人，他不但不喜欢你，不爱你，还恨你，你永远不可能感动他。” “他宁愿去青楼搂着那些卖皮肉的，给她们银子，给她们作画，给她们作诗，带她们游玩，给她们买衣服，却哪怕是一丁点的施舍都不愿意给你，在他心里，你不如青楼那些卖皮肉的重要。” “你闭嘴！你闭嘴！”唐宁大声的喊，她不想听，拒绝听，拒绝懂，拒绝一切！ 陈曦没有停，“你以为他不知道你为他做的一切吗？他心里很清楚，不但不会感动，还会厌恶，讨厌，甚至是恨，他会想要是这世上没有你这个人就好了，因为你的出现，他的人生有了污点，你只是一个污点，你知道吗唐姑娘？” 陈曦一直唤唐姑娘，而不是宋夫人，从每一个标点符号上刺激她。 “你住嘴，你住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只是还年轻，只是还没收住心，我可以等，等他玩够了，就会回家，只要他回家，我受什么委屈都值得。” “哈哈哈。”陈曦笑，笑她蠢，“他当然会回家，因为你住的地方是他的家，但他回家的时候肯定会带回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命，他不允许这个女人受半点委屈，不管你做什么，他都认为你欺负那个女人，哪怕是你受尽委屈，哪怕是你什么都没做，他也会认为你欺负了他最爱，最重要，比命还要重要的人，而这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你。” “你怎么能这么说。”唐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大滴大滴的落。 “我只是说事实，说一件你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你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会回心转意，可是你错了，不爱一个人，就是不爱了，不可能再死灰复燃。” “更何况，他从始至终心里都没有你，你与他的儿子，不过是应付家中父母而已。” “你到底是谁！”唐宁愤怒的睁开眼睛，“为什么，为什么要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陈曦失笑，“恐怕唐姑娘你太高估你自己在宋家人心中的地位了，你若不服，咱们赌一赌，看你失踪多久他们会找到你。” “应该不出半个月，宋家就会办一场盛大的丧事，向天下人宣布你已经死了。” “不可能！”唐宁语气很坚定，“宋家不可能贸然宣布我死，宋家是百年大族，丢不起这脸！” “好，依照你说的好了，他们费尽心机找到了你，然后你回去之后会是什么结局？”陈曦颇有些玩味，与大多数坏人的表情并无差别，“你的结局是青灯古佛一辈子，或者悄无声息的死在宋家，因为你被掳走那么久，谁知道你还干不干净？” “不要指望你那个夫君相信你，然后将你捧在手心，你心里很清楚，不可能的。” “你！”唐宁面如死灰，“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都是女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你是他的女人？” 想到这个可能，唐宁的眸子变得锐利起来，恨不得将陈曦生吞活剥。 唐淮征忍不住加重劲道，唐宁吃痛失声叫出来，“宋夫人，我们已经很客气了，你若再乱说话，恐怕就没现在这么舒服。”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唐宁很恐惧，并心如死灰。 “我们只是一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见你执迷不悟，想渡你。”陈曦随便瞎扯了个理由，“其实唐姑娘，日子有很多种过法，你知道尚书令大人吗？” “一生没有妾室，也没有红颜知己，更没有外室，没有儿子，却半点都没有怪他的夫人，相比较，你觉得你的夫君值得你那么付出吗？” 陈曦根本不需要她回答，说起她爹，她就觉得骄傲，几十年来，造福百姓的事几乎都是她爹做的，改官制，改律法，减少税收，大齐越发繁荣昌盛，这就是她爹，身在高位，从不在家耍百官之首的脾气，在她娘面前，有时候还很低三下四。 什么是好男人？不是一有脾气就上去干架，然后一家人担惊受怕；什么是好官？不是一言不合就大杀四方，然后迫使百姓流离失所；而是想方设法让子民过上好日子，让家人放心。 不管外面有多少非议，非议他懦弱也好，胆小怕事也罢，几十年下来，大齐在一点点改变，将来历史上，浓墨重彩的那一笔，必然是完美的。 她爹常说，做官就像打游戏，想上分，前期必须要学会猥琐，发育好了，才能经济压制，才能赢。 “可是，天下之大，也只有一个陈大人而已。”唐宁道，“女人的命运不都是我这样的吗？在家等，半掩好一个正室的角色，大度，宽容，贤惠，为夫君纳妾，替他安排后院。” “愚昧。”李乐安都听不下去了，“女人也可以做官，女人也可以做买卖，我师……我师父说陈夫人做买卖就很厉害，许多男人都不如她，还有京城精诚书院的女学生考试只要毕业了，就可以得到一官半职，女人凭什么要委委屈屈的替渣男活？” “女人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唐宁瞪大眼睛，觉得李乐安的话太匪夷所思了，“女人抛头露面是不正经，不检点，不知廉耻。” 陈曦与李乐安对视一眼，两人摇头，这个愚昧的女人，怕是说不通了。 “所以你一辈子不可能得到你夫君的心，而人家陈夫人一辈子都是夫君心头上的宝，人家抛头露面做买卖，照样是朝廷敕封的一品诰命，现如今还是平州侯大姑娘，身份地位哪一样比你低？你倒是正经，你倒是检点，你倒是知廉耻，看看你自己混成什么样子？活脱脱一个乞丐，乞求男人的怜悯，丢人！” 李乐安忍不了，当下便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一顿说，“井底之蛙，还大言不惭，明明把天上人间过成了十八层地狱，还沾沾自喜，你这种人，活该被抛弃，活该被奴役，男人的奴才！” “你别太激动，何必跟她一般见识。”鲁琼华拍拍李乐安的肩膀，“愚昧的人你再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 “气死我了，世上怎么有如此愚昧无知的人？呼。”李乐安一肚子气，好心好意规劝，却还被说成不知廉耻。 陈曦也拍拍她的肩膀，接着下话，“唐姑娘，多说无益，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我们说的这些事实，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看清的。” “你们什么目的？”唐宁也不是完全的傻。 陈曦没有明说，只是神秘一笑，道：“带她走吧。” 唐淮征示意，底下的人迅速过来带走唐宁，目送这个愚蠢的女人下去，陈曦叹了口气，“《女则》《女诫》虽是好书，看多了，完全信了，也是害人。” “还是做化学实验好，不用被愚弄，什么不懂就自己去研究。”李乐安深表赞同，并列举一项自己觉得比较好的益事。 众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笑后陈曦道：“琼华姐姐，你继续保护钟姐姐，请转告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用唐宁的身份和离。” “这样唐宁会愿意吗？”鲁琼华不免有些担心。 “如果唐家宋家涉及命案，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抄家灭族是必须的，到时候还一样可以去地下做鸳鸯，如果没有涉及，真相大白，我们可以找皇上下旨赐婚，给她一道永不会被休弃的旨意，算是补偿。” “也好，以她目前在宋家三公子心中的地位，真保不齐那天就被休了。”鲁琼华表示赞同，她可是亲眼目睹了钟梨被羞辱的全过程。 不过说起钟梨，她不免有些担心起来，立刻便动身离去。 此时此刻钟梨在宋家后院百无聊赖的修剪指甲，因为在学院做实验什么的，对指甲要求比较严格，她许多年都习惯了短指甲，稍微长一点就要修剪。 “少夫人，您今日不出门？”丫鬟好奇的问，以前这个时候唐宁已经开始去学习那些外室、小妾了，学习她们吟诗作对搔首弄姿。 钟梨瞄了一眼天儿，打了个哈欠，“去，给我端一碗血燕来。” “啊？”小丫鬟吓住了，“少夫人，周姑娘从来不吃血燕的，她说那样对血燕太残忍。” “残忍？吃猪肉怎么不说残忍？燕子是生命，猪就不是？”钟梨觉得甚是好笑，吃个血燕还牵扯到残忍来了。 “不去？要我自己去？”钟梨的气势绝对不是唐宁可以比的，在陈曦等人面前安静些，在别人面前可跋扈得很。 “是是是，奴婢这便去。”小丫鬟忙不迭下去，边走边回头，生怕钟梨反悔，可惜钟梨完全没有反悔的意思。 一碗血燕被端过来，钟梨慢悠悠的吃着，刚吃到一半，宋家三公子宋毅气冲冲的走进来，“唐宁，你对玉儿做什么了！我告诉你，玉儿如有个三长两短，有你好看！” 钟梨吃掉最后一口血燕，慢吞吞站起来，然后抬头，仿佛刀子般的眸子锐利的看过去，“说说，我会有什么好看？” “你……你。”宋毅第一次见这样的唐宁，那双眼睛简直像凛冬的玄冰，寒冷刺骨，冷得他嘴巴都哆嗦了。 钟梨冷笑，慢慢靠近，“宋毅，这是你的休书，今日我唐宁休夫。”她从怀里拿出写好的休书扔在宋毅脸上，女王般高傲的宣布，“你这个男人，我丢弃了，不要了，不过宋毅，你要记住，你失去了世上最爱你的女人。” “休书？”宋毅懵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变成自己被休了？还有，刚刚唐宁那气势，实在太强势，压得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是自己眼花了吗？ 揉揉眼睛再看去，钟梨已经转身去细看院中那盆矮松，纤细的手正拂叶片上不存在的尘埃。 “至于嫁妆，希望你们唐家能一一清点退还给我，不然传出去，私吞嫁妆，百年宋家颜面何存？”钟梨仿佛在说今日天气格外晴朗，与陈曦待久了，两人在处理事情上，大有几分相似的味道。 “至于你那些妾室，红颜知己，灵魂伴侣，我学了这些日子，觉得也不过如此，如果你的眼光仅限于此，那么我很后悔，并且觉得曾嫁给你是一种耻辱。”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八章 查案 四 “你……”宋家三公子宋毅目瞪口呆的看着钟梨高傲的走出院门，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给他一种第一次认识这个人的感觉。 钟梨扮作的唐宁轰轰烈烈，大摇大摆的休夫，并搬出宋家，很快便传得汴州城沸沸扬扬，女人休夫？史无前例！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竟敢休夫？休了夫，以后谁还敢要她？” “对啊，真是离经叛道的女人。” 陈曦与唐淮征几人站在茶楼上，都穿着男装，背着手，俯视下面谈论的路人。 说的最多的是休夫自古便没有，离经叛道，为世俗所不容，有激动的人还说要将唐宁沉塘。 奇怪的是，话说得最恨的却是女人。 陈曦摇头，自古宣扬的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岂不知无才的女子缺德起来便成了最毒妇人心。 “这种女人，不检点，竟敢休夫，给我们女人丢脸！”底下一位大姐说得义愤填膺，仿佛自己很有理的样子。 陈曦与李乐安对视一眼，两人摇摇头，有些人自小便接受了要未嫁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些毒害女性思想的教育，这种愚昧的思想在她们心里根深蒂固，是劝不动的。 “对啊，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应该拿去沉塘！”还是女人在接话，“男人挣钱养家，她就在享福，还敢休夫？宋家可是大族，要是我能嫁去宋家，定好好珍惜这几世修来的福分。” 陈曦摇摇头，决定下去理论一番，她手中折扇一展，便下了楼，“这位大姐，据闻宋家三公子三妻四妾，还养外室，您能容忍自己夫君如此风流乱来？” “男人三妻四妾怎么了？那是风雅，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这位小公子看着好生俊俏，你房里难道没有几个通房？”大姐也不害臊，能当街说出以上言论的，自然也不在意言谈上的羞耻。 陈曦抿嘴，含糊的应付过去，那大姐还以为陈曦屋里确实有几位通房，立刻便来劲儿了，“所以，我说宋家少夫人是不惜福，矫情，男人嘛，不风流便不是男人了。” “再则了，她是正室，那些妾室狐媚子还能越得过她去？”大姐对钟梨休夫的做法抱鄙夷的态度。 陈曦突然便不想多说了，显得索然无数，正这时，有年轻少妇突然忍不住冷哼一声，“养外室，去烟花巷柳就是不对，说什么风流，不嫌虚伪！” “你男人不去？”那大姐嘲讽的反问。 “我相公对我一心一意，从未去那种地方！”少妇说罢脸带着甜蜜的笑，眼角的幸福不像是装的。 那大姐却冷哼，阴阳怪气的道：“大妹子，看你那穿着，怕是家里穷吧，三妻四妾是有钱男人的事，穷汉子养一个都养不起，还养三妻四妾？姐劝你一句，别傻了，等你汉子有钱了，肯定给你整个妹妹来。” “你！”那少妇明显不如大姐说得出口，被气得脸色通红跺脚走了。 陈曦不免想说一句，“尚书令大人有钱吧，他不也没养外室吗？” “哟，小公子，你怎那天真？陈大人那是什么人物？天子近臣，尊贵的很，他的事如何能让小老百姓知道？不管有没有，都会宣称没有，这样才能保住陈大人完美的形象。” 陈曦：“……”她竟有种无力感，真是阴暗的人，看谁都很阴暗。 李乐安怜悯的看了眼大姐，一个字都懒得说，正这时，钟梨的马车经过，她此行去的是唐淮征事先安排好的宅子。 “贱人！”那大姐朝钟梨的马车扔了个鸡蛋，边上许多人见到，纷纷掏出手里可以扔的扔了出去，嘴里叫着不知廉耻等不堪入耳的话。 陈曦不懂，夫君不好，妻子休夫为何不被世俗所容？为什么更激动，更不能接受的是女人？她真的不懂，那些女人在想什么。 摇头，再摇头，不懂，实在是不懂。 “公子为何对唐家娘子表出同情之情？”这时边上有位姑娘出声问，她像是哪家殷实人家的姑娘，穿着打扮很是雅致。 陈曦失笑，“一群愚昧的人，甘愿被奴役，被压制，被欺凌，而不知反抗，别人反抗，反而站出来充当卫道士。” “不过是群可怜的人罢了，大约是怕自家夫君多想，失去赖以生存的人罢了。”那少女神色凄凄，“多少人能有唐家娘子的魄力？又有多少人和离后还能有米粮维持生活？怕是没有，离开了男人，吃什么？穿什么？” 少女深深叹气，“有勇气，有条件休夫的，不过是少部分人罢了，还有大部分人在男人手底下苦苦求生。” “可以出来工作啊？”李乐安忍不住插手，“在京城火锅城就招女伙计。” “这位公子说得没错，想要自力更生，从而减低对男人的依赖可以去做工，可这里是汴州，不是京城，没有那多个火锅城找女伙计。” 陈曦叹气，“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岗位。” 所有人都沉默了，默默目送钟梨的马车从人群中穿过，最后狼狈不堪的离开视线范围之内。 钟梨以唐宁的身份休夫，并迅速离开宋家，给宋家打了个措手不及，宋家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新宅。 “老三！你怎么回事，当时为什么不拦着！”宋家老太爷大怒，手中拐杖咄咄捶在地上，声响一下一下的击在宋家人心头，吓得他们大气不敢出。 “爹，当时儿子实在无法相信，那是唐宁，唐宁胆小懦弱，哪里有勇气休夫？儿子以为自己眼花，没想到转眼她就出门了。”宋毅至今想来都怀疑是自己在做梦。 宋老爷子一拐杖打在他身上，“混账！让你平日里收敛点，你是怎么做的？整日鬼混！还不快去把唐宁接回来？接不回来，我宋家没你这个儿子！” “老爷。”宋老夫人一听话那么严重，当下便不乐意了，立刻拦住宋老爷子道：“老爷，你别动气，唐宁肯定只是一时生气，会回来的。” “哼，唐宁够低声下气了，够委曲求全了，要不是你这个好儿子干的好事，她能忍无可忍心灰意冷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宋老爷子明显气得不轻，连宋老夫人的面子都不顾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九章 查案 五 宋毅来到钟梨所在的宅院时，陈曦等人也在，还带了唐宁。 自然，钟梨用她的身份休夫的事，没瞒着，起初她一听晕了过去，再次醒来便浑浑噩噩的，不是担心自己没人要，就是怪钟梨让她身败名裂。 钟梨压根就没理她，宋毅来的时候，钟梨邪魅一笑，冲唐宁道：“知道为什么你相公不要你吗？” 唐宁快气死了，明明是你休了人家！