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裙臣》 第一章灭门 萧问筠跪在地上,刺骨的寒意从膝盖处直浸入她的全身,雪地之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远处烈焰燃烧,把雪地染成了红色。 她的面前,是一把横在颈间的利刃,四周围身着黑铠的兵士手里的剑刃血槽之间有血流出,那血渗入地面,将一片雪白染成了深红。 她却眼不望其它,只是怔怔地看着那被众人凑拥着的男子,在雪地映衬之下,他一袭滚金边的白袭长袍,闲静英俊,面容姣好,如璧人一般。 “为什么?”她喃喃地问这个这么些夜里问了许多次的问题。 为什么他会这么对她?往日的深情缱巻全成了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看得清楚,他嘴角依旧有笑,在白雪映衬之下,那笑意转成了轻诮。 他扫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淡得如融化在指尖的雪花。 他的身边,是那一身红裳的女子,浓眉深廊,脸上俱是鄙夷:“三郎,这就是那位使你蒙羞的女子?” 他侧过脸去,似乎连望萧问筠一眼都污了他的眼:“她原来是极好的,只可惜……” 那女子尖利的笑声惊得树上落雪纷下:“三郎,你就是心软,她这么待你,你还记着……”她转脸冷冷望着她,“贱妇,你对得起三郎?三郎一心一意立你为正妃,你居然往他身上泼脏水?” 萧问筠已经不知道分辩了,只直直地望着他,望着他的脸,皎洁如明月,目光澄静如水,不染一丝杂质……却原来,人心到底如诡。 “为什么?明明这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要这么害我?”萧问筠终于问了出来,她的手抚上了小腹,那里依旧平坦,但她知道,那里有他和她的结晶,蛸帐红泪,纱帏暗香,她记得他脸上如水的温柔,洁白如玉的手指抚在她的脸庞,在她耳边低声许诺,我会待你好的,问筠,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身上仿佛还有他抚摸的手指的温度,红蛸帐底,他一寸寸地抚上了她的肌肤,仿佛她是他掌心的至宝,他轻舔着她的耳垂,低声在她耳边道:“问筠,你是我一生一世的承诺。” 那如水般温柔的眼波,曾使得她浑身战栗,使得她感觉到了幸福的味道。 他手指的温度仿佛还留在她的身上,可转瞬间,那洁白如玉的手掌却翻为云,覆为雨,带给她的只有冰冷的寒意。 那红蛸帐底的温柔变成他手里的利器,向她挥来。 而她珠胎暗结,更成了荒唐的佐证。 他冷冷地望着她,似已全然忘了红蛸帐底发生的一切。 她原是他的未婚妻子,被皇帝赐婚,荣光无比。 可转眼之间,她因不洁而遭皇室退婚,成了千夫所指,她的分辩成了贵族之间的笑话:那个女人,和侍卫通奸,居然想把脏水往三殿下身上泼,亏三殿下对她一枉情深,她还想嫁入皇室?作梦吧,日后三皇子要登帝位的,以后要这么个人母仪**? “真是使萧府蒙羞。”这是父亲气得吐血时的话。 “贱人,淫妇!”这是贵妇们在私底下的窃窃私语。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让父母蒙羞,你要我们以后怎么做人?”这是她的嫡亲妹妹萧月怜冷冷的话语,她望着她,眼里全没了往日的亲热。 “奴婢看见她晚晚都出去,每次都有平安侍卫跟着。”这是她一向看重善待的贴身丫环香巧的作证。 她转眼望向雪地,横卧在雪地之上的那一袭青衣已被鲜血染红,他竭尽了全力想保护她,但到底双拳敌不过四手……平安,平安……她想起他的笑脸,主子,我能护你一生平安。 可他到底不能护她一生平安。 他为她而亡,至死,身上还泼满了脏水。 这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她想起第一眼看见他的,就觉得他是她一生都可以托负的良人?从此之后陷入了他的陷阱? “三郎,还不处置了她,今晚你还要陪我赏梅呢,长秋阁的绿梅可都开了。”身上穿着红缎绣金凤长裙冯天凝贴在他的身上,如雪落梅花,艳丽孤清。 李景誉的视线淡得如一缕清烟:“府内可还有落网之鱼?” 有侍卫答道:“禀三殿下,没有了,萧氏叛臣全部伏诛,余下的仆役奴婢等等,全都已锁拿。” 萧问筠往廊下望了过去,那里跪着的仆役奴婢身上带血,鬓钗杂乱。 香巧从跪着的人群中挣扎起身:“奴婢有功,三殿下……你答应过奴婢的……”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挥下的寒刃堵在了寒风里,头颅滚落雪地,一双眼睁得老大,直入萧问筠的眼帘……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萧问筠望向李景誉,心里默念,原来如此。 “全杀了吧。”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而有磁性,如晚风轻拂,拂进心底,如初见之时,他一身白衣,于落花之中静静相望,指尖拈着一瓣桃花。 此起彼伏的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堵住了众人的尖叫和哀吟,风中传来了血腥味,吹进问筠的鼻孔,使她几欲作呕,在那长剑挥起,斩向她的脖颈间时,她在心底默念:“如果让我重来一次,该多好,该多好。”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章 重生 萧侯府,春日的阳光照在侯府那红砖碧瓦之上,翠绿的柳枝拂过碧瓦,柔软绵长,连一丝儿声息都没有,香巧跪在地上,悲悲切切地哭着,悄悄地抬起头来,用眼角余光望了坐在宝椅上的大小姐萧问筠。 让她失望的是,萧问筠正慢条思理地揭开杯子,喝了一口蜜茶,半丝儿眼波都没往她这边扫过来。 “大小姐,您行行好,救救奴婢的父亲。”香巧以为自己哭得不够悲切,强忍了心酸,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发出小狗一般的呜咽。 萧问筠缓缓地盖上了茶杯子,对旁边站着的冷卉道:“今儿这茶不错,蜜糖水加得刚刚好,很合我的口味。” 冷卉接过了杯子,放在茶几上。 香巧有些愕然,不明白大小姐的脾性仿佛一下子改了,以前只要自己哭一哭,定会得到她的帮忙的,从泪眼之中望过去,她看清了大小姐眼里冰冷的凉意,不由得连哭都忘记了。 “每个奴婢家里有了事,都来求我,我怎么忙得过来?”萧问筠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你是萧府买来的奴婢,因是当侍婢买的,自己也值上了不少银子,如你真的孝顺,我便将你的挈约拿了出来,卖往那值钱些的地方,如此一来,你既可以救你家父亲,又可另寻出去,你看可好。” 值钱些的地方?香巧一下子抬起头来,除了勾栏院,青楼等地,还有什么地方会比萧府的奴婢值钱? 香巧惊得脸色煞白,倒真的哭出了声来:“大小姐,不,奴婢不愿意,奴婢只想……” “只想着我再帮你?”萧问筠冷冷地道,“你当萧府是什么地方?你家大小姐又是什么人?” 她冰冷的眼神射进香巧的眼里,使她身上起了层战栗,终开始后悔为什么再次来求她……以前好几次,父亲赌输了,被人扣押,只要自己脸上带些惊慌之意,再流上几滴眼泪,总能引得大小姐赏赐几两银子,有时还有多的……为什么这一次就没有效果了? 香巧此时才开始惊怕起来,忙伏首磕头:“大小姐,您千万别把我卖往别的地方,奴婢自己想办法,奴婢不敢再拿家里的事打扰大小姐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爬起身来,往房门口退了下去。 萧问筠连眼角都没往她那边扫,连起了茶杯再饮一口,待她离了房门,才将那茶杯放下,冷冷地想,是不是慈善堂开得太多了,所以前世才会遭她那么彻底的背叛? “大小姐,你昨晚可曾做梦?奴婢在蜜茶中加了些杏仁,最是平心静气的,你饮了可好?”冷卉轻声问道。 做梦么?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她已分不清楚,只知道一连几日,她都是这样的从梦中惊醒,身上全都是冷汗,风吹进屋内,垂落的青墨帐子拂在脸上,有微微的刺痒,她的颈间,依旧有那刀剑砍下去时的痛疼,耳边似乎还传来了仆役奴婢的痛哭哀嚎,白雪之上满是溅出的鲜血,滚落的头颅,那人眼里有冰雪一般的冷意。 每一次,她的心都会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左右望望,看清了熟悉的镂空雕花床棂,薄纱吹起,屋角的博山炉发出淡淡暗香,那是安息香的味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能缓缓地将心绪平了下来,原来只是一个梦,她想,一个连续做了一个多月的梦。 可那个梦是那么清晰,清晰得让她如今还能感觉到膝下跪于雪地上的寒冷,还能看得清那人眼里如冰霜般的冷意。 香巧,她是自幼时起就陪着自己的,因机灵精明,她一直留她在身边,有什么也不瞒她,她待她如姐妹一般,还想着将平安和她凑成一对儿,可到底,她还是背叛了她,萧问筠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可她到底没问,只是不再接挤她,任她在痛苦边缘挣扎! 冷卉看清萧问筠沉沉的眼神,感觉她心情不好,便道:“小姐,今日可是要去桃花庵呢,要不要香巧过来帮您梳个发髻?” 香巧是府里手最巧的,梳出的发髻最合她的心意,只不过,那是以前。 萧问筠抬起眼眸,望了冷卉一眼,道:“不用叫她了,以后让她在前院侍侯吧。” 她的眼眸让冷卉有些发毛,她上前小心地道:“小姐,您昨晚可曾作梦?” 萧问筠点了点头,吩咐道:“别对老爷说,免得他担心。” 冷卉点了点头,机灵地把衣橱里早配好的长裙拿了过来:“小姐,您穿这身香杏色是最好看的了,今日去桃花庵,听说各位皇子都来了呢,您可不能被她们比了下去。” 萧问筠这时已全然明白,那梦原来不是梦,而是自己又回到了那三年前的那一日,回到了她遇见他的开始,老天爷到底听了她的祈祷,让一切重新开始。 “这蜻蜒虫草钗儿配上了这彩画梳篾,再叫香巧给您梳上一个双仙髻,保管将其它人都比了下去。”冷卉喜悠悠地说。 萧问筠淡淡地道:“不必了叫她了,你给我梳一个简单的坠马髻就行了。” 不声不响的冷卉,和平安一样,在前世一心只护住自己,在灭门之时,一心只想着让她逃了出去,被一剑刺死,在前世,她怎么就如此冷待她呢?就因为她不如香巧伶俐?不如香巧这么哄得人高兴? 冷卉一愕,不明白大小姐为何忽然转了性子,不要香巧侍侯了,她一向是个不喜争的性子,于是拿起了梳子,替萧问筠解散了头发,却见萧问筠怔怔地望着镜子,莹白如玉一般的脸在灯光照射下发着柔柔的光,如漆般的长发披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身型更为纤小了,她正要往她头上梳,却听萧问筠道:“人心为什么这么难测?” 冷卉一愕,拿起了梳子往她头上梳了去,笑道:“小姐的头发可真长,不用假发就能梳坠马髻了,小姐才十三岁,就理起人心难不难测的事来了?” 萧问筠回头一笑,额头差点碰到了梳子:“还是冷卉你最好了。” 冷卉望着萧问筠如花一般的笑脸,有些发怔,心想小姐今日这是怎么啦,她知道自己不如香巧俐伶,一向都是香巧陪着她说说笑笑,她才高兴的…… 她一向笨嘴笨舌,听了无头无脑的赞扬,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只默默地将头发挽好。 萧问筠在心底冷笑,香巧啊香巧,是不是我平日待你太好了,使得你以为这种好就是一种习惯,是你理所当然的,全忘记了这种好是主子给的,是你额外拿的,所以到头来将我出卖得这么彻底? 从此以后,我不能再对人这么彻底的好,对她是一样,对旁人也是一样,对那个命令人将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也是一样,就因为前世那全无保留的好,才换来了他挥下来的利剑,满地的鲜血和哀嚎。 “姐姐,姐姐,你怎么还没有打扮好?”萧月怜从屏风处转了进来,她一身香杏色的长裙,颈上戴了一串晶如莹玉一般的项链,把她的脸照得淡淡有光,娇美柔弱得如白羽上的细绒,几乎要随风飘了去。 就是她,在眼看要弄清真相的时候,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让自己百口莫辩,背上前世那水洗不清的污名,气得父亲吐血生病。 她想问她,自己待她不好么?她可是她嫡亲的妹妹啊,有什么她都会预她一份,甚至于那年冬天,她们去摘梅花,她不小心滑落池塘了,也是她不顾了自己不会游水下去救她,结果反落了自己病了一个来月,病的那些日子,她记得清楚,她在床边抽咽:“姐姐,如果你怎么样了,我也不想活了……” 可到了最后,这位嫡亲的妹妹,还是让她活不了。 是不是恩情到了最后,都会稀薄淡漠?都会被渐渐忘得干净? 都会被利益冲淡? 反而成为了背叛的借口? 萧问筠怔怔地望着她,她脸上又有了那畏瑟的样子:“姐姐,是不是妹妹有什么做得不对?” 是的,这是她惯常的手段,所以,从小到大,自己都冲在她的前头,父亲的责骂她为她顶着,在外受了欺侮她也为她顶着,萧问筠暗暗冷笑,在那一世,她可真是一个好姐姐。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妹妹打扮得可真娇艳,想必去了桃花庵,更会夺人眼目。” 萧月怜忙笑道:“姐姐穿那件银丝制的裙子才好看呢,我们姐妹俩定会相得益彰,比她们都比了下去。” 冷卉忙拿了那件银丝绣就的长裙过来,又把相配的饰品准备好,萧问筠却道:“冷卉,那条素青色的裙子就不错,今日不穿那银丝裙了。” 冷卉愕然:“小姐,那条裙子是不是太素了?今日可是大日子,全京师的贵族小姐都去了,小姐可不能落在人后头。” 是的,今日是大日子,是替殿下们相看的大日子,这也是她灾祸的开端,正因为那一袭银色长裙,引得人人相顾,才使得那人注意上了她。 这个机会,就让给萧月怜吧,镜子里面,倒映出她如娇花一般的身段,精致的面容,额前蓝田玉莹莹有光……如果没有了自己,她的装扮可称得上独一无二。 她拿起了桌子上那枝素银的簪子,那簪子独有一个玉珑璁嵌着,淡雅素静:“就插这个。” 冷卉迟疑地接过那簪子插在她的头上:“小姐……” “不用多说了。”萧问筠道。 萧月怜心里暗暗奇怪,却是道:“姐姐,要不我也换身衣服吧?妹妹要和姐姐相衬就好。” 萧问筠哪里不明白她心底想什么?淡淡望了她一眼:“妹妹这身就很好了。” 萧月怜心中一突,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还想再推,却抵不过桃花庵的繁花盛景,只嗫嗫:“姐姐……” 萧问筠却往屏风后走了去换衫,并不理她:“妹妹还是去堂外候着吧。” 萧月怜一愕,眼泪花儿几乎冒了出来,这可是她从来都没遇到过的情形!她委委屈屈地往屏风外走了去,却再也不提换衣衫的事。 果然,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往日里的退缩和相让都是为了以后那最后一击,萧问筠在心底想。 自己是嫡长女,她是自己娘亲认下来的庶女,却穿得比她还要华贵几分……她只怕心底早有了争一长短的愿望,她前世怎么就没有弄明白呢? 前世,她只以为自己一心一意地待她,她也会一心一意地待自己,所以萧月怜的背叛,才会让她那么撕心裂肺的痛,其实只要自己多留一点心眼,身边的人谁好谁坏,就已弄得清楚。 萧问筠走出了房门,却看见那一树疏影底下,那半闭着眼睛靠在树上的身影,他腰悬紫金鱼袋,一袭青衫,仿佛和树已和成了一体……平安,平安,属下能保您一身平安。 那一世,他躺在了雪地里,身上全都是剑痕,手足俱被挑筋,自始至终,这个沉默寡言的人终于达到了他的誓言,他用死亡来保她一生平安,就算不能保她平安,他也会挡在她的前边替她承受一切,琼花花瓣自花树飘落,落在他的脸上,花影投下,使他半边被头发遮挡的眉如翠羽,容颜如冰雪一般,正因为他惊人的容颜,他才会用飘散垂落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他是父亲从倌人馆买来想送给某个贵人的,到头来发现了他心智未开,却筋骨清奇,才使人教他武功,要他来保护自己,父亲对他很放心,因为他不近女色,智近幼童……可因为这样,才在那一世里,被人利用,使他成了那些人嘴里的奸夫。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章 桃花林里桃花来 如往常一样,他默默地跟随在自己身后,如一道暗影。 萧问筠见到了他,才觉缠绕了自己一个早晨的痛疼稍微放松了一些,她停下了脚步,等着他走近,可他却也停住了脚步,依旧离她十米之远,她忽然想逗一逗他,向他迎面走几步到了他的跟前,皱眉:“平安,你今天打扮有些奇怪哦……” 平安藏在头发下的眼眸闪动,显然在竭力地控制自己不往后退,对她忽然的举动不知如何是好,表情严肃回道:“属下穿的是往日的衣裳。”隔了良久才好奇地道,“属下哪里打扮奇怪?” 萧问筠当然知道他的心性如孩子一般单纯,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世那些人都不放过他。 萧问筠围着他绕了一圈:“平安,你今天好象忘了穿一件衣服。” 平安不习惯人接近,听了萧问筠的话,浑身不自在起来,思索:“没有啊,属下身上一共五件衣服,属下每日里都数的,两件中衣,两件外衫,还有一件内衣……” 香巧和冷卉在一旁呲呲地笑,别的侍婢也捂了嘴笑个不停,她们知道,小姐又在捉弄平安了。 萧问筠严肃地道:“你再仔细想想,长袍虽然分为上下两截,但它能算两件衣服么,只能算一件,所以,依照你每日穿五件衣服的程度来看,你少穿了一件衣服……平安啊平安,你衣不蔽体啊,如果露出重要的部位,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平安迟疑:“小姐,衣不蔽体是什么意思?再有,重要部位是哪里?” 萧问筠越加严肃:“看见那初生的小儿了么……?” 平安抬头望天,遮挡半边脸的秀发拂开,露出了挺秀的面容,引得周围一声声吸气之声,只可惜那样的绝艳不过瞬息之间,那头发重又遮住了半边脸:“可是初生的婴儿穿得比属下多啊。” 萧问筠摇头叹息:“的确穿得比你多,可你想想,他有个重要部位是常年露出来的……依照你今日少穿了一件衣服的程度来看,你和他同理,重要部位随时都可能露了出来,所以你要小心啊,一定要小心,要注意你的行为对四周围的影啊。” 平安一听,面色紧张,脸色潮红了一下,手先往后摸了一下,确认了重要部位没有露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道:“小姐,属下定会确保重要部位一丝一豪地不露出来。” 四周围的侍婢憋红了的脸,想笑又不敢笑。 也许就因为这样,前一世才会被那人如此的泼脏水,萧问筠心想,萧问筠想,但为什么要改变?他要找的借口终归找得到的。 在他的心思中,人至少要穿五件衣服才得圆满,饭要吃三碗才能饱,练武时击打沙袋每日要千下,一次都不能少,正如他说过要保护萧问筠一生平安,便一心一意去做一样,所以他开始开始低头思索了,直到萧问筠上了马车,他脚底下虽然跟着,可眉头却是紧皱着,手指不自觉地数着,萧问筠知道他正在想着身上穿了几件衣服的问题,也不打扰,心底却一下轻松了许多……虽然那么多人背叛了自己,可自己身边到底自始至终有他。 以前,无论去了哪里,她和萧月怜都是坐在同一个马车上的,所以萧月怜怯怯地迎了上来:“姐姐,咱们走吧。” 萧问筠似没看见她一样:“你坐自己的马车吧。” 萧月怜神色一黯,咬了咬嘴唇,看着她往马车而去,良久才反应过来,叫了声:“姐姐……” 萧问筠却早已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竟不等她,就往院门口去了,萧月怜见无他法,只得回头上了自己的马车,追了上去。 香巧心道,小姐今日这是怎么啦,自从大清早的就不对头了,还破例地对那个木头另眼相看,不行,我不能让她夺了自己在小姐心目中的位置去! 她忿忿地望了冷卉一眼,却听萧问筠的声音从帘后传了出来:“冷卉,你来一下。” 她眼睁睁地看着冷卉上了轿子片刻,便又下来了,又急急地往另一条路走了去,显然,小姐要她去办事了……她咬了咬嘴唇,以前小姐可是什么都不瞒着自己的,什么重要的事都叫她去办的。 为了得到小姐身边这个位置,成为小姐的心腹,自己花了多少心思,使了多少手段,不行,绝不能白白地幸苦了,她咬了咬嘴唇,上前道:“小姐,壁厨里有点心,是樱桃糕,小姐最喜欢吃的。” 可她失望了,因萧问筠慢吞吞地道:“以后这里面不用备东西了,以前我喜欢,可不代表我现在喜欢。” 萧问筠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前世看来的讨好乖巧,到了这一世,看在她眼里,却成了厌烦,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恭顺,举止依旧那么顺人心意,可她却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对她不好么,在前世,但凡她略微有些不适,她都会体贴地叫她休息,家里边有了什么事,她也会叫人送了银钱去,有人说,在她身边做丫环,好过富贵人家的小姐? 可到头来,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投奔了那人,目地不过是想逼死自己。 今日,便是命运的起点吧?萧问鼎微微地笑着,今日,她会遇见那她前世的克星,但事情,却不会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言: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落入那样凄惨的境地。 绝不会让平安再满身伤痕无声无息地躺在雪地里,绝不会让萧府遍地鲜血,绝不会让自己的膝盖再朝那人卑屈的跪下,只求得他施舍的怜悯,可换来的不过了豪不留情的杀戮。 。。。。 桃花庵,顾名思义,载种的满是各式桃花,是皇家踏青的地方的地方,今日却成了皇子们和各候门贵女相识之所,到处都是衣香鬓影,钗佩珠环,京师里的每个贵户都明白,今日是贵女们凤憩梧桐的日子,皇子们会在贵女们中挑选皇妃,侧妃,而有功勋的未婚臣子也有机会挑中自己的嫡妻,所以,今日这个场所,所来之人无一不是只有京师名门闺秀,豪门大家,萧问筠的父亲萧南逸是开国郡公,现官拜太子少卿一职,自是炽手可热的候门世家,所以,萧问筠姐妹一走进桃花庵,便迎来了各式各样的目光。 萧月怜看着走在前边的萧问筠,咬了咬嘴唇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低声唤道:“姐姐,你等等我。” 萧问筠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既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特意加快,因她知道,萧月怜一定会赶了上来,特别是身上穿的是她赶制了三个月才精心缝制的长裙,想当初,她也和她一样的兴奋,也曾和她一起挑灯夜绣,可今日,她却只觉意兴珊澜,连满目的艳红桃花都仿佛失却了往日的鲜艳。 前世那样的付出,换来不过是满身伤痛,既如此,还不如弃绝了情意。 萧月怜望着她的背影,强压下心底的卑屈感,加快了脚步上前挽住了萧问筠的手,笑道:“姐姐,别走那么快,妹妹赶不上呢。” 萧问筠任由她挽着手肘,似笑非笑地转过脸来:“妹妹,既使没有姐姐在旁,你这身打扮,也出色得很,不会有人看轻萧府出来的人的。” 萧月怜勉强地笑了笑,扶着萧问筠的手到底有些松了,却没有放开:“姐姐说什么话?妹妹总是跟在姐姐后面才觉得心安。” 萧问筠往前急走两步,到底挣开了她的扶握着的手,朝迎面走来的人道:“吉妹妹来了,咦,你这身上穿的是苏州产霞光掠影的软缎吧,听闻这是新上贡的,未曾想妹妹身上就有了。” 吉馨竺的父亲吉翔天是关内候,爵位上虽然比不过萧南逸,但也是富可敌国的豪门大户,加上吉翔天官拜左相,和萧南逸在朝堂之上未免有些政见不同,因而沿续到了家人子女身上,使得吉馨竺和萧问筠姐妹无论在哪儿遇上,一顿暗自攀比是免不了的。 吉馨竺笑着向萧问筠拂了拂礼,眼里现出一丝得色,上下左右打量了萧问筠一眼:“这霞光掠影软缎自是比不上姐姐身上……咦,去年流行的暗影清流了……”她捂着嘴笑了笑,“姐姐真是忠孝,得知皇后提昌节俭,就把去年流行的款式拿出来穿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章 桃树林中遇机缘 萧问筠笑笑未答,萧月怜从她身后转了出来,向吉馨竺行礼,吉馨竺是嫡女长孙,眼比天高,自认为在贵族圈子里只有萧问筠的身份才配让她扫上两眼,所以萧月怜全没有被她放在眼里,直至她行礼之时,才看清楚萧月怜身上穿的什么,脸上的自得之色就消失了:“这上贡给长秋宫的银舞斐纱?” 萧问筠漫不经心地道:“原来有两匹的,我和妹妹一人一匹,可我不喜欢这颜色,所以没穿。” 银舞斐纱比霞光掠影的软缎自是又高了一个等级,霞光掠影是上贡给宫里面所有的妃子的,如民间来说,如天上的仙衣一般,可银舞斐纱却是专门为皇后娘娘准备的,总共不过十匹而已,皇后娘娘赐了两匹给萧家,就落到了萧问筠和萧月怜的手上,本朝没有前朝的服饰等级森严,如果萧月怜和萧问筠一起穿起了这软缎子制成的衣裳,自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潜底下的等级身份早已根植于人心之中,如今只得萧月怜一人穿,哪会不引得吉馨竺等暗自恼恨? 吉馨竺笑了笑,视线如锥子一般地盯了萧月怜一眼,转过头来对萧问筠道:“萧姐姐,您可真懂得韬光养晦。” 萧问筠明白她的意思,她懂得韬光养晦,那么萧月怜就不懂得了……看来她成功地让吉馨竺把对自己的不满转移到了萧月怜身上,萧问筠暗暗冷笑,如果一切均如前世,萧月怜会成了那出头的鸟儿,萧月怜啊,萧月怜,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以前享受到的特别待遇,不过是我的施舍,如果没有了我,你在这个讲究门第的圈子里,便永远不过是一位什么也不是的庶女罢了。 萧问筠用眼光余光扫了一眼萧月怜,见她依旧是一幅无识无觉的样子,听到吉馨竺的赞扬,脸上还略带了些喜色,不由在心底暗暗冷笑,真以为穿上了锦袍,便会打入这锦衣玉佩的圈子?还差得远呢。 她决定还给她加上一把火。 萧问筠笑道:“吉妹妹今日才是光彩照人……”她后退几步,上下打量了萧月怜和吉馨竺两眼,“和我的妹妹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壁人,远远地看去,耀得人的眼都睁不开了。” 听了这话,萧月怜脸上更是喜色连闪,而吉馨竺脸上笑意未改,眼神则变得冰冷,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站得离萧月怜越远,朝萧问筠道:“萧姐姐,人家是衣裙衬人,你却是人衬衣裙,无论穿什么,都有遮掩不住的光芒。” 两人闲聊的时候,萧月怜的衣衫确实夺人眼球,不时有人经过的时候以艳羡的目光朝她望着,还有人派了丫环前来打听这衫裙是哪里制的,在萧月怜说起这衣衫是自己亲手缝制的时候,终于引得吉馨竺终于回过头对萧月怜赞道:“萧妹妹,你的手真巧。” 萧月怜的脸都发出光来,向吉馨竺拂礼:“姐姐谬赞了。” 萧问筠暗暗好笑,心道自己前世怎么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愚蠢?略为一些赞扬,就把自己真当成了候门贵女,不错,她的确出身候门,但此萧同彼萧相差得可远了,如果所料不差,不久之后,她就会尝到这种差距给她带来的痛苦。 萧问筠冷冷地想,不只是她,今日那个人所有的动作,也会因为这一件衣衫的而发生转变。 萧问筠眯起眼睛抬头,让从头顶照射进来的阳光直刺进眼底,直至眼眸刺痛,才闭上了眼,只觉那一团团的光影留在眼底,遮挡得面前锦袍玉衣的人都潜在一片金光之中,的确,这里的人,哪一位身上不披满金光?可披在金光底下的龌龊,又有谁能看得清楚明白? 如前世一般,在赏花观鸟的空暇之时,相好的贵女们聚在了一处,进行些双陆,投壶等游戏,既便是这样,等级的差距也显露了出来,父母家世相较起来比较普通的聚在了一处,而象萧问筠等候门世家都聚在了一处,象萧月怜这样的庶女自是和庶女们同在一处的,可她一向和萧问筠凑在了一处,所以庶女中和她并无知已,在萧问筠和其它候门世家的嫡女打招呼闲聊的时候,萧月怜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在前世,萧问筠多少还会照顾着她,但这一次,萧月怜却是备受冷落,被慢慢的挤出了圈子。 看着她孤孤独独地往桃花林石子小径深处而去,萧问筠便知道,一世又如前世一般地开始了。 只不过这一次,孤影不能成双而已。 萧问筠忙摆脱了那几名相熟的贵女,悄悄地跟了萧月怜身后,同样洁白透雕的大理石铺成的小径,同样的婉延曲折,两边桃花落荫缤纷,使得洁白的大理石如铺满了红色绣绒,加上桃花庵的主人有意不清扫这铺落于地的落花,一路走去,薄底绣鞋踩在绵软的花瓣之上,真如登上了九重云霄,脚踩浮云,桃花林中更有薄雾,将前边的衣香鬓影映得影影灼灼,仿如仙人。 就在这小径深处,萧问筠看清了那因失足而歪在那一身雪白绣金滚边衣裳青年男子身上的女子,果然,连这情形,都如前世一模一样。 恰好有那么一块中空失修的大理石,掩藏在桃花覆盖之处,所以,人一踩上去,便会身子往一边倒,脚也会陷进那空隙之处……只不过在前世,因是萧问筠走在前边,所以倒在他身上的人,是她,而不是萧月怜。 在前世,虽是一样的衣衫,但他也当既便认出了哪一位才是候府的嫡长女,而把全幅的注意力放在了萧问筠的身上,可今日,却不同了。 萧月怜身边已没有了萧问筠。 萧问筠藏在花树之后暗暗一笑,这一次的陷阱,能捕获到他期望的人么? 她朝树影花丛中望过去,如前世一样,他喜着白衣,娴俊雅致,眉如远山,气宇不凡,他揽着她,眼里俱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小姐是……?” 她看见萧月怜从他身上挣扎起来,脸上被桃花映得通红……萧月怜自然看清了他身上缕织的龙形图案,她听见萧月怜向他下拂行礼:“三殿下,民女姓萧。” “原来是萧小姐,你的脚怕是歪了,本王会叫人送些白玉续骨膏来,等一会叫侍婢给你敷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拈去沾在她头上的桃花花瓣,那凝眸的拈指的样子,都和前世一样。 萧问筠暗暗笑了,果然,她不会告诉他她的全名,她自然有理由……女子的闺名不会轻易告诉他人的,可这理由是那么的薄弱,只要告诉他,她是萧二小姐,他自会明白一切,可她没有说……皆因为,这一身锦绣华缎已引起了她的期望……她必是在想:我有不输于她的容颜,也出身于萧府,为何就要被人看低一等?为何我就不能凤栖梧桐? 萧问筠忽有了一些感慨,为何在前世就看不清楚,她的品性和劣性?是不是因为在前世,自己永远是那被众星捧月的人,满目所望之处,皆是人们的笑脸和善意,所以便以为,只要自己对人善,他人也会对你心存善意? 她想起父亲称赞自己时说过的话,筠儿啊,你聪明是聪明了,可惜少了些历练,有的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那时,她没有听进去耳内,只以为以后自己会事事如意,哪知道到头来,还是应了父亲那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有风飘落,将桃花花瓣从枝头吹落,飘在她洁白的掌心,竟使她想起了白雪之上那点点滴滴的残血,忽觉身上阵阵发凉:这一世,她绝不能再让自己成为前世那样的人。 隔不了一会儿,果然有宫婢拿来了白玉续骨膏,又拉了帷帐,使萧月怜能隔开敷上伤药,自始至终,李景誉都保持了君子的风度,避开不应该看的地方,却又离得不远,极为温柔小意地和萧月怜聊天说笑。 不时有风声把他们的笑语传进萧问筠的耳内,萧问筠知道,他在说一个琴心的典故,讲的是卓文君投奔司马相如的故事,自己喜欢弹琴,他是知道的,所以在那一世,他当既便送了给她那具朝思暮想的绿绮名琴,这琴正是司马相如拥有……正如那松动的大理石薄雕石板,在这一世,这设计好的所有巧合让萧问筠心如明镜。 可萧月怜只粗通琴律,但萧问筠相信,以她的机灵,她会得到那早已备好的绿绮。 果然,隔不多一会儿,萧月怜的脚伤敷好的药,帷帐撤下之后,就有宫婢抱来一具以用华美缂丝织品包裹的琴,萧月怜颤抖着手接过了那琴,弯腰向三殿下道谢。 到此,就应该有下一个突变要来了,可萧问筠没有等到这个突变,反而听到风中传来了李景誉含笑的请求:“早闻萧小姐琴艺不凡,小王今日可有幸听萧小姐弹奏一曲?”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章 假假真真迷人眼 在前世他可没有这样的请求,看来是萧月怜畏缩的样子使得他暗自生疑。 萧月怜闻言,脸色变得有些白了,语气之中有了颤音,勉强道:“三殿下的请求,民女岂敢不从?” 萧问筠想起她每次一弹琴,父亲大人就会派人去制止,而平安总是不动生色地撕了块破布把耳朵堵上,府里的大小丫环总是绕着门走,不由笑了。 这么快就被揭穿了,有些可惜,萧问筠想,她倒想看看当这位娴俊端雅的三殿下知道萧月怜不是萧家的嫡长女,不过是个庶女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把这价值千金的绿绮名琴给要了回去,又会想个什么办法将它送到自己的手里? 她忽然间很期待。 可还没等她期待完,突变开始,那手抱着绿绮琴的侍女忽地手扬,扬起了漫天的白尘。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幽香,萧问筠在那白雾还没有弥漫到自己这边的时候就捂住了嘴,而迷雾之中,萧月怜已昏倒在路旁,在漫天的桃花舞动飘飞之际,那侍卫从绿绮底下拔出一把短刃向李景誉刺了过来,李景誉没有受到那迷烟的影响,急速后退,桃花花树遮掩之处,忽然间冒出了三四名侍卫,把那女子围了起来,刀剑相接声中,这场争斗结束得很快,因为李景誉早有了准备。 那女子腿上有血,被侍卫压低跪倒在了地上。 “本王还想着,你什么时侯才动手呢……”李景誉没有望她,舒衣缓袍向前,慢悠悠走到萧月怜面前,亲手拿了侍婢端来的铜盆里浸好的毛巾,轻拭萧月怜的脸眉。 那女子脸上俱是悔色,忽地挣扎起来,想向侍卫的刀尖上撞了去,哪知侍卫早有准备,把她的头压得极低。 此时,萧月怜醒了,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李景誉清俊温柔的眉眼,脸个倏地变得通红,手足无措,却引得李景誉眉头暗皱。 那女子凄厉地道:“原来你早有准备!” 李景誉这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宛之遥,罪臣宛家的独生女儿,本王怎么不知?你化名翠珠,上月进了本王府中,作了个侍琴的丫头,本王总想着化干戈为玉帛,想让你看看本王的真心,罪臣宛恩海的犯下了贪墨之罪,那是他的过错,不应牵连到子女,可本朝章程就是这样,本王既领了父皇的旨意,就不得不办好这差事……哎……”他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本王会向父皇求情,让你们宛家留一条血脉的。” 说完,李景誉的视线不自觉地扫向了萧月怜,可让他失望了,萧月怜对他此时的话没有表示赞赏……看来萧月怜还沉浸在他的温柔里,回不过神来,萧问筠暗想。 记得那一世,萧问筠听了这一席话,可是感动万分,将他归为了象自己父亲一样忠厚仁孝之人。 与此同时,也将自己的一片真心系于他的身上,从此之后,凡是他要求的,只要稍加暗示,自己就会主动帮他完成,那一世,他说得最常见的一句话,便是,问筠啊问筠,你真是我的知已,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可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被擒,使得李景誉由一个不受重视的王子渐渐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而也因为这个女人的被擒,原本在皇帝心目中成为太子的第一人选,二皇子李景辰渐渐被皇帝不喜。 萧问筠望着树林,淡淡地想,她不会让这一切再次发生,所以,她往桃花林中走了过去,她今日黯淡的衣服,的确比萧月怜逊色许多,所以,直至她来到几人面前十几米之处,才被宫婢发现,喝问:“来的是什么人,没看见三殿下在此么?” 萧问筠看清萧月怜脸上现了一丝紧张之色,却恍若不知,只向萧月怜道:“咦,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事?” 李景誉略皱了皱眉头,转头问萧月怜:“她是何人?” 在萧月怜迟疑着还未开口的时侯,萧问筠已弯腰向李景誉行礼:“民女也姓萧,民女正在到处找我这位同伴呢,哪知一转眼就不见了她,原来来了这里,多谢三殿下相助……” 她闭口不提自己的身份,似是被面前的场景吓着了,急急的就想扶了萧月怜离开,却不经意地望向桃花林深处,惊慌地道:“那边有人……” 这才是她的目地,她来,就是为了提醒他,救这女子的人来了,而在前一世,她却是在言语分析,助他问询的时候提醒他,或许会有人来救这女子,他成功地捕获了那位要来救她的人,成功地将宛之遥押向侦缉司,成功地从她嘴里套出和二皇子的关联,并因此牵连开去,将二皇子在朝廷的势力一网打尽,使得皇帝渐渐疏远了二皇子李景辰,而慢慢将他放在了心上。 桃花林落英缤纷,静得几忽听不到人声,在萧问筠开口之际,那几名侍卫已提剑往前,隔不了一会儿,桃林中传来打斗之声,因为有萧问筠的提醒,打斗之声如前一样,很快就停止了,两名侍卫押了那名青年上前,宛之遥见了,悲泣出声:“你为什么要来?” 那男子却昂身而立,对李景誉道:“三殿下,为何要捉拿下官?难道下官在桃花林闲走也碍了殿下了吗?” 李景誉笑道:“本王道是谁,原来是黄门侍郎慕唐兄,可本王就不解了,为何这犯臣之女口口声声劝你不要来呢?” 秦慕唐手被反锁着,鬓发散乱,却凤眼一狭,笑道:“本公子认识的女人那么多,有几笔风流帐那是肯定的,三殿下没有听说过,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其实是要的吗?她和本公子有一面之缘,说不得本公子也要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问筠听了这话,几乎要笑出声来,她想起来了,在前世,这位秦慕唐的确是个花名在外的公子哥儿,只不过自宛之遥被处死之后,秦爵爷也因此受到牵连被贬了官职,他也渐渐消沉,郁郁而终。 李景誉显然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和他多说,只叹道:“可惜秦公子这一次可是认识错了人,要连累了秦爵爷倒是本王的不是了。”对侍卫道:“押了下去,交侦缉司处置。” 早有小厮急跑出去,前去通知侦缉司来提人。 一众侍卫退下之后,萧问筠便也扶着萧月怜向李景誉告辞,萧月怜这时倒是很配合,一点也没有想要留下来的愿望了,也不敢拿那丢弃在草地上的绿绮名琴,就想携萧问筠离去。 李景誉好不容易布下陷阱,一举二得,哪这么容易放过,忙笑道:“萧小姐怕是忘了本王送给你的绿绮了。” 有宫婢从地上拾起了那琴,李景誉接过,缓步走到两人面前,却把琴递给了萧问筠,笑道:“萧小姐的腿受伤了,便请这位小姐帮手持琴。” 萧问筠心中一突,明白他只怕是已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却假扮糊涂,并不接那琴:“三殿下请见谅,这琴价值连城,且颇重,民女还要在庵内逗留良久,三殿下还是将琴收好,吩咐下人送至她府内的好。” 李景誉眼神一冷,脸上笑容不改:“倒是本王想得不周到,好好,就如小姐所言。” 萧月怜再迟顿,也明白李景誉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心里既失望又伤心,哪里还呆得住,忍了眼泪急急地向李景誉行礼,拖了萧问筠就走。 萧问筠哪会让她这么容易避开,故意放慢了脚步,直觉到李景誉的视线注于她的身上,视线已由温柔变得冷漠……她的慌乱已让李景誉彻底明白,他到底搞混了人。 萧问筠慢慢地走着,慢条思理地道:“妹妹,何必着急,这场桃花宴离席散还早得很呢。” 萧月怜眼泪花儿在眼框里直打圈,却只有跟着她慢慢地走,萧问筠知道她已经感受到了那种求而不得,被人轻视的感觉,因萧问筠早已明白了那种感觉,如钝刀子割在肉上,一寸寸地磨着,渐渐地那里便起了茧子,连哭都没有办法哭出来了。 她要前世伤害过自己的人加倍地受到那种痛苦。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章 他怔了 (求收藏,求推荐,新书榜难上啊) 李景誉见她们慢慢走远,沉下脸来,吩咐身边的侍女:“去打听一下,今日萧家来了几位小姐,那穿粉绿衫的是不是大小姐。” 侍女惊讶地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却看清他的眼眸阴阴沉沉,如浓云密布,吓了一跳,忙垂头应了。 难道自己真的弄错了?李景誉暗自嘀咕,听说那一位萧家大小姐是个未经世事的,又穿了母后赐的布料制成的衣裳,他这才没做怀疑,如果真弄错了……是那一位穿粉绿衣衫的,看起来这一位可不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李景誉脑中不由闪过那绿衫女子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嘲弄,不错,就是嘲弄。 那样的嘲弄使得他忽地心情烦燥,一向只有他嘲弄别人,哪有别人嘲弄他的份?他望着放置于手边上的那具绿绮琴,一挥手,就将那琴挥到了地上,琴弦声嗡嗡作响,似是震得地上桃花飞起,吓得宫婢们脚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他吸气良久,才平静下来,眼睛渐变得冰冷,嘴角却噙了丝冷笑,布置了这么久,怎么能让这名小小的女子扰乱自己的心?看在她有些胆量的份上,她若是候府千金,必成自己掌中之物,若不是候府千金,也可以留她在身边,父皇不是说过,有容乃大么? 他定会收伏她的。 桃花缤纷而落,飘于他的肩头,如细小的羽毛触摸,他终于脸色转晴,微微笑了起来。 。。。。 萧问筠和萧月怜挽着手,才走出桃花林,便听到了庵前的广场之上传来阵阵笙歌声,远远看去,便见中央彩袖飘飞,舞姿柔婉,扫得地上的桃花如天上的剪碎的云彩一般纷纷飘落衣裾袖间,和着柔婉的音乐声,竟让广场上围聚的人屏息静气,如痴了一般地望着广场中央。 广场上在中央舞着的人却是戴了一个鬼恶假面的男子,男子身穿玄衣,双肩却有九华十二章的华纹,连这样的场景,都和前世一模一样。 萧月怜却不明所以,小声地问:“姐姐,那位是谁?竟可使得皇家祭礼上的乐队替他伴奏?” 萧问筠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你还不明白他是谁么?” 她眼里冒出了光芒,迟疑地道:“是二殿下么?” 才被打消的积极性,此时又鼓起了斗志么?萧问筠在腹里冷笑。 耳边响起了急鼓,两人同时往场上望去,只见那男子宽长舞袖旋转飞舞,正在盘鼓上从脚急点大鼓,他在盘鼓上腾挪飞跃,两边有乐音相和:“日出入安穷?时世不与人同。故春非我春……” 只见他会儿飞舞长袖,一会儿又踩鼓下腰,又按鼓倒立,或身俯鼓面,优美矫健,脸上的面具却始终将面孔遮挡得严丝合缝,身上的健美的肌肤却仿佛要从薄绸里突了出来,他就象一个姿态优美的林中之豹,缓缓在树枝行走,树叶掩映,将他的面容遮挡,但却挡不住他的神秘与高贵。 急鼓忽地一止,他从鼓上翻转跳落,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回首睨盘鼓,晶莹的汗珠挂在他的额头,使他整个人如阳光底下水晶人儿,晶莹透亮。 四周围响起了阵阵喝彩,那是青年公子的喝彩,坐在帷纱帐里的亲贵闺秀却是个个儿丢了桃花上台,桃花花雨之中,二皇子李景辰往萧问筠这边望了过来,刚才还笑意满面的脸忽然间有些暗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景誉尾随而至,跟在了她们后头,笑吟吟地拱手向李景辰道:“二哥,原来你早来了,害得我好找。” 听到李景誉的声音,萧月怜不自觉地萧问筠身上靠,似乎在缩进她的身子里一般,萧问筠却假作不知,往斜里迈了一步,把她全暴露在了两名皇子的视线底下。 萧月怜想跟着上前,却又有些迟疑,脸上全都是张惶之色,求肯地望着萧月筠,良久才往她跟前凑了去。 她的行为,却更明显地揭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李景誉见了,眼光如利刃寒光,似要洞穿她的身躯。 可李景誉又感觉到了旁边一道似讥似讽的目光朝着自己望了过来,待到回望过去的时候,却只看见她垂头望于地面,鬓边素雅的步摇悠悠晃动。 又是她,李景誉心想,他不由捏紧了拳头。 “老三,你可是迟了,躲到哪里风流去了?”李景辰淡淡地问,顺着李景誉的视线,他往萧问筠处望了过去,却见那女子站在桃树旁边,桃花浓烈,她的身影却疏落得几忽要与树融为一体。 李景誉一跳,心想怎么把正事儿给忘了?今日来可不是为了这个女人的。 他笑吟吟地朝李景辰拱手:“二哥,哪有空谈什么风流,不过在桃花林里歇着,就差点被人伤了……” 他们两人站在场子中央,除了萧家姐妹离他们近一些之外,其它的人全都站得离他们远远的,所以他们对话传不到众人的耳朵里,萧问筠记得,在两人说了片刻话之后,就有仆役上前禀报李景誉什么话,李景辰忽然向李景誉动手,还打伤了李景誉,把事情闹得更大,李景辰更无法向皇帝交待,得了个行事乖张的名声,事后,才被皇帝渐渐冷落了。 果然,两人谈着话,李景辰的脸色却越来越沉,沉得几乎象那天上的浓云,要滴下水来。 正在这时,有公公从门外弯腰走了进来,低声向李景誉禀报:“三殿下,侦缉司的人来了,小人依照三殿下的吩咐,将两名刺客交给了侦缉司的人了……可是……”那公公欲言又止。 李景誉此时却正想着怎么样激怒李景辰,哪里注意到这公公的神色不对,只道:“送去了就好,你下去吧。” 那公公这才去了。 李景誉回过头来,淡淡一笑,声音轻得如天上白云:“二哥,人一入了侦缉司,他们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会说了出来,你要恭喜为弟才是,又破了这么个罪臣余党谋逆大案。” 李景辰冷冷地望着他:“谋逆大案?老三,你晚上会不会睡得着觉?” 李景誉笑了:“二哥,睡不着觉的人是你吧?宛家可真可怜,满门抄斩,连最后的孤血都保不住,宛恩海曾是二哥的太傅,二哥好象把他全抛在了脑后……二哥,你这盘鼓舞跳得不错,再过几日,就是父皇的生辰,到时候可指望着二哥的表演呢。” 话说到这里,李景辰就会忍不住动手了。 可这一世,他不会动手,萧问筠心想,她不会让李景誉得惩。 她朝萧月怜望了过去,萧月怜被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弄得心底发毛,怯怯地道:“姐姐,什么事?” 萧问筠忽地一巴掌打在了萧月怜的脸上,声音尖利得穿透云霄:“你这个贱人,不过是萧府的庶女而已,凭什么得到二皇子赠的绿绮名琴?就是你这张狐狸脸,妖媚了二殿下去了……” 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脚底下豪不留情地向萧月怜踢了过去,边拉扯边向场子中央挤了过去,拉扯之间,一转眼的,就到了两位殿下的中间。 李景辰的手都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了,按礼制,每个皇子都可以带佩剑,他听到了剑鞘从剑簧中弹跳了出来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怒气要从胸腔中爆了出来,他想一剑刺进对面那位自己亲兄弟虚伪的脸,正是他,设下陷阱陷害老师,使得老师满门抄斩,可正要开始行动,剑都拿在手上了,尖利吵骂声忽起,他们之间忽地插入了两个扭成一团的女人……他怔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 泼妇是这样养成的 看清其中一个女人一边骂着,一边扭着另一女子的头发,脚底下还不停地踢着,脸上脂粉已纵横交错,象涂了黄泥的的乡下小儿,她一边的鞋子因为踢打对面那女人的头发已掉了下来,名贵的衣服上有撕破的迹痕……他再次怔了。 不但他怔了,全场的人,包括李景誉全都怔了。 这场景,这情形,破天荒,开辟地,有谁可曾瞧见过? 所以,除了这女子尖利的叫骂与撕打,场内哑雀无声,连仆役宫婢们都半张了嘴巴望着。 还有那张开了嘴巴合不拢了,口水流了出来,感觉不雅,自己用手合上了。 本朝一向讲究风雅,连市井中的小家碧玉对人说话,都要用薄绢遮挡,以博得个知书达礼,喜行不言色的闺秀名号,以求以后可以嫁得个好人家。 不但是女子,就是男子,也都讲求言行俊雅,行止得当,更何况在等级森严的毫门贵阀之中? 更何况这女子一边打,还一边骂:“你这个贱人,不过是一个庶女,你要什么我不给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待我?什么都要同我争?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言语直白,透辙……摆明了是争风吃醋,一个攀上了高枝,一个不忿气,众人这才听得明白,视线往三殿下的脸和那名被教训得体无完肤的女子身上来来去去:原来三殿下看中了那名庶女? 萧问筠扭扯着她,一开始不过是作戏,却是越说越伤心,她想起前世种种,想起了她最后的背叛,在自己百口莫辩的时候,她是多么希望萧月怜能支持她,可到了最后,却依旧是她把她推进了深渊,证实了自己和平安的私情,让自己成了全京师最大的笑话。 李景誉却是脸色铁青,李景辰原本就性格冲动,原本今日是个好日子,好场所,各贵门大阀的少年辈的人都到了,只要他激怒了李景辰,使得他动手,让他刺伤自己,自己再以言语示弱,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宽厚仁义的样子,就会获得这些名门大阀青年一辈子弟的亲睐,使他们向自己靠拢,而李景辰却会因为残害亲弟而失却人心,再加上宛之遥的罪过,他会在父皇面前也会失宠,原本这些计划万无一失,完美无缺的,可到了关键时刻,却被这两个疯婆子给打扰了。 不行,绝不能让李景辰就此消了怒气,所以,他调节好蔑嘲而招人恨的表情,在萧问筠喘气的当口,场上略为安静一些的时候,对李景辰道:“二哥,小弟要去侦缉司了,估计今晚就能从宛之遥嘴里得到结果了,也不知道宛恩海最后的骨血能不能活过今晚?” 李景辰眼里又升起了怒气,可忽地,那尖利的叫骂又响起:“你个小贱人,看见男人就走不动路了,二殿下能看上你么,他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去,他瞎了么,他没瞎……” 她的声音太大,使他不由自主地思索起瞎不瞎眼的问题,脑中想象出李景誉瞎了眼的模样……要知道怒气就如水汽,漏了一丝缝儿,就跑得差不多了。 所以他看着对面三弟,也没觉得那么招人恨了。 正在此时,两名扭打在两人中央的女人朝三殿下而去,直冲到了他的面前,那女人一手揪着另一名女子的衣领,一边用手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他看得清楚,她手一甩,鼻涕眼泪全到了李景誉的面上……自己这个弟弟可是洁癖……他几乎笑出声来,那一股怒气就忽然间泄了。 李景誉正勉力思索怎么样才能把李景辰激怒,要用怎么的言语才使他再次拔剑相向,他一向是要达到一个目地便一定做到的,不为外力所烦扰,两个吵闹的女人不在话下……一晃神间,有两三点星星点点之物溅在了他的脸上,他茫然之中用手一摸,不自觉地放在鼻端,那物掺和着口水和脂粉的味道,有些清香……他再茫然抬起头来,只见那撕打着的女子忽地抬头朝他望了望,又继续撕打,他这才明白,那些星星点点是什么,几欲昏倒,倏地往后退了几步。 看在场外边的人的眼里,就是两名撕打在一起的贵女,为了三殿下争风吃醋,直打到了三殿下的面前,把三殿下吓得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有人便叹息,可怜的温文如玉的三殿下啊,遇上了这么个泼妇,简直是有理说不清啊。 终于,场里场外的人恢复了几分理智,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向周围的人打听那场子里打成一团的人是不是乡下泼妇混进来的,待弄明白是萧府的两个女儿之后,个个恍然大悟,男青年就开始警醒自己千万别把心思打到她们两人身上,就算她俩出身侯门,娶个泼女回来,每日都打上两架三架的,象他们这样文质彬彬读圣贤书的人可受不了,闺秀们则拿出镜子来照了照,提醒自己千万以后别弄得她们两人的模样,断了自己的姻亲路。 场子里的人全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派人把她们两人拉开。 萧问筠姐妹俩带了两个丫环过来,其中冷卉被她派了出去了,跟在她们身边的就只有香巧,隔了良久,香巧才慌慌张张地从角落里跑了出来,想拉又不敢拉,在她们两人身边团团转,边转边叫:“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别这样……哎呦……” 原来一个不小心,香巧被萧问筠踢到了地上。 终于,李景誉再也顾不上李景辰了,落荒而逃来到了边上,浑身哆嗦着颤抖着手的指着场里:“还不把她们拉开?” 宫婢们这才反映过来,上前拉的拉扯的扯。 可拉扯开了,那位绿裙子的女人还是不依不饶地一腿一腿地往对面女子身上踢,而那穿了名贵银舞斐纱衣裙的女子则是鬓发散乱,泪痕交错,楚楚可怜,脸上青肿红紫,全然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啦。 众人此时全恢复了聪明才智:不是两个女人打架,是萧家长女欺侮萧家次女,瞧那二女儿被打得,啧啧啧。 萧问筠憋了这么久的气一下子发泄了出来,觉得意气风发,阳光无限好,她拿眼一扫,只见原来和自己交好的闺阁佳丽们全都避开自己的目光,有了畏如蛇蝎的表情,不由在心中苦笑,她怎么不知道如此一来,日后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从前世的众星捧月到这一世的无人问津,泼妇之名定是传遍整个京师,但既使是这样,也比遇上了那么一个人,落得那样的下场好,在这一世,她只望一生平安,只望家人的一生平安。 有了这样的恶名,既便她出身候门,也不会有皇子龙孙的青睐,可堵塞了自己的姻亲之路,那么,是不是就可以使自己不成为他的棋子呢?是不是可以使那些小人不再接近?是不是可以把萧府从灭门的危机里解救出来? 她抬起头,轻轻地拢住额前的散发,将身上的散乱的衣服整理整齐,又吩咐香巧:“死奴婢,瞎了眼了?还不把我的鞋子拿了来!” 鉴于她先前的的作为,骂几声奴婢成了小菜一碟,没有几个人觉得突勿,更增添了众人映象中她绝对是个泼妇,生下来就是泼妇的感觉。 只不过众闺秀中到底有一个明事理的,吉馨竺迎上前来,脸上惊疑不定,低声对萧问筠道:“你疯啦,要教训她,也得私底下来,这么一来,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萧问筠心底倒有了几分感动,以前她们可是死对头,两人一碰面,唇枪舌剑可是免不了的,想不到这种时侯,她倒不怕被归入泼妇的闺蜜也是泼妇这等情况中了。 萧问筠淡淡望了她一眼:“我怕什么?再怎么着,我也是侯门千金!” 吉馨竺大皱眉头:“你往日里是个聪明的,我也看出你那个庶女不简单,但我们府内哪会没几个别有用心的人?回了府,她还不是任凭你处置,怎么就在大庭广众下闹了起来?” 萧问筠似笑非笑:“别有用心的人就在我面前呢,你会这么好心?” 吉馨竺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一甩手往边上去,嘟嚷道:“好心全被当成了驴肝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章 恶名远扬很失落 萧月怜哭哭泣泣地被人扶下了,香巧凑了上前,也想把萧问筠扶了下去,却被她一挥袖甩开了,这个时候,她看清了有仆役忽匆匆地往李景誉那里走了过去,低声禀报了些什么,李景誉一声大叫:“什么?” 他温文和煦如春风一般的脸忽地变得青上加青,眼睛如厉鬼一般,在桃花花树的映衬之下,竟成了血红之色。 李景誉为急召了那报信公公上前,利声喝问:“你把他们交给了什么人?” 那公公早吓得腿脚发软:“奴才想告诉殿下的,那几名侦缉司的人全都是生面孔,可殿下……” 李景誉兜心一脚就把他踹在了地上,叫道:“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拖了出去!” 这公公被拖走之后,他一转眼,望见李景辰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急走几步,来到李景辰的面前,冷冷一笑:“好手段,好计谋,我竟不知二哥有如此手段了……” 李景辰心底明白只怕有人将宛之遥救走了,虽然不是他做的,但如果能打击到李景誉,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于是慢吞吞地回答:“哪有三弟的好手段?本王不是一向只会跳跳鼓舞以取悦父皇么?” 李景誉气恨难消,手抚上了腰间佩剑,好不容易才把那股邪火压了下去。 李景誉的所为早引起了周围的人的关注,自然全都窃窃私语,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此时,有如鸭子般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被几名侍卫凑拥走了过来,那少年绮容玉貌,身长玉立,虽然年少,但眼波灵动活泼,一进门就带来一股和煦之风,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将李景辰和李景誉都比了下去,只听得他欢喜地道:“二哥三哥,你们都在啊?如此盛事,你们竟不等我,该打该打,幸好我半路遇上的侦缉司的杨大人,听闻他们也要来这里接收犯人,所以顺路跟了来……” 他正处于变声期,嗓子自是比鸭公好不了多少,可他的皎皎如月的容颜,脸上和煦如春风般的表情,使得人不由自主地要将视线投于他的身上面上。 在前世,萧问筠眼里只有李景誉,哪会把这么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屁孩放在眼里,虽是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场景,今日见了,萧问筠忽地明白了为什么京师里的人对这位年少皇子个个都赞不绝口,单凭他的气质风度已将李景誉阴柔,以及李景辰的暴烈比了下去。 只可惜他年少,而且母族不显,可在前世,他可是唯一一个在夺嫡之争中全身而退的皇子,在她的映象中,仿佛他人缘极好,无论是李景辰还是李景誉,互相斗得不可开交,但对这个小弟弟却都痛爱有加。 李景誉往日里遇上了他,说什么都会嘘寒问暖一番,可今日却对他却恍若未闻……只因为,他刚刚知道了噩耗,眼前和四弟一起来的人才是侦缉司的人,而在一刻钟之前来的,早就把宛之遥接走的那几个人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他手里唯一的筹码,又被人半道截走了。 这个暗中操纵的人会是谁,他视线扫过李景辰的脸,再扫向笑吟吟不停地和李景辰说着话的李景乾,是不是他们两个?可他看不出来,他忽地惊醒,今日仿佛诸事不顺,仿佛冥冥中有一双手巧手暗拨,使他所有的计划都落到了空处。 首先是将琴送给了错的人,使他失去了和萧侯联姻的机会,等了许久设下陷阱捉拿宛之遥,想趁此机会使得李景辰大失常性也失败了,全因为这两个忽然发做的疯女人,他将视线转向那位整理着绿裙子的女子。 此时,她倒是恢复了几分端华高贵。 是她吗? 不,不可能,一介妇人而已,哪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这个女人这么泼,看来是不能娶回家了,她如今一闹,整个京师都知道她的恶名,我再和她扯上关系,只怕连父皇都会不满。 看来,自己这个二哥不简单啊,并不象表面上那么愚蠢单纯! 先指使那秦慕唐上前来救人,却又失手被擒,让自己以为已然全胜,以放松自己的警惕,再使人假扮侦缉司的人把人领走,还在这场子里拖住了自己,让自己脱不开身,以趁机将犯人藏匿好。 他可以肯定,宛之遥如今已经藏得连片衣衫都找不到了,失却了犯人,没有了真凭实据,下面的的计划还能怎么进行? 李景誉全然忘记了是他挑衅在先的,用狠狠地目光将李景辰瞪着,看样子恨不能一口吃了他。 李景辰有所感觉,笑吟吟地回头:“三弟,怎么啦?眼瞪得这么大?小心把眼珠子瞪了出来,掉到地上,沾上了尘,可就不好安上去了。” 李景乾和煦一笑,上前拉了拉李景誉的衣衫:“二哥,怎么你心情不好么?转头去我的殿里,让你给你熬点儿清热的汤水,转眼就好了。” 李景誉眨了眨眼,心里暗道:不错,不过一次失败而已,以后还有大把机会! 他忽地听到了一声轻咳,转头望过去,却见那萧问筠抬起头,眼望桃花盛开之处,左手张开,任那遥遥而落的花瓣飘落掌心。 她虽穿着暗色的衫裙,可容颜依旧如玉,却是那么的美,美得如桃花仙子……可惜表里不一,是个泼妇。 李景誉感叹道。 。。。。。 一场吵闹之后,萧氏姐妹身边自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之处,萧月怜的脸被萧问打肿了,避在帷帐里不敢出来,而萧问筠经过了这场吵闹,全无悔过之意,整理好衣裙之后,依旧四周围的闲逛,自然她去到哪里,哪里就刮起一阵旋风……所在之处,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刚刚还人满为患之处,转眼只剩下了地上的桃花残瓣。 萧问筠很自在,从来都没有这么自在过,那众星捧月的日子是那么虚幻,那被人指责落难之日,才是她前世生命的真相,她在心底想,那个时候,不也象现在一样,周围的人全换成了另一幅面孔,鄙夷冷眼,身边再无一知已……其实这才是她生活的真正真相吧?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亭子,现在已空无一人。 就因为她的走近。 那些平日里亲热和煦的笑脸,是那么的脆弱,一转眼就冷冻似冰。 她用两指拈起了桌上了梅花糕放进嘴里,慢慢地咬着,在亭子里坐了下来,梅花糕虽香甜,却有些滞住,她伸手欲拿个杯子倒茶,可手刚伸了出去,手里就被塞了一杯茶,热腾腾的,她吓了一跳,回头一望,却见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坐了一个小鬼,绮容玉貌,身上穿有绣金龙纹的深衣,是四皇子。 他斜斜地靠在椅背之上,左手支了下巴,望着她:“萧家姐姐,你长得真美……” 她如今最不想的事,就是和皇室的人扯上关系,所以她笑了笑:“真的么?民女刚刚也很美?” 李景乾一愕,笑道:“美人就是美人,无论干什么,都会无一处不美。” 萧问筠看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心想这小毛孩毛都没长全呢,就学人四处勾搭了……重生之后,她把自己当成了十六七岁的少女了,全不觉现在她也是个小女孩。 