什么叫做不要！ 可惜，钟梨不会再理她，吩咐人将她绑好，堵住嘴巴放在隔间后，便吩咐人请宋毅进来。 宋毅急冲冲进来，气势很足，一眼看便知是来兴师问罪的，进门就大声呵斥，“唐宁，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离经叛道，不知礼数，还不给我回去！宋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钟梨冷冷一笑，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抿茶，“宋公子，我只是休夫，没有丧偶，看来是我对你太仁慈，才给你自信来这里对我大吼大叫。” “你！”宋毅完全没想到钟梨的神态是如此冷冽，以及邪魅，还有种说不出的诱惑感。 怎么回事？以前的唐宁给他的感觉只有厌恶，什么时候有过诱惑了？ “道歉，并自己滚出去，我就原谅你方才的无礼。”钟梨说罢，唐淮征准备好的侍卫悄无声息的出现，拦住了宋毅的去路，“如果，你拒不道歉，我会让你后悔踏进这座院子的门，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在乎多失去些什么。” “怎么？不道歉？”钟梨迟迟等不到宋毅的回答，神色更冰冷，她猛的站起来，凑近宋毅，表处话本里经典反派般的神色，冷冽，妖媚，邪恶，“那么，你想失去一只手，还是一只耳朵？” “唐宁……”宋毅吓得后退一步，“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怎么变成这样，你不清楚吗？”钟梨后退，张开双手，做出拥抱天空的样子，“自我嫁你，六年三个月又七天五个时辰，你可知我怀着怎样的心情走上花轿？期盼，忐忑，恐惧，欢喜。” 说罢她收回手，头一偏，直视宋毅，眼里的妖媚一挑，勾魂夺魄。“可是！”她音量突然拔高，“你，没来由的厌恶，甚至虐待，打破了我的期盼，粉碎了我的欢喜，让忐忑，让恐惧，让不幸，让眼泪，伴了我六年三个月又七天五个时辰。” “宋毅，我的一生，给了你，你可以说不要，可以拒绝，可你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说你不要，接受了，却将我从天堂摔进尘埃，我也是人生父母养，我也曾是掌上明珠，我也曾少女怀春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切的一切，都被你亲手葬送，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有什么资格！” 被绑在隔间的唐宁，已哭成泪人，这些话，她不会，也不敢说，不愿意说，可别人替她说出来，却一个字一个字的撞进心里，让她痛不欲生。 宋毅愣住了，可他不觉得自己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怎么拒绝？我给了你孩子，我以为你会懂。” “哈哈哈。”钟梨大笑，笑声凄凉极了，仿佛她也曾有过这般的不幸，“孩子？哈哈哈，你给了我孩子，所以你觉得你不欠我的了，原我来孩子是补偿，宋毅，我觉得我还是丧偶比较合适。” “你你你……”宋毅又后退几步，“唐宁，你不要乱来，别闹了，快跟我回家，爹娘都被你气病了，快跟我回去请罪道歉。” “请罪？道歉？宋毅，看来你是不想要自己的耳朵了！” 钟梨话落下，围着宋毅的侍卫立刻拔刀要剁宋毅的耳朵，宋毅一看围着的这些人，个个虎背熊腰，身手了得的样子，再看钟梨满面狰狞，绝对不是在吓唬他。 不知为何，他有种往日那个知书达理温温柔柔的唐宁已经不在的感觉，当下立刻道：“之前种种，是我不对，我不该冷落你，不该出去寻花问柳，这些都是我的错，但唐宁，你跟我回家，别再闹了。” 隔间的唐宁人生第一次听到宋毅说自己错了，说自己不该冷落她，多少次她苦苦哀求，多少次她委曲求全，可不管她做什么，宋毅对她从来都是疾言厉色，厌恶透顶，第一次，她第一次听到宋毅说自己不对。 可，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掏空，颓然的靠在墙壁上，任凭眼泪打湿衣襟。 “你走吧，再上门丢的是宋家的人，不是我唐宁的人，今日起，我唐宁自成一户。”钟梨拿出唐淮征准备好的户籍文牒，“再不请自来，休怪我不念你宋家颜面。” “你……”宋毅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原来，她不但休自己，连户籍都办妥了。 “我的嫁妆，希望宋家能如数奉还，否则告到衙门去，谁的脸面都不好看。”钟梨说罢背过身，很明显，送客。 “宋公子，请。” 宋毅找不回唐宁，甚至被打出门，又惊动了宋老爷子，他寒着脸，怒不可止，“废物！一个女人都摆不平！” “爹，是儿子无能，没想到唐宁准备那么充分，竟然连户籍文牒都有了。” “老爷，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得赶紧将唐宁接回来才是正经，可不能让唐宁流落在外，责任咱们担不起。”宋老夫人满脸焦急。 “消息应该没那么快传到唐家。”宋老爷子狠狠的剐了眼宋毅，然后吩咐：“让大媳二媳先去劝劝唐宁。” 就在宋家大媳二媳刚到宅院的时候，汴州城来了位疯疯癫癫的妇人，她嚷嚷着：“我是尚书令的恩人，我是尚书令的恩人，他忘恩负义，他白眼狼。” “来人，把这疯妇抓起来，竟敢诋毁尚书令大人。”衙门的人很快过来，将疯妇抓了进去。 这是个很小的插曲，没有太多人在意，不过唐淮征的人却来禀报了，“公子，小周氏突然来了汴州，而且装疯卖傻被抓进汴州大牢了，陈大人的人一直被跟踪，朝廷的人也死在了路上，属下怀疑她有目标。” “盯着。”唐淮征面色冰寒。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章 更铁的休书 这边宋家两媳妇施施然来到钟梨所在的大门前，看门的认识两人，不等她们说话，便开口赶人了，“我们家娘子谁也不见。” 说罢门嘭一声关上，钟梨是不会搭理闲杂人等的，此时她还需要去办一件事——打官司。 宋家摆明了不承认那纸休书，那么她需要给宋家送去一份更铁的休书！ 在大齐有讼师的存在，而今日她需要亲自去挥一挥汴梁最有名的讼师。 找来唐淮征安排的嬷嬷柳妈，柳妈是唐家的家生子奴才，还是书琴的干娘，因是年纪不小，早已放还她的卖身契，但她无处可去，仍旧留下来伺候唐家人。 “柳妈，你知道汴州哪里可以找到讼师吗？”钟梨试探性问，不是她信不过唐淮征，实在是她更在意自己的名声，第一次出门办大事，绝不容许出差错。 “您要和离，直接给老爷寄信，咱们唐家门下的讼师事会办妥的。”柳妈张口便让钟梨愣住了，这柳妈还给自己下马威，不过看在陈曦的面上，她忍了。 随即一叹，唐宁是怎么过日子的？婆婆欺凌，夫君乱来，分明家世很好呀，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姑娘，咱们在汴州和离，不通知苏州唐家？‘柳妈有些担忧。 钟梨摇头，“就是要打唐家个措手不及。” 柳妈不再多话，虽心中还在怀疑钟梨的能力，不过她的职责就是配合钟梨，便道：“姑娘，奴婢打听过了，汴州城的讼师有好些，不过不是最好的咱们也不要，不过……” 柳妈顿了顿，像是有难处。 钟梨忙追问：“不过什么？有过节？”万一唐宁与别人有过节，麻烦就大了。 “不是，过节倒没有，只是难请。”流满担忧的道。 “难不难请，请了才知道，你去下帖子。”钟梨最讨厌还没做便说不行、难的人，行不行，难不难，做了才知道。 和离这事，柳妈瞒得死死的，偷偷去下帖子，没让宋家的人知道，哪怕她们派来蹲守的下人也没发现，这一点让钟梨和陈曦都很满意。 汴州城最好的讼师家住城北，是一栋不大不小的小二楼，后面有三进小院，过得很是殷实。 “公子，宋家三少夫人送来帖子，说是有事拜托您。”下人将帖子送上来，放在大理石茶几上。 涂飞瞄了眼，轻轻一笑，“这三少夫人不是正在模仿他夫君的情人吗？怎么有空给我下帖子？送回去吧，正忙着呢。” 下人正准备取回帖子，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按住了，“咦，您感兴趣？”涂飞很尊敬那双漂亮手的主人，用的是敬称。 “你去回话，涂讼师回如约赴会。”好听的声音，用唐宁的话来说就是夫君式声音，听了会脸红心跳，令得下人愣了片刻，涂飞气得没用茶杯砸过去，才回过神来。 “不是……”涂飞不理解，“宋家三少夫人找我能有什么事？我可不愿意搭理这种没脑子的女人。” 他不但不理解，还很不乐意。 “没让你去。”男子淡淡的道，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梨花木雕花椅上的样子，霸气又唯美。 涂飞更不明白了，“什么意思？难道你带了其他讼师来？” 男子没有搭理，他慢慢闭上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 相约的日子转眼便道，钟梨将自己打扮一番，以前还是在京城的时候，但凡出门都是妆容精致，穿着讲究，她属于那种万能女神，可清纯、可妩媚、可妖娆、可干练，年纪不小，装起可爱来十六岁的少女都不如她嫩。 不过当下却是没那么多好的讲究，毕竟是和离的女人，太妖娆不妥当，但底子好，稍稍的收拾了一下，整个人看着优雅而素净却不失礼数。 “少夫人，你这是去哪儿？”宋家派来蹲守的下人忙问。 钟梨睨了他一眼，姿态孤傲，“给凯儿买些小玩意儿。” 柳妈跟在边上，很懂事的送出几个小钱，“少夫人去走走，这是茶钱。” “三少夫人慢走。”门房也懂事，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起码有三百两！三百两可以更名换姓过好日子了，谁还回宋家！再没多问，目送钟梨跟柳妈走后，还嘀咕：“三少爷真是有福气，娶到个那么有钱的夫人。” 恰好此时宋毅经过，听了这话，心里百味陈杂，他只是被逼来找唐宁，看到唐宁一改往日风格，打扮得大大风优雅，往日的呆板守旧毫无踪影，便跟过来看看，没想到却听到下人说他吃软饭！ 见面的地点是汴州唯一一家火锅城，虽然来火锅城谈事情有些不伦不类，但这家火锅城是整个汴州最好的用餐楼。 涂飞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听歌，歌女的歌声动听婉转，当下的人都极为青睐，不过钟梨却是会瞌睡。 坐在他对面的人依旧在闭目养神，在钟梨踏进餐厅的那一刻，他缓缓睁开眼睛，“人来了。” “来了？”涂飞对他突然的未卜先知习以为常，并不觉惊起，话音落下不过一分钟，便听伙计领钟梨上了楼。 “三少夫人里边儿请。”伙计今儿有些失神，小小的汴梁，竟然能看到宛若天神般的女子，实在是想长十双眼睛，一双不够看。 最主要的是，往日唯唯诺诺受气包儿般的宋家三少夫人今儿却改了风格，不过改得实在太好，他都看愣神了。 “嘎”一声，门推开，涂飞吓得站起来，眼前的女子是那个唯唯诺诺、在宋家毫无地位，还不知争取的受气包三少夫人？这分明是女皇在世。 不同于‘淮安义女褪红妆，披甲带刀上战场。’的那种霸气，眼前女子凌厉而不失风情，妩媚而不失端庄，妖媚凌厉中露着优雅，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给人眼前一亮之感。 “涂讼师？”唐宁没有看涂飞，而是直接询问似得对端坐在里的男子说话，见到男子的那一刻钟梨愣了一下，美男她见多了，这种只出现在话本里的高冷范儿，又好看得人神共愤，且又上位者般姿态的，不多。 自然而然，真正的涂飞便沦为了随从的角色。 “三少夫人，在下涂飞。”涂飞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揖礼。 钟梨好看的秀美一挑，看向涂飞，露出标准的礼貌笑容，“不好意思，涂讼师，我久居深闺，见识浅薄，还请涂讼师见谅。” 涂飞诧异，这位是三少夫人本人吧？看模样确实是本人啊，怎么性格诧异这般大？以前的宋家三少夫人与外人说话跟蚊子似得。 安坐在最里的好看男子撩眼看向钟梨，只见他剑眉动了一下，便算脸有表情，“坐。” “这位是？”唐宁可不会因为对方高冷言简意赅就胆怯，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就这阵势还唬不住她。 涂飞更诧异了，这位三少夫人不但不怕自己，连自己怕的人都不怕！难道是自己眼花？他揉了揉眼睛想再次确认。 哪知男子说话了，“于叶舟，他的东家。” 唐宁面上始终保持得体礼貌的笑容，闻言微微一笑，仿佛在面对摄像头，“原来是于公子，幸会幸会。” 说话间，她大大方方坐下，也不拐弯抹角说别的，直奔主题，“不瞒二位，今次约二位到此，确有一棘手事需要二位帮忙。” “我们是讼师，不知三少夫人需要我们帮什么忙？”涂飞接话，他心里猫抓般好奇，眼前这位一改往日姿态的三少夫人到底要做什么！ 唐宁看得出，于叶舟是个寡言少语的，那么涂飞的话应该也算得上他的话，便微笑答道：“我想请贵所帮我打和离官司。” 涂飞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眼前这三少夫人莫非是假的吧？整个汴州的人都知道三少夫人爱三少爷爱惨了，三少爷迷恋周怀玉，她就去模仿周怀玉，简直卑微到尘埃里，今儿竟然说要打和离官司？ 咦，不对，方才他还听别人议论来着，原以为是假的，没想到是千真万确，乖乖，难道天儿下红雨了？ 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 “我的要求只有两个，一，儿子归我，二，宋家退还所有嫁妆并一次性支付儿子满十八岁的抚养费。” 对于宋凯，钟梨是有自己考虑的，真正的唐宁是不同意和离的，她们也不想坏事做绝，霸道的决定了人家的人生，不免要做出另外补偿，儿子就是她的补偿。 再则和离后宋毅肯定再娶，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她不忍心小孩儿被折磨。 钟梨的话打断涂飞的呆愣，他回过神来，咽咽口水，“三少夫人，哦不，唐姑娘，额……唐娘子，你确定要和离？” “我们接。”于叶舟突然插话，依旧言简意赅，说完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成模样，潇洒而去，只留下涂飞一脸黄连色。 钟梨露出庆幸的微笑，礼貌的站起来目送于叶舟离去，虽然对方很没礼貌，也很拽，但看在愿意打这个官司的份上，她忍了。 重新坐下来，她便开始询问，“请问涂讼师，你需要准备多久？” “尽快。”涂飞此刻简直想飞过去问于叶舟为什么要接！他们只是刚刚来，宋家在汴州有上百年历史，是本地的地头蛇之一，不好惹！ 自然，钟梨也很好奇这位于先生的来历，看穿着打扮和那周身气质，不像一般人，这样的人不应该在北京那样的繁华地界吗？ “在此之前，还请唐娘子搬出来住。”涂飞道。 唐宁点点头，“明白，已经搬出来了，我希望这场官司速战速决，并且胜诉。” 涂飞直勾勾的盯着钟梨，并不是为美色所迷，他只是想再三确定和离官司这事是真的，不是自己在做梦。 又简单的聊几句，钟梨捏着名片出了火锅城，火锅没有吃，空着肚子回到宅院，门还没进便见凯儿倚在门框上等，满脸委屈。 远远见到钟梨，整个人欢呼雀跃的奔过来，“娘亲，娘亲。” 虽然不是自己的儿子，但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儿飞奔过来，亲昵的叫自己娘亲，心还是会软的。 “少夫人，小少爷一直在门口等您，您不来，他都不回去。”那日遇到的小辫子丫头笑着道，她方才都看呆了，眼前的人是三少夫人吗？原来三少夫人也可以美得那般夺目，那般不讲道理。 钟梨弯腰将凯儿抱起来，捏了捏他鼻子，“娘亲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啊好啊，是不是前几日开的火锅城？娘亲也会带凯儿去吗？”凯儿紧张、忐忑又期盼的问。 钟梨重重点头，“当然啦，凯儿是娘亲的宝贝儿子，当然要带去吃新美食。” “太好了，以后凯儿就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了。”凯儿兴高采烈的拍手叫好。 钟梨闻言目光一暗，小小的孩子哪里晓得什么是见过世面，肯定是有人去过，而他没去，去过的人在他面前炫耀，说他没见过世面。 而凯儿基本都在宋家，什么人这么说他？呵。 “走，娘亲这就带咱们凯儿去。”钟梨抱着凯儿头也不回的再次离开，这回直奔火锅城，好在柳妈带够了银子。 钟梨在火锅城好吃好喝，陈曦等人自然也不能例外，另外开了间雅间，几人围坐在一起，还带了唐宁，“听到你儿子说的话了吗？吃一顿火锅就是见过世面，你是怎么当娘的？” “只负责生，她哪里知道怎么当娘，眼珠子掉男人身上去了。”李乐安不屑的接话，“真不知道凯儿将来长大了要如何看待你这个母亲，看不起呢觉得有违孝道，看得起又对不起心中那杆秤。” “不要说了。”