她笑了笑:“那殿下要不要试试我刚才的美?平日里倒不决得,被殿下您一说,我确实感觉自己教训起人来有一种别样的美。” 他委屈地眨了眨眼,大眼睛似要滴下水来,扭动着身子道:“别,萧家姐姐,我怕痛……” 萧问筠听了他用鸭公般的嗓门撒娇作怪,差点把刚刚吃下去的糕点给吐了出来,她决定再打击一下他,笑咪咪地道:“殿下,您今年贵庚多少?” 李景乾眨了眨眼:“我仲月就满十三了,怎么?” 萧问筠道:“民女下个月才满十三,那您不应称我为姐姐,要叫妹妹才是……”她羞答答地垂下头,斜着眼望了李景乾一下,“既然殿下是欣赏我的,父亲说了,两个人年岁相差不大,那是最好的,可以互相引为知已,相伴一生。” 李景乾脑中冒出了一个词语,此女能泼也能痴,痴者,花痴也。 难道他看错了?这女子并无特殊之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章 能泼能痴真是她?纠结 可刚刚她独自一人的时侯,那遮挡不住的绝代风华以及端然从容,全没有受到刚刚发生之事的影响,这都是假的? 他决定还试上一试,慢吞吞地道:“父皇原本就叫我们在贵女之选妻,本王却还没有到适婚年龄,依你看,本王挑谁的好?” 萧问筠又羞答答地垂了头,拈着衣带道:“四殿下,瞧您说的,原来民女心仪之人是二殿下……”她惆怅地道,“可他看中了民女的妹妹,如果四殿下有意……”她拉住了李景乾放在桌子上的一片衣袖,使得李景乾吓了一跳,倏地一缩手,把衣袖从她手里夺了回来。 他再次确定,此女不但泼且痴,而且脑子还有问题……哪有豪门贵女这么不知羞耻对着才见一面的陌生人讨论这些的? 萧问筠被他的拒绝弄得有些伤心:“四殿下,民女出身候门,自问配得上殿下……” 李景乾被她的直白吓着了,又往后退了一步,直退出了亭子:“本王还有事,就不和萧小姐聊了。” 萧问筠失望地留人:“殿下,那您什么时候向爹爹提……亲……” ‘亲’字还没说出口,他如火烧了屁股一般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花径深处。 萧问筠慢吞吞地坐回到椅子上,心想但凡有一个人在旁边听着,自己都不会说出这么些话来,就因为只有这个小殿下在,她才敢这么说……只要在他心目中留下坏映象就行了,因她知道,他不会将今日之言语向旁人透露。 这么圆滑的一个人,又岂会向人说出不利于人的话?更何况是这么敏感的话题,她虽然把自己往无人问津,脑子有问题上逼,可却还得一步一步的来,不能让人一下子就把她列为了永不来往之人,不是么? 有许多事,许多人,还等着她去拜访,去进行呢。 她望着天上明月,在心底想,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前世那场灾变,所以对人性才看得这么清楚,除却了浮在表面上的情意,每个人的心性都如明镜一般? 。。。。 桃花庵盛宴终于散了,萧问筠坐着轿子回到了萧府,这一次,萧月怜没有凑上来亲热地叫姐姐,一等席散,她老早就回府了,轿子抬得比谁都快,估计是催着轿夫有多快就走多快。 萧问筠却是闲庭信步的,还让人停了下来,在路过的糕点铺里带了些绿豆糕回去,因她知道,今晚怕有人要降降火了。 果然,刚走进府门,转过门前的玉石屏门,就见萧南逸在堂前正襟而坐,双目冷冷地望着自己,而他身边,自是那不断地垂泪抹眼泪的萧月怜,自己那二娘,萧月怜的亲生母亲,顾氏也破天荒地从佛堂出来,坐在萧南逸的下首。 萧问筠叹了口气,自娘亲病死之后,父亲再没立正妻,也只是顾氏一个妾氏,前世自己真是任性,峙着父亲对母亲的思念宠爱不许他娶妻,就因为如此,才只有姐妹两人,也因为整个京师的人都知道父亲是爱女成痴,这才使得他们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吧? 以为控制了她,便可以控制软硬不吃的父亲以及他手里的权势? 顾氏是母亲的陪嫁丫环,还是母亲作主给父亲立的妾,如若不然,父亲是怎么都不会娶妾的,父亲对母亲的深情,世所罕见,在这三妻四妾如平常的世族之中,更属异类,也许因为生活在这样和美的环境,才使得自己也相信世上有这一枉情深之事,才使得自己陷入了那样的陷阱之中? 萧问筠暗暗地想,原来老天爷将一切都安排公平均匀,拥有美好,便会招来毁灭。 萧问筠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糕点呈了上去,便听见坐在上首的萧南逸一声怒喝:“给我跪下!” 萧问筠尚未下跪,顾氏就抹着眼泪劝说开了:“老爷,别生气,她还小,慢慢教才好。” 和萧月怜一样,在所有人面前,顾氏都是一幅娇弱良善的模样,可萧问筠自然记得,在她被人垢病的日子,她是怎么样的得意风发,掌管全府,在父亲病倒在床上的日子,自己被锁进材房,几日都吃不上饭菜。 萧问筠扑通一下跪下了,膝盖撞在地板上的咚咚有声,使得萧南逸心中一痛,强忍了不去关心,咳了一声道:“说,你今日到底做了什么?” 萧问筠眼泪花花地抬起头来,抽泣着道:“爹爹,女儿在桃花庵什么都没吃,女儿在路上买了些绿豆糕,想和爹爹一起吃的。” 她举着手上的绿豆糕,欲递上去,萧南逸伸手欲接,旁边的顾氏抽泣声大了一点,他汕汕缩手,冷声道:“今天你不说清楚,不准吃饭!” 萧问筠娇声道:“爹,你要女儿说什么?女儿没做什么坏事啊,对了,你是不是说妹妹打女儿的事?妹妹年纪比我小,我自然得让着她,她打得我现在膝盖还痛呢,爹爹还叫我跪着!” 萧月怜见她颠倒黑白,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指着她道:“你还血口喷人!”她转过头对萧南逸道,“爹,您瞧瞧我,再瞧瞧她,她身上哪有伤?” 萧问筠道:“我知道爹爹见了我的样子会心痛,所以在外面整理好了衣裳,梳洗过了才回来,哪象妹妹,这么逼不及待地赶回来向爹爹告状,爹爹,你赶了好几天的路,又骑的是马,累吗?” 萧南逸自入府之后,就被萧月怜哭哭泣泣地缠着告状,直至现在才听见萧问筠问了他一声幸苦,感动得他连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看这个女儿真是无一处不顺意,听到她的辨解更觉情有可缘,马上软了口气:“快快起身,还跪着干什么……”又骂旁边的人,“你们这些死奴才,下边连垫子都不放一个,小姐跪坏了可怎么好?” 萧月怜张口结舌,想不到如以前许多次一样,萧问筠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揭了过去了,她还想再说,旁边的顾氏拉了拉她的衣衫,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氏起身叹道:“老爷,是妾身不对,见怜儿受了伤,一时心痛,就带了她过来向老爷哭述,想不到还另有隐情,老爷,不过是小孩子闹别扭而已,我们就不再追究了好吗?” 萧月怜委屈得不得了,抽泣道:“娘亲,明明是她无缘无故在众人面前羞辱女儿,您为什么要帮着她?” 萧问筠斜着眼望了她一下,拉着萧南逸的袖子:“爹爹,她在外面长幼不分,既使女儿也不计较其它了,她向女儿道个歉就行了!” 萧月怜一声尖叫:“什么?” 萧南逸便眼睛一瞪:“快向你姐姐陪礼。” 顾氏手里的佛珠都快扯断了,脸上却笑得和煦:“怜儿,你姐姐说得对,快向你姐姐道歉。” 萧月怜咬着嘴唇,从牙缝里碰出来几个字:“姐姐,是妹妹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妹妹。” 萧问筠叹了一口气:“妹妹,我们都是大家闺秀,以后要嫁入夫家的,怎么能做出长幼不分的事来呢?日后你可要好好的警醒一些才是。” 萧月怜鼻子都快气歪了,她不但颠倒黑白,而且指鹿为马,难道因为她是嫡长女,所以就可以这样?她忿忿地想。 顾氏笑了笑,和蔼地把两姐妹的手拉在一起:“这不就好了,以后你们还是好姐妹。” 两人同时把手缩了回去,顾氏却依旧笑道:“老爷,妾身还去佛堂念诵一遍佛经,怜儿,你今日冒犯了姐姐,娘亲要罚你去佛堂和为娘一起念经!”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章 盛到极点,便是衰败 萧南逸点了点头,顾氏便拉着萧月怜出去了。 见她们已走远,萧南逸叫下人都退了下去,脸上的神色才收敛起来:“说吧,怎么回事!” 萧问筠也收敛了刚刚的模样,端端正正地向萧南逸拂了一礼,这才道:“爹爹,万事万物盛开到了极点,接下来是不是就到了衰败的时候了?” 萧南逸皱眉望着她:“你听说了什么?” “女儿只是想,爹爹官拜大将军,又统领九门提督,又是太子太傅,一身荣宠之极,女儿也跟着被众星捧月,无一不是顺风顺水,如果女儿再被皇家之人看中,那么父亲的荣宠便会到达顶点,往往这时侯便会引来灾祸……” 她不可以告诉他,前世她经历了什么,萧家经历了什么,只望自己的父亲能够警醒,不沾上夺嫡的边。 萧南逸少时便领兵上战场,一身功勋,什么事都经历过了,听她这么一说,沉思起来:“你是说今日桃花庵三皇子送的绿绮不是偶然?” 萧问筠再向萧南逸拂礼:“宛伯父被满门抄斩,谁也不知这样的下场会不会落在萧府头上,如今皇上春秋正盛,女儿不想成为别人手里对侍父亲的棋子。” 萧南逸吃惊地望着自己这个女儿:“难为你看得这么清楚,我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就是想提醒你,哪知遇上了山贼,打了一场,就迟了,可你这么做,牺牲也太大了,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萧问筠皱了皱眉头,暗想连山贼之事难道都有人暗中作崇?那么这个三皇子对自己简直是势在必得,在前世,自己怎么就不明白呢? 萧问筠淡淡地道:“女儿不想嫁,只想父亲平安,萧府平安。” 萧南逸只觉她小小的身影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不少,洁白如玉的脸宠在微弱的灯光之下仿佛散发着光芒,他一声轻叹:“你终于长大了,你放心,如果有心仪的人,为父怎么也会让他娶你的。” 萧问筠笑了笑:“爹爹太宠女儿了,难不成还当那匪盗,抢个压赛女婿回来?” 萧南逸豪气万丈:“抢个把女婿算什么?想当年,你娘亲……”他深觉失言,咳了一声道,“女儿,夜深了快回去睡吧。” 萧问筠奇道:“娘亲怎么啦,难不成娘亲是你抢回来的……?” 萧南逸长了浓须的脸有些潮红,把她推了往门外走:“什么话,快走快走。” 。。。。。。 小佛堂内,萧月怜一下子摔开了顾氏的手,恨恨地道:“你什么都帮她,什么都顾着她,我还是你女儿吗?” 顾氏却不理她,自缓缓在佛垫上跪下,念了一声佛号才道:“怜儿,你怎么还不记性,你能和她斗么?娘亲是怎么教你的……?” 萧月怜道:“是的,你教过我,凡事以她为先,她喜欢的我才喜欢,一切都哄着她,让着她,可她是怎么对我的,你看看!” 她把手上青紫的伤痛送到顾氏的面前,顾氏却视而不见:“这些小伤痕算得了什么?你在侯府,是她的妹妹,是萧家的女儿,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你难道忘了?今日出门,你就不应该穿这件衣服,她换了,你就应该跟着换,换一件比她身上还老旧的,这才不能夺了她的光芒,你明白么?” 萧月怜听到这里,神情才畏缩起来:“娘亲,女儿只是想着,也许能遇上个好人,嫁了出去,就不必再受她的气了。” 顾氏淡淡地道:“到了哪里不是受气?你娘亲在这府里几十年了,一心一意待他们父女俩,可他们哪里将我放在眼里,你看看这佛珠,原本是上面雕有佛像的,如今也被我的手磨平了,你娘在府里依旧是个妾室,依旧要看那些下人的脸色,女儿,你要记住,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萧月怜恨恨地道:“如果不是她作怪,今日我就得了三皇子送的绿绮了。” 顾氏眼睛一亮:“是真的?如果你作了王妃……,不,就算是个侧妃,我看这府里的人还敢给我脸色!” 萧月怜道:“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可惜让她给破坏了,她晚不来,迟不来,偏偏等到女儿快成功了才来,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顾氏沉思起来:“怜儿,你想想这一个月内,她对你是不是冷淡了许多?” 萧月怜点了点头,脸上现出几分张惶:“娘亲,是不是她察觉了什么,所以才这么待我?以前她可是极好哄的,而且对女儿掏心掏肺。” 顾氏冷冷地道:“你可千万别露出什么来,明日你依旧去她院子里请安,我们母子俩没有得到个好结果前,绝不让她察觉我们在敷衍她!” 萧月怜想起萧问筠最近望着自己时那似笑非笑的模样,那一双眼眸似乎要瞧进人的心底里去,有些害怕:“娘亲,您也看见她今日是怎么待我的了,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到以往?” 顾氏笑道:“这个你倒别怕,她再怎么待你,都是个良善人,就和以前的夫人一样……”说到这里,她从牙缝里发出声音,“都是良善人,嘿嘿……” 有风吹过帷帐,将照在她脸上的灯光挡住,使得她的脸明明暗暗,仿佛厉鬼一般,让萧月怜不由自由地打了个哆嗦:“娘亲,你怎么啦?” 帷幕揭起,将遮挡的灯光重又揭开来,她的脸又是风光霁月,慈和端详:“娘亲只是告诉你,良善之人惯会忘记人对她的不好,你只要每日都去,拿些好话哄着她,她迟早会如以前一样待你的。” 萧月怜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娘亲的手道:“女儿只求能在萧府获一席之地,倒也没有其它的想法。” 顾氏淡淡地道:“没有其它的想法?如果你没有其它的想法,便连这微小的愿望都保不住了,你要记住,怜儿,这世上之事就是这样,无一不需要钻营,当年如果不是娘亲看准时机……今日,哪有你……” 这是她自懂事以来,顾氏常常在她耳边的告诫,这么多年了,这种观念已经深植于她的脑中,她哪会不明白,点头应道:“是的,娘亲。” 。。。。。。 萧问筠走进院子,对身边的香巧道:“你去厨房看看,看还有没有红枣粥,给我盛一碗来,闹了这么久,也饿了。“ 香巧见冷卉远远地迎了上来,知道小姐想把自己支开,咬了咬嘴唇,道了声是,往小厨房走了去。 等冷卉走到身旁,萧问筠问道:“事情办成怎样了?” 冷卉向萧问筠拂礼,眼里有丝兴奋之色,却不多话,只道:“小姐,人在别院里呢。” 萧问筠赞赏地点了点头:“恩,和以往不样,注意些,别让人知晓。” 冷卉点头,默默地退开了,望着萧问筠往寝室走了去,只觉小姐越发地高深莫测起来,自一个月之前开始,她便有意无意对自己亲善有加,还暗地里给自己患病的娘亲送去了药物,冷卉知道自己没有香巧那么能说会道,所以平日里只会死做事,也不奢望小姐的另眼相看,但小姐就是这么做了……她想起病已有起色的娘亲,在心底暗暗发誓,小姐,无论你要奴婢做什么,奴婢这条命都是你的。 萧问筠却不知道她心底想些什么,有了前世的经验,她对任何人都有了防备之心,知道一个人不能对她太好,她想起以前听到的一个故事,说是街上有一个乞丐,每日在街上乞食,坐在同一处地方,有一位富人,每天都要从这里经过,于是每天都顺手送一个烧饼给他,一开始的时侯,那乞丐感激莫明,可久而久之,他便认为理所当然了,当有一日,富人没把烧饼送给他,送给了一个比他更惨的乞丐,他勃然大怒,居然冲上了富人的轿子,把富人刺死了……他已然全忘记了这烧饼不是他的,是人家的施舍,人家愿意给的时侯就给,不愿意给的时侯,你也不应强求。 萧问筠心想,就是因为她前世给予别人的太多,所以那些人就都因为理所当然,到了不能给的时侯,没有人会替她着想,每个人只顾住自己的那一份没了,要别外找主拿取,所以,她们才会将自己这个旧主出卖得这么彻底? 在前世,冷卉是护住了自己,可有谁知道,如果施与太多的时侯,她会不会再转了性子? 所以萧问筠对冷卉淡淡的,虽施药给了她的娘亲,也没给太多的银子,只是冷卉对此好象一无所觉,平日里怎么做事,她便怎么做,既不讨好,也不懈怠,对萧问筠交待的事一定会尽心力完成,却不多说一句。 如果在前世,这种性子是最不得萧问筠见了,所以前世冷卉倍受冷落,记得前世自己也赐了银子给冷卉治病,还是香巧随口提及,自己做了个顺手人情而已,想不到这个顺手人情,倒成了她最后效忠自己的理由。 萧问筠怀疑,冷卉和平安一样,都是有些痴傻的人……世间之上,有谁不是苟且钻营?对主子卖乖讨好?可偏偏他们两人不同。 可这一世,自己却偏偏很欣赏这种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一章 打人专打脸,真不要脸 萧问筠一边想着,一边往后院走,自一个月之前发梦初始,她便渐渐把那些乖滑讨巧的侍婢们一一打发了,院子里留下的,全是老实本分的,唯一留下的人,就是香巧,因她知道,在前世,香巧是一个极重要的人,她想弄清,她到底是怎么和三皇子扯上关系的? 因她知道,如果历史依照前世而来,便会再有另外一个香巧存在,她又会再出卖一次,既是如此,倒不如放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把她的一主一动都放在眼皮底下。 她也叫人把放杂物的后院清扫了出来,又买下了萧府隔壁的民居,将后院和民居打通,这么一来,行事就方便了许多……她暗暗地想,如果在前世,有了这样的证据,那私通的罪名只怕会更为确切,可在前世,她循规蹈矩,恪守一切礼节,唯一一次的失误,就是相信了李景誉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慌言,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既如此,为什么还要守着那些规矩? 明月当空,衬着暗沉沉的夜幕,如一挂银盘,萧问筠抬起头来,朝着月光微微冷笑,前世良善,人见人爱,反被人欺,那么这一世,自己便做一个人见人厌的恶人罢。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后院,冷卉悄无声息地守在门口,又拿钥匙打开了在杂草掩映之下的后院木门,萧问筠这才走了进去,一进门,和木门杂草丛生的情况不同的是,后院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倾倒的门框已经修好,各处堆放的杂物已然清了出去,这里,成了一个能住人的地方了。 能住人,又不引人注目。 萧府极大,萧家又人丁稀少,自娘亲去世之后,象这样荒废的院子又增添了许多,萧南逸财大势大,却没有到卖房子的地步,因而也只能让这些院子荒废了,那真正住人的地方,却修得尽善尽美,富丽堂皇,如果不是因为臣子的房屋不应太过奢华,萧南逸恐怕会将萧府弄得如皇宫一样。 特别是萧问筠的屋子。 萧问筠推开了后院长廊尽头那发着微弱光芒的房间,一走进去,坐在八仙桌子旁的两个人全都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地望着她。 萧问筠看清其中青年男子的表情,以及他脸上青肿的伤痕,不由笑了,心道,看来平安已给过他苦头吃了,让他明白,这院子虽小,一翻过墙头,便到了大街之上,可进得此门,没有主人的发话,这墙头便永远也没办法翻了过去。 自被侦缉司的人接走之后,便送到了这个院子里,秦慕唐已经尝试了许多次想要带着宛之遥逃走了,他已清楚地听到了墙那头传来街面上鼎沸的人声,卖烧饼油条的声音,甚至闻到了从墙头飘来的油条的香味,这一要让他感觉只要他一纵过这面墙,就会得到自由,就能带着宛之遥消失在人群中。 宛之遥也不是普通闺秀,身手也不错。 两个人联手,有什么关不能闯过,这里不是侦缉司那个人间地狱,没有铁栏铁锁,不过一个小小的普通院子而已,在跃上墙头时,他甚至想,什么人这么愚蠢,居然想用这么普通的地方困住象自己这样从小就习武的世家子弟,而且只派了一个人看守,且那个人一看样子就不是个忠于职守的,只顾住靠在枝头睡觉,吃果子? 他拉着宛之遥的手,跃上了墙头,看清了墙外的风景,真是大街上,来来往往提着篮子的妇人,吆喝的,卖艺的,乞讨的……,只要一步,就已到了墙外,可此时,他只觉腰间一痛,一眨眼,脚落上了实地,墙头还是那个墙头,不过不是墙外,他和宛之遥依旧站在墙内。 墙角下,有一只吃光了肉只剩下核的枣核。 被困的这整个下午,他就在这里不断的尝试,终于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不翻出这道墙,在院子里怎么样都没人管,一翻墙,就有枣核无声无息地来到。 可他有毅力,有决心,依旧不断的尝试,到了最后,可能那靠着树丫吃枣核的人最后也烦了,一连串的枣核如连珠箭一般地射在了他的脸上……秦慕唐摸了摸变形的脸,又看了看站在门口微笑了那矮小女孩。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这些人专门打人脸,也太不要脸了! 他在心底暗骂! 也不知道自己的脸会不会破相,破相之后她会不会相看两生厌?他担心地转头望了宛之遥一眼,却见宛之遥也怔怔地望着门口,一脸讶色。 秦墓唐顺着她的目光再打量了一下门边站着的介于女童和少女之间的萧问筠,心中升起一股不平,以及一股呲之以鼻之情。 她还没到自己的腋窝高呢。 秦慕唐被擒得早,所以不知道后来的情况,也不清楚没多久之后,萧问筠两姐妹那场大庭广众下的撕打,所以,当他看清楚萧问筠浑身淑女装备之后,他认为自己把这个小女孩拿下,不在话下。 且他认为这小女孩来到这里,恐怕是趁着大人不注意,来看看这里到底关了什么人的,又或许是从某人嘴里听到了自己英俊无双风流潇洒的大名,思慕之下,偷偷过来相看。 只可惜自己的脸被毁得不成样子了,要不然定可让她看到自己的绝代风华,让她一时心软之下,把自己放了出去。 秦慕唐摸着自己的脸,一边遗憾,一边感慨,不想手重了一点儿,碰到了伤处,痛得他直吸气。 在他的映象之中,大凡淑女,必是一本正经,顾忌良多,心底想着某人,却又不说出来,他就遭遇了不少,那些个目不斜视的淑女外加名门闺秀,要向自己表示好意了,往往和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总会遗漏些东西,有时是丝绢,有时是团扇,这样的东西自己都收藏了一大把了,连宛宛都不知道。 秦慕唐浮想连翩,有些遗憾宛宛和自己关在一处,接下来不好行动了。 他看清了那小女孩走了进门,果从衣袖里拔出了一方丝绢,在手里甩了甩……只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她把那绣着青竹梅花的丝绢往鼻子上擦了擦,又重塞了回去,这才往桌子前走了过来,坐在了他们对面,笑道:“秦公子,宛小姐,跳墙跳了这么多次,饿了么?” 听了这话,秦慕唐从桌边跳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你你……” 萧问筠道:“我我我,我什么,对救命恩人连句谢谢都不说么?” 秦慕唐心想,要自己这昂扬八尺汉子对一个小毛丫头说谢谢,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天理难容么? 他望着她寒若新星的一双眼睛,忽听到肚子一声叫,仿佛有所感一样,身边的宛之遥肚子也和鸣了。 萧问筠拍了拍手,房门打开了,冷卉托着个红木盘子站在门外。 秦慕唐望过去,比较可气的是,盘子上的碟子里,很明显是食物,更可气的是,那丫环把碟子的盖子揭开了,那的确是食物,而且是烤得金黄的烤鸡,特别可气的是,那丫环端着烤鸡站在门边当风处不动了。 今日吹北风,门口向南。 香气便由北向南地飘进了屋子里,顿时之间就充盈到了整间屋子。 在闺秀面前表现出馋涎欲滴的吞口水模样,还不如杀了他比较不丢脸,所以,虽然秦慕唐觉着嘴里的口水象黄河河水一般汹涌不绝,但还是把它留在嘴腔里,毫不动声色。 萧问筠笑了笑,望着他的脸:“咦,秦公子,几个时辰不见,你越发地……有性格了。” 秦慕唐死忍着不出声。 秦慕唐不出声,宛之遥也不便出声。 所以萧问筠说了一句话之后,便无人应承。 萧问筠却毫不在意,拍了拍手道:“今日去了桃花庵许久,那里的点心简直难以入口,我只得等到回府了再吃,我是最喜欢吃肉的,尤其是烤鸡肉,所以,我既想和你们聊聊,又想着要吃点儿东西,所以叫丫环把烤鸡端了来,秦公子,你不会介意我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你们的道谢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二章 敲诈得不要这么狠好不好 无耻,无耻,太无耻了,无耻外加不要脸! 小小年纪,还是个女孩,不过救了一次人而已,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地索取报酬的,人家不给了……起码是思考过后才给,她居然拿吃东西来诱惑胁迫自己! 秦慕唐眼睁睁地看着那丫环把烤鸡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那烤鸡肉的味道更浓了,仿佛能从毛孔中浸到全身去,眼睁睁地看着她洁白的纤手撕开了鸡肉,一小块一小块地放进嘴里,眯着眼回味,嘴巴还巴嗒巴嗒的。 这是个大家闺秀么? 大家闺秀不是讲求食不响,寝不语么? 秦慕唐也明白了一件事,今日如果不拿出点诚意来‘感谢’这女子,只怕她当真要将自己和宛之遥困在这里一辈子。 因他在她眼里看清了坚如磐石一般的神情,她不达到目地,不会放手。 她慢条思理的表情,隔绝了自己所有想要投机取巧的期望。 萧问筠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却依旧不出声,只慢慢地撕着鸡腿,吃着,经过前世,她已知道,既使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帮助人,不能让人以为她是一个无底洞,可以予给予求! 这位秦慕唐对宛之遥可以因为倾心而一心一意,对自己?就凭自己救过他? 她在心底冷笑,人的忘性是很大的! 泼天的恩情,也比不上手里的筹码! 只有拿住了他们的筹码,才会让他们不会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去,因为这世上总有些比这恩情更为重要的事,比如说宛之遥的性命,他们家人的性命! 萧问筠可以肯定,如果这么轻易放他们走,他们平安尚好,如果家人受到了威胁,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出卖自己! 人性就是这样,总会有不得以的借口来使人忘却恩情。 所以,秦慕唐猜得没错,如果他们不把最重要的把柄交给她,她宁愿困住他们一辈子。 “姑娘要什么?”不但秦慕唐明白了,连宛之遥也明白了,所以她问。 “还是宛姑娘明事理……”萧问筠把面前吃得只剩下半边的鸡肉推到了宛之遥面前,笑道,“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秦慕唐本着淑女面前,他才佳公子的原则,伸手过去欲拿了块吃,萧问筠淡淡地道:“秦公子,宛小姐都还没吃饱,你急什么?” 这话很阴损,这不明摆着挑拔自己和宛宛的关系么?让宛宛心底不满,说这点小苦都受不了,以后怎么把终生交给他? 秦慕唐缩回了手,终于吞了一口口水道:“宛宛,你慢慢吃,别急,要不要我给你撕开了?” 宛之遥却没心思吃了,目盯于萧问筠:“你是萧侯爷的女儿?” 萧问筠原也没想着瞒着她,连身上的衣服佩饰都没有换,只要熟悉贵女们的人,略一思索就会明白过来,所以,宛之遥一口道出她的身份,她并不感觉奇怪。 她站起身来,向宛之遥行礼:“小女萧问筠。” 宛之遥和秦慕唐的心同时往下一沉,她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不怕他们出去以后会对她如何,因为他们要交出足以受她控制的东西来,他们才有可能出去。 一个小小年纪的女童,竟然比朝堂上为政多年的老狐狸还厉害? 宛之遥和秦慕唐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看清了惊疑不定。 秦慕唐彻底绝了对萧问筠使美男计的想法了,他也看出来萧问筠对女人好象好过对男人,所以他以目示意,让宛之遥问她。 两人已相处良久,宛之遥自然明白秦慕唐的想法,于是再问:“萧小姐要小女拿出什么东西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萧问筠笑了笑:“宛小姐能在三殿下的眼皮底下潜伏那么久,想必有人帮手,我要那些人的人名!” 宛之遥脸色一变,心知如果将这些人交给了她,等于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且把刀把子留在了她的手里了,她正在沉吟,萧问筠却将旁边茶几上的杯子拿起,慢慢地用杯盖浮开茶杯上面的叶沫子,饮了一口,缓缓地道:“宛小姐如果入了侦辑司,只怕连命都无法保了出来,那些人名于你还有何用?” 宛之遥和秦慕唐用看妖怪一样的目光朝萧问筠望着,甚而至于秦慕唐很想问她:你到底多少岁了? 萧问筠慢慢地抬头,一笑,在灯光照射之下,这笑容竟有几分稚气,又如梅花盛开于雪地之上,皎皎白雪都不能夺了她的光芒,既使宛之遥生为女人,也为之心神一荡:“况且,这人名在我手里,不过是为了防微于杜而已,如果无事,我自然不会将他们怎么样。” 宛之遥从她的眼里看清了冰冷的算计与真诚,不错,是真诚,和那冰冷的算计混在一起,却是容不得人拒绝,不知不觉地,她便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可以放我们走了么?” 萧问筠轻轻一叹:“宛小姐也太心急了,两位的命难道只值只个名字?” 秦慕唐终于忍不住暴怒出声:“什么?你还想要什么?” 宛之遥默默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萧小姐说说看。” 萧问筠道:“宛小姐之所以胆敢刺杀三皇子,必是掌握了三皇子与令尊恩怨的来源去脉,却又证据不足,我要宛小姐手里握有的东西。” 宛之遥讶然道:“你要这个做什么?如果能帮父亲翻案,我早就做了,又怎么……” 她说不下去了,因她看清了萧问筠脸上的嘲色,仿佛在说,你以为我会管你们家的闲事么?你们家灭不灭门,关我什么事? 她忽地身上一阵发凉,只觉得眼前这明眸善睐的女子如一方千年寒冰制成,心如磐石一般,哀呼求告动不了她的心弦,甚至于她想,只怕有人死在她面前,只怕也不会让她稍有怜悯。 果然,萧问筠慢吞吞地道:“我可没说要将它当成证据,既然你说它这么不重要,存在我这里,有何不好,起码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她说了一个存字,仿佛那沾了鲜血用无数人性命换来的物品与她从旧货市场买的古董差不多。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三章 阴损的挑拨 那是一本帐册,记载了三皇子与莫名消失的金矿之间的关系,就因为这个,宛家惹上了大祸,只可惜,呈上去的时间太迟了,这本帐册揭示出来消失的黄金已重归了原位,但制这本帐册的人都已被三皇子收买,反咬了宛恩海一口。 原本是板上钉钉的证据,现在一文不值。 既使那上面沾满了鲜血。 就如萧问筠说的一样,成了一件只能摆放在屋子里欣赏的古董。 而那证据落入她的手里,只怕会更石沉大海。 宛之遥忽然间只觉一阵疲惫,心里的仇恨仿佛都淡了,点了点头道:“好,我给你,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 这是他们第二次问这句话,秦慕唐揭了揭眼皮看了萧问筠一眼,心中没有半点期望……凭直觉,萧问筠要的东西还没有要完。 果然,萧问筠第一次拿正眼瞧了瞧他,笑了:“那两件是宛小姐给我的谢礼,秦公子就好意思吃软饭,什么都让宛小姐给您办了?” 秦慕唐肚皮都快气炸了,她说自己吃软饭!吃软饭!这话比刚刚的挑拔还要阴损! 秦慕唐气哼哼地道:“你要什么?” 萧问筠笑嘻嘻地道:“秦公子今日英雄救美,已在三皇子面前露了相了,想必要在外躲上了阵子,等他气消了才能回来……哎,也不知道有生之年,他的气会不会消……如此一来,秦公子手下的产业可能会被它人渐渐蚕食吞并,我呢,就好事做到底,在秦公子回来之前,帮你管理一下这产业,我很知足的,产业依旧在秦公子的名下,酬劳么,直至秦公子回来接手,这些产业的产出都归于我的名下就行了……”她扳着手指头数了数,愁眉苦脸,“哎,我天生就是劳碌命啊,秦公子手下的产业也太多了一点,十间当街铺面,还有织坊,饼坊等等,加起来竟有二十间那么多,钱赚得太多了,可怎么花啊!” 秦慕唐只觉自己额头的青筋都在乱跳,头顶要冒出火来了,她心底美滋滋脸上还扮出个烦不胜烦的样子让他不由想象:如果手边有一个锅铲就好了,可以用锅铲一巴地拍了下去,把她的脸跟鼻子拍成平底锅的模样,那么其表情就不会这么碍眼了。 她连他有几间店铺都查得一清二楚,这是早有预谋的夺产! 他甚至于怀疑,自己去救宛之遥,她是不是也得到了风声,所以才让人等着截胡? 而且,她已经开始想象赚了钱怎么花的问题,摆明了胸有成足,他不给也得给! 秦慕唐虽是一个花花公子,但也是一个极为实际的人,马上分清楚了现实……他心底知道,出了此事,自己家已被三皇子盯上了,人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何况产业? 他甚至恨恨地想,好,就把产业给她,让她和三皇子相斗!到时看看会怎么样! 他十分爽脆地从手指上取下了那悲翠制成的玉戒子,丢到了萧问筠的面前,道:“你既然把我的身家了解得极清楚,便知道凭这个玉戒子为保,这些店铺掌柜无不遵从!” 萧问筠缓缓地拿过戒子收好,放在了袖袋里,慢吞吞地叹道:“人心啊,果然是不可靠的,刚刚还在心底多谢救命之恩呢,不过是被饿了一餐,被拿了些银钱,就在心底咒骂救命恩人,恨不得她死了。” 秦慕唐心中一谨,她连自己所思所想都猜得一清二楚?但他到底不是奸恶之人,与此同时,心底也生了愧疚,忽地起身,向萧问筠行了一个大礼,真心实意地道:“小可惭愧,竟还没有多谢萧小姐救命之恩。” 他如此作派,倒使得萧问筠一怔,心想这个人到底还有些良知,于是笑道:“你也不必谢我,我们各取所需而已,我只希望,两位出了萧府,从此你我之间,就如陌路之人。” 宛之遥虽不明白萧问筠为什么性格如此狡猾多变,但却隐隐感觉她不会害自己,于是劝道:“那些产业,萧小姐还是暗暗地卖了的好,如果被三皇子查出来产业落入萧府,又是一场麻烦。” 萧问筠何尝不明白她心中所思,在前世,秦慕唐未被罚罪,却是拿这些产业抵命才能脱身,三皇子也因为这些产业,势力渐大,她要堵死他所有坐大的可能,又岂能将产业送进他的手里? 萧问筠淡淡地道:“这就不劳宛小姐费心了,我自有主张,我劝两位,出去之后,还是低调行事,静侯佳机的好,两名同属名门贵子,要藏在人人都想不到的地方,才能让想找你们的人找不到你们。” 宛之遥拱手相问:“萧小姐有什么好建议?” 萧问筠道:“那自然是我们这些名门大阀最轻视,最不屑之处可又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最好的藏身之地了。” 宛之遥脸色遽变,连秦慕唐脸色都变了,两人异口同声:“妓馆?” 这可是大家闺秀连提都羞于提的地方……瞧她听了这名面不改色的样子,这女子还是个闺秀么? 两人心底又同时有了这想法。 秦慕唐还连带地想,我如果去了,是做嫖客,还是茶壶? 萧问筠斜着眼睨他们,一幅瞧你们龌龊思想的样子,瞧得两个自诩为大人的人脸色暗红,她道:“除了这处,你们就没想到别的什么地方吗?” 秦慕唐与宛之遥这才认真思考了起来,两人同时眼睛一亮:“戏门!” 萧问筠这才笑着点头:“不错,就是戏门,本朝戏子有热爱戏曲的二皇子护住,因而你们如能混进去,一般官府之人也不会冒冒然地打扰,而且因为本朝风气,每个出名的戏子都有一两个豪门贵族罩住,虽是最卑贱的职业,却也不会让人轻举妄动,不过,看你们的样子……”她啧啧连声,“混成一个跑龙套的不成问题。” 秦慕唐脸上青筋又暴出来了:“什么话,本公子从小就听戏会演戏,跑龙套,跑龙套的事,本大爷会做么?” 宛之遥也看出来了,萧家这位小姐对男人那是秋风扫落叶般地毫不留情,但对自己的心却是好的,如果忽略她从自己手里和秦慕唐手里索取的东西的话,于是感激地道:“多谢小姐提醒。” 萧问筠慢吞吞地道:“别多谢我,这两个词说出口容易,一旦真要人多谢了,只怕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只望两位到关键时侯,能略微援手帮一下小女就行了。” 秦慕唐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萧问筠气得直跳,可他到底是个精明的,从萧问筠的眼里看出了厚重的忧伤,如浓浓乌云,无论狂风怎么吹,却吹不散。 那样的忧伤,让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忧伤起来,心如在酸菜坛子里泡过,他想,她小小年纪,为何眼里会聚满了那么浓,那么浓的忧伤,就仿佛既将离世的老人,有许多的诺言还没有完成,有许多的事还没能交待清楚?让他忘却了她所有冰冷的算计,只想着要帮助她,象哥哥对待妹妹一样! 所以,他许下了今生最重要的承诺:“小姐放心!” 萧问筠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道:“平安,那枣子吃完了吧?” 暗处有人应到:“吃完了,小姐。” “那我们回去吧。” “好的,小姐。” 脚步声渐渐消失了,四周围又沉入了寂静之中,隔了良久,宛之遥才望着秦慕唐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秦慕唐却没有回答,只望着她身影消失之处,默默地望着,望着,隔了良久才道:“她真象我的妹妹。” 宛之遥知道他心底想着什么,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你已离世的妹妹?” “恩。” 他们俩手牵着手跃过了那高高的墙头,墙外依旧人流如梭,叫卖之声声声入耳,可这一次,没有无声无息从暗处击来的枣核,正如他们期望许久的一样,他们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四章 戏中戏 小公公顺子跪在廊前,听得房里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摔碎东西的声音,却一动都不敢动,他从没想到温文尔雅的三皇子会发这么大的火,不过是因为自己向他禀告的一条消息:秦家的产业在三月初三就全部转让给了萧府了。 三月初三?李景誉恨恨地想,想在是四月初四,离秦慕唐参与刺杀相差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之前的事,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让萧府陷入泥泞?父皇是傻子么? 是谁,到底是谁在暗中调配,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都算计于心? 连他想吞并秦家产业都能算计得到? 帐面做得干干净净,掌柜们异口同声?全没有一丝儿的破绽? 秦家的产业,原本是他襄中之物了的,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等着那宛之遥刺杀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秦慕唐相救么?不就是等着他把秦家的产业送到自己手上么? 可如今全没有了,宛之遥逃掉了,萧家嫡女也失去了,连秦家的产业都拿不到! 他开始担心,自己养的那队私军会怎么样?那些江湖豪客,如果没有利益施与,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会不会牵连上自己?不,一定要想办法挣些银钱才是!可宫里皇上赐的东西内务府都是有登记的,既使是价值连城,拿到外边,也没有人敢收啊?除非是远远地卖了出去! 他正思量着,却听门外小顺子颤着嗓门禀报:“三殿下,贵妃娘娘驾到。” 他皱了皱眉头,母妃又来凑什么热闹,难道嫌自己不够烦么? 正烦扰间,刘贵妃已迈步走进了大殿,看清满殿的残迹,眼泪不由地流了下来:“皇儿,你怎么啦,你心底烦,也别拿这些东西出气啊,这可都是皇上赏的。” 李景誉挥手叫宫人退下,转头不耐烦地道:“母妃,如今父皇不在这里,你就收一收你那眼泪吧。” 刘贵妃一愕,当真把脸上的眼泪收了,神色也变成了淡淡的漠色:“你既知道,就知道这宫里头耳目众多,你这么大吵大闹的,传到长秋宫,可怎么办?” 李景誉脸上现出几丝狠意:“他们敢么?” 刘贵妃瞧清儿子脸上如冰霜一般的漠然,心底暗暗吃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害怕这个儿子了,连对他说话都开始小心起来?她笑着劝说:“现在皇后病入膏肓,宫里面人人脚步声都轻了许多,你要小心些才是。” 李景誉脸上这才露出了丝笑意:“不错,连母后都病了,还有谁会护着他?到时候母后人都没了,他做再多的挣扎都是枉然。” 刘贵妃却有些忧虑:“她虽然命体缠绵了好些日子了,可也是不坏不好,就这么拖着,我实在是怕有朝一日……” 李景誉冷然道:“没有什么有朝一日,她已病入膏肓,就不会好转,这一点,你要记住,记得在父皇面前多走动走动,让他记着你的好,这么一来,在他伤恸的时候才不会把你我给忘了!” 刘贵妃勉强地笑道:“瞧你说的,你父皇怎么会是那种人?” 李景誉淡淡地望了她一眼:“母妃,你也曾宠冠**,到头来怎样?他还不是只记得旧人与新人,全把你抛在了脑后?帝王的薄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莫非你对他当真还怀有期望?” 刘贵妃神色有几分黯然:“不错,就因为她是皇后,是他的正妻,他始终也只把她放在心底,不过幸好……”她柔婉地笑了笑,暗暗的灯光下,她脸上的细纹全然不见,反增添了几分绝色与神秘,她的手指抚过头顶戴着的金爵钗的珍珠,“皇后病体缠绵,眼看活不过几日了,这可怎么办呢,本宫这个贵妃,在以后的日子里,只得代替皇后在皇上面前尽心了。” 李景誉心底又伸起一阵厌烦,心想你以为自己还十七八青春少艾么么,父皇还会受你这一套?对这个母妃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以后所有的荣华,只有靠自己。 他脸上却笑得得煦,轻声劝道:“母妃,眼看夜深了,您快回去歇着吧,明日是父皇寿辰,可得以最好的妆容去见父皇,不能让别的狐媚子比了下去。” 刘贵妃点了点头,拍着他的手道:“还是皇儿贴心,那本宫就去准备了,对了,皇后那儿你也得时常派人盯着,别又出了什么变故。”她再望他一眼,“皇儿,那样东西,你也该着紧着找出来了,双管齐下,才能够火侯,要知道,事情拖得越长,就越发多的变故。” 李景誉淡淡地应了,把刘贵妃送去殿外,回到屋内良久,才温和地唤道:“小顺子,回头叫人把屋子收拾干净了,记住,要与原来一模一样!” 小顺子战战惊惊地弯腰走进殿内,低声应了,又弯着腰把李景誉送出了殿门,这才吁了一口气,叫人过来收拾。 。。。。。。 萧问筠望着外院趴在地面上观察蚂蚁搬家的平安,他遮挡住半边脸的漆黑秀发几乎要扫在地上了,他手里拿了个木棍子,不断地拨弄,使得蚂蚁按照他设定的路线行走,萧问筠不吩咐他做事的时候,他可以在那儿趴上一整天,时不时有婢女上前小心偷窥搭讪,他自然是从不理会的……除非有果子吃,所以,每个婢女手里都拿了果子,可以换回他一个微笑……当然是对着果子的微笑。 不一会儿,他的身边就堆满了果核。 萧问筠看着他把果肉撕碎,排在蚁路之上,晨风微拂,揭起了遮挡着他半边脸的秀发,露出夺人心魂的容貌,如深谷里不染尘世的清泉,又如雪山之上人迹罕至之处的积雪。 只有他,是对自己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的人。 无论锦秀荣华,众星捧月之时,还是落魄潦倒,被千夫所指之时,总有他默默陪在身边。 冷卉走进房门,只见窗棂半开之处,萧问筠眼眸里有一抹温柔,这让她很奇怪,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吧,她都没有从她眼里见到过笑意与温柔了,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添了那趴在柳树之下,撅着屁股观赏蚂蚁搬家的平安,道:“小姐,要奴婢再叮嘱平安一声么?” “不用了。”萧问筠回过头来,“他心底自有杆秤。” 不错,在旁人看来几近智障的平安,心底却有一杆秤,懂得是非黑白,人心如诡,记得自己被人冤枉的日子,有人以为心性如孩童,便可任意操控,为了让他说出不利自己的言语,百般利诱,但说的唯一一句便是:“她是我的主人,我们并无其它。” 既使到了朝堂,被施以杖刑,打得五脏六肺都受了伤,他还是这么一句话。 所以,和许多正常人相比,萧问筠更相信他,相信他应该说的便说,不应该的就不会说,对人的好坏,他有一种天生的直觉。 因此,萧问筠把假扮侦缉司的头目的重任交给了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教他怎么应对,怎么样才能惟妙惟肖地扮好这个角色,使他在从三皇子的属下中接收宛之遥两人的时侯,这个侦缉司的头目有了夺人心魂的冷酷和杀意……侦缉司的人,谁手里没染上鲜血? 至于其它的侍卫,却是她从偏远乡间买来的生活困苦的村农,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训练,他们的举止虽然已初具规模了,可脸上被生活压逼出来的苦意却不能消失,与侦缉司的人有异曲同工之妙,侦缉司的人每日在那些囚犯的悲苦哀号之中浸染,脸上何尝不是带着苦意。 所以,那见多识广的公公才没有怀疑。 任何人都可以被假冒,唯侦缉司的人不可以,因为他们身上都带着浓浓的死气和血腥味儿。 可平安就做到了,他可以转瞬之间由一个智障之人,变成身上聚满血腥味儿的侦缉司首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五章 脸皮超厚啊 萧问筠心想,父亲一开始想把他做为礼物送给别人的时候,便以为他是一个极好的戏子,可没曾想,在不做戏子的时侯,却成了这幅模样,而正因为他这个样子,才引得父亲起了恻隐之心,将他留下了。 有的时候,全心全意的对待,却换不来好的结果,而往往不经意间的援手,最终却能收获颇大。 平安是这样,冷卉也是这样。 萧问筠缓缓站起身来,问道:“今日是四月初九吧?” “是的,小姐,今日要出去么?” 在前世,到了四月初九之日,自己一颗心已系在了李景誉的身上,对他的动向无一不是关心体贴,他也识趣,常送些讨巧的玩艺儿入府,自己虽然被父亲婉转劝告,却心底塞满了对他的情意,哪里听得进去半句,只想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他,以报知心。 所以,他略微的暗示,自己就倾尽了心力要替他办到。 她记得这一日,是她去杜府之上,替李景誉求取那本调羹集孤本的日子,杜府的杜念芹,是她的闺蜜,这一次的桃花盛会她没有参加,因为她感染风寒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而杜府,是书香世家,也是当今皇后杜凤月的娘家,李景誉便以母病胃口不好为名,向自己暗示:母妃最喜欢吃那梅香九品糕了,只可惜此种糕点已属绝传,只有调羹集里面有记载,可这调羹集只怕只有杜府才有孤本,母妃与母后向来不和,他不便相求…… 此时,那时的自己没等他说完,便满口答应,替他相求。 她记得她当时看清他郁郁的神情,连心都软了,只觉无论他求什么,她都会尽全力地帮他,何况是一个孤本而已。 所以,四月初九这一日,她去拜访了杜念芹,她也记得,杜念芹原本不想给的,因这孤本是她已入宫的皇后姑姑最喜爱的一本书,但因为她反复相求,她才给了。 到了后来,宫里面便发生大变故,皇后被废,又因积年的病涝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听闻皇后被废的原因,就是被皇帝发现了她入宫之前的行为不检点。 萧问筠心想,在前世,她虽然没弄清楚这个孤本对皇后造成了什么影响,但在今世,凡李景誉想要的东西,她都要给夺了回来。 她可以确定,虽然他的计划接二连三的受挫,但依据他的禀性,他定会另找她人来帮他完成这个计划。 今日去拜访杜念芹的人,除了自己,还会有谁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任由冷卉帮她披上了银鼠皮薄披,今年虽然已过了三月,可天气还是这么冷,冷得直透入骨髓。 她走出房门,便看见了影照之下,萧月怜手里提了个篮子,看见她出来,怯怯地上前:“姐姐,你可出要出去?我制了些糕点给你,是你最喜欢的栅桃糕,给你在轿子上吃?” 香巧在一旁道:“是啊,小姐,二小姐可用心了,今儿天一亮,就采集了花树上的花露,说混在糕点里最是养人的。” 前一世,无论去哪里,萧问筠都会带着她,有时侯一时半会儿见不着她,反倒觉得心里慌得紧,正是因为她的知情懂趣吧?萧问筠在心底苦笑,在前世,自己竟是这么容易被哄么?一个连脾性都没有了的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哪会待自己有半点儿真心?她把所有的脾性都收藏起来,不是有所图的人,哪会有这样的隐忍? 昨天才被教训了,今日便无人事一般的来讨好? 萧问筠盯了她一眼,没有停下脚步:“交给香巧吧,等我回来再尝尝。” 萧月怜咬着嘴唇,失望地看着萧问筠转过壁影,消失不见,她想把糕点惯在地上踩碎,却想起了娘亲说的话,最终却嘴角落出些怯笑来,对香巧道:“香巧,姐姐还在怪我么?” 香巧也摸不定萧问筠的脾气了:“二小姐,别担心,再过几日,大小姐的气就消了。” 萧月怜把一个装了金锞子的荷包塞进了香巧的手里,眼里依旧怯怯:“香巧,你替我多帮帮嘴。” 香巧拿手捏了捏那荷包,感觉里面沉甸甸的,忙将那荷包塞进袖袋里,端严道:“二小姐,你是知道大小姐的,生气也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只要你将大小姐放在心底,她始终会待你如以往一样的。” 萧月怜心底暗骂这个奴婢不过在萧问筠身边侍侯了,便摆起架子来,脸上却更显出了几分怯然怅枉:“那我只有等几日才过来了。” 香巧点了点头,笑道:“奴婢送二小姐。” 萧月怜走后,香巧将手里的竹篮子打开,取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嚼了嚼:“二小姐的手艺可真不错,且做了这么多,我又有口福了,她们姐妹俩每隔几天便闹上一闹才好呢,如此一来,爹爹不多日就能还清赌帐了。” 她想起爹爹和兄长前来要银钱的嘴脸,忽然间没了胃口。 。。。。 萧问筠的轿子尚未到杜府,一揭帘子,就看清杜府门前另停了一顶轿子,她看清了轿门上的府徽,心里一跳:原来是她。 难怪她会无缘无故向自己示好。 果然,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看来她已成了李景誉为的后备,在没有捕获自己的情况之下,李景誉便早早地步下了下一步棋? 萧问筠下了轿,向门房呈了贴子,过了半晌,才见门房出来,抱歉地道:“萧小姐,我们家小姐缠绵病体良久,前两日见好了的,可不知道怎么了,今日一大早又复发了,这后院现在都忙着给我家小姐请大夫呢,我家小姐又怕过了病气儿给萧小姐,所以,怕是没空招待萧小姐了,请萧小姐改日再来?” 萧问筠心底明白,杜念芹这是受了吉馨竺的蛊惑了,知道了前几日发生的事,因而要对自己避而远之了,这样的情形,前世她便已经受过,杜念芹是个比自己前世还要循规蹈矩的闺秀,对既将上身的麻烦有天生的避凶趋吉的本领……自己前世也不是一样? 而且,因为她的姑姑是皇后,更是顾忌良多,在前世,自己所受一切污蔑还只有流言流传的时侯,她就把自己列为了拒绝来往户了,那个时侯,她也曾痛苦悲伤,不明白以前无话不谈的蜜友为何一下子就变了,今日看来,杜念芹这样的人,如果不变,倒真是天下奇闻了。 所谓闺蜜,有利的时侯自然会甜如蜜。 萧问筠和煦地对那门房笑了笑:“不打紧的……”趁那门房刚松了一口气时,她迈步便向杜府而入,有平安在身边,她相信没有人能拦得了她。 “她既是发病,我更是要进去看看了,凑巧,父亲大人从长白山带了些百年野参来,最是补气的,最适合杜姐姐此时用了。” 门房呆呆地看着萧问筠长驱直入……杜府是书香鼎胜之地,他是书香门弟杜府的门房,自然做不出恶奴欺弱主赶人之类的事来,更何况,萧问筠怎么看也不象个弱主!所以,他隔了良久,才醒悟过来,急急地跑去角门,抄近路去通知自家小姐。 萧问筠走得看似不快,可因为她以前常来杜府,对杜府自是很熟,也知道几条近路,所以,在门房怔了半晌,赶到杜念芹的住处,才通知到杜念芹萧小姐来了的时侯,萧问筠后脚已经赶到了,还和门房打了个照面。 还依旧很和煦地对那门房笑了笑:“真是个称职的下人,你的脚程可真快。” 看着她的笑脸,门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许多年之后,门房已然退休,萧问筠也成了一番大事,门房偶尔和人谈天,说起萧家这个女儿,依旧感叹:“那个时侯,我就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啊,小小年纪荣宠不惊啊。” 其实他心底是想说:脸皮超厚啊。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六章 泼妇的手帕之交 他们的对话,自是给屋里的杜念芹听清楚了,杜念芹此人,是个连稍微的得罪人的恶言都说不出来的人,所以,听到了萧问筠的声音,忙从屋子里迎了出来,微微笑道:“萧妹妹,瞧你,都说了咱们俩姐妹改日再述了,你偏要来,过了病气儿给你可是我的罪过了。” 杜念芹一边说着,一边咳了几声。 如果在前世,她架了个台阶,萧问筠怎么也会顺着台阶下了,不会撕破了脸皮找不自在,在前世,她是个多么替人着想的人啊,她心底暗叹。 所以,她慢吞吞地望了望屋内,笑嘻嘻地道:“杜姐姐怕过了病气儿给我,就不怕过了病气儿给吉妹妹了?看来是吉妹妹的名儿起得好,到了哪里都吉祥如意的,能给杜姐姐带来些新气象,所以杜姐姐连病发了,都不避忌?” 杜念芹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苍白,勉强笑道:“萧妹妹说笑了。” 遇上这么个煮不乱的铜豆子,杜念芹倒真不知该怎么往下接话了,想一想她也没做什么大事,不过和庶妹打了一架而已,成就了一番泼妇之名,连带自己也成了泼妇的手帕之交而已,她在心底暗叹,自己一向谨慎,选择朋友也是再三思量的,怎么能防到面前这人一夜之间就转变了呢? 她和萧问筠的关系可是贵女之内人尽皆知的,现在怎么撇清也太晚了,反而会落人话柄,说她不顾情意,一想及此,杜念芹便心底也有了几分堵气,心底把萧问筠怪了又怪,侧过身子,伸手把萧问筠往房门边让:“宛妹妹早来了,那时我还好好儿的,哪想听她说了前几日萧妹妹的英姿,便忍不住替妹妹有几分忧心,便又病发了。” 萧问筠看清她责怪的脸色,心想这才是她心底真实的想法……她所忧的,不过是自己连累了她罢了。 娘亲和皇后娘娘闺阁之中是手帕之交,连带自己和她关系也亲近,如今自己做出这等事来,哪会不让人连带着将她也垢病的? 于是,萧问筠脸上有了歉然之色:“杜姐姐,是妹妹糊涂了,一时气愤,才做出如此事来,妹妹以后不会的了。” 杜念芹松了一口气,心想她如果真的醒悟了,以后循规蹈矩的,凭她父亲的声望,贵门之中迟早会渐渐淡忘前几日发生的一切,说不定她又会翻身了,倒不能彻底地得罪了她,替自己立一个敌人,姑姑不是常说,万事以和为贵么?况且姑姑现在病重,正是需要助力的时侯…… 杜念芹一翻思量,心底已有了计较,忙笑道:“萧妹妹前几日怕是吃多了炸肉丸,才会那么上火的吧,今日带些菊花茶回去,以后每日都喝上一壶,就不会那么大火气了。“ 萧问筠眨了眨眼,把眼睛里逼出些泪意来:“还是杜姐姐最大方了,无论妹妹犯什么错,姐姐都会原谅妹妹的。” 两人亲亲热热地携手进门。 刚走进门,吉馨竺就从内室迎了上来,脸上全是笑意:“今儿可赶巧,都赶在一处了,我才来,不多一会儿,萧妹妹也来了。” 萧问筠自是闭口不提在自己和杜念芹交好的日子,吉馨竺可是从不上杜念芹的门的……只略有些风吹草动,她们之间的情意就变了质了。 如在前世,萧问筠必会心痛心伤,给吉馨竺一个淡淡的冷脸,连带着对杜念芹也不待见了,此时,她心底却不留半点儿阴影,反而上前挽住了吉馨竺的手,亲热地道:“这下可好了,吉妹妹也和我们在了一处,以后的日子更好打发了。” 吉馨竺心道她怎么来了,自己好不容易说和了杜念芹以后离她远些,免得有损闺名,自己也能见缝插针地和杜念芹扯上了关系,可不能前功尽弃,于是笑问:“杜姐姐病了这么些日子,萧姐姐可有好长时日没见着杜姐姐了,萧姐姐前几日又被人伤心了一场,恐是有许多话要说,正好,我今日带了些玲珑茶来,咱们一边喝一边聊。” 萧问筠知道吉馨竺是在提醒杜念芹,自己前几日闹出的那一场,于是似笑非笑的望着吉馨竺:“我还以为吉妹妹要留我们俩单独说说话呢,想不到吉妹妹倒是毫不避嫌。” 杜念芹为人虽一本正经,但到底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听了萧问筠的话,察觉到了吉馨竺话里话外的挑拨,静静地望了吉馨竺一眼:“还不把你的玲珑五花茶拿了出来,莫非这茶也象妹妹一样玲珑可爱,要寻找适当的时机才肯拿出来么?” 吉馨竺脸上维持着微笑,嘴却有些发苦,如果是往日,她自是拔脚就走了,可今日她可是受命而来,又岂肯那么容易离开? 吉馨竺叫随行的侍女拿出了那包装精致的茶叶,用小银勺子从茶叶罐里面夹了茶叶出来,又亲手拿了两个青瓷杯出来,笑着对萧问筠道:“萧家姐姐,这五花茶,最好衬了五陵镇出产的用玉陶土烧制成的青瓷杯来软茶的,这杯子千金难求,我们家也只有五只,原本今日来杜姐姐这里,是想借着杜家姐姐的学识渊博,让她给这花茶起个雅俗共赏的好名儿的,所以只带了两只杯子,就劳烦姐姐用其它的杯子饮了。” 萧问筠笑了笑:“其实如果吉妹妹把自己的杯子让给我,我也不会嫌弃的。” 吉馨竺一愕,心想这萧问筠什么时侯开始这么不懂得眼色了,只得吞吐着道:“我这杯子,是我往日里用惯了的。” 杜念芹此时道:“萧妹妹既喜欢这杯子,就用着吧,现在在杜府,别的没有,府里杯子还是不少的。” 萧问筠斜着眼望了吉馨竺一眼,忙向杜念芹道谢。 她那一眼是趁杜念芹不注意的时候斜了过去的,所以,旁的人没瞧见,吉馨竺可瞧得一清二楚,只见她眉毛飞扬,眼神挑衅之极,心中一股怒气就直往上冒,可还没等吉馨竺发做,萧问筠又是那平和端华的老实亲善模样了,让吉馨竺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吉馨竺想起檀郎那殷切的眼神,不由有些忐忐起来,他可是第一次对自己有所求,可别功败垂成的好。 有侍婢提来了烧开的滚水,吉馨竺亲手接了热水过来,冲入茶杯之内,瞬时之间,屋内便充满了馥郁的茶香,竟仿佛处身于花海之间,连薄纱的衫袖之上都染了香味,杜念芹和萧问筠同时赞了一声好,萧问筠拿起那薄透的青瓷茶杯,转了一转,再闻了闻香气:“这茶的确与众不同,竟是我以前从没有见过的极品,吉妹妹到底是富贵大家,竟能炒出如此好茶来。” 吉馨竺自得地道:“萧姐姐,你错了,这茶不是炒的,而是种出来的,你以为我这茶象平常的茶叶一样,用普通的叶子拿花香熏的么?那样制出的茶,香虽然香了,香气却是浮在表面,经水一冲,便渐渐消失了,就比如那人,如果没有象杜姐姐肚子里的学识浸淫,身份多么高,到底也会露出些原来的劣性,我这茶可不同,它这香气可是天生的,自生长初始,就用花根泡出来的水浇着,这才得了它天然的香气,怎么相同的?” 杜念芹温婉一笑,知道她在暗讽萧问筠那日的做为,却不附合,只拿了杯子饮茶,赞道:“确实不错。” 萧问筠把那茶杯里的茶一口饮下,示意侍婢再倒一杯,笑道:“那我可要饮真一些,难道今日茶杯与茶配合得如此相得益彰,过了今日,有了茶,却没有这玉陶土制成的茶杯,又或有了茶杯,却没有茶,那总有一大遗憾。” 她拿起那青瓷杯子,仔细欣赏了那瓷杯上的花纹,笑嘻嘻地问吉馨竺:“你这杯子当真这么精贵,才得了五只?” 吉馨竺自得神情更现:“那是自然,玉陶土原本出产就极少,现已绝地产地了,这杯子可有好些年历史了……” 萧问筠怔了怔,轻叹:“你们家好东西真多……” 话音未落,吉馨竺便眼睁睁地看着萧问筠手上那玲珑如薄玉一般的杯子从她手里滑落,直线地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之上……品质再好的瓷杯子,也经不了这么一摔,更何况这瓷杯子正巧落在了长毛地毯的边缘裸着坚硬的大理石之处。 “哎呀,对不住了,吉妹妹,刚刚还在说这杯子如少了一只,就不成为一套了,那知我那么不小心,还是把它给摔了,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 吉馨竺看清萧问筠惶然作色的表情,直气得双眼直冒火,她急拉着杜念芹的手道:“杜姐姐,您瞧瞧,她这是故意的,刚刚还在说这杯子只有五只!” 杜念芹转眼朝萧问筠望了过去,萧问筠满脸都是惶然:“吉妹妹,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如此做,可世事往往是这样,越小心了反而越容易出错,你可得原谅我才是。” 杜念芹听了便息事宁人道:“吉妹妹,不过一个杯子而已,算了罢,要不我陪你一套金凤杯?” 吉馨竺心知杜念芹因自己一开始出主意让她谢客,使得她在心底怪上了自己,又对萧问筠有了歉疚之意,所以才处处偏帮着她,心想这萧问筠几日不见,仿佛厉害了许多,以前她可使不出这种手段来的!今日的目地可不是这杯子。 她闻言便强忍了怒火笑道:“杜姐姐说得是,一个杯子而已,可不能因此而伤了我和萧姐姐的感情。” 她含笑望向萧问筠,哪知萧问筠又给了她一个斜眼儿,向她挑了挑眉头,等杜念芹望过去的时候,她又是一幅老实良善的歉疚模样,把她的肚皮都快要气炸了。 她吸了口气忍了下来,转过头对杜念芹道:“杜姐姐,今日我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七章 让你不知不觉地上当才是本事 话还没说完,萧问筠便截断了她的话,笑道:“这可巧了,我也是有一事相求,杜姐姐,我今日来,是知道你们家藏书良多,孤本不少,其中有一本用于烹饪食谱的孤本,名叫调味集的,有制作梅花九品糕的方子,你是知道的,前几日我和妹妹闹了场别扭,事后我也后悔得很,总想着怎么样才能与她和好才行,她今日来找我,想让我替她求这孤本送给她,我知道姐姐家有,才来求姐姐的。” 吉馨竺此时却心想,调味集,不是调羹集么?也是梅花九品糕,看来不会错了,他居然也向萧月怜提起过这事?哼,萧月怜是个什么身份,居然敢和我争? 吉馨竺心底存疑,便笑道:“这可巧了,我也是想求杜姐姐借本食味书给我呢。” 萧问筠斜着眼睨她:“莫非你要的也是调味集?这可是我先说的,杜姐姐这里还有一本调羹集,是从调味集里摘选了部分出来的笔记,虽然没有那调味集那么全,但也可以应付了,吉妹妹,你乃是本朝首富之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比如说这玉陶土制成的青瓷杯子,摔了一个,你也能找到另一个补上的。” 她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话语让刚刚熄了火气的吉馨竺心中的火又腾地一下冒了起来,吉馨竺淡淡地道:“这可巧了,我求杜姐姐给的,也是调味集。” 萧问筠气得转过头去:“杜姐姐,你瞧瞧,她这不是特意来和我过不去么?不过一只杯子而已,摔了就摔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杜念芹头都大了,心想这两人怎么回事,从进门开始,就争到现在,她这人一向讲求公平,想着萧问筠把吉馨竺的杯子摔了,如果自己再帮着萧问筠的话,吉馨竺可能不会答应,于是劝道:“萧家妹妹,不过两本书而已,你也说了,调羹集虽没有调味集那么全,但上面都有梅花九品糕的方子,妹妹,依我看,你就先让让吉妹妹,等吉妹妹看完了,你们再换过来?” 萧问筠这才气哼哼地瞪了吉馨竺一眼,嘟哝着道:“好吧,看在杜姐姐的份上,我就不和她争。” 杜念芹只想着快快地让两人别针锋相对,又怕两人一言不合再闹出些风波来,忙急急地叫了侍婢去取了那两本书来,一人一本递给了萧问筠和吉馨竺,吉馨竺赢了一场,心中得意,把那本厚得多的调味集看了又看,这才贴身装好了。 萧问筠自是满脸不愉的拿了那本残破得多的调羹集嘟哝着放到手边。 有了萧问筠和吉馨竺同时在场,三人自是再也说不出什么贴已话来,三人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 李景誉走进刘贵妃的寝宫的时候,第一眼瞧见的,就是陪着母妃聊天的那抹淡绯色的影子,他心急着那事,自是没看出来她精心打扮过,向母妃行礼之后,坐到刘贵妃身前的矮榻之上,笑道:“表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自李景誉进门之后,吉馨竺就一直拿眼角扫着,却又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听到他问起,这才笑道:“父亲来内务府送一批瓷器,我正好见左右无事,就跟了父亲入宫,又想着表姨母近日有些寒咳,家里正好备了些九制咸金桔,于是想着给表姨母送来。” 刘贵妃笑着拍了拍吉馨竺的手背,对李景誉道:“皇儿,到底是女孩儿细心一些,不过几声咳嗽,她就记在了心上,今日巴巴地送了咸金桔来,又送了本调味集来,说按里面的食谱制成梅花九品糕最是养颜调理身体的……” 她话未说完,李景誉脸色已变得铁青:“调味集?” 吉馨竺吓了一跳,只觉刚刚还俊雅如秋岩的李景誉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厉鬼,既使是殿内明亮的灯光也照不亮他阴冷的面容,她心中一颤,勉强道:“杜姐姐说了,这调味集比调羹集更为齐全,除了梅花九品糕的做法,还有腌制樱桃等的密法,我原想着表姨母时不时转一下口味也好,所以……” 他忽地向她逼近,冷冷地道:“于是你就自作主张?愚蠢的女人!” 他的样子让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向后退了去,差点摔倒,刘贵妃忙劝道:“皇儿,她也是一片好心!” 李景誉忽地转过头去,眼已变成红色:“你知道什么!那东西就在那里面!” 刘贵妃闻言,脸色也变了,把目光朝吉馨竺看去,却是和言悦色的道:“馨竺,你恐怕是不知道,那调羹集里有后来读书之人的笔记,本宫早就想看看了,可你也知道,皇后一向对本宫有些误会,因此本宫才托了皇儿想办法的,你能不能再走一趟……?” 吉馨竺被他们两人的神情弄得心绪大乱,反倒没听出来他们话语中明显的漏洞,只怯怯地道:“那本调羹集被萧家姐姐借去了,如你们还想要,隔两日我再换了过来。” “什么?”李景誉利声道,“又是她?” 他心底忽涌起了阵阵不安,为什么每次的事总有她?仿佛自己自遇上她之后,便诸事不顺了,他心中疑意一生,便仔细盘问起来,吉馨竺原还想着瞒着他自己原想要的是调羹集,但为了和萧问筠争一口气,便什么一时被激,和她争抢了调味集,但她瑟瑟之色,早被李景誉为看出了端倪,几言几语便套出话来,气得李景誉连声道:“愚蠢的妇人!” 吉馨竺莫名被他喝骂,一开始的旖旎情意早淡了,却李景誉莫名害怕起来,于是站起身来怯怯地道:“三殿下,回去以后,我会想办法拿到那本调羹集送来的。” 她便欲起身告辞,刘贵妃向李景誉打了一个眼色,让李景誉心中一机灵,脸上恢复了几分歉然,抱歉地道:“表妹,是我心急了,母妃近日身子又有些不好,使我联想到了长秋宫的母后,因调羹集上梅花九品糕的制法更增添了后人制膳的笔记心得,效用更好,所以才心急如此……” 吉馨竺再迟钝,也感觉到了这个孤本怕是没这么简单,但她此时却只想快快离开这里,于是勉强笑道:“三殿下,民女办事不力,给三殿下添烦恼了,民女定会想办法从萧姐姐手里再拿了那本书来的。” 李景誉听她以君臣之礼相称,也知道她对自己已暗生嫌隙,心中急了起来,心想萧候的长女不知道为何莫名对自己冷淡,现如今唯一能和她匹配身份,又家财万贯的,就只剩下吉馨竺了,如果把她娶了过来,自己倒不用到处想办法筹谋银钱了,忙笑道:“表妹怎么这么生分了,表妹难道真对我生气了?我向你陪着不是。” 说完,他笑嘻嘻地弯腰行了个礼,吉馨竺忙向他回礼,神色却不热切:“三殿下,民女父亲在内务府很可能交割完了,民女要去和父亲汇合,只能下次来表姨母这里叨扰了。” 李景誉还待再说,刘贵妃暗暗向他摇了摇头,笑道:“皇儿,吉妹妹即是有事,咱们也别留着她了,对了,你好长时间都没来我这宫里了,表姨母也该送些见面礼给你才是。” 她叫人拿来一对累丝碧玉金凤钗,一对金镶玉耳环,全用金漆盒子装着,递给了吉馨竺,吉馨竺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向两人告辞,匆匆而去。 待吉馨竺走后,刘贵妃责怪地望了李景誉一眼:“皇儿,你失言了。” 李景誉颓然地坐到椅子上:“母妃,为什么近日我总是这么不顺?” 刘贵妃沉思道:“皇儿,不知道你察觉没有,萧家长女拿这孤本拿得很蹊跷,你看看,首先,她和吉家的吵了一架,然后这吉家的才拼命地和她争,这仿佛是在故意激怒,她借口说是其妹妹要那本册子的,可为什么同样相求的也是梅花九品糕的方子,这就不得不让吉馨竺对你生疑,以为你左右逢源,但本宫知道,皇儿你不会这么不谨慎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八章 你想抢,没门儿 李景誉轻蔑地道:“母妃,你想得太复杂了,怕是在宫里面呆的时间太长的缘故吧?你没瞧见在桃花庵,她那样子,整个人象个疯妇那样,她有那么高的智慧,儿臣倒要佩服她了。” 刘贵妃抬眼头来,望着墙角的鹤嘴灯半晌:“皇儿,凡事小心谨慎些,想得多一些,是没错的,本宫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这样才能在宫里面屹立不倒,你想想,事情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么,就仿佛有一只眼睛暗中在注意我们,将我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这还不让人心惊?” 李景誉收敛了脸色,沉思道:“母妃,你所想的不无道理,但儿臣实在不敢相信,她一个和老四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而已,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刘贵妃道:“怕就怕她背后有人指使……但按道理来说,既便有人指使,她的行事,也不可能这么老练啊?” 李景誉心中不以为然,霁然笑道:“母妃,您思虑太多了,你放心,儿臣定会打听清楚,为何她也提及了梅花九品糕,看是不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刘贵妃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手道:“总之,万事都要小心,我好不容易从那边买通了这么个信息回来,而万幸的是,长秋宫那边还一无所觉,我们要行动快些才是。” 李景誉奇道:“母妃,你不觉奇怪么,为何这么多年了,她还不知那册子里的乾坤?” 刘贵妃笑了笑,脸上添了几分戾色:“她当年只一心一意地要嫁进东宫,哪里还将那无名小卒放在了心底?我只知道,那人在她当年常拿在手里的一本册子上写了东西,却没想到原来是这本,这是她做闺女时常拿在手里的孤本,肯是被她扫在了角落里,哪会知道那人想要传给她的一片情意也随之被落满尘埃?” 李景誉笑了:“落满尘埃的好,如此一来,我们不就有了机会了么,而且会出奇不意。” 刘贵妃皱眉道:“这本册子还没有下落呢,你得抓紧些才是。” 李景誉淡淡地道:“母妃请放心,今晚儿臣就派了人过去!” 刘贵妃道:“那就好。” 。。。。。 灯光之下,萧问筠拿出了那本调羹集来,仔细地察看,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又从最后一页翻到了第一页,在前世,她虽不明白这调羹集到底有什么古怪,要李景誉大花周张费尽了心思得到它,但她知道李景誉既是想得到了,这样东西定会有用处。 前世李景誉对她只是利用,并不曾将真心托付于她,她相信他也不会对她说实情,梅花九品糕,她现在翻着的一页就是那记载着梅花九品糕的页面,上面倒真有一些后人的制作心得,不过是些时令花朵的名称而已:一两桃花:二两月桂,晒干后研磨细碎,掺于原来配方之中,实为梅花十品糕,十全十美。 萧问筠看得更仔细些,才发现这是一个陌生人的笔迹,在灯光照射之下,笔力苍劲有力,她心中一动:这不象个女子的笔迹,倒象是男人字迹? 这厨子是男人? 她仔细地想,又觉不可能,本朝厨子识字的本就稀少,更加上君子远庖厨本就是名门士子的传统,更何况还有写得这一手好字的?没有十几字从小到大的训练,她相信没有人会将字练得这么好,此人定有很高的学识。 她又把册子往前翻了翻,发现除了这一处之外,别处的都是娟秀的女子笔迹,有好几种那么多,显然是这本册子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了,并不是个机密的东西……如果是机密的,杜念芹也不会那么爽快地把这册子给她了。 看来,这册子里的秘密连当事人都不知道? 萧问筠隐隐猜出了其中蹊跷,再把这孤本仔细地翻看查找,却依旧发现不了什么,这孤本用极好的薄牛皮纸制成,坚韧耐用,却既没有夹层,也没有稍微厚些的纸张,她来来回回地翻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每一页都用手揉了又揉,没发现一点儿端倪。 正无计可施之时,她忽听见了窗外传来了平安的喝问:“什么人?” 衣袂飘飞之声在窗外响起,夹杂着刀剑相接,她还不及询问,窗子被一下子撞开了,一名青衣蒙面人手里握着寒意森森的宝剑,想穿过窗棂而来,可平安从后而至,将他截住,打斗在了一起。 萧问筠看得清楚,他的视线盯在自己手里的册子上……而唯一知道这册子秘密的,只有欲夺之而不能的李景誉……是李景誉派来的人? 她心念急转,看了看手里被揉得不成样子的册子,如果这个样子被这人抢夺了去,李景誉肯定会对自己生了疑心,如生了疑心,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这册子的秘密看来并不是这么容易被人知道的……她恨恨地想,既如此,与其落在李景誉的手上,还不如毁了它! 在那刺客再一次将平安击退,冲破窗棂时,萧问筠脸上俱是惊慌之色,渐渐向屋角退了去,却脚下一绊,被放置的矮脚凳绊倒,跌在了地上,那册子从她手里抛起,正好抛在了屋角半打开的香炉里,香炉里的炉火俱是暗火,可那册子却不知是由什么制成,居然一点就着,转眼之间,册子便成了一团暗红的火苗。 那刺客见此,眼都红了,急步向香炉子跃了过去,还没到炉边,就听到声后有接二连三的尖叫声,以及物品飞过半空的呼啸……紧接着,他感觉到了脸上的濡湿,顺手一模,手上俱是黑色的墨迹。 “来人啊,杀人了……” 刺客在拔脚踢倒香炉之时还在想:这位大家闺秀的嗓门可真够火侯的,也不怕把嗓子给叫破了? 可惜被这么一耽搁,却什么都迟了,那火苗卷起,烧得那薄薄的册子只剩下了中央一点残面。 那刺客听到随着这位大家闺秀凄利的叫声中,有人从院子的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他连连跺脚……把那册子上的火苗踩熄了,捡起了那烧得只剩下一小部分的册子,揣在了怀里,往门外急奔而去。 奔出院门的时侯,有仆役拿了棍棒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见他大惊兼畏缩:“鬼啊……黑面鬼啊……快些找道士……” 那刺客心想,想我蒙了面,露在外边的半边脸也是如玉般的白,什么黑面鬼,你们萧候府的人搞错了吧?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墙外跃了过去,在跃过墙头之时,转头看看了那几次三番拦住了自己的侍卫,心想:想不到萧府后院之中,也有身手如此高的人在。 “平安,拦住他。”那凄利的女声又响起。 原来他叫平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九章 平安的憨厚让人目瞪口呆 他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如飞般而去。 平安没拦住,因他又听到萧问筠道:“平安,穷寇莫追。” 这到底要我追还是不追啊?平安怔了。 萧问筠望了望倾倒在桌面上的油灯,心想,牛皮纸虽坚韧,但掺少许油,还是挺好烧的,一点就着。 可惜了,那秘密无论是什么,如今也被一把火给烧了。 平安终急急地走过来:“小主人,属下无用,让那人跑掉了。” 萧问筠叹了口气:“跑了就跑了吧,天要下雨……谁也管不了,哎……” 平安挠了挠头,表示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憨厚地笑了笑:“不过,小人在他身上做了记号。” 他拿出一个铁制的方管子,管子端头磨得极利,上面还染了些蓝色的不明物质,又憨厚地笑了笑:“那记号打在他屁屁上,一般他是查觉不到的,小主人,你不是说平安不求进步,整日只知道玩么,平安便谨记您的教导,上次见您用异品紫罗兰汁染细纱,染了怎么都不会褪色,因而平安就想,这在人身上褪不褪色呢?平安先在自己身上试试,果然不褪色。” 他挽起了衣袖,只见那胳膊上面整齐地印了十几个方形印子。 他还是憨厚地笑了:“当然,如果染料刺进了皮肤更不褪色。” 磨得极利的方管子自然能刺进皮肤。 萧问筠相信这印子能跟随那刺客一生。 那刺客屁股上中了一小刺和身上的大痛相比微不足道,显然不会放在心底,所以那刺客没有察觉自己被人在屁股上打上了印记。 萧问筠呆呆地望着平安,心想这人是真的心智未开?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如果是扮猪吃老虎那就太可怕了,她在想方设法地逗弄他时,他不知在心底嘲笑自己嘲笑了多少遍了。 平安见萧问筠一言不发,急了:“小主人,属下做错了么?” 萧问筠回过神来,笑道:“没错,没错……只是以后除了我让你试的人,就别随便往人家身上试了,尤其是院子里的人,当然,尤其是你的小主人!”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尤其是你家小主人的屁股。 平安听到萧问筠的赞扬,高兴得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再落在地面上,左右望了望,极鬼崇地道:“平安知道,小主人痛恨的人平安才试,比如说那三殿下!” 既使在晚上,他跃于半空中的样子也如一只飞翔的天鹅,露出绝美的脖颈和身姿……虽说他接下来的鬼崇完全破坏了这份优美。 萧问筠却是悚然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我恨他?难道我的表情已不能掩饰了吗? 她警然地向平安望过去,望在眼里的,却是他把喜滋滋地把玩着手里的方管子,仿佛刚刚的低声细语不过是她的恍惚。 萧问筠只能确定,也许象他这么心思单一的人,才会敏锐地察觉自己的所想? 萧问筠心想,今日夜里来的刺客,是她前世没有遇到的,看来,因为自己的改变,日后的事也连带着会跟着改变了,比如说平安那方管子映在人家屁股上的方印子。 如此一来,便会出现很多的变化,李景誉那儿也不会全按照前世所发生的一切来行动,如此一来,得派人时常打听着他的消息才行,有谁可以把他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透露给自己呢? 她莫名烦恼了起来。 。。。。。 书房里,李景誉望着跪于地上的那刺客,又望了望呈于银盘子里那一团焦黑的某物,不敢置信地道:“这就是你拿回来的东西?” 那刺客已经把脸上的蒙面巾取下了,忍了全身的酸痛,尤其是屁股上的痛,直到现在,他还认为自己屁股被那萧府侍卫踢了一脚而痛得很:“禀三殿下,属下也未曾想到,那女人一失手,把这东西丢进了香炉里了。” 李景誉语气中增添了几分戾气:“香炉的火都是拿灰盖着的,怎么会烧得起来?” 那刺客抬起头来,露出了上截黑色,下半截莹白如玉的脸,对比鲜明,很有特色,他有些迷茫:“属下也不明白,也许这册子的制作材料不同?” 李景誉心中一动,将那册子残叶拿起,凑在鼻端闻了闻,可这册子已烧毁大半,他哪里闻得出来? 他重把册子丢进银盘里,那焦黑的册子衬着白晃晃的银盘,是那么的晃眼,让他心中怒气横生,一挥手,就把那银盘挥落在地,册子烧焦的地方如黑色的蝴蝶羽翅,飘落在地板之上,跌成了碎片。 可以想象得到,既使是最出色的工匠,也补不回这残缺的页码了,他想尽千方百计弄来,又花了无数银钱打听消息,所为的,不过是这本东西里藏着的秘密而已,如今,这秘密已随着册子的被烧毁,永远沉入潭底。 他强吸了一口气,命令自己静下心来,因他知道,这刺客虽是他的下属,他却不可以以随便的态度待他,所以,他和煦地笑了,上前扶起那刺客,尽量不往他半边黑半边白的脸上瞧:“毁了就毁了吧,行动虽然失败了,但也怪不得你,你总算尽了力。” 那刺客微微一笑,半边黑脸掺着半边白脸,竟露出了一种绝艳的美态来,皎若明月舒光:“多谢三殿下不怪罪属下。” 李景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子初,在那儿还习惯罢?” 叶子初脸上添了丝不羁与放荡,却形成一种让人不可逼视的吸引力,蛊惑之极:“到了哪里,不都是一样?” 李景誉道:“他从小到大就是个有福气的,被众星捧月,脾气难免会大一些,可能要你小心地侍侯着,你可要多收点儿脾性,总之,本王可全看你的了。” 叶子初笑了笑,灯光照射之下,狭长的眼眸聚集了森然的冷意,却美得让人惊叹:“三殿下请放心。” 叶子初悄无声息地从书房退下,转身往院子里走去,李景誉看清他屁股之处有一小块布料在打斗中被撕开了,在月色之下,那撕开处白若明月,露出染了蓝色边框一块肌肤,若影若现,心底想:他这个胎记倒挺别致的。 那块布料也撕得正是地方! 他不就靠那里吃饭么? 李景誉鄙夷地笑了笑。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章 床底下的东西 叶子初一纵身,消失在了王府后院,如一道黑影,原本就是暗藏于黑暗之中。 李景誉无声地笑了:“就算没了这样东西,你们的好日子也长不了了,你以为你永远都能被捧在手心里?” 他望着地砖上残缺的薄片,忽觉这东西也不那么碍眼了,只不过是计划中小小的残缺而已,他想。 他皱眉望着刚刚抚摸了叶子初的那支左手掌,随手拿起衣架子上的绸制巾子擦了擦手心,顺手丢在地上。 正在这时,却有一个如鸭子般的叫声在门口欢乐地响起:“三哥,三哥,你在屋子里么?你忘了今日答应我什么了?” 李景誉心想:只有这小子才是最无忧无虑的人,连御花园的池塘都能想出好玩的东西来。 他微微笑着走了出去,见院子里李景乾手里拿了根鱼杆,兴致勃勃地望了他,不由上前抚了抚他的头,极怜爱地道:“老四,你还当真晚上去御花园池塘钓鱼啊?” 李景乾瞪着大眼睛道:“三哥,你不是反悔了吧?算了,我去找二哥。” 李景誉忙道:“哪有,三哥说过的话,当然得算数,走,我们走。” 李景乾露过半掩的房门不经意地望了望屋内,看清玉制屏风处有一两片黑色残烬,却假作不知,欢天喜地地挽了李景誉的手,往御花园池塘去了。 。。。。。。 如今虽微有成效,也不过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而已,萧问筠心想,他没有拿到册子里的秘密,而自己也没有,上面,他该如何行动呢? 再隔半年,皇后将会病逝,而且在病逝之前,会被皇帝废除皇后的封号,前世她不明白其中端倪,这一世,她可以肯定,其中定有古怪,她想起皇后病逝之后,才从宫里面流传出来,在名门贵族之中隐隐流传的流言:皇后床底下有东西,所以皇后才会缠绵病榻,怎么也不见好。 流言传出,又引起了宫里一场风波,几位尚宫等女官因此而丢了性命,但流言传出的不是时侯,这个时候,刘贵妃已被晋为皇后,李景誉成了太子,自己满心欢喜地等着嫁入东宫,哪里知道…… 所以那流言流传了些时日,便无声无息了。 如今看来,空隙岂会无风?看来是忠于皇后的人找到了某些证据,做了最后的反击,只可惜一切已成定局,这反击也就被消于无形了。 如此,自己要进宫一趟才行,而且要求得皇后的接见,皇后与娘亲以前是手帕之交,有了父亲的帮忙,相信这一点并不难。 萧问筠正想着怎么样想办法让父亲帮忙,让自己名正言顺地受到皇后娘娘的召见,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了急迫的声音:“筠儿,筠儿,你怎么样了?” 萧问筠想,这可真是得来全不废功夫,刚刚还想着什么,就来了什么了,她忙眨了眨眼,使眼泪在眼框里逼了出来,又揉了揉头发,使头上显出几丝凌乱来,拿镜子一照,脸上的红扑扑的,感觉精神上显得太过旺盛,所以极为迅速地拿放在墙角的瓷盆子里的冷水浇了浇脸,又抹干净了,这才迎出了内堂,凄然地道:“父亲大人……” 萧南逸走在前边,萧月怜和顾氏跟在后头,见了萧问筠的模样,萧南逸心都痛了:“筠儿,发生了什么事?为父不过去了衙门歇了一晚而已,就出了这样的事来?”他转头对顾氏道,“你是怎么当家的?” 顾氏委屈地道:“妾身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老爷是知道的,筠儿院子离我那边远。” 萧问筠心知自己已反复叮嘱,没有她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把自己这院子里的消息往外传,所以顾氏才成了睁眼瞎子,忙劝说父亲:“爹爹,怪不得二娘,怪只怪女儿一时心慌,竟忘了使人通知二娘了。” 顾氏心想你这么替我辨解,还不如不说的好,这不明显让老爷怪我不管事么?脸上却扮了个笑脸出来:“是妾身不好,是妾身顾得不周全。” 如果是往日,萧月怜早凑上前嘘寒问暖了,此时却只怯怯地上前:“姐姐,昨儿晚上,您没被吓着吧?” 萧问筠不理她,只向父亲哭述:“爹爹,女儿昨晚刚刚睡着,还梦见发娘亲,她请我吃桂花糕呢,就听见院子里吵闹打杀了起来,吓得女儿一惊而醒,连桂花糕都没吃成,女儿现在的心还在砰砰直跳呢。” 萧南逸见了她的样子,心都缩成了一团,此时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怕是搬张梯子给她摘了下来了,于是道:“乖女儿,这可怎么是好,要不爹爹陪你外出散散心,让人把这院子重新装璜了,爹爹再在军中抽几名武艺高强的人回来,四周围地守着,保证绝没有人再胆敢深夜闯入。” 萧问筠眨了眨眼,泪意盈然:“爹,女儿想娘亲了,娘亲昨晚梦里面给女儿做的点心,女儿还没吃得入嘴呢,女儿还梦见娘亲和凤月阿姨在一起,对女儿笑着。” 她虽是假扮,但想起过早逝去的娘亲,想起前世所受的一切,如果娘亲还在,不知会多么的心痛,一想及此,她的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看得萧南逸心里跟着冒酸水,哽咽着道:“筠儿,其它万事爹爹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一件,你要爹爹怎么能办得到。” 萧问筠轻声地道:“我知道,爹爹,您办不到,可女儿想见见凤月阿姨,也许她能告诉女儿,娘亲以往的时侯,是怎么样的?” 萧南逸为难地道:“筠儿啊,她现如今已是皇后了,哪能说想见就见的,而且她现如今病重,哪有精神会客?” 萧问筠脸上满是失望之色:“我知道的,爹,我知道的。” 她脸上的失落让从未对萧问筠喝骂过一句的萧南逸一下子下定了决心:“好,筠儿,明日我就向皇上请求,请他下旨,让皇后见你一面。” 萧月怜见萧问筠如以往一样三言两语的就说动了父亲,达到了自己的目地,咬了咬嘴唇,怯怯上前:“爹爹,女儿也有一事相求。” 萧南逸望都没望她,动手拿了方洁白的帕子出来,笨手笨脚替萧问筠擦着眼泪,闻言只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没看见你姐姐现在正伤心吗?” 萧月怜气得心缩成了一团,默默地退下了,她不忿地向萧问筠望过去,却见萧问筠望着自己,似是嘲笑,又似讥讽,仿佛在说,你真以为自己那萧姓有如此重要? 。。。。。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一章 秘密想要揭露,很有难度 隔了两日,宫里果然传下了圣旨,说皇后对萧家长女甚念,要她准备好了入宫,萧问筠未曾想这么快就来了圣旨,心想看来皇后对以前这位闺中蜜友还是挺挂念的,只不过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萧问筠很紧张,紧张过到桃花庵时面对那无耻小人的时侯……这是她与逝去的娘亲最近的联系了,她尤记得前世,在那被人伤害的日子里,她是多么的思念娘亲,想着如果娘亲还在,自己的女儿这么被人陷害糟蹋,该是多么心痛,她万念俱灰的时侯,甚至想着如果能跟随娘亲于地下,也就罢了。 但未曾想,她真的跟随娘亲于地下。 她乘着宫里面派来的软轿,在轿子悠悠的摇晃之中,进入那朱漆红门的宫门之时,红檐屋瓦之下,天际的云彩开散聚合,如画师浸于墨盆里的水彩画,颜色缤纷如炽。 长秋宫,她看清了那雄伟大殿上的名字,柔和婉转,那是皇后亲手题的字,字如其人,萧问筠心想,可能就因为如此,皇后才会病逝得那么的早。 在外等候了不多长时间,萧问筠就听到了殿内传诺之声:“传萧氏长女寝宫相见。” 萧问筠忙跟着前来传唤的公公往殿内走去,一进殿,就闻到了隐隐的药味,殿内有一个极宽的素绢屏风,把殿隔成了两半,灯影之下,屏风后面的人影如一幅墨水画一般,影影卓卓,似是润化在了水里的墨汁。 萧问筠知道皇后此时就在那素织之后,欲下跪行礼,却听屏风后那声音慈和地道:“快进来吧,我的儿……” 那声音一传入耳,差点把萧问筠的眼泪差点逼了出来,她急步走进屏风内,却见莹莹的灯光之下,那美丽的妇人歪在床榻之上,柔柔地朝她望着,向她伸出了素洁的柔腕。 萧问筠跪倒在她的身前,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手上戴着的金丝嵌翡翠的镯子贴在她的皮肤上,冰冷沁凉,如她的手一样,除了掌心略有温意之外,别处都是冰凉冰凉的,柔软而衰败。 如同她娘亲去世前一般,精致的妆容已遮挡不住她容颜的憔悴苍白,从翠羽金爵钗处,那触目的白发突忽其来地映入了萧问筠的眼帘,萧问筠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强忍了泪意道:“娘娘,民女已有许多年没见到娘娘了。” 皇后叹了口气,抚着萧问筠的鬓角:“本宫还记得,那一年你和之柔入宫的时候,才不过八岁,梳着总角的辫子,才到本宫腰间,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而本宫也老了……”她抬起头来,视线望向远方锦绣重重之处,“之柔如果不是去世得早,见到你现在的模样,不知有多么高兴。” 萧问筠想起前世种种磨难,汇聚的泪眼终于如线般地滴下,那样困苦的时侯,顾氏转变了嘴脸之时,她也曾想着如果有娘亲在身边支持,该有多好。 皇后见她真情流露的模样,心中也不由想起了那位过早离世的密友,以前有她在,自己虽在宫中,也能有个人说说话,做做参谋,自她逝去了,自己却更为寂寞了,仿佛随着她的离逝,自己身体便渐渐差了起来,近三年每年都有大半时间躺在床上。 “还想吃桂花糕么?本宫虽没有你娘亲的手艺,但做出来也不差。”皇后点了点下额,示意身边的宫女把案几上的桂花糕拿了过来。 那宫女远远地端着,还未曾走近,萧问筠就闻到了桂花糕的浓香,不由吸了吸鼻子,咽了一口口水道:“娘亲的桂花糕味道。”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宫婢搬了凳子来,让她坐下了,温和地笑道:“当然没有你梦到的你娘做的味道好,宫里面最好的御厨都做不了她做的桂花糕的滋味,本宫记得以往她每次进宫,都会带了这样点心给我,那么多年,从未断过,自她逝去之后,本宫却再也尝不到那滋味了。”说到这里,她眼里也含了泪花,抬头望于远处,才把泪花又收了回去,“自她逝去之后,本宫失去了良师益友,也逝去了唯一待本宫真心的人。” 萧问筠听得内心阵阵发酸,但想着自己年龄小,前些日子已成功将自己往痴傻泼上逼了,可不能前功尽弃,她可从不曾忘记,面前这个女子,虽是一幅弱弱娇质的模样,但身处之位乃是国之高位,万一一个不小心,她念着与娘亲的情意,爱屋及吾,又想着将自己招进皇宫,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萧问筠脸上现了茫然之色,附和道:“我也想着娘亲的桂花糕。” 说完,从碟子里抓了一片桂花糕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皇后见她的模样,心底微微有些失望,心想,之柔那么聪慧的人,生出的女儿却远不及她,又想起前些日子桃花庵发生的事,看来那些传言是真的了,想不到萧南逸与沈之柔两人俱是才智高绝之人,却生出了这么个不谙世事的女儿。 她在心底遗憾地叹了口气,又见萧问筠吃得嘴角都是糕点的沫子,如同小儿,心底缓缓升起了丝柔情,心想这孩子虽然有些痴,但象她这样无知无觉的活着,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有多少聪明绝顶之人,不就是死在了这聪明二字上面? 她缓缓拿过丝帕,帮萧问筠把嘴角的沫子擦了去,柔声道:“慢点儿,听到你要入宫,本宫这里备了好多呢,吃不完的,让人装进漆食盒子里,带回家去。” 可惜了,象她这样的性子,在宫里面却不能活得长久的,皇后彻底打消了那一闪而逝的念头,辰儿是那种性子,总得找一个精明些的替他看着守着,皇后在心底叹了口气。 心想,留她在外边,自己替她找一个有福之人,让她一世平平安安,这样一来,之柔在天之灵不会怪我吧。 皇后再叹了一口气,见萧问筠一头黑色的头发披于肩上,在灯光照射之下如黑柔的锦缎一般,不由把手抚上了那光滑的头发,只觉得她的发丝柔软如春水:“本宫要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 萧问筠听得此言,知道她已彻底打消了将自己揽入**的念头,心中暗喜,脸上也现出欢喜的样子:“那您就做民女的干娘罢了,皇后干娘在上,请受民女一拜……” 她不伦不类的称呼,惹得皇后大笑,连身边的宫婢也跟着掩嘴而笑,皇后边笑边轻咳了几声:“好,好,好个打蛇随棍上的小猴儿崽子。” 萧问筠大喜,知道她这是答应了,有了这层关系在里面,便略微阻绝了那几名皇嗣想打的主意了。 最起码,前世因为自己而被灭门的原因便不再存在。 皇后心情大好,道:“既是要做本宫的女儿,哪能没有头冠戴?”她点了点下额,将不远处站着的那宫婢招了过来,“素巧,把本宫那顶紫金翠羽明珠冠拿了来。” 她转头对萧问筠道:“本宫虽不能给你正式的公主名份,但这凤冠总能赐你一顶的。” 萧问筠现在扮演的是一位七情六欲全表现在脸上的角色,所以将脸现了失望之色,伏首道谢:“多谢娘娘,那么娘娘,私底下我能叫你皇后干娘么?” 她的表情被皇后看在眼里,先是失望然后才是殷切,仿佛连这都不答应她自己倒成了罪人了,又想着之柔去世得早,听闻萧南逸未再续弦,她从小便失了母爱,皇后一心软便笑道:“私底下哦。” 萧问筠忙离了自己的椅凳,再次行礼跪拜,恭敬地叫道:“皇后干娘。” 皇后拭了拭眼角,低声答道:“哎……” 萧问筠把头伏在皇的膝盖上,却是将视线往殿内站着的四名宫婢一一望了过去,会是她们之中谁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二章 她的牙口真好,好过只狗牙 如果前世的流言是真,皇后身边定已被安插了人手,因萧问筠知道,皇后寝宫打扫清洁的日子必比民间的更为频繁,如果不是内部有人,又怎么会把那毒物藏在皇后床榻下那么长的时间? 这个人,定是皇后身边职份较高的宫女,而且能自由出入寝宫,而不受限制,所以才不会引人注目。 依照皇后现如今生病的情况来看,她的病,几年之前就已开始了。 想必这毒物药性并不强,极为微弱,所以太医才一无所觉。 萧问筠的眼神在宫内诸人脸上一一扫过,心想皇后是母仪天下第一人,她身边的女官就有二十多位,能进得了内室的就有十几人,自己无凭无据的指证,除了让皇后对自己生厌,再使得李景誉注意上自己,又使得皇后身边的女官对自己心了怨意之外,豪无益处。 经历了前世,她早已明白,亲善和悦转眼之间便可化为厌恶指责,别看皇后现如今还念着自己娘亲的好,但如真有什么事损伤了她的益利,萧问筠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将自己当成弃子。 所以,萧问筠想,自己要不动生色地使那个在皇后寝宫作怪的人现形,而且要将皇后床底下的秘密暴露。 这件事的难度很大。 她正想了,有宫婢手捧了红漆盘子出来,盘子有红绸盖着,看那红绸子顶起的样子,那是一顶金冠。 那宫婢将金冠捧到了皇后的面前,揭开了红绸子,只见那点翠嵌珠石凤冠在灯光照射之下灿灿有光,金丝绞成的冠顶有饰以翡翠羽,珍珠花,金玉制的宝叶,或剪成荷花缀于枝上,而冠顶中央,是以指拇大的珍珠串成花朵模样,并以花部托起两枚白玉琢成的一大一小两重花瓣,顶端又一个银托,里面用宝石嵌作花心,花心中央嵌着一个大拇指大的粉莹圆形宝石,帷纱轻拂,却掩不住那宝石灼灼之光。 皇后拿过那顶金冠,道:“这顶冠虽然不是公主制式的凤冠,材料做工是却是有过之而不及,来,本宫替你戴上试试?” 皇后周围的宫婢人人脸上都露出了羡慕之色。 萧问筠知道,一旦戴上了这顶金冠,便代表了皇后对她的看法,也代表着,她日后如果胡作非为,得罪了人,就有了一顶保护伞,比如那豪门恶奴,在外边欺压了良善,外边的良善虽气愤,但一想要教训那恶奴了,就得想想那豪门主人。 萧问筠心想,既如此,自己也得让这保护伞再长命一些,至少要活到自己已经布局得差不多了的时候。 从皇后的脸色看,她中毒已久,自己既使把那原因找了出来,只怕也只能让她多活几年了。 萧问筠心底升起了阵阵悲凉。 前世是自己独自一人落入人家的陷阱,这一世,也是自己独自一人在陷阱里挣扎。 她正怆惶着,任由皇后把那金冠往自己头上戴去,却听殿外有公公传诺:“二殿下到,林美人到。” 皇后喜道:“皇儿来了。”她把金冠顺手送到了萧问筠的手上,从矮榻上站起身来。 萧问筠手捧金冠感慨地想,果然,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不同些的,如果自己真损伤了她儿子的利益,怕是她会落得弃子的下场。 手里的金冠做工极为精致,上面圆润的的珠花在灯光下发着润泽之极的柔光,可这到底也不过是用死物堆积起来的富锦荣华而已。 她一边想着,一边便见到李景辰携着一位身穿杏色高腰长裙,头有插翠羽金爵的佳丽走了过来。 李景辰携着那位丽人向皇后行礼之后,转眼见到萧问筠以及她手里的金冠,不由皱了皱眉,转身对皇后道:“母后,那是六皇妹的金冠?” 听了他的询问,皇后脸上浮出淡淡的戚色来:“这是给她成年时用的,原本要加上公主的九章虫草钗,哪里想到,她到底是个没福气的,还没等这金冠做好,就去了,今日本宫见了萧家妹子,却不由想起了你六妹,便想着这金冠如果有人时常戴戴,你六妹在天上见了,也会高兴的。” 李景辰一眼就认出了此女正是桃花庵撒泼的萧家大小姐,心中恶感顿生,又回想自家六皇妹婉转娇美的模样,哪里是这泼女能抵得了的,如果道:“母后,送别的不行,偏要送这价值连城的金冠,给她,还不如把这金冠拆了,给疆边将士充为军饷,六妹心善,定会同意我们这么做。” 如果是其它闺秀,受到这等面对面的言语侮辱,早已羞不可抑,可李景辰失望了,此女不但没有这等想法,而且把那金冠转来转去地仔细观赏,还眨着大眼睛很诚恳地求教:“这金冠当真价值连城?” 李景辰在皇后面前一向峙仗着她的痛爱的,于是答道:“光这顶簪上这颗圆滑润泽的粉色宝石,就百年难遇,更何况四周围组成花瓣的南海珍珠,全是小拇指一般大小,每一颗都抵得了普通人家一年的花用呢,这是母后特地为六皇妹打造的,你能衬得起这金冠么?” 这是非常明显的羞辱了。 如果没有经历前世种种,心高气傲萧问筠肯定将这金冠推辞,送返给皇家,只可惜,她已非往日之人,所以,她笑了笑道:“的确,价值连城,只不过,我却有些不相信,世上所说价值连城之物,大都是人们以讹传论而已,你说这么一块小小的石头,就能充实三军,听说宝石坚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景辰以及殿内众人皆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萧问筠把那金冠凑在了嘴边,张嘴就朝那冠顶的大宝石咬了过去,而且,她的牙口赁好,咬得那大宝石咯咯作响,在空空的大殿如有狗儿在深夜啃骨头,那个声音掺牙得人直想把耳朵蒙上。 不但李景辰目瞪口呆,连皇后也怔了,想她在宫里多年,来来去去的俱是贵妃贵女贵妇,什么人没见过,乖巧的,活泼的,言语讨喜的,她都活了几十年了,事间万物诸人见得太多了,可今日头一次见到如此语言与行动一致的贵女加闺秀。 前一秒种还在怀疑这金冠宝石的真假,后一刻已把金冠放进了嘴里检查真假了,也不怕自己责怪……当然,当着她的面以及全殿人的面,做为一个以敦和慈蔼闻名的皇后,自己也没办法当面给她脸色看,对于一个天真浪漫的痴儿,能和她一般计较么? 所以,全殿的人都怔了,全忘记了要将她的破坏行动阻止下来。 当然,制作这金冠的工匠也全没有想到有人会把这金冠当成了骨头来咬,如果早知道,他们就把这金冠里的黄金含量弄得少一些,加多一些铁,也好给类似于萧问筠此等喜欢磨牙的人磨牙,毕竟,黄金绵软,铁硬,不容易被咬断。 所以,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萧问筠此样女子,因而……只听得那珠玉滚落玉盘的声音叮叮当当地响起,当然,珠玉并没有滚落玉盘,而是向四面八方的大理石地板滚了去。 听到了这散落之声,一时间,众人尚未反映过来,皆想,这萧家长女虽然脑袋不太好使,但却有一口好牙,瞧她把这金冠破坏得彻底得,都让人看清那顶簪上深深的牙印了。 她的一口好牙,简直可以和她父亲萧南逸手里那锋利无比的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长枪相提并论啊。 众人终于在她的惊叫声中惊醒:“哎呀,坏了坏了,散了散了,这么不经咬啊,快点儿捡起来,少了一颗,可就是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花用啊。” 众宫婢一阵慌乱,忙弯下了腰去拾那满地乱滚地珠子。 她嘴里一边大呼小叫地指挥宫婢捡珠子,一边把李景辰刚刚说的话照样搬了出来:“那里,那颗绿宝石,可值半座城池呢……那里,红色的,军队一年的棉衣,那里,那颗青宝石,兵器的打造可就指望它了!还有那里那里,衣服架子下面那颗,二殿下身上的锦袍能做上十件八件的!还有那颗,紫色的,二殿下娶妻下聘也能娶上十个八个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三 这种事,拼的就是速度! 李景辰此时心中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此女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可往她脸上望过去,却见她脸上没有半丝儿的嘲意,眼角眉梢全是紧张之色,还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可这听进去的话反转过来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 众宫婢一开始还满脸紧张,到了后来,听了她的言语,嘴角已溢满了笑意,有几个嘴角开始抽搐起来,连皇后都面带了笑意。 他怎么好意思发做呢? 有多长时间,他没有见过母后脸上的笑容了? 不错,她没有一日不在笑,对着父皇的时侯,是温和的笑,对着妃嫔的时侯,是敦厚的笑,对着自己的时侯,是柔婉的笑,可他知道,她的笑意从来都没有达到心底,她脸上没有为自己欢心而笑过,有好几年了吧? 李景辰心想。 看到母后嘴角那全不设防的笑,他想,就算这女子是故意嘲弄自己的,只要能逗得母后笑,那么,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好了。 李景辰宽厚地想,他没有发现,此时,他的嘴角也浮上了微微的笑意。 “哎呀,还少了几颗整座城池的……”萧问筠一边惊慌失措地叫着,一边小心地观察着殿内捡着珠玉的宫婢,那个人,为了不暴露床底下的机关,定会亲自动手捡取那床边上的珠玉! 可经过一翻试探,在床边来来去去的人始终有好几名,萧问筠实在不能肯定这其中最有可能的人是哪一个。 而幸好,她已不动声色地将那几颗最为贵重的珠玉往床底下丢了去。 “在床底下……”她叫道,一说出这句话来,她便看得清楚,那位名叫素巧的宫女浑身一震。 是她?她可是皇后身边名份第一的尚宫,是从三品的女官! 萧问筠忽地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连这么职位高的人都已背叛了皇后,那么,皇后身边还剩下多少人可以用?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床底下爬了过去,自珠玉滚落地面开始,抱着将功折罪的念头,她便一边指挥着众人拾捡珠宝,一边自己亲自动手拾捡,按照她以前的种种行为,她这种行为理所当然。 因她知道,只有她亲自动手,既便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也不好阻止,毕竟,女官的身份再高,也是奴婢,她的身份再低,也是主子。 所以,她行动极为迅速地爬到了床底之下。 虽然有这一层利害关系在,可床底下的关系太过重要,她可以确定那作崇之人随时都可能找借口把自己拦下了。 所以,这种事情就只能拼速度,拼其措手不及了。 父亲不是说过,战场之上,两兵相接,拼的就是你比他快! 比如说那刀剑,对方的虽然重且长,但如果你比他快,就是在他把刀剑刺进你的肉里的时候,非常快地把你手里的刀剑先刺进他的胸口!所以在他的剑进入你的胸口之前就已经死了。 萧问筠身形瘦小,还未曾长开,所以床底极适合她爬,在另外那个人也急急地爬进床底之时,萧问筠已把方寸大小的床底找了个遍,她没有管那丢失的珠宝,首先看的是那最可能的地方,皇后头枕之处,象皇后这样行止皆有定数的人,她相信她连睡觉的方向都常年不会改变,而最损伤人体的部分,便是脑部。 不是说皇后常年睡不安寝,被梦魇惊扰么? 可一眼扫过去,她却只见床底光滑平整,并无半点不妥,眼看着那素巧也爬进了床底,而另外那人却在床边窥视,素巧边往床底爬边叫了起来:“萧家小姐,这些粗活就让奴婢来做吧?” 萧问筠急得脑门出了一层汗,忽地急中知智,似是忘了在床底一般,欲要站起身来…… 殿内诸人只听得床底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头颅撞在木板上沉重的声音,也伴随着一声惨叫……那自然是萧问筠的惨叫。 床底下又发生了什么事? 在萧问筠的哇哇大叫声中,众人都听清了她的话语:“哎呦,撞得好痛,哎呦,幸好都找到了,一座城池都没丢失,哎呦,还多出一个香袋子来……” 萧问筠发钗鬓乱地从皇后的床底下钻了出来,额头上有个大包,眼里聚满了泪花儿,却炫耀一般地把手举得高高的,众人都看清了她手里那灼灼有光的宝石,以及那色彩浓艳的锦色袋子。 她的表情惊痛且喜。 当然,现在都没有人管她的表情以及发钗的零乱及不合礼仪了。 皇后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她盯着萧问筠手里的香袋子,用极柔和的声音道:“好孩子,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本宫瞧瞧?” 萧问筠一无所觉,象一个讨好大人的孩子,揉着额头,走到皇后的面前,首先将手里贵重的珠宝递到了皇后的眼皮底下:“皇后干娘,您瞧瞧,都找齐了,一样都不少。”她斜眼扫了李景辰一下,“价值连城,这里可是城池的一块砖都不曾少!” 李景辰再一次肯定,这丫头不但脑袋有些问题,而且象孩童一般睚眦必报。 皇后却闻到了那香袋子传出来的淡淡的味道,隔得稍微远一些,这味道便混在了其它的物品里,再也闻不到了。 可这种心烦气燥的感觉,她可熟悉得很。 有许多个夜晚,她就是被这种感觉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她只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平日操心过多,思虑太多的原故,宫里面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思虑重重? 她不理萧问筠手里的宝石,只一手拿过了那香袋子,淡淡地吩咐:“都下去吧,本宫有话想问萧小姐。” 素巧忙一点头,领着宫婢鱼贯而出,殿里面只剩下了萧问筠,李景辰以及那位林美人。 皇后淡淡抬头,望了林美人一眼:“你先在外边等着。” “是,母后。”林美人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传进萧问筠的耳内,让她心一颤:这位林美人不但容颜美,姿态美,而且声音更是美得惊人,柔媚中带有些性感,直挠到人的心底里去。 看来李景辰极为宠爱她,见她被皇后遣走,上前低声道:“你先去吧。” 一刻都不能离啊。 萧问筠转眼朝皇后望过去,皇后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显然她对儿子的这个宠妃不怎么看好。 林美人出去了,殿门也被合上,皇后这才身躯一松,几乎软倒在了床榻之上,她望着这浅蓝色织锦的绣袋,轻声道:“原来是它。” 萧问筠自是知道她在说什么:原来是它,是这样东西让她缠绵病榻。 她脸上自是不显出什么来,而李景辰性格虽鲁莽,但也意识到了皇后脸色大变的缘故,他的脸色也变了,皇后被人算计了这么多年,可以想象得到,那些人在宫里面的势力有多大,而到今天为止,他们依旧不知道那人是谁,除了这个锦袋,对对方一无所知,那些人买通了多少人?御医中又有多少是他们的人。 更可怕的是,皇后的身边,还有多少可以值得信赖的? 皇后是**之主,按道理来说,如果市恩,她是最能给人期望的,可现如今的情况,宫中之人却早已把手伸到了她的身上,那么,她这个皇后还算是皇后么? 皇后的脸在灯光下暗暗沉沉,更是灰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她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毫无所觉,只拿着宝石玩耍的萧问筠,轻声叹道:“如果你的母亲还在就好了。” 如果她还在,她会常来宫里走动,定早就发觉了不妥,不会让这个阴谋延续这么长的时间。 沈之柔却早早地过世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四章 令人惊悚的女人 萧问筠听了她的话,眼里浮起了水花:“皇后干娘,以后您就是我的娘亲。” 皇后忍不住将她揽在怀里:“好孩子,好孩子……早就应该召你进宫来了。” 她或许没有象之柔那么高的智慧,可老天爷对她不薄,却是一个极有福气的孩子,就因为这顶金冠被拆了,那珠玉滚落,才使得这天大的秘密被揭穿。 这如果不是福气,还会是什么? 李景辰取过了皇后放在身边的绣袋,低声问:“母后,接下来怎么办?” 皇后轻轻松开了揽住萧问筠的手,低声道:“今日之事,既使我们不动,他们也会动的,皇儿,你要沉住气,你放心,你的母后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垮的。” 李景辰道:“可是母后,您的病体……?” 皇后道:“既然知道了原因,定会有办法治的。” 在他们说话之时,萧问筠睁大了双眼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显然听不懂两人打的哑谜,可问又不敢问,到了最后终于插上了嘴:“是啊,什么都会有办法的。” 李景辰讥讽地道:“你明白我们在说什么吗?” 萧问筠得意洋洋:“这金冠修补起来费事,但价值连城,所以皇后娘娘不说,也会有人自动上门请愿修补……至于后面的话……”她慌慌地站起身来,“皇后干娘,是不是我打扰到您休息,让您的病又发了?” 李景辰抚额不语,皇后则含笑道:“不会的,你来了,本宫的病仿佛轻了许多,以后你可要常来。” 萧问筠忙站起身来向皇后弯腰告辞:“皇后娘娘,今日叨扰良久,民女也该告退了。” 皇后点了点头。 李景辰讥笑道:“这一次倒还识得大体。” 萧问筠一本正经地道:“爹爹说过,当主家的人说欢迎以后常来的话之后,我一定要告辞,要不然会被人垢病,因乡下人死皮赖脸想混饭吃的时侯就是这样,我可不能学他们!。” 李景辰失声而笑,皇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在皇后干娘这里不会,不过皇后干娘今日有事,不能陪你了,以后再请你吃饭好吗?” 萧问筠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将手里的宝石放在盘子里,叮嘱道:“皇后干娘,您送我这金冠还算数吧?那修好了以后请您再托人送到萧府来?” 皇后哈哈大笑,只觉缠绵多日的病仿佛一下子好了:“算数,算数。” 萧问筠这才起身告辞,往殿门外走了出去。 待她走出了殿门,皇后脸上尤有笑意,见到李景辰手里拿的那香袋,这才收了笑容,脸色沉重起来:“皇儿,这件东西你可得好好儿的收着,暗地里找人验验,这宫里面的人,怕是靠不住了,去你舅舅家,让他找人暗暗地查。” 李景辰点头道:“要不要通知父皇?” 皇后沉思半晌道:“你父皇事儿也多,隔些日子有眉目了我再找机会通知他吧。” 帷纱拂起,将殿内的灯光吹得明明暗暗,将那红漆盘子里的金冠照得灼灼有光,皇后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那金冠上,心中不由一动,对李景辰道:“皇儿,把那金冠递给我看看。” 李景辰忙把金冠递了过去。 皇后把那金冠翻转,仔细看了那金冠被萧问筠试嘴的地方,隔不了一会儿,微微地笑了。 李景辰不明所以:“母后,怎么了?” 皇后摇了摇头,却是不语,脸色却极为欢欣,原来这位并不是个痴傻的? 这金冠被咬断丝线之处,正是整个金冠串成花瓣的枢钮之处,别处咬断了,不过断一两粒珠子下来,又岂会照成这么大的响动,破坏得这么彻底? 皇后脸上的欢欣又渐渐收敛了,她又不敢确定,萧问筠小小的年纪,养在深闺,又怎么能知道宫里这个极大的秘密? 她不理李景辰的询问,心想,还是观察一下再说吧,真期望她能象子柔一样多智。 。。。。。。 萧问筠走出殿门,正瞧见林美人敛眉垂首站在长廊下,阳光疏落地从镂空雕花的壁影间射下来,射在她的身上,使她原本净色的杏色衫子如刻上疏落的花纹,俏影斑驳。 她梳了一个远山髻,头上繁复复杂的花钗如重重山恋锦秀,衬得她的脸小而尖,使人一见,便生亲近怜爱之意。 离得近了,萧问筠便看清了她双鹤紫纱裙下露出的绣鞋尖尖的一角,鞋的绣工极好,上面有镶嵌了一只雕成芙蓉形状的碧玺石……刚刚在床底下的时侯,萧问筠看得清楚,除却素巧之外,还有一个人在床边徘徊,脚上的绣鞋也是这般的精致特别。 萧问筠微笑向她行了一礼:“娘娘,劳您久等了,二殿下只怕隔些时候才出来。” 林美人含笑向萧问筠回礼:“不打紧,妾已等得习以为常了。” 萧问筠抬头看了看她头上别致的发髻,咦了一声,脸上露出些眼线:“娘娘,你头上这发簪式样可真少见,不过寸许见方的发簪,竟有雕栏琐窗,铃铎塔刹仿佛整座皇宫都曾现于其上一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竟动手去摸那发簪,依旧她以往的斑斑英绩,这种行为对她来说,实算不上什么……她的行为总是趁其不备的,让人防不胜防的。 可这一次她失算了,眼看她的手仿佛要抚上林美人鬓角的发髻顺手抚上林美人光滑的脸了,林美人身形不知怎么的一歪,她的手便落了空,再望过去,林美人离她不远也不近,恰巧有一步之遥。 萧问筠一向有锲而不舍,不信邪的精神,于是再往前行了一步,手再往她的鬓角发簪处伸了过去,她瞧得清楚,林美人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厌色,那眼神是那么似曾相似,让萧问筠想起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平安。 平安也是这样,不喜欢别人的接近,无论是男还是女。 府内的侍卫从来没有人能把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过,丫环也从来没有人能接近到他的一米之内。 连同她这个小主人,都是一样。 萧问筠知道,这是一种病态,她没有想到生这病的人还有女人?她对二皇子的接近倒没有丝毫避让? 萧问筠决定再试上一试,于是抱歉行礼道:“娘娘,是民女孟浪了,民女从来没有见过制作如此精致的簪子,因而忍不住想看清楚些,差点冒犯了娘娘,娘娘,可否取下簪子,让民女仔细看看,也好画个样子出来,让人打造一柄同样的?” 林美人眼里的警意稍有些散了,笑道:“萧家妹妹喜欢这簪子,原本我是可以送给你的,只不过这是殿下送给我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拔下头上的发簪往萧问筠手里递了过去。 萧问筠眼里冒出光来,上前一步似是极为急迫地接了,脚底下却不知道为何一绊,身躯一下子往林美人那边倒了过去,倒得那个彻底啊……如果没人在下面垫底,估计萧问筠的鼻头会直直地落在坚硬的地板上。 可就是没人垫底……林美人行动比她还迅速,在她将倒未倒之时,就极快地闪开了。 萧问筠只来得及抚摸了她的手臂一下,所以,这一下的缓冲力量实在微弱,萧问筠直直地往地板上摔了下去,在全身的骨头都撞在地板之上时,她想,这林美人是不是常常经历类似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倾倒事件,所以她的行动才会这么的精准?避得那么的轻松? 她的手臂可真的很滑,滑而结实,这一摸,隔着层软绸,萧问筠似乎摸到了她手臂上微微浮起的肌肉。 “哎呦,我的膝盖呦……” 萧问筠连声呼痛,可林美人只在旁边看着,一点也没有上前帮手拉她起来的意思,反而回头叫宫婢:“还不快把萧家妹妹扶了起来。” 在宫婢把她扶起之时,林美人远远站着表示关心:“萧家妹妹,可曾好些了,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给你看看?” 萧问筠知道,自己今日这混水漠鱼怕是失败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见到床底边缘那双鞋开始,她对这林美人就起了莫名的疑心……她是二殿下的妃嫔,皇后也不待见她,她来到长秋宫,就应该无声无息地做做背景墙就算了,所以按道理来说,殿内发生的事不应该她来理的,可她就是理了。 这使萧问筠怀疑,她有和素巧一样的忧急,为什么?她也知道床底下的秘密? 而她的行为,也使萧问筠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大家都是女人,摸两下有什么打紧的,至于要表现出一幅良家妇女被登徒子欺负的样子来么?再说了,我萧问筠虽然现在泼名远扬了,但你做为一个妃嫔,又不需要嫁人了,至于要避我避得那么干净么? 萧问筠一边愤愤不平地想,一边朝林美人望了又望,此时她才发现,在长廊里暗暗的光线底下,林美人的面容如玉雕一般,冰凉,而豪无一处动容……她嘴里虽说着亲热关怀的话语,眼眸却没有一丝温度,让萧问筠想起了那用冰雕的玉人儿……可当她从暗影中走出来的时侯,光影如灼,华色流转,眼眸里漾着的春水般的柔意却让萧问筠几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萧问筠忽地打了一个冷颤,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是一个极危险的女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六 虽是闺秀,嗓门实在很大,这是 如果要说从前世的经历中学到了什么,萧问筠只知道自己的直觉比前世厉害了许多,有些人,不管是华服锦衣,还是破缕乱衫,她都能一个照面就能判断出他们是恶意还是善意。 对秦慕唐如此,对初见面的皇后以是如此。 而今日,她却感觉到了面前这妆容精致,眉目含情的女人竟似一条色彩艳丽的毒蛇。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只不过初次见面而已? 她弄不太明白,弄不明白的事,她决定放于一边再说,再者,也容不得她再纠缠下去,因她听见了殿门被打开的声音,李景辰从殿里出来了。 她听见了,林美人自是也听见了,抱歉朝她一笑,身姿曼妙地往殿门口迎了去。 萧问筠想,她可不愿意再见到这位小气而脾气不太好的皇子,于是,她缓步朝长廊尽处走了去,也没叫上在偏殿候着的冷卉……因她知道,此事还是她一人去才好,还有一个人,她要见一面呢。 。。。。。。 萧问筠走到这座布满了青苔的假山旁时,身上摔落于地的酸痛才稍微好了一些,她极目远眺,这里虽然是御花园的避静之处,但因在皇宫,皇宫之物,无一处不尽善尽美,华丽非常,所以,这里的花草依旧修剪得极为整齐,花繁叶茂,就如那被冷落的妃嫔,虽已久无人来,可每日里依旧修饰精致,等着那永远也等不到的人。 萧问筠忽想起了前世,在那流言满天的日子,他的忽然冷落让她不知所措,她也曾如这花草一般,每日里盼着望着,可盼到底是盼来了,盼到的是他携着那红衣女子来到萧府,刀剑铁铠把萧府包围得如铁桶一般。 如果她是这些花草,她会没有痛的感觉。 她不是,所以那痛彻心骨的感觉没有一刻也不能消褪。 与那相比,今世这些众人的冷眼嘲笑算得了什么?背上那样的恶名又算得上什么? 萧问筠听到了花草枝叶被拨动的沙沙,知道那人不负自己所望来了。 在床底下时,那人急急地钻了进来,那个时侯,萧问筠已用头一顶,在床边的暗盒撞开了,那锦袋子便恰巧落在她的手上,在那人接近她的身边,正犹豫着是不是抢夺的时候,萧问筠低声对她说:“一个时辰后,后花园的黑色假山石前相见。” 她没等那人回答,就迅速地从床底下爬了出去。 这个那人,自然就是素巧。 萧问筠知道她会来,而且会在旁的人无所查觉的时候来。 她看清花间小道上素巧婀娜的身姿,不由笑了笑,心想,今日说不定能解决缠绕自己心头许多日子的问题呢。 素巧强抑着心中的慌乱朝站立于假山花丛中的萧问筠走了过去,花树之下,她身上青翠的衫子使得她如一道花影,几乎和花树混成了一体,来之前,她反复地想过到底要不要来? 可她一想到床底下于黑暗中那一对闪着幽幽冷光的眼,那双眼的主人仿佛能透视人心,一切都尽收于胸,她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往这边走了来了。 她走到萧问筠的身边,弯腰向她行礼:“萧小姐,不知有什么要私底下吩咐奴婢?” 萧问筠把拈于指尖的蝴蝶兰缓缓放于鼻端闻着,目光悠然:“素巧姑姑在皇后娘娘身边已有五年了吧?按道理说,今年就可以放出宫了,皇后娘娘对身边的人一向不错,你是她信得过的人,自会赐你一大笔银钱,以求日后能嫁个好人家,不至于被人看轻。” 素巧点头笑道:“萧小姐说得没错,再过半年,奴婢就放出宫了。” 萧问筠轻俏一笑,转过头来望她:“半年时间?日子倒是掐得刚刚好,你那的主子,给的最后期限也是半年吧?” 素巧莫名其妙,茫然地道:“萧小姐说什么?奴婢不懂。” 萧问筠看清了她强作慎定下那一闪而逝的惊慌眼神,笑道:“皇后娘娘三年前开始缠绵病榻,那个时候,想必是姑姑进长秋宫之时,有了你那暗中的主子拼命扶持,姑姑自然升得很快,景德殿那边的人,在宫里的手伸得可真长。” 素巧听她巧笑嫣然道来,心却一阵阵地缩紧,她一个字也没提自己的做为,但那轻描淡写的言语却让她感觉自己做这一切的时侯,她就在旁边望着……特别当萧问筠提到景德殿的时候,素巧只觉自己的膝盖一软,待感觉到膝盖处传来的痛疼时,才知道自己已跪在了地上。 她可以肯定,连长秋宫都不会查得这么清楚,知道这香襄的来处,所以,当这香襄被查了出来,她并不怎么惊慌……已经放置了这么长时间了,少放几个月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使那人在世上多拖延几日罢了,她相信,只要她向主子多辩解几句,那位主子会原谅她的,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出宫了,等到皇后查了出来,她已在外海阔天空,消失于人间。 可这查出来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自己应该怎么办? 她抬起头来,忽地,她意识到了这里虽是皇宫之内,却也是人迹罕至之处,不远处,就有一口古井,那井里不知浸了有多少冤魂,只要揭开了井盖子…… 她一边想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往萧问筠处缓缓膝行。 萧问筠仿佛一无所觉,用手指旋转着指端那朵浅色的花朵,神态不变,语气轻得如天上浮着的白云:“你也别想着杀人灭口之类的事了,你是知道的,我虽出身贵门,未出闺阁,但嗓门实在很大,也很尖利,一叫起来恐怕会把整座后花园里的宫婢全都引了过来,而我叫的第一声便是,皇后身边的素巧杀人了……”她淡淡地道,“你力气不大,我的力气也不小,所以,在你灭口之前,我叫上声把两声还是可以的。” 素巧深深后悔来之前为什么不把这小女孩放在眼里,如果带多两个人埋伏就好了,就因为自己心存轻视,认为这小女孩不会知道什么,又不想用那位主子暗中的人马,以免横生枝节,让那位主子心底生了责怪之意,误了自己的出宫时间,这才独自一人前来……如果多两个人,凭她嗓门再大,再尖利,又岂能叫出个什么来? 素巧心中一惊,她独自前来,不是算到了自己会一个人来?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算计至此?而且从她在殿内的吵闹声音程度来看,她说的是真话:她的声音的确很大,也很尖利。 至于能不能把半座后花园的宫婢都引了过来,还有待证实! 但这样的事,能够证实么?素巧在宫里多年,自是知道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的。 所以,素巧缓缓膝行的行动不得不停止了,又想,萧府也属豪门世族,怎么生出个这么不要脸的女儿来?有这么喜欢狂呼乱叫的女人么?真是落了豪门淑女这个名号。 可她无可奈何,第一次感觉到英雄怕泼皮,淑女怕泼女,要脸皮的唯一害怕的就是不要脸皮的人的幸苦。 如果她是个声音细柔,行规蹈矩的闺秀,自己应该多么的感谢老天爷啊。 此时,素巧只得咬了牙道:“萧小姐要什么?”