唐宁低着头，眼泪叭叭的落，她从来不知儿子那么希望与她出门吃顿饭，从来没关心过，方才躲在暗处，凯儿欢呼雀跃的样子，狠狠刺痛她的心脏，疼得直流泪。 “算了，懒得和你多费唇舌。”李乐安自顾挑菜去了。 陈曦拍拍唐宁的肩膀，“唐姑娘，现在明白还不算晚，以后好好对凯儿，多关心他，他才是你的指望，我知道，你在唐家地位不高，不然也不会被下嫁到宋家来。” “你帮帮我。”唐宁不知被那句话刺激到了，突然抓着陈曦的手恳求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一章 也不是什么都不知 陈曦眼珠一动，手慢慢搭在唐宁肩上，声音平和的问：“唐姑娘需要我帮什么？你慢慢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大家也都安静了下来，神色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其实都期待的等着。 唐宁有些激动，抓着陈曦另一只手，紧紧不放，“我只要我儿子，带他去一个人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生活，但我自己走不了。” “为什么走不了？请辆马车，带几个下人就可以了。”陈曦不解的问，她的音调很低，温柔极了，像是在诱惑着什么。 唐宁摇头，神色痛苦，“宋家不会允许我出城的，更不会让我带走儿子，义父也不会同意我离开宋家。” “等等。”陈曦制住了她，“你刚才说谁？义父？谁是你义父？” “你们可能都不知道，我其实是唐家的养女，不是什么嫡女，那只是对外说好听的，嫁到宋家我还有个任务。”说起真是身份，她反而有种放松的感觉。 “什么任务？”陈曦紧接问，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认真的听。 唐宁低着头，声音细细的，“也不是什么艰难的任务，找秦王妃学捏泥人，听说秦王妃亲生母亲有一项绝活，捏泥人，是别人比不了的，可惜我一直没学。” “亲生母亲？”陈曦又疑惑了。 唐宁点点，“恩，这些外面都不知道，我也只是偶然间看见秦王妃悄悄祭拜，才知道，秦王妃亲生母亲出身很低，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女子，因长得貌美，又有手段，很得宠爱，可惜早就死了，秦王妃就被记在原配夫人名下，做起了嫡女，秦王府和宋家都很默契的隐藏了这一事实，知道的人不多。” 庶女记嫡女，在许多家族都有，对外宣称也都是说嫡夫人生的，并不稀奇。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陈曦悠悠道。 唐宁闻言自嘲一笑，“可惜不管如何做，他就是不多看我一眼。” 众人再次沉默，过了片刻陈曦回归方才的问题，“你既是养女，那必然不能是白养的，知道为什么让你学捏泥人吗？” 唐宁摇摇头，“不知，义父只说学会了就教七妹，说七妹喜欢。” “那宋家为什么不让你出城？按理说去寺庙上香也都是需要出城的。”陈曦又问。 唐宁还是摇头，“不知。” “唐姑娘，恕我直言，问你什么都不知，你让我怎么帮你？”陈曦显得有些不高兴。 “我知道，你们来汴州无非就是想查鬼杀人的事，前几日段大人已经来过了，还有，秦王妃捏的泥人可以动，这话是七妹说的。” 闻言，不光陈曦，唐淮征几人也都震惊了，竟然还有会动的泥人？ “你七妹如今在何处？” “京城，她性子野，又崇拜陈夫人，如今在京城开了家成衣铺子。”唐宁的声音依旧很细，“我就知道这么多，没告诉段大人，我不敢说，三弟在段大人身边做事。” 陈曦皱眉，没有再继续问，只是火锅是吃不下了，匆匆忙出了火锅城，直奔衙门。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二章 被打 几人急冲冲来到汴州知府衙门时，正看到一群穿着得体，非富即贵的人围在衙门门口，口里文绉绉的在说些什么。 而衙门大门紧闭，连衙役都没有。 陈曦示意郭燚上去问，郭燚很听话的上前去打听，“这位老丈，为何要围着知府衙门？” “以前汴州事物秦王殿下都要过问，可以说汴州一直都是秦王殿下打理，现在秦王殿下不知所踪，朝中那奸佞立刻便派心腹走狗来接手，真真是居心叵测，居心叵测啊！今日不将秦王殿下交出来，我等就不走了！” 老丈年纪虽大，嗓门却不小，尤其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半点都不喘，丝毫看不出是一需要细心呵护的老人。 “几十年来，汴州在秦王殿下的带领下，汴州从无大灾大难，奸臣误国！” “奸臣误国！” “奸臣误国！” 顿时，所有人都高喊口号，所谓奸臣自然便是权倾朝野的陈伽年，陈曦郁闷，这些所谓士族还真是会给他爹找帽子扣，秦王失踪，她爹也不知道秦王去了哪里，这些人不经调查便一口咬定是被她爹抓去了，实在没道理。 郭燚张大嘴巴，一副惊讶的模样，“老丈，老丈，这如何说？” “哼，陈伽年一直蛊惑君心，愚弄百姓，我等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这些年陈贼为了独揽大权打压忠良，排除异己，试图将皇族赶尽杀绝，秦王殿下不畏强权，不听他话，这才遭了秧啊。” 穿着人模狗样的所谓读书人们，满口胡言，却做得跟真的般，若不是陈曦几人，怕是就信了。 “老丈，我等便是从京城来，陈大人并非什么奸佞，陈大人爱民如子，忠心耿耿，更做出许多大事改善民生。”郭燚说得很中肯，是心里话。 然而话音落下，边上听见的人立刻疾言厉色的指着他鼻子大骂，“休要胡说，京城的人都已被陈贼同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何为真善，何为忠良！” “陈贼的走狗，老夫打死你这不争气的！”乱哄哄的，不知谁先动了手，一巴掌打在郭燚头上，‘啪’的一声，听着都疼。 顿时，一群身穿绫罗绸缎的士族，读书人，乡绅，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总之不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在当地很有地位，有时候甚至可以左右律法的判决。 就是这样一群人，蜂拥而至，对着郭燚便拳打脚踢，郭燚抱住头，想跑却被拽回去，‘砰砰砰……“ 大约是打累了，打了好一会才停下来，这时唐淮征与赵楠靖忙过去将郭燚拖出来。 郭燚看到两人，心里那个哀怨，“为什么现在才来！” “刚刚有老人，尊老爱幼，尊老爱幼……”唐淮征心虚的道，安抚好郭燚，他立刻站出去大喊，“何人敢打郭祭酒之子郭五公子！” 众人一听，郭祭酒？不就是京城郭家家主郭荣远吗？原尚书仆射，现如今的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祭酒虽然不如尚书仆射权柄大，但地位却很高，所有国子监的学生都得规规矩矩的喊一声老师，可谓是一个桃李满天下的官职，当年赵帝师都做过国子监祭酒。 能胜任国子监祭酒的人物，第一，在儒学方面要有很高的造诣；第二，要出身大世家；第三，不参加党争。 郭燚的父亲郭荣远三样都占了，所以陈伽年很放心他去国子监当祭酒，这也是郭荣远这些年没与陈伽年作对的重要原因。 做了国子监祭酒，在书香门第这一块，郭家会提一个层次，学生多，书也便多了，更书香…… 在场的都是读书人，都出生世家，自然是很尊敬国子监祭酒的，一听亲手打了人家的公子，脸色微变。 方才说郭燚的陈伽年走狗的也不说话了，国子监祭酒郭荣远早已摆明态度，绝不党争，也从尚书仆射的位置退了下来，郭家名声更是很好，绝对不会是陈伽年的走狗。 没人吱声，唐淮征直接走上台阶，‘嘭嘭嘭’的擂鼓，顿时，所有人都懵了，这后生要做什么？有些人想到了，这后生是要状告他们打人！ 坏了，打了人有理也变没理了，刚刚是谁第一个动手的来着？大家开始找，然而第一个动手的人却不知何时走了。 再回想，那人似乎不认识，不是他们汴州的世家人。 衙门里的段西行听到人鸣鼓，立刻派人去查看，心腹透过门缝看到鸣鼓的是唐淮征，立刻回去禀报，“大人，唐公子来了，陈姑娘也在！” “快请！”段西行在汴州寸步难行，处处都遇到当地豪族地头蛇的挟制，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一听唐淮征等人来了，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理正官服，往光明正大牌匾之下一坐，陈曦几人也被请了进去，郭燚自然被推到最前面，哭丧着脸，心拔凉拔凉的，一直在心里骂唐淮征、赵楠靖是王八羔子。 不等他认真看高堂之上坐的人是何许人，便听唐淮征道：“大人，在下要状告门外那些汴州士族，无缘无故殴打郭祭酒之子郭燚！还请大人务必要公正严明，还郭公子一个公道！” 说罢将郭燚按着跪在地上，并低声道：“哭。” 郭燚心里虽然骂唐淮征不是个东西，但还是很听话的嚎啕大哭，“大人啊，我真的好痛啊，我爹都没打过我，我娘看到我被打成这样，估计要被气病了，大人啊，真的好痛啊。” 段西行起初没认出郭燚，定眼看去，好家伙还真是郭燚，那脸……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也被撕破了，看着跟路边的乞儿没什么区别，真是惨。 “咳。”他清了清嗓子，严肃的道：“将打人者带上来！” 门外那些人本来就是来给段西行添堵的，自然会不请自来，只是都听了郭燚的哭诉，大家脸面挂不住，都是读书人是不是？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是不是？那为何会打人？ “动手之人有哪些，自己站出来，莫要让郭公子一一指认，免得伤了颜面！”段西行摆起官威来颇有几分陈伽年的模样。 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一听颜面二字，顿时面红耳赤，质问段西行的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三章 泰山北斗 最终，大家都站出来，没有推卸，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死不承认便是没担当，他们还丢不起那脸。 只是他们绝对不会让段西行审他们，当即便有人不满的道，“段大人是陈尚书令的门生，我等不服！” “放心，本官不会亲自审你们，自然有让你们心服口服的人来审你们。”段西行淡淡的道，只是很快他话锋一转，“但各位是有案子在身的人，再还没结案之前，本官不能让你们随便走动，几位都是德高望重之辈，这点国法常识想必是懂的吧。” “哼，我们自然懂！”面对段西行，他们的态度很恶劣，段西行也不在意，刁民多了去了，谁有空一一搭理。 “既如此，各位请回吧。”段西行摆摆手，态度依然很好，并未发飙，和煦极了。 那些当地士族、地头蛇们心里憋着气，他们原本以为段西行会和他们吵起来，没想到却不紧不慢，和和气气的，他们自然也不好无理取闹，啊呸，不能像个泼妇。 段西行在这些人中一扫，心里已经有数，带头闹事的不在，这些读书人没了领头的，理智像是得了些许恢复。 丢下话，他又吩咐人去找大夫，随即将陈曦等人请进后衙，“曦丫头，你怎么来了？” “我爹让我来查案，毕业考试。”陈曦如实说。 段西行叹了口气，“老师真是明智，曦丫头有所不知，我自来了汴州，便没一日顺过，汴州豪族根本就不拿朝廷当回事，朝廷有什么好处赏下来，他们比谁都领得快，还嫌少，朝廷派下来的官员，他们就处处挤兑人家，这小小的汴州，不知挤兑走多少朝廷命官了，有的不听话，也不走，还因此丧命。” “这么野蛮？”陈曦诧异，汴州曾经也是国都，按理不会出如此刁民才是。 被扶着走后面的郭燚最有发言权，立刻便嚷道：“不野蛮能打我？又不是武生。” 陈曦回头看一眼郭燚，已经肿成猪头了，咽咽口水没继续说。 “秦王在汴州很有威望？”陈曦转了话题。 段西行又叹了口气，“老秦王还差不多，这一代的秦王酷爱游山玩水，结实江湖侠客，压根就没怎么治理汴州，不过说来也奇怪，整个汴州的人都说秦王兢兢业业的治理汴州。” “秦王不过是个挡箭牌。”唐淮征接话，“或者傀儡。” “你不要乱说，听得我毛骨悚然，秦王叔好歹也亲王，怎么会是傀儡。”李乐安缩了缩脖子，这年代皇族真是高危。 被这么一打断，便没再继续，陈曦又问：“段叔身边可是有个苏州姓唐的属下？” “你说唐展？已经走了，说是父亲病重，回乡探病。”段西行不以为意的道。 陈曦皱眉，顿住了步子，“不好！” “怎么不好？”段西行问。 陈曦随即将唐宁的事一一说出来，段西行越听越皱眉，“这么说来苏州唐家有问题，曦丫头。”很快他便整理好思路，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你们在汴州注意安全，我有要事要去处理，之前唐展帮我处理了许多事，我要重新去整理一遍。” “好，段叔小心。”陈曦也不问是什么事，段西行宦海沉浮那么多年，官越做越大，自然也是个有能力的人。唐展之事只不过是一件失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也不是神仙。 从知府衙门出来，已是深夜，借着天空圆月的银辉，大家慢慢往宅院走，“唐家的人走了，唐宁的事肯定瞒不住，要速战速决，不知段叔会派谁来主持公道。” “一定要派我爹的朋友来，弄死他们！”郭燚大怒。 段西行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下午，人便到了，竟然是赵帝师！ 看到赵帝师人时，郭燚差点哭出来，这老头，不是他爹的兄弟啊，完了完了，白挨打了。 赵帝师的效率很高，刚到立刻便传唤了所有人，分被告原告站好，被告站了十几个人，反观原告，就冷清多了。 因是赵帝师审案，围观的人很多，陈曦与李乐安、赵楠靖、唐淮征都没有出面，只有郭燚被裹得严严实实出现。 因是得了唐淮征的交代，他只需要哭惨就行，便一见到赵帝师就开始哼唧，哭天抢地的，跟妇人似得。 “我爹都没打过我！”他愤怒的时候说这句。 “我娘知道我被打成这样，肯定会气病！儿子不孝啊，被人无缘无故暴打！”他难过的时候说这句话。 来来回回强调自己无辜，在家多金贵，父母多疼爱，母亲知晓了多难过，种种类类说了一大堆。 赵帝师也是好脾气，一句一字的听完，听罢不紧不慢的问：“郭公子的诉求老夫已听完，不知几位贤弟可有要辩驳的？” 贤弟？赵帝师是什么人物？天子帝师，德高望重，全天下想做他学生的不计其数，包括他们在内，许多人以被赵帝师指导一下为荣，现如今赵帝师喊他们一声贤弟，他们怎么好意思辩驳？ 顿时，所有人一致摇头，“打人是我们的错，没有什么可辩驳的。”，半句郭燚是陈伽年学生，帮陈伽年说话这样可以利用的借口都没说。 郭燚：“……”草，一群势利眼！看他年轻就随便打，在赵帝师面前就乖得跟狗一样！ “既然没有，那老夫便依法判诸位给郭公子道歉，并付医药费，又。”话锋一转，赵帝师接着说，“诸位在汴州都是德高望重的贤良之辈，做了错事，自然要好好反省，才能给后辈竖立榜样，这样。” 他年纪大了，说话总是说几句顿一下，听得所有人整颗心提到嗓子眼，“诸位随我去京城精诚书院教几天书，也算是给世人一个交代。” 什么？去京城！那岂不是要被圈禁？还去精诚书院？那可是陈伽年的地盘！还有，去了岂不是不能再管汴州事物，如此一来，岂不是给陈伽年腾地方？ 赵帝师这回却不是询问，而是通知，“即刻便启程吧，与老夫一道走。” “帝师……”有人不愿意。 赵帝师看向那第一个出声的人，年纪大约六十，比赵帝师年纪小，赵帝师皱眉，道：“还有疑义？” “没……” 每个领域，都有自己的泰山北斗，当你还不是泰山北斗的时候，往往会无条件信任你心中的泰山北斗，而赵帝师便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泰山北斗。 他年纪虽然大了，但威严不减，刚刚不过是简单的回眸，随便的询问，那人便闭了嘴。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 死了 赵帝师强行带走汴州大部分士族，顿时整个汴州便安静了许多，汴州城的人议论纷纷，也不知有多少势力在背后控制舆论，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陈伽年要将这些人砍头，有人说这些人要去京城将陈伽年拉下马，诸如此类，林林总总，也不知议论这些有什么意义。 陈曦几人从知府衙门出来，立刻便派人去找唐展，自然段西行也派人去寻，两路人马都是同天回来的。 回来一禀报，陈曦给吓了一跳，“死了？” “回姑娘，确实是死了，尸体没有被毁掉，脸完好无损，只是心脏被掏了，绝对活不成了。” 陈曦与唐淮征几人对视，大家都安静得大气不出，太不可思议了，起初他们怀疑唐家有问题，那么现在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唐展是唐家的亲儿子，还是养子？”