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七章 我其实是个很善心的人 萧问筠把手里的花瓣随指弹了出去,缓缓地转过身来,笑吟吟地望着她,赞道:“这才乖,这么懂事……和懂事的人说话不费什么功夫,那我也就实放实说了,你心底也明白,我在皇后娘娘身边没有揭穿你,自是因为对你有所求,这才忍了不说的,其实我是个很善心的人,总以为那滞留于宫内的红颜半老白发生的白头宫女是人间比那街上乞丐好不了多少的人……哎……”她拭了拭眼角那并不存在的眼泪,“所以,人生在世,日行一善,胜造七级浮屠啊。” 素巧心想我不必你日行一善,只要你象个淑女样子,我就解脱了,我就可以整治你了,嘴里只得低声附合:“奴婢多谢萧小姐善心。” 萧问筠叹了口气:“其实,景德宫两位主子的事,做为一个民女,我是不应该管的,可你也知道,我已快到了及笄年龄,也该找户人家嫁了,我爹的意思呢,是在几位皇子中寻找,可我爹又怕站错了队,你在宫里时日长,也是知道的,这一旦站错队,可就满盘皆输啊,如今我爹和我商量了,这首份儿选择的人,就是三殿下……” 素巧心想,你以为你是皇帝啊,还三千选美,几位皇子任你挑?脸上却迷茫道:“那萧小姐要奴婢怎么帮你?” 萧问筠笑吟吟地目注于她:“也不要求你帮什么,我也知道你是三殿下的人,三殿下日后若交待你什么事,你事先给我说道说道,传个纸条来萧府就行了,这种小事,不难吧?” 素巧肚皮都快气炸了,三殿下是什么人,她会不知道么?如果让三殿下知道自己背叛了他,自己还有命么?她咬着牙道:“萧小姐,您既是想着三殿下,何不自己问他,奴婢相信凭萧侯爷的声望,三殿下会问无不答的。” 连这个小小的宫婢都知道那李景誉待自己的好,不过是看在父亲的份上,为什么前世自己就不明白呢? 萧问筠歪着头望着她:“看来素巧姑姑不肯帮这个忙啊,这可怎么办才好,不过一个小小的忙而已,姑姑都不肯帮?我真是想让姑姑帮这个忙呢,姑姑再过半年就要出宫了,看来,我只有向皇后请求,将姑姑留在宫里一段时间了,我做事一向有始有终,总会求得姑姑帮忙的,只不过姑姑留的时间长了,如果头发全变白了可怎么办?”她拍手笑道,“不怕,不怕,爹爹为了染他的白发,最近从西域拿了一个方子过来,十多种草药混和,就能使白发变青,姑姑,我叫爹爹留些草药给你,待你几十年后用?” 素巧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指甲嵌进了肉里也不觉,她知道她在威胁她,如果不帮这个‘小忙’,那么她就会在宫里呆一辈子。 萧问筠再道:“其实这个‘小忙’,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不知道姑姑怎么不肯答应?这样吧,姑姑,我也不要求你传递消息过多,只要你给我十条消息,而且条条属实,这项约定便算取消了,怎么样?”她笑道,“姑姑可半年就要出宫了,熬了这么久,到了最后关头失守,我都替姑姑可惜呢。” 素巧听见自己不由自主地问:“真只有十条就可以?” 萧问筠再拍手道:“当然,可姑姑别忘记了条条属实这一条,还有,姑姑也别自己加些莫虚有的事上去,要知道,老天爷可望着呢。” 素巧听了这话,心底又升起一阵寒意,她想起这天衣无缝的计划,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可她就是知道了,还莫名从床底下找出了那香袋来,而且对自己的事和景德殿之事仿佛无一不晓,她甚至在猜想,她是不是早就参与了此事,对自己不过试探而已? 既如此,她要的消息便给她罢? 只有半年,自己就要出宫了,她说得没错,自己不能半途而废! 连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她都知道,自己几条消息算得了什么? 对不起,三殿下,奴婢这也是禀承了您的品性,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在您安插我进长秋宫时,许了我财帛富贵时,不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么? 萧问筠见到素巧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知道她已被自己说动,施施然地经过她的身边,往小径深处走去,边走边道:“素巧姑姑,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虽则你对我通消息,是你的义务,但我这人一向公平,如果你的消息有用,我一样有赏。” 她随手从袖袋里摸出一物,朝素巧的裙边丢了去,正巧落在素巧的裙裾里。 素巧从裙裾拾起那铰金丝镶翡翠的步摇,心情复杂地望着萧问筠的背影,她知道她说得不错,如果自己将消息卖给她,得到的东西只怕比在三殿下手里的还多,这只步摇,单上面的翡翠只怕就值了自己几年的花用,也比三殿下时不时不施舍贵重了好几倍……三殿下可有好长时间没赏什么东西给自己了。 皇宫皇子,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倒比不上这位宫外候府的千金。 素巧见萧问筠的身影消失在了花径深处,这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又把那步摇小心地收好了,这才往长秋宫而去。 。。。。。 刘贵妃脸上再也没有平日里常见的柔和之色,望着素巧的眼神竟有些凶狠:“你是说,那香襄被找出来了?” 素巧道:“不错,但那物放在床底下已有好几年了,奴婢以为,既使被找了出来,也不大紧,反正皇后的身体已成定局……” 她话未说完,刘贵妃已上前甩了她一个嘴巴子:“贱婢,你知道什么,如果没有被发现,她不过是病中而亡,如今被找了出来,宫里面又要揭起多大的风雨,你知不知道?” 素巧只觉脸上一阵发麻,强忍了痛疼道:“贵妃娘娘,您且放心,他们就算是查,也查不出什么来的,那香襄的毒性并不强烈,就算御医细细分辨,也不会认为其能致命!” 刘贵妃又一巴掌甩了过去:“贱婢,事情不见你仔细地做,借口还不少!” 李景誉忙隔在刘贵妃和素巧前边,拦住了她:“母妃,她还要回去了,脸上被人瞧见了会起疑心的,她成为那一位身边头一份的女官,我们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素巧心知这两位凉薄,往日里倒不觉得什么,今日心底却松了口气,心想,你们如此待我,可怪不得我了。 李景誉哪知知道她心底在想什么,见她默默跪于地上,心想,自己的母妃到底出不得大场面,此等时候,对素巧正是要拢络才好,如要处置,也不能让她起了疑心,她却反其道而行之,也不知这素巧有没有生怨心?如果生了怨心,可怨不得他了。 这两主仆都想着怨不得自己之类的事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转过头对素巧道:“这也不能怪你,此事谁也不会料想得到。”他预计着她有略微一些推卸抱怨,今晚就不容她走出这里了。 素巧已跟了他好些年,哪会不了解自己这主子的心性,忙磕头泣道:“殿下,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早早拦住那萧家小姐,让她发现了床底下的机关,殿下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如果不是殿下,奴婢至今还呆在暴房呢,奴婢该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咚咚地往地上磕头,李景誉此时才完全放下了心,止住了她道:“别弄伤了自己,在这里用冰敷了脸才回去吧。” 素巧忙应了,悄无声息地退下敷伤,她有些失望,来了这里好几次了,李景誉都没有打赏给她,而今日,还挨了两巴掌,她抚了抚红肿的脸,又摸了摸袖袋子里萧问筠给的那支翡翠步摇。 刘贵妃哼了一声道:“没用的贱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八章 让蜜蜂再飞一会儿,叮不死人 李景誉为不耐烦地道:“母后,你也该收收你的脾气了,她是我们用得着的人,在她的身上,我们花了多少银子才使她被那人看重,你说打就打,如今关键时候,她如有反心怎么办?” 刘贵妃冷冷地道:“你翅膀硬了,如今倒嫌起你母妃来?在皇帝面前我要扮笑脸,控制脾气,在你面前我也要哄着你,对个下人,我还要哄着?” 李景誉默默无言,不由想起长秋宫那位,总是那么端然大体,如果自己是她生的,该多好,自己又何必如此百般钻营? 他望了望面前全没了婉约柔媚容颜的母妃,强压了心中的不满去,柔声道:“母妃,你也别着急,素巧说得也对,床底下的机关虽然被破了,但到底已放了许多年,他们再补救也已迟了,只要我们挨过这些日子,不被人怀疑,以后还有大把好日子等着我们呢。” 刘贵妃这才心平气和了一些:“皇儿,你上次不是说要调查那姓萧的为什么知道梅花九品糕吗?可有了什么结果?今日之事又与她有关,你不觉得奇怪?” 李景誉道:“儿臣也曾派人查过,但查不出什么来,这萧家长女近日才出来活动,以前都是养在深闺不出的,要说她和外面的人有什么联系,也不大可能,萧侯爷常年在任上,虽然离家近,也常是几日才回去一次,要说他暗地里主使,实在没多大的可能。” 刘贵妃沉思道:“你想想,这金冠由宫里的能工巧匠制成,怎么可能说散就散了呢,最奇的是,那萧家的居然全不顾自己的身份,也不顾皇后在旁看着,爬进了床底下去找。” 李景誉笑道:“母妃,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女子确实有些痴的,上次桃花庵,她还为了件衣衫和她妹妹打了起来,此次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出奇。” 刘贵妃被他提醒,把金冠的事放在一边,想起了宫里的流言,道:“皇儿,听闻你和萧家的庶女走得近,是不是真的?她长得再美,也不过一个庶女而已,身份上同萧家长女相差可远了,比如说今日之事,如果不是萧家长女有身份在那儿,皇后怎么会不怪责,皇儿,要成大事,怎么能耽于儿女私情?” 李景誉怎么会将自己指鹿为马的事告诉刘贵妃,那一日的失败已经让他后悔了好几日了,而刘贵妃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很可能换来的只是一顿唠叨埋怨,于是支吾道:“母妃,没有这样的事,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刘贵妃道:“既知道就好,在找准正妃之前,可千万别和那些贵女府里身份底微的女儿发生牵扯,横生枝节!” 李景誉被她一提醒,又想起了那一日的失误,忽然之间对萧问筠这个泼且痴的人生恨,心想这女人可能真是自己命里的克星,自从她桃花庵出现之后,每做一件事,她就克住了自己。 他温和地道:“母妃,你还不放心我么,我哪一件事让您操心过,刚刚教训了那贱婢,手还痛么,我给您揉揉。” 刘贵妃这才蔚然笑了,却终记起来要交待李景誉的事:“皇儿,依我看,你还是派人盯着萧家长女的好,从长秋宫传来的消息,皇后对她颇是喜欢,说她是个有福之人,依我看,不如你让素巧试试她,看她到底有几分真材,我们在那个贱婢身上花了那么多银钱,她也该出些力了。” 李景誉点了点头,沉思道:“如此,倒要把所有应改利用的人都利用起来才行,母妃,你不是说皇儿对那庶女有心思么,我就绝了她的心思……”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内堂而去。 。。。。。。。。 萧问筠收到宫里面传出来的纸条的时侯,正是午中小憩刚刚醒来之时,纸条是随着宫里皇后赏赐的金冠一起传了来的,宫里的巧手工匠真的很多,不过几日时间,就把金冠恢复了原样,萧问筠把玩金冠的时候,就从金冠的里衬边缘抽出了那折成细细形状的纸条。 她摊开纸条一看,不如沉思起来,转脸从窗棂处望了过去,这个时辰,又是萧月怜过来亲近巴结的时侯,今日没来,看来纸条上说的是真的了? 萧月怜如果真得到了从宫里面传来的邀请,乐极之下,自是把她这个姐姐重抛在了脑后,可她会不会知道,这其实是个陷阱? 一个为她而设的陷阱? 萧问筠很烦恼,想怎么样才能不让那对母子看出端倪来? 她应不应该救萧月怜,要怎么样救? 她可以肯定,这个时候,邀请她的贴子也送到了门房了,只不过她的邀请是从长秋宫发出来的,而萧月怜的,却是景德殿发出来的。 纸条没有说得很明白,他们准备怎么样试探自己。 可萧问筠清楚,无论他们使出的手段,定是会让自己无法拒绝,不得不做。 她在这一世扮演的人,是一个既泼又有些任性妄为的女子,对方会用什么样的把柄来试探自己呢? 她又该怎么见招拆招? 她忽然间茫然了起来。 在前世,她就知道李景誉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自己小心了又小心,想不到还是被他怀疑了,她反复地想,也许就因为自己掺和他的事掺和得太多了,所以才让他生了疑心的,比如说那梅花九品糕,再比如这次皇后床底下的事,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她想,这一次,她一定得把他心中的种种疑虑全都给解决了。 而解决这件事的办法,无非就是转移视线,替他找一个合乎身份,理由的人,让他只以为这些事是受了他的操控。 可这个人是谁呢? 萧问筠再一次烦恼了起来,她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只觉得气闷,如是走到院子里,院子很大,花园的一角,平安照例一动不动地趴于一角撅了个屁股观察某活动物体。 可显见着这一次他观察的活动物体不是那么顺利,萧问筠就见到他忽然在花丛之间狂跑了起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嗡嗡直叫的活动物体……蜜蜂。 有风吹起盖着他半边脸的长发,将他俊美的容颜揭了出来,自是换回周围人阵阵吸气加惊呼:咦…… 他的半边脸上怎么忽然间多了那么多个大包? 萧问筠遗憾地想:看来蜜蜂是唯一不受美色所诱的物种啊。 平安很直接地除掉了外衫,一边跑着,一边用外衫扑打那紧追不舍的蜜蜂,萧问筠和一众侍婢远远地在花园边望着,外衫除下之后,平安半露在外的手臂又被叮了好几个大包。 冷卉实在看不下去,走到萧问筠面前道:“小姐,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他往池塘的水里面跳?” 萧问筠思索良久:“不急,让蜜蜂再飞一会儿,叮不死人的……池塘里刚换了新水,还养了批锦鲤,如果被砸死了几条可就得不偿失了。” 冷卉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替老实的平安难过……小姐分明是把他当耍戏的猴儿看啊。 又有侍婢低声嘟嚷:“平安要被咬坏了可怎么办啊?” 声音虽小,可萧问筠耳朵很尖,听见了,慢吞吞地道:“又不是野蜂,几只蜜蜂而已,怕什么?平安十灾九难,什么没有经历过?哪一次不是平平安安?” 那侍婢不出声了,其余的人也不出声了,个个儿的视线跟随着平安的身影转着。 如果这时有人走进院子,便会发现此处有一大奇观:花园里一位上窜下跳,左突右跑的少年,似是挥舞着薄衣,在花间而舞,从后背看,舞姿优美,再转到前面一看,吓得人倒退三步:满脸都是奇肿的包。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九章 每当你露出这种神情,我总是 而花园边上,一大群女子头上步摇乱晃,头跟着那少年上下左右地转着,象小儿手里摇着的拨浪鼓:很明显在看戏。 终于,平安把所有的蜜蜂都给解决了,兴冲冲地往花园这头奔了过来,走过来对萧问筠行礼:“小主人,没惊着你吧,属下特意把蜜蜂往那边带了。” 冷卉看着平安满头满脸的包,眼睛肿得只剩下了一条缝,鼻子直发酸,责怪地盯了萧问筠一眼,意思是你瞧瞧,人家平安多替你着想,为了不让蜜蜂飞过来,将自己当成了靶子将其引走,你连提醒他一句都不让人说,有这样的主人么? 萧问筠和冷卉一对眼,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道:“平安,要知道蜜蜂是你不惹它,它就不惹你,别把人家当成傻瓜,知道么?” 平安点了点头,因嘴唇肿了,说出来的话有些不连续:“平安知道,平安想将它引为知已,反而被它当成敌人了。” 萧问筠奇道:“你要怎么样把它引为知已?” 平安看样子是在笑,可实在是不是在笑,没有人能知道,因为他的脸全肿成了包子摸样……他从袖袋子里拿出一个细细的方管子来,萧问筠感觉这方管子有些眼熟,于是抬头思索,还没想得明白,平安道:“给它们翅膀上盖上了我的印记,它们就成了我的朋友了,小主人,平安可听你的话了,你叫我别在人身上乱盖,平安就做了一个小号的,在所有平安的知已上盖了,今日平安就盖了一百只甲虫,还有无数只晴蜓,以后,平安一见到它们,看到它们身上的印记,就知道它们都是平安的知已,平安也就不寂寞了。” 他一席话让在场诸人又好笑鼻子又有些发酸,萧问筠知道,他对人天生的防范使得他身边不可能有朋友,所以,他只有和那些东西成为朋友,他的智力如孩童,所做的,也是孩童平日常喜欢做的,只不过因为他能力到底比孩童强得太多,所以把用笔任意乱画改成了用方管子到处乱盖。 她想起方管子,突如其来地忽然间想到了那一晚,平安在那刺客身上某部分盖上了那个印记,忽然间茅塞大开,就是他了…… 这人既是李景誉为派来的,那么,不陷害他却陷害谁? 她挥手叫侍婢们退下,让平安一人留了下来,对他笑道:“平安,你那个大一些的,以前在人身上用过的方管子还在么?” 平安虽智近幼童,但对萧问筠有天生的敏感,他一见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就警觉地道:“小主人,你想干什么?” “你的轻功不错,潜行入室肯定是家常便饭,小主人我,要派个你非常喜欢的任务给你。” 平安眼眸凝成了深黑之色,眉头也皱了起来:“小主人,每当你露出这种神情的时侯,我总有一种不寒而粟的感觉,手臂上也起了些疙瘩。” 他摸了摸那支盖满了蓝色方印的胳膊。 萧问筠一愕,奇道:“平安,近来学了不少新成语啊,不寒而粟是谁教你的?” 平安舒了舒眉心,扭捏地道:“是我偷听人谈话听来的。” 萧问筠的心发酸,他喜欢和人接近,却又害怕着人,所以才只在暗中偷窥偷听,别人只以为他冷似冰霜,可萧问筠却知道,平安,其实是一个心地极为柔软的人。 在前世的记忆之中,平安是一个一直在静静缩于角落的里侍卫,她没有注意过他,只是在要他办法的时侯会指派他,在她的记忆里,没有平安被蜜蜂追赶,也没有这个方管,但她的记忆中没有,并不代表平安没做,在前世,除了那人,她又注意过什么? 直至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变成了一场笑话,直至那一日,铁铠士兵围住了萧府,平安冲破父亲囚禁他的铁牢,一次次地击退那要攻进院子里来的兵士,她才知道,原来,维护她的人一直在身边。 。。。。。。 隔不了几日,京师贵族之间传出了一个流言,这个流言是由吉府管家说出来的,据闻,京师之内最近新进了一个江湖组织,名叫方鼎门,到处招兵买马,选中人后,经常深夜到访,主要对象是贵族之家的侍卫,管事等等。 “他找上了我,许以优厚的条件,要我把主人家的事时不时通知他,想我吉光年是吉府的家生奴才,对主人忠心耿耿,又岂能被他所惑,为了套他的话,我还是虚以委蛇,他说了,要加入他的组织,在身上隐避之处盖上永不褪色的蓝色方鼎,以示方鼎门春秋鼎盛之意,那方鼎形状我见过了,那人手臂上全都是,看来是方鼎帮职位比较高的,就象丐帮,用身上的袋子多少来决定在帮内的地位一般,象我们这些初入帮的,又行的是隐晦之事,所以只能盖在暗处,他说了,成了组织的一员,每次通风报信都能得无数赏钱!而且以后还会提携家人。”吉光年口沫横飞地对围着他的那群吉府侍卫道,“可我吉光年岂是那样的人,因此,在套出他的话之后,我便大叫,引来了你们,那人身形当真快,一晃就不见了人影。” 围着他的侍卫好奇地道:“吉管家,这方鼎帮多少有些势力,你就不怕他事后报复?” 吉光年左右望了望,脸上多少露了些后悔之色,强做镇定:“有你们在,他哪里敢乱来?” 可隔不了多少日子,吉光年就莫名失了踪,吉府上下找遍了全府,也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这样的失踪事件,又发生了两三起,全都发生在贵门豪阀之中,终于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可等他们仔细去查的时侯,这个方鼎门却又销声匿迹了。 因此,此事到了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 萧府,萧南逸坐在案几旁接过萧问筠亲手端过的茶,皱着眉头望了她一眼:“你这些日子要平安四处活动,还动用了我原来的一些散于各处的老人,又编出一个方鼎门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问筠笑吟吟地道:“爹爹,你不是说不问的么?” 萧南逸看了她一眼:“使了这么多银子出去,我怎么能不问?” 萧问筠道:“他们原本就想退休归隐,不再做人奴才,你又不再用他们了,如今有了这么个良机,他们正巴不得呢,等这阵风声过了之后,爹爹再使人暗暗地帮他们脱了奴籍,这方鼎门也真成就了一番仁义之名。” 萧南逸嘴角有笑,却道:“小孩子的玩艺儿,到头来还是要我帮你收拾残局。” 萧问筠奇道:“爹爹,你不追根究底了?” 萧南逸笑了:“有什么好追究的,你还能翻得了天去?” 萧问筠拉着萧南逸的袖子摇了摇:“爹爹,你还帮我一个忙……” 萧南逸有趣地望着自己这个女儿:“又有什么鬼念头?” 萧问筠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萧南逸脸色一变:“什么?”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章 鬼崇跟踪是不行的 萧问筠斜着眼睨他:“爹爹,此事一过,我便将前因后果全告诉你,不用你晚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地睡不着,又鬼崇地派人到处跟踪女儿了。” 萧南逸老脸一红,摸了摸胡须,抬头望着屋顶:“你这件事虽说有些斐夷所思,也有些难办,但你爹是什么人,千军万马中也来去自由!这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虽说有些违背道德,但这世上道德原本就是个摆设,好,我答应你。”他站起身来,慢吞吞地道,“其实你不告诉我原因自有你的理由,但筠儿,你要知道,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有爹爹在后支持你的。” 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她周围的人变了又变,可唯一没有变的,就是父亲对她始终如一的宠爱,所以,在那一世,当他知道她被人所弃,还背上了那样的污名之后,才会气得吐血病重,萧问筠知道,自己前世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父亲了……重生之后,既使在梦中,她也时常见到的却不是父亲对她的指责,而是父亲那悲痛忧伤的眼神,那是在为她的忧伤,仿佛在说,孩子,爹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 前世,她给他带了来耻辱,使他建立的功勋爵业蒙尘,使最终失控,失却常态,从而被人暗中操控,背上了谋逆大罪,从而引来这场灭门惨祸,他待她如珠如宝,却哪里知道她不过是他的灾祸。 萧问筠默默发誓,这一世,她会成为他真正的珠宝。 只不过转眼之间她又惆怅了,这一世她已打破了前世她完美的闺秀形象,恶名远扬,虽成功地阻止住了那来自于天家的俘获,但到底在父亲眼中蒙了尘,可这么做的原因,她却不能让他明白。 父亲早年战场杀敌,才建立了一身功勋,比那些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世家子弟多了几分豁达,但这豁达能去得到哪种程度? 萧问筠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把前因后果对他仔细讲清楚,这份豁达又能维持多少时日? 她可以肯定,以父亲的精明,心中定是有许多谜团,他在等着她总的暴发,等她的胡作非为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让她彻底摊牌。 在前世她只顾着自己心中的那人,从来只享受父亲的宠爱,从来没有想过,其实有许多次,他都隐晦地提醒过自己,莫被那人身上的光环迷惑,可到底那时她已陷入了他的魔障,全听不进去,也使得父亲最后默许了他们之间的来往。 在前世,那人虽扮得仁厚亲和,但到底瞒不过父亲的眼,但为了女儿,父亲还是妥协了。 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打她的主意。 可这一世,不同了,反过来,她要去保护萧家,护住父亲! 。。。。。。 萧问筠乘着轿子再次进入长秋宫的时侯,长秋宫门前已停了好几顶软轿了,皇后病体大好,便遍邀名门闺秀进宫赏花,这是她以往身体好时常做的事,自三年的病体缠绵之后,这种赏花宴已有好几年没办了。 这种赏花宴由皇后举办,也带着考察名门闺秀的意思在里面,和桃花庵盛会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桃花庵参加的闺秀众多,但凡有家中父亲有功名的,都可以参加,而皇后举办的百花宴,却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所以能来的豪门贵女,家里无一不是功勋高绝的世家,而贵女也是学识德行无一不是被人交口称赞之人,因而能接到贴子的,不过十几位而已。 人人心底都明白,能得到皇后百花宴贴子的贵女,以后的姻亲路使会顺利得许多,对贵女们来说,这不是一张邀请贴,而对她自己肯定的英雄贴。 萧问筠因以往年龄小,从来没有参加过赏花,今年第一次接到由宫内发出的赏花贴,由宫婢领着,一走进御花园的空处,便见那里已摆满了铺了锦绣的桌椅台凳,那里已三三两两坐了盛装的贵女,这些人,萧问筠都是认得的,她们一见她进来,脸上都微添了些诧色,萧问筠自是知道她们脸上的诧异由何而来,前段日子桃花庵发生之事的余祸,还遗留在她们心底呢。 萧问筠诈做不知,依旧笑吟吟地上前与各贵女见礼,那几名贵女也只得带了勉强的笑意回了她的礼,萧问筠见到她们脸上的古怪神色,笑问:“吉家妹妹不知道来了没有?” 陈爵爷家的陈惜雪掩口笑着答道:“刚刚儿还在这儿呢,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了,怕是在躲着姐姐吧?” 萧问筠笑了笑,忽视她言语之中的挑拨:“是么,那我去那边找宛姐姐说说话。” 见萧问筠往那边而去,陈惜雪转头对其它几名贵女笑道:“这萧姐姐越发地出息了,就象这御花园里的牡丹,越发地艳丽了起来。” 就有贵女撇着嘴笑道:“也不知道是牡丹,还是蔷薇呢,看起来模样都一样,可内里么……”她啧啧连声,其它贵女自是知道她在说什么,不由个个相视而笑。 她们讥诮的语声随着风声传至萧问筠及冷卉的耳内,冷卉气道:“主子,你瞧瞧她们。” 萧问筠淡然一笑:“冷卉,其实牡丹被人呵护着长大,蔷薇在野地里生长,却也活得更长,不是么?” 冷卉哑然不语,低声应道:“是,主子。” 萧问筠带着她往花径深处走去,一路上白如玉的玉兰,姿态各异的杜丹,香气艳淡的连翘,花色金黄的金钟,无不应时而开,花姿娇美,她只觉自己如穿过了秀色满园的人间仙境,身边花影疏落,香气微微,她看到了花树旁那清丽的人影,只见她穿着一件渐色的高腰长裙,竟是皇宫里才流行起来的料子暗影流光,听闻是以破得极薄的银丝线夹于蚕丝中织就,因而那布料之中便有了银色暗华,走动起来,身上如披了天上的云彩。 萧问筠见她独有一人留在花树旁,扬了扬手,叫冷卉留在原地等着,向她缓缓走了过去,还没到花树旁,她便似有所觉地转过身来,手上拈了一朵凤仙花,笑道:“还以为萧姐姐不理我了呢,哪知萧姐姐这么不计前嫌。” 萧问筠却是略略皱了皱眉头:“吉妹妹哪里的话,不过因一本册子发生了几句口角而已,哪就会坏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意?” 吉馨竺回想起自己那调味集给李景誉时,他忽然改变的脸色,虽事后李景誉又送了不少礼物过来陪礼,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才略缓和了一些,此时见了萧问筠,她心中疑意便又起了来,想想上一次,自己也不知就怎么鬼使神差地另要了一本书? 可得警醒些,别又被她绕了进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一章 不带这么欺侮人的 吉馨竺一边想着,一边道:“可不知萧姐姐可用上孤本上的方子制出了梅花九品糕来?” 萧问筠叹了口气道:“那本册子啊?给我那二妹看了两日,只说是制出来了,但那上面的配制方法到底没有调味集上的齐全,所以味道有些怪,我原想着将这本和你那本换上一换,也好让她做得好一些,谁知府里来了贼,那贼人和人打斗的时候,失手把这册子丢在火里烧了,哎……。” 吉馨竺好奇地道:“萧府守备森严,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萧问筠叹道:“再守备森严之处,也有顾不到的地方,比如说那方鼎门……”她望了望吉馨竺,“不知道你可听说过没有?” 吉馨竺也叹了一口气:“这事都传遍了,哪里没听说的,我们家的管家也就是这样无缘无故地失了踪。” 萧问筠道:“业大有枯枝,我们这些豪门世家门人众多,倒真是防不胜防啊。” 吉馨竺见她来此,不过闲话家常,渐渐放松了警惕,又见她穿的戴的不过平常之物,和自己一比,就被比了下去,脸色也渐渐霁了,笑道:“只要眼睛放亮一些,总会知道这些人的好坏的。” 萧问筠也叹道:“是啊,听闻那方鼎门的映记都盖在隐避之处,总不能让人除却了衣衫一一查看,以免寒了下人们的心。”她说出这话,似有了些羞意,掩嘴道,“我又说错话了。” 阳光投于她的脸上,使她的脸光洁如镜,微微的红云升起,艳色嫣然,使得吉馨竺有一瞬间的失神,心想:其实萧姐姐也挺美的,如果不是她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又岂会披上那样的恶名? 她们这些名门贵女,哪里会不知道,要嫁个好人家,光有美貌,可是万万不成的。 她们的夫婿在娶亲之前,会给贵女们一定的尊重,不会先纳了妾室等进门,但等她们当上了主母,便不能禁止夫婿纳妾,豪门世家,有什么样美丽的女子娶不到手的? 一岔岔的新人来到,单比姿容娇美,又怎么比得过来? 所以,德行与门第,才是最重要的。 吉馨竺暗叹,如果不是她自毁了名声,又岂能让李景誉的视线投在了自己身上? 她那个二妹妹,倒也是个极美的人儿,既如此,等自己进门之后,便让她个贵妾罢,吉馨竺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猜中了李景誉的心思,难怪他不沾上萧家长女,反而贴上庶女,原来有这层关系? 毁了名声,只怕日后连个庶女都不如。 难怪她今日打扮都不出色,自己怕也有暂避锋芒的想法吧? 她望着萧问筠,脸上带了略略的自得与矜恃:“萧姐姐对桃花庵之事也别太过放在心上,隔些日子大家又都会忘了,萧姐姐今日接了皇后娘娘的贴子,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萧问筠暗暗好笑,却是感激地道:“吉妹妹说的是,我定会约束自己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听见远远地有公公奏起了丝弦,她们便知道隔不了一会儿赏花会就要开始了,两人忙相携走了过去。 才落坐了不久,就听有公公传诺:“贵妃娘娘驾到。” 只见花影疏落之处,刘贵妃盛装而至,跟在她身边垂眉行走的,却是萧月怜,只见她身上也穿了一件用暗影流光制成的齐腰长裙,她这长裙是粉杏色,和吉馨竺粉红颜色略有不同,但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消息灵通之人,顿时众人把目光往萧月怜和吉馨竺两人身上来回的转。 刘贵妃示意萧月怜在未座下坐了,笑吟吟地道:“今日盛会,原是皇后娘娘请诸位来赏花,本宫听得这里欢声甚浓,一时忍不住,便走了过来想瞧瞧,恰巧萧家二小姐在了宫内陪伴本宫,本宫就让她陪着一起来了,你们不会在意吧?” 席间有几位贵女当既就变了脸色,但刘贵妃既是如此说了,她们怎会有多余言语,齐声答道:“贵妃娘娘前来,是民女们的荣幸。” 树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这是要把萧月怜放在火上烤! 萧问筠看着萧月怜依旧一幅无所察觉的受宠若惊的模样,心中不由暗暗担心,她虽是萧家庶女,但到底也是姓萧的,希望她不要被人利用得太过,而将萧家重拖进深渊。 刘贵妃含笑的眼眸扫过全场,停驻于萧问筠身上:“这位想必是萧家大小姐了,真是生得一幅好模样,站在这花丛之中,怕是要把花儿都比了下去呢,你们两姐妹站在一起,本宫乍眼一看,当真是眼花缭乱,秀色惊人。” 萧问筠恭敬答道:“娘娘说得是,自二妹妹穿上这件长裙,连民女都差点认不出她了。” 席间众贵女此时早把对萧问筠的看低转离到了萧月怜身上,人人皆想,难怪萧家大小姐会忍不住在桃花庵教训她那妹妹了,有这么一个处处争风头的庶妹,真真丢了萧家的脸。 萧月怜哪里知道场子里风云暗涌,全身心只沉浸在喜悦中:这原来没有自己参加的份的赏花宴,居然有幸让自己参加了,任谁都知道,这是贵女的一张颜面和贴子,从今之后,便得到了皇室的认可,自己再也不用在萧府委委屈屈地活了! 她怯怯地站起身来,走到萧问筠身边:“姐姐,因受了贵妃娘娘的旨意,今日早晨妹妹便没有送清心粥给你,你可吃得惯他人煮的?” 萧问筠知道她这是在趁机告诉场上众人,她在萧府过得多么的委屈,被自己这个姐姐欺负得多么凄惨,简直在把她当下人使用。 萧问筠决定再给她一个表现柔弱的机会,于是笑道:“没有清心粥吃不打紧,反正我也不是个挑食的人,咦……”她指着案台上的红盘子道,“这不是长寿果么,我最喜欢吃的,这剥皮的钳子,我却不会使,妹妹么,常做些侍侯人的事,这钳子么,你是使得最好的,剥出的果肉不散……” 萧月怜愕然抬头,尚未开口,便听萧问筠向刘贵妃请求:“贵妃娘娘,民女和妹妹亲厚,能否让她和我坐在一桌?” 刘贵妃点头应了。 萧月怜只得留在了萧问筠的桌子边,和她同席,萧问筠侧过头道:“妹妹,这边风景比那角落里好了许多吧?咱们一边吃长寿果,一边欣赏风景……你瞧瞧,对面就是吉妹妹呢,咦,坐得近了,我倒不似你姐姐了,吉妹妹倒和你成了姐妹。” 萧问筠把钳子塞进了萧月怜的手里,示意她开始剥壳,又对吉馨竺道:“吉妹妹,你喜欢吃这长寿果么,让我妹妹也替你剥点?她的手脚可快了……” 吉馨竺正把萧月怜恨得牙痒痒的,听了萧问筠的话,就好比想睡觉的时侯塞了个枕头过来,似笑非笑:“那劳烦萧家二妹妹了。” 萧问筠把场上众人人人都问了个遍,但凡要吃长寿果的,都应承的满满的,叫萧月怜剥壳,贵女们对有此良机整治萧月怜,哪有不配合的,无不答应着,不一会儿,萧月怜桌上就堆满了空壳。 萧问筠还笑嘻嘻地转头问刘贵妃:“贵妃娘娘,您想不想试试二妹妹的手艺?”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二章 枪打的就是出头鸟 刘贵妃含笑答道:“不必了,她花朵般的人儿,仔细伤了手。” 萧问筠皱眉道:“这倒是我顾忌不周了,二妹妹,回家后我把白玉伤痛膏给你一些,擦在手上,就不痛了。” 刘贵妃心开始痛了,她原想着自己这么明显的指责,这萧问筠再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做得太过难看,以免影响了下面的计划,哪知她全不把她的话放进耳内……她原想着把萧月怜立了出去,让她成为众矢之敌,被萧问筠这么一欺侮,这些贵女们的气全都慢慢消了,下面可就不好办了。 她会是故意的么?刘贵妃望着她一边拿了那剥好的长寿果来吃,一边笑吟吟地指挥着萧月怜剥壳……这样的手段,连在朝廷磨练多年的老臣子都只怕不会想到,这萧家长女不过稚龄,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况且,她并不知道自己下面的计划! 或许真象誉儿说的,这个女子,不过是撞巧罢了? 可下面的计划可要改改了。 刘贵妃心中虽恼怒,脸上却笑得更为和煦,又使人传了歌舞来,预计着边看歌舞边等着皇后的到来。 丝弦还没开始,传有公公传诺:“皇后娘娘驾到,平妃娘娘驾到。” 众贵女忙跪下行礼,请皇后于上首坐了。 萧问筠微微抬头用眼角余光打量左下首的平妃,她是李景乾的母妃,身穿一件素淡的暗镶银线长裙,头上戴了一支饰有翡翠羽的步摇,头顶中央簪了一朵半开的荷花,将她的容颜衬得如浮如梅花上的初雪,透着隐隐的红润。 与贵气端然的皇后和艳丽的刘贵妃相比,她就如开在角落里的幽兰,散着淡淡暗香,却使人不可忽视。 萧问筠忽感觉到她的视线往自己这边扫了过来,心中一跳,忙避垂下了眼,只觉那目光如夏日里忽下了一场小雪,直透到心底。 依照以往的规矩,参加百花宴的贵女要以百花为题制作甜酥,用百果雕成各式模样的物品,以衬糕点,更题诗以考才学。 红酥,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用双层的瓷罐暖着,以防凝结,这是贵女之中考究厨艺的高雅玩艺儿,一座酥点制作出来,其色璀璨,灼烁皓旰,可以耀目得如珠玉一般。 而酥油,由黄油加了花汁的颜色,点酥之时,将酥油软化,置于漏形的斗中,使其从小口之处流出,由人手操控按挤,滴在由果蔬糕点等制成的模型上,滴出雪岫玉台般的景象。 而雕出百兽万物衬如酥点之旁,却是要考究其刀功手势。 而间做底架的各色糕点,却是贵女们在家里亲手备好,早早地送进宫来,以备点酥时使用的。 参加百花宴的,无一不是豪门贵女,日后所嫁之人,非富则贵,她们嫁过去之后,要管家看帐,应酬见客,所以才学文采缺一不可。 今日的百花宴人人都知道其中真实的意义,对女子来说,如同男子参与殿试,所以,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萧问筠也不例外。 皇后含笑向身边的公公点了点头,宫婢们鱼贯而至,收去了点心等吃食,将点酥的材料等端了上来,每个贵女之间更用薄帐隔开,以免互相影响。 点酥是萧问筠极擅长做的,也是从小被教的第一种制点,她可以用软化的红酥以手持握,制作出精美绝伦的亭台楼阁,假山雪景,如在前世,她必会倾尽全力,以博个头彩,但这一次,她却只用红酥滴个简单的珊瑚架出来,因她知道,这个头彩,自然会有人去争的。 随着掌钟司仪锣响声响,她们四周围的薄纱被除了下来,每个人案台上制成的酥点便一目了然了,萧问筠的中规中矩,没见有多么的出色,但也不会太过逊色。 萧问筠往每个人的案台上一扫,便见到吉馨竺桌上的显然比旁边的技艺高出了好大一截,她的酥点用了许多种颜色,制出假山葱笼,花遍山野的意境,上面更有金帛贴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金厢楼阁,点缀其间,如人间仙境。 见众人的目光皆聚于吉馨竺的桌上,吉馨竺脸上不由也有了淡淡的得色。 萧月怜的绸账是最后拆下来的,围着她的薄帐一拆,四周围皆发出一声轻呼,人人都把视线又聚在了她的桌子上,只见她制作的却是泰山日出之景,旭日发出的第一缕阳光撕破重重的云层,使东方渐露了鱼肚白,将山恋染上了一层淡红,映得山恋上的亭阁镀上了一层金色,更有一轮红日跃出山恋,气势非凡。 山恋四周更以蔬果雕出各式禽鸟,点缀其间,灵活活泼。 她的酥点单从气势颜色上看又比吉馨竺的高出了不少,引得皇后目注于她,似是不认识她一般,刘贵妃忙低声禀报:“这位是萧家二小姐。” 皇后回眸望了刘贵妃一眼:“昨晚上你特意来本宫宫里,请求今日百花宴加多一人,原来就是她?” 刘贵妃嫣然笑道:“姐姐,妹妹说的不错吧,她确实有几分本事。” 皇后点了点头道:“颇花了些巧心思,呈上来看看。” 萧月怜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忙离座亲手端了那盘酥点上去。 萧问筠看清了席上众女脸上不以为然之色,心中暗叹,她枉废了自己一番心思了。 那盘酥点由宫婢托着,递送到了皇后的案台之上,皇后与刘贵妃平妃等观赏一翻,脸上都露了赞赏之色。 刘贵妃道:“这酥点虽是以酥油杂以花朵的颜色滴成,但臣妾看来,无论近看还是远观,居然与那真的泰山观日豪不逊色。” 平妃也含笑点了点头。 皇后指着山谷间奔走的野兽,笑道:“这些鹿的鹿角都做得惟妙惟肖,的确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子。” 刘贵妃含笑:“姐姐说得不错,如果她到了宫里,比尚宫局许多女官都强些呢。” 听了她们的称赞,座下贵女便个个儿露了些愧色,吉馨竺出席行礼,笑道:“娘娘,民女未曾想过萧家妹妹能制出这样的好东西来,能否将这酥山赐了下来,让我们一一瞧瞧?” 萧问筠仔细观察着刘贵妃的神色,只见她听了吉馨竺的话之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忽地明白了她为何将萧月怜推在了前边,额头不由出了层冷汗……这酥山之上,到底有什么古怪? 木秀于林,风毕摧之。 她一开始便让萧月怜出够了风头,目地不过如此而已。 那酥山首先传到吉馨竺的桌前,吉馨竺含笑反复观赏,嘴里赞不绝口,似是极为欣赏萧月怜的手艺:“萧妹妹,我倒从未想过,你滴酥的手艺比你姐姐还好呢,制成的酥山远远望去,玲珑华美,隔得近了,还有梅花的淡淡清香,使人食指大动,来来来,你们都来瞧瞧?” 众贵女便离席来到吉馨竺的桌上,围了上去,又有贵女叫了萧月怜去,要她仔细详说这糕点的制作。 萧问筠见萧月怜兴奋得脸冒红光,只能在心底暗叹:她恐怕今日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关注吧?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三 奇诡的物件 萧问筠不想被人看出不妥,缓缓往围着的场子里走了去,只听得赞扬之声从所围之处传了来,夹杂着萧月怜自恃的解说,不由在心底升起微微的凉意:先将人捧得极高,然后再使其摔了下来,前一世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这一世,却要用在她的身上了。 萧问筠抬起头来,望着远方红檐黄宇之间那缓缓浮动的白云,心想,这一次,他们的利用,却不是那么顺利了。 “咦,这是什么?”陈惜雪笑问萧月怜,“妹妹的手真巧,这灵兽雕得微毫毕现,连那高高扬起的兽尾,都活动活现。” 吉馨竺道:“连这你都不认识,这是吉兽狻猊,是佛门护法。” 陈惜雪笑道:“吉姐姐真是见多识广,妹妹寡闻了,刚刚我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只猫呢。” 她这话一出,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吉馨竺勉强地笑道:“陈妹妹别瞎说,萧妹妹心灵手巧,哪会连这两样东西都分不出来?” 箫问筠看得清楚,陈惜雪如烫了手一般,将手上银签子插住的那灵兽重放回了原处。 经过两人这么闹,众贵女再也没有心思看下去,各自回桌前坐了。 有宫婢将那酥山端起,放在了皇后前的案台上,皇后似也没了刚刚的兴致,淡淡地道:“品评吧。“ 有宫婢便将长形案台上每位贵女制作的酥山仔细地切下一小块,使其能保持原状,又便于品尝到美味。 自是有试吃宫婢先用银筷子试吃了,再送到三位娘娘面前。 因酥糕有十几种之多,因此每样只用小勺子挖了一小块出来,一一试吃,萧问筠仔细观察她们吃到萧月怜那糕点时的表情,刘贵妃柔如春风的脸并无丝豪改变,反而点了点头,而平妃却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当那糕点端到皇后面前的时候,那糕点一入嘴,皇后便把手里的勺子一下子丢到了瓷盘子上,又把吃进嘴里的糕点吐在了漱口盘子里。 那勺子与瓷盘相击,叮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花园之中如响了一声炸雷,惊得萧月怜浑身一颤,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只听皇后淡淡地问:“这梅花九品糕,是你做的?” 萧月怜茫然地行礼:“民女做的并不是什么梅花九品糕,不过是一般的糕点而已。” 刘贵妃皱眉道:“你自自己亲手制的糕点竟不知道名字么?” 平妃叹了口气:“刚刚儿本宫就觉得味道不对了,但本宫又没尝过梅花九品糕,因此不敢胡说,请姐姐恕罪。” 皇后转过头望了她们一眼,喘息起来:“你们都没吃过,自然不知!” 萧月怜从她们的对话之中察觉自己似乎闯了大祸,可这祸却不知从何而来,不由跪于地上,索索发抖,只在嘴里喃喃:“民女实不知什么梅花九品糕。” 吉馨竺出列行礼,端然道:“萧妹妹,你这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托萧姐姐去借了这梅花九品糕的食谱来,说要回府研制,今日反而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梅花九品糕,岂不是笑话?” 此时,皇后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也冒了冷汗,有宫婢急急地扶了她,又使人去叫御医,女官素巧冷冷望着萧月怜:“你制了梅花九品糕倒没有什么,可千不该万不该在里面加了桂花,皇后娘娘吃不得桂花,你不知道么?” 皇后气息微弱,吩咐道:“两位妹妹仔细查查,看是谁在暗中搞鬼……” 刘贵妃和平妃齐齐应了声是。 皇后被宫婢抬上了软轿,急急地去了偏殿。 等皇后离去之后,刘贵妃似笑非笑地望着场下早已瘫软成一团的萧月怜:“说说吧,这梅花九品糕是你自己制作的,还是有人特意指使?” 萧月怜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回想起刚刚吉馨竺的证词,忽地回头,对萧问筠道:“是她害我,我根本没叫她去借什么书!” 萧问筠忙跪下磕头:“娘娘,民女没有说谎,是妹妹身边的一名下人名叫祥哥的,来了我的院子里,告诉民女,说请民女帮妹妹借本书来,还说那书名叫调味集,民女自与妹妹发生冲突后,后悔得很,一直想和她和好,所以便答应了,借了之后,也是由那位祥哥送去了妹妹的院子里,但因民女借不到调味集,只借了调羹集,妹妹有些不满,所以要我还了回去,哪知那天夜里,这本册子就被人扔进火堆里烧了。” 刘贵妃听她一番辨解,心中疑云初起:听皇儿说了,那人夺不回那册子,是因为这萧问筠失手把那册子给烧了,可如今怎么听来听去不是这么回事? 她摁下心中疑团:“萧家大妹妹,如此说来,你没有亲手将册子送给你妹妹?” 萧问筠垂头,脸上起了红云:“启禀贵妃娘娘,自上次桃花庵民女失手和妹妹冲突之后,我们便好几日没说话了。” 她这话引得场上贵女脸上俱现了些了然之色……这是理所当然的,两人打得那么厉害,一转身就和好了,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萧月怜茫然地反复喃喃道:“我根本没叫她借什么册子,也从没收过什么册子!” 刘贵妃转身过去问平妃,为难地道:“平妹妹,这可难死姐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说送了,一个说没送,再者,这场上的糕点又是怎么回事?” 平妃笑道:“这梅花九品糕定是真的,难道这萧家的连自己做的糕点都认不出来了么?” 刘贵妃这才转身对萧月怜道:“萧家二妹妹,你既是说这梅花九品糕不是你做的,哪你呈进宫里的是什么?你在滴酥之时,就没发现自己这糕点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萧月怜颤声道:“民女在原来的糕点里加了梅花,香气和这个略有些相近……贵妃娘娘……”她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刘贵妃,“这还是您建议民女加的,说皇后喜欢梅花的香气。” 刘贵妃叹道:“可本宫却没叫你加上桂花,萧家二妹妹,你怎么就喜欢自作主张呢?” 此时,陈惜雪离席行礼道:“娘娘,民女刚刚看了那盘酥点,吉妹妹说萧妹妹雕了一个吉兽,但民女看来看去都象只猫儿,娘娘是知道的,宫里面禁止养猫,皇后娘娘是最不喜欢猫儿叫的,民女初初还不觉得什么,此时想想,萧妹妹接二连三的犯错,怕不是一句无心之失能抵得过的。” 刘贵妃皱眉咦了一声道:“陈家妹妹,你可不能胡乱猜测,这猫便是猫,吉兽便是吉兽,两者完全不同……”她缓缓地拿起那酥点上狻猊,转过来转过去的看,奇道,“这倒是奇了,转过一面是狻猊,到了另一面,却又的确象只猫了……”她把手里的狻猊递给身边的平妃,“你瞧瞧,妹妹。” 平妃拿了过去,便也皱了眉头:“此等手法,倒让妹妹想起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刘贵妃凝眸:“妹妹也想到了?” 众贵女见两妃脸色变成冰霜一般,个个面面相觑,萧月怜更是吓得抖成一团。 刘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留意萧问筠,见她脸上俱是茫然惶恐,一时也瞧不出端倪来,不由心底又生疑意,莫非她身后当真有人? 这似猫非猫的东西,可不是她叫人放的。 多年前的旧案,萧问筠那时还未出世呢,又怎么会知道?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四章 你不上当也上当了 而且放上这么个东西上去,不是更证实了萧月怜的别有用心么? 萧月怜望着刘贵妃手里的狻狁,却是喃喃地道:“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惜雪道:“萧妹妹,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刚刚我还拿了这东西相问呢,也不见你回答个不是?” 萧月怜疯狂摇头:“不是的,我一时没有看清,我原来雕成的不是这样的。” 平妃见此,低声道:“姐姐,此事既牵连到了多年前的往事,只怕不能简单作结了,要派人告之皇后才行。” 刘贵妃为难起来,心想今日就是想抓住时机惩治萧家姐妹一番,不过想借着这位萧家庶女落一落萧家的面子,也趁势观看萧家长女的动向,并不想闹得太大,依皇后的禀性,这皮疹好了之后,凭萧家的关系也不会太过问罪,最多禁了萧家姐妹进宫,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越闹越大?而且这个萝卜,可不能同当年的事扯上半点关系。 正为难着,却有公公传诺:“皇后娘娘驾到。” 只见花径之处,才离开不过一会儿的皇后又回转了过来。 刘贵妃一愕,忙站起身来率了众人上前行礼迎接:“皇后病体未愈,要多多休息才好,怎么……” 皇后脸色沉沉:“不过吃下了一丁点儿罢了,不打紧的,本宫想来想去,又回想她们在席间说什么猫啊什么的,当时本宫没注意,此时倒有几分留意了,所以不得不来一趟。” 刘贵妃扶着皇后在席间坐了,平妃见皇后确实没事,放下心来,用银签子把那萝卜雕成的那物插起,递到了皇后眼前:“姐姐,您瞧瞧?” 皇后接过,仔细一瞧,脸上冰霜更甚:“除却颜色之外,果然和那日的一模一样,这东西做得小,藏在角落,又将狻狁的一面正对着本宫,难怪本宫没有瞧出来,刚刚她们在席间惊嚷,本宫也没有注意到……” 她手一颤,那萝卜雕成的似猫非猫的物品跌在了桌面上,摔成了两截,却见那里面莹光闪闪,滑出了另外一支翡翠制成的狻狁出来,皇后脸色大变,用两根手指夹起这狻狁,语声颤然:“果然是它。” 只见这玉制的狻狁也是似猫非猫的形状,和外边萝卜雕成的狻狁相比,更增添了几分狰狞,它的双眸用黑色曜石制成,在阳光照射之下,发着幽幽冷光。 刘贵妃谨慎地道:“娘娘,当年的那口井已经被封了,那些作崇之人已全都伏诛,怎么还会有这东西存在……?” 皇后悚然一惊,那玉器便从手里跌落,她道:“叫人去看看那口井!” 有公公带着人急步往御花园僻静处跑了去。 平妃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望了望跪着的萧家两姐妹,轻声道:“看来这两姐妹也是被人陷害?” 刘贵妃叹了口气道:“这只有她们自己心底才清楚明白了。” 那公公不一会儿跑了回来,众人看清他脸上的惶急,个个儿不由心里打起鼓来:可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公公滚了落地:“启禀皇后娘娘,那井口果然被人弄得松动了,老奴叫人打开了井盖子,且在井里发现了一具死尸。” 他的话引来众人一声惊呼,贵女们更是个个大惊失色,煞白了脸色。 皇后神色冷然:“是什么人?” “从衣饰上看,是杂房的公公,老奴叫人翻了册子,才知道他名叫常贵,办的是出宫采办买卖的差事。” 皇后点了点头:“王福,你的差使倒办得伶俐,说吧,他有何异样?” 那王福道:“他脖颈折断,看样子是从井口摔了下去摔死了,老奴知道滋事体大,当即将他验伤,并无其伤痕,可奇的是,在他不当眼之处,有一个方形纹身,老奴把这纹身照样子画了下来,呈给娘娘看。” 不过一会儿功夫,这王福便领人做了这许多事,是个极为精明,又深得皇后信任的,萧问筠不由瞧他看了又看,暗暗将他的容貌记住,心想,如果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也许能帮皇后度过一劫? 王福把那方白绢递了上去,皇后自己看了,又递给刘贵妃和平妃,都望不出个所以然来,沉思道:“方形的框印子?是不是在宫里做漆活的时侯蹭上去的?” 王福脸上现了古怪之色:“娘娘,应是不太可能,因为他那个不当眼之处,有布料阻隔,而且极隐避……” 皇后皱眉道:“如今都什么时侯了,你还吞吞吐吐的,还不快点告诉本宫,到底印在哪里?” 王福望了望坐于席间的贵女,继续吞吐:“就是我们排出黄白之物之处……” 他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席间的人却全都明白了,当既有几名贵女脸色一红,详装听不懂,把视线调到了花树之上。 刘贵妃呸了一口:“真是晦气。” 皇后一转眸,见吉馨竺神色有些怔怔的,似是在想什么,于是问道:“吉家妹妹,你想到了什么?不防说了出来?” 吉馨竺离席行礼道:“民女近日失踪的管家就说过一件奇事……”她原原本本将方鼎门之事道出,未了才道,“民女虽然没见过那印记,但吉府管家说了此事之后,便失踪了,因而民女才注意上了……”她转身对其它贵女道,“你们不也听说过这事?” 吉馨竺自然不知道自己又上了萧问筠一个大当,萧问筠事前有意无意的闲聊,把话题扯到了方鼎门上,就是为了此刻用她的嘴说出方鼎门之事。 吉馨竺一开口,那些贵女皆点头应了,又有人称自己家的下人也有无故失踪的。 皇家心里一惊,心想一个民间的组织居然渗透到了皇宫之中?又联想这公公职位低微,不过是出外采办的,看来这组织还没曾渗入当权者中,心中稍安。 刘贵妃却是忽想起一事,问萧月怜:“本宫且问你,你院子里的祥哥可还在?” 萧月怜早惊得七魂不见六魄,听见问话,颤颤地道:“祥哥的母亲病了,他不是家生奴才,所以领了薪水回乡了,这是两日前的事。” 刘贵妃道:“又是一个失踪的!” 如此一联想,刘贵妃还有什么弄不清楚的,所有一切,都是方鼎门在其中作崇,先是潜进了萧府,借着萧问筠的名义向杜府借书,然后再在萧月怜的酥糕上做文章,矛头直指当年之事,刘贵妃不由打了个冷颤,如果当年之事被查了出来,自己所做一切,便会前功尽弃了。 幸而那公公失足摔了落井,如此才得以暴露?自己才知道原来有人在暗暗查着当年之事?这定不是皇后做的,那么会是谁呢? 刘贵妃不由暗暗望了望周围,见花园内依旧繁花似锦,阳光灿烂,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心里却依旧寒意森森:难道是那人从阴间回来报复? 此时,她还哪有心思管萧家姐妹之事,只想远远地离了这处,回到自己寝殿,只有在檀香佛像之下,她才能略安心思。 皇后听出这是一件无头公案,又思及前事,也甚感疲倦,道:“今日百花宴,就到此时为止吧,记住,出去之后,谁也不许提起今日的事,至于萧家姐妹,看样子也是被人利用冤枉,你们在宫里好好儿的歇歇,喝晚清心莲子汤再回去吧……”又吩咐道,“赐她们每人一匹素缎银纱,两只镶玉簪子。” 萧问筠忙应了,谢恩,听得身边的萧月怜没有声音,拉了拉她的衣袖,萧月怜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躲过了一劫,不但躲过了,而且还得了皇后的赏赐,不由喜极而泣,磕头道谢。 皇后皱了皱眉,心想这庶女就是庶女,远不及嫡女来得从容,萧问筠此时荣宠不惊的模样,才真正有了之柔的几分风采。 众女向几位娘娘行了告辞之礼后,便都各自散了。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五章 那一场勾引啊 萧问筠和萧月怜被宫婢领到偏殿,宫婢又端上了热热的莲子粥给两人,不一会儿,那些赏赐的东西也领了来了,摆在盘子里,光耀闪烁,萧问筠一边用勺子缓缓地拨着那碗莲子粥,一边暗暗地想,这一次,该刘贵妃头痛了,这莫须有的方鼎门够他们烦恼好一阵子了,如此一来,她便不会老盯着萧家不放了。 一想及此,她便放松下心情来,却听到旁边传来了牙关上下磕击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萧月怜颤抖着手拿着那碗,试了好几次,都不能把那莲子粥放进嘴里,她转过头去,不去望她,心想你害怕也害怕得时间太长了吧? 室内牙关磕击的声音太过烦人,她信步往殿外走去,皇宫里面,到处都是繁花似锦,绿树成荫,美不盛收,她见假山之旁有一株白玉兰树,正是开花时节,那白玉兰花瓣如玉,有风吹过,传来阵阵香风,不由向那株白玉兰越走越近,刚刚走到假山旁,便听见假山旁传来轻轻的读书:“诸侯之下士视上农夫,禄足以代其耕也。中士陪下士,上士陪中士,下大夫倍上土……” 她拨开叶子望过去,却见花丛掩映之下,李景乾斜倚在树杆之上,手捧了本线装书读着,阳光从树叶间撒下,使他的脸如镀了层金色,微皱的眉头似有重山压凝,从这处望过去,他原本略显薄弱的肩膀似青岩凝石,竟有了承担一切的气势。 萧问筠悄悄往后退去,心想凡皇室子孙,自己这一世再也不沾其身。 可哪知她还未退,从花树掩映之处的小径上分花拂柳地走来一位女子,只见那女子身披艳色薄纱,内里则穿一件裁剪得极合身的银缎长裙,她手里拿了一根花枝,花枝上颤颤的玉兰花玉色晶莹,她一边走,边哼着小调,脚下舞步相和,手里花枝飞舞,薄纱轻飘,似是花丛之中忽地钻出了一位仙子。 她没有发觉这里有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舞曲中,歌声优雅,似在风中回旋相和,萧问筠不由听得入了迷,心想到底是皇宫,随便一处地方,都能出现这么个妙人儿来。 因李景乾似也被这歌声吸引,不再默念手里的书,朝那女子望了过去,脸上渐渐现了些笑意,那笑意萧问筠自然看得清楚,不由在心底暗暗地道,这皇子连声都没变好呢!就想着女人了? 因他被花丛掩映,明显地,那女子全无所觉。 那女子也被这玉兰树吸引,脸有喜悦之色,朝树奔了过来,哪知脚步太快,没顾脚底下,一下子往地上跌了去,摔得哎呦哎呦直叫唤……连她呼痛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柔美,能使花树尽折腰。 萧问筠见此情景,很是迟疑,心想需不需要自己走了出去帮扶一把呢?转头一想,英雄救美,也得给英雄一个机会是不?所以她就没走出去,反而好奇心起,心想这李景乾美女在前,周围无人,会不会趁势有些才子佳人等等的想法? 如果他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来,自己手里不就有了他的把柄? 她心中盛意拳拳,充满期待且睁大了眼睛仔细地望着。 李景乾果然从花丛中站了起来,走到那美女面前,蹲下了:“这位姐姐,你怎么啦?” 那女子显然不认识他继续哎呦哎呦地叫着,痛得紧了,且有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使整个人更为楚楚可怜:“这位公公,奴家的脚歪了,您能扶奴家一把,去那石凳上坐着么?” 萧问筠这才看出那女子的不妥来,心想,这李景乾穿的虽是便服,但你又不是瞎子,看不出他身上滚了金边的图案是个公公能穿的么? 一想及此,她心底更升起了众多盛意拳拳之心,只觉阳光都灿烂了起来,心想如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在这里看戏,事后还能把这个把柄握得牢牢的,紧要关头利用之,让这四皇子乖乖听话,生活该是多么的顺意美好。 只见李景乾当真把手里的圣贤书放在了石头上,伸出手来,扶起了那女子,那女子道了谢,似是痛得紧了,将整个身子挨在了李景乾的身上,看得萧问筠双眼直发光。 好不容易扶她在石凳子上坐了,李景乾便要缩回了手,那女子眼泪未断,似是极痛,一下子把他的手抓得更紧,切切地望了他:“公公,奴家实在痛得厉害,能否帮奴家看看脚腕,是不是断了?”又似悲痛欲绝,“公公,奴家是宫中舞馆的,如果脚断了,奴家就要被赶出宫去了。” 李景乾似极为难:“姑娘,我也不懂医理,还是叫人来帮你看吧?” 那女子皱眉道:“公公顾忌什么,大家都是宫里人……” 萧问筠在心底叫了一声好,这是多少合乎情理的理由啊,她以为他是位公公,是阉人,公公连皇上的寝宫都管,有什么好避讳的?且李景乾正处于变声期,单从声音上听,可不正象位公公? 萧问筠一想通此理,差点笑出声来,要强忍了,才缓缓把那笑意压了下去。 再往前望,这女子坐的姿势十分的适宜,一小截白玉般的腿从纱裙底下似露非露,连萧问筠远远地望了,都有些目弦神移。 李景乾正在犹豫,那女子娇弱一呼,双手抱住了双臂,脸色苍白,颤颤地道:“公公,我好冷。” 萧问筠望了望头顶撒落的阳光,实在不明白她这一声冷从何而来,也许是她穿得太少? 李景乾到底是个彬彬少年,闻言,把自己身上的外披除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道:“要不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叫人来?” 萧问筠此时很着急,心想这小毛孩怎的这么不解风情呢,此时你就应该上前,揽住了她的身躯,轻声抚慰,反正在她心底你是位公公不是?如此一来,你便不用承担道德责任了不是? 人家都给了你一个顺杆梯子了,你怎么就不爬呢? 最主要的是,你的不解风情,让我手里没了把柄,我的生活该是多么的无趣? 那女人似是痛得缩成了一团,意识有些昏迷:“如果奴家脚断了,被遣回了家,我该怎么办?娘亲也去世了,父亲有了继室,他们能容下我么?奴家真想娘亲,每到奴家有了病痛,她就会揽着我……” 萧问筠闻言,拍案叫了一声绝,眼巴巴地望着李景乾做一回她的娘亲,上前揽着她,此时,自己就可以上前去,诈做走错了路来到两人面前,如此一来,李景乾为了封口还不给自己一些好处? 李景乾却没有走上前,叹了一口气道:“姑娘,这下我可帮不了你了,我不是方士,又不能做法通那鬼神,把你娘亲从地底下唤了上来揽你,依我看,你还是在这里等等吧,这里是宫里面最僻静的地方,也阴气最重,知道不远处封的那口井么?那里可死了不少人……等月亮升起了,说不定你娘亲感受到你对她的真情切意,就从地底冒了出来揽你?” 萧问筠听得目瞪口呆,眼见着那女子脸色忽地涨得通红,一声尖叫,捂着脸跑出了亭子,脚下却是没有半点儿伤拐的模样。 从树叶之中望了过去,李景乾嘴角含了似笑非笑的笑意,和风吹过,他那笑意便一直扩散到脸上,眼里却讥诮得如寒冻之冰,让萧问筠生生地打了一个冷颤,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离这小鬼要远一点,再远一点,最好远远地见了他的背影就躲开了。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六章 半夜出来吓死人就是您的错了 如此一想,她便行动起来,慢慢往后缩了去,不想碰到了花树,传来树叶沙沙,惊得她出了身冷汗,见李景乾拾起石头上放着的书,似无所察觉,忙小心继续往后退,却听他淡淡地道:“出来吧,看了半天戏了,脚不累么?” 萧问筠心里默念,他叫的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诈我的,诈我的,的确是诈我的。 可他的眼眸如有实质一般穿过树梢,直盯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的脚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定了定神,拔开树叶走了出去,心想自己都两世为人了,虽然现在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但实际可比他大了好几岁,用得着怕他这么个小鬼么! “四殿下安好……”萧问筠含笑行了个礼,“今日天气真好,四殿下也出来晒太阳赏花啊?哈哈哈……”她左右望了望,“我也是,刚刚才来,刚刚才来。” 李景乾望了望她,又抬头望了望天,皱眉:“刚刚才来?那刚刚在树丛里悉索的莫非是只鼠辈?” 萧问筠也皱眉:“刚刚有人在树丛中悉索?殿下,莫非有人想对您暗行不轨?”又极紧张地道,“民女还是快些回殿的好,也好叫人来查查是谁这么大胆?” 李景乾笑了笑:“一只鼠辈而已,不用那么大费周章。” 萧问筠听他把鼠辈那两个字咬得非常的清楚明白,心中暗念,你才是鼠辈,你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长满了鼠毛,脸上却是不动分毫颜色,朝他走近,直接近他两步范围这才停了下来,果不出其然,萧问筠从他的眼底看清了既厌又烦的神色……他也不喜欢别人的接近,尤其是女人,依据他从小到大被人伏击了无数次的情况来看,这种不喜已成了一种反射。 萧问筠伸出手去,脸上带了些痴然…… 他眼睛里的厌烦之色漫延到了脸上,终忍不住道:“你干什么?” 萧问筠在他后退一步的当口,从他衣襟处取下了一片薄如蝉翅的贴片:“咦,四殿下,这是什么?” 她把那花钿对着阳光望了又望,又放于鼻端闻了闻:“色泽清香淡雅,是女子脸上的花钿啊。”她抬头仔细地看了看李景乾,眼里俱是深思之色,又反复打量这花钿的形状……她的表情很明显地现出一层意思来:这花钿如贴在李景乾脸上从颜色选材形状等等上来看,合适么? 李景乾吸了一口气,只觉有股怒火从心底真冲了上来,逼在了喉咙里,在将出未出之时,他又把它逼回去了,还面带了笑意:“萧家姐姐,眼看天色暗了,你还在此驻留?” 萧问筠用两根手指捏了那花钿:“那这个,你还要么?要不民女找个宫婢帮你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李景乾到底不过一个年纪尚小的少年,被她的眼神一激,失控地吼道:“这……不……是……我……的!” 萧问筠却毫不动容,用悲悯的目光将他望着,直至他吼完,才轻声道:“四殿下,民女了解的,其实每个人在做完正经事之后,有一些爱好,那是没错的,前几朝的皇帝,还有人喜欢做木工雕工,做出来的椅子凳子堪称精品,有人喜欢昆剧越曲,喜欢扮成花旦其扮相比世上任何戏子都美,虽说您这好爱有点儿不被世人接受,但您是皇子,有谁敢说三道四……只不过……”她语重心长地道,“民女还是劝您只在私底下玩一玩,也不能叫人看出了破绽,毕竟,喜欢扮成女人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扮得不好看,例如说妆化得不好,半夜出来吓死了人那就是您的错了,要知道女子打扮也是一门大学问,对于您来说……”她望了望他铁青的脸色,对自己的劝说起了效用很有几分成就感,继续语重心长,“胡子还没长出来,不用刮,隔几年刮不干净胡子,脂粉涂抹得如果不干净,半夜出来吓不死人,白天都要吓死人的……四殿下,别的话民女也就不多说了,总之良药苦口,您听得进去也罢,听不进去也罢,民女言尽如此。” 李景乾身上的衣服都抖索了起来,手的骨关节在咔咔做响,颤抖着手指了指远处小径:“滚!” 萧问筠吓了一跳,忙弯腰行礼,不敢再劝,急急地退到了小径处,转身就往小径深处急走了去,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李景乾在花树下屹立良久,好不容易把激怒的心情平复了下来,思前想后,忽地轻笑一声,到了后来,笑声越来越大,停下来后才道:“萧家姐姐,你这个人,当真是个谜。” 。。。。。 萧问筠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回府之后,马上去了萧南逸的院子里,一进院子,萧南逸便亲自出门迎接,摒退众人之后,萧问筠弯腰向萧南逸行礼道谢:“多谢爹爹帮了女儿这个忙。” 萧南逸语气有些迟疑腼腆:“筠儿,其实你爹在帮你的这个忙的时侯,其中出了些差错。” 萧问筠道皱眉道:“没有差错啊,那口井里面真有一具尸首,而且是宫里面有的人的,身上的记号也做得好。” 萧南逸一愕:“不会吧?爹想帮你找具好一点儿的,可找遍了全城,也不过找到了一具合适的,于是换上衣服,盖上印,哪想刚要悄悄送进宫去,半道上被人截了……”他叹道,“真是世风日下啊,连具尸首都有人劫,爹找的可是死了好几日的尸首,现如今又不是饥荒……” 萧问筠被他的想象恶心了一下,心扑地一跳:“爹,那宫里面那具尸首是哪里来的?而且真是宫里面的人,脖子折断了掉进了井里……”萧问筠沉思起来,“我还以为是你安排的,把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得合情合理,哪想到不是你,这是谁呢?”她忽地打了一个冷颤,“有人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萧南逸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筠儿,看来此人不是害我们,反而想帮我们,你先别担心。” 萧问筠此时也听出蹊跷来:“爹爹,你知道女儿要做什么?” 萧南逸道:“当年那个旧案,是唯一可以让他们把视线从我们萧家转移过去的东西,为父虽不知道你做什么,但此等小计还是看得清楚的,只不过当年那个旧案,对方处理得极为干净,宫里的人,侦缉司的人查找了许久都未查得出来,看来,这帮了我们的人,却是想借着我们的手搅一搅局,看看对方可有什么破绽露出来了?” 萧问筠心道爹爹不愧为一个老狐狸,不声不吭的,却心若明镜,看来不告诉他真相是不行的了。 萧问筠道:“爹爹可曾听过,黄粱一梦的故事?”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七章 幕后之人 萧南逸疑惑地望着她,萧问筠微垂了头:“前朝之时,有个书生姓卢,半路住宿,遇上了一名道士,书生想求荣华富贵,那道士劝解不听,便承诺给他一个黄梁梦,果然,这书生头一沾枕,便沉入梦中,梦里荣华富贵,跌宕起伏,可等梦醒之时,客栈里的黄梁小米都还没有煮熟……” 萧南逸表情逾加的迷惑:“筠儿,你是说……?” 萧问筠抬头定定望他:“爹,女儿就做过这黄粱一梦,不过,女儿做的却不是美梦,梦里面,萧府血流成河……”她静静地把前世种种道出。 萧南逸一开始还有些不信,到了最后,脸色越来越凝重,待听完她的述说,额头已冒出冷汗,站起身道:“如此种种,你醒来之后,都已应验?” 萧问筠道:“是的,爹爹!从桃花庵开始,再到那本册子,皇后娘娘的病体,虽其中因为女儿暗做安排,未能让那人得手,其后之事就略有改变,但女儿想,他不会就此罢手,而如果我的梦成真……皇后半年之后便会病逝,萧府,一年半后会由荣变衰,四面楚歌,直至最后被灭门。” 萧南逸是军伍出身,向来没怕过什么,此时却是身躯在微微发抖:“怎么可能,为父帮皇上打下江山,替他驻守皇城,无不竭尽全力,用尽心思,他曾要封为父为异姓王,是为父坚辞不受……为父知道功高震主,也竭力避免遭世人垢病,为何到头来还是如此下场?” 萧问筠握了萧南逸的手:“爹爹,这江山不是皇上一个人的江山,到了后面,连他也做不了主了……爹爹,这不过是一声梦而已,不是真的……” 萧南逸抬起头来,笑得脸有些发苦:“你说得不错,这不过是场梦而已,老天爷以梦来示警,定是要我们早做安排,筠儿,我们定不会落得梦里的下场。” 萧问筠点了点头,脸有忧色:“女儿虽然已找出了伤害皇后的病根,但皇后缠绵病榻已久,怕是已来不及了,皇后如果去逝,宫里坐大的必是那两位母子,如果这样,我的一切努力又都白费了,他们日常惯会讨好,又无半点恶名在外,在皇帝心中必也是贤良淑德的,我担心……” 萧南逸脸上现了坚毅之色:“筠儿,爹爹绝不会让他们得惩!“ 萧问筠知道将萧南逸拉成了同盟,日后行事多了一个帮手,便会方便许多,松了一口气道:“幸而爹爹相信女儿。” 萧南逸叹道:“筠儿,你一开始不愿意告诉爹爹,等到自己已办成了几件事才把始未对爹爹讲,是不是还是不相信爹爹?” 萧问筠垂头道:“爹,此事匪夷所思,女儿不得不慎重考虑,况且女儿也不敢确定未发生的事会不会是真的,总得确认之后才能全盘告之爹爹您。” 萧南逸心中微苦:“筠儿,委屈你了……如果你娘在,就好了。” 萧问筠的眼泪差点夺框而出,到最后,垂头把眼泪收进了肚子里:“女儿有了爹爹也是一样的。” 。。。。。。 李景乾走进淑月宛的时侯,正是月中之时,白色的月光将地面铺上了一层银色,脚踏上去,仿佛有银屑子从地面浮起,染得脚上身上都是,李影乾走到花园中央的亭子里,亭子四周围笼起了碧纱,宫灯的将亭子里的人影投于碧纱之上,仿佛水墨一般。 李景乾揭开了碧纱,走了进去,拿起栏杆上垂挂的长帛披风,替在里面读书的平妃披上了:“母妃,夜已深了,不如回去罢?” 平妃抬头望了望他,缓缓地翻过一页,指了指桌前的瓷盅:“把这碗汤趁热喝了罢。” 李景乾自己拿了碟碗,倒了汤出来,慢慢地饮着:“母妃,这些事叫宫婢们去做就行了,您何必亲自动手?” 平妃缓缓抬头:“宫里面的时日这么长,我不找些事来打发,又怎么混得过去?” 李景乾轻声道:“母妃,你且放心,今日之事已办妥了。” 平妃道:“他虽是早几日就已病死了的,但到底可怜,死了好几日都无人发现,事后又被……我们如此,到底对尸身不敬,记得送些银钱给他的家里人。” 李景乾道:“他是人牙子卖进宫为奴的,家里人早已失散了。” 平妃一怔,拍了拍他的手:“你处事稳重,我早该放心了,我们在宫内隐忍多年,才勉强保住了你的性命,切不可叫他们起了疑心……” 李景乾默默垂首:“母妃,儿臣省得,你放心。” 平妃站起身来,抚着李景乾的脸,又替他理了理衣襟:“兄长之处,还是要多多的走动……” 李景乾答道:“昨日去了二皇兄那里和他饮茶,前日又去了三皇兄那里约他猎鹿,这个月算起来,每个皇兄那里都去了两次了。” 平妃笑了笑:“如此甚好。” 两人相携走出了亭子,往殿内而去。 。。。。。。 刘贵妃回到住处,李景誉迎了上来,见刘贵妃神色不对,问道:“怎么样,母妃,可试探出了一个结果来了没有?” 刘贵妃急急地往殿内走,又让殿内宫婢全都退了下去之后,才回过头转身拉了李景誉的衣袖道:“皇儿,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景誉是最看不得她这个娇弱的样子的,皱眉道:“怎么啦,不过是试探她们一下,又没有其它,出了什么事?” 刘贵妃松开了他,踉跄后退几步,扶着椅子坐下:“当年的事,当年的事,又有人翻了出来了。” 李景誉不明所以:“什么事?” 殿外忽吹来一阵冷风,把帷纱吹得拂起,使得烛光摇晃,更映得刘贵妃的脸明明暗暗,使得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当年你还小,不知道,当年如果不是她替着,你的母妃怎么还会在这里?恶猫作崇,皇子嗜母,全是她一个人弄出来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李景誉见她神情慌乱,忙上前揽住她,低声道:“母妃说的是大哥的事?” 刘贵妃一下子抬起头来,抓住他的手:“不,我什么都没有说……”她颤抖着嘴唇,“你也什么都没有听见,知道么?” 李景誉心沉了下去,声音变冷:“无论什么事,都过去多年了,母妃,你也要将它乱在了肚子里!” 刘贵妃喃喃地道:“不错,都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当年的人都已经死,还有谁会知道?” 李景誉牢牢地抓住刘贵妃的肩膀:“母妃,除了此事,还有什么,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刘贵妃定了定神,又喝了一口李景誉端过来的茶碗,这才把刚刚在百花宴上发生的种种详尽道来。 待说到那印记的时候,她见李景誉有些发怔,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没有想到,便问道:“怎么啦,皇儿?听闻这方鼎门到处招兵买马,是不是你的府里也有了内奸?” 李景誉倏地一惊,似从梦中惊醒:“母妃,我要回府一趟,隔日才来向你请安。” 刘贵妃一怔,还想要留住他,哪知他一抽衣袖,就往门外走了去,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八 殿下,您不能男色啊 李景誉回到府里,把挂在长廊间的鸟笼子提进了房,写了张纸条,放到了那只鸟儿脚边的竹管子,把那鸟放了出去,自此之后,他便一直等在书房,而在门外侍候的小顺子又听见了门内传来接连不断地砸乱东西的声音,隔了一会儿,那声音便平静了下来。 李景誉打开了房门,温和地吩咐小顺子:“去,把屋里收拾干净,要和原来一样。” 这是小顺子惯常做的,这也是李景誉惯常的吩咐,可今日却不知道怎么啦,小顺子只觉得李景誉望着人的时侯,眼眸里带着冰冷的杀机,让小顺子腿肚子连同心底都直打哆嗦。 终于到了晚上,李景誉听到了窗棂磕击之声,他端坐于书桌后,顺手拿起放于手边的一本书,和煦地道:“进来吧。” 一道黑影从窗外飘了进来,跪地抱拳行礼:“三殿下,急召属下过来,有什么事?” 李景誉从桌前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虚扶起他,笑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想知道那人最近情况,好早做安排。” 叶子初从地上站起,眼有疑色,却一闪而逝:“三殿下,那人一切皆如平常,每日不过看看书,耍耍剑而已,来往的也就是那几名好友,并没有其它。” 李景誉从桌上拿起一个瓷杯,递到他的手里,自己又拿了另一个杯子,道:“这是云南省新上贡的清酒,你一向善于分辨酒类好坏,不如试试?” 叶子初忙垂头接了,将酒杯拿在手里,却不饮下,只轻轻地旋转轻漾,他闻到了酒中的异味,垂眸道:“三殿下,您对属下有再造之恩,无论您要属下做什么,属下无一不从,就算您叫属下去死,属下也豪无怨言。” 他张嘴欲饮,却被李景誉拦下了,李景誉望着他,眼里冒出冷光:“当真什么都愿意?” “那好……”李景誉忽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剑来,“陪我练剑。” 未等叶子初拔剑,他便一剑朝叶子初刺了过去,叶子初急忙闪躲,他知道李景誉剑法师从名家,连他都无法抵挡,忙顺手拿起手里的瓷杯子挡着,只听得叮当连声,那瓷杯子就碎了一地,可那剑光依旧不依不饶连绵不绝地朝叶子初刺了过来,叶子初一个闪躲不及,身上的衣衫就被刺破了。 叶子初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急叫道:“三殿下……” 他的声音被剑封在了嗓子里,只听得刷刷连声,叶子初身上的衣服如蝴蝶的羽翅一般落下,待他再打一个滚,站起身来,身上黑衣被割得条条缕缕,露出了内里白玉一般的肌肤,叶子初也意识到了李景誉的神态不豫,边往后退,边道:“三殿下,你……” 他的眼神很丰富,摆明的告诉李景誉,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属下可以为你自动解衣……他的眼神让李景誉为如吞了一只苍蝇,心中更是蓄了一腔怒火,一晃剑,又往叶子初那里飞刺过去,叶子初一边闪躲,一边开始自动除衫,他的意思很明显:三殿下,您老就别这么劳累了,为了这件小事累出这一身的汗来,让属下我情何以堪…… 李景誉刺得快,他也除得快,虽穿了几件上衣,但显然他是个经常除衫的,不一会儿功夫,整个上半身就露了出来…… 正巧此时,小顺子听得里面打斗着实凶猛,不放心地推门进来,露出了一个头,问道:“三殿下,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奴才……” 他一见屋内情景,忙把头又缩了因去,在屋外跪地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李景誉气得七窍生烟:“滚!” 小顺子这才连滚带爬地滚到了院子中央,有侍婢想拿了洗漱口用具进去,也被他拦住了,忧色重重:“别去,先歇会儿。” 那侍婢见小顺子脸上的忧色,好奇道:“公公,怎么啦?” 小顺子连连摇头:“奴才怎么对得住娘娘啊……哎……” 按下这边不表,叶子初把上边的除完了,李景誉的剑光依旧没有半分的减弱,剑锋开始指着他的下半身了,叶子初认为这是要来真的了,实在忍不住了,跪倒在地,凄然:“三殿下也好这个?” 李景誉被他心中所想闹得七窍有六窍都冒了绿油油的烟,一甩手把手里的剑丢下了,咬牙道:“自己除吧!” 叶子初一边解着腰带,一边抖着嘴唇激动:“三殿下,属下其实对您思慕已久……” 李景誉只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在乱冒个不停,恨不得动手撕乱了他那张娇媚的脸,却听得自己咬着牙吩咐:“快点儿。” 叶子初手指一拉,便把整条裤子的绳子拉了下来,极具风姿地从地上站起,妖娆地走向了李景誉,浅然而笑:“三殿下,您可要温柔些。” 正巧此时,忠仆小顺子实在不放心屋内,见房门没有关上,便又静悄悄地凑上了门边,低声问道:“三殿下,要不要老奴叫些吃食?” 可他依靠得不是地方,松松绊着的房门一下子全开了,将屋内的情景全映在了他的眼内,小顺子顿时五内俱炽,佝着腰就往门外走去,边往门外跑边认罪:“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边认罪边抹眼泪,“三殿下,您要悠着点儿身子骨,娘娘可只有您这么一根独苗……” 又极体贴地把房门合得牢牢的。 屋子里,李景誉为早已看清了叶子初的屁股上除了一块疤痕之外别无其它,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刻也不愿意在屋子里呆了,拔脚就往门外走,走至长廊上,小顺子正对着月光流泪喃喃,他听得清楚,无非是娘娘抱孙子怎么办啊之类的,气得他六窍之外的第七窍也接着冒了烟出来,一脚就往小顺子的腰间踢了去,把小顺子踢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今日之事,绝不能和任何人说!” 小顺子忙滚着跪着磕了一个头:“三殿下,老奴的嘴严得紧……”又担忧地道,“三殿下,您这么快就出来了……?” 自然,他的眼神内容也很丰富,既担忧又丰富……三殿下,您不是有什么病吧? 李景誉心中的怒火没地方去发,又上前踢了小顺子一脚,一转身走了。 屋子里,叶子初慢慢地拾回了散落在地面的衣裳,嘴角缓缓咧开,噙了丝冷笑,又抚了抚臀部那道疤痕……幸而那方鼎门的流言一传开,他就发现了身上的印记,所以才极时地除了去,他想起自己拿刀剑割除那块皮肉时的痛苦,冷冷地想,无论是谁栽赃到自己身上,他都要他十倍百倍的偿还。 灯光幽幽照下,使得他的面孔艳丽无比,眼神却冷得似冰,他想起了李景誉眼神里的厌恶,心道,能流露出来的厌恶,又怎么抵得上不能流露出来,还要满脸倾慕之色时那心底钻心的恶感? 如果不这么做,又怎么能打消多疑的李景誉对自己的疑心? 这位三殿下将自己买了来的时侯,一共有十几位象他这样的小孩,可到了最后,剩下的可只有自己!他缓缓地伸出了手,脸上笑容扩大:谁也不会知道,那些竞争者最后死在这双柔若女人的手里!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九章 老爷,你别吼了啊! 百花宴之后,萧问筠好几日都没有出门了,平日里也不过在家里看看书来打发时间,自萧问筠将前世种种告诉了萧南逸之后,萧南逸便禁止了平安来到后院,如有什么事,也叫冷卉通传,依他的想法,要给平安给宫里弄个身份,再重弄回府里来,这么一打转,其中的意思便是将平安弄成个公公,这样便绝了前世这个破绽。 萧问筠自然不答应,两人反复争吵之下,萧南逸自是象以前一样败北,虽说后院禁止了平安再进去,又对平安横看不顺眼,竖看也不顺眼起来,有事无事就指使平安做些难事,比如说,给个花蓝子让平安给花园里的花浇水,美其名曰训练其轻功,能将水从几百米以外的水井用花篮子盛好,跑至花园里,还能浇到花朵上,这才是速度。 如此跑了好些日子后,平安倒练出了一个方法,就是将花篮子装了水后,用力抛之……于是,每日水井和花园之间,如果偶尔有人从花园经过,总能听得到头顶上传来的呼啸之声,在淋淋落落的雨滴之下,花篮子从空中呼啸到了花朵上,在天空拉出一条长长的白色水线出来。 花园里成了人迹罕至之处。 某一日,萧南逸下朝回来,忽想起花园那朵珍贵之极的云南剑南近日可能要开花了,忙走过去观赏观赏,他踱步而去,远远地已见着了那兰花深紫的花瓣,,半开的花苞如玉制一般,在阳光下身姿窈窕,风韵高雅……他虽为名将,但为了免被人称为莾夫,适当的风雅好爱是少不了的,这兰花就是其中之一,有谁不知道萧家的兰花是全京师最贵的? 眼看那花苞在阳光下似露非露,半开欲开,似那欲拒还迎的美人,资容优美,萧南逸心中甚喜,心想这下子可把陈爵爷可比了下去了,他不是说老夫不会养花么,是附属风雅么,今日就叫他看看…… 他还没走到花前,呼听到空中传来呼啸……这声音太熟悉了,战场之上,投石机投石发出的声音就是这样。 所以,他飞一般地跃起,抬脚就将那急速飞着的阴影一脚踢了去! 任它什么暗器,在本将军面前也会被这一脚击得粉碎。 要知道本将军这只脚可练得坚如铁,硬如石,可横扫千军啊。 长久没被袭击了,偶尔来一次袭击,让本将军练练功夫,倒也不错。 他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金戈铁马的战场。 心中豪气顿生:“什么人,敢出来和本将军单……” 挑字还没出口,整兜水自天而降,兜头兜脑地从上至下将他淋了个透……花篮子被他踢破了,这无形之水无处可去,当然就只好淋在了他的头上了。 今日下了场小雨,天色阴着,阳光没从云层中出来,再加上风这么一吹,身上有些凉嗖嗖的。 萧南逸很是发怔,望着空无一人的花园,忽记起一事,缓缓往那极品兰花处望了过去,只见那刚刚还娇艳妖娆的兰花花苞,已如那被押上刑场斩首的犯人……而且是已被斩首的犯人…… 这一日,萧府上下都听到有人在花园里惨叫:“我的极品剑兰啊,花了我上万两银子啊!” 因为这个声音实在是太过嘶哑难听,所以听到这声惨叫的人未免四处打听:“刚刚谁叫的?府里来贼了么?” 待到众人赶到花园里发声之处,花园里已空无一人,独留着那傻傻的平安,于是有人上前问平安:“平安,刚刚发生什么事?有人在这儿大叫,那是谁啊?” 平安抬头,喃喃:“平安算计好了方位的,不会浇到兰花上的,可为什么半途中转了方向?平安也不明白……” 他抬头望着蓝天上的浮云深深地思索。 众人皆知平安是个痴傻的,见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也只得散了。 从此之后,这一声惨叫,如同萧府其它许多迷题一样,长久地留在了人们的心中,以及茶余饭后,讨论得最多的是:哪个傻瓜花上万两银买株剑兰回去?就是三蕊剑兰,也不过上千两银子,依据那被斩下的花苞来看,不过是支一蕊剑兰。 如此种种之事,凡萧南逸吩咐刁难平安的,总要出点儿这样那样的差错,比如叫他刷马,他很尽心,把白马刷成了秃马,罚他劈材,他一不小心,把材房的房梁给拆下来劈了。 到了最后,平安又成了整天蹲在花园里观察蚂蚁等昆虫的人。 如是皆大欢喜。 自此之后,萧南逸倒成了绕着平安走的人之一。 萧问筠却是知道,前世之事,如果防,那是防不盛防的,既使将他们污陷的理由全都扑灭了,那些人还是会找出新的理由来,所以,她对平安始终如一,也不准许萧南逸做出什么伤害平安的事来。 自然平安也不能再进后院,只能在前院为侍卫,好在平安在哪儿都能随遇而安,只不过他如今喜欢呆在前院子的枢钮处,使得萧南逸每进去院子一次,都要见他一面,所以,没隔几日,侍婢们就开始议论:“你说说,今日老爷会吼叫几次?” 有人就扳着手指开始数了:“大清早,老爷去上早朝,有只老鼠从老爷脚底下滑过,平安侍卫好心一箭射死了它,老爷就吼过一次了。到了中午,老爷回府,平安侍卫见老爷额头有汗,飞身过去递汗巾子,老爷以为有刺客,再吼了一次……” 有侍婢道:“不对,午间吼了两次,你忘记老爷脚底一滑,平安侍卫上前扶老爷的那一吼了?” 另一侍婢从怀里掏出了几铢钱来,递给对面侍婢:“你赢了,自从平安侍卫来到了前院,老爷吼的次数越来越多,眼看他声音开始嘶哑,人也憔悴了许多,但因有小姐的吩咐,对平安侍卫又训不得打不得,再说,以平安侍卫的禀性,你训他他也不会明白……我们要不要熬些雪梨冰糖水给老爷喝呢?” 另一侍婢撇着嘴道:“在这府里,你想着巴结老爷,还不如巴结大小姐,瞧见那顾姨娘的模样了么?” 那侍婢脸色一红,啐了一口,不再说话。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章 小姐,你笑得人心底直打颤! 萧问筠自是不知道她们私底下的议论,她正歪在矮榻上看书,而冷卉把香炉子揭开,想把香炉的灰清理了出去,萧问筠偶一抬眼,便见到从窗棂间射进来的阳光照在香炉子上,那灰尘处似有闪闪金光,不由问道:“香炉里跌了什么东西进去了么?” 冷卉站在暗影里,看得并不清楚,听到萧问筠的问话,把窗户全部打开,使得阳光照进屋内,再用火钳子把香炉灰拨开了仔细翻看,隔了良久,才咦了一声道:“大小姐,这里面当真有东西。” 萧问筠忙走近了查看,只见香炉灰遮挡之处,薄薄地灰尘底下,有一片状物闪着金黄色的微光。 冷卉道:“这东西不象是我们头上簪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要用手去拿,被萧问筠阻住了:“轻点了,别弄坏了。” 冷卉点了点头,极小心地把灰拨开,将那物一寸寸地显露了出来,这才发现,原来露在外面的,只不过是一个角而已,香灰被慢慢拨开,这薄片也越来越大,直至露出全形,竟是一个如纸片大小的帛金。 冷卉拿来了一方极大丝绸巾,把香灰全倒了出来,那帛金也跟着滑出了香炉,两人都看得清楚,原应了坚硬的帛金竟如流水般的柔软。 萧问筠用两指手指夹起了那帛金,走到窗户光亮处仔细观看,才发现这物并不碎弱,而是用极坚韧的金丝线织成,阳光透过这帛金,萧问筠发现了帛金上小如蚂蚁一般的字迹,那字迹先用薄雕的手法雕上,凹陷处再涂以石墨,因为虽经火烧,字迹也清晰可见。 萧问筠想了想,便明白这东西从何而来了,那一日,李景誉派人来抢夺那调羹集时,自己把那本册子掺了些灯油放进火里烧了,想必这夹着这页帛金的纸燃烧得最快,所以遗落了下来,这么说来,这本册子的最终秘密,就在这里? 又因这片薄金极薄也极柔软,所以自己反复地揉那本册子,也发现不了? 萧问筠将那帛金对着光,这才看清楚上面所写之字:月娘,吾自问平生不待力而强,不待财而富,不以贵为,不以贱为危,然形势险峻,吾不能与共度余生,失信于你,唯有藏金于山,陪你万千歉意,使你日后能各居其宜,以随天地之所为。 这段话完后,便是一长段萧问筠弄不明白的符号古语。 萧问筠皱了皱眉,心想这片帛金被那人极小心地收藏在这一页里,用的材料纸制极为特别,显然包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从上面的言语来看,竟有些象是藏金之处? 又想起调羹集上那所以的梅花九品糕再加上桂花什么的便成了梅花十品糕,她不由想起皇后不喜桂花,而那页偏提了什么桂花,是不是特意要某人注意描述桂花的那一页? 想到这里,她竦然一惊,这页东西,是给皇后的? 难怪,这是一个极大的把柄!如果这藏金于山说的是金矿,而本朝律例,是不准私开金矿的,勋爵之家如果这么做了,便有叛国的嫌疑!宛家不就是因为有私藏的嫌疑,才被灭了满门么? 如果真有人得到了这份东西,再捏造一些证据,陷皇后于不义,那么,无论皇后与皇帝的感情多么的融洽,皇后这个位置只怕也保不住了。 原来如此,萧问筠想,原来前世的种种因果是这样种下的?还是自己亲手把这证据送到了李景誉的手里? 她记得前世,就因为皇后的逝去,爹爹在朝内也慢慢受到排挤,再到后面,因自己的事,又让爹爹失了控制,一连做错了好几件事,被人利用,这才使得皇上大怒,终于相信了前边那些罪名,使得萧府被灭了满门。 这一世,还会不会重复以往的一切? 她捏紧了那张薄页: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这张东西没有落进他的手里,又怎么会呢?所有的事都不会按照他的期望发展!而且,既然有了这张东西,那么,我就要好好地利用,前世,他利用这张东西来栽赃陷害,这一世,我也可以利用这张东西反击! 她把这薄帛在桌上铺平,这东西这么隐密,想必他也不并不知道这是张什么东西? 前世种种东西,他顺风顺水地拿到了,今世,可没有这么顺利了,前一世,这样东西可是到了他的手上,今世,这样东西既落到了自己的手上,那么,就得好好利用,给他挖一个大大的陷阱,让他跳了下去,耗尽他所以的财钱,使他的大业没有办法成功,而且从此再也没有办法翻身才好。 想到这里,她笑了。 冷卉偶尔抬头,瞧清楚萧问筠嘴角的笑意,心中发毛,以她一个平日不多话的人,也忍不住出声:“小姐,你别笑了,笑得奴婢心底真打颤。” 萧问筠咳了一声,总算收敛了面容:“今日是不是五月初四?” 冷卉点了点头,笑道:“小姐,是不是想出去?” 萧问筠道:“隔几日吧,上次叫你去买的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 冷卉点了点头,去内室取了一个极大的包袱来到外堂,那东西极为沉重,使她拿着的时侯微微地弯了腰,她把那东西当地一声放在桌上,道:“小姐,奴婢很顺利就买到了,听汇玉阁老板说,这东西放在仓库里好几十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是个废品来的,也雕不了什么,所以,奴婢一说要买,他马上便卖给了我,银子花得极少!”她又望了望萧问筠,“小姐放心,奴婢照小姐所述,没拿出萧府名号,他认不出我们来,我叫他拿这玉石切上一块,雕了小姐画出的那猫样图案并几只戒面,他还很为难,说这废玉不好雕,我威胁他说如果雕不出来,就不买了,他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想不到这人经过这么一逼,那猫儿倒是挺好看的,只不过……”冷卉道,“小姐,为什么那猫看起来阴森森的,也不似只猫?” 萧问筠笑而不答,道:“我交待你的事,你都吩咐了?” 冷卉道:“吩咐了,要他别把这块玉石是从他那里流出去的事说了出去,此事只有店老板一人知道,连他的伙计都不知晓。” 萧问筠笑道:“如此一来,下面的事我们才好开始。” 冷卉奇道:“小姐,为什么要拐这么多弯儿?” 萧问筠道:“拐这么多弯儿,到了真相大白的时侯,那人脸上的表情才会很精采。” 冷卉不明白了,但她也没问下去,因她知道,应该告诉自己的,小姐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 不错,当他知道所谓的泼天财富,只不过是废旧仓库里的一件废玉的时候,那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的表情,定会十分的精采。 前世,他不是拿了这块废玉石来陷爹爹于不义么,可惜到了今世,却反过来了。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一章 挖陷阱陷人 萧问筠又是一笑,冷卉心底打了一个寒颤,却没有再说出口来,只是把那包袱打开,露出了那块绿黑色的原石,那原石在灯光下发着幽幽暗光,间中竟有暗金闪闪,但它的确是块废石,连细小的摆件都雕不了,那只猫儿,还是店老板亲自操刀切下一块尽玉来,这才能勉强雕了的。 这只面容狰狞的猫,果然派上了极大的用场……使得刘贵妃缩手,皇后注意,当年旧案被人再次关注,一切,只不过因为这只似猫非猫的东西罢了。 前世,刘贵妃终于坐上了皇后之位,李景誉被封太子,这是本朝皇帝立的第三位太子,第一位太子,是嫡长子,也是皇后所出,却莫名得了失心疯而死,死时总叫着恶猫,恶猫,彻查之下,大皇子的卧室底下被人放置了玉制的似猫非猫之物,有人行厌盛之术,以此诅咒大皇子,使得皇子生病,又查出来是宁贵妃所为,所以,宁贵妃被赐三尺白绫,受牵连的妃嫔不下十多个,刘贵妃却因举报有功,在那一年连升三级,从嫔位升至妃位,再过一年,因皇子出世,又被升为贵妃。 当年的疑案,萧问筠知道得并不清楚,只不过前世她和李景誉相处融洽之时,也曾时常被召进宫内,和刘贵妃闲话家常,有一次偶尔提及紫薇宫,及宁贵妃的住处,刘贵妃脸色忽地大变,连话都不愿意和萧问筠说了,匆匆将她打发,在前世,萧问筠当时自是没有感觉出什么来,但重生之后,再仔细回想,这才隐隐察觉,她是厌盛之事最大的受利者,如果没有从中做蛊,倒是奇了。 这位表面上看来慈和可亲的刘贵妃,和李景誉为同一类人,都是一样的不惜手段往上爬的人,萧问筠可以猜得到,在大皇子被害事件之中,她必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因为心够狠,才没有被牵连了进去,还得来了荣华地位,但她居于上位已久,因而多年之后,略有风吹草动,她便会惊慌失措,失了常态。 用不正常的手段得来的地位,便如风中弱草,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所以,在百花宴上,她便什么也不顾得了。 萧问筠抚摸着那块原石,慢悠悠地想:可没有人知道,制出来的这只恶猫,既搅乱了一池清水,却还有更大的用途,是一个能把那人拖进陷阱之中。 这只恶猫既已出现,牵动了景德宫里刘贵妃的神经,做为她的儿子,又岂会不继续查了下去呢? 如果查了下去,定会查出一个让他惊喜不已的大秘密出来。 萧问筠笑了,这的确是一个让他惊喜不已的大秘密,只不过这秘密到头来会让他惊喜万分,还是心痛如刀绞,却是不得而知了。 “叫平安来,把该做的,该记熟的,重记熟一遍,给我听听。”萧问筠吩咐道。 冷卉很为难:“小姐,老爷不许平安来后院呢!” 萧问筠斜了她一眼:“有人很愿意把这事告诉老爷?” 冷卉默默摇头:“这院子里没一个人愿意的!包括奴婢也不愿意!” 萧问筠道:“那不就成了,平安是什么人,你们会不知道?” 冷卉点了点头,却唤了平安进院子,她到底不放心,在小姐前边隔了个帘子,在平安站在帘子后颂背的时侯,站在小姐身边守着了,于她来说,她弄不清楚小姐要平安背那做生意的话语干什么,但她只知道,小姐叫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一心一意,责无旁殆。 “……可惜了,这块玉台杂质太多,雕不了其它东西……” 屋子中央的平安依旧丰神俊朗,脸上俊雅如玉,可捧起话本子扮成那人的时侯,神态却似一个粗鄙的常年在山中雕石的匠工。 这是这一次要他扮的角色。 冷卉心想,平安平日里傻傻怔怔的,可当真是装什么象什么,只要给他想好台词……难怪大小姐说,老天爷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便会打开了另一扇,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小姐说的,总是有道理的。 。。。。。 又隔了几日,萧问筠想一想百花宴已经过了好几日了,那些人查这玉的来历也应该查得差不多了,萧问筠知道自己应该去一个地方了,自得也有平安陪着。 出府的时侯,萧南逸赶了过来,很是劝了一劝,见萧问筠固执,也只得不了了之,只是反复交待萧问筠,对这个小子一定要保持距离。 “让他在马车后五十米远的地方跟着,且换身不显眼的衣服……”萧南逸道。 “为什么?”问这话的不是萧问筠……萧南逸回头一看,却见平安不知何时已贴着自己站着,脸上带了些腼腆:“老爷,平安的轻功进步大吧,无声无息地贴到老爷身边,老爷也未曾发现。”他抬头沉思,“是不是老爷当官当久了,功夫退步了?” 萧府的人从宫婢到侍从全都又听到了自家老爷的一声大吼:“你离我远点!” 宫婢和侍从自是相互交换眼色以计算谁又赢了这场赌局等等。 萧问筠则是静静地往轿子边去,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耳朵。 平安象个想邀功却被大人责怪的孩子,默默垂首,避到了一边嘟哝:“以前老爷从善如流的,今日怎么就全听不进真话了呢?” 萧问筠见到萧南逸一双拳头在袖底松开了又捏紧,捏紧了又松开,感觉此时的爹爹实在可怜,于是上前道:“爹爹,女儿不过出去绣阁买些织品回来,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您不必担心。” 萧南逸这才将路让开了,瞪着吊在马车车尾的平安,看样子如果平安不听吩咐,离马车的距离少于五十步,他就有借口赶人了,可平安虽痴傻,却是一个很识实务的人,当真五十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地跟着,让萧南逸无计可施。 萧问筠自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风云暗涌,而是在听着门房的汇报:“顾姨娘一大早就和二小姐出去了,听闻要到水月庵吃斋念佛。” 水月庵,不就是在那汇玉阁旁边么? 她们是从哪里得到了那人的消息? 萧问筠的脸色沉了下来,想不到萧月怜还没有死心,而顾氏也跟着搀和了进来给她打掩护,在百花宴上得到了教训还不能让她明白,她当真想把萧府拉进深渊才罢休? 萧问筠望了远远站在廊间的萧南逸一眼,心想自家爹爹原本对这个二娘就没有什么心思,如果真捅出了这件事,爹爹会对顾氏更为冷淡,而顾氏往上爬的心则会更为急迫,如此,倒正合了某些人的心愿。 只有彻底地打消了这两个人的心思,使她们老老实实才行! 可要怎么做呢?百花宴上,刘贵妃对她们明显的利用都没有让她们清醒,自己又怎么能让她们惊醒了过来? 萧问筠头一次感到了无奈。 今日无论是水月庵还是汇玉阁,可都是一处险地。 萧问筠揭开了帘子,往马车后边望了过去,见平安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心中略定。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一章 好大一条水鱼啊 汇玉阁,李景誉坐内堂里饮着汇玉阁老板亲自端出来的极品龙井,自从查到百花宴上那跌出来的玉饰的出处,正是这汇玉阁后,而那个人还会重回汇玉阁取雕好的另一样东西时,李景誉已在这里守了好些日子。 这一次一定能把这些方鼎门的人连根拔起!更能顺藤摸瓜,找出那些想翻当年旧帐的人!更铲除那些想和自己暗中做对的人! 李景誉冷冷地望着帘外。 帘外,是汇玉阁极宽阔的外堂,因汇玉阁是京师最大的售卖玉器之所,因此汇玉阁的会客厅极为宽阔,而且分成了男宾部和女宾部,也是少数几处贵妇贵女们能亲自挑选购买的场所。 男宾部和女宾部中央用细帘子隔开,男宾部自是店小二来招呼,而女宾部则是侍婢招呼应客。 玉制的首钗首饰,杯碗玉鼎,汇玉阁的玉都是用全国最好的玉制成,汇玉阁的玉不但提供给一般的富贵百姓,且每年上贡宫内,是官办宫廷用品场所。 汇玉阁的老板虽无官职,在民间也可称得上富甲天下,权倾一方,所以,李景誉在男宾部后的内室里呆着,他虽是皇子,但来了此处,也不敢太过张扬,太过指使这里的老板。 此时,汇玉阁的老板急急忙忙地揭了帘子进来,躬着腰身进门,低声道:“来了,殿下!” 李景誉倏地一下站起身来,朝揭了一丝缝儿的帘子往外边望了过去,只见汇玉阁的柜台边走来了一人,背对着自己,身长玉立,略有些花白的头发披于肩上,店小二殷勤地道:“店家,您来了,你要的戒面做好了。” 店小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袋子,倒出里面的玉石,那玉石曾暗绿之色,在灯光下闪着幽幽暗光。 那人点了点头,把那丝绒袋子收好。 店小二好奇问道:“客官,您这绿黑色宝石颜色可真特别,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颜色,您那玉石看样子似是从一块大玉石上切下来的,只做得了一件动物摆件和几个戒面,您那块剩下来的玉石,就不打算做了?我们这汇玉阁是全京师最大的制玉所,手艺好的玉匠无数,客官,您可找不到我们这样好的商家了。” 内堂里的店老板目注地面方砖,心里称赞:自己这店小二真不错,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为了赚那几两雕工银子,明明是一块废玉,也说成了翡翠一般,只不过这废玉如要雕成一样东西,不但废时废工,而且一不小心就废了,可别陪了夫人又折兵。 他想冲了出去指示,别浪废那么多口舌了,那件废玉原本就是从你家店老板的仓库里流了出去的。 可一想起买玉之人的保密协定,脚只得在方砖上钉着,安慰自己,与卖玉的银子相比,这几两雕工银算什么?废了就废了,陪了就陪了。 那人翁声翁气地道:“我找了许多的商家,只有你这家才能切出这块玉石下来,雕成了这件摆件,其余的商家都说这原石是块废的!” 店小二听了一声称赞,两眼发亮:“你拿出来看看,说不定我们店里能给你雕出些特色来呢!” 店老板在帘内叹息: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什么都敢尝试,你此时就应该一推了之啊! 那人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出来,对店小二道:“掌柜的,你给我瞧瞧?” 那店小二一晃眼,已看得清楚明白,脸色也从欢喜转成黯淡:“原来杂质这么多啊?” 只见那块黑绿石内藏了丝丝缕缕的泥黄色,那泥黄又不灿烂,暗暗沉沉的,一片死气,有些类似于人类的黄白之物,原本就不晶莹的黑绿宝石,再加上这么些颜色,更不讨人喜欢,雕出来的东西,哪会有人买? 店小二神色也不热切了:“难怪没人肯接手。” 那人很是识相,欲把那原石重塞回包袱里:“掌柜的,这么块石头,能雕出个猫件来,卖了个好价钱,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店老板在帘后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这店小二见机得快,没接这活儿,如果不然,要陪人家银子了,玉石如果雕坏了,可得按原石的两倍赔偿的,虽说这原石卖给他们也不值什么钱,可两倍价钱还是有些多的。 店老板转头往李景誉望了过去,自这三皇子来了汇玉阁之后,就仿佛在这里生了根,在这后堂已经三天了,只说要会一会来雕这猫的人,他一拿出一这猫,店老板自然就认出了这猫……自己亲手雕出的东西,当然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把那块废玉以不废的价格卖了,再好不容易把那玉切了一块下来,雕出了这猫儿,他当然一眼认出来了,他想告诉三皇子,这猫是从自家店里流出的,而且,那块废石也是自己卖出去的,可一想起签的保密协定,又住口不说了,开什么玩笑,汇玉阁可是信誉商家,既签了协议不说,就一定不会说。 买这玉的人也是为了忽悠别人的,就兴我店家忽悠客人,就不兴客人再忽悠别人? 所以,生意最重要讲信誉……既使那客人在我店老板面前把那废玉夸成了绝世翡翠,翻了几倍的价钱再卖出去,我店老板也不能眼红!为了大家生意人之间的信誉,我也不能说出真相! 店老板在心底道。 可这三皇子既来了,说是为了会会这用这玉石雕猫件的人,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要会他,自己又不敢问,每日里伺候得心惊肉跳的,可把自己难为死了,只期望他会完了之后,就快些从这店里出去吧! 店老板再朝李景誉看了一眼,却见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亲自走到那帘子旁,揭开了帘子往柜台上望……自三皇子来了这店里,哪有亲自动手做事的? 基本上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且一开始是店老板亲自动手侍候……后面见了三皇子喜欢年轻的婢女,不喜自己这老脸老皮,这才罢了……凡事都有人侍候得他舒舒服服的。 记得连出恭,店老板都恨不得有人给他代替上了,因而有一次三皇子要出恭了,店老板很遗憾地询问:三殿下,您亲自去啊…… 只不过三殿下不愿意人家知道他是三殿下,要他以三公子相称,如果不然,这是小店一个多么大的招牌啊,此店三殿下来过,而且一来就是三天,且出过恭……连带着茅房也出名了。 帘子自是有人给他揭着,所以李景誉一揭帘子,店老板就急急忙忙地上前亲手接过了揭帘子的事,不多也不少,就是李景誉揭开帘子的那分寸方位。 店老板能在京师富甲一方,的确是有几分本领的,能屈能伸,就是本领之一。 更何况这一位是三殿下,是能达天通的人?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二章 心灵相通不是情人间才有的! 如果真能代替他出恭的话,店老板也恨不能代替了……当然,能屈能伸是一回事,商家讲信誉又是另一回事,所以那废玉之事,是绝不能说的!反正三皇子有的是钱,如果真翻了几倍再把那废玉买了回去……那我也不能眼红,只有侍候得他更舒服些以补偿他上了这么一个大当了所产生的羞恼了……虽然到头来他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已上了一个大当。 店老板一想及此,腰弯得更低了,神态更为恭敬了。 他的种种,当然没有引起李景誉的注意,他的眼神已被放在柜台上了那块玉石全部吸引住了……别人不知道那块原石中是什么,可他可是清楚明白,那暗沉沉的黄色之物不是别的! 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玉中藏金?但凡玉中藏得有金的,那挖出玉石的地方,必定有一个极大的金矿,要知道玉是最不合群之物,如果不是极多的金子逼挤,是绝不会产生玉中藏金的奇相的。 李景誉出身皇室,这些奇闻杂事的孤本看过不少,加上他对更是注意金矿方面的事迹,因而知道这件奇闻。 如果萧问筠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就会明白,前世他为什么会找出了这块玉来,又用这块玉来陷害了萧南逸私挖金矿以图谋反,此罪和前几罪同罪并罚,这才使得皇上震怒,判了萧府满门抄斩。 只不过到了这一世,这块玉石被萧问筠事先截了胡…… 李景誉见那匠人要走,忙低声吩咐身边弯腰立着的店老板:“你出去,把他那块玉石拿了过来看看。” 店老板心道,你要看,早几日我从仓库里拿出来给您送到府上多好,如今到了别人手上,再看只怕要涨价钱了……他自是什么也不说,弯腰低声道:“好,小人替您拿了来。” 店老板揭了帘子走了出去,来到那匠人身前,笑道:“客官,您可交好运了有位客官想看看你手里的那块原石。” 那匠人瞪了眼望他,把怀里的包袱包得紧紧的:“什么人?让他出来来看!” 店老板心说你还在这里装傻,装不认识我?咱们十天前不是刚见过面么?那时我还要求三求四地使劲了计策才让你们买下了这块石头呢,今日那小姑娘没陪着,我就不认识你了么? 他自是什么也不表现出来,微笑道:“是位大客,他不方便见你,要老夫把这块石头呈了进去……你放心,客官,我们汇玉阁一向信誉良好,绝不会行那坑蒙之事!” 那匠人狡猾地望了他,把手里的包袱揽得更紧了:“你见了大客当然不会欺主!人家有见识着呢,我是乡野小民,你拿了这玉石去,不还给了我,一顿棍子将我打了出来,我找谁说去?” 店老板在心底哼哼:装得多象,装得真是象!忽悠人的本领真是比我这个几十年从商的人都厉害啊! 他自然依然什么表情都不露出来,依旧笑道:“那你要怎样呢?“ 那匠人脸上神色更为狡猾:“叫他出来说话!” 店老板无可奈何,刚想转身,李景誉已揭了帘子出来了,缓步踱到了柜台边,手里的折扇点了点面前匠人手里的包袱:“打开吧。” 那匠人脸色黝黑,皮肤干燥,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袍子,人有些呆头呆脑的,但到底是个常年在外边跑的,见了李景誉,眼睛很明显地一亮……连店老板在一旁站着,都感觉到了他那眼神一亮所发出的光芒……多大的一条水鱼啊……店老板心底暗叹:生意人之间也有心灵相通的时侯,不光是情人之间才有啊! 这水鱼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呢?店老板又感叹。 那匠人忙把包袱打开,再也没有了刚刚那刁钻的样子,双手捧着那玉石递到了李景誉的面前,一脸讨好:“公子,您瞧瞧。” 李景誉自是不会接的,指了指柜台,示意那匠人把东西放在柜台上,那匠人忙小心放好了。 在灯光下,李景誉看得更为清楚了,那金黄之色虽然还是暗沉沉的,但隐于墨绿之下,已有了些生气……一开始如不动的黄白之物,如今如尚散着热气的黄白之物……颜色都是这么令人讨厌,李景誉再也忍不住,摸上了那石头。 店老板一见他这个模样,心道:水鱼开始上钩了,往那匠人一看,见他眼里的光亮更盛,眼珠子也转来转去的打着算盘,知道他与自己同样的想法,不由暗暗佩服起来:这人连皇子的主意都敢打,是多么的勇猛啊,自愧不如啊,做生意就是要这么六亲不认啊! 李景誉把那块废玉摸了良久,问道:“你拿这块玉雕了一个摆件?” 那匠人点了点头,指了指店老板,又拱手道:“小人姓杨,偶尔得了这块玉石,不想拿出来卖的时侯,被人看中了,要我打下一块雕只猫给他,又给我画了图样,他出的价钱不菲,小人找遍了整个京师也就只有这家店肯做,所以就请了他们雕了,小人还顺手请他们做了几只戒面,您想要么?” 说着从脏不拉几的裤袋子里扒出了那黑绒袋子,倒出几颗墨绿的戒面来指给李景誉看。 李景誉志不在此,哪里看得上,再问:“你可认识那人?”这匠人有些傻怔怔的:“客官,他不过是个买家,拿了那摆件就走了,我怎知他去了哪里?” 李景誉原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出牵涉在内的人,查出是谁在搞鬼,只不过他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因此事如果牵涉到了方鼎门,以那组织的神秘性,必不会大张棋鼓,所以听到这工匠的辩解,已心中有数,看他的样子,倒真不象方鼎门的人,那组织如此严密,哪会随便派了人单独来雕玉的,看来,这个人只是运气好,寻到了一方玉,偶尔被方鼎门的人买了去? 况且他现在已被这块玉石后面藏着的巨大利益所吸引,哪里还将方鼎门放在心底,他现在急着知道的,就是这块玉石出自哪里。 “你从哪里得到这玉石?”李景誉语气中添了些急迫。 那匠人转了转眼珠子:“从哪里得到又有什么关系?这位公子,你倒是要不要?” 李景誉道:“要,你开个价吧。” 那匠人把那原石收好,放进袋子里,指着戒面道:“每个十铢钱!” 李景誉还没说话,旁边的店老板吓得一趔趄,心想你整件原石我不过收了你百来铢钱,小小一个劣质戒面就要收十铢?太让人眼红了! 李景誉皱眉道:“我要的是那块原石,这个戒面你自己留着吧。” 那匠人狡猾地笑了笑,道:“谁说我要卖原石了,原石我要留着多切几块玉出来雕成摆件,那可生钱了!” 店老板心道,你当你那块破玉是只金鸡,还会生金蛋啊!他也弄明白了,他找的冤大头就是这李景誉,不由想,如果自己胆子大些,思想开阔些,这冤大头就成了自己的了,这块玉石原来可是在自己仓库放了好几十年啊啊啊! 李景誉在心里骂了一句刁民,心想自己也不跟他废什么话了,直接让人把他捆了,到了王府,什么话问不出来? 那匠人见李景誉沉默不语,得意起来,道:“你别看这玉样子水色那是没有一样好的,但他雕出来的东西好啊,上次那位客官想雕那只恶猫,在玉石场找了许久,一见到我这玉,就喜欢上了,花了大价钱让我给他照图纸操办,店老板的手艺也好,使这方玉中的黄色形成那猫的瞳孔,更使那猫平添了几分霸气,那眼显得金灿灿的……” 李景誉一听到金灿灿那几个字,心中大急,用眼角余光望了望店内,生怕被人听了去,心道民间无人能识这方玉中隐藏的大秘密,但不能担保象自己一样身处皇室博览群书的人出外微服私访,如果被那慧眼识珠的人听见了这话,又见着自己紧张这东西,难保不会来争夺。 那匠人精得似鬼,见他紧张,更是悠悠然起来:“公子,要说卖这玉石,也不是不能卖的,但你不能随便给两个钱就算数了。” 李景誉心中已藏杀机,暗暗藏侍卫打了个手势,想着等这人到了外面,便一根绳索捆了,听他语气缓转,也不在意,随口问道:“你要多少?” 那匠人抬眼瞧了瞧他:“一百两……” 店老板听得松了口气,心想这还不离谱,他赚得也不多,最多赚个摆件的银子,没让人那么眼红…… 那匠人继续道:“金子……” 店老板的眼睛都红了。 李景誉定下了一个子儿都不出的念头,自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底,笑道:“我可没带这么多钱,可怎么办呢?” 那匠人不知死活,认定李景誉想要这东西,边把包袱收了起来,边道:“我是现货现卖,等公子筹备齐了钱再说吧。” 李景誉状作遗憾:“那只有等下次再说了。” 那匠人迟疑不决起来,正想再降降价,却听女宾问有一轻脆女声婉转:“小二,叫那人把玉拿来,我买了。” 匠人眉开眼笑,向李景誉斜了斜眉毛。 有侍婢揭了帘子出去,手里拿了银票,欲递给那匠人。 李景誉的脸色有些发青,心底正七上八下地打着主意,却见那侍婢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朝珠帘子后望过去,正朝见萧家二小姐把珠帘揭开了小小一道缝,含羞带怯地朝他一笑。 他这才明白过来,心底骂了一声:蠢妇。 真以为自己身上没带钱?做为一位皇子,身上怎么可能没带钱?蠢女人见过,但蠢成这样的女人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李景誉气哼哼地想。 ............... 明天就是上架日了,我有些紧张。。。有订阅么?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三章 公子,你真让人感动啊! 还真以为自己对她青眼有加呢!李景誉想起自己当初桃花庵那一失误,心又开始痛了。 她想怎么样,表现自己有钱么?她再有钱也不过一个庶女,哪有嫡长女值钱? 念头还没有转开,男宾部又有人从店门口走了进来:“喂,卖玉的,先别卖,你怎么能这么少的价钱就卖了呢?” 这话说得非常的合适,所以那匠人手一缩,手指都沾上那银票了,又缩了回去,转头往那人望过去,那人笑吟吟地道:“我出两百金!” 匠人吓了一跳。 店老板吓了一跳。 大家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李景誉更是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是谁了,李景辰,他二哥。 李景誉笑了笑,迎上去拱了拱道:“怎么,二哥你也喜欢玩玉了?” 李景辰斜着眼望了他一眼,也拱了拱手:“我不喜欢玩玉,对玉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但对你有兴趣啊,且就是喜欢买你要买的东西,怎么,老三,不成么?” 李景誉牙齿恨得痒痒的,却是笑容满面:“成,怎么不成?” 他知道有了李景辰插手,他不争也要争了,如若不然,这件东西就永不会落在他手里了,如今李景辰来了,自己再怎么着也不能做那一索子捆人的事给他拿住把柄了! 李景誉转了转念头,知道自己手里还带了几百金,这李景辰怕是中途知道了消息,赶过来给自己不自在的,手里带没带钱还不一定! 如此一想,心中大定,笑了笑道:“二哥,光嘴里说说可不行,我们做事,不能欺行霸市,既要买东西,得真金白银地拿了出来。” 李景辰依旧斜了眼望他:“其实你这方玉我也不大想要,但一想着你用那么少的钱买了这么好个东西,忍不住想给这人打抱打抱不平,你看看人家的手挖山石挖得皮开肉绽的,你忍心么?” 此话一出,大家都有别样的心情。 李景誉自是气得肠子都快扭成一团了。 那匠人则是感动得眼泪花儿直冒,弯腰行了一个大礼:“这位公子,还是您知道民间是多么的疾苦啊!” 店老板的眼睛红成了一对红宝石,早知道这李景辰也是个冤大头,自己应多方设法啊,听到那姓杨的匠人得了两个冤大头还在那儿卖乖讨巧,酸得肠子缩成了一团:一百银买进,你一百金卖出,还多得了一幅摆件的钱,现在抬成两百金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怎么样!不要让我这么妒忌好不好啊! 此时,便听得女宾部有人又叫了一声好:“这位公子说得才是正理儿,那位卖家,就两百金给他罢?” 众人都听出来了,这是位新进门的女子的声音。 李景誉和李景辰对这声音太清楚了,在桃花庵听过,那时她的声音尖利,呱嘈,特别是李景辰,在长秋宫也听过,也是呱嘈得紧。 另一娇美如莺啼的声音便弱弱地道:“姐姐,你也来了?” 原来是萧家大小姐。 萧家两姐妹都来了啊,店老板心想,也是对这玉有兴趣?店老板往这放在柜台上的玉望过去,肠子悔成了酸黄瓜,再一次心想:早知道这样,自己早拿出来拍卖该多好啊!有的时侯经验害死人啊,就是因为相信了自己的经验,这才使这块宝玉蒙了尘啊!他决定把仓库里卖相不好的玉石全拿出来摆上了。 “二妹妹,你也想买这方玉啊?”萧问筠接过侍婢递过来的茶水,笑吟吟地问道,又周围望了望,“顾姨娘呢?” 萧月怜抬头望了她一眼:“娘亲在旁边的庵里烧香拜佛呢,眼看天气热了,想着给娘亲买个冰晶回去,放在嘴里含着,所以才来了这店里。” 萧问筠道:“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不想要那黄不拉几的玉石回去摆着啊?” 萧月怜听她语含讥讽,脸色略微红了红,低声道:“姐姐说笑了。” 萧问筠一拍手:“你不要这便行了,我还想着如果和你争,还略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我们是姐妹……咦,你这一出来,手里拿了不少银票吧,都借给我,我身上没多少银子。” 萧月怜迟疑了,她也看了出来,今日两位皇子之间有一场大战,依她的心思,自是帮着李景誉的,毕竟李景誉对她表示了好感,使她有了些希望,是她顺杆子往上爬的唯一出路,她想起的娘亲的吩咐,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这机会不能让萧问筠给破杯了去! 于是她怯怯地笑道:“姐姐,我没带多少银两……” 萧问筠斜睨着她:“刚刚还出价一百金呢,就么就叫没带多少银两了,快,把那一百金借给我!” 萧月怜哪里想到她这么不客气,大声嚷嚷了出来,只得把那一百金的银票拿了出来递给了她,哪知萧问筠眼利,一眼就看清她那荷包里还有不少银票,一把全夺了过来,道:“回去再还给你!” 萧月怜有苦说不出,心想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在李景誉面前示好了,可到头来,这银票全被萧问筠拿了去,这可怎么办才好? 萧问筠夺了那荷包还不算,笑嘻嘻地大声地道:“二妹妹,你支持哪一边?看你欲语还羞的模样,也认为后来者居上吧?好,咱们把银票全借给二公子,支持他替那匠人打包不平!” 萧月怜听了那句‘欲语还羞’气得差点昏了过去! 萧问筠自是没管她昏不昏的,一边说着,叫了侍婢过来,将所有银票用钱匣子装了,送出厅堂,送给李景辰。 李景辰笑嘻嘻地接了,往女宾部拱了拱手道谢,感叹:“这世间还是正义者居多啊,连闺阁之中都多有正义之士!” 萧问筠在帘子内慢吞吞地道:“别先忙着道谢,记得这银票按每个时辰五分银子的利息还给我!” 李景辰一愕,苦笑:“你还真会做生意!” 萧问筠拿起杯子揭了盖子喝了口茶:“那你借不借呢?” 李景辰咬牙道:“借,怎么不借!天下高利贷这么多,但按时辰算利息的还从来没有试过,本少爷最喜欢试从来没有试过的事了!哈哈哈……” 店老板默默地把崇拜的目光扫向帘子后,心想,原想着这姓杨的匠人够狠的了,想不到这萧侯爷长女更胜一筹,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还有一山高,作生意这门学问真是永远都没有止境啊! 李景誉听了这话,气得肠子和心都扭成了一团,心想自己怎么有了一种感觉,这老二和萧家长女一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 上架前一章,上架后还有一章,今日晚七点加更。 C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四章 你不是奸商,谁是奸商? 那杨姓匠人见自己手里的石头奇货可居,早双眼发亮,也神气了起来,挺了胸膛端严地道:“请两位再出价,出价的同时,把手里的银票实打实地拿出来摆上,咱是老实人,不收那口头上的承诺,比如说,卖房子啊卖屋啊再给钱之类的话,咱不是奸商,也不能逼得你卖房卖屋不是?总之,这是一锤子买卖,今日谁带的银两多,谁就拿了去!”店老板收了收心中那股酸劲,吸了口气,练起了禅功,目注地板,心中默默地念叨,今日我可总算见识到了奸商是怎么回事了,你不是奸商,谁会是奸商?当着我的面把从我手里不到一百两银的东西以几百两金的价钱卖了出去,你是想酸死我啊,还是想气死我?你要捉水鱼便捉罢,但也不要当着我的面啊,如此一来,我几日才能睡得着觉啊! 李景誉则气哼哼地应了,又往女宾部的帘子后瞪了两眼,心想不是那蠢女人一开始露了财,让萧家那泼女寻隙拿了银子去,也不会让形势往他那边倒! 萧月怜心思一心一意只在李景誉身上,他那一眼森寒,充满不满,自是让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咬了咬嘴唇,眼框渐渐红了,却是朝萧问筠恨恨地一眼瞪了去! 萧问筠不用看都知道萧月怜肚子里在想什么,揭了茶杯盖浮了浮茶叶,道:“二妹妹,你也别着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争也争不到。” 萧月怜勉强一笑:“姐姐说什么,妹妹我又听不懂了。” 萧问筠抬头望了望天huā板,又转眼望了望她,慢吞吞地道:“我说妹妹就别想着攀皇室这个高枝儿了,二殿下布里已把你恨了个半死,你还凑上前去,这不是找死么?”萧月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着面前这位和自己年纪仅相差了半岁的姐姐,豪门闺秀说话有这么直白的么?说什么不都应该拐个弯儿么?比如说那话,你就起码也应这么说:妹妹,我经过一翻细细地琢磨,二殿下那里今儿个怕是脸色有些不好,衬上屋子里的灯光更显得沉暗,你要多多地思量,虽多费一些脑筋,倒也不枉负了你这翻心思。 可她能够指责萧问筠么?