陈曦思来想去，都想不出其中缘由，便找来唐宁问。 唐宁闻言毫不犹豫的道：“亲儿子，与我可不一样，七妹和他都是唐家嫡亲亲的后人。” “唐展死了。”陈曦直接将事情告诉她。 “什么？”唐宁惊呆了，“怎么可能？义父怎么可能让他死？肯定是你们搞错了，肯定是！” 陈曦皱眉，坐下来，与唐宁平视，“为什么不可能？” “唐家每位嫡出后人都有替身，这个替身的责任就是替罚，替死，所以那具尸体八成是替身。”唐宁说罢神色有些凄凄，大约是想起在唐家的日子并不那么快乐。 “皇帝吗？还有替身。”郭燚嘲讽道。 陈曦站起来，立刻吩咐人去找，与此同时，段西行也得了一样的情报，“唐家这行事作风似乎在哪儿听过。” “大人，那位亦是这般行事。”底下的官员提醒的一句。 话落下，段西行恍然大悟，“是了，确实是那位的作风，也只有他才想到这种伎俩，怕死怕到一定境界，也委实是人才。” “用陈大人的话就是被害妄想症，整日里幻想有人要害他，严重的与神经病没什么区别。”那属下又接话。 段西行失笑，“话不能这么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只不过疑心太重累的是自己。” “当年太祖其实也没想杀他的，谁不爱惜自己的羽毛？背上杀兄的罪名，那是几千年都洗不干净的。”段西行叹气，叹完气又吩咐，“接着找，另外分三拨派人去苏州唐家。” “大人，咱们的人一直被跟踪，分五拨都没用。”那属下也是耿直。 段西行不以为意，“不是还有老师的人黄雀在后？老师的人也被跟踪，还有曦丫头的，曦丫头可以来个黑吃黑。” “这……倒也是个办法。”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涂飞上门了，与他一道来的，还有哪位长得极为俊逸的东家，当看到人那一刻，陈曦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竟然，还能与到他。 再次回想起记忆里的桩桩件件，她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许多事早已模糊记不清楚，然而却有那么几个人，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怎么会输 “于大公子。”陈曦扬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毫无攻击性，双手背在身后，学平日里陈伽年的模样，给人一种他知道你秘密的样子。 “你是？” “于公子，于舟，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不法分子，没想到于公子如此年轻，我以为大名鼎鼎的江湖第一大侠，如此富有盛名，应该是个糟老头子。” “于舟？”钟梨皱眉，她没有怀疑陈曦，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人骗了，神色当即冷下来。 “你猜知道我真名的人会怎样。”于舟凝视陈曦，目光炯炯，饶有兴致的样子。 然而陈曦却是不怕，做了个请的手势，“听说知道江湖第一侠客真名以及真面目的人，活不过第二天，但朋友例外，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于舟毫不客气的坐下来，目光扫到极为不高兴的钟梨脸上，他冰冷的脸似有微动，“京城第一美女的眼睛果然如海一样漂亮，拙劣的易容术可以掩盖样貌，却掩盖不了那双眼睛，你很漂亮。”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是花瓶呗，江湖第一侠客对吧，好，有本事咱们比一比。”钟梨可不是个服输的人，被人骗了还一丁点怀疑都没事，实在丢脸！ 最主要的是对方知道自己底细，这不但尴尬，还显得自己很蠢！ “只要你们不着急，我乐意奉陪。”于舟面无表情的道。 陈曦坐下来，其他人也没拦着，表明了态度，合作可以，成为朋友也可以，但谁来当主导？ 一方，均是朝廷高官之女，另一方是江湖第一侠客，谁都不服对方，唯一的办法就是比！ 胜者为王。 “那么，你是女子，我让你，你说比什么。”于舟很有风度的道。 钟梨冷冷一下，她可不会客气，一把撕掉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她倾国倾城的面容，绕是于舟见多识广，依旧被惊艳到了。 “素闻江湖第一侠客不但武艺超群，打遍天下无敌手，还精通音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造诣非凡，乃人中龙凤中的翘楚，当年一把长剑舞出秦淮楼第一头牌都没舞出的绝世剑舞，这世上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难倒你，不过……”钟梨顿住了。 于舟静静的听，听钟梨将他的头衔一个个说出来，却面无表情，似乎对那些被别人所称赞的成就毫不在意，事实上，确实毫不在意。 他想知道既然自己样样如此了得，眼前这位京城第一美女要和自己比什么，似乎不管比什么，结局都已经能看得见。 “不过，我不会跟你比诗词歌赋，也不会跟你比琴棋书画，更不会跟你比剑法，我们来比做实验。”钟梨扬了扬嘴角，扯出一抹有你好看的笑容。 “做什么？”于舟以为自己听错了。 钟梨上前几步，“做实验，因为器材不足，我们就做最简单的，如果你输了，就得听我的调遣。” 于舟终有有点兴趣了，第一次有人说要调遣他。 “如果你输了呢？”不由自主的他问到，以前他从来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他怎么可能会输？ 钟梨邪魅一笑，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嚣张，霸道，又好看到极点，“我不会输。” 她自信的笑容，仿佛天上灿烂的骄阳，温暖，灿烂，但刺眼，或许用朝天椒来形容她的笑容更合适。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六章 犀利 “钟姑娘很自信。”于舟第一次遇到这么自信，自信到嚣张的女孩儿，不得不说，钟梨在气势上就另他刮目相看。 钟梨微微一笑，不管他是嘲讽，还是夸赞，她全当耳旁风。 “取一个盛满水的玻璃杯子，一个鸡蛋来。”钟梨开始吩咐。 郭燚亲自一瘸一拐的去办，这是个很简单的实验，但不知道的人一定不会做。 他很兴奋，屁颠屁颠的拿来钟梨需要的盛满水的水杯和鸡蛋放在石桌上，然后瞟了于舟一眼退到钟梨身后。 钟梨将鸡蛋递到于舟的手里，含笑道：“于大侠，这鸡蛋是真的没错吧。” “没错，确实是真的。”于舟点点头，越发感兴趣了，听说精诚书院的教科书奇奇怪怪，被有些人称之为妖书。 当下，他很想见识一番所谓的妖法。 钟梨从他手里取回鸡蛋，转而将鸡蛋放进水杯里，鸡蛋很快沉在水底，“于大侠，只要你能把鸡蛋浮起来超过半刻钟，鸡蛋没有破，我就算你赢。” 于舟深深看一眼钟梨，然后很干脆的道：“我认输，但不服。” 钟梨颇有些得意，别人夸她美，她会厌烦，夸她舞舞得好，她也会生气，但别人夸她实验做的好，她就会得意。于大侠不战而降，可以另她高兴好几天。 于舟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眼前这位京城第一美女，似乎不是花瓶，挺有意思的。 “于大侠放心，我会让你心服口服。”说罢，转头看郭燚，他已经捧来一罐盐。 钟梨接过盐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勺一勺的往水杯里加水。 随着盐越来越多，鸡蛋也慢慢浮了起来，看得于舟目瞪口呆，“目前江湖上的顶尖高手，用内力也只不过能让鸡蛋浮起来两个呼吸，还不保证鸡蛋和水杯不会破裂，不知钟姑娘是如何让鸡蛋完好无损的浮起来的？” 大侠之所以是大侠，其中胸襟便很宽广，能容人，还谦虚，不会盲目自大。 凭着他虚心请问的份上，钟梨便给了他几分好脸色，“在水里加入食盐，水便成了盐水，盐水密度增大，浮力便增大，自然鸡蛋就浮起来了，这是最简单的实验，让于大侠见笑了。” “密度是？”不得不说大侠也有不懂的时候。 钟梨收了手上动作，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胜利的喜悦让她看眼前之人顺眼了许多。 “你可以去书院念书，念了书你就知道什么是密度了，当下于大侠是不是应该听我调遣了？” 于舟破天荒飒然一笑，他的笑容很好看，有阳光的味道，明媚和煦。 “当然，愿听钟姑娘调遣。”他很礼貌的弯腰鞠礼，没有失败的恼怒，也没有对女子的轻视。 陈曦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传说中的江湖第一侠客竟如此随和，与传言半点不符。 “既然于公子输了，是不是先来说说你为什么盯上宋家。”陈曦道，直奔主题，没有绕弯子。 于舟没想到陈曦第一个问题会如此犀利直接，他眯了眯眼，似乎在组织语言。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说书吗？ “事实上，我对宋家不感兴趣。”于舟坦然道，“我感兴趣的是宋家的地。” “宋家的地？”陈曦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问。 于舟点点头，“对，在城外五十里地的地方有绵延数百里的山脉，全部是宋家的地，这块地又被当地人称之为禁区，进去的人没出来过，但宋家却派人保护得极好，我去过，里面有高手镇守。” “所以我去找你们打官司，你一口便答应？”钟梨道。 “不完全是，其实我们出京我就注意到你们了，陈大人智谋无双，先后派了不知多少波人过来，你们便是最显眼，也最危险，又相对最安全的一波人，我便想或许在你们这里可以查到些什么。” “那么于大侠觉得唐家和宋家真实关系是什么。”陈曦问。 于舟顿了片刻，“为表诚意，我也不隐瞒。” “唐家和宋家似乎不和，不过却利益牵扯太深，还有个传说，据说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与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子结合，生下来的阴阳人的血可以开启转生阵。” 于舟的话像天方夜谭般，话音落下，郭燚首先忍不住笑了起来，“于大侠在说书吗？西游记都没这玄乎，噗哈哈哈。” “虽然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但就是有人相信，就像一些邪教，他们认为自焚了以后就可以成仙，于是便有一大批人自焚。”于舟不咸不淡的接话。 陈曦点头，她没有笑，虽然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有的人就是脑残要去相信。 “那么说来宋凯就是那个阴阳人？” 于舟摇摇头，“不是，阴阳人必须是女的才管用，所以唐宁想和离太难。” “但有我在，就不难了。”涂飞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不过没人理他，钟梨目视于舟道：“我想去城外宋家山脉看看，不知于大侠有没有办法。” “这不是难事，不过深处进不去，而且据我观察宋家每月月圆之夜都会派人进山，恰好今晚就是月圆之夜。” “好，就今晚。”钟梨当即便决定，说罢又问：“唐宁和离的事什么时候可以解决？” “今晚。”于舟不作考虑，立刻便道。 “这么快？”这回陈曦都怀疑了，既然说如此棘手，应该很难处理才对。 于舟神秘一笑站了起来，“钟姑娘，傍晚十分，我来接你，几位一起去吗？” “自然。”陈曦道。 转眼，傍晚来临，于舟准时出现，不过他很低调，高调的是涂飞。 涂飞换个衣裳，一身的穿金戴银华丽非常，最惹眼的要属他的那车，马鞍都是金子做的，引来无数围观群众。 “有钱人。” “太有钱，那马车帘子都是金线织的吧，啧啧啧，我要是能有一块，肯定天天贴身藏好。” “这不是宋家少夫人住的地方吗？难道……” 顿时各种猜测接踵而来，“难道是唐娘子的姘头。” “肯定的，你看看马车主人，长得一表人才，还有如此财力，完全碾压宋三公子。”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八章 打斗 看到涂飞的马车，陈曦几人无言以对。 不过是稍稍露了一下面，唐宁本人都没出现，全城的人都在传唐宁抛弃宋三公子是为了姘头…… 可以想象宋家这回的心好比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些陈曦几人也没空去管了，一路从汴州城出发，都骑马飞驰，因路不好走，硬生生走了一天才到于舟所说的宋家禁地。 是一座庞大的山脉，里面巨木参天，幽深无比，站在山脉之前，陈曦感叹，“如此深山，易守难攻，棘手。” “你们看，这山势走向亦是极为繁复，一般人进去了定找不着南北。”唐淮征一眼看出其中致命点，山脉庞大，山势繁复，容易让人找不到南北，进去了出不来是常事。 “没事，我带了一个月的干粮。”李乐安拍拍马背上的袋子道。 陈曦想了想，再次道：“公主，要不你回去吧？” “我不走，老师要是知道我让你一人犯险，回京还不得扒了我的皮？”李乐安抬出陈伽年。 “公主，你爹是皇上，不用怕她爹。”郭燚好死不死的插话。 于是，李乐安一脚踹过去，他摔了个狗吃屎，“让你多嘴。” 郭燚：“……”一脸委屈，为何挨打的总是我！想抗议，却发现压根没人搭理他。 “山势繁复，要小心。”赵楠靖突然插话，不过仿佛只对一个人说，说罢他打马上前，竟是先一步入山。 其他人紧跟其后，女的在中间，男的分两头，起初还能坐在马背上，后来越发不好走，只好下马步行。 “大家把这个洒在身上，山中蚊虫多。”于舟很有经验的样子，递给大家一人一个袋子，且率先将药粉洒在自己身上。 不是什么特殊的药粉，是市面上就有卖的驱虫粉末，比农药威力小多了。 因在马上便耽搁了一天，进山不多久天便黑了，几人寻了一处山头准备过夜。 苦力郭燚刚搬来一堆干柴，火还没点着，便听有打斗的声音传来，且越来越近。 几人对视一眼，立刻猫着身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 大约两刻钟的样子，几人便看见打斗的人，竟然是朝廷的人！衙门的人多，还举着火把，便也方便了几人的眼睛。 “几个虾兵蟹将，竟敢入山？也太看不起我们了。”被官兵围住的两位老者笑道。 “我都懒得动手。” “但也不能让他们如此猖狂。” 两人对话，丝毫不将朝廷的人放在眼里，话音落下，也看不清老者的如何出手的，‘啪啪啪’几声，朝廷的人应声而倒，火把跌落在地上，噗呲，竟完全灭了。 “精彩，实在是精彩。”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一伙人，完全陌生的声音，陈曦保证，这伙人绝对不是友方。 只是，更让陈曦纳闷的事，自己几个人过来，虽然绝对轻手轻脚，但两老者明显便是高人，竟然丝毫没察觉到？似乎不合理。 “哼，老狗，若无朝廷的人带路，你们能找到此处？”老者冷哼一声，颇为不屑的样子。 “哈哈哈，朝廷的人开路，将你们引出来，此乃捷径，有捷径自然是要走捷径，这个道理还是二老教我们的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九章 嚣张 “哼，既然来了，那便把命留下！”老者冷冽的道，说罢两人犹如两颗石子飞了出来，随即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 因火把熄灭，几人也看不清对方是如何打斗的，只乒乒乓乓一阵响，还掺杂了人的惨叫。 大约打了一刻钟，终于停了，陈曦想动，却被唐淮征制住，下一刻便听老者的声音再次传来，“陈总管，既然都来了，也看了那么久的戏，何不出来见见老朋友。” 陈曦愕然，陈总管？莫不是说的陈铎吧？ 刚这般想，便听陈铎的声音从边上传来，“犹老好耳力，被你发现了。” 陈曦似乎明白自己为何没被发现了，原来是陈铎在附近，想必那老者以为她们是跟着陈铎一起来的。 “陈总管这些年在京城给人当狗，被养得白白嫩嫩的，怕是宝刀已老。”老者的话很难听，听得陈曦想出去打爆他的头。 陈铎却是不生气，脾气很好的道：“这狗也分多钟，就好比猫，有的猫是主人养来抓老鼠的，有的猫却是养来宠的，而狗亦然，有的狗是主人的朋友，是伙伴，而有的只是畜生，比如你这样的看门狗。” “找死！”老者大怒，听风声像是冲陈铎飞了过来。 猛的对面点了火把，游蛇副首领毒寡妇将火把一掷，火把稳稳的插在一棵百年老树的树洞里，照亮整个打斗场。 