瞧她说完这话之后一幅端庄淑静的模样! 旁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位姐姐在细细地指点自己学问呢! 萧月怜在这里如坐针毡,忽地站起身来她原本想站开几步透透气的萧问筠笑道:“妹妹,你要回去了啊?是不是思量着二娘在庵里等得不耐烦了?那我也不阻着妹妹了。 萧月怜心想1你哪知眼睛看出我要回去了? 她正迟疑着,萧问筠又道:“哦,听到了,妹妹想回去再拿些银票来支持二公子啊?”她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萧月怜气得眼都红了,知道这一次如果不出去,萧问筠还不知道在三殿下那里给他添多少眼药水儿,让他彻底地厌了自己。 她只好一甩帕子,朝萧问筠拂了拂礼,忍了满腹的泪水儿,朝门口面去。 萧问筠尚对扶着她的手肘的侍婢细心地吩咐:“仔细点儿二小姐,别让她摔了!” 萧月怜倒真的脚底下打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站定了,由侍婢扶着出门去,一出门就坐上了轿子直接去了。 萧问筠见她在门口消失,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收了起来,她知道自己阻得了一时,但阻不了她一世,只要她心底那攀龙附凤的心不止,迟早会给萧府重惹上了大祸,她虽是萧府的庶女,但到底也是姓萧的,如果事情真象前世一般的发展,那人又岂不会千方百计地找了借口来陷害?萧月怜又成了萧府一大破绽了。 还没等她想得明白,男宾部又热火朝天起来。 只听那边开始叫价,李景誉道:“二哥,你出二百两金,把那银票摆了出来罢?” 李景辰笑了笑:“你还怕我没钱?”他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再笑吟吟地把萧问筠借给他的荷包拿了出来道“这里还有一个时辰计一次利息的后备!” 李景辰数出两百金的银票,摆在了桌上,斜着眼望李景誉:“出价吧!”又回过头对杨姓匠人道“你放心,今日我一定帮你把价钱抬得高高的,让你赚得盆满钵满回去!” 杨姓匠人感激涕零:“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那店老板倚着柜门心底都酸得直不起腰了。 他这番作为摆明了告诉李景誉:今日我就不是来买东西的,就是来捣乱加试试高利贷的味道的,就是来气得你七窍生烟的,你奉陪不? 李景誉不得不奉陪,因他知道,这老二荒唐虽然荒唐,但从来不做违法乱纪见不得光之事,不象自只暗底里……今儿个这姓杨的匠人在他眼前露了面,他定会全面地关注,自己便做不了手脚了,只有实到实地赢了他,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 一想通此理,他静静地道:“二哥是个守信之人,我自也守信, 只不过这块宝玉虽是个好东西,但宝玉太小,不太合我的口味,原本我想着先买块小的,让王府内的工匠看看合不合适,再问这工匠拿块大的,如今看来,这是个独一块的东西,我反倒不太那么热衷了,你既喜欢,就留给你吧!” 他紧张地望着那杨姓匠人,见那杨姓匠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脸上有半分的慌乱,不由暗中思索,难道说这匠人真知道从哪里拿的这东西?那么他定会知晓金矿的所在? 杨姓匠人也有几分犟脾气的,见他缩头缩尾,心底不高兴了:“这位公子怎么回事,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你不买就算了,不买这块小的,有大的,我也不卖给你!”李景誉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一颗心激动得扑通扑通直跳,强自按摁住脸色不变:“既如此,我出三百金买你这块玉石。” 杨姓匠人一辈子也没有被人这么的关注,眼里冒出奇光,转头将充满希望的目光望向了李景辰:“您呢?”李景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慢吞吞地道:“老三,光说不练,算什么好汉?把银票拿出来摆上罢?”李景誉只得把拿了银栗出来,摆上了。 李景辰见状,也从左边手里拿了一张百金的银票加上了自己那叠,又掏啊掏啊,掏出一枚铜钱出来,摆在那三百金上边,嘿嘿笑道:“三百金零一殊大钱……老三,您请出价!”他这番作为让堂内所有人又都有了别样心情。 众人皆想,不带这么气人的,你要气人的话,三百金零一两银子,人家听了心底都好受些,你三百金零一殊大钱,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一铮大钱能买什么?两捆葱,一篮苹果?一双鞋子? 如果这次你赢了,此事一传开,说是你比对方多出了两捆葱的价钱就把这物买了下来了,两捆葱啊一想起来对方不是每天夜里都会辗转难眠? 李景誉眼角加嘴角都在抽搐,隔了良久才哈哈一笑,默默地道:“如此,我便三百金零两*大钱……” 李景辰好笑地望了他,先别叫价了,回头对女宾部帘子后边的萧问筠道:“萧家妹子,今日看来你是最大的赢家了,你借给我的按时辰算的高利贷怕是能赚好几倍的利钱呢,还好,我借得不多”他转头对李景誉道“老三,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事是什么么?就是逗你玩,所以,你每加多少,我便加上一秣!” 李景誉不认为自己很生气,只是想着拿把大锤子把他的脸和脑袋砸成了铁锅饼子。 两人似斗眼眼般互相望着,堂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又隔了良久,那杨姓匠人才小心翼翼地道:“两位公子,小人卖的不过是一方玉石而已,也值不了几个钱,依小人来看,不如两位把身上的钱全都掏了出来,谁身上的银子多,这方玉就归谁了。”他话音刚落,厅堂里传来了有人往下滑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那店老板滑在了地上,用哀怨地目光朝杨姓匠人望着,众人以为他不小心滑倒了,便都把目光收了回来。 店老板在心底叨念:要修练多少年,才有这样的勇气,让客人把兜里的钱全掏出来?要修练多久,才会这么的奸,一方破玉卖成极品翡翠的价钱? “好……这是一个好办法!”萧问筠叫人半揭了帘子,从女宾部答道“也不浪费时间,其实我挺想你们浪费时间的,你们一浪费时间,就代表我可以多拿利息了,但我这人就是看不得人家受苦,看不得人间惨事…… ……” 李景誉忽地发现,李景辰和萧问筠两人凑在一处,连气人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但他知道此事不可以再往下拖了去了,这京师贵人众多,再拖下去,又不知道有谁会看不过眼,跑了过来横插一杠子,虽说这最大的横插一杠子的人已经在这儿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五章 高利贷的利息高啊 李景誉笑道!’,二哥存了心和我玩,那我就陪你玩玩,’先得说好, 可不能身上没钱了,又叫属下去拿,或又借高利贷之类的,这可没玩没了!”李景辰还没插话,萧问筠在帘子后慢吞吞地道:“哎,可惜今日银票带得少了,要不然这高利贷可以按瞬时来计息”堂内众人皆绝倒,尤其是那店老板用倍加崇拜的目光往女宾部帘子后望着,心想这才是会把握时机的人,我怎么就没想到要借高利贷给两位呢?转而一想,这趟混水可不是象他这样的小老板可以趟的,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李景辰道:“老三,你也听到了,我要借也没处借啊,再说了,一件物件儿虽然好玩,但也有时效的,本少爷好玩的事排着队等着我呢,快点儿吧!” 李景誉又气歪了鼻子,自己万分着紧的东西,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件好玩儿的物件,他既放心又气恨,脸上却半点异样都不露出来,和煦地笑道:“好,就请二哥请把银票拿了出来。” 李景辰斜着眼望化:“老三,你把你二哥当傻子呢,如果我先拿了出来,你看清数目,从哪个衣服角落里摸啊摸的,又摸出些来,恰巧比我的多那么一铮半铮的,我岂不是很亏?”两人又斗鸡眼般地望着,只不过李景誉双眼没了和煦笑意,李景辰斜倪着眼睛,让人看了要多生气有多生气。 那杨姓匠人上前向两位一人作了一个躬:“两位公子,依小人看,咱这就是一锤子买卖,两位把身上的钱一次性全掏了出来,掏出来之后,既使身上有钱也不能加了,价高者得,你们看好不好?这眼看天就快黑了,小人的婆娘做好了饭不见小人回去又该骂小人了。”杨姓匠人表情既贪婪又委琐,萧问筠从帘子里望出去,都不由赞了一声好。 李景辰与李景誉这一次再无异议,两人互盯着对方,开始掏身上的钱了,眼看柜台上的银票子越堆越高,杨姓匠人的双眼越发地发亮半张着嘴连哈拉子都差点儿流了出来,店老板当然是用妒忌得双眼发了绿光,店小二等等则是既艳羡又期盼:连这浑身是灰的石匠一夜之间都发了大财,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隔了良久,两人把身上的银钱都掏了出来了,那杨姓匠人还小心求证:“两位公子,没有了吗?” 李景誉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来压上了:“二哥,这玉佩可不是宫里的东西,是我前几日偶尔淘得的,值千八百两银子罢了,二哥你身上不会也有这个吧?” 李景辰摇了摇头:“老三,至于么?把娄本儿都压上?这玉石当真这么紧要?” 李景誉听清了他语气之中的疑问,心中一急,脸上却浑不在意:“这玉石原本也没什么的,我买了回去,不过做过摆件儿可我与二哥一般的心思,就是喜欢买二哥喜欢吴的东西。” 李景辰听得他把自己一开始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让给了自己,笑了起来:“老三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就通啊!” 萧问筠听见李景辰用这句话来气李景誉,几乎笑破了肚皮脸上自是半点儿异样都不露出来,咳了两声喝了一口茶把那笑意压了下去,自言自语:“已过了大半个时辰了,可以收一半的利息钱了。” 她虽是自言自语,可声音着实不低,从帘子里传出去,传进众人的耳里,自是引起诸人别样的心思,众人皆想,这萧家长女如果不是侯门闺秀,流落民间,那也是放高利贷的女中豪杰啊! 李景辰道:“好,就这么多了,为了块破玉压上美玉的事那是痴傻的人才做的,本公子没那么痴傻。” 他这拐着弯儿的骂人反使李景誉松了一口气,心想今儿只要他心底舒服了,他只怕也不会再追究这块玉石的来历,那么我便有机可乘了。 杨姓匠人目光比店里的灯光还亮:“两位公子,小人可以数银票了么?”李景誉压上了块美玉,心中大定,脸上又有了和煦笑意:“数吧。”李景辰则是笑道:“喂,你那匠人,本公子帮你把价钱抬得这么高,你也不来多谢多谢本公子?” 他摆明了自己志不在宝石,来掺和这一腿的志向就在气死李景誉。 李景誉的牙根咬得直痛,额上的青筋直跳,吸了口气笑对那匠人:“还不快数?” 那匠人怕是从李景誉的笑容中看出了些阴素出来,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伸手拿了那钱去数。’ 但钱一到手,他的目光便全转在了这银钱上面了,声音也渐渐增大:“一百金,一百五十,两百,三百……”整个厅堂只听见他点数之声。 李景辰与李景誉互相丢着眼刀子的你飞来一眼,我挑挑眉又飞过奔一眼,让萧问筠在帘子后看得清楚,心道,如果不知道这两兄弟的人,还以为他们俩俩人之间有什么缠绵未了情呢!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恶心了一下,又喝了一口茶把那恶心感压了下去,朝点着钱的那匠人望了过去,不由笑了,又想起了那句老话:老天爷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就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隔了良久,那杨姓匠人才将最后一张银票数完,长舒了一口气道:“两位银票相差不了多少,可这位公子加多了一块美玉,自是这位公子赢了。” 他恭敬地弯着腰拿手摆向了李景誉。 李景辰笑了一笑,拱手道:“恭喜你了,老三” 李景誉一笑,也拱手:“二哥,多谢你让了这块宝石给我。”李景辰转头对那杨姓匠人笑道:“喂,那匠人,你可得睁大了眼验清楚,我家老三家里可有不少假玉,拿了回去,放个一两天就都碎了,也不知拿什么制成的,估计是面粉啊之类的加了些别的材料只不过如果你家闹饥荒了,倒可以拿他那面粉玉煮吧煮吧吃了!” 众人听了皆绝倒,心想这位公子简直是异想天开加气死人不偿命,拿面粉造玉,这可是天下第一奇闻。 杨姓匠人脸色却迟疑了起来,他不望别处,望了望女宾部的帘子后,显然想向帘子后的人求救,男宾部自是不知道他为何把视线转向鼻宾部,当然,萧问筠自是知道的,所以,她在帘子后笑得咕咕咕地:“面粉制玉?这倒是个好办法,那匠人,你咬咬,牙齿咬得崩了那玉如果还不崩,就是真的了。”站在萧问筠身边侍侯的冷卉目注地面,默默地念叨:可怜的平安,又要被小姐捉弄了。 那杨姓匠人傻傻愣愣地当真用牙去咬那玉,厅堂里的众人全张大了嘴望着,皆都有了萧问筠在皇后寝宫咬金冠时的莫名心情,萧问筠听到那咯咯咯的声音从厅堂传了进来,微笑着喝了一口蜜茶,心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家主子都咬过一回了,做为一个忠心侍卫,又怎么能不咬呢? 当然,大家皆都没有听见牙齿被咬得崩断了的声音,因李景誉到底被挪揄得沉不住气了,怒声道:“这是真玉!真玉!”要让一个无论何时都戴了虚伪假面,保持文质彬彬模样的人气成三岁小儿的冲动,得要多大的功力啊! 萧问筠心想,看来自己要和李景辰多多的合作几次,她发现和他一合作,李景誉就有崩溃的预兆。 杨姓匠人自是不信,但他的牙口甚好,牙也咬不崩,玉也没咬崩,所以很茫然:“这玉当真是真的?”李景辰嘻嘻一笑:“喂,那匠人,看来这玉不是面粉制成的,你可赚大了,收着吧,以后传给子孙,告诉子子辈辈,某年某月,你拿一块破石头,换了一堆银钱和一块美玉回来,才养活了他们的,要他们永远记得这位公子爷的恩德。 李景誉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了,额上的青筋已爆得要从额头突了出来。 杨姓匠人到底是粗人,神经大条,把李景誉阴沉的脸色当成了他肩负着振兴他一族族人的重任,因此有些不堪负重了喜悠悠地朝李景誉弯腰行礼,诚恳道谢:“这位公子,多谢您对我以及我家的子子孙孙的恩德有了这么些银钱以这块美玉,我回了家,必和我家婆娘多生几个,以报你的大恩,以振兴我的家族,这块美玉,我定好好保存,让家人时时看着,以记得你的大恩,非荒年都不卖,实在要卖了,也炽香过后才卖……” 李景誉沉默不语,脸色沉得要滴下了水来,眼里隐隐有了些红色,李景辰从中打圆场:“喂,那匠人,你光顾着向他道谢,不就向我道一下谢?你忘了是谁给你把价抬得高高的了?” 那匠人这才从李景誉这里转到了李景辰那里,十分诚挚地道:“多谢您心痛小人这双手,让小人赚了一把。”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六 亲兄弟么,当然是教训一下的好 李景辰脸上的笑意如六月阳光,有多灿烂就多灿烂:“乖,以后如果有什么东西又要卖给这位公子了,也记得叫上我,我别的本事没有,帮你抬抬价还是行的。” 李景誉心中一突,心想还要从这匠人嘴里问出这宝石的下落,这匠人如今被他这么一提醒,不是又横生了一回枝节? 他忽然间有些后悔,心想和李景辰赌什么气呢,今日此事一开始,就趁早放手才是,他要这宝石,就让他把这宝石拿着,只要将这匠人控制在手里,什么秘密问不出来? 可不知道怎么了,被李景辰几言几语一气,再加上这萧家长女一挑拨,自己便冲昏了头脑,什么都不顾了? 以前自己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不行,我决不能再上当了! 李景誉心道。 于是,他强抑了将要冲出胸膛的怒火,把脸皮缓缓地放松,又如往常一般地现出个和煦之极的微笑来:“二哥,你既是想着三弟,那三弟也只想奉陪了,只不过今日我得了这方玉石,便已心满意足了,也没其它的东西要买,二哥既是还想看其它的,我便不打扰二哥了。” 说完,他彬彬有礼地脸上笑意半分儿也没改地朝倚在柜门边的店老板,以及女宾部的萧问筠等点头告辞,侍从自是从暗处闪了进门,上前包了那块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石。 李景辰也微笑着向李景誉告辞:“老三,你先走吧。我不送了,我倒真有些东西要买,想和店老板聊聊,顺便让他评估一下,你投得的那块宝石能不能值上个百儿八十银的。” 李景誉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给绊了。脸上和煦的笑意如冻结在了面皮之上。他又听见女宾部的萧家长女笑嘻嘻地接话:“这位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这不是讨了便宜还卖乖么,你应该这么说:顺便让店老板评估一下,这块宝石丢在泥地里有没有捡起来要?或许有人拿了回去,摆在院子里,当石凳子坐坐呢?” 李景辰哈哈哈地笑出声来:“萧家妹子,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是我不会说话。该打,该打……” 李景誉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热火朝天的讨论声中终于走出了汇玉阁的大门,直至坐上了轿子。才缓缓地将脸皮上了和煦笑意沉了下来,冷笑一声,先让你们得意,待到我找到了这东西真正的来处。你们脸上的表情就不是这样了。 此时,他才真真正正地笑了起来。 。。。。。。 这一边,汇玉阁的老板有气无力地倚着柜门站起身来,眼看着那杨姓匠人把大把的银票子塞进了身上背着的破疙瘩背瘩里,眼正冒绿光,却见女宾部的帘子揭起了,有一丫环模样的人走到杨姓匠人面前:“我家小姐要见你。” 店老板目瞪口呆,为什么呢,因为他看得清楚,那丫环就是上次和这姓杨的匠人一起来买自己这块废玉的小丫头。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这是一个什么情况?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女宾部的那位萧家长女安排的? 他几乎失声叫了出来,但到底人情老练,在皇城根下呆了不少年,思及了其中的严重性,不由拿手捂住了嘴……人家毫不避忌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摆明了不怕自己揭穿真相,自己怎么能不识相呢? 他眼睁睁地看了那丫环走到自己身边行礼:“店老板,我家小姐也请您备一间安静的房间出来,她有话要对你说。” 店老板首先的念头就是决不能掺和到此事当中去,他念头刚一闪,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丫头慢悠悠地道:“我家小姐说了,店老板刚刚不发一言,很是讲信誉。” 店老板听了这话,心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是摆明了告诉你,不错,这一切都是经过我的手弄出来的,但你刚刚已经得罪了李景誉了,现在想要摘清,已然迟了,做人不可能做得这么两面派的…… 店老板抬头望了厅堂上那题着四个大字的‘信誉为本’头一次感觉到了是不是该把这扁额给摘下来了?他当然是不能能摘的,只能在心底想上一想,所以,他只得弯了老腰道:“是,小人这就去办。” 李景辰今日出了口恶气,心晴气爽,正招呼随从:“走,去醉仙楼饮饮酒……” 那丫环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吟吟地弯腰行礼:“二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李景辰很不耐烦:“我忙着呢,她使人要我过来,我不是来了么?也让那人上了一个大当,对了,替我多谢你家小姐,让我出了这么一口气,我就不奉陪了……”他依旧转身吩咐侍从。 那丫环脸上颜色丝毫不变:“我家小姐说了,说二公子目光太过短浅了,不过小小地赢了一场,仿佛得了大胜一样得意洋洋,难怪时常被那人压在脚底下。” “什么!”李景辰爆喝一声,把身子转向了女宾部,还上前行了两步,看样子想冲进女宾部了,可他到底是个彬彬少年,做不出这等事来,在帘子外大声道:“你什么意思?” 帘子后没出声,那丫环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儿的波动:“二公子,我家小姐问你,你想不想让那人上当上得连身上的……”她咳了两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身上的衣服都没得穿了?” 李景辰从爆怒之中沉静下来,想象起李景誉没衣服穿的样子来,忽尔大声笑了起来,转过身去,重坐回到了椅子上:“好,这我倒要听听。” 。。。。。 店老板安排好了安静的房间,房间里隔上了幕帐和帘子,把房间分成两个空间,玉制的珠帘后影影潼潼,店老板和李景辰不知不觉地规规矩矩地坐在帘子前边,店老板还好,李景辰一向身处高位,只有人家对他规矩的,没见过他对人规矩过,所以,既使知道这帘子后是位大家闺秀,但因看到过此大家闺秀的不闺秀的时侯过,所以,他便坐不住了:“喂,萧家妹子,有什么话你就快些说,别耽误了你家少爷的事儿!” 帘子后长久没出声,两人皆听到了帘子后杯盖子揭开的轻脆声响,有人美滋滋地饮了一口茶:“其实,我叫两位留下,是有大好处要给两位,两位先要多谢多谢我才是。” 店老板心想,你让我不知不觉地上了一个大当,不知不觉地把把柄留在你的手里,还要我多谢你?天下间的事哪有这么莫名其妙的? 李景辰心想,什么好处?好处还没见到,就要我多谢了,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儿? 但此话成功地吊起了两人的胃口,所以两人都没有口出讥言,含糊地道:“有什么话,就请萧家妹子一一告之?” 帘子外光线明亮,帘子内光线暗弱,所以李景辰两人看不清里面,可萧问筠可是将两人的疑惑而不忿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笑道:“店老板,我知道你对那块废玉卖成了天价难免有些心中不平,但那不过是些小银子,日后你赚的,比这可多上上千万倍,你也不必心中不平了。” 店老板早已明白了今日冤了李景誉的这一场戏是萧家长女弄出来的,听了她一席话,双眼发出奇光,但又未免有些担忧:“钱赚多了,怕没有命花呢。” 萧问筠一笑:“有二公子在此,他怎么可能让你没了命?” 店老板这才转头望向李景辰,心中喜跃万分,脸上却不动丝豪表情,转身向李景辰道谢:“如此,就多谢二公子了。” 她说得没错,那一位虽也是皇子,可这一位也是皇子啊,而且这一位的身份还比那一位高了不少,既是这一位想要捉弄捉弄那一位了,自己不掺与一脚,那就显得太不胆大了,俗话说得好,富贵总是险中求的,生意总是光明正大的做的,那一位开始上了一小当,也只把怒火放在了这一位身上,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瞧瞧那姓杨的工匠,不就是掺与了一小脚,就捞了一大笔?看样子那一位也没把怒火往姓杨的这里发啊! 看这样子,这是要自己掺与一大脚啊!掺与一小脚,捞一大笔银子,掺与一大脚,那得捞多少的银子啊! 有什么事,自有这位他的亲兄弟担着! 有了姓杨的工匠打头阵,店老板感觉身上顿时浑身都充满了那一种叫胆量的东西。 而且是很肥的胆量。 再说了,如今形势,自把自家仓库这块废玉卖给杨姓匠人和这位丫环时开始,自己就脱不了身了,所以说,得罪了三皇子就得罪了,可不能把二皇子连同萧家长女也得罪了! 他自没有想到,自他签下那所谓的保密协定开始,就被萧问筠不知不觉地绕了进去,形成了一种他不参与也得参与,参与了就更想参与的局面。 萧问筠见了店老板眼里的光亮连同着脸上都冒出光来,知道已说动了他,于是转向李景辰:“二公子,你怎么说?”(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七 到底是亲兄弟,有些不忍心啊 李景辰毫不在意:“钱财么?我是不大感兴趣的,他到底是我的兄弟,依照你的手段来看,可能他的下场有些惨,我有些不忍心啊,不忍心,到底是同胞兄弟啊!” 听了这话,店老板吓着了,心想自己是不是把脸上的雀跃表现得太过明显了?把要发财的愿望表现得太多夸张?他说得没错,到底是他的亲兄弟啊,店老板不由自主地将脸上也换上几分沉痛之色来,心中有些失望……这笔钱就因为他们弟友兄恭赚不上了? 萧问筠在帘后咳了一声:“如此说来……?” 李景辰叹道:“但就是因为是亲兄弟,正所谓爱之深则责之切,他不受点儿挫折,以后又怎么会变成一个好人?又怎么会往正道上走?一个人往往处于低谷的时侯,才会反省自己以往的过错,所以,为了他以后走上正途,我这个作兄长的,不得不帮帮他啊。” 店老板心底的雀跃又升了上来,将脸上的沉痛表情更加深了几分,点了点头附和:“二公子说得没错,孔子都说了,失败乃成功之母,人如果不经历几场失败,哪会成就大业?” 萧问筠笑了笑:“如此说来,大家都一心一意地想要帮三公子纠正上正途了罗?” 李景辰点头继续沉痛:“那是自然。” 店老板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如今皇室子孙行为有失,我做为本朝老百姓。也是匹夫一名,那自是也有责任!” 萧问筠在帘后叹道:“想我一名小小闺阁女子,要承担如此之大的重任,压力有些大,有些大。但店老板一个小小老百姓都说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啊,我出身侯门,目濡目染,朝廷忠义总是摆在首要方位的……所以,我也不得不帮这个忙了。” 冷卉在萧问筠身边侍侯,听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国家重任放在嘴里,心中不由默默地念,小姐。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的崇敬崇仰,如那滔滔江水。源源不绝……能把挖陷阱陷害人得人钱财之事提高到朝廷重责上面来,自古至今,谁能够办得到啊,办得到? 三人说完此话。很可能感觉到了肩上重任一瞬间回重了许多,因而全都要消化消化以放松放松心情,所以堂内一下子沉默了起来,隔了良久,店老板才小心地问:“萧大小姐,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听到这话,李景辰地坐直了身子,兴致勃勃:“需要什么帮手,你尽管出声,我活了这么大,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帮助我这位兄弟纠正不当行为了。” 萧问筠道:“其实也不需要二公子帮什么忙,只要二公子把今日表演的到时再表演一次便罢了,只不过到时侯,可就不止今日这么少的银钱了。” 店老板实在忍不住,出声探讨:“依萧大小姐的意见,您的意思,是要做一个大大的局?” 李景辰到底出身皇室,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闻言不明所以,只得将视线往帘子后面望。 萧问筠道:“店老板不愧为店老板,一点就透,不,不点也透,其实店老板也应该猜得到,如今这个局,已经布得差不多了。” 店老板默默垂头:“萧大小姐从小老儿的库房里一眼看上那块宝玉的时侯开始,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我现在还有些奇怪,心想前几日萧大小姐来了我家库房,摸了那废石几下,第二日就有人来买了,如今想来,原来那个时侯,小老儿就被萧大小姐绕了进去了?” 萧问筠笑道:“我么,总是想着有钱大家一起赚的。”她停了一停道,“对了,你姓秦,不知和那秦慕唐有什么关系?” 店老板哼了一声道:“秦慕唐是小老儿的远房侄儿,那个败家子,把几十家店铺全转身给了别人,迟早要被我们秦家赐除去族谱!” 萧问筠奇道:“你就没听说过秦慕唐那几十家店铺的新老板是谁么?” 店老板摇头:“不清楚,他私底下转的,口风瞒得可紧了……”他恨恨地道,“如果知道是谁吞并了秦家产业……” 萧问筠从袖袋里拿出了枚戒指,示意冷卉拿出去给店老板看,在店老板见到大惊失色之时这才道:“不错,正是小女,所以说,秦家的产业如今我也担了部分关系,所以说,为了把秦家产业发扬光大,又怎么能不让你这汇玉店也跟着沾沾光呢?” 秦老板开始迟疑了起来,心想这萧家长女如此厉害,不知不觉就吞并了侄儿的产业,她此次作生意,不也打了这个吞并我这家汇玉阁的念头吧? 萧问筠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秦老板,你也别心存疑问,如果我当真要做你心中所想之事,也不会把此事告之你的,之所以事先告之,就是怕你日后从别人嘴里知道了,心中存疑,你那侄儿的财产,我不过暂时帮他保管,日后还是要还给他的……当然,我是收取利息的……你也知道我做的生意,就是放利生利……你去问问,秦家产业可曾改过牌扁?” 秦老板慢慢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不由暗暗佩服她的心思慎密,连这个小小的可被人挑拨离间的漏洞她都堵塞住了,看来这一次跟着她,不发大财老天爷都不容忍啊! 秦老板忙诚挚地道:“小老儿对萧大小姐从来没有怀疑过。” 萧问筠也不戳穿他一开始听到这消息时的动摇,心想我选上你,自然有我的道理,前一世,你这汇玉阁就是因为这块玉石,而被李景誉租了江湖杀手灭了满门,为的不过是毁灭证据,将这玉栽赃嫁祸给萧府,这一世,我怎么能不提前做预防?而做预防,就是要将你也拉入其中,成为李景誉的对立面才行。 前世所有被李景誉残害残杀的人,都要联合了起来,成为能对抗李景誉的一股力量,这样,才能改变命运! 就如自己一样! 萧问筠想及此,再转眼望向李景辰,几个月之后,他会先失去母后,再颓废被皇帝责怪,后失去太子之位,到了最后,失却了性命,这一世,他忆不知不觉地和李景誉相抗,那么,他能不能改变命运呢? 她眼底有些发酸,就如萧府一般,能不能改变这由老天爷已既定了下来的命运? 李景辰听他们闲扯以前,说亲道故,已经不耐烦了,敲着椅背道:“喂,你们述旧述完了没有?下一步该怎么做,倒是快些说啊,本少爷事儿多着呢!” 萧问筠道:“此次之事,秦老板是关键,总得跟他说得清楚明白才行,至于二殿下……”她见李景辰挺秀的眉毛都倒竖了起来,这才慢悠悠地道,“也是缺少不得的,所以……我们要仔细商量一下才行。” 李景辰听了她慢悠悠的口语,早已不耐烦得不得了了:“那你倒是快说啊!” 萧问筠却不理他,转头望向秦老板:“秦老板,听闻你不但雕玉的手艺极高,而且散于在金上刻字,无论多么细小的字,你都能刻上,且有一门织金的手艺,能将破得极细的金丝编织成极薄的帛金?” 秦老板听她如数家珍地把自己的所长一一道来,不由也有些自得:“小老儿蒙行内同行赞誉,封了小老儿一个名号,称为十巧手的,便是在下了。” 萧问筠在心底想,可惜就是容易为利所动,前世是这样,这一世又是这样,前世,不是因为你织出帛金,并在上刻字,使之与皇后的帛金相似,再加上那方玉石被栽赃到了萧府,使萧家和废了的皇后扯上了关系,又岂会让皇上震怒,全不顾爹爹立下的大功? 前一世,萧问筠不明白为什么这玉石和帛金会使皇上震怒,连爹爹立下的赫赫战功都不能抵其罪,到了今世,她发现那册中藏着的帛金,反复思量,这才明白,原来冰冻并非一日之寒,许多种原因造成了萧门的灭门惨案。 而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爹爹发现了李景誉暗自的图谋,使得李景誉终于将萧府立成大敌。 这一世,起码此事改变了,这块帛金与玉石,李景誉已然不能利用。 萧问筠拿出那块薄薄的织金,递给秦老板:“你能织出这么薄的帛金来么?” 秦老板一见这页比纸还要薄上几分的织金,眼里冒出了奇异之色,双手俱在颤抖:“这种工艺,名叫彩云织,其意思便是用辗得极细的金线织帛,其织出的帛金比竹纸还要薄,中原已经失传了,想不到小人今儿得以见到。” 萧问筠自是知道他能织出来的,十巧手,其中的意思还有一条,就是仿冒他人工艺能以假乱真……这汇玉阁的雕玉大家的作品不少,可玉是真的,至于是不是那雕玉大家所制,那就不得而知了。 萧问筠道:“你织出这薄金之后,在上雕刻一幅地图,雕得详细些,听闻你家有一处废弃了的大庄园,因那里土地贫乏,无农物产出,早已没有人居住,据闻想要卖了出去,也没有人买?”(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八 沉于温柔乡时,要注意点儿影响 秦老板擅长以假乱真,经常也下套子赚人银钱,听萧问荺这么一说,早明白了她心中想法,语音都激动频抖了起来:“大小姐的意思,是把我那大宅子的住地刻在这金帛之上?”萧问筠点了点头:“与金有关,当然得用金帛刻字,如若不然,有谁能信?” 李景辰也明白了,拍掌大笑:“此计当浮一大白虽然我还有点儿不明白你这意思,但光看秦老板眼里冒出的绿光就明白我那兄弟这一次大难临头了。”萧问筠心想这李景辰可真够掌握大局的别的事一概不理,只要让李景誉吃亏上当他就显得无比的高兴! 他就不理我们其实此时做的事也比较作奸犯科了。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要他这张保护伞,她也不会找他了。 “你做得了么?”萧问筠问。 秦老板把那帛金拿过去拿过来地反复查看,深思:“织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这上面的字小老儿一个都不认识,难道要把那地图上的地名也刻成如此的字体?再者,萧大小姐要想以假乱真的话,那金帛最好织出来是金灿灿的,最好做旧,做成在地底下埋藏了许多年的样子。”萧问筠放心了,知道他既是考虑得这么的具体,心中起码也有了九成的把握了,于是点头道:“剩下之事,由你来决定吧。” 她忽地脑中急闪心道前世李景誉给萧府栽了那么大一个桩,这一世,她也给他挖了那么一个大陷阱了,不如把这个陷阱做得再大一些? 只不过这却不能让李景辰知道了,等他走后,她再向秦老板吩咐罢了。 李景辰此人不计小节,想来也不会调转头来查问这些细节。 如此一想,她便对李景辰道:“二殿下,民女所说的意思就是如此到时侯还要您多多配合,逼使他出大价,等秦老板帛金制好之后,我再使人通知你在何时何地行事?” 李景辰便站了起身道:“如此便好,这里既没有我什么事了,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拱了拱手,往门外走去边走边笑:“老三啊老三,这下你可惨了。”萧问筠从帘子后望着他的背影,忽想起一事,问道:“二殿下,你身边的林姐姐可好?” 李景辰怔了怔,转过头来:“她自是在王府,你问她做什么?”萧问筠想起她和林美人廊下的相遇,总觉得那林美人有些不妥但着实又说不出她有什么不妥来,只得压下了心中那股怪异之感,道:“没什么,上次在皇后娘娘那里见了她,只觉亲切想再见见她。”李景辰慢吞吞地道:“她处于深宫,只怕不能和萧大小姐相见。” 萧问筠心中那股怪异之感又升了起来,望着那珠帘相隔的男子,阳光从门外照在他的身上,使他皎皎如玉,身材修长不染一丝阴影。 “那就算了,此事关系重大,希望二殿下不要与任何人说…” 萧问筠道“民女就是怕二殿下沉浸于温柔乡时,为讨好美人被人枕头风一吹,便掏心掏肺的,什么都说了”她再叹一口气“其实么,二殿下不懂女人,女人对有些神秘感的男子会更为看重一些,那些什么话都对人说的男人,反而更易被女人看成傻子一类的人的。”萧问筠知道这李景辰你跟他苦口婆心地交待还不如用激将法激他一激,所以,她把语气调得极为轻淡,果让李景辰怒道:“我是这么不守信的人么!你放心,此事除了我自己之外,谁都不可能从我嘴里掏出一个字去!” 萧问筠悠悠一笑:“如此甚好!” 李景辰摔了帘子走了出去,真至他去得远了,萧问筠这才转头对秦老板道:“你把上面的地名,翻译成挈丹文字刻了上去,如此一来,也显得〖真〗实一些。” 秦老板兴致勃勃地道:“好,萧大小姐想得周到,这么一来,更显〖真〗实。”〖真〗实么?萧问筠心道,她不过把前世他给萧府带来的一切,全都落回在了他的身上而已。 。。。。。 李景誉盯着脚底下跪着的侍卫,满脸都是怒火:“你说什么,一个工匠,你居然跟丢了?”那侍卫伏首道:“三殿下,属下已经跟得极为小心了,那姓杨的工匠出了汇玉阁之后,属下便带了几个人一直跟着,可他渐渐往山里去,来到一处叫鬼石峡的地方,那地方山石众多,而且地形复杂,属下跟到那一处,虽是百般防范,但他几转几转的就不见了踪影,属下们也迷了落,直至天亮才能回来一一一一一一, 李景誉一脚便踢了上去,将他踢倒在地:“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他不过一名工匠,身上又没有武功,你们怎么就会跟丢了呢?”那侍卫忍了痛重跪下了,小心地道:“二殿下,属下办事不力,知道您会责罚,因而只能将功补过,属下向四周围的山民打听了,说这名工匠住得虽然偏远,但时常会下山来买些用品,因此并不难找,只要我们守在他常来常往的地方,自会等得到他!”李景誉气哼哼地道:“只有这样了,如果你们早次失手,可别怪本王不客气!还不快滚!” 那侍卫忙爬起身来,往屋外退下。 李景誉怒气未消,想起白日里在汇玉阁受的气,顺手拿起一个杯子,就往地面摔了下去,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却把刚刚那位从窗口翻了进来的黑衣人吓了一大跳,忙伏地道:“三殿下,属下来迟了?” 李景誉望了他一眼,见他眼波敛艳,心底厌恶升起,皱眉道:“唤了你戌时过来,现在都亥时了,干什么去了?” 叶子初抬起眼波,留恋地往李景誉身上扫了一下,这才道:“属下想向他打听一下今日之事,所以来迟了。 李景誉道:“他可有说什么?”叶子初道:“也没说什么,就显得很高兴,说让您亏了一大笔钱……………”李景誉道:“这段日子你可得仔细些,他的一举一动凡有不妥的,都要向我汇报,可别误了本王的大事”… 叶子初低声应了,秀眉微扬,轻声一笑:“二殿下,属下办事,哪有让您失望过?属下这条命都是二殿下给的,属下自然得报答二殿下……………”他的容颜在灯光照射下如映着霞彩的水波,动人心魂,李景誉心底升起一阵厌烦,淡淡地道:“那么你先回去吧,别让他察觉了。”叶子初一愕,伏地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终回过头道:“二殿下,属下不好么?”他纤白如玉的手指扶在镂空雕huā的窗户边缘,纤长的身姿如风中摆柳,让人见了忍不住便要揽入怀内。 可李景誉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本王对这个不感兴趣!” 叶子初虽是男儿,此时却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含怨作嗔地望了他一眼,一拍窗棂,往窗外落了去,直至到了窗外,脸上的媚色才消失不见了,清冷的月光把他的脸照得清冷如冰,渗出几分阴森出来:你以为我对你有兴趣么,不过是想从你身上寻多些机会罢了。 。。。。。 冷卉把手里的萝框放下,抬头望了望窗棂处的月光,又望了望倚着矮榻看书的萧问筠:“小姐,夜深了,该睡了。” 萧问筠抬起头来:“夜已经深了?你去前院看看,平安回来了没有?”冷卉应了一声,正准备出门,就听窗棂边上平安答道:“小主人,属下回来了。” 冷卉紧张地道:“平安侍卫,你怎么到后院来了,老爷知道了可不得了,老爷说了,要你离小姐五十步远……”萧问筠伸手止住了冷卉,问道:“事情可还顺利?” 平安答道:“属下按照小姐的吩咐,一路上都没显出武功来,直至到了鬼石峡才抛开了他们,估计他们现在还在那石堆里打转呢。”萧问筠道:“原来那位姓杨的工匠,我已叫人远远地送走了,所以你时常去那块地露一下面,但不能离那些山民太近,让那些山民知道你还在那里住着就行了。” 平安低声应了:“小主人,平安省得,可是小主人,那块美玉当真是美玉么?平安的牙齿没咬崩。” 听了这话,冷卉的同情心大起,不由责怪地望了萧问筠一眼,柔声道:“平安,先别管那块玉了,你去洗了脸上的妆容,可别让老爷看出什么来。” 平安应了,喜悠悠地道:“平安感觉,扮这个扮那个的,最有趣了,可惜平安自己不会编词儿,要小姐编好了词儿给我,小姐真厉害,把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想到了,想出了各种各样的词儿来,平安跟据具体情况,套上去现成的词儿便罢了。、, 萧问筠道:“记得别同人提起这事!”平安委屈地道:“小主人信不过平安么?平安的嘴是最紧的了。”萧问筠点了点头,笑了:“那你去歇着了吧。” 平安嘟哝着去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九章 跟班是堂堂王爷能做的么? 萧问筠见冷卉欲言又止!”什么事?” 冷卉道:“小姐,香巧是从小侍侯小姐的,从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儿,为什么小姐就对她冷淡了起来呢?奴婢今日看见香巧躲在屋子里哭……………”萧问筠抬头望了她一眼,轻声道:“冷卉,我所做之事,都是有鼻因的,哎既如此,就给她一个机会,让我看看,我是不是看错了?”香巧在上一世背叛了她,可这一世却从来没有行差踏错半步,没有发生过的事,她便提前预防,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萧问筠心想,如此,便给她一个机会,让自己看明白了,她到底是不是前世的模样,从李景誉的行为上看,他与前世没有半分不同,而香巧会不会是那个特例呢? 如给她一个机会,她会不会再次背叛? 萧问筠真希望真存在这么一个例外,让她对人尚有一些希望。 。。。。。。 李景辰一边往醉仙楼上走,一边愤愤不平地想:“凭什么?凭什么我堂堂二殿下要听那小黄毛丫头的话?她叫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不但那黄毛丫头惹人生气,连黄毛丫头的侍婢都惹人生气。 听听那叫冷卉的侍婢对自己说什么:我家小姐说了,叫二殿下时不时地在三殿下面前露露面,紧张紧张他,如此一来,下面的事儿就好进行了。 还紧张鼻张他? 我是街上的闲汉,还是街上跑着的恶狗啊,专门用来紧张人的? 我堂堂的二殿下,怎么就做了萧家丫头的跟班了呢? 他一边往醉仙楼上走,一边怒火腾腾,一边怒火腾腾,一边却往醉仙楼的最大包厢走了去听那丫头传过来的话,老三今日在醉仙楼包了最好风景的那个包厢。 他走到了那层包厢的楼梯口,果见常跟着李景誉的两名侍卫象两尊金刚一般地竖在门口。 那两名侍卫对李景辰自是熟悉的,但李景辰今日穿的是便装,那两名侍卫是知晓他们皇子之间经常微服私访时的称呼的,所以只抱了抱拳道:“二公子,您也来了这里消遣?要不要属下通知三公子?”李景辰哈哈一笑,特地笑得极矢声:“咦,老三也在这儿?那我要去瞧瞧。” 他不理什么通不通报的,一揭帘子,就走进了包厢里。 李景誉正和几名自己的私人幕僚商谈怎样安抚那些江湖人的事儿,正商谈到紧要关头,听到门口喧哗,抬头一看,李景辰从屏风处转了进来,笑吟吟地道:“老三,怎么这么巧,到哪儿都遇到了你?”那几名幕僚见了李景辰,忙站起身来,想要退下,避往一边,李景辰阻止了:“别,你们说你们的,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还没等李景誉回过神来,李景辰往门口去了,边往门外走边拿手向后摆着:“老三,不打扰你谈事了,我去别处转转。” 李景誉便眼睁睁地望着李景辰的身影消失在了屏风后边。 隔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大声怒道:“他这算什么回事儿!这是监视我么?” 有幕僚道:“三殿下,您稍安勿躁,依属下看,恐怕他这是偶尔遇上您的,我们在此,也不是什么机密事儿……” 其它幕僚悄合:“对啊,对啊。” 李景誉恨恨地道:“期望如此!如若不然……” 可他的期望并没有得到实现,从那以后,李景辰便经常性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有时侯在猎场,有时侯在御huā园,甚至于他偶尔去拜访某位大臣,他前脚先到,李景辰后脚也跟着到了,李景誉这才彻底的弄明白了,李景辰这是在彻底地跟自己找不自在了,而且找得光明正大,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自己总不能禁止自己家二哥和自己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吧? 被这么个时不时出现的人跟着,李景誉认为自己不是很紧张,但也颇不方便,每到紧要关头,他总是会怀疑自己听见那声:“老三……” 此等症状不断地延伸,甚至于他独自一人在寝宫睡觉的时侯,也会发生幻听:“老三,咦,你也在这儿啊……”如此种种,让他很烦恼,也很容易爆怒,他宫殿里的碟碗又被摔坏了不少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吊靴鬼老是吊着自己,那工匠的秘密迟早都会被他摸了个清楚只要那工匠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李景誉可以恳定,李景辰定会发觉其中的不妥来,到时侯,只怕又会跟自己争! 所以,当他听侍卫汇报,那工匠的下落找到了的时侯李景誉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儿的喜色出来。 侍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李景誉一眼:“二殿下,要不要属下带了人去,把他请回府里?” 李景誉气哼哼地想,怎么自己手下的人全都是傻子,这些侍卫在老二面前都露了面的,老二现在跟自己跟得这么紧,一不小心,被他发现了自己对那工匠的心思,难保不会被他查了出来,老二那人虽然鲁莽,可并不笨! 李景誉吸了口气道:“先把这事放一放吧,你找几个生面孔的侍卫,先盯着那工匠,看看他有什么爱好,家里有什么困难没有。 那侍卫心领神会:“属下明白,如果他有爱好便好,没有爱好,家里没有困难,我们也要制造些困难给他!”李景誉点了点头,用手指掐着眉心道:“做这事的时侯,可千万小 心,别让人发现了,总之,千万别让人往本王身上想!” 那侍卫抱拳行礼:“二殿下,您放心,属下担保做得干干净尊的,让人半丝儿也瞧不出来。” 李景誉挥手让他退下,在灯影之中坐了良久,这才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越想越是烦恼:老二不但自己亲自行动盯着自己,而且也派了人打听他的行踪,如若不然,他不会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他私底下行动,自己也好办,找几个江湖人物悄悄儿地把他教训一番,让他十天半个月起不了床,自己也好趁隙去做事了,可现如今他明目张胆地跟着,如果此时他出了事,头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自己了。 李景誉再在屋子里踱上了几步,越想越气,心想这老二原来哪有这么刁滑”让人拍不得打不得?以前他和他相斗,可从来没有这么束手束脚过,这老二府里是不是请了什么高参? 又想及今日慕僚们所说的,手底下的私军因为没有银子续着,许多江湖人开始散退了,他恨恨地想,一个两个全都是白眼狼! 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了放置在书桌上了那方玉石,将心情平静了下来:这方玉石自己使人切开了一小块,已证实鼻里面黄色的物件正是少量的黄金渗透,如此一来,这金矿必有其事,只要把这件事办妥了,那么大业便可成功,这些困扰,也就不成为困扰了。 他一想及此,心情便略好了一些,脸上露出了些笑意呢,使得站在一旁的小顺子瞧在眼里,略略地舒了一口气,心想,三殿下终于心情开朗了一些,自己应不应改尽一个忠仆的责任,趁着他心情好的时侯,劝劝他,还是把目光多放在豪门闺秀身上,那男子虽美得胜过女子,但到底是男人,不能传宗接代? 还没等小顺子想得明白,李景誉转过头来,皱了皱眉头:“他怎么又迟了?” 小顺子明白,三殿下所说的那个他,便是那一日在他房间里出现的那裸男了,不由心痛起来:三殿下真可怜,都患上相思病了。 李景誉自是没有注意到小顺子那痛之切,而责之深的表情,只是望着窗棂,想着:这人越来越嚣张了,越来越不受控制,是不是在他身上加多些禁制? 他一向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所以,当窗户打开,那人从窗户处跳了进来,跪在地上的时侯,他将一根银针从袖底下拔了出来,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似是要伸手扶起了他,却是一挥手,衫袖扬起之际,把那根银针钉入了叶子初的脑后玉枕穴处! 叶子初听到风声,想要避开,却已经迟了,他只觉脑中一阵巨痛,他抬起头来,面前那俊秀的面孔毫无表情地婴了自己,嘴角更噙了一丝冷笑,他忽然间明白,自己做了这么多,既便将自己罢在极为卑贱的位置,他也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 在他的眼里,他永远都是蝼蚁,是随便都可以踩死的蝼蚁。 他所有的计算,抵不了这卑贱的命运。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却在心底苦笑,他要怎么样才能活命?这样的甘于下贱都不能活命么? 隔了许久,他才觉得脑子里的痛疼慢慢地减轻,意识也慢慢地缓回,他慢慢盯开眼睛,看清了坐于上位的那位天之骄子,他斜倚在镶金绣玉的宝椅之上,缓缓地翻着手里的书,见他醒了,淡淡地道:“你醒了?那一针没有什么的,对身体没什么大碍,每隔一个月便到我这里给你通通穴位,你便能长命百岁”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章 倾国倾城,可惜是个男人 叶子初强忍了脑中的刺痛,伏地行礼!’,多谢三殿下恩赐, 多谢恩赐,多么的让人讥讽,既使他用如此的手段对你,你也只得多谢他,多谢他的恩赏。 叶子初垂下眼眸,掩藏住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狠怒,神情更为恭顺。 李景誉点了点头,叹道:“你也别怪我在你身上加了禁制,自你来到我身边,你所做之事都甚合我的心意,但你也知道,本王一向不相信人,只相信世事造人,而且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本王不得不小心提防。“叶子初垂首应了:“王爷是做大事的人,小人自是明白,王爷在小人身上加了禁制,是要把大事交待给小人去办,小人荣幸不已。” 李景誉放下手里的书本,站起身来踱到他的身边,叹道:“还是你懂本王的心。” 叶子初眼里利芒一闪,冷冷地想,你日后便会明白,我和你其实是同一类人! 嘴里却更为恭顺了:“三殿下,小人这次来迟了,是因为小人想从那人嘴里套出些话来,他这些日子极为高兴,据说是”他小心地抬头望了李景誉一眼“据说是因为每天都能堵到三殿下所以小人想套他的话,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李景誉被他的话提起了兴趣,他自然对刚刚对他起的疑心而采取的手段没有半点儿愧疚之心,问道:“你可套出了什么来了没有?”叶子初垂下眼眸,掩饰了所有的情绪:“没丰,依小人看,他是在给您找不自上有子兴致,所以这才时常出现在您的身边。” 他冷冷地想,在那人身边时日也有不少了,那人怎么会有这等闲暇功夫去做这么无聊的事?那人定是受了人指使,自己虽没有查出那人为什么会这样,但自己的感觉是没有错的! 他抬头望着李景誉,望着他织金绣龙的锦袍:他既是没有把自己当人来看,自己又何必尽心尽力? 他又垂下眼眸,卷叶纹方砖映进了他的眼眸,那方砖的缝隙之处,似有蚁类来来去去他就是那蚁类,无论怎么的爬,都爬不出那黑暗的缝隙。 李景誉失望地道:“他要有了目地,我这边才好行事,最不好办的,就是他的兴之所致!” 叶子初道:“是啊,依小人观察,他的确是兴之所致!” 李景誉怀疑地望了他一眼,忽地一笑,极尽讥嘲:“你不是对他动了真心了吧?” 叶子初抬起眼眸,笑了一笑,任室内的灯光倾泄于他的脸上,使他忽然间有了惊心动魄的美:“除了三殿下,小人对任何人都可以有真心,但条件是,三殿下要小人对那人有多长时间的真心,小人便会持续多长时间的真心!” 李景誉被他忽地乍放出来的绝世容颜眩得心神一荡,心想这人如果是个女子,当真会倾国倾城,可惜是个男人,也只能被他利用成一只棋子了。 连自己偶尔见了他的容颜,都会被吸引,更何况是那人? 至于萧府? 这天底下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他就不相信萧府就是铁板一块,就收买不了个把人?那萧家长女身边,哪会没有个把想要往上爬有别样心机的丫环? 李景誉一想及此,心底略舒服了一些,微微地笑了起来,无论他们怎么样的挣扎,都逃不了衰败的命运,因为自己已经给他们挖下了无数的陷阱,只等着他们掉了下去! 出生好又怎么样? 他抬头往着长秋宫的方向,那里是正宫,是全皇宫最为尊贵崇高的地方,可那个地方,却也要换一换人坐了。 叶子初良久没有听到李景誉的吩咐,不由悄悄抬头望了去,见李景誉冰凉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了远处极高的楼台处,便静静地垂下头来,自家主子心中想些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可今日他更知道,他的命运就是那会被随时踩死的蝼蚁! 随时会成为他手里的弃子! 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 才能保得一生平安?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想起了那一日到萧府,见到了那个有些痴傻的侍卫,他的名字叫平安? 这世上,果然是聪明的人活不长啊。 。 。。。。。。。。。。。 千悦赌坊的荷官江强在千悦赌坊已经有好几年时间了,所以,他已经看惯了这赌坊里发生的种种,每天都有人赌得倾家荡产,卖儿卖女,赌坊的老板因此还开多了一家青楼,专收这在千悦赌坊赌得输掉了的儿女。 在他的眼里,赌,不过是一声生意而已,也不过是他聊以生存的手段,这里面的人命运再惨,也牵动了了他的心! 甚至于有人赌得身上一纹钱都没有了,到了最后,把手掌放在案台之上,一刀斩了下去,开始赌命,他也只吩咐人:“用个盘子把那手掌放好,别让血到处乱流,客人来的是赌坊,可不是屠斩场。” 他发牌的手从来都没有抖过。 可今日,他的手开始抖了。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位穿着破乱,戴着毡帽的男子,他脸上沟壑纵横,很明显地,此人是常年在户外作业的工匠,是属于粗人的那一种,能在千悦赌坊出入的,哪一个不是粗人?这倒也没有什么,可这一位很明显是个生手,他才来了赌坊几日,而且是被人拉进赌坊的,他记得清楚,三天之前,这人在赌坊门品绯徊,眼里俱是好奇的神色,左手按住了胸口……那里很明显是藏钱的地方。 这种人的神情,他见得多了,山里打了些猎物,卖了些银钱回来,又想着钱生钱,于是就跑到赌坊这里观望,可又担心亏了本,不敢进门,如果这时有人怂恿,此事多半是成的。 记得当日,江强正要上前给赌坊拉拉生意,旁边就有人上前了,怂恿着他:“喂,昨天我赢了不少呢,你瞧瞧,一两银子变成了十两!” 果然,这山民跟着那人进了门。 江强心想,这人多半是想做仙人跳的,他还多注意了那人半晌,可也没集出什么来,就把这事儿放在了脑后,可三天过去了,他又遇上了这山民,此时,这山民身上的银子倒真是翻了十倍,全是从这赌坊赢去的。 每发一把牌,无论大小,他总能押个全中,换了多少个荷官都是一样。 如果让这山民再这么赢下去,这千悦赌坊迟早得关门大吉,千悦赌坊关门倒不关他什么事,可千悦堵坊的老板要把自己这双手给砍了下来可就关他很大的事了! 江强头顶上的冷汗流了下来,叫他看别人的断手,他自不会动容半分,但要砍他的手了,他只觉双腿都开始颤抖了。 那山民永远都是那幅模样,赢了,他也不见得有多么高兴,既使每一把都赢,只是望着面前越来越高的银子的时侯,脸上这才略现出了些笑意出来。 赌场内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这张桌子前,跟着押的人越来越多,这意味着赌场输的钱越来越多,意味着他不断双手不保,双腿也有失去的迹象。 他正感觉汗如浆出的时候,忽听到赌场的老板道:“我来和你赌一把!”听到这个往日里让他敬畏万分的声音,他差点要跪在地上,亲吻自己老板那沾满泥泞的布鞋了,老板既已插手,说明他的腿和手保住了。 赌场老板也姓江,是江强的本家,可江强知道,大家虽然是亲戚一场,但真要到了斩手斩脚的时侯,这位本家叔叔可一点都不会犹豫。 江强把荷官的位转置让给了江老板,自己默默地退到阴影处,心想如果连老板都输了,那么这山民当真是无师自通的赌场高手。 开得了赌场的人,自然都有一两手绝活,这江老板当年纵横赌场的时侯,这山民只怕还在山里啃山果子呢! 江老板人称笑面佛,他笑嘻嘻地问对面的山民:“请问兄台贵姓大名?”那山民盯着桌面上的牌,呆头呆脑地道:“什么贵姓,我姓杨,快点儿发牌!”他的话引起了室内众人一阵倒吸冷气之声笑面佛虽说夫论何时都是笑口笑面的,但人人都知道,这笑面佛斩人手的时侯,笑容更是和煦。 果然,笑面佛笑容更似春风拂过湖水了里,屋内众人皆打了一个寒颤。 笑面佛见他将手里的筹备码全压在了小上,笑道:“怎么你今日就这么肯定这一次一定会是个小?” 那姓杨的山民依旧呆头呆脑:“我不知道啊,但我今日给算命先生算过命,知道今日我的手气好,押什么中什么!” 笑面佛心中暗叹,这个人钻进了陷阱还不知情,什么算命先生?那都是等着你上钓的鱼饵! 为的就是让你越赌越有信心,等着你自己将命押了上去,而我,不过是使你押上这条命的挈机而已。 陷阱已然铺好,笑面佛甚至都知道自己手里的牌绝对不会是小,每次猎物跌进陷阱的时侯,他都有些悲天悯人:陷阱里好玩么?不好玩,为什么这些人就是这么前仆后继地要往里面钻呢?其实他并不欣赏这些落入陷阱的人从云端跌入泥沼的表情。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一章 一个大坑啊 他翻开了手里的牌,满意地看到对面的山民脸上现出了。崩溃之色, 听到他呼唤:“不,不可能,不是说我的手气顺,赌什么赢什么吗? 我要再赌一把!” 江老板叹了一口气,如以往对许多赌徒一样的问:“你还有什么能赌的?除了命之外?”这姓杨的山民已经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连同身上的外袍。 那杨姓山民见江老板要走,忙道:“我还有,还有金子,我回去拿,回去拿,你别走,我今日手气好,是一生中运气最好的日子,前几日是我运气好的初端,我赚了不少的银子!今日也是一样!“总是有这么一些不知足的人,手里有了钱,就想更有钱,江老板心想,但如果不是这样的人,自己这赌场又怎么会经营得下去? 所以,他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地:“有金子?你刚刚不拿出来?”那姓杨的山民仿佛什么也不顾了,却有些迟疑,那是别人放在我家的东西,我把他另外一样东西已经卖了这一样,你可得准许我赎了回来!”江老板似是被提起了兴趣:“我这赌场是最公平公道的,你有了钱,加上利息,自是可以赎得回去!” 那杨姓山民松了一口气,道:“我回奔拿,你可得等着我。”江老板心底又涌起了悲悯,心想人家布了这么个局,就是为了你那东西而来的你回去了,还能活着回来么?可这不关我的事,此事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吩咐这事下来的人,虽是打扮普通的侍卫模样的人,但我笑面佛是什么人,连宫里人都分不清楚了么? 出了这赌坊,此人是生是死,都不关我的事了。 笑面佛摆了摆手示意这杨姓山民回去取钱,又缓缓踱步,往院子后面走了去了。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每日里这赌输了哭嚎哀叫着重赌一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转瞬之间,这赌坊便恢复了刚刚开始的热闹也没有人注意到这杨姓山民再也没有回过赌坊。 只是江强,因在这杨姓山民手上输得差点连手脚都被砍了,偶尔脑中闪过一丝念头,这姓杨的山民还会不会回来呢? 。。。。。 萧问筠倚在矮榻之上,任冷卉用掺了huā粉的腻子给自己涂在手上,道:“平安回来子吧?” 冷卉道:“回来了,手肘受了伤,差点儿让人给打断了。” 萧问筠回头望了她一眼瞧清楚了她眼里的不忍之色,轻叹一声:“怎么会这样呢?不是叫已经让人在那屋子周围叫嚷了么?” 冷卉道:“奴婢叫人给他上了药,将养几日就没事了,听他说,他离开赌场之后就依照小姐的吩咐,直接回去到了屋子里,假装翻找那金帛,哪知道那群人个个都是高手,不但将那金帛抢了去,而且还想杀人灭口平安也是老实人,牢牢记住了小姐的吩咐,只在地上打滚并不敢露出武功,所以才被那些人伤了手肘不过幸好这个时候,周围的埋伏的人开始大声的鼓嘈,才把那些人惊走了。” 萧问筠坐起身来,任冷卉用湿巾子擦干净自己的手,道:“我做了这么多预防,他还是打着杀人灭口的心思,幸而平安逃脱了。”冷卉点了点头:“小姐,平安这次可真够危险的,在赌场的时侯,我偷偷地跟着,都替他捏了一把汗,生怕那笑面佛忽下杀手!”萧问筠淡淡地道:“你以为那笑面佛就没被他们收买?平安不过在外边观望,就给人拉进了赌场里,还有那算命先生,铁口直断平安的运气是一生中最旺的!幸好他们在做局,我们也在做局,如果真是一个普通的山民,被他们这么一糊弄,哪有不一头栽了下去的?”冷卉吐了吐舌头:“奴婢还以为平安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可以把那金帛吐露出来了呢,原来他的好运是别人算计的!” 萧问筠从矮榻上下来,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被黑暗重重包裹的屋脊:“幸而我早知道,一切的幸运不过是别人的算计而已。” 在前世,自桃huā庵开始,她便以为自己终于得了有情郎,成了天底下最幸运的人,可到头来,这场幸运不过是一场算计,重生之后,她便已明白,这天底下没有幸运之事,你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 冷卉将披帛披在萧问筠的身上,道:“小姐,香巧还在外边守着呢,听到小姐叫她来侍候,她高兴得哭了。” 萧问筠却豪不动容:“是么?这么些小事便哭了,如果我叫她做大事,她会怎么样?” 冷卉虽觉得香巧有些做作,但思及她的心情,也情有可源,听了萧问荺的回答, 怔了怔:“小姐叫她做什么大事?” 萧问筠有几分感动,冷卉心底也明白这香巧做不得大事? 她道:“也没什么,让她进来吧,你在外边守着。” 冷卉这才出去了,叫了香巧进门。 香巧走进门的时侯,脸上还留着泪迹,眼里却露出喜悦之色,弯腰拂礼:“大小姐,您有何事吩咐?”萧问筠手抚着桌上一方玉,良久才抬头望她:“香巧,听说你家是在秦家旧庄附近?” 香巧点了点头,以为小姐终于关心起自家的苦况了,不由心扑通扑通直跳:“是的,小姐,奴婢卖身萧府的时侯,就是住在那附近的。”“听闻秦家旧庄的人都走光了?”萧问筠问道。 “是的”香巧有些失望,但还是答道“那庄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原是极兴旺的,可听我爷爷讲,那庄子周围的产出越来越少,渐渐地产不出什么东西来了,秦家的人见这样,就重修了新庄子,把那旧庄遗留了下来,现在除了一两户看庄的人家,那里已没有人住了。”萧问筠沉思了起来:“你有没有听说过那庄子里有人在挖东西或其它什么的?” 香巧有些奇怪,不明白萧问筠为何问这个,答道:“小姐,那庄子极大,占了两个山头呢,如果真要挖什么东西,奴婢的家人也不会知道。”萧问筠沉吟道:“你说得不错,那方宝玉也不可能是从那儿出来的……………”香巧越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了,怔怔地望了她。 萧问筠沉吟良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又隔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来,对她道:“日后你还是回到我这里侍伺吧。”香巧喜出望外,忙垂头应了,她自不敢再提家里困难,想要萧问筠帮忙等等的话,喜悠悠地出门。 临到门前,萧问筠却叫住了她:“香巧,不如你回家一趟,打听井听那秦家庄的事,看看是不是真的废弃了,记住了,要悄悄儿的。 香巧心中越奇,却不再说什么,只垂头应子。 萧问筠又叫她从帐房领几十两银子出来,以便支付huā用。 香巧手里捏了银子,心中定了一些,知道小姐重新将自己放在心上了,如此一来,她又可以在府内的亻卜役之中抬起头来了。 萧问筠见香巧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边,这才收了嘴角的笑意,把手从桌上了玉石上移开这块玉,是她让那汇玉阁的老板从那方整玉上切下来的,她相信以香巧的机灵聪明,定是发现了自己的举动。 最近一些一日,她身边的人和外边有些联系的,或多或少都收到了一些许以高利的暗示,冷卉就收到过,听她说,有人托了她的姨母来给她说合,可以让她嫁入一个小官人家,只不过这小官是晋王府的从属……………,晋王,是李景誉的封号。 这其中包含的意思便不得而知了。 香巧会不会象冷卉一样的忠诚?她很想知道。但如果不忠诚,也没有什么损失,她会给李景誉为带去她想要她带去的消息。 萧问筠知道自己的心已变得极为冷硬,硬得如一块娶石,明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诱使着她一步步地走进泥沼。 。。。。。。。。。。。。 灯光照在桌子上,将那平铺在桌子上的那薄薄的帛金照得金光闪烁,那略有些黯淡的颜色已然消失不见,如流水般的金色将李景誉俊秀的脸照得浮上了一层明黄,使他整张脸都如镀上了一层金色。 他看着这桌子上的东西,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动过了。 这就是那金矿的所在? 他想起史书上记载,几十年前,挈丹入侵的那一段日子,正巧和这帛书对得上号,看来正是那段日子,这发现了这么一个大秘密?但来不及开采,他们又被人赶出了中原,所以才让这个秘密泥沉入底。 可惜还没打听清楚这帛书与宝石是怎么来的,就让那工匠逃掉了! 李景誉恨恨地想,自己手下的人怎么全都是废物!没一个能成事的! 他吸了一口气,重被这金灿灿的帛书吸引,看着上面画着的地图,不错,他看得清楚,这是临阮县的地图,离京城不远不小乡镇,虽离京师不远,可和京师相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里土地贫脊,原来还有几个大户的,如今全搬走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二章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自拿到这方帛金的时侯开始,他就使人打听了这地图上标示的地方,却发现那是秦家的旧庄子只要把这地方买了下来,那里面的东西就全是他的了。 这旧庄子废弃了那么长时间,听闻秦家卖了许久都没卖出去,看来只要huā极少的钱,就能买到了。 他一想及此,不由从心底涌起了一股热流:只要有了银钱,何愁大事不成? 父皇啊父皇,您看不到我的好,只记得那皇后生的儿子,但如今,我要您看到我的好! 他正踌躇满志,却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三殿下,您叫小人去办的事,现如今已有眉目了。” 他心中一喜,心想今儿这是怎么啦,几件喜事堆在了一起? 他唤了一声:“进来吧。” 那管事走了进来,垂头向李景誉禀报:“三殿下,小人照您的吩咐,想方设法和萧府的人拉上关系,特别是萧家长女院子里的,倒真有人回应了,而且是贴身伺侯那位大小姐的丫环。” 李景誉兴致勃勃地道:“本王就说过,只要许以高利,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不会投靠了过来,对你,你许她什么高利?” 那管事道:“小人承诺让给她赎身,鼻线让她嫁给一名小官,还许她百两银子的嫁妆,这丫环就答应了。、, “她叫什么?” “是从小伺侯萧大小姐的,名叫香巧,看模样,长得极为水灵,行事也机灵。”那管事道。 “好好好!”李景誉一连叫了几声好“本王要彻底弄清楚这萧家长女和我那二哥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都坏我好事!” 那管家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三殿下,这香巧为表投诚,提起那萧家小姐让她打听秦家旧庄子的事,还说她家小姐桌上有块玉石,黑绿中带些黄色的……” 李景誉心中一突,急问:“真有此事?”那管家见他表情着急,也跟着心急起来:“三殿下,此事有何不妥?”李景誉脸色已变得铁青:“你知道什么!” 此事进行得这么秘密,也被那萧家的察觉了么?不,看来她仅仅是在猜测,还未曾察觉真相,此事一定要快点进行才行,等到把秦家的园子买了下来,那里成了我的地盘,他们再怎么阻挠也己经迟了。 李景誉下定了决心,急问这管家:“秦家的家主是谁?本王今日就要见他!”那管事忙拱手道:“三殿下,秦家的家主就是汇玉阁的秦老板啊,你先前不是在他的店里买了人家的一方玉么?想来他对您也熟了,他虽不缺钱,但他那旧庄子听闻已卖了许多年了,都卖不出去,成了一个废庄子,想来他也不会要太高的价钱。” 李景誉拍了拍手掌,叫宫婢殿来给他换衫,对那管事道:“你安排一下,就说本王有意买他那个庄子,要他带本王去看看。 那管事点头应了,急急忙忙地去准备马车。 李景誉急急忙忙的出门,可他没有想到,他将一件重要之极的事给忘了,那就是一直以来,他一出门,就有人盯着,用飞快的速度通知他的二哥李景辰。 等他急匆匆地进了汇玉阁大门,才省起了这件事,可退出去已经迟了,他在心底暗暗合了合手掌,心想可千万别让那吊靴鬼给跟了上来。 秦老板听闻李景誉来了,笑吟吟地迎子上来,拱手道:“三公子,这一次您要买些什么?” 李景誉不自觉地望了望门口,又以目示意侍卫守在门口,这才笑道:“秦老板,我们进屋去谈。” 秦老板是知道李景誉的身份的,因在外面,他不方便行皇室大礼,却怎么敢和他平辈相交,忙把腰弯得低了再低:“三公子,小人哪里敢当?您先请,您先请。” 两人往后院而去,才进了后院,中堂之上的宝椅上站起来一个人,那人笑咪咪地对李景誉拱了拱手:“老三,您才到啊,我可等了好大一会儿了。”院子里的阳光从门隙间映照在那人的脸上,使那人的脸如增添一丝金亮,看得李景誉脸上突地变了颜色,他倏地转身:“他怎么来了?”秦老板脸上现了丝苦意,还没来得及做答,李景辰道:“咦,老三,你这话可就奇了,合着你能来的地方,我就不能来了?” 秦老板低声道:“三公子,二公子在您前边少许来到了小店,他一进门,就让小人带他来到后院,说要等人,又不说要等谁,原来是要等您啊?”李景誉只觉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扯开了嘴道:“二哥既是找秦老板有事商谈,那我隔会儿再来,就不打扰你了。 李景辰叹息道:“老三,你怎么回事?见了我象见了鬼一般,拔脚就走,我记得以前你可不这样,起码都要上前和我打声招呼的,有时侯还要气一气我,你心底才舒服的,你这在前段日子是怎么了?见鬼了?你可有好长时间没气我的,我想得 ,…” 李景誉的胃都缩成了一团,勉强笑道:“二哥,哪里会?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二哥烦扰了。” 说完他又想走,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一拳打在了李景辰的鼻子上! 李景辰诚恳地道:“其实这些天我一直想和你化干戈为玉帛来着,所以一直找着机会,这不,机会来了,今儿终于等到了你。” 李景誉脸上的微笑已成了石化的一般:“如此,二哥,咱们出去好好儿找个地方饮上一杯?”李景辰向他笑了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等我一下,我把那秦家的庄子买了下来再跟你出!” 李景誉脸上的笑容结成了千年寒冰,终于失声:“什么,你也想买秦家庄子?”李景辰奇道:“要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这不刚刚和秦老板在商量价钱呢!” 李景誉心中惊疑掺半,心中暗思李景辰是不是从哪里得来了消息,又或是专门来这儿给自己添堵的?所谓的示好,他是从来都不相信的,他和李景辰已成了死敌,不死不休,他只把刚才他说的话当成讥讽! 他仔细观察着李景辰的表情,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儿的不妥来,可他瞧不出来,仿佛买庄子之事又是他的兴之所致! 他又转眼望向秦老板,只见秦老板也是一脸愕然,显然李景辰买庄子之事他也刚刚才知晓的。 秦老板的脸色由愕然转成了惊喜:“二公子,您当真要买我那庄子?”李景辰淡淡地道:“你见过二公子说谎么?”秦老板脸色忠厚:“我那庄子废弃了许久了,往日庄子里也没有人住,小人卖了许多年了都没有卖出去,乍听二公子想买,我倒真有些意外!”李景辰道:“一个破庄子而已,不是有位友人对庄子里面有些好奇,我还懒得买来送给她呢!”他有些烦恼“也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李景誉听了他的抱怨,心中豁亮,只怕是他知道了萧问筠打听废庄子的事,想讨好佳人了。 他心想,怎么什么事都有萧问筠到处掺和的影荆今日他在这里堵住了自己,倒真是凑巧? 李景誉一思及此,便笑了笑:“二哥倒真是出奇,送礼都送得出奇,送一个破庄子给人家”他再笑了笑,斜倪着眼光望着李景辰“二哥,上次我买那玉石,你可打包不平过,说我给那匠人的价钱太低,不解民间疾苦?”李景辰愕然:“老三,那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也当真?”李景誉笑了笑,转头对了秦老板道:“秦老板,你先别出价,不管那庄子破不破,但当底是个庄子,再说了,二哥,你买那庄子的价钱如果太低,你也会不太好意思吧?” 李景誉把李景辰先前给自己抬价时的话语掉转过来全送给了他,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心想,如此一来,李景辰只当自己为了报那玉石的一箭之仇,而存心和他抢这庄子了! 李景誉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全被萧问筠计算在胸? 一个前世用生命来了解了他的人,他的所思所想又怎么能翻得出她的手掌心? 此时,李景辰道:“老三,刚刚不是说好,我们兄弟俩别再勾心斗角了么?” 李景誉笑了:“二哥,用你的话来说,我这是帮你在民间赢得名声,你想想,这庄子破败已久,秦老板的日子必是不好过的,在庄子里住着的人定是贫困,你就当做做善事,也不应该出价太低啊!再者,我和你有一样的毛病,特别喜欢买你喜欢买的东西!” 李景辰气呼呼地坐着不说话。 秦老板的脸发出光来,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小心地道:“其实我这庄子不值什么钱,两位按照市价随便给个价钱就算了?”李景辰死盯着李景誉,道:“让他先出价!”李景誉心想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轮到你急了! 他笑咪咪地道:“二哥,还是你出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三章 这个高的价有些不好意思嫌啊 李景辰抬头望了望屋顶,一咬牙!”好,出就出,秦老板。今日我可连银票都带来了,本想等着你一答应,就下定金的,等明日看了庄子,再立契!” 秦老板眉开眼笑:“好好好,如此甚好!”他转头对李景誉道“三公子,依小人看,您就别和二公子争了,反正他买来,也不过当一个玩艺儿一般送人?” 李景誉笑咪咪地回望瞪着眼的李景辰:“我不是说过,我特别喜欢买二哥想要买的东西么?这可巧了,一般我出门是不带银钱的,可今日鬼使神差地也带了不少银钱呢!”他朝李景辰望了望:“恐怕不比你带的少!” 秦老板很苦恼,仰头望了一下天huā板:“如此倒叫小老儿为难了,价也不好出了,这卖庄子是件大事,并不比卖那宝石,今日也只是落定金,要不这样,我们也象前几日一样,今日谁带的银票多,就当落了谁的定金?而这庄子的价钱么,便是这定金的十倍!” 李景誉心中一跳,心想原本身上带的银钱就是买这庄子的钱,现在被李景辰一搅和,买庄子的钱增添了十倍!这不是雪上添霜么!他心中气恨,脸上可不敢露出半丝儿的异色来,依旧云淡风清。 李景辰气哼哼地对李景誉道:“老三,你这是存心和我过不去了?” 李景誉拱了拱手笑道:“好说好说,这世上之事,风水总是轮流转的,你没有听说过么?”李景辰咧嘴一笑,从身边的椅凳上拿来一个包袱,啪地一声放在桌上,对秦老板一瞪眼:“全在这儿了,你点点看!” 他那声啪地丢包袱的声音又让李景誉心中一突,心想李景辰准备得倒还充分想来也是以为今日这庄子不费什么功夫就拿下了?如此一想,他心底好受了一些。 秦老板弯着腰上前,解开了包袱,被包袱里白晃晃的银票晃huā了眼,嘴唇都有些哆嗦:“没想到二公子准备这么充分?” 李景辰斜着眼飞了李景誉一记眼刀:“那是,老三,你今日就罢手吧!” 李景誉拍了拍手掌二门外的侍卫拿了个包袱进门拱了拱手,把包袱交给了李景誉,李景誉接过了,拍拍包袱,笑道:“二哥,我说了,今日我鬼使神差的,也带了不少银钱出门!” 秦老板的嘴唇更是哆嗦了:“三公子准备得也充分!” 李景辰用奇异的目光往李景誉扫了过去:“老三你不是特意准备好了来找我的不自在的吧?、,李景誉用眼角余光扫着秦老板数那包袱里的银票子,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脸上却笑得和煦:“你都找了我这么长时间的不自在了,我偶尔找一下你的不自在,你又何必大惊小怪?” 两人斗着嘴的功夫那店老板已经数完了银票:“说也奇怪,两位公子的银票都相差不了多少,都是一万两多一点点,说起来,我这庄子以前叫价也是万两金啊,但因两位公子争相要买所以小老儿不得不捡了个便宜,哎”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两人“两位还想拿这万两金做为订金huā上十倍于此的价钱买小老儿那破庄子么?”李景辰怒气上腾,拍了一下桌子道:“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是出尔反尔的人么?说了要买肯定是要买的,就怕有人出不起这个价钱,中途反悔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依曰拿斜眼儿去扫李景誉。 李景誉被他斜眼儿一激,怒火又上扬了不少,加上心底知道这庄子今日自己不买也得买了,十万两金怕什么!等那矿开了出来,能赚上十倍百倍不止,最主要的,就是不能让人知道里面的端倪,那萧家长女怕是已经生了疑心了,自己还不把这庄子拿到手,只怕会多生波折! 他一咬牙道:“我自是也要买的!”秦老板用遗憾的目光转向了李景辰:“二公子,你带的银钱虽多,但到底比三公子的少了上百金,所以,只有请你下次再买了,二公子,老夫还有好几处庄子呢,要不你去看看其它的?” 李景辰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比我多那么一点点?就好象看到我把银票放进了包袱里面?” 这个话也是李景誉心中的疑问,怎么自己比他只多了一百金?他不是中计了吧?李景誉本性多疑,这个念头刚一闪了出来,此疑问就被李景辰叫破了,他反而释然了,因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派人盯着李景辰放卜… 恨子。 秦老板笑道:“可能二公子三公子都知道小老儿这庄半以前的行价,所以都出了这么个价钱出来,不多也不少!”秦老板的解释终于让李景誉释了心里的疑问,心想,原来如此,想这李景辰是个鲁莽武夫,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想出这么个计策来骗自己的银钱? 看来的确如秦老板所说,两人因知道这废庄子的价,所以都不多不少地出了这个价钱。 李景誉没有想到的是,连他的疑心都被人算计于心! 李景辰见自己没有投到这庄子,愤愤地站了起来,往门口走了去,刚要揭帘子出去了,回头朝秦老板道:“秦老板,你什么时侯和老三立挈?到时通知我一声,你是不知道老三这个人的,一向喜欢出尔反尔,到时候他不要了,我再替你买了下来!”李景誉哪里不知道他话里话外包含的意思,他这是在提醒秦老板,等没有他这个竞争对手了,李景誉有可能暗中做手脚,不付给他那么多钱了! 李景誉当然在心底这么想过,也下定了决心等赶走了李景辰,再动手处理这秦老板,哪知道李景辰回马来了这么一枪,把他所有的算计都封死了! 这意思就是,今儿化这十倍的价钱,不出也得出,一点儿手脚都没得做! 李景誉恨恨地想,这人是属王八的,咬了人死不松。?直接把自己钉死了? 他心底转了千万个念头,脸上依旧不表现出丁点儿来:“瞧二哥说的,我和你到底份属同一家门,哪能做出有辱家风的事来呢?” 李景辰这才揭了帘子出去,远远地传来了声音:“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那明儿我们再见了?”李景誉此时的脸这才全沉了下来,冷冷地望向秦老板,秦老板被他那眼冻得心底一凉,哆嗦了一下:“三公子,您?” 李景誉这才省悟了过来,心想这可不是发做的时侯,庄子还没有到手呢,不论多少价钱,这庄子我都要买了下来,等买下来之后,再叫你百倍地吐了出来! 一想及此,他脸上又恢复了几分和典:“明儿带我去看庄子!”说着,往门外走了去。 秦老板应了一声,弯着腰送他离开,等他与两名侍卫走得不见踪影了,这才下下子摊倒在了椅子之上,抹了额头上的汗道:“吓死我了,这可真是富贵险平求啊!”只听得内堂的小木门缓缓被人打开了,萧问筠扶着冷卉的手走到堂前,笑道:“秦老板,富贵虽是险中求,但有我们做后盾,你怕什么?”原先已经出了汇玉阁的李景辰又出现在了后院之中,揭了帘子进门,对屋里的人笑道:“这一下子,老三这几年搜刮来的银钱怕是耗得差不多了!”秦老板对着李景辰行礼:“二公子,您的演技,老夫佩服!老夫差点儿就支持不住了,您瞧瞧,我的腿现在还直打哆嗦!” 李景辰望了萧问筠,悠悠地笑道:“本王这下子有信心了,老三在你手里定是要吃个大亏的,可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找上了老三呢?”一听这话,秦老板也对萧问筠望着,眼有奇色,心想也不知她对这三殿下有什么不满,想尽了千方百计要来收拾他,都说女人的报复心极强,大半是因为弃与不弃的问题,可这萧家长女年纪尚幼,常年处于深闺之中,和三殿下按说也没什么交集,怎么就恨上他了呢。 萧问筠笑了笑:“秦老板和三殿下有仇么?没有,大家聚在一起,不过是为了银钱,他现如今是天底下最大的主儿,有谁会和银钱过不去的?” 李景辰思索道:“你一个小小女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萧府很缺钱么?”萧问筠沉痛地道:“哎,你是不当家不知财米贵啊,自我娘亲去世之后,萧府没有了主母,父亲又不太理家事,单凭几个薪金过日子,萧府的大院子都荒废了一大半啊!” 秦老板见她一张小小的脸皱成了一团,心想一名幼女,肩负如此重担,很是不容易啊,于是道:“你放心,待那卖庄子的钱到手,你的三成银子马上给你送到府上!” 李景辰随之道:“其实本王要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我算两成好了,多的一成送给你!”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四章 泼皮加上无赖等于什么? 萧问筠心想这李景辰也太好骗了一点,难怪在前世被李影誉吃得死死的,到了最后,连太子的位置都被他夺了去!她心底想,这个人,到底不是个会阴谋诡计的高手,帮不了自己许多一想及此,不觉肩上的重担一下子重了许多,因她知道,前世的李景誉为了登上太子位,可是什么手段都使了出来,如今想想,都觉得后怕。 三人商定之后,萧问筠就坐了马车回去萧府,平安自是恢复了原来的容貌吊在马车车尾离五十步的地方跟着,驶在中途的时侯,萧问筠正在马车里坐着思量,却感觉马车一震,就停了下来,她正在惊讶,又听到了马车车辕断裂的声音,忙揭了车帘子,问冷卉:“什么事?” 冷卉脸有忧色,道:“小姐,不必惊慌,好象是有人使手段破坏了马车,平安去追那人了。” 萧问筠望了望街面,发现此处正是卖糕点的锦食阁的铺面,心想锦食阁的老板时常供应萧府的糕点,对萧府的人也熟,不如在他那儿借间屋子先等着? 于是,她戴好了纱帽下了马车,对冷卉道:“我们先去锦食阁买些点心。”冷卉忙使了那马夫回萧府重驾了重马车过来,这才扶了萧问筠往锦食阁而去,来到锦食阁,早有人通知了店老板,在门口迎着了,锦食阁,萧问筠是常来的,因她滴得一手好酥,也经常使人来锦食阁购买制酥的材料,她一走进锦食阁堂内,才发现今日的锦食阁正堂〖中〗央摆上了一大锅子糖浆,有微微小火熬煮,使那糖浆不至于凝结。 店老板见她目注那糖浆,忙微笑解释:“今曰是小店成立百年之期,因此等一会儿有糕点现制派送,您今日可来得巧了。” 萧问筠兴趣大增,因她知道这锦食阁的制饼师傅有秘技金传拔丝在手,一向都不示人,每隔十年锋食阁店庆之日,才有机会见到那制饰师傅的绝技。 这金传拔丝,是一门技巧极高的制点手艺,除了锦食阁的师傅之外,已经无人能制了,就连皇宫御厨都不会制作,皇室里要吃这种金传拔丝的糕点,也只能让锦食阁的人送进了宫去。 因锦食阁有一眼世代相传的极为特别的温泉水,用那温泉水拌了糖浆不用将糖浆用高火加热,便可以拉出又细又长的丝钱来,将那糖浆拌在糕点之上,不但鲜甜可口,而且金丝遍布,吃下去满嘴余香,甜而不腻,今日的金传拔丝表演,更是要考究制饼师傅极高的技艺,他可以单用一支木勺,将锅里的糖浆拉成数十米长,织成蜘网的模样,这可是十年难得一见的高超技艺。 店老板见萧问筠有了兴趣,忙使了侍婢过来,想将她安排到女宾处的帘子后面,让她可以静静的观赏。 萧问筠刚在帘子后坐下,便听见外面传来了鸭公一般的啥门声音:“店老板,你这拔丝表演怎么还不开始,小爷可没兴趣再等了。” 萧问筠心中一跳,心想怎么又遇上了这小鬼?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是李景乾的声引不知道为何,一听到他的声音,她便想起了在御huā园内他那张善变的脸,对着一个美人,前一秒还温情脉脉,下一秒却从骨子里透出疏离冷淡…这人小小年纪就有了把人控制于鼓掌中的本事,可使人不动声色地从云端跌落泥地,萧问筠想起那一日那个别怀心思的美女,想来那一日所经历之事,当真比用真正的巴掌刮她的脸还要令她羞愧欲死! 萧问筠甚至感觉,这人如果年纪大上一些,只怕连阴冷的李景誉都要甘拜下风了。 一念及此,萧问筠将他排在了自己今生不想遇到的人的首位,忙叫冷卉将珠帘子带落一层,使让内间和外间隔得再密一些。 店老板弯腰作揖:“四公子,集再等等,师傅正在准备材料呢!” 李景乾极不耐烦:“准备什么?这不是准备好了么?从来只有别人等小爷的,小爷可从来没有等过人!” 萧问筠有一种感觉,心想这李景乾在外间的嚣张程度对那两位皇子更甚,简直就是一个富贵人家整天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店老板颤颤惊惊地道:“四公子,要不您先去贵宾室等着,小人叫人上一壶极品好茶给您?”李景乾瞪了他一眼:“小爷最讨厌喝茶了,你不知道?小爷不喜欢去什么贵宾室,就喜欢在这厅里站着,怎么啦?” 店老板打轩作揖:“四公子,您……” 他话未说完,便见李景乾拿起了堂子〖中〗央那糖浆锅子里的木勺子,搅了两搅,笑道:“师傅没来,不如小爷帮他先表演表演?” 店老板大惊失色:“四公子,那不能动的!”可他哪里阻止得住李景乾?他话音未落,李景乾一个后空翻,翻到了师傅表演用的高凳子上,手里的木勺子拉着铜锅子里的糖浆使那糖浆变成了极长的一条晶莹细线。 店老板在凳子下团团直转,想要阻止却又不敢李景乾两名身着便服的贴身侍卫站在堂子〖中〗央,瞪圆了眼望着他呢!再说了,店老板做为宫里面的熟人,哪会不知道这四公子的身份? 那糖浆细线不一会儿就凝结成了一条长长的糖条子,李景乾见此,玩心大起,拿着那木勺子左一勺,右一勺地飞舞了起来,堂上搭了让制饰师傅表演绝技的细丝钱,他便将那拔丝糖浆往那细丝线上泼,也让他泼出了个乱七八糟的网来。 店老板在底下团团而转,那糖浆便从木勺子里不断地飞溅了出来,溅在他的身上,隔不了一会儿,他身上就挂满了金灿灿的浆丝,整个人好象一个拔丝糕点,惹得李景乾扯着鸭公般的嗓门哈哈大笑:“怎么样,我做的这拔金传拔丝不比你们师傅的差吧?依我看,你这师傅干脆解雇他算了,让小爷我当你们的制饼师傅!” 店老板苦着脸喃喃:“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糖浆要三天三夜才熬得好,这一下子全毁了,全毁了!” 萧问筠在帘子后看得极清楚,心想这李景乾不但是个纨绔子弟,而且有向泼皮无赖上面发展,看来今日这绝技欣赏不了了她想等这李景乾闹够了再离开。 哪知堂内又有了新的发殿,那店老板的话让李景乾勃然大怒:“不过一锅子糖浆而已,小爷没让你送,你也得自己送上门来,小爷对你的糖浆感兴趣,那是你家的荣幸!” 说着,他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提起那锅子糖浆就往墙上摔了去…… 萧问筠被他那鸭公嗓子叫得头痛,正用两根手指掐着眉心,忽只听见那珠帘半哗啦啦地一阵作响,用物从珠帘子外直飞了进来,她正感愕然,却听冷卉道:“小姐,小心!” 话音未落,萧问筠便觉有一湿润沾稠,带着香气的液体兜头兜脑地往自己身上倾倒了下来,那温热的液体糊在她的脸上,钻进了她的脖子里,衣服领子里。 她的视线有一瞬间的磨糊,眼望之处似有橙黄色的帘子挂在了眼框处,她忙闭上了眼睛,隔了良久,才听见冷卉带着哭音道:“小姐,奴婢帮你抹干净了。” 她感觉到了手绢在眼皮子上细细地擦拭。 又隔了良久,她才能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情形:她的衣衫裙裾上全挂满了粘稠的糖浆,不自觉地将手抚上发鬓,从手感上来看,发髻上也是惨不忍睹。 再望向冷卉,发现冷卉身上也沾了一大片的糖浆,唯一比自己好的,就是她脸上还比较干净! 萧问筠怔怔地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离得这么远,那无妄之灾也会跟着来了? 还没等她想得明白,那李景乾在外间大声地道:“店老板,你成了糖人,小爷身上也沾了不少糖浆,有没有地方梳洗一下?”他转头望向萧问筠的帘子处“店老板,那里面没有人吧?有人就不好了,好大一锅子糖浆啊,裹在人的身上,连全城的蜜蜂只怕都要引了过来啊!”萧问筠感觉到那糖浆正在凝结,粘稠滑腻渐渐变成了一层硬壳,心想没把全城的蜜蜂引过来,我这里先结成蜂巢了她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糖浆,想象着全城的蜜蜂全叮在了李景乾身上时的情景,那该是人生多么大的一大快事! 李景乾见里面没人应声,感叹道:“还好我没作孽,没把这糖浆倒在人的身上糖炒栗子我是吃过的,糖拌人倒从来都没有见过,多么想见上一见啊!”萧问筠听得外间那破鸭公嗓门自得的声音,心底暗暗地想,如果飞来叮着他的不是蜜蜂,而是一大群马蜂,那该是多么的好?且叮得他青肿难消,脸上永远都有青疙瘩,晚上见了,旁人都以为是恶鬼出山,那人生该是多么的美妙?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五章 一个人的独角戏很没意思 可惜这一切都是她的想象,外间的李景乾依旧俊眉修颜。身长玉… 立,连做此等无赖之事的时候,都是身姿优雅,尤如在舞蹈。 李景乾笑着用手指沾了起糖浆入嘴,转头问店老板:“听闻你这糖浆里面加了首乌,人参,珍珠等不少好东西?” 店老板垂着头答道:“是的,四公子!”李景乾便笑嘻嘻地上下打量了店老板一眼:“那你应该感谢我涂了你一身一脸,这几样东西全有美颜养肤的奇效!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宫里头有不少妃嫔把huā瓣捣碎了涂在脸上,也有这等功效,我自然就知道了…”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了帘子后边,又扫回到店老板身上“你这脸虽然已经老脸老皮了,如此涂上一个两个月的,也能转而年青许多,娶上几个侍妾不成问题!” 店老板哭丧着脸道:“四公子就别取笑小人了。 萧问筠听到了自己的牙咬得痒痒的声音,她可以肯定,他定是早知道这帘子后面有人了,而且那糖浆也是有的放矢直冲着她来的! 她还可以肯定,他不就是为了她那一日在huā园后的那一讥讽么? 她感觉身上的糖浆渐渐结得更为硬了,身上也痒痒了起来,不是有蚂蚁见到了这里有顿美味大餐,所以闻风而动,往衣服领子里爬吧? 又听李景乾在外感叹:“可惜你不是女人,如果是女人,定是要十分地感谢小爷这涂脸的技艺的,一般的情况下,小爷还不给涂呢,你想啊,这一涂就可能给涂成一个美男或美人出来,证明小爷的手有多巧……………”店老板听了他的胡说八道,脸色更为沮丧:“四公子,您的手可真是巧!”李景乾得意洋洋:“你也觉得巧吧?其实小爷这是头一次做这等事,都做得这么好,证实小爷其实是个天纵奇才啊,天纵奇才,什么都是无师自通啊,无师自通!”店老板苦着脸附和:“是啊,是啊,四公子一出手,旁的人都要靠边站………” 萧问筠脖子更加痒痒了,手指夹里粘粘忽忽的感觉也更甚,这小 屁孩再说下去,自己是不是要变成一块硬糖人了?她下了一个决心,从此之后开始在后huā园养马蜂,等养到了一定程度嘿嘿嘿,她笑了。 冷卉在一旁看得清楚,见萧问筠一笑,脸上的那层糖浆就录落了下来,忙用手帕给她擦了擦,心想小姐气得精神有些不正常了,得开解开解才行,低声道:“小姐,您别生气,这糖浆裹在脸上,凝了脸皮,您这一笑,容易生皱……,、,冷卉一说出这话,暗暗在心底责怪自己,哎,这是开解么?自己头一回想学其它丫环的嘴巧,这就学差了! 李景乾还在得意洋洋:“是吧,我的手艺不差吧?看来日后若没了法子,出来做一个糖浆师傅,那是天下无敌啊!”店老板扯了嘴角道:“是啊,是啊!”李景乾斜了眼睛道:“那店老板收不收我呢?” 店老板一心想着早些送走这瘟神,连连点头:“收,收,您要来小 人店里,小人求之不得呢!”萧问筠在帘后后边想:你这小屁孩是乡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转世还是怎么着?废话一箩框一箩框的,也不怕说死了你! 终于,李景乾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不适,从身上扳了块结成一块的糖浆下来,放进嘴里嚼得卡巴卡巴直响:“你这糖浆味道真不错!想想刚才为了显示显示技艺,其实浪费了不少,特别是最后那一大锅子,哎,恐怕淋成个糖人出来都绰绰有余了呢!”店老板谗媚笑道:“小人身上也有挂得有,四公子要不要试试?” 萧问筠在帘后感叹:这唐老板终于反抗了一把了。 可这店老板的反抗实在微弱,人家李景乾根本不当一回事,反道:“你身上的我就不试了,倒是那帘子后那一锅子,是掉在地上,还是砸在墙上,凝成了一个什么状态呢?我有些好奇……” 他边说着,边往帘子边走,萧问筠望着手边这个茶杯,心想,如果他再往帘子边走多一步,这个茶杯的终点就不是这案台,就是他的脑袋瓜子! 这可比马蜂叮快捷方便多了! 还好,店老板在一旁静静地反抗:“四公子,那里是女宾部,您闯进去实在不好!”李景乾这才停住了脚步,遗憾:“那我就不去看了,只有等下一次了,下一次,我定要把这糖浆从一个人的头上开始,直接地淋了下来,看一看这个人会不会结成一个糖人!” 店老板担心地包望了望帘内……心想外间传言这萧家长女比较泼,打起人比较不顾名门闺秀的名声,今日倒还安静? 又担忧:是不是那糖浆封住了嘴脸,让她说不出话来呢?毕竟好大一锅子啊!淋个把人绰绰有余啊!一担忧起来继续往下担忧:有没有封住鼻嘴的气斟封得时间长了,会不会把她弄得窒息了?如果出了人命官司,那可就不得了了,而且这条人命是侯府的大小姐待想起她身边还有个丫环时,这才略吐了一口气。 李景乾见他沉默,终于感觉到了一个人的独角戏其实唱得很没有意思:“哎,你这店老板就是这样,一点也没有高詹远瞩的目光,依我看,你这十年一次的什么金传拔丝也别办了,就举行这糖浆淋人的技艺,依我看,这件技艺一演示,你这小店必会被人挤破了店门,到时侯万人空巷啊,万人空巷,你这小店还不赚得盆满钵满?” 店老板再次肯定,这萧家大小姐身上的糖浆只怕真的凝固成了糖人了,使她动弹不得……他如今也明白了,这四公子……不,四殿下,今日就是冲着这萧家长女来的! 看来,两人早结下了粱子了! 是不是这萧家长女耍泼,所以得罪了四殿下呢?可见,泼还是要不得的,他默默地想,一定要把自己的闺女教养成淑女,以免得被人日后淋一身糖浆! 可人家四公子没有说破他是为了这萧家长女而来,他自然也不能说破,他不说破,大家都不说破,那么萧家长女只能吃一个哑巴亏了,虽然这是皇家加给她的哑巴亏……只期望这萧家长女把这个哑巴亏当成皇家给她的荣耀来看,应该这么想,一般人想要这四皇子淋,还要不到呢,今儿个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被四皇子的玉手淋了,倍感荣幸啊,倍感荣幸!如此一来,您就不会在我这个小店闹将起来,耍泼了。 店老板默默地在心底合了合什,求了求菩萨。 萧问筠觉得自己的胳膊略一动弹,那身上的糖块就呲拉呲拉地直往下掉,一会儿,地上就落了一层糖沫子,身上痒痒的感觉倒是没了,可脸上的皮被拉紧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得她在脑里默默地念:以后,我不但要把糖浆往你头上淋下,而且要使你身上挂满了马蜂,一叮就是一个大包,一叮就是一个大包………… 冷卉见萧问筠的笑容更是灿烂,忧郁地想,回了府,要怎么样才能让小姐从打击中恢复正半呢?她都气得笑得如此阴森恐怖了,自己做为一个丫环,该怎么样开解才能不失一个丫环的本份呢? 一屋子的人各怀了别样心思,沉默着,只有李景乾又把那糖人的规模,形状等说了又说,到了未了,这才感觉到嘴巴有些累了,转头对店老板道:“小爷身上也沾了不少糖浆,有没有地方可以接洗一下?” 店老板这才脸上露了丝真心的笑意出来,感觉到了乌云过后天际出现了股阳光,冰霜天气里春天忽然间提早来了,殷勤地唤了小二来,自带了他去梳洗。 萧问筠望着李景乾一摇三摆得意洋洋地步进后堂,这才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那糖浆结得比较硬实了,这一站,身上就发出了卡卡卡的声音,大块小块的糖块跌了一地,冷卉忙上前扶了她,有些担心,却听萧问筠哈哈哈地干笑了两声:“淋个把糖浆算得了什么?就当身上披了层铠甲,一般的人想要试试这味道,还没机会试呢!” 她的笑声听到冷卉的耳朵里,实在有些不轻脆,不悦耳,有些象老鸠的半夜的鸣叫,所以冷卉在心底打了个哆嗦,很是担心,低声道:“小姐,这糖浆虽说结成了胶块,晶莹透亮,的确有些象老爷身上穿的铠甲,但这铠甲也不能整天披着不是?现如今只能找店老板拿些女眷服来,先梳洗换上,再做打算了?” 萧问筠把脖子缓缓地转过来,为什么说缓缓的呢?因为脖子上的糖块比较硬,比较厚实…… “不打紧,不打紧,再披披也不打紧!”萧问筠继续哈哈哈的一笑。 两人的对话传到了堂外,店老板听得心底直发寒,心想这萧家长女的笑声真有杀伤力,一笑仿佛带来了一阵嗖嗖嗖的冷风,那冷风还直往衣衫底下钻…… 店老板哆嗦着迈着脚步来到了那门边,咳了一声道:“那铠甲,不,那糖浆……请大小姐等一会儿,小人这就去找些衣服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六章 睚眦必报的个性 萧问筠继续哈哈哈地笑道!’“店家,你哆嗦个什么,我又没怪你? 你还怕我爹把你这家小店一杆枪给挑了?”店老板脚一软,要扶了门框才站得定:“小的没哆嗦,绝对没哆嗦!”冷卉插言:“还不快去?”那店老板这才一步一摇地吩咐了丫环去后院找夫人小姐拿衣服。 冷卉看清萧问筠头发上的糖浆已结成了亮晶晶的一层壳,有些还把那发钗包裹了,使那发钗晶莹透亮当然更让她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萧问筠脸上的笑意,只见她沉默半晌,忽尔笑一下,又沉默半晌,又忽尔笑一下,着实让人担心得紧,又想自己这个丫环做得实在是不称值,当初那糖浆莫名从空中飞了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挺身上前挡住,哪知略一思索,就失却了这良好的时机,这才让正对着门坐的小姐中招,一想到此,她愧疚了:“小姐,都怪奴婢,如果奴婢警醒些,也不会让你从头淋到脚!” 萧问筠此时才脸色正常了一些,叹了口气道:“他要淋你,你怎么避也避不开的!“冷卉不明白萧问筠说的什么,只是担心地望着她的头发:“小 姐,别担心,您的发髻上虽然沾了不少,但这糖浆是易熔之物,用水一洗,便好了!” 正在此时,有三两个丫环拿了衣服进门,冷卉心道,用得着那么多丫环么,不过拿件衣服而已。 店老板在帘子外吞吞吐吐地道:“萧大小姐,小人怕那糖浆凝得太过结实,让您起不了身,所以多叫了几个人来扶着你,小人在门外准备了软轿,热水也备好了,你请梳洗。” 店老板这个时侯倒是挺细心的。 萧问筠倒真有些迈不动脚了,那三名丫环只得一人抬了一只胳膊,再加上冷卉,这才把她抬到了门外的软轿之上,小心地将她抬往后院了。 。。。 。。。。 忙乱了好半天,在冷卉的帮助下,萧问筠这才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整个人泡在了水桶里,那人一走进去,水桶上面就浮起了一层黄色的糖水,据她估计,她这个人一下水,这桶水就全变成了糖水了,很可能比往日里喝的蜂蜜茶还甜上几分。 头发上粘粘乎乎的感觉既使冷卉给她搓了又搓都搓不干净,在桶子里泡了好半天,她似乎还是闻到了那股甜香味道。 冷卉身上沾的糖浆不多,只是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她帮萧问筠换了一桶又一桶的水,萧问筠才感觉身上舒服了一些。 她任由冷卉替她擦干净了身子,把长长的头发用布巾子抹得半干,又换上了舒适的中衣,坐在了床边上,正要穿上外衫,长裙,却听冷卉惊叫了一声:“这是什么?” 她转脸向冷卉望过去,看见冷卉惊慌地望着地板之上,却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那地板之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两行黑色的蚂蚁,那蚂蚁布满了水迹之处,爬上了浴桶的边沿,连萧问筠的中衣上都沾上了一两点黑色的点点。 萧问筠平日里也见过蚂蚁的,却哪里想到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她从小就害怕这些小昆虫,乍见之下,一下子尖叫起来,跳到了床榻之上蹦个不停。 一边蹦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蚂蚁,想将那蚂蚁拍了下去。 她的尖叫声引得院子里一阵骚乱,侍婢全都跑了出来,左右询问:“怎么啦?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了?” 有人跟着矢叫:“有贼啊!”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贼?”正在此时,她们隔壁的房间不知道怎么着,开始冒出了火来,那火越来越大,有烟雾透过墙壁渗了过来,萧问筠却一无所觉,只感觉那蚂蚁肯定正无孔不入地往自己身上钻了进来,她的叫声更为凄利了到底冷卉发现了不妥,看清了木板缝隙处冒出的浓烟,向萧问筠道:“小姐,好象出事了,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萧问筠的长袍,胡乱地给她套上,拉着她往门口而去可还没有到门口,那浓烟就越来越浓了,院子里的吵闹声也渐渐增大,有人大叫:“失火了,失火了,快点叫人过来。” 因这里是后院,住的都是女眷,并没有仆役在场,便有人急急忙忙地外出叫人,而也有侍婢提了桶跑去打水。 萧问筠被冷卉拉扯着,往门口而去,她的心思还在那蚂蚁身上,只觉得那蚂蚁好象钻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去了,使得身上直发痒!她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拍打,冷卉走到门边一拉那房门,那房门却不知道怎么的,如何拉也拉不开,她不由慌了,难道是烧得变形了? 萧问筠此时终于不再理身上的蚂蚁了,也着急了起来!’出不出去了么?”冷卉道:“是啊,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萧问筠到底是将门虎女,抬头一望窗棂,眼神一亮,道:“快,爬窗户。” 冷卉知道这种时侯也不是讲究闺秀形象的时侯,忙搬了张凳子推开了后窗,将萧问筠扶上了凳子,往窗户外爬了出去,两人好不容易爬到了窗户外边,跳下了窗子,只见四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那浓浓的火光舔在了脸上,似乎要把脸都烤焦了。 两人急忙往火势小的地方避,一路往外跑去,慌不择路,看见没有火较为清凉的地方就钻,两人正跑得气喘吁吁,萧问筠忽地听到了huā园处传来了一声狗吠,和蚂蚁相比,狗是萧问筠害怕的排名再靠前一些的物种! 她爹萧南逸以前纵横疆场的时侯,麾下曾有一个恶犬队,所养全是藏獒,跟随他冲锋陷阵,每次出场,恶犬先行,吓都先把敌手吓得半死,所以,萧南逸的恶犬那不是一般的恶犬,是让人一见了而两腿直发麻的恶犬。 物以类聚,可见萧南逸以前也是一个极不良善的人! 萧南逸年青的时候,那也是相貌虽英俊不凡,但全身上下都杀气腾腾,让人一见了就双腿不自觉地发抖之人。 而且极喜欢养狗,可这么个恶人却被萧问筠给彻底收拾了,原因是这样的,萧南逸年青时极喜欢养狗,越凶的狗他越喜欢,用活生生的小动物来训练喂养,而且一养三四只,前呼后拥,呼啸而至,把路人吓得四散而逃,别的人比如说那名门闺秀等等对他也只能远观而不能近玩焉现在咱们都明白他为什么只得一妻一妾了吧?不是人家对他没有想法,而是他的行为彻底地堵塞住了人家的想法了。 他后面官越做越大了,不用他冲锋陷阵,恶犬队自然收归军管,他便把训练场地设在了家里,那是在萧问筠还没有出世的时侯,当然,在她出世一两年还未通世事之时,他也很有空闲很有〖自〗由去养他的狗。 这种情形,一直沿续到萧问筠三四岁的时侯。 到了萧问筠三四岁开始能行走了,某一日,夜半之时,萧南逸被满府的狗吠声惊醒,他张耳一听,听到了宝贝女儿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等他从床上弹起,用极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尖叫声的发声之处,只见huā园之中,那四条恶犬搭头搭耳地围成一圈,那一圈的〖中〗央,是不停地尖叫的萧问筠童女。 萧南逸见到这样的情形,其实他心底的第一个想法是:我那四只狗真可怜,狗耳朵都怕被震聋了吧。 当然,行动上他是把这四条忠狗教训了一顿:你看看你们,吓着大小姐了吧? 他自是清楚明白,这四条狗定是听了自己要其无时无刻地保护大小 姐的命令,所以,大小姐半夜三更地出来溜哒,被它们给围堵住了。 萧问筠小时侯有段时间特别地睡不着,一睡不着就满府的乱跑,且喜欢和人玩躲猫猫的游戏,一躲了起来,除了狗之外,没有人能找得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萧问筠被这群狗给吓坏了,也把那夜晚喜欢四处溜哒的毛病给吓没了,而且那段时间,她一见着有皮毛的东西,就全身发抖,手里还拿了个鸡毛掸子,看见那类似于狗的皮毛的东西就上去抽打一顿。 为此,到了冬天里穿皮袍的时令,萧南逸乃至萧府许多的有头脸的能有资格穿皮袍子的人都挨了不少的鸡毛掸子,以至于那一年冬天,萧府的人全都禁了皮袍了,而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因此萧府伤风感冒的增添了不少,给医馆药院添增了不少生意,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由此可见,萧问筠小时候就养成了挺睚眦必报的个性,重生之后,这种个性更是变本加厉了。 所以,萧南逸自此之后就和他最忠爱的狗说了再见,萧府以后再也没有狗的痕迹,连冬日里的皮袍子,也只敢在内里加层皮袍,不敢让那毛领子露了出来,让萧问筠见到。 当然,萧南逸和狗说了再见之后,人缘好了许多,尤其是在大家闺秀中的人缘,甚至于有那嫡女想嫁进来为妾的,可惜的是,萧南逸狗缘没了,又被女儿和正妻管得死死的,目不斜视,脸若冰霜的样子更甚从前,走到别人的面前,能把人冻得半死,渐渐地,人缘就又差了起来,所以说,人缘是经不起磋砣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七章 玉佩能挡住男色么? 话扯得远了,转回到这huā园之中,萧问筠正被冷卉搀扶着跑着,忽听到了一声狗叫,这一声狗传至萧问筠的耳朵里,不异于晴天忽地打了个霹雳,夜半外出时忽地耳边传来两声幽幽鬼叫,把萧问筠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此时此刻,她再也顾不上其它,气也不喘了,腿也不软了,提起裙子,象只兔子一般往前直冲了去,一直卑到听不到狗叫声了,这才停了下来,抹了一把冷汗,回头一望,冷卉早已被她远远地甩开,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四周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而且这地方不知道是哪里。 她左右望了望,看清huā丛小径处的亭台楼阁,这才略放松了下来…这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看样子还是锦食阁的后院,这一跑,自己还没跑出锦食阁的大门,没冲到大街上。 她略有些放心。 此时才想到了仪态不仪态的问题。 这如果披头散发地冲到大街上,自己那泼女的名声只怕又会再盛上几分啊! 此时,她才感觉到了腿脚的疲累,见远处有一个小亭子,便想着在那小亭子里坐上一坐,找个路过的侍婢过来,去叫了冷卉过来侍侯。 她缓缓地朝那小亭子里走了去,远远地,便见了小亭子里放了一个镂空雕huā的方桌子,两张靠背椅子,桌子上还摆满了精美的茶点点心,点心旁有冒着热气huā香的蜜茶。 那是锦食阁的糕点,汇影流沙,也是锦食阁最享誉盛名的产品之一,一般只送往宫内,不售卖民间,连萧问筠也只在入宫晋见皇后的时侯尝过一两块,听闻这款糕点制作极为费工费料,主料是那那半开的玫瑰huā的huā芯,单这一样材料,一块糕点就要上百朵玫瑰,更别说其撤在那糕点上的沙糖了,内里掺了名贵的中草药冬虫夏草等,和糖浆辗成粉未撤在了糕点之上萧问筠看清了那糕点被阳光照着,反射出光灿灿的光芒,嘴里的唾液不由得汇流成河,腹中也咕咕叫了起来。 这么一跑急跑,早把她早上吃的点心消耗完了。 她左看右看,没见到亭子里有人,不自觉地走了进去,吞了一口口水,望着碟子里叠成了小山般的糕点,心想这糕点虽然贵重,但自己吃上一块半块,想来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便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可那糕点实在是太好吃了,基本上入口极化,咕咚一下就跌进了嘴,滑进了肠子里,她连什么滋味都没尝得清楚明白当然,这是为了她替自己拿下一块糕点找的一个极好的借口。 所以,她便又拿了一块,拿了这一块就有下一块,不知不觉地,等她省起,盘子里的糕点全落进了她的肚子里了。 且糕点吃多了,饱得慌,她把那杯蜜茶也喝了。 这才感觉到了肚子里充实了,太阳底下的huā草都鲜绿了起来她看清了那丛鲜绿的huā草处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对,为什么那huā草朦朦胧胧的,仿佛升起了层薄雾? 她走出了亭子,往那薄雾之处走了过去,走得越近,那薄雾就更为明显,将huā草都朦胧地罩住,且鼻端传来了阵阵百huā的香气,那香气混着暖暖的水汽钻进了萧问筠的鼻孔里,使她感觉如春天之时,济身于百huā盛开的园子里,huā香满鼻满脸地朝她扑了过来。 她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异香,不自觉地拨开huā丛往顺着香味向上,一直来到了这碧波荡漾之处…… 她首先的第一个感觉,是好大一个池子,满池都是huā香第二个感觉,也是池子好大,娄么里面还煮了个白色的饺子? 第三个感觉,这白色的饺子贸大了一些,怎么看起来不象个饺子。 第四个感觉,她想高声尖叫到了最后用手捂住了嘴了事原来这不是只白饺子,是个赤条条的发育还不全的人她很佩服自己,这种情况底下,还把那人看了个清清楚楚,一明二白连他发育不全的胸肌都看清楚了。 是李景乾那小屁孩! 怎么办?手边没有马蜂窝,要不然如此情况下,是马蜂最好行动的时侯它们都不用担心隔着层衣服不好叮了!又或是要寻隙钻进衣服里才好叮了! 萧问筠左右看了看,寻找有杀伤力的兵器,可找了好半天都没能找得到,心中颇遗憾,但她一眼望到了那宝椅矮榻上堆叠的几件衣服,她笑了。 她望向李景乾,只见李景乾微闭了眼睛在池子里养神,水汽把他的脸蒸得白里透红,仿如白玉之中隐隐透出些红色来她不敢往池子下边望,但也不由得赞叹,这小鬼光从上边看,倒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甚至那容颜还有些夺人心魂,只有平安能比得上了。 当然,如果思及起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看在萧同筠的眼里,这人就变成了一块令人生厌的抹布了。 萧问筠弯了腰,低了身子,绕过那huā树,直往矮榻上那几件绣金镶玉的衣服而去,她还挺好心的,留了件东西在椅子上以便他遮挡。 她把那衣服团巴团巴,抱在怀里,又悄无声息地退到了huā丛处,选那huā丛最密集之处,塞了进去,又绕了一个小半圈,离那衣服远了,这才直起腰,站起身来,大声地喃喃:“咦,这是什么地方?” 她连眼角余光扫在池子里,只见那李景乾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哗地一声从水池子里站了起来,似乎意识到了不妥,一下子又蹲了下去,只露了脖子上面在外边,眨巴着大眼睛死盯着她脸色更红了。 萧问筠心想你钻进池子有什么用,这水是透明的! 她当然不好意思直面对着他,装出没有发现那池子的样子,只在huā丛里转着,摘了一朵huā下来,簪在了头发上,眼角余光却死盯着李景乾,只见着他不动生色地往池子的一边避,眼看要避到自己的视线不及之处了,萧问筠就转了一个角度,再往前几步可以想象得到,李景乾此时的模样真是既悲愤又恼怒! 池子〖中〗央有座小小的假山,李景乾终于避到了那假山之处,让萧问筠看不到了,萧问筠便从huā丛处转了出来,看见一池碧水,哇地夸张叫了一声:“咦,这是锦食阁的温泉水啊!” 她弯下了腰,用手拭了拭那泉水,又左右看了看,见四周围没有人,低声喃喃:“听说用这泉水淋浴,可以使皮肤又光又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听到了假山后传来两声粗重的喘息声,笑得肚皮都快破了。 语气中却丝毫不露出端倪来:“哎,可惜我是女子,要浸这温泉,要立幕帐清人才行。”假山后的喘息声平息了许多。 他还真把自己归于那些诱惑挑逗他的那类不择手段的女人了?萧问筠撇了撇嘴,心想这小屁孩也挺可怜的,虽然只是位男童,但处如万众瞩目之中,却比女人要更为艰难地守护着自己的清白…… 萧问筠的心想柔软一下的,可一想起刚刚结成铠甲状的糖浆,心中的火又腾腾往上冒了! 她叹息一声再自言自语:“哎,想不到锦食阁这么大,走来走去竟走到了这里,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我唤上两声,应该会有人前来的吧?”她扬声道:“这儿有人吗?有人吗?”前边说过,萧问筠虽是豪门闺秀,但实在嗓门很大,就听远处传来了纷踏的脚步声…… 李景乾此时哪里还忍得住,一下子从水池里站了起身,急步就往放衣服处飞纵而去,直到了那矮榻前,才发现上面空空如也…… 独留了一块巴掌大的玉佩在上边,情急之下,他顾不得许多,只得用那玉佩把关键部位挡着了。 萧问筠在他纵身而起之时,就眼观鼻,鼻观心地侧过了身子,默默地往huā丛处退了去。 李景乾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满脸涨得通红,气哼哼地道:“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萧问筠背对着他,默默地念叼:“哎,今日真倒霉,出来遇霉事,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回去要洗眼,虽然这发育不全的东西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李景乾更生气了,火上了头顶,不知道自己怎么啦,一下子就冲到了萧问筠的正前方,怒瞪着双眼望着她:“什么发育不全,你才发育不全呢!”虽然冲到了她的前边,可手里遮着关键部位的那块巴掌大的玉佩还是遮着关键部仙……, 萧问筠没想到他有这种行动,火气也跟着腾腾腾地上来了,想想今日披了身糖铠甲受的苦,就决定要把他的嚣张气焰彻底地打了下去,于是,她淡定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道:“确实没什么好看的。”李景乾怔了他哪里经过这等事儿,以前那些明里暗里勾引自己的女人,莫不还披了身文静柔美的外衣更让人恼火的是,她那双大眼睛里澄静的目光很明显地表明,她对自己没有兴趣!有兴趣的是捉弄自己!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八章 男色不是这样看的! 向来只有他捉弄人,哪有别人胆敢捉弄他的? 如此一想,他只觉她的目光扫在自己身上,使他的浑身尤如被火烫了一般。 忽然之间,他豁了出去了,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关键部位也不遮挡了,将那玉佩拿在手里甩来甩去:“是啊,是没什么好看的你猜猜,如果现在有人经过,看见我们这个样子,她们心底会产生什么想法?”萧问筠觉得他一笑露出来的那两颗牙有如恶犬的牙一样,见了都恨不得拿了把钳子给他钳了下来。 她挺直了腰板:“没穿衣服的可不是我!” 李景乾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哼了一声:“她们啊,会在心底想,咦,他们怎么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呆在一处,咦,肯定是那女的对那男子有想法,想嫁给那男子,趁那男子洗澡之时偷溜了进去,还把他的衣服给偷了,想要趁势上位……你瞧瞧,她把头上的钗环什么的都除了下来了,正想除衣服以形成既定事实之时,被人给撞破了!” 萧问筠额头上青筋直跳,见了他那淡淡的表情,一脸你不在乎名声,我更不在乎名声的样子,气得真咬牙,心想这小屁孩怎么这么难对付!一转眼又被他扳回了一局? 她想一想自己也刚沐浴出来,又加上失火,也是从窗子里爬出来的,身上肯定也是衣衫不整,好不到哪里去!一想及此她着急起来,如果真来了人,自己当真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原本她是想吓唬吓唬这小屁孩的,哪想到还被这小屁孩吓唬回去了。 她头一次感觉,两世做人都做得那么的失败啊! 她听见有人往这边而来,气呼呼地瞪子他一眼,不理其它,就往huā径深处跑了去! 李景乾一身光裸着,插着腰表示着一种雄纠纠气昂昂的态势,以不输了气势,直至见到萧问筠的身影消失在了huā丛之后,这才急急忙忙地避到了huā丛中,拿个树枝把身上挡住了,大声地道:“秦慕唐,你给小王滚出来!” 没有人回答李景乾再大叫一声:“秦慕唐本王知道是你弄的鬼,你快给本王滚出来!”又隔了良久,只听得某株huā树后传来沙沙之声,秦慕唐一身青衫,从huā树后闪了出来,来到李景乾身边,恭敬行礼,很是迷惑:“四殿下您怎么啦?怎么能不穿衣服呢?”他左右望了望“哎,这些个下人啊,就是这么不懂事,连衣服都忘记给您拿了!” 李景乾气得笑了:“你在那huā树下多长时间了小王的光裸样子看得很好看吧?瞧你那目不转睛的样子”… 秦慕唐严正地道:“四殿下你说什么?属下可没有那方面的嗜好,再说了,属下哪敢对您有半分的非份之想!”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披肩解了下来“四殿下,你可要原鼻属下属下跟您的时间还不长,还不知道您有不穿衣服练功的嗜好… 这披风,您要么?”又奇道“您这练的是不是素女心经啊?啊闻练那功就要不穿衣服,以便让全身气血通行才能不走火入魔!”他的装模作样让李景乾肚皮都快气炸了,一把抢过秦慕唐手里的披肩裹住身子,跳着脚道:“我叫你想办法拖延一下,兼之教训一下她,让她以后见了小爷就绕路走,你怎么教训的?怎么把她教训到我这儿来了?”1 秦慕唐很委屈:“属下也不知道您在这儿不穿衣服练功啊!属下找了了个蚂蚁窝,让人摆在了她的门口,蚂蚁从门缝里钻进去,吓得她那个叫声啊,简直是响彻云宵啊,响彻云宵,后来,属下又叫人在隔壁放了把火……”他笑道“你没见她拔路而逃的样子,简直把属下的肚皮都给笑破了却没有想到,她胡闯乱闯的,就闯到四殿下这儿来了,她藏了您的衣服,哎这连属下都没有预计到这一层啊!这不是达到目地了么,属下敢担保,她日后见了你就会避之远之!” 李景乾知道他对自己趁他落魄时趁机收入帐下不满,所以找了个机会就反抗自己一下,他原也没想过秦慕唐是个容易收伏的,于是笑了笑,慢悠悠地道:“你的计策不错,除了把小王我绕了进去之外,倒真没有破绽,只是以这萧家姐姐的脾气,以后见了我是不是避而远之,那还是未知之数。”秦慕唐心道这四皇子果然不同凡想,刚刚还怒气冲天,一下子便心平气和了,被自己如此捉弄都似乎不在意,一下子便把刚刚…升起的火器给熄了下来了,到底比他那两个兄弟好了许多, 雄性小小年纪,暗地里就有那么多人来投靠……可惜的是,他年纪太小,和那萧家妹妹相差不了多少岁,虽然古语有云,英雄出少年,但自己这么个青年才俊成为一个小屁孩的属下,怎么想心底怎么都不舒服! 所以他才让这两伞小屁孩斗上一斗的。 李景乾望了他一眼:“咦,小王也有些奇怪,你说萧家姐姐好走不走的,为什么就来到了我这里呢?萧家姐姐听说挺害怕狗的,小王一开始好象听到了两声狗叫,你说说,这锦食阁又不是萧侯爷早几年的府上,怎么会有狗?” 秦慕唐抬头望天,深深地思索:“这个原故,属下我也不太清楚,四殿下,要不要属下去查个清楚?” 李景乾笑呵呵地道:“不用,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人世间千奇百怪的事多着呢,比如说有些人明明是人,却喜欢装狗咱们也不能抱着偏见去瞧那个人,把那个人看成了狗模狗样的不是?” 秦慕唐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这个新主子的嘴不是一般的毒,简直是用毒高手,不经意间便可以让其毒深入五脏六肺啊五脏六肺! 此时,有侍婢终于走了过来了,李景乾命人去拿衣服,披了秦慕唐的披肩往亭子里走去,来到亭子里,这才发现桌子上的糕点和茶水都没有了,他仰天打了个哈哈:“这萧家妹妹做事真是从容,不慌不忙 …” 秦慕唐见他额头上跳着青筋的样子,憋笑几乎憋成了内伤,脸上却是很替主子着想,愁眉叹道:“四殿下,您一心一意地替她着想,把她引到这里来,也是怕掉进那二殿下布下的陷阱,要知道那一位为了达到目地可是无所而不为的,听闻那所谓的庄子交割就在明天了,为了防止她添乱,要使她在府里出不去才好……谁知道她一点都不领情…… 哎,如此不知道恩情的女子,我们还帮她做什么?” 李景乾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感觉那地板烙在脚板底冰凉冰凉的,他跳着脚道:“谁替她着想了!谁替她着想了,小王把她引到这里来,就是想看看她身上泼了层糖浆的时侯还鼻不嚣张!” 秦慕唐小心求证:“那你证实了没有?她嚣张么?” 李景乾怒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在亭子里的凳子上坐了,又仰天打了个哈哈:“完全没有作用,更嚣张了”他回头望了秦慕唐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想笑就笑吧!” 秦慕唐左右望了望,皱眉指着刚刚来到的侍婢:“你们谁都不准笑,谁要笑了,谁要笑了,这等严肃大事,怎么能笑呢!”