陈铎身如游龙，不停的飞跃，手中兵器快准狠的刺向对方，原本两名老者齐齐攻击陈铎，毒寡妇突然加入，顿时分化了两人的围攻，陈铎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而地上，已经死了一地的尸体，血腥味浓烈得让人作呕，‘嘶’一声，对陈铎对打的老者小腹被刺了一剑。 “啊。”又一声，毒寡妇将刺向她的老者拦腰截断，一招毙命。 “何人闯我云山！”话音落下，第二名老者已经死在陈铎剑下。 “陈铎！”来一身白衣，全身都裹在白布里，头上戴了顶很高，尖角儿的帽，看着挺诡异。 陈铎站定，剑竖在身旁，他审视来人，“原来是传说中的白衣护法，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陈铎，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让他管好朝廷的事，不要多管闲事！否则……”白一护法伸手一击，一棵百年大树轰然倒下，“再多管闲事，犹如此树！” “多管闲事？你们杀了那么多人，我家老爷身为尚书令，他不管，谁来管？一群罔顾王法的罪犯，还想威胁我家老爷，做梦！”陈铎毫不犹豫的回绝。 “江湖事江湖了，朝廷素来不会插手，陈伽年的乌纱帽是不想要了吗？”白衣护法压根没把陈伽年的尚书令放在眼里，口气竟如此之大。 陈铎仿佛是被气乐了，他轻笑起来，“江湖？那些无辜的老百姓是江湖人吗？好一个江湖事江湖了，拿出你江湖人的气魄来，真刀真枪干一架，不要屠戮那些无辜百姓。”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云山何时屠戮过百姓？”白衣护法却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章 惊讶 “聪明人莫要说糊涂话，如果不是你们，我今日也不会寻到此处来。”陈铎道，不慌不忙的，却将那白衣护法堵住了。 跟着他来的还有另外几人，想必都是游蛇的人，陈曦没见过。 “尚书令大人是不满足于庙堂上的权倾朝野了，想躺一躺江湖的水，要做一代权倾天下的枭雄？”白衣护法却没有慌乱，反而嘲讽道。 陈铎慢慢靠近，“我家大人权倾朝野没错，但是不是枭雄还轮不到你来评断，那是后人的事。” “哈哈哈，果然是陈家出来的狗，真是护主。”白衣护法冷冽的道。 话说到此处，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除了你死我活，没有别的商量余地，陈曦还没看清楚，便听到打斗的声音传来，这一次前所未有的激烈，一双眼睛感觉不够用。 尤其是陈曦这种不懂武的，压根看不懂，只看见几团人影飞来飞去，然后乒乒乓乓一直响。 大约打了两刻钟的样子，两方人马分开，陈铎倒没事，游蛇有人受伤了，而白衣护法身上也染了鲜红的血。 “既然来了，不妨出来见见面。”陈铎突然道。 陈曦差点摔倒，还有人？ 不等她明白过来，便听有大笑由远而近传来，“哈哈哈哈，陈总管果然还是如此好耳力，大老远的都被你发现了。” “老朋友到来，若装聋作哑，岂不失礼？”陈铎挪了几步，恰好让出视线，当看到来人时，陈曦再次惊讶，他怎么来了？ “一别数年，能得陈总管放在心上，白某实在是荣幸至极。” 没错，来人正是白矾！ 没想到一别八年，竟在深山里遇到海上枭雄。 “白岛主不远万里来到云山，就不怕如鱼般离了水死在岸上？”陈铎神色凝重，忌惮的看着白矾身边站的黑衣人，这些人从气息上便能判断功夫极高。 白矾闻言大笑不止，“哈哈哈，有陈总管在，白某怎么会渴死？” “废话少说，你要什么。”陈铎直接开口，不打算绕圈子。 “啪啪啪啪”白矾鼓掌，很欣慰的样子，“就喜欢陈总管这种爽快的人，白某此次上岸，没别的目的，就想讨个公道，当年陈大人女儿抢了白某的女婿，还将岛屿布防图泄露出去，害得白某这些年好忙，陈大人总该给个说法吧。” “白岛主，第一，我们家姑娘不稀罕你的女婿，我们家姑娘想要找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没有？第二，那布防图是别人放出去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错对象了。” “哈哈哈，既然推脱得如此干净，那么咱们来谈一谈云山，陈总管，还请你回去转告陈大人，云山不是他能染指的。”很显然，白矾已经表明态度，他站在云山一边。 陈铎摇摇头，神色很严肃，“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家老爷乃当朝尚书令，百官之首，帝令所归，试问这天下哪一处他不能过问？” “莫非这云山要分化出去自成一国？”他厉声质问，气势全开，拿出百官之首第一心腹的气势，还是很骇人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一章 钥匙 “陈总管，你严重了，云山只不过是宋家的私产，哪里称得上国？不敢不敢，我等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白衣护法悠然道。 陈铎却是冷笑，“原来是宋家的私产，那朝廷更能过问了。” “陈总管！”白矾见陈铎要走进去，立刻拦住，“云山与别的地方不同，陈大人最好不要碰。” “陈总管，你只是尚书令的仆人，不是朝廷命官！”白衣护法声音突然拔高，“陈大人难道要以势压人吗！” “哈哈哈。”陈铎突然失笑，“好，很好。” 也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潇洒而去，毒寡妇也紧跟其后，不过在背影消失之前，突然回头冰冷的道：“陈总管是本副使师父，他的话就是本副使的话，今日云山拒绝朝廷视察，希望明日云山能顶得住朝廷的怒火。” 说完，也不等谁接话，人便已经消失。 这时，场面突然变得有些诡异，没有人去追陈铎，原本沆瀣一气的两人也分开对峙起来，只听那白衣护法道：“白岛主，我云山与你白家素来无冤无仇，你在为谁做事？” “这就不劳烦护法费心了，到了地地下，护法自然便知晓。” 两句话说完，兵器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打得猝不及防，不过白衣护法本便受了伤，自然不是白矾的对手，没打多久便落了下风。 白矾身边的人更个个身手了得，就在陈曦拼命看，却愣是没看懂什么的时候，白衣护法倒在血泊中，白矾俯视他，“钥匙呢！” “没有！”白衣护法恶狠狠的盯着白矾，裂开满是血的嘴大笑道：“哈哈哈，我知道你是为谁做事了，哈哈哈，你放心，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钥匙呢！”白矾大怒一脚踩在白衣护法的脖子上，将他踩窒息。 白衣护法看向陈铎离开的方向，似乎有点期待陈铎突然回来，这点小心思岂能逃过白矾的眼睛，他加大力度，“陈铎是不会再回来了。”随着他话音落下，陈曦便看到从对面的巨树上飞下来七八个人，这些突然而来的人手里都提着一具尸体。 尸体的穿着与白衣护法很像，白衣护法一看到自己的人都死了，心灰意冷，眼眸慢慢阖上。 “说！钥匙在哪里！”白矾将白衣护法踢飞，撞在大树上重重跌落。 “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白衣护法倒也硬气，强撑着起来，奈何伤势太重，怎么也起不来。 白矾大怒，奔过去要捏住白衣护法的脖子，就在此时，于舟身影一晃，整个人挡在白矾面前，背着手，闲庭信步般悠然。 “你是谁！”白矾恼怒，一掌便朝于舟打来。 于舟是个言简意赅的人，身子一偏，捏住白矾的手腕，淡淡的道：“你不配知道我是谁。” 陈曦认认真真的看，奈何于舟速度太快，三两下白矾以及他的属下全部倒在地上，除白矾之外竟全死了。 而白矾已经动弹不得，瘫倒在地，与白衣护法般奄奄一息。 “说吧，钥匙。”于舟再次开口。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夹尾巴做人 “你做梦！”白矾咬着牙艰难的道，“你是谁？黑白两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钥匙。”于舟不理会白矾，只重复钥匙两字。 白衣护法似乎猜到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于舟，“你……” “钥匙。”于舟打断白衣护法的后面的话，“不想死，钥匙。” 如果不是理解能力过人，一般人还真不清楚他说出的五个字是什么意思。 “今日落在你手里，我知道逃不了了，但钥匙我是绝对不给告诉你放在何处的。”白衣护法说罢眼睛一闭，像是要自杀。 然而下一刻于舟捏住他下巴，强行让他张嘴，将藏在牙里的毒药取了出来，一系列动作做完，他依旧一字未发，陈曦看不下去了直接冲出去，“说出钥匙，或许可以给你个痛快。” 陈曦几人突然冲出来，白矾和白衣护法都吓了一跳，两人没发现还有这么一伙人躲在后面，不过当看清来人的身份后，便也明白了，定是陈铎隐了踪迹，误导他们将陈曦一行人误认为是他陈铎一行人。 “没想到陈大人如此迫不及待，竟派亲生女儿来。”白矾嘲弄道。 陈曦闻言慢慢踱步到白矾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白岛主对吧，说吧，钥匙是怎么回事，本姑娘听高兴了，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白矾大笑起来，“坊间传言陈姑娘仁善贤良，今日一见果真是与众不同，只是陈姑娘，你做得了主吗？” “你不妨试试。”陈曦蹲下来与白矾对视，“白岛主，水上的规矩和地上的规矩不同，你在水上好端端的过日子何必要上岸趟这趟浑水？八年前朝廷饶过你一次，你应该夹着尾巴做人才对。” “哼，绕过我？”白矾冷哼，“你爹不发兵是因为他没有兵可用！如果八年前他有水军十万，你觉得他会忍气吞声？” “白岛主，我爹这不是没有水军十万嘛？事实是我爹没有找你麻烦，给了你休养生息的机会，如果我是你，我就在岛上乖乖的做土皇帝，绝不会踏进大陆半步。“ “好一个仁善的姑娘。”白矾嘲讽，“不要脸。” “脸重要，还是命重要？”陈曦不和他计较，说罢慢慢站起来，“你的后手都用完了吧？你猜猜陈伯现在在做什么？在调兵啊，云山竟然无视朝廷的命令，还禁止游蛇的人进入云山，恐怕不日云山便被包围，你们插翅难飞。” “钥匙是打开天王墓的钥匙。”一直没插话的白衣护法突然开口了，“不过已经不在云山了。” “你说不在我就信？”陈曦立刻接话道。 白衣护法伤势严重，说几句话便力竭，顿了顿后他才回道：“打开天王墓的钥匙世代由云山守护，直到十年前，钥匙被带出山，不知所踪。” “那你们还死守云山？”陈曦有些信了，不过还心存疑虑。 这回白衣护法停了很久，“圣女不在，任何人不得擅闯云山。” 此时，山外汴州城衙门，来了一男一女，只见男子取出一块令牌。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三章 死了 “圣女？又是什么身份？”陈曦觉得这些江湖组织是越发的诡异，什么奇奇怪怪的身份都出来了。 白衣护法没在意陈曦的态度，只表出尊敬无比的神色道：“圣女是云山的领袖，至高无上。” “我呸，圣女至高无上，我父皇是什么？邪教组织。”李乐安第一个不满意。 陈曦差点没笑出来，不过忍住了，“你们圣女去哪里了？” “圣女……” “哪里有什么圣女，唐宁生的是儿子，哪里有什么圣女。”白矾嘲讽的道。 这……有点想笑，不过陈曦还是忍住了，“唐宁的女儿有什么特点？难道就因为她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女与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男生的女儿，就特别？” “你怎么知道？”白衣护法惊恐的问，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于舟不知的很少。 默默的，他点了点头。 “特别之处呢？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儿而已。” 这回白衣护法说不出来了，只道：“云山的祖制。” “一点依据都没有，然后就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孩的身上，你老大不小了，为何还那么蠢？”陈曦祖制这种东西，有时候真害人。 话音落下，白衣护法闻言还不乐意，怒视陈曦大声道：“不许侮辱云山列祖列宗！” “你且说说没有圣女，你们能做什么？”陈曦不理会，继续问。 “圣女不在，我等的职责就是守护云山，静候圣女归位！”白衣护法道。 陈曦无奈，正想继续问，便听白衣护法道：“云山没有什么秘密，我不是无意阻止朝廷视察，只是圣女不在，我做不了主。” “我愿意用一件秘密换区云山的安静。”白衣护法继续道。 陈曦找了块干木头坐下，李乐安与钟梨也坐在她边上，三个女孩子就这样盯着他，静等后话。 白衣护法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女子，差点看呆，不过他理智还在，噎了噎口水，再喘几口气接着道：“他是替苏州唐家做事。” “一个替唐家办事，一个守护宋家的云山，看来你们不和呀。”陈曦像是发现了有意思的事，兴趣大涨。 “所以，你们两家的目的其实就是唐宁没生出来的女儿。”于舟突然接话。 白衣护法与白矾都没有说话，且还闭上了眼睛，陈曦伸脚踢了踢发现两人都没了反应，再伸手去探鼻息，“死了。” “怎么死的？刚刚明明都还有气。”钟梨蹲下来仔仔细细翻看尸体。 这一举动落在于舟眼里，他眸子动了动，没想到京城第一美女丝毫不花瓶，那动作与仵作相差不大，若不是对她的底细知之甚详，他都要以为钟梨其实世代做仵作。 “虫子。”唐淮征捏死一只小虫丢在白衣护法的衣服上，虫子是黑色的，很丑，长满了嘴和脚，给人一种后背发寒的感觉。 “这些虫子顺着血进入他们的身体。”唐淮征指了指两人伤口，衣服撕开，所有人不禁的后退一步，两具尸体伤口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 “这些虫子无色，在吸了血后身体才变色。”于舟凝重的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还有，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伤口。”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四章 果然还活着 陈铎离开云山，一路直奔汴州城大牢，入城后游蛇的人去了知府衙门，两个时辰不到，汴州衙门所有衙役出动，前往云山。 带领的人是段西行，而陈铎与毒寡妇不见踪影，此时，陈铎站在牢房门口审问看守的牢头，“人呢？” “回陈总管，刚刚还在。”牢头都快吓傻了，不过是关了个疯妇，竟引来尚书令大人的第一心腹，最要命的是那疯妇还不知所踪了。 陈铎面色如霜，“还不给我找！” “是是是。”牢头立刻吩咐人去找，关小周氏的牢房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陈总管，实在是找不到。”牢头硬着头皮道，他低着头，心想死定了死定了。 陈铎与毒寡妇对视一眼，没有追究牢头，转身便离开了牢房，只不过巧的是，两人离开不久，牢房又来了名男子，在逼问牢头无果后转身去追陈铎去了。 “师父，怎么办？”毒寡妇问，此时两人已出了城。 “你回京禀报大人，我去保护姑娘。”陈铎不放心陈曦，方才他急急出山，不是因为放心陈曦，除了还要寻小周氏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受伤了，身上有伤口绝对不能在云山待。 毒寡妇有些担心，“您的伤？” “没事，你快去，还有，多派人去苏州唐家。”陈铎神色凝重的吩咐。 “是。”毒寡妇也不是那矫情的人，很快便转身离开，就在她离开后不久，方才落后一步入牢的男子拦住了陈铎的去路。 “阁下是？”陈铎问。 那看着年纪轻轻，长得还算清秀，且颇有几分器宇轩昂，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出身，“唐展。” 陈铎皱眉，“原来是唐公子，唐公子果然还活着，只是不知唐公子为何拦住在下去路。” “哼，你也太自信了，游蛇的人不在，你以为你还能脱身？” 原来唐展是打着除掉陈铎的主意，故此才露出真面目，只是，不免也太自信了。 “为什么？”陈铎不慌不忙的问。 “你为何要去找小周氏？”唐展其实心中也有疑问。 陈铎微微一笑，“你心中想的是什么，我找她就是为了什么。” “想套我话，没那么简单，说吧陈总管，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唐展很不放心的样子，“其他人又知道多少，如果我的消息准确，陈姑娘已经进了云山，你心里很清楚云山是什么地方。” “你不用威胁我，唐家如果拿云山有办法，何至于耍那么多手段？”陈铎半点不入套，“还有，我们家姑娘身边跟了无数高人，区区云山能拿我们家姑娘如何？唐公子，你不妨担心担心你心中的秘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杀无赦。”唐展厉声下令，随着他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瞬间飞来数十名黑衣人，将陈铎团团围住。 陈铎冷笑，“唐公子为了对付我可真是肯下本钱，这些人培养了许久吧，唐公子就不怕血本无归吗？”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五章 死 “陈总管好大的口气，今日任凭你手段通天，也休想脱身。”唐展很是自信。 说话间他的人已朝陈铎飞驰而去，手中兵器直取要害，招招致命，然而陈铎身经百战，进退有度，竟是游刃有余。 唐展面露可惜之色，“陈总管，只要你弃暗投明，我保证你前途不可限量，凭你的能力在陈家做总管实在是屈才。” 陈铎冷笑一声，逼退两名死士后道：“屈才？能在尚书令跟前当差，我觉得无上光荣，跟了你才是屈才，你唐家能有什么前途？” “陈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唐展没想到区区一个管家竟敢看不起他唐家！ “这句话你第二次说，然而这杯罚酒不知你有没有能力让我吃。”说话间陈铎已经杀死三名死士，其他还有两人受伤，而他自己毫发无损。 他的口气很大，唐展在气愤之余还有些担心，没想到陈铎的身手如此了得，今日莫不是要栽了？ 正这般想，脚下不知何处出现一条蛇，只见那蛇站起来与他对视，然后张开嘴猛的咬了一口……他挥手想要拍走，脚后跟却一痛，他低头正见另外一条蛇咬住他的脚。 “蛇，蛇群！”有死士大喊一声，这一声像是信号，唐展看到一群一群的蛇游动，像是洪水扑来，他步步后退。 “咬你的是五步蛇。”陈铎突然道。 唐展抬起的脚硬生生停在空中不敢落下，他带来的死士已经被蛇群淹没，“是你？”唐展不确定的问。 据他了解陈铎没有御蛇的本事，但眼前的蛇群却避开他，半点没有要攻击的意思，还大有保护之势。 陈铎淡淡一笑，指了指远处的路口。 唐展顺着陈铎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一男一女正朝他走来，“是你？” “没想到吧。”祁生走过来，蛇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听话极了。 唐展脸色煞白，他确实没想到，要对陈铎动手之前他明明已经调查清楚了，毒寡妇回京，陈铎身边就没人了，虽然陈铎身手了得，但他带的人不少，他坚信可以擒住陈铎。 然而千算万算，他没算到祁生回来，这个道士其实他不放在眼里的，觉得不过是个拍马奉迎之辈，尤其是他是靠陈曦才成为陈家一党的，故此自认而然的他便忽略了他的真实本事。 失策。 “小周氏是不是你带走了？”唐展知道自己死定了，但就算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祁生摇摇头，“带走小周氏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过你们唐家也是蠢，竟然不知牢房便是通道，小周氏此时怕是已经回到云山。” “你说什么？”唐展不可置信的问。 问完他又意识到自己被坑了，目光如刀般射向陈铎，“你在做戏！” 陈铎失笑，“得知唐公子替身已死，我们家姑娘便猜到你还留在汴州，为了引你出来，辛苦演一场戏，不过幸好没白演。” “你们！你们太阴险！狗官的爪牙，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话说完，蛇毒发作，唐展倒了下去，蛇群疯狂的涌过来，将他的尸体淹没，很快便被啃成骨架子。 “通道被堵住了。”祁生有些可惜的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六章 脸红什么 这边陈曦几人马不停蹄的离开了有尸体的地方，没有选择出山，而是继续深入。 “这种虫子是一种极难存活的寄生虫，平时都藏在深山，处于休眠状态，直到闻到血腥味才会出动。”于舟懂得很多，一路上一直在讲解，说罢看了一眼陈曦，“所以陈大人办的书院，里面有些课本还是很可信的，我行走江湖十多年，从未碰到过鬼神，而好些诡异的门派家族，不过是掌握了一些不常见的自然原理。” “不过好在这些东西一般怕火，大家将这东西带在身上，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搓一搓，就会起火。“于舟将几个小瓶子递过来。 钟梨第一个接过并打开，闻了闻，“有白磷？” 话说完，她将瓶子放进怀里，“走吧，遇到虫子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于舟好奇的问，还颇为期待。 哪知钟梨却道：“喊救命啊，于大侠从天而降，然后我们就得救了。” 看于舟被钟梨调戏，陈曦不厚道的笑了。 于舟无奈，只能摇摇头，只是钟梨这个人在他心里似乎又不一样了，干练，美，还有一点点小幽默。 这般说说笑笑，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几人竟是走了一夜，晨曦铺洒下来，看到阳光，心口提起的巨石重重放下，“休息休息吧，走一夜了。”于舟道。 没人有意见，纷纷找安全的地方坐下来，唐淮征等男子又从马背上取下干粮分给所有人。 “四火，你去找写干柴来。”李乐安吩咐。 郭燚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便被指使去干活，有点不乐意，“为什么是我去？” 李乐安努了努嘴，示意他看，郭燚转头看去，于舟、唐淮征、赵楠靖都已经去捡干柴，他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也跟了上去。 支走郭燚，陈曦与李乐安不约而同的凑到钟梨身边，一脸暧昧的道：“钟姐姐，我怎么觉得你这次特别积极。” “哪有。”钟梨吃着干练，差点噎住。 “哪里没有？以前咱们出去玩，你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多说话，也不多事，完全一副陪玩的架势，这次怎么什么都好积极，话也多了。”李乐安挑眉，跟个纨绔似的欠扁。 陈曦就直接多了，不跟钟梨绕弯子，“钟姐姐，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于大侠了？不过也可以理解，于大侠一表人才，武功高强，最主要的是，他似乎喜欢你。” “别胡说。”钟梨绝美的脸蹭的红了，别扭的啃着干粮，“没有的事。” “没有你脸红什么？”李乐安笑嘻嘻的，“哎呀，女未婚男未嫁，看对眼就看对眼。” “公主，男未婚女未嫁。”陈曦提醒，不过她也觉得总结得到位，“钟姐姐，你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亲了，再不成亲，你爹娘怕是要找我爹麻烦，说我爹把你教坏了。” 钟梨将手中还剩的干粮喂给陈曦，“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钟姐姐，你别倔，于大侠挺好的，你莫要错过了。”李乐安在边上接话。 钟梨无奈，奈何手里已经没有干粮，只得站起来准备去找干柴躲躲，哪想刚站起来，恰转身，便见于舟抱着一抱干柴站在几人身后，脸红红的，虽然强装镇定，却还是看出有些不知所措。46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七章 通州？ “咦，于大侠来了。”李乐安坏坏的道，说罢冲陈曦挤眉弄眼道：“吃太饱，咱们去消消食，钟姐姐就不用去了，我和陈曦都不会烧火，这艰巨的任务还得你来。” 说完不等钟梨答应，两人便很默契的都了，走还不走远，躲在树后偷看。 可惜的是，两人刚躲起来钟梨便追过来了，娇嗔一眼，乐得陈曦与李乐安直笑，“钟姐姐，你来做什么？” “你们两个，太闲！走，咱们去抓虫子。”钟梨决定找件正事给两人做，免得她被拿来消遣。 “什么虫子？”陈曦好奇问。 钟梨将一个荷包递到两人面前，“于大侠给的，可以抓蛊虫，还记得上次王家姐妹吗？” “没想到于大侠这般神通广大，傅安查了许久都没查出什么来。”陈曦结果荷包打开闻了闻，一股难闻的腥味扑鼻而来，她急忙合上皱眉不已，“什么味儿，好刺鼻。” “蛊虫就喜欢这个味，于大侠说咱们差不多已经到了云山中心地段，云山里布满了蛊虫，用药粉将蛊虫引过来，然后烧死。”钟梨蠢蠢欲试。 “走，去试试。”陈曦也想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么神。 三人寻了个低洼地带将药粉撒在地上，然后躲在暗处观察，不多话唐淮征与郭燚、赵楠靖也都过来了，递给三人几个果子，“我刚刚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唐淮征道。 “什么地方？”陈曦问。 “在偏南的地方有人种了一大片罂粟，很隐蔽，只有一条很小的小路通往别处，看得出此处来人很少，起码有好几天没人来看了。”唐淮征神秘一笑，“那条路是去往深山的。” “待会儿咱们沿小路去，会快些。”陈曦说罢紧接着皱眉，“为何要种如此多罂粟？” “罂粟可以控制人，段大人最新的证据显示，那些死的人大部分吸食过罂粟。” 唐淮征说罢从怀里取出几张卷宗递给陈曦，“段大人来不得及细说，路上又状况百出，你们几个快看。” 段西行做了十多年刑部侍郎，后来又成为刑部尚书，如今更是位高权重，自然是有真实本事的，他查出来的证据断没有错，陈曦当即打开看。 里面详细写明了那些人的死因，值得深思的是那些人尸体被水银浇灌之外还吸食过大量罂粟，且都是黑户！ 在大齐所有人都是上户籍的，这样便于管理，如果没有上户籍不但不能入城，还不能科考，不能念书，朝廷有任何赏赐都领不到。 “水银的产地为何突然变成了通州？”陈曦问出心中的疑问，“你们看，原本水银的产地是从各地收罗，并无具体的产地，为何这几年突然变成了通州？还是从八年前开始，如果我没记错八年前通州徐家叛变。” “徐家的人如今全部软禁，虽碍于读书人的笔杆子没有杀，但他们断无此能力，那么多水银，一般人提供不了。”赵楠靖分析。 “现如今在通州何人势力最大？”陈曦问，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恐。 如果真的是他，那就棘手了！46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八章 猜测 “不可能，齐王府如今如日中天，且齐王府地位超然，没理由趟这淌回水，如果水银是齐王府提供的，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齐王没那么傻。”赵楠靖分析。 自从陈家年将治理水患和水泥的制造交给齐王世子去办后，齐王世子这些年便在通州建立起了可以媲美通州所有世家的势力。 加上徐家落败，齐王世子的势力在通州更是一飞冲天。 “按理说齐王府没理由掺杂这档子事，但我总不放心。”唐淮征忧心忡忡的道，“皇上儿子虽多，却无那个特别出类拔萃，而反观齐王世子，这些年借着治理水患和制造水泥，声势越发浩大，放眼望去没有一个皇子可以和他一较高下，如此声望，怕是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但如果我们想错了，重伤的可是皇室，不管齐王世子有没有谋逆之心，他的能力有目共睹，皇子们确实不及。” “七皇子不错，可惜出身不高，又瞻前顾后不敢大胆表现自己，皇上也压着，宫里形式复杂，不好判断。” 赵楠靖与唐淮征两人分析，最终也没得个结果，“只希望不是齐王世子做的。” “快看，蛊虫？”李乐安的声音响起，“陈曦你看，长得真丑。” 陈曦：“……”也只有李乐安关心蛊虫的长相，所有人都一凛全神贯注起来。 只见几只长相极其狰狞的虫子慢慢爬到药粉里，然后裹着药粉打滚，钟梨将于舟给的掺有白磷的粉末倒在干柴上轻轻摩擦。 瞬间火苗蹿了起来，钟梨将干柴扔过去，几只虫子瞬间被火苗裹住，可能是于舟的药粉有问题，很快便烧得残渣都不剩，很彻底。 蛊虫刚烧掉，于舟便过来了，“几位公子，几位姑娘，咱们得赶快走了。” “嗯。”所有人都没犹豫，立刻便动身。 “刚刚烧死了蛊虫，母蛊肯定已经察觉，这意味着驱蛊的人也已经发觉。”于舟边走边解释，“蛊虫是一种特殊的寄生虫，处理起来很麻烦，所以，一会大家注意些。” 上路前于舟将干柴都点燃，像是有什么讲究，没等陈曦几人问，他便道：“火能一定程度的阻隔蛊虫的嗅觉，让它不那么容易找到我们。” “这是调虎离山么？”钟梨问。 于舟一愣随后点点头，“差不多。” 几人走的是有罂粟的那条小路，当经过种满罂粟的地方几人都震撼了，大片大片的罂粟，长得很繁茂，虽许久无人来照看，却半点不影响长势，可见种植罂粟之人是老手。 小路很窄，两人不能并行，路边的杂草也无人修理，刚走几步于舟便叫停了，“等等，这草有问题。” 话音刚落下，走在陈曦前面的钟梨便晕倒了，太突然，谁也没有注意到。 陈曦与李乐安忙抱住钟梨，将她从小路拖了回来，“这种草配上罂粟的气味使人晕厥，倒不是什么毒性很烈的东西，只不过解起来有些麻烦，是我没看清楚，失策。”于舟查看了钟梨的脉搏后说。46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九章 老了 此时此刻，京城。 陈伽年背着手站在书房的窗前，身后站了数位官员，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说。”陈伽年语气淡淡的，但官员们不敢大意，他们跟了陈伽年几十年年，很了解他的脾气，越淡然，表示怒气越重。 虽然怯于上司的怒火，但该禀报的还是要禀报，郑树春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扬州，苏州，陕北，等多地官员收到恐吓信，让他们立刻辞官回乡，否则后果自负。” “还有……”他顿了一下，“之前有几位官员也收到类似的恐吓信，但他们没依言行事，刚刚收到八百里加急，这几位官员都死了，灭……灭族。” “啪！”陈伽年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猖狂！” “大人，对方确实猖狂，竟屠杀我朝朝廷命官，实在是不将朝廷放在眼里。”郑树春等人齐声道。 陈伽年冷哼，“他这是要屠尽我朝官员，好让朝廷无人可用。” “大人，这些歹徒防不胜防，根本无从查起，原先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现在他们行事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不是给有恐吓信吗？”陈伽年反问。 “大人，这些人都辞官了，他们……”郑树春低下头不知该如何禀报。 “辞官了就继续提拔，总有人愿意挺身而出，不能因为几个人退下，就耽搁朝廷大事。”陈伽年狠厉的道，“恐怖分子为何猖狂？还不是你们办事不利？即日起，立刻成立巡视队，进行全国巡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大人，如今局势颇为不稳，如果杀错了，怕是要惹来非议。”郑树春颇为担心。 “万一你放错了？岂不是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还不去办事！”陈伽年万万没想到，在他晚年会遇到如此不讲道理的对手。 他回想起许多一把手，好些都是晚年不得善终，看来他们觉得自己老了，准备干一票大的。 正发脾气，刘坚过来了，“陈大人，皇上宣您觐见。” 陈伽年拿起桌上的拐杖准备走，走两步又回头对郑树春等人道：“你们跟了我几十年，从打杂的小官，一步步到如今的朝廷大元，不是小孩，郑树春，你是从一品大元，杨古廉，你是正一品大元，胡永明，你是正二品大将，李季，你是从一品要员，放在哪一处不是响当当的人物？早就该独当一面，当下若谁拖后腿，休怪本官不念旧情！” 郑树春几人低着头，谁也不敢多说话，他们官拜一品没错，但他们也是陈伽年一手提拔，在恩师面前，哪个敢出口大气？恭恭敬敬目送陈伽年离去，几人才抚汗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刘坚走得急，陈伽年不免有些担心，皱着眉头问，“刘公公，何事如此焦急？” 话出口，刘坚整个神色变了变，左顾右盼没发现可疑的人才凑近陈伽年压低声音道：“陈大人，皇上病了。” 陈伽年一凛，“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皇上不让宣太医，偷偷让老奴来找您，盼着您拿个主意。”196.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章 病危 陈伽年来到御前，崇新帝奄奄一息的躺在龙床上，看到陈伽年过来勉强提起一些精神。 “阿年，你来了。”他虚弱的道。 陈伽年忙上前揖礼，“皇上，龙体要紧，为何不宣太医？” “朕的身体朕知道，熬了这么多年，已到了极限，朕总有种感觉，觉得朕早该死了。”崇新帝由刘坚扶着坐了起来，后背靠着厚厚的引枕。 “皇上别这么说，皇上万寿无疆。” 话虽然苍白，但听在崇新帝耳力很动听，他扯出一抹微笑，道：“你啊，朕明知道是哄人的，却忍不住高兴。” “让皇上高兴，是臣的职责所在。”陈伽年道，如果其他大臣在，定要说他魅惑君上。 “哈哈哈，阿年，朕的身体不行了，你看朕的儿子们，那个可成事。”崇新帝神色凝重，极其严肃。 陈伽年没做多少考虑，便拱手道：“皇上，你心里已经有数，何故还要问臣？” “老七虽然出身不高，但为人稳重，也偏重你的新法，与守旧一派不和，但老七也只能做个守成之主，朕怕着江山传不久。” “皇上，儿孙自有儿孙福。”陈伽年很理解崇新帝，他身为皇帝，自然希望江山永固，可惜生不出更出类拔萃的儿子来。 他儿子很多，二十多个，可庸才占了大多数。 “还是你好，只有一个女儿，不必被不肖儿子气着。”崇新帝露出羡慕的神情，“也不知朕的乐安身在何处，是否安全。” “皇上不必担心，臣已派了江湖第一侠客前去保护，相信公主会安然无恙回到您的身边。” 崇新帝微笑，很放心，也很相信陈伽年，“不说别的，立储之事，你怎么看。” “臣以为当下不适合立储，或者不适合公开立储。” 崇新帝点点头，“确实，你说得对，当下时局不稳，可朕担心朕的身体扛不住，等不到胜利的那天。” “皇上，快了，很快臣就能彻底铲除那些毒瘤，还朝廷一个健康安稳的发展环境。”陈伽年神色狠厉，“不过皇上，皇后娘娘是时候处理了。” 崇新帝闻言一叹，“夫妻一场，容她这些年也算仁至义尽，你去办吧，朕将江山交给你，朕放心。” “是，皇上还是要宣太医，或许这也是个机会。”陈伽年突然道。 崇新帝与他君臣几十年，瞬间心领神会，点点头，“好。” 隔日，皇上病危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而陈曦一行，钟梨倒下后，紧接着唐淮征、李乐安、赵楠靖也都纷纷倒下，“这罂粟……”于舟留下最后三个字，也跟着倒下。 “哈哈哈，陈伽年想染指我云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突然，就在陈曦倒下的一瞬间，从山中传来猖狂的笑声。 “于大侠，如果你好好做你的大侠，不做朝廷走狗，我或许能饶你一命，可惜，大道不走，偏要去做走狗！” 话音由远而近，不多话一名妇人便出现在陈曦几人面前。 “云山，果然名不虚传。”明明倒下的于舟慢慢站起来，看死人般看着妇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兵分两路 “你……你没事？”妇人惊恐的看着于舟，她的脚已经做出往后撤的动作。 唐淮征与赵楠靖双双站起来，拦住了妇人的去路，“去哪儿啊？” “你……你们，阴险！”妇人愤愤的道。 “更阴险的还在后头。”于舟慢慢逼近，“方才烧死你那几只蛊虫的时候，加了点东西。” 妇人神色瞬间慌张起来，她的身体开始颤抖，想逃，可半分力气也无，“食人草！”妇人很有见识，识破于舟多加的一味药，“你……”她开始重重的出气，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你……你们……”妇人整个身体越来越僵硬，最后不能呼吸，不能说话，目瞪口呆的倒在地上，死了。 她死后，尸体迅速腐烂，露出皮肉里面的蛊虫，密密麻麻的，陈曦看了直作呕，于舟往尸体上撒了一把药粉，一尸体的蛊虫瞬间被点燃，噼啪噼啪的烧着。 “这些虫子不易存活，但一旦存活，被种在人体就很难剔除。”于舟解释。 陈曦几人是朝廷的人，又是都圣贤书长大的，自然不如他心走江湖懂得多，尤其还是江湖把戏。 “走吧，驱蛊的人死了，云山要好走许多。”说罢他带头继续往里走。 众人谁也没说话，云山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没有于舟，他们肯定早已被拦截在外，或者已经死亡。 又走了半天，几人来到一座瀑布前，瀑布很大，足足有十来丈那么宽，从高处垂落下来，犹如银河倒挂，无比壮观。 “天色不早，越往深山，越不好走，今夜就在此处歇息。”于舟发话。 有了之前的大显身手，此时大家都选择听他的。 在野外过夜对于陈曦几人已经不陌生，很娴熟自觉的去捡干柴，搭帐篷，挖火坑，都无需人再安排。 人多，很快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妥当了，生火后，所有人围着火堆坐，于舟又说：“想必陈总管已经找来外援，云山会暂时顾不上咱们，所以我提议，我们分头行事。” “这是我以前画的地图。”他从怀里取出一卷羊皮画铺在地上，“你们看，云山地势虽然繁复，却也有规律可寻。”他指着画卷上的河流详细解说，“咱们分为两拨，一波从大河寻，一波从支流寻，就算迷路，也可顺河而下走出去。” “我与陈曦一路。”李乐安抱住陈曦胳膊，是怎样也不愿分开。 于舟顿了顿，不赞同道：“公主，遇到危险陈姑娘可保护不了你，你还是跟我一路吧，钟姑娘也与我一路，加上赵公子，唐公子、陈姑娘以及郭公子三人一路。” “虽然你是于大侠，但你别忘了，你还输给我们了呢，凭什么就说我们没有自保能力？”李乐安不乐意的道，头一扭，“我是不会和陈曦分开的。” 虽然陈曦承认跟着于舟会更安全，但看不到李乐安好好的在她面前，心里难免不安，她想了想，“我们实力不均，本便不好分配，怎么走，有一方人必定是要弱些，不如这样，于大侠与钟姐姐一路，你二人人少目标小，不容易被发现，我们来个里应外合，端了云山。” “于大侠能识破钟姐姐的易容术，相比对易容术颇有研究，不如……”71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二章 你都看什么书 “你们几个人行吗？”于舟有些怀疑的道，女孩子他倒不指望多能打，但唐淮征与郭燚、赵楠靖一看就知道是书生，有句话叫百无一用是书生。 “于大侠，这你就小看我们了吧，论打架我们不如你，但未必没有自保的能力。”郭燚一拍胸膛昂首挺胸。 唐淮征与赵楠靖就不如他脸皮厚了，只听唐淮征礼貌的道：“于大侠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拖你后腿，还望于大侠在保全钟姑娘的情况下摸清云山的情况，与朝廷里应外合。” “有劳于大侠。”赵楠靖也拱手道。 郭燚一看两人又这般彬彬有礼，顿时显得自己很粗糙，也胡乱的拱拱手，“有劳。” “三位公子都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大家公子，于谋信你们，那么保重。”于舟对唐淮征、赵楠靖的气度还是折服的，一般书院里的书生都很娇气，两人完全没有矫情，一路上很让他刮目相看。 决定后，几人把干粮一分，于舟与钟梨便上路了，目送二人离开，李乐安挤眉弄眼道：“陈曦，你为了钟梨的终身大事可真是操碎了心。” “哎，只能帮她到这里了，钟姐姐年岁不小，是时候成亲了，原本她该找一世家大族，做执掌中馈的宗妇，但钟姐姐读了这些年书，思想早变了，哪里还过得了在后宅勾心斗角的日子。” “也是，她还说以后要做封疆大吏呢，如此剽悍的女子，也就大侠能降得住。” 这话让陈曦失笑，“那你这样的公主何人能降得住？” “我呸，本公主能被降？本公主都是降服别人，对吧赵楠靖，我渴了。” 赵楠靖闻言站起来转身进了帐篷，留下李乐安在原地瞪眼，“有点难降服。”她自语。 陈曦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这边钟梨与于舟两人离开大部队，往支流走，在一处小盆地停下，“今夜在此休息，你休息，我守夜。” “不行，轮流守，不能透支你的精神，万一遇到什么事，还得靠你呢。”钟梨虽然猜到陈曦的目的，也接受了安排，但没有从此矫情，而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两个人的任务很重，不能全部依赖于舟，她起码也要起点作用，不然岂不是拖后腿？ 于舟没想到钟梨这位京城第一美女还会守夜！陈曦的目的不言而喻，他很清楚，原本以为钟梨会乘机小鸟依人一番，没想到完全没有，强悍得他再次刮目相看。 “好吧，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搭好帐篷后于舟便去休息了，只是躺在小帐篷里，他怎么也睡不着。 睡不着索性就出来与钟梨聊天，钟梨燃了小火堆，他起身坐在火堆旁，“不睡？”钟梨问。 “不困，你若是困了你先睡，我来守。”于舟第一次单独与女孩子相处，虽身为江湖大侠，却很手足无措。 钟梨摇摇头，丢了根干柴进去，“我也不困，以前这个时候还在看书呢。” “你都看什么书……”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三章 神兵利器 “数学，化学，物理。”钟梨道，“我最喜欢物理，不过我数学不够好。” 于舟一愣，这是意外的答案，他以为钟梨会回答《女则》《女戒》《女德》之类的书，一时之间，他失笑，竟找不到下话。 “其实，刚刚那些蛊虫，一包农药就解决了，你知道什么是百草枯吗？人喝了，不管什么药都救不过，老师说再过一千年也没有解药，所以百草枯被研制出来就禁了，你知道研出百草枯的人是谁吗？” “不知。”于舟老老实实摇头。 “课本没有，柴苏荣，老师说这种药不能卖，配方也不能传出去，所以云山我是不怕的。”钟梨信心满满，“要不是我心还存人道主义，云山不过是几个配方的事，我们书院的同窗们可以让这绵延山脉寸草不生，一夜枯荣。” “这么厉害？”于舟表示不信。 “你不信？那我给你看样东西。”钟梨从包里取出一个瓶子，瓶子封得很好，封了好几层，她一层层揭开，取出一个更小的瓶，“这是铝制瓶。” 扒开盖子，钟梨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尽几滴液体，地面的干木立刻便被腐蚀掉了，再扔一些白磷，干木瞬间着火。 “这是匕首。”钟梨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你有用不着的刀剑吗？” “给。”于舟从腰间取下一把短剑递给钟梨，很感兴趣接下来她的动手。 钟梨古怪一笑，拔出匕首一刀砍在短剑上，短剑整整齐齐被削断一截，“平州冶铁世家最新出的产品，还没在市面上卖。” 于舟看到自己的短剑被一把朴实无华的匕首整齐削断，整个人都震惊了，他这把匕首可是名家锻造，绝对的削铁如泥，没想到一个姑娘家随随便便拿出一把随身匕首就给削断了。 此时，与他一样震惊的还有七皇子李泉，陈伽年从宫里出来，立刻便派人秘密把李泉请到书房，“七皇子，皇上龙体欠安。” 李泉闻言一愣，立刻紧张的看着陈伽年。 “七皇子不用担心，皇上只是年纪大了，人老得病没什么奇怪，皇上刚刚与我说，要立你为太子，我的意思是当下不能明着立太子，所以七皇子，现如今便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老师，学生要如何做？”李泉这些年一直在等机会，现下终于等到，他很激动。 陈伽年伸手安抚他，并示意他看书桌上的箱子，书桌上的箱子是关着的，李泉上前打开，展露出里面的兵器，有枪，有剑，有匕首，有弯刀，有箭，各种各样。 “老师，这？”李泉不懂。 “八年前曦儿去过的岛屿你还记得吧？”陈伽年问。 “学生不敢望。”李泉很恭敬，也很谦逊。 陈伽年点点头，“我秘密给你建造了一批神兵利器，我会让胡永明听你的，三个月之内，你去收复白家岛，段西行这些年明察暗访已经掌握了人贩子各地的窝点，在收复白家岛和端掉人贩子窝点要同时进行，三个月后，我会亲自请旨立你为太子。” “老师，大皇兄和三皇兄……”李泉有些担心。 陈伽年摆手，“这一点你不必担心，他两成不了气候，只要你立下军功，老夫保驾护航，储君之位就是你的。” 李泉激动得要下跪，被陈伽年拦住了，“现在你试试这些兵器，记住，要小心。” “是，老师。”李泉努力平复心中的激动，对储君之位，对军功，其实他是不抱希望的，八年前徐家反叛都没被杀，他以为有生之年陈伽年都不会让大齐有战乱，没有战争何来军功？ 他显示拔出剑，剑不重，但也不轻，看起来很普通，“院子里有金刚木，一剑斩断。” 李泉一愣，心想怎么可能，不过还是依言行事，他题剑走出书房，果然看到郑仅搬来一棵需要双手环抱的金刚木，他深吸一口气，拔剑就斩，他用尽了全力，剑落下，金刚木断成两截。 “这……”他满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刘家前年新研制出来的武器，老夫让刘家量产五十万把兵器，你的同窗会带你去刘家的仓库取，此事一定要保密，游蛇的人会与你一同前往，胡永明在平州等你。” “多谢老师！”李泉这回噗通一声跪下，干干脆脆，诚诚恳恳，“如果没有老师，学生不知还能不能活到今日，更别提储君之外，大齐幸有老师！” “起来，你是未来的储君，要拿出气魄来。”陈伽年扶他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记住，科技要发展，只有掌握最尖端的科技，才能掌握权力。” “是，学生铭记在心。”李泉激动得脸色通红。 陈伽年点点头，“去吧。” 李泉动身去平州自是秘密行事，陈曦几人更是不知道，与于舟、钟梨分头行动后，陈曦想了想道：“不如，咱们来一场瓮中捉鳖吧。” “好啊。”李乐安立刻兴奋的同意。 深夜，两顶小帐篷在河边特别显眼，帐篷里的灯格外亮，还显现出几个人影，似乎在坐着聊天，时而还有人走动，或者睡下。 虫鸣在深山里随处可听，在虫鸣一片的情况下，万一有人靠近其实是非常容易被发现的，因为虫子的听觉胜于人类，有人靠近，它们便停止了鸣叫。 就在虫鸣一片的热闹中，突然几支剑从天而降，猛的射进帐篷里，光应声而灭。 ‘咻咻咻。”又是一阵箭破空而出的声音，可以预见帐篷里的人一定会被射成筛子。 顺着箭射来的方向，夜色中，一颗夜明珠飞了过去，躲在暗处的陈曦几人看到有十几个黑衣人站在崖上。 突然而来的光让黑衣人有些不适应，然而紧接而来的更可怕，四面八方飞来无数只箭，箭来来得太突然，他们只能仓皇抵挡。 但！这箭似乎有些不一样，他们用兵器当箭，兵器却被箭射穿，竟如此锋利！ “嘿，有惊喜哦。”郭燚跳出来挑眉调戏，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然后撒了过去。 瞬间，所有黑衣人倒下，几乎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哎，真是脆啊，本公子才刚出手。”郭燚将包里剩下的药粉放回怀里，“冷兵器，真的，对你们不公平啊。”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四章 自己吓自己 陈曦几人没有杀人，只是将他们迷晕，然后绑得结结实实的，便睡大觉去了。 入睡时，天已微微亮，蹲了一宿，顾不得太多，重新搭好帐篷，倒头就睡。 大约睡了两个时辰，几人没一个醒来，这时几名黑衣人从山里猫出来，见被绑在树上的同伴忙要救。 “小心有诈！”有人比较谨慎，拦住了同伴。 “我先去看看。” “不，别过去，他们肯定在等我们过去，他们肯定设了圈套，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他们耐不住了过来。 “是。” 于是，又两个时辰后，陈曦几人醒来，精神饱满，在帐篷里吃了干粮后，李乐安出帐篷了。 “老大老大，出来了出来了。”黑衣人激动，他们实在等太久了，心下正纳闷，这帮少爷贵女真是耐得住性子。 黑衣人老大也激动，不过只看到李乐安，他还是不敢轻易出手，“怎么只有一个人？他们肯定埋伏在外面，耐不住性子了，他们要开始行动，想引诱我们过去，先看看。” “老大，不一定吧，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还有少女，哪里那么厉害？” “没看到咱们的人全部倒下了吗？这里没有血腥味，说明他们兵不血刃就成功了，不可小觑！”黑衣人老大摇头，分析得头头是道。 李乐安出去后陈曦相继走出来，还生了个懒腰，“睡得真好，天色不早，咱们等太阳偏西一点就上路吧。” “老大，不像有埋伏的样子。” “没听陈曦说睡得好？在这深山之处，刚有人袭击，怎睡得好？换做是你，你睡得着吗？” 黑衣人属下摇摇头，“睡不着。” “对啊，咱们这样刀口舔血的人都睡不着，他们一帮犊子怎么睡得着？肯定的套，想把咱们套进去，不能上当。” 陈曦和李乐安出来后，唐淮征满脸笑容的出现，“阳光正好，咱们去上面晒晒太阳吧。” “好。”陈曦毫不犹豫的应下，并拉上李乐安一块儿去。 “老大，他们统共就那么点人，怎么还要去晒太阳？应该不会有套吧？” “你懂什么？肯定是看咱们没上当，加重了诱饵，等咱们上当，冲过去，他们就能一网打尽。”黑衣人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边说边点头。 三人坐在太阳底下美美的晒太阳，不多会郭燚和赵楠靖也过去并排坐下，青春年少，生机勃勃，养眼极了。 “老大，他们都在了。” “不对，于舟和钟梨不在，他两肯定躲在暗处见机行事。” “那怎么就这么干耗着？” “等！”黑衣人首领重重点头，“为今之计，敌不动我不动，咱们这次折了好几个人，不能再出意外，朝廷有大军，咱们可没有。” “咱们云山是朝廷那群饭桶能进来的？”不屑的声音。 “兄弟，你说谁是饭桶？”身后突然有人说话，黑衣人盯着陈曦几人太过于专注，以至于没反应过来问话的不是他们自己人，反口便道：“当然是朝……”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五章 精良部队 黑衣人转头，正看到段西行冷着脸看他们，身边跟着一道士和一老妇，组合有些诡异。 陈曦几人假装淡定的晒太阳，其实已经晒出一身汗了，却还是假装沐浴阳光惬意的样子，此时听到段西行的声音，几个人重重松了口气。 “抓起来！”段西行见陈曦几人没事，也暗暗松口气，不过为了官威，倒没太表现出来。 黑衣人原本是要打一架的，但看着密密麻麻的军队，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兵器，心下纳闷，来的不是衙门的衙役吗？怎么变成军队了？而且还悄无声息，简直匪夷所思。 他们有所不知的是，陈伽年忍气吞声这些年，为的就算积蓄力量，财力物力人力缺一，他都不会大动干戈，你嚣张由你嚣张，你跋扈由你跋扈，我自岿然不动，时机成熟，自有秋后算账的一天。 黑衣人束手就擒，陈曦几个站起来，郭燚哀嚎：“段大人，你终于来了，我以为我们要晒到太阳落山。” “几位久等了，山路不好走，又不能弄出响声，实在是能力还不够，下去多加练习！”段西行咬牙道，他一把老身子骨走一宿山路，还走得飞快！应该说是被带着跑了一宿，都快他跑散架了。 “段大人辛苦了，先歇歇。”陈曦看出来段西行整个人很疲惫，他只是个文官，平日里别说跑了，走路快些都是遇到急事才有的情况，她亲自扶段西行过去坐，“这些人怎么处理？” “老师的意思是不易出血，咱们是治理江山，不是土匪，哎，刑部大牢都快满了。”段西行虽然是个文官，但也不是很理解陈伽年的做法，有人杀人放火为什么不判死刑？简直违背自然法则。 陈曦也不是很理解，他爹做事一向温温吞吞的，从来不大动干戈，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将这些人废去功夫押送京城，由老师亲自发落。”段西行回答完陈曦立刻吩咐，“另外让外面的兄弟注意些，这些江湖草莽狡兔三窟，莫要让他们逃了。” “是，大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回答得慷锵有力，听了让人为之一振，瞬间就不困了。 陈曦身为陈伽年唯一的女儿都不知道大齐还有如此精锐的部队，更别提唐淮征几人了，尤其是郭燚，简直将崇拜之情高调的写在脑门上，一脸谄媚的给段西行送水送干粮，还捏肩膀，“段大人，这些人是从哪家出的？” 段西行不回答，闭着眼睛享受，“难道是越国公？岳家军在大齐来说首屈一指，绝对的利剑。” 段西行没有回答，郭燚寻思着应该不是，越国公府与陈伽年素来无深交，又道：“难道是阿琼姐姐她们家的？不对啊，鲁家军没这般训练有素。” “你别猜了，老师做事，哪里轮得到你知道？”段西行摇摇头，这些年轻人，眼睛只盯在以前的那些将领身上，殊不知时代变迁，早已不是当初那般的格局，老将门就算宝刀未老，他们的锐气却不如当年，哪里还训练出眼前此等部队？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六章 黄雀 押走黑衣人，几人又陪段西行歇息了片刻，便要赶路了，看看日头，西落西山，怕是又要走夜路。 “大人，找到于大侠和钟姑娘留下的记号了。”有士兵来报。 段西行点点头，“继续探，其他人立刻出发。” 跟着大部队走，自然是要安全许多，陈曦几人紧绷的神经也放心了许多，路上，陈曦叫祁生到跟前，“你们怎么来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大人派贫道做那在后的黄雀，跟踪小周氏，没想到小周氏一路从京城出来，到了此处，又进了大牢。” 陈曦见他神色不乐观，“小周氏跑了？” “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岂能容她那么轻易的逃跑？陈总管去晚了一步，我却没有，放心，陈总管此刻怕是进了云山深处。”祁生很自信的模样，好看的微笑洋溢在脸上，陈曦想，去当道士，可惜了那副好皮囊。 知晓小周氏没跟丢，陈曦提起的心放下，目光落在老妇身上，她今日觉得此人有些问题，便仔细打量她。 兴许了被盯着看久了心里不自在，老妇一戳陈曦额头，“曦妹妹，你要看到何时？” 一张嘴，陈曦愣住了，“琼华姐姐？怎么是你？” “老夫人与陈总管去追小周氏去了，我来充数。”鲁琼华道，“不过你的眼神是真好，这都能被你认出来。” “咱们多年姐妹，认不出来岂不是很过分？我若认不出来，怕是你要伤心咯。”陈曦说罢笑起来，亲昵的挽着她的手，“唐宁怎么样了？” “正在打官司呢，徐飞不愧是厉害的讼师，要赢了。”鲁琼华说起徐飞佩服不已，只不过露了一面，便将宋家的脸打进尘埃里。 说话间，夜色彻底降临，他们没有停留，前面有士兵开路，后面有高人断后，他们走中间很安全。 又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已是深夜，有士兵来报：“大人，记号分成了两个，不过却只有一条路。” “道长，怕是奇门遁甲，还请道长去看看。”段西行态度极好，客客气气的。 祁生没有拿捏，立刻前去查看，陈曦自然也是跟着的，不过临近的时候祁生阻止了她，也没让其他人过去，他一个人慢慢靠近。 “大人，周围没有人。”士兵道。 “点火。”确定没有人后，段西行才叫人点火照明。 火光亮起，入眼的是两条狭长的路，路旁种满了青竹，密密麻麻，路也很长，仿佛要延伸到天边。 祁生额头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步子慢了数倍，脚下也很有章法，看得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此时，钟梨与于舟长处于漫天青藤里，四周都是参天巨木，密密麻麻的蔓藤爬满巨木，一条条青藤从树枝上垂落下来，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钟梨看到自己做的记号，“我记得刚刚就经过这里。” “别慌，冷静，有我在。”于舟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的眸子仿佛利剑，扫过每一条蔓藤。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惊险 就在两人不知从何处离开之时，一道怒吼响起，随后地面开始震动，“虎群，快退。”于舟凝重的道。 “深山怎么会有虎群？”钟梨紧张的问。 “老虎是丛林之王。”于舟很随意的抓住钟梨的手，“走，上树。” 手一带，钟梨落进他怀里，飞檐走壁，不等钟梨反应过来，人已经稳稳的放在了树干上。 “不好！有毒蜂。”于舟片刻功夫，再次带着钟梨落在地上，这一系列动作，钟梨都愣愣的，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搂住于舟脖子，看得出神，心砰砰乱跳。 “嗡！”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小石子，蜂巢瞬间炸开，密密麻麻的毒蜂飞了出来，于舟瞳孔猛缩，带着钟梨往虎群的方向逃窜。 顺着声音，方向的正确率高了许多，狂奔几个呼吸，眼前的蔓藤慢慢变少，眼前出现一个山谷，十几只老虎慢悠悠的或站，或趟。 看到有人冒出来，老虎们眼睛都亮了，几乎是瞬间，有几只老虎便冲了过来，于舟飞起踩在老虎的头上，蜻蜓点水般越了过去。 身后毒蜂也追了过来，不过首当其冲的老虎倒霉的替两人挡了灾，钟梨眼睁睁的看着老虎的爪子从自己眼前划过，爪子如利剑般锋利。 饶是她胆大包天，也还是吓出了声冷汗。 她以为于舟会越过虎群，没想到他转身往回飞，老虎一下全部都惊动了，疯似的追赶，天空还有毒蜂，场面可谓是惊心动魄，失误就是粉身碎骨。 钟梨没想到，此生第一次将生命交托在一个江湖人手中，都说江湖草莽，于舟这草莽怕是已经生出龙角！ 电光火石之间，钟梨只来得及看不断倒退的蔓藤，下一刻人已经出现在一处崖上，眼前是万丈深渊，轰隆隆的水声昭示着下面的水流的多么的湍急。 “怎么办？”钟梨忘记了自己还挂在于舟身上，没有下来，她是紧张的，第一次没了主意。 于舟看着脚下的深渊，“怕死吗？” “怕。”钟梨很诚实的回答。 “好。”于舟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然后钟梨便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如果她此时掰开于舟的手会发现两人正往深渊底下落。 呼呼的风声没有持续多久，于舟的手便移开了，钟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块巨石上，周围是湍急的流水，四周的崖壁长满了青苔。 “这是哪里？”她问。 “崖底。”于舟言简意赅。 钟梨愕然，“咱们跳崖了？” “也不是，方才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石子，打中了蜂窝，之后又有虎群，我便猜测已到云山深处，便顺着石子的方向过来，果然出了那片林子，但前路有悬崖拦路，以我的能力都过不去，更何况其他人？云山里的人也是人，不是神仙，故此我断定崖下有路，你看。” 他指水里的暗桩，恰好有九个不大不小的石头，普通人过不去，但会点功夫的人便能过去。 “既然有人在暗中发现了咱们，那为何现在无人前来阻止？”钟梨好奇。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八章 等人 “他们不敢，毒蜂和虎群可不是那么好驯服的，当今只有两人能做到御兽，一人便是云山的云姑姑可驱蛊，也只可驱蛊，一人便是江湖鬼婆，能驱蛇。” 钟梨想起那日见过的妇人，“你是说王大善人的原配？” “嗯，不得不说陈大人真是个下棋的能手，偷偷救下王夫人，给她拜名师学本事，如今反击派上了用场。”于舟说起是满满的佩服，“若是我，绝对忍不了那么久。” 钟梨也摇摇头，“我也不能忍，可是老师为什么要那么做？” “很简单，陈大人要改革，而改革绝非一朝一夕之事，纵观历史，多少改革家晚年都不得善终，陈大人不过是求一个善终，为后人铺平道路。” “如果他当年不忍，大杀四方，到如今，他老了，天下太平了，盛世来临了，他的下场如何？”于舟问。 “自然是功高盖主，被群起而攻之，之前得罪的人乘他老要他命，甚至是全家。”钟梨一凛，心惊胆战，历史她也是熟知的，许多大臣，都是老了，然后被人拉下马，死后鞭尸！抄家灭族！ 于舟赞赏的看了钟梨一眼，“对，所以这个改革不能太快，皇权集中也不能太快，如此能更大程度的争取皇上的支持，作为臣子，只要皇上不退，臣子就有勇气一往无前，当下陈大人需要的便是一往无前。” “老师已经老了，在别人准备群起而攻之的时候，他积蓄所有力量反击，一举排除异己，老的，小的，都跑不了，起码可保二十年平安，如此陈曦妹妹也成长起来了，不会惧怕他政敌的后人。” “没错，所以，我都不知陈大人还有多少底牌。”于舟摇摇头，“已经到了一战定胜负的时候了。” “所以，你也是老师派来的？而不是输给我甘愿听我的？”钟梨追问。 “不瞒你说，我当年不过是一介孤儿，是陈大人收留了我，送我拜师学艺，才有了如今的我，陈大人需要，自然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不过我没想过要听你们的，但输给了你，心服口服。” 这个解释，勉强让钟梨能接受，“老师接下来要干什么？” “当年诸王差点叛变，是陈大人暗中调和，才平息下来，如今怕是再也压不住藩王的反意，接下来就是打仗了，不过和咱们没关系了，陈大人培养了一批优秀的军事人才，不是你们书院能学到的那种军事知识，我去过一次，里面的少将我打得过，排兵布阵却远远不是对手。” 钟梨心想，亏她刚刚还得意的在他面前秀兵器，丢脸！ “你说，老师还有多少人，祁生是不是？”钟梨实在是好奇。 于舟摇摇头，“不能说。” 钟梨秒懂，“我放心多了。” “你就不该担心。”于舟道，“人，越老越精明，不是有句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么？” “你说得对，只是咱们现在走不走？”钟梨站了片刻，衣服便潮湿了，很不舒服。 察觉到她有些冷，于舟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等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何时出山 “等谁？”钟梨问。 她话音刚落，对面便飞来一老者，白发苍苍，看着起码八十了，他停在一块巨石上，严肃的目视于舟，“于大侠，你现在止步，我当没看见你。” “多谢引路。”于舟却是不接话，直接搂着钟梨飞了过去，老者立刻后退，然而他的速度哪里有于舟快，很快于舟便到了他眼前。 老者要拔出身后的剑，却发现手被按住了，钟梨从衣袖里取出一把粉末往他脸上一吹，老者瞬间昏迷。 于舟将老者放在巨石上，带着钟梨顺着方才来着来的方向飞奔而去，路，果然的对的，过了河以后便是一处盆地，远远的看到影影绰绰中有房屋。 两人不敢耽搁，走得飞快，于舟时刻注意，很仔细的避开了许多陷阱，令得钟梨觉得云山其实不危险。 走没多久，钟梨突然被人一拉，连带着于舟被拉进了一棵百年老树后，钟梨没有出声，她知道，只要出声了势必会惊动其他人。 不过还好，拉他们的人是陈铎。 “陈伯，怎么样？里面人多吗？”钟梨问。 “我刚刚找到了三处地道，应该没有其他出去的地道了，现在只等朝廷的人到。”陈铎道，“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有于大侠在您不用担心我。”钟梨细声道。 陈铎瞅了她一眼，再瞅于舟一眼，没多说，“这里藏了大量水银，注意安全。” “陈伯的意思是说那些人都是云山的人杀的？” “不一定。”陈铎不敢肯定，他神色极其凝重。 此刻，朝廷，陈伽年正在看奏本，属下来报：“大人，皇后的人动了。” “去了何处。”他头都没抬。 “南方。”那属下回答，“属下派去的人发现他们换了人继续南下，每到一个地方就换一个人。” “密码？”陈伽年突然抬起头。 “属下还发现皇后的人行事很诡异，属下之前抓到的人，他们知道的不多，每个人都知道到几个字，根本凑不出什么来。” 陈伽年站起来，“你继续跟着皇后的人。”说罢他出了办公的地方，没有去其他地方，直奔顾家。 如今的顾家低调了许多，很多年没有强出头了，陈伽年的造访，顾家似乎料到般，没有惊讶，顾家措接待的他。 “当年南相北相，如今只有尚书令了。”顾家措叹气，虽是叹气，神色却没有太沮丧，面色也红润，这些年他过得极好。 反观陈伽年却要老些，操心的。 “顾相挖苦我了。”陈伽年淡淡的道，“这些年，你虽不在朝堂，却从未失去过影响力。” “当年你救我，我隐退八年，当做还你恩情。”顾家措坦言，“你我这样的人，我不跟你玩阴的，身份地位不过身外之物，我们要的不过都是身后名。” “顾相何时出山？”陈伽年直奔主题。 “这要看尚书令大人的态度了。”两人你来我往打商战，陈伽年是尚书令，顾家措地位也不低，要他出山，怕是要给够官职。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今天不更 今天去帮忙，手都帮抖了。肌肉痛受不了，手腕一直在发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改文公告 时至今日，本文连载也已五个月，从人物塑造，到剧情发展，都不尽如人意，经过深思熟虑，和编辑商量后决定修改全文，每一章改过的文，标题都会有修字，部分人物命运将彻底改变，喜欢本文的宝宝们应该需要重新看，因为我不是只改错别字。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