又一脸端严的劝说李景乾“其实属下感觉,您表示好意的方法太过奇特了一些,使得她不太明白,所以才误会了您……”李景乾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园风吹拂,把他身上的衣服揭开了少许……………,秦慕唐忙用手遮面,指了指那露出某部位的地方,示意他注意仪娄,………,李景乾忙将披风裹紧了,脸上现了丝潮红,指着侍婢道:“还不转过身去!”待侍婢转过身了,这才道“谁向她表示好意了!如果不是为了大局,小王我才懒得理她呢!” 秦慕唐很是赞同:“原来是属下会错意了,以为四殿下很少对一个女子这么注意的……有俗话说,越是在意的,就越是要欺压一番,原来不是啊,四殿下全是为了大局,才亲自动手拖延她,使她不能按原计划 回府,使二殿下的计划不能施行……” 李景乾跑到那转过身的侍婢那里,亲手夺了那侍婢手里的衣服开始穿戴起来,一边穿戴一边暴跳:“秦慕唐,你有完没完!小王交待的事你办完了么,还不快去!还想呆在这里看小王穿衣服吗?” 秦慕唐心里笑得乐开了huā,心想终于让这不动生色的小屁孩大失常态了,脸上却依旧不露半分端倪出来,愁眉道:“四殿下,那属下去了,您慢慢穿衣,别着急,您这件好象穿反了,衣襟绊子穿在了后边了……………,没有人来打扰你了……,………您请放心,属下定会把明天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这萧家妹子今日没事,明天定会去瞧热闹……四殿下,您去么?要不要先避避?您今天的这样子被她瞧了个通透,属下感觉你可能不太好意思见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九章 殿下,您露体了! 李景乾把身上穿反的衣服脱了下来重穿,额头上的青筋才刚刚平伏,又开始跳了:“去,当然去!小王会怕了她么!应该是她不好意思见小王我才对!我堂堂八尺男儿,会怕见她?” 秦慕唐不动生色地望了望他那还没长开的小身子,又比了比他的身高,心想你离堂堂八尺还远好不好?又小心望了他一眼,忽地又以手遮面,还扭过了脸去:“四殿下,要不您还是让侍婢们帮帮你吧,下面的掉下来了,四殿下,您露体了……” 李景乾手忙脚乱了扯住了将掉未掉的裤子,一声利喝:“秦慕唐,你给我滚!” 秦慕唐恭敬行礼,满脸忧国忧民而不被人理解的委屈和痛苦,转过了身,慢腾腾地往huā园而去,直至转过了一丛huā树,待看不到李景乾了,这才往huā径深处急跑,急跑了好些步,见左右无人,才蹲在假山下面捂着肚子锤地狂笑。 。。。。。。 萧问筠好不容易找到了回去的路,寻到了女眷的后院,冷卉正着急地在huā园里团团转,又指使着锦食阁的丫环四周围的寻找,一眼见到萧问筠来到,急忙迎了上去:“小姐,您去了哪儿了,奴婢一抬头就不见了你了。” 萧问筠心里正恼火,想起今日之事全都是李景乾弄出来的,怒火便直攻心而去,直盯着冷卉:“你有没有听到狗叫?” 冷卉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把散乱的乱发理了理,道:“是听过两声,但奴婢没见到有狗啊?奴婢才想着劝您别害怕,哪知道一转眼的,您就跑得不见踪影了?“萧问筠咬牙:“看来这狗也是人扮出来的!”她越想越觉肯定,心想这李景乾可真不要脸!是不是一门心思地想把她引去看他的光裸? 想想又觉不太可能,如果是这样,这人可真是极端的神经不正常他刚刚的表现简直比戏子还好?再看来他是派人吓唬吓唬自己,没想到弄巧成拙,把她吓唬到他沐浴的地方去了! 萧问筠越想越觉今日发生的事是许多件万万不可能的事集中在了一起了,比如说那房间里的蚂蚁,锦食阁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再也是上层人家,怎么这等锦食玉及之处就会有蚂蚁?莫名的还起了火,后huā园还发现了狗叫? “那火灭了吗?”萧问筠问。 冷卉道:“那火看起来来势汹,其实并无大碍,不过是有几本帐册跌进了香炉子里,冒出浓烟来而已,我们爬了窗,跑到huā园里不久,火就被灭掉了。” 萧问筠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咬牙道:“我们先回去,日后再作计较!” 她那计较两字几于是憋着气从牙缝里冲了出来,让冷卉暗自思量,心想又是谁得罪小姐了?得罪了她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但作为一个奴婢的本份,我也不能让小姐树立太多的敌人,于是劝道:“小姐,你也别太挂怀,四殿下年龄小,连奴婢都听说了,他一向喜欢和人开玩笑的,宫里面的宫婢都有不少被他捉弄过的!” 冷卉的话又让萧问筠回想起了上次入宫之时,这李景乾对那位别有用心的女子的戏弄四周围阳光灿烂,她也不由深深地打了个寒颤:这小鬼着实不好对付,他和李景誉不同,李景誉每走一步,都尽落自己的眼底,可这小鬼他做什么,想什么,没有人能明白! 再说了,前一世,她和这小鬼也没什么交集,哪里会遇到这等事? 看来是因为自己的改变,连带着周围的人和事也跟着改变了? 难道是说前世的那对手改变,不成为对手了,所以老天爷又给自己树了个大敌? 萧问筠想起李景乾在水池子里时脸涨得通红的小模样,又觉不太可能,心想这么个还在变声期的小屁孩,有这么大的心机么? 她把自己年龄也不大的事全忘在了脑后了。 一番忙乱之后,萧问筠坐回了马车之上,这才记起了平安,问冷卉:“平安不是说去追那破坏马车的人吗?为何还不见回来?” 冷卉有些迟疑,良久才道:“平安早回来了,可手肘受了伤,奴婢让他先回府了。” “出了什么事?”萧问筠疑道。 冷卉望了她一眼:“平安跟着那人,一直追到了望江阁前边,那望江阁是一个三层的木制楼阁,那里是长安街最窄的地方,一到了那里,那人便失了踪影,哪知道这个时侯,便出了事,那望江阁的第三层飞檐居然忽然间倒塌了下来,将整个街道封得实实的,听说砸伤了不少行人。平安闪躲不及,也被瓦屑子划伤了。… 萧问筠心里一突,心想那里可是自己的马车必经之处,如果马车没有被人偷袭坏掉了,任由马车驶过鼻里,那飞檐砸下来马车正巧路过,她又是坐在马车里的,怎么可能避得过?一想及此,她身上不由冒出了层冷汗。 她隐隐感觉,今日发生之事,仿佛冥冥之中有双手在暗暗操纵,让她避过了这次的危险,可这双手到底会是谁呢?不期然地,她脑海中浮现出了李景乾那藏于水池子底下潮红的脸是他么?不可能!她咬牙切齿:就算是他,她也要先报了仇,再报恩! 该回府去养马蜂了! 回到侯府,萧问筠先去查看了平安的伤势,见他果无大碍,不过手肘被瓦片划…伤了,这才放下了心来,问平安:“平安,上次你盖了印章的那些小知已,还在么?” 平安有些伤感:“有些飞走了,有些还在,是不是它们不喜欢平安?” 萧问筠安慰道:“平安,别太伤心,一个知已去了,还有成千上万个知已存在你上次盖了印的那些知已,或许不对你的脾气,但我们做人嘛,就得有契而不舍的精神,huā园子里的不对你的脾气了,但我们可以往山上寻找啊,山上的野性儿足些,或许就合你的脾性了?” 冷卉迷惑,心想小姐是不是今日受刺激过甚,所以把邪火发在平安身上?让平安去找野蜂来养,这不是害平安的一张俊脸又长包,夜半起来又吓着人么?让全府的人不安,让老爷那声声的吼叫又直彻天庭么? 她心底怜悯平安,于是道:“小姐,平安如果闷得慌,不如叫他养呢哈巴儿狗”她看见了萧问筠一瞪眼,这才醒觉萧问筠是最害怕狗的,忙改了。“猫来养,那猫长得可爱,也能陪伴小姐!” 萧问筠哼了一声道:“所谓狗猫,猫狗,这两样东西是最不分家的,我最恨狗了,你居然还叫平安养猫!” 平安兴致勃勃,思索开了:“小小姐说得没错,这野蜂么,是最为难训的,其中又有马蜂为甚,但平安就喜欢挑战高难度的东西,你放心,小小姐,平安一定会让它们乖乖成为平安的知已的,平安这就上山,弄几个马蜂巢回来!” 冷卉额头直冒冷汗,:I…心地问:“平安,你准备在哪儿养啊?” 平安笑嘻嘻地道:“冷姐姐,你别怕,平安不会惊扰到你们的,平安决定把马蜂的老巢安在老爷寝室前边的小huā园里,老爷经常几天都不回府,回府了以后也只呆在书房里,对他定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不比得你们,经常要去huā园里赏huā,折huā簪戴,再说了,老爷纵横疆场十几年,见到这么些小东西也不会象你们般惊怕!” 萧问筠暗暗称赞这个选择真是好,依旧平安此时清晰的逻辑思维来看,他着实不象个心智未开的人啊!他能奇准地找对这府内这个对他心怀不满的人,更不动声色地处置之萧问筠抬头望了一眼平安,特别是他半边头发挡住的绝世容颜,又想起了李景乾那小鬼心想自己身边怎么全是这等或痴或傻或装痴装傻,其实你就是弄不清他是真痴还是真傻的人? 萧问筠望着平安,阳光从他背后的窗棂间投射进来,使他的脸半明半暗,那遮挡住半边脸的头发因说话时的气息拂起,使他如石雕一般的嘴角更添了几分优美,青色的衣裳如湖水服贴地贴在他的身上,整洁清新得如那一场大雨之后半夜生长出来的青竹,光滑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微微淡光,仿佛黄玉一般,他的痴,没有半分的猥琐瑟瑟,就如出生的婴儿,未长成的稚子,纯朴浑然,就仿佛他天生便应该如此。 萧问筠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他不痴了,会是怎么样?会象其它人一样的算计经营,会象自己一样的担心受怕,会在流言飞起的时侯,也会离自己远去?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就让他保持了这么痴,如此,在那遥远未知的未来,始终会有他相伴。 萧问筠一激灵,默默地惭愧,为了自己的私心,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可如果他真的恢复了理智,只怕她也会离他远远的,就如对自己的父亲,虽知道他一心一意地为了自己,但脑子里有了前世种种映象,她连对着他的时侯,也会有了一份防范。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章 粗口的词汇太不丰富了 冷卉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沉默了,心想平安说得不错, 这府里面也只有老爷能和马蜂抗一下衡了,为了我们这院子里的平安,也只有让老爷抵挡一下子了冷卉有些内疚,但一想着老爷叮嘱自己这些奴婢的话,小姐的平安是最重要的她在心底默默念叨:老爷,我们可全是依照你的吩咐做事啊,所以,到了蜂类加身的时侯,你可千万别怪到奴婢们身上啊,要怪就怪平安吧,要不奴婢们给你准备多些蜜糖水,在您吼叫的时侯给您多润润喉?可奴婢们又有一大难处,你喝蜜糖水的时侯,如果蜂类闻香而动全部蜂捅而至来到你的身边可怎么办啊?怎么办?此等情形,可真叫奴婢们左右为难啊! 平安象个想出了好办法,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兴致勃勃地望着萧问筠:“小小姐,你说平安这个方法怎么样?” 萧问筠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悟过来,点头道:“不错,不错,你选的养蜂的地方不错,想法也不错,那我就预计你马到成功?” 平安兴高采烈:“小小姐,平安经过上次的教训,查看了一些书籍,已经知道了身上涂了七叶一枝huā、半边莲、紫huā地丁等等制成了药膏,那蜂类就不会,丁咬了,平安这就去备些,再到山上去采摘马蜂巢,迟早,那蜂儿都会成为平安的知已的。”萧问筠没想到他做了这么多功夫,心想爹爹说他心智未开,可能我们大家都误会了,只不过他做事一向专心,又执着于一件事,比如学武,便一心一意的学武,所以他才会极短的时间武功学得极好,而做为一个戏子,便全心地投入其中,所以他才会演得惟妙惟肖,而想将蜂类引为知已,便全心思地想着这件事,所以才会能及人所不能及,在我们这些平常人看来,他是心智未开,但于他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活得充实圆满? 萧问筠心底不由冒出了一句话:众人看他是痴傻,他看众人皆傻痴……… 李景誉一直到出门的时侯,都是紧绷了一张脸,怒气腾腾又摔坏了许多个瓷盘子,这才穿戴整齐了走去门去,他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沉的天,心底的不安更为强烈了起来,昨天的计划又失败了,那huā了许多力气夜里暗暗遣人椐下来的望江阁飞檐粱柱一角,砸是砸下来的,可没砸到要砸的人,反而把不相关的人砸了不少,惊动了大理寺,被立案侦察,这原是他算计好的,也算不了什么,唯一让他生气的就是,萧家的一根头发都没伤到! 他有预感,今日之事如果有她的掺和,又是一桩麻烦老二怎么不会把此事告诉她呢? 难道真让他出十倍的价钱买一个废庄子? 可有了老二的插手,再加上萧家的肯定要掺和的,这废庄子不买也得买了? 而且还要担心能不能买得到,萧家的会不会做什么手脚! 不能为了一个庄子也败坏了自己好不容易建起来的贤良名声! 他可以肯定,现如今这两个人正眼巴巴地观望着他,想尽千方百计地寻他的错处儿呢! 所以,这庄子不但要十倍的价买了回来,而且要做得大大方方的,让自己的名声丝毫地不受损伤! 可这银子又见紧张了! 他咬牙切齿地想,只能又去库房拿些东西远远地卖出去了,只是那些西域商人不知道什么时侯才会再来?如果父皇有朝一日记起了赏赐给母妃的东西,要她拿出来戴可怎么办? 那些个假货,可瞒不过父皇的眼睛! 李景誉想了半晌,又有些释然:怎么会等到那个时侯,到了那个时侯,自己的大事也已成了! 到时侯他亏了出去的,要十倍地找了回来! 他如此一想,脸上终于有了些雾色,吩咐一旁站着的小顺子:“把那银匣子拿了过来。 小顺子道:“奴才早备好了,殿下真要全拿了出去?” 李景誉恩了一声:“你去打听打听,看那西域的商队到了没有!” 小顺子一急:“殿下,可不能再卖了,娘娘如果发现……” 李景誉不耐烦地道:“叫你做就做,母妃那里,本王自会去解释!” 小顺子这才弯腰退下,自去安排。 卫队早已在门外等着了,马车也已经备好,李景誉登上了马车,把手里的银匣子放进马车的暗盒子里,闭上了双目养神,听得马车隆隆地行驶,来到了院门外边,李景誉正想着这老二不知道在哪儿堵着自己,便感觉马车一震,便停了下来,有人在外道:“老三,老三,你这么早出门啊,幸亏赶上了。”他还没来得及答话,轿帘子被揭开了,李景辰一张热腾腾的笑脸映进了他的眼帘:“老三,你好早……” 与李景辰热腾腾的笑脸相比,李景誉的脸色瞬间转阴:“二哥,你这是,………”李景辰笑望了一眼李景誉的马车:“老三,你的马车真宽敝,搭个便车不成问题哦?” 李景誉听到了自己的牙咬得咯咯作响:“二哥自己连马车都不舍得拿出来坐?”李景辰叹道:“你是知道母后的,一向提倡节省,我做为她的儿臣,又岂能不响应她的号召呢?所以,我那殿里的开支是能节省就节省,再加上咱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驾两辆马车,多么的浪费啊!”李景誉暗暗在心底骂了几句粗口,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小到大光读圣贤之书了,粗口的词汇太不丰富了,脸上笑吟吟地道:“如此,二哥便请坐,不过我这马车是两匹马拉的,只怕对你来说太过挤逼了!”李景辰一边笑着,一边迈步进了车厢,坐在了他的身边:“不怕,不怕,我最近吃肥肉少了,瘦了不少,刚刚好能坐得下!” 李景誉被他的屁股一挤,原本舒适坐着的,如今也只得肉挨着肉,心底万分的别扭,又闻到了李景辰身上的汗水味儿,不由问道:“二哥,你早上干什么去了?身上浑身都是汗?” 李景辰很抱歉,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腋下:“哦,早上起来练子一会儿拳”他特意把胳膊伸到了李景誉的鼻子底下:“你闻闻,够味儿吧?” 李景誉原本就有洁癖,闻了这味儿几乎昏了过去,往一边避了又避可避之不开,整个人贴在马车的车壁之上,成了一块大锅贴子。 李景辰豪无所觉,兴致勃勃,和他勾肩搭背:“三弟,其实你去买那废庄子,照道理说我是不应该再掺和的,我呢,就是给你个参考,别叫这天下就我们兄弟三个呢?老四又不懂事,也只有我帮衬着你了…”他感叹了一番道“你买的这庄子,可是不比平时买个钗啊簪的小玩艺儿,huā的可不是一笔小钱,昨日和我一争,又把价钱抬高了不止十倍,做为你的兄长,我总是过意不去啊,过意不去!” 李景誉的心扭成了一团,在马车里又被他挤成了一团,这两个一团碰在一起,使他气成了朦胧一大团,勉强收拾心情道:“那二哥要怎么帮衬我呢?” 李景辰大声地道:“当然要帮你相看相看那庄子值不值得买了!” 他拍着李景誉的肩膀“你放心,如果这庄子实在是很旧很破,不值得那么多钱,作为你的兄弟,一定让那秦老板把订金银子还给你!让他奸商做不成!”李景誉心想1果然来了,他果然要从中作鬼,忙道:“二哥,这庄子是我要买的,娄原买着它就为了在庄子里种种huā草什么的,二哥倒也不必把这件事看得过于大。 李景辰一听他的话,叹息道:“老三,你就是太容易上当受骗了,我不好好地看着你,你可怎么办啊,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咱们不能拿一大堆银钱买个废品回来是不?咱们上当受骗倒是没有什么,但如果让人知道了去,岂不是暗地里笑话我们皇室,说皇家的人全是傻子和白痴,复而对整个朝廷都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进而动摇国之根本就不好了!”李景誉听他一番大道理砸下来,着实开始担心了这李景辰今儿是摆明了要掺上一脚,让我买不成啊,不成,得将他打发了不, 不能将他打发了,将他一打发,他在外边做得儿手脚反而让人防不盛防!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望着,这样才能想方法控制住! 于是他笑道:“二哥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我使的是我自己的钱,如果上当也是我自己上当,不过一个废庄子而已,难道光明正大地买东西也会叫人说三道四么?” 李景辰回头望了他一眼,感叹:“老三,你说得不错,就是我太担心了,我们这些皇室子弟,出门在外总是如履薄冰啊如履薄冰,如此,我就不用跟着你了?”说完,他作势揭开了帘子便欲往下走,边走边叹“看来我这好心被人当驴肝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一章 一见他,脸就黑一下 如果他一开始就说这样的的话,李景誉会举双手赞成,万分高兴地将他赶下了马车,但现如今他的态度可转变了,听李景辰说了上述的话之后,他只以为李景辰要离开,那是要躲在暗处偷偷地给自己使坏! 所以李景誉忙一把拉住了他:“二哥,你说得没错,这虽说是光明正矢的东西,我也怕看走眼不是,正要二哥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多方验看呢!”李景辰回头望他,满脸疑色,思索良久:“原来三弟对我这么寄以期望啊,一开始我上马车的时侯,看见三弟的脸黑了一下,还以为三弟不欢迎我呢!” 李景誉笑道:“哪有哪有,我那是昨晚上睡得不好,所以脸有些黑,有些黑!” 李景辰叹道:“原来是这样,经你这么一解释,我才能释疑啊!看来许多的误会就是在这不经意间产生的……”李景誉笑得和光霎月:“那是,鼻是,我就指望着二哥你鼻我看看,这庄子值不值得呢!”李景辰叹道:“其实值不值得,三弟你要买,我也不会拦着,毕竟这用的不是我的钱不是?可做为兄长,总是想为三弟你好,想在你做傻事前预防预防那就好了!”李景誉只觉自己的心肝肺都冒出血珠子来了,却依旧笑道:“那有劳二哥了。 李景辰端严道:“好说,好说!” 两人说说笑笑,往废庄子而去,在马车侧边跟着的小顺子对李景辰很有几分感激:三殿下刚刚出门的时侯还满脸阴云密布呢,想不到这二殿下一来,两人说笑了几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听这笑声,是多么的亲脆,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啊!看来他们两兄弟真是和好了,宫里的传言不可信啊,不可信!要是二殿下时常来我们殿里坐坐,和三殿下时常聊聊天,三殿下也不会这么寂寞,心情那么的不好,连带着时常和我们这些下人发脾气,也不会越变越孤僻,渐渐地竟宠幸起男宠来小顺子一想及此,对李景辰充满了期待,如果二殿下时常来的话,三殿下的心情该是多么的欢畅,正会成长为一名雄纠纠气昂昂,只喜欢女人的正常人! 在各人各怀心思之间,马车已来到了废庄子的前边,秦老板早在庄子前侯着了,把他们一路领向了庄子的入口,两人跟着,还没到入口呢,又见入口停了一顶软轿,前呼后拥的仆役奴婢一大堆,凑拥着一个稚龄女子李景誉连叹气都省了:果然,这萧家妹子也来了,无论到了哪儿,这两个人不凑在一起掺和自己的事,那两人只怕都转性了! 谁叫自己昨天的诊划失败了呢? 他此时才叹了第一口气:早就知道这萧家长女是自己命里的魔星,所以才想出了那么个办法来,想阻她一天半天的,也好让自己顺利把事儿办完,哪知道这个魔星还是个极有福气的魔星,那么大个屋檐子砸下来就是砸不中她! 哎,………,不只他叹气,他身边的李景辰也叹了一口气,转过脸来对他道:“三弟,你也感觉莫可奈何是吧?哪里都能见到萧家妹妹的容颜,很让人有把她的脸拍扁的期望啊!”他嘴里这么说,脸上笑角却全都是笑意,拉了李景誉呵呵上前:“萧家妹妹,您今日来到这荒效僻野,是干什么呢?”萧问筠在一大堆的奴婢间转过身来,脸上有些惆怅,回头向李景辰行礼:“两位殿下安好,其实也没什么,上次不是跟你提过,有人在这庄子里拾得了好大块的玉石么?那玉石和上次三殿下买的真是很象呢! 所以我便想叫人随便把这里买了下来,挖挖看……虽说那玉石模样儿丑,雕出来的东西也丑,只能雕些个丑物恶物,但你不觉得,这京师之中有这么个出处,非常的不同寻常么?,… 李景誉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心想别又是给这萧问筠查觉了什么来吧?他勉强笑道:“哪里会?”萧问筠担忧道:“你们看看这庄子,整个庄子被一团薄雾罩着,多么象乌云压顶啊,昨晚上我看了一晚的奇评杂说,你说这庄子里不会有什么鬼怪作崇吧?所以那些个所谓的玉石,只是鬼怪山精弄出来的物品?”李景辰暗暗佩服萧问筠胡说八道的本事,心想这大家闺秀中此女算是特别之中更特别的了,脸上摆出幅大哥哥劝戒小妹的模样来:“瞧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些杂说野史的书是看不得的,你不知道么?以后可快别看了,看成疯魔就不好了。 萧问筠脸皱成了一团:“哎,你是知道的,二殿下,我不弄清楚这样事,始终都不安心,所以带了一矢帮的人,让他们陪我进去,可临到这庄子前,看见这庄子破败的山门,以及山门上的野草,就不敢进去了……………” 李景誉和李景辰同时心想,那山门上的野草是吃人啊还是长相奇特,怎么把平日素有泼名的你吓成了这幅模样! 嘴里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同时换了亲切的笑意,李景誉道:“你不进去那就更好了,女孩子嘛,还是呆在家里,绣绣huā的好!” 李景辰则是更为亲切:“萧家妹妹,那你想要怎么办呢?” 萧问筠先瞪了李景誉一眼,这才转过头来笑对李景辰:“二殿下,还是你最好了,见到了你这幅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什么妖魔鬼怪都避而远之了,我跟着你们进这庄子,便什么都不怕了。” 李景誉此时才恍然大悟,心想这萧家妹子果真不同凡想明明要做跟屁虫了,反而把做跟屁虫这件事说得如此的理由婉转充足让人不能拒绝,这是多大的功夫啊! 李景誉现在也淡定了,心想这跟屁虫反正已有了一个了,再加多一个,也不怕多!反正自己已下令了决心,光明正大,真金白银地把这庄子买了下来,又不使非常手段,这两人虽是捣蛋大王,想来也给自己捣不了什么乱去! 如此一想,他的脸色更加和煦:“萧家妹妹,能有您一路相陪,是我们两兄弟的福气啊,湖光山色都增添了不少颜色!” 萧问筠笑道:“好说,好说,不过我不能陪你们走路了,只能坐软轿,一则,我的腿脚走得不快,二则呢,我到底是未出闺阁的,所谓男女大防还是要守的,虽说我身边现在这么多奴婢,你们也做不出什么事来,但该防着的还是要防着!” 此话一出,两人皆有别样心情,李景辰默默在心底念叨,就算你是绝世美女,但见惯了你那不动声色的手段,我还有可能对你有想法么? 吓都吓死我了。我可不想每天晚上夜半惊醒之时,身边睡着的人总让自己提心吊胆的,连找个把妾室都要胆巅心惊! 李景誉心底升起厌烦,开始庆幸自己在桃huā庵处的那一次失误了,心想还好弄错了人,要不然被这么个女子沾上了,既使她是萧侯爷之女,那也不值得啊,不值得。 三人各怀心思,每人一大帮的仆役奴婢跟着,由秦老板一路领着,往山庄子里面而去。 来到山门前,秦老板脸上有愧色,从怀里掏出了把生锈的钥匙来,抱歉地道:“这门可有段时间没打开过了,可能要些许时间才能打开,各位主子且等等!” 他拿着那把钥匙左试右试,可怔是打不开,眼看日头升了起来,李景辰在太阳底下被晒着,不耐烦起来,上前一腿就欲往那山门上踢…… 只可惜这山门看起来破旧,可由上好的硬桃木制成,他踢了一脚,差点把自己的腿给踢断了也没有将那门踢得开来! 秦老板忙拦住了他:“二公子,您稍安勿躁,你千万别再踢了小老儿不是心情这门,是心痛您的腿,这门是用硬桃木制成,普通的刀剑都砍不动,您踢是没办法踢得开的!” 李景誉在一边笑微微:“二哥,您的功夫是不是退步了,连扇门都踢不开?我可记得你去年还踢坏了景德宫的一扇大门呢。” 他的话激起了李景辰的怒火,他闻言,后退了几步,正欲相踢,只听得萧问筠挥了帕子落了轿子,一幅看好戏的样子,慢吞吞地道:“还没有进庄子呢,就被人当成撞门柱使用了?二殿下哥哥,你可真让人使得趁手。” 萧问筠的话让李景辰如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凉水下来,马上熄了心火,悠悠然地走到一边,对秦老板道:“你慢慢开,我不着急!”又斜了眼睛盯了李景誉一眼,回过头来对萧问筠笑道“萧家妹子说得对,人怎么能当撞门柱使呢?” 李景誉见自己的挑拨被萧问筠一句话便熄灭了,不由在心底暗暗遗憾,含笑避在了一旁,心想今儿个自己倒要试试,这老二是不是真的转性了,能忍得了几时不发脾气!以前他可是一点就着的炮杖性子!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二章 其实奸的另有其人啊! 好不容易等到那钥业打开了大门,萧问筠重回到了软桥了,随了众人前呼后拥地往山庄而去,一路行去,才发现这山庄可真够破败的,到处都是野草丛生,时不时的还有个把松鼠从树上跳了下来,往人直盯盯地看,树林子里有不明野兽行走,偶尔一叫,把萧问筠身边的奴婢吓得失声惊叫。 秦老板愧意满脸,以诚实商人的面孔对着李景誉:“三公子,原本我想着收拾收拾这园子,再让您看看的,可我转头一想,这园子原本是怎么样的,现如今还是怎么样,让您看了个通透,这才不失我秦家诚意为本的从商原则,你现在如果不买,小老儿还是会把订金退回给你的!”李景誉哈哈笑道:“其实在买下这庄子之前,我早就有准备了,你这庄子废旧的名声早就远扬,我原就打算huā不少的时间修砌的,秦老板不必挂怀。”秦老板点了点头,喜上眉梢,更为殷勤了,在前头带队指点:“您看看那一处,那里原是个小果园,到了产果子的时节,橙红黄绿,那园子里什么样的果子都有,能供应整个庄园的果子,做成的果浆还提供过给锦食阁呢!” 众人往那方向一看,只见那园子里果树是有的,不过全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杆了,至于秦老板嘴里说的那橙红黄绿,那是全没有一丝儿影子的。 李景辰在一边叹道:“秦老板你这橙红黄绿的果子,是上辈子啊,还是上上辈子的事?你瞧瞧这树桠枯得?”他转头对着李景誉,满脸沉痛“老三,我真是对不住你,把这废庄子的价抬得这么高,要不,你还是别买了吧?” 秦老板垂头脸上既遗憾又有些内疚:“三公子,老夫从商多年,一向以诚信为本,您看看……”此时的李景誉心底可明白着呢,这李景辰就是来捣乱的,为的就是不让自己买这庄子,而萧问筠则是来捡漏的只等自己一不买了秦老板的积极性被打击了,马上就掏银子买下来!还能略降些价下来! 李景誉转头往萧问筠的轿子望过去,却见萧问筠已然落了轿子,笑吟吟地欣赏湖光山色,她脸上的笑意让李景誉感觉那实在是笃定的笑! 阴谋既将得惩的笑! 李景誉一圈打量下来,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脸上的神色更如泰山崩于前而不露半分声色:“不打紧,这果园子么重栽上些果树,隔个一年半年的,便又长出果子来了!”秦老板很欣喜:“三公子,您不在意便好,咱们继续往前走前面更加地有看头啊……” 李景辰望了秦老板一眼问道:“有看头?秦老板,我怎么总感着你脸上有一种诚惶诚恐之感呢?” 秦老板一愕,吞了一口口水:“您看错了看错了。” 正说着话,众人面前出现了一栋倾斜潦倒,屋宇瓦砾间长满了青草的房子,白色的方砖上布满了青苔因有人经过,惊起了间中不少的小 动物,飞快地从残破的门里钻了出来有几只还钻进了侍婢们的衣裙里,又引起阵阵尖叫! 秦老板上前介绍:“这栋房子全是由上好的柳木制成,打上了光漆…住在这里面,前有湖泊,背后临山,一派的湖光山色,使人住而忘忧,真乃世外桃源,你看到没有,这前边还种着名贵品种的菊huā…”他指着那从野草丛中探出一个小头的菊huā“正所谓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啊!”李景辰上前,蹲下了身子,指着那艰难从石头缝里长出来的那朵小 菊huā:“秦老板,您所谓的名贵品种的菊huā就是这朵?” 秦老板眨巴着眼,望了那huā瓣只剩下了一半的菊huā半晌:“可惜一场风雨,把这菊huā全毁了,但俗话说得好,不经风雨,哪里能见到真章,这株菊huā可是名种中的名种,生命力极强啊!” 李景辰从地上站直了身子,很有诚意的建议:“秦老板,瞅你这意思,这名贵品种的菊huā还得另外跟老三算钱?” 秦老板的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huā:“二公子这个提议真是很替小老儿打算啊!”他回头望了眼脸色倏地转为阴沉的李景誉,忙收了脸上的笑意“二公子说什么呢,小老儿哪会是这么不讲诚信的人,说了全包,那就是全包,就算从这庄子里淘出个金山出来,小老儿也不会坐地起价!人嘛,就是要讲信誉啊!” 他那句“金山,又让李景誉心中扑地跳了一下,待他仔细省视秦老板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来。 远处站着的萧问筠呲地一声笑出生来:“秦老板,您老可真是做生意的高年,这么个地方,依我看,倒有几分似那随时会出山精妖鬼之处,怎么看也看不出一座金山啊!” 秦老板笑道:“小老儿不过说笑而已,说笑而已。 他们的对话让李景誉只觉心惊肉跳的,勉强抑住了自己心底的急躁,道:“秦老板,还有什么可看的?” 秦老板满脸笑意:“三公子,前边还有一排的房子,那是下人们的住处,老夫这庄子以前的收成实在不错,因此每到秋收之际,要请许多的下人来打理,前边一大片林子,全是上好的杉木,隔不了几年也可以砍下来了。” 众人随着他走,来到那“收成实在不错,上好的杉木,之处,自然又是几间破房子,有些连屋顶都没有了,还有些很可能被夜里闯进来的野兽撞破了门,那门上便出现了好大的一个破洞,至于那上好的杉木,则是瘦瘦小小的树牙,砍下来当材火还令人嫌它湿! 这一次李景辰不感慨了,萧问筠开始感慨起来,她由冷卉扶着,来到这片屋子前边:“秦老板,你这处地儿,真是一个好地方啊,好地方!” 秦老板喜出望外:“萧大小姐,您的品味果然与众不同,能欣赏到这野趣中的美,您别看这屋子破乱,到了别处,您还见不着这么破败的屋子呢!你看看这门,也不知道什么动物撞的,刚好撞出了个圆形出来,你看看这圆,多么的圆啊!当您疲累的时侯,可以站在这院子里,欣赏湖光山色,顺便思考:这扇门,是什么动物撞的呢,为什么它会这么的圆呢?如此,又打发了不少时间!” 众人皆把视线落在那扇门上,再转回到了秦老板的脸上,同时思考:这奸商当真是奸啊,一张嘴能把废品说成精品,一张破门被他编了个故事出来,看在人们的眼里,的确有些光彩夺目了啊!此等功力,可不是一会半会儿能练成的啊! 秦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默默地念叨:你们不要用那样的目光看我好不好?我其实不是奸商啊,我平日里都以诚信为本啊,我是诚实商人啊!这些个话,都是萧家大小姐写的话本子,我照着念的好不好啊!背这些个话本子也不容易啊,huā了我大半宿的时间啊,你们看看,我的眼框现如今还黑着呢! 众人好不容易从那扇破门处收回了目光,李景辰刚想感慨,被李景誉抢了先了:“依我看,这扇木门的确很不错啊,很不错,秦老板,你的解说也不错,这样吧,其它的地方我就不看了,去那小山谷里的农庄看看吧!” 农庄,就是那金帛所示的金矿之地! 他终还是忍不住了! 李景辰,秦老板,萧问筠三人的视线不期然地碰在了一起,又各自转开了。 三人俱在心底想:大鱼的那鱼饵已经咬得那么的深了,但还是要在嘴里试了试味道。 萧问筠偏过头来望着李景誉:“咦,二殿下哥哥,您为什么对那里特别地感兴趣,我很好奇呢!” 她的话让李景誉心里一突,心想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萧家的也是冲着这什么玉石来的,不行,得把她调开才行! 他转了转眼珠子,转头对秦老板道:“秦老板,你那农庄听闻以前养了不少良犬,以供应军伍,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打量着萧问筠的脸色,果见她脸色变得苍白,不由暗自得意。 秦老板感慨:“是啊,这庄子繁盛的时侯,可是什么生意都做呢,全因为那年秋天,天干物燥的,起了一场矢火,把那庄子烧了,良犬也烧死了不少,有些逃进了山林,再加上京师风气一变,不再流行养狗,所以那庄子就废了!” 萧问筠哆嗦着嘴唇道:“您的意思,那庄子里面现在还有野狗?” 秦老板慈和地笑道:“不用怕,它们虽然现在自行寻食,但到底品种优良,不会随便攻击人的!” 萧问筠的嘴唇更为哆嗦了:“您的意思,还它们?还不止一只?” 秦老板感叹:“小老儿好久没来这里了,听周边的山里人讲,有时侯这庄子里跑出去的,乌鸦鸦地一大片啊,一大片!” 萧问筠几欲昏倒,被冷卉扶着了,她望了望太阳,向李景辰,李景誉行礼:“那农庄那么远,民女被日头晒得慌,民女就不去了,你们先去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二章 自得之,洋洋之 李景辰转过身来嘲笑!”到底是女人啊,被个把两只狗吓成这幅模样!”李景誉听了李景辰的话,急了,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把这萧家妹妹劝退,留了下来,可不能让你用话语一激,又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使她跟着去了,发现那尊藏的秘密可就麻烦了,于是温和地道:“萧家妹妹,你别听二哥的,他是个粗人,不懂女孩子的,如此,你便留下来吧,等会儿我见到什么好看的huā儿草儿的,给你带了过来?”说完,紧张地看着她。 萧问筠很是为难,表情很是纠结:“三殿下哥哥,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李景辰抬头望了望天,太阳透着云层把缕缕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但他身上也起了丝儿丝儿的凉意:这萧家妹妹太可怕了,写出来的话本子把老二的一言一行全都尽收其中,连他那若得若失的心情都囊括其中了,瞧他现如今那紧张的样子,话本子上就有写:此对话之后,那三殿下必紧张!再有将金山偶尔闲话出来,以提升李景誉的紧张心情,使他若得若失山庄子里有没有狗他不知道,但萧问筠建议店老板以庄子里有狗为由,塞个理由给李景誉,使得李景誉自动自觉地撇开了她,使她可以顺理成章地去进行下一步动作,这可是真的。 使老二上了当了,还让老二以为这是自己千方百计想出来的好办法从而自得之,洋洋之…… 李景辰望向萧问筠尤显稚嫩的如玉容颜,波光流转的眼眸,心想这么个如水晶般的美人儿,有谁会想到会有这么些千回百转的心思? 李景辰收拾心情,转头用复杂的目光将萧问筠望着,心想幸好她想对付的人是老三,而不是自己,如果是自己那么在她对付自己之前,干脆先用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以免得落在了她的手里,到了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景辰一想及此,深深地感觉了老天爷还是善待着他的,人生还是美好的,没把这么个矢敌落在自己头上而是落在了老三的头上! 于是乎他身上的丝丝凉水意终于褪去了不少,脸上愈加地和煦起来,也不再激着萧问筠了,表情重转回了大哥哥般的体贴:“老三说得对,那你就留下来吧!、,李景誉松了一口气,心想老二有时侯还是挺理解人的。 萧问筠顺着杆子往下滑:“如此便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 又吩咐侍婢“把幕账架起来铺垫都拿了出来,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侍婢们拿下了背上背着的包袱,手里提着的篮子,支起了帷幕,将点心茶水等一一铺好不过一会儿功夫,这破败之处便隔起了重重帷幕。 李景誉与李景辰走了老远了,回头一望,两人互望一眼,李景誉道:“这萧家妹妹准备得真够充分的,看来她把这当成了踏青登高呢!”李景辰暗暗地想她看起来象是出来玩耍,但实际上是不是玩闹,谁也闹不清楚你要真以为她是在玩耍,那你就错了! 所谓要人上当要不知不觉地上当,而且那人上了当,还对你表示无尽地感激,那才是比较高的使人上当的水平! 李景辰不期然地想起前儿个晚上,萧问筠带着淡淡的表情对自己和秦老板说的话,不由打了个哆嗦,忽然间对老三生起了莫名的同情之意。 在秦老板的带领之下,三人鱼贯而行,眼看渐行渐远,冷卉这才回到帷幕禀报了萧问筠:“大小姐,他们走了。” 萧问筠此时脸上却没了那淡淡地笑意,脸色俱是疲惫:“平安回来了吗?”话音刚落,平安的声音响起:“小小姐,我回来了。”“我们抄小路去吧!”冷卉已经换上了萧问筠的衣服,而萧问筠除了外衫,里面赫然却是一件侍婢的常服,冷卉坐在了萧问筠的坐处,道:“大小姐,您小心点儿!”萧问筠点了点头,走出帷幕,帷幕边,有简单制成的竹轿子,她坐了上去,平安和另一位侍卫抬起竹轿子往另一条小路走了去。 那里,是通往农庄最近的路径,而秦老板,却是会带着他们往最远的路绕行,再加上李景辰的插语打浑,萧问筠相信,足够他们提前到达目地地了。 原本昨晚上就已经布置好了的东西,今日却要再添点儿佐料才会更显〖真〗实。 冷卉把萧问筠脱下来的外衫用包袱包好了,递给平安:“平安,你可得小心点儿!” 平安这孩子 别的不行,对人表现出来的对自已的好恶感心底却是一清二楚,见了冷卉的表情很委屈:“冷卉姐姐,你和老爷一样,总是对平安不放心,但平安又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平安不放心,就好象平安要拐着小 姐跑一样的!”他继续嘟哝“小姐不拐着平安跑就算好的了,平安怎么有胆子拐小姐呢……?” 他摸了摸胳膊上起的疙瘩,递到冷卉面前:“你看看,冷卉姐姐,每当小小姐脸上一露出那等似笑非笑的表情的时侯,平安的心底总有些凉意,总在思索,是谁要倒霉了呢?可平安总弄不清楚是谁要倒霉了,又不敢问小姐,其实是在害怕这倒霉的人其实是平安啊” 冷卉心想他一连用了两个“其实”那么他心底当真是很有些惊慌啊,又想这平安只怕是拘得太久了,话语也多了起来,也有可能平安着实某些时侯对小小姐有些惊慌中带着怕意啊,就象自己一样一个你弄不清楚她下一步要干什么的人,也不知道这倒霉的事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时,总是有些害怕的。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心底有了心有戚戚焉的知已之感。 此时,萧问筠在帐外唤道:“平安,你干什么呢,快点儿!” 平安这才告辞了冷卉,走了出来,脸上严整地道:“小小姐,快上轿子,我们抬你去!” 萧问筠望了一眼平安,有些生疑:“平安,你端着个脸干什么?每次你做了坏事就是这幅表情,说,是不是背地里念叨你家小姐了?” 平安小心翼翼地望了萧问筠一眼,判断她到底是听见了自己的话,还是随口问问,麻着胆子判断出她只怕是随口问问,于是竭力地使自己的表情凝止端正:“不,平安绝不敢念叼小小姐!“萧问筠十分之怀疑的望了他一眼,往轿子边走了去,坐上了轿子:“最近你和冷卉的表情都不太对啊,看来你们是太闲了,有些发慌,听人说,下人们太闲了,就会生事端,讲是非,看来的确如此啊! 平安不自觉地抹了额头”把冷汗,想要彻底向萧问筠交待,哪知萧问筠坐上了轿子了,他只得收拾心情,上前抬轿子,决定把轿子抬得稳稳的,地打消萧问筠偶然间升起来的对自己的怀疑。 却哪里知道,两人一抬起轿子,平矣脚下就一绊,差点将萧问筠从轿子里巅了出去,使得萧问筠更是怀疑了:“平安,你心中有鬼啊!的确是有鬼啊!” 平安垂头,喃喃:“没有,的确没有!” 因怕萧问筠再问,他和另一侍卫抬了轿子急行,快得不得了,迎着山风,使那山风灌进了萧问筠的嘴里,这才使得她的问话暂且停了下来了。 一路无话,轿子来到了山边,远远地便看见了那破败的山庄,平安便停下了轿子,萧问筠吩咐另一名侍卫回转了,在那名侍卫回转之后,萧问筠便抬头望了平安一下,又笑了一下。 平安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小小姐,您别这么笑,您这么笑,平安着实很害怕啊!” 萧问筠收了笑意,皱眉道:“你害怕什么,我笑的意思是要你把那包袱拿过来,我好套上衣衫!” 平安松了一口气,把包袱递给了萧问筠,嘴里喃喃:“为什么平安总觉着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呢?” 萧问筠把先前穿的外袍直接套到了那丫环衫服上,回头皱眉:“平安,你怎么现在变得那么多疑了? 平安眉头皱得更紧了,偏着头望她:“小小姐,平安和您单独在一起的时侯,身上总不自觉地起了层寒毛”他左右望了望四周“小小姐,为什么你要平安和你在一起?老爷最不喜欢平安和您单独在一起了……” 萧问筠心中纳罕平安心思敏锐,竭力地把自己的表情调到豪不动生色:“你是我的护卫,你当然得护着我了!” 平安继续怀疑:“可从小小姐您嘴角那丝古怪的笑意以及脸上的表情来看,此事不同寻常啊!” 萧问筠凝眉:“没有的事!你老胡想些什么呢!平安!” 此时,林子远处传来了喧闹嘈杂之声1那嘈杂喧闹之声传进了平安的耳内,使他默默转头,朝萧问筠望着,他眼神的内容很明显小小 姐,你说谎话不眨眼啊! 萧问筠表情很端正我就说谎话了,怎么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三 私奔需要理由么? 萧府之内,萧南逸刚刚散朝回府,他派往萧问筠身边为奸细的秋红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在门外禀报:“老爷,奴婢有事禀报!” 萧南逸漫不经心地道:“进来吧!”他见是秋红,便问道,“小姐这些日子可好,有没有什么异动?” 秋红道:“也没有什么,和往常一样,只不过和平安走得近了一些!” 萧南逸望清她那神情闪烁的模样,心里一突:“出了什么事?” 秋红左右看了看,示意萧南逸让周围人都辙走了,这才上前道:“老爷,奴婢昨晚帮小姐在那大红柜子里取衣服,因小姐一件衣服收得较为密实,所以奴婢便钻进了柜子去取,一不小心,把柜门给关了……” 箫南逸瞪着她:“有什么事快说!” 秋红悄悄抬起头,怯怯地道:“柜门关上之后,奴婢躲在柜子里,听外边的人发现不了,谈的话进了奴婢的耳里,让奴婢发现了一个秘密,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老爷您?” 萧南逸此时已经心痒难熬,皱眉:“什么秘密?” 秋红道:“有关平安的………小姐在外间述说,说今日要带一大帮奴婢出去,以掩人耳目,到远郊的秦家农庄里边,用来方便和平安……”她抱谦地道,“后来柜门就打开了,大小姐发现了奴婢!大小姐还一直问我听到什么没有………………奴婢从她的紧张神情来观察,觉得还是把这件事禀报给老爷您的好!” 萧南逸听到这里,已经刷地一声站起身来,紧张地在屋内踱步,心想,女儿明知道梦里的平安就是她的灾祸,怎么还和平安搅在了一处?莫非她因梦里的事对平安产生同情,怜悯之心,继而同病相怜?于是乎干脆把梦里的事再次重演? 不行得找到他们问个明白才行! 他前思后想萧问筠对平安的维护,越想越觉得萧问筠很可能对平安早就很特殊了!她是一个女子,不都说女子容易冲动么?之柔不也是一冲动就嫁给了他么?想当初他身边可是恶犬绕身,众人一见到了他可就呼啸而逃的! 萧南逸一想及此,腾地一声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反转身来叮嘱秋红:“此事别对人说起!” 秋红忙如鸡点头啄食一般地答应了,见萧南逸走了,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心想老爷,对不住了,您虽然派我去盯着小小姐,可这小小姐她不好盯啊,去的头一日,就被她发现了,我熬不住她的目光,把您叮嘱的事全告诉她了她便要我来做个反奸细,我也不能拒绝不是?哎,谁叫这府里是小小姐做主的呢?您半点也没有话语权呢?要知道和小小姐做对是很吃亏的!秋红再次抱歉道。 李景誉一行终于来到这农庄前边农庄建在一块山石之上,背面是山,那山石呈月白之色,泛着白光,农庄四周围的土地一看就很贫瘠,全都泛着沙石的白光,那庄子自也是破破烂烂的,李景誉到了这里,先不管其它,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想要继续介绍的秦老板道:“秦老板,此处怎么样,你不用再说了,我叫了人来,先去庄子里查看查看,你看怎么样?” 他嘴里虽是用商讨的语气可行动却一点儿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一挥手,他身后那几名侍卫便上前,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个包袱,从包袱里拿出了小铲子,金刚石具等用具。 秦老板愕然道:“三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李景辰脸上也现了愕然之色:“是啊,老三,你还有这个准备?” 两人脸色虽是愕然,却相互对了对眼色,皆想,果然又被萧家妹妹猜中了,这李景誉是个多疑的人,咱们虽给他挖了个大大的陷阱等着他往下跳,但他怎么会不调查清楚呢?那金帛上指的矿石的出处,就是这个地方,他怎么都会挖一下地里的。 看这几个背包袱的护卫,从面容和双手来看,这些人可是常年挖矿的矿工啊! 只是萧家妹妹手里的那矿石极少,前一日晚上敲碎散在了各处,他们找不到可就麻烦了,找到了还想找得更多些,那更加麻烦了,所以,此事只能快刀斩乱麻啊! 昨晚上萧家妹妹说她有办法,也不知道是什么办法? 幸好,隔不了一会儿,那几名四散于庄内的护卫便有人手里拿了块矿石走到李景誉面前低声禀报:“三殿下,有了!” 李景誉脸上冒出了奇光,伸手接过那护卫递过来的矿石,问道:“是它么?” 那护卫点头:“是的,依属下几十年在矿上的经验来看,这的确是……” 他还没禀报完,李景辰忽地出出在了两人的身后:“老三,你们在一边嘀咕些什么呢?” 李景誉猛地把那矿石收在了袖子里,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让我这擅长农事的属下看看,这农庄的土地有没得救呢!” 李景辰怀疑地望了他,半晌才道:“老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他沉痛地道,“老三,我一心一意替你着想,你怎么能有事瞒着我呢?” 李景誉听了他那装模作样的声音,如同吞了一只苍蝇入肚,心想你从里在外哪里多了颗心出来替我着想了,我怎么就从来不觉得呢! 脸上却也扮出幅感激的模样:“二哥,我真要多谢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那护卫打眼色,失意他再继续寻找! 那护卫拱了拱手,转身诮失在了农庄里。 正在此时,有其它护卫急匆匆来到李景誉的跟前,道:“三殿下,有官兵向庄子里搜寻过来,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李景誉一愕,忙问:“是什么人?” 那护卫轻声道:“看样子是萧侯府的人马,是萧侯爷亲自带队……” 他刚刚禀报完,萧南逸已从小径深处领了几个人马急匆匆地直冲到了几人面前,望见他们,似是松了一口气,又左右望了望,见没瞧见萧问筠,心里打了一个突,心想自己刚才在这庄子那些女儿带出来的奴婢中查看过了,女儿消失了,平安也消失了,冷卉穿了女儿的衣裙,这真是大不寻常啊,莫非她真跟着平安丢下老爹私奔了7 一想及此,他只觉有眼泪从心窝里直冒到了眼框里………………他一望这周围的人用好奇的目光将他望着,忙收了收眼泪,心想,不成,不能让他们知道女儿和平安之事!不能毁了女儿的名声,最多找到平安后,把那小子给阉了!女儿还是我的乖女儿! 不但他心底打了一个突,李景誉心底也打了一个突,心想这萧问筠就是为了这玉石来的,莫非参与的不止她,她的爹也参与了?他一想起萧南逸如今的官职,急了,他现如今掌管的可是桑农部,照道理说,天下间的金矿都是由他来开采挖掘的,他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想把这金矿收归朝廷吧?那自己岂不是白忙乎了? 两人正各自心怀鬼胎,正想相互试探一番,萧南逸身边有侍卫贴近了汇报:“老爷,农庄里有人!” 萧南逸向几位拱了拱手,含糊一声:“本官要去庄子里看看!” 他便在李景誉焦急的目光之中领了人马急匆匆地往庄子里赶了过去萧南逸低声问身边的护卫:“是什么人?” 那护卫左右望了望,这才道:“穿着小姐的衣衫,旁边有一个男子!” 萧南逸一声利喝:“什么?” 那护卫忙劝道:“老爷,别那么大声!” 萧南逸周围一望,见李景辰和李景誉等显然被那一声利喝引起了兴趣,都朝他这边好奇的望着,忙向两位十分之有礼地笑了笑,这才回头指使那护卫:“悄悄儿地把他们带回府,千万别让人知道了!” 那护卫低声道:“好的,老爷!” 他们这一番鬼崇作为,瞧在李景誉的眼里,又有别样的风光,他们在商量什么?那么隐晦?是不是真发现了什么,所以正商量私底下进行? 李景誉更急了,哪里还顾得上再让人仔细挖挖看这地底里到底有没有矿石? 他现如今只盼望着萧南逸赶快带人离开,而他快些和秦老板签下挈约! 正巧,他派出去挖地的侍卫有人回来向他回复:“三殿下,那些侯爷府的人冲进庄子,四周围寻找,还让我们先退出庄子,您看………………?” 李景誉心急如炽′心想这萧侯爷只怕也是刚刚才摸到些风声,没找到什么,我的人再这么找下去,只怕会被他察觉到,一想及此,他便吩咐:“你们先退出来吧!等他们找完!” 那侍卫道:“其实属下刚才在一间房子里发现了一块巨大的矿石,还来不及查看,就被萧侯爷打断了,属下将那块矿石重新用土块埋上了!” 李景誉心中一喜,又是一忧,心想如果被萧南逸发现就前功尽弃了,忙道:“你派人仔细盯着,如果他去了那间屋子,你便使人引开了他!” 那侍卫这才前去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四章 依依不舍的情意 这边,萧南逸领着护卫在农庄乱找一通,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垂头丧气了领了人马出来,萧南逸的眼泪花儿直在眼框里打转,又想着堂堂八尺男儿有泪不轻弹,拿了袖子抹去了眼泪,从庄子里出来,无精打采地向两位殿下告辞,走出了老远,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相望……………是不是有些角落的地方漏掉了,所以没找到? 李景誉见了他这幅模样,放下了大半的心,知道他在庄子里没找到什么,但他那回头相望的那一眼,又使他提起了大半的心………………他不是还没有死心吧! 经过这一番打扰,秦老板只觉眼花缭乱,上前道:“三公子,您看看今日,咱们这庄子也没有看完,要不明日咱们再来?” 这个时侯,刚刚汇报的那侍卫又来了,低声道:“三殿下,那块在那屋子里挖出来的真是原来那种!” 李景誉放下大半的心,现如今是只想把这个事快快做个了结,他哪里还等得到明天,明天又不知出什么差错呢!他忙道:“有二哥在这里作证人,今日我们便把这挈约签了,连银票,我都全带来了,秦老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老板脸上很有些愧意:“三公子,您看看这农庄的破乱程度,小老儿着实过意不去啊!要不您还是考虑考虑?” 现如今李景誉凡对那劝说他不买农庄的人都起了很大的疑心…怀疑是不是别有用心,知道了这农庄里的秘密,连带着对这秦老板也起了疑心了,他回头皱眉道:“秦老板,你怎么啦,没见到卖东西的人卖得如此心不愿情不甘的,你不是反悔了吧!” 秦老板忙双手直摇:“哪有,哪有小老儿怎么会反悔?再说我也不敢啊,那咱们就签约?” 李景辰也劝道:“老三,你可得想清楚,这可是一大笔钱啊一大笔钱!” 李景誉招了招手,有侍卫拿了包袱过来,打开包袱,里面的银匣子露了出来,揭开银匣子,里面装的全都是银票,他漫不经心地指着那好大一叠银票:“二哥你怕我没钱给么?” 李景辰摊了摊手:“随你,这是你的钱!哎………………”神色很是懊恼秦老板拿出了备好的契约,两人在上面按了指模,李景誉又印上了自己的印章,把那张契约拿到了手,李景誉这才微松了一口气。 秦老板则是颤抖着手接过了那银匣子,似不敢相信一般地问:“这整匣子的都是卖庄子的钱?”又不敢相信地道,“都归小老儿了?” 李景辰咳了一声示意他别失态把破农庄卖了个十倍的价钱用不着这么欣喜若狂! 李景誉见那银匣子到了别人的手里,心痛得滴血,漫不经心地道:“秦老板也算是做大生意的人怎么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秦老板一激动之下说了实话:“只是没想到小老儿的破农庄值这么一大笔钱!” 李景辰哈地一笑,似掩饰般地抬头望天上浮云。 李景誉则心头的血成串地往下滴。 回去的路上,平安带着深思的表情望着萧问筠,望了又望,望了又望,萧问筠被他望得不耐烦了,回头瞪了他一眼:“平安,你眼角抽筋啊,望个不停?” 平安收回了目光,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她,十分之恳切地道:“小小姐,平安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问吧!不让你问,你的眼角又抽筋了!”萧问筠很大方地道。 “为什么你平安带着你藏到农庄里?为什么老爷忽然间带了人马来了?为什么你又要平安带着你离开,让老爷的侍卫看到咱们的一个背影?”平安挠着头,很是苦恼“小小姐,平安很傻,还有人说平安有些白痴,但平安其实是能感觉到不对头的,你能告诉我么?” 萧问筠摇了摇头:“哎,平安啊平安,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呢,我就想和你家老爷玩一场躲猫猫的游戏,你不觉得好玩么?” 平安抬头思索,遮住半边脸的头发散开,露出了他如远山般清秀的容颜,翠羽之下,微卷的眼睫毛挂着树叶间滴下的露珠,他的神情更迷茫了:“小小姐,可老爷的样子不象是和我们玩躲猫猫啊,老爷的样子有些象要吃人!而且平安有预感,他最想吃的是平安的肉!” 萧问筠沉默半晌,决定转移话题:“平安,说起吃肉,你喜欢红烧啊,还是爆炒,走了这么长的路,我也有些饿了!” 平安心性如孩子一般,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把老爷要吃自己肉的事忘了个干净,对肉类充满了期待,吞了口口水道:“小小姐…平安喜欢吃红烧肉啊,特别是东坡红烧肉,咬一口,嘴里直冒油,我们快些回去,叫厨娘给我们做!” 萧问筠心想你一想到了吃,就不怕你家老爷吃你的肉了? 萧问筠一回到了奴婢搭帐休息之处,冷卉便迎了上来,脸有慌色:“小姐,老爷来过了,看见奴婢穿了您的衣服,差点儿昏了过去,咬牙切齿就冲了出去了,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萧问筠笑了笑:“不打紧,他隔个两三天就没事了的冷卉怀疑地望了望小姐,又望了望平安,见平安站在不远处,直吞着口水,对萧府的方向翘首而望,心想,难道真的没什么?如果有什么,照道理说平安不会这么盼望着要见老爷的啊? 她可没想到,平安此时满心满腹地想着的全都是红烧肉! 正说着话,李景辰李景誉等回来了,萧问筠向三人告辞之后,便由众仆婢凑拥着,往萧府而回,马车刚驶到了萧府私道之上,萧南逸就从私道的那一头急跑了过来,行至萧问筠的马车边,颤声道:“筠儿,筠儿,你回来了?” 萧问筠揭了帘子,探头出去道:“爹,你怎么啦,不过出去几个时辰而已,发生了什么事?还要你出去找我?” 萧南逸十分之怀疑地死盯着萧问筠半晌,这才道:“回府再说吧!” 他左右望了望,没见到平安跟着,舒了一口气,就见平安出现在了马车五十步的地方,手里还提了个大包袱,裹了个圆圆形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一看见平安眼里就冒出了绿光出来,死死地盯着平安,待平安缓缓地走近了,他一仲手,就从腰里拔出一把剑来,刷地一声,往平安身上刺了去,那个狠劲,是要把平安刺了个对穿啊,平安粹不及防,忙往后一退,一闪躲,萧南逸见他躲避,心里边更生气了,一声怒喝:“你还敢躲!” 平安很迷茫,心思还在红烧肉上打转:“老爷,您为什么要拿剑劈我?真想吃了我的肉?老爷,听闻你以前在战场上生啖过人肉,那是没有东西吃的时侯……” 见有架可看,而且打架的还是以恶犬绕身而闻名于世的大将军萧南逸,所以周围渐渐聚集了不少的行人,听了平安的辨解,对年青时的那使人望风而逃的萧南逸还很有印象的一些老街坊就都‘咦,了一声,用同情的目光将平安望着,有人就劝了:“小伙子,跑吧!” 平安当然不会跑,边闪躲边很委屈地道:“老爷,平安没做什么错事啊,平安也没有濒临死亡的边缘,老爷,您以前在战场上吃人肉的时侯,不是只吃死的人和做了错事的人么?” 众人又非常之遗憾地:“咦”了一声。 有那颇有正义之心的人便劝了:“萧侯爷,您老就放过这小伙子吧,我们家是开猪肉档的,要不我拿只猪来换这小伙子,这小伙子长得不错,可以给我们家当上门女婿算了!我们家的女儿个个儿美如天仙啊!” 还有人附和:“萧侯爷,他说得没错,其实吧,猪肉和人肉的差别不大!” 就有人离那人远了几步,置疑:“你都吃过?” 萧南逸见自己的目地被平安胡言乱语给带偏到了一边,气得额头上的青筋乱飙,手里的剑砍劈得更勤了,一时间只见这条道上剑风乱起,刮面而来,剑至之处,碎屑乱飞,惊得众人散得更远地围成了一个圈! 大家都想,生命诚可贵,但萧侯爷的打架之观价的价值更高…这可是十年也不遇的奇观! 更何况还有吃人肉的表演? 平安武功虽高,但手里没有武器,被他步步紧逼,有好几次被剑风划破了衣服,头上戴的帽子也被披破歪在了一边了。 到了后来,萧南逸那剑越舞越快,平安则越闪躲身形也越快,萧南逸暗暗吃惊起来,心想这平安年纪青青的,武功不知不觉地练得这么高了?竟是比当年的自己不惶多让?自己和他斗还有些气喘了?他还没人事儿一般?而且自己手里是拿着武器的,他手里可没拿武器!如果他拿了武器,岂不是我还斗不过他? 萧南逸年青的时侯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也曾杀人不眨眼过……话又说回来了,能养得了恶犬,爬得上如此高位的,哪一位脚底下不是白骨森森………………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加上有了萧问筠这个女儿,脾气收敛了许多,把以往动不动就拔剑杀人变成了暗地里使坏杀人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五章 绝世杀手在哪儿? 所以,他想,这平安武功这么高,那么轻功就高,来去无踪影,岂不是更容易爬墙了?带着女儿走也不存在半分的困难?而且很可能自己隔了个好几天,他们去到了天涯海角了,我才能发现? 不行,今日非除了这个祸害不可! 再说了,依他练武的程度来看,今日可是一个极好良机,过了今日,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自己可能要请花一大笔钱请江湖第一高手才能解决他了! 所以,萧南逸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手里的剑舞成了一个光影,直向平安笼罩了过去。 平安被剑风逼着,步步败退……先前不是说过,他手里提了一个极大的包袱,包袱里装了圆形的不明物体么? 所以,在萧南逸步步紧逼之下,不自觉地,他忘却了所有,把那包袱举了起来,以抵挡剑风。 萧南逸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剑风过处,一剑就往那包袱砍劈了过萧南逸身上的剑是名剑,削铁如泥,寒光到处,那包袱便被砍成了两半,他看得清楚,包袱劈开的缝隙处,露出了平安惊慌失措的脸! 此时,萧南逸心底才有了一丝儿的痛快:现在才来惊慌,太晚了!你不知道么,姜还是老的辣啊!你武功学得快又怎么样?一样要死在老夫剑下! 可平安的惊慌失措怎么带了些怜悯和同情呢? 而且那怜悯和同情仿佛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他还没有想得明白,就感觉耳边传来了嗡嗡嗡的声音,又感觉到脸上身上,但凡有肉露在外边的地方,瞬间便有物聚拢停驻,他还没能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有物停驻之处传出了阵阵刺痛,他还是没能反映过来,就感觉不但露在外边的肉传来阵阵刺痛而且穿有衣服的地方也传来了阵阵刺痛了。 痛而且麻痒,不自觉地,他手里的剑就握不住了,他还在想这剑怎么就握不住了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难道真是老了么?这一瞬间,他心底忽地充满了年华渐逝的悲怆………… 还没能悲怆完,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了,隐约看见四周围的人四散而逃,有人大叫:“野蜂啊!快跑啊!” 什么野蜂? 萧南逸心底想着,勉力看清平安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心底依旧盛满了杀机:“一定要杀了这小子!” 可他感觉到了腿脚的麻痹迈不动了脚步,只能看着平安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开始扑打他的身上,边扑打边十分歉意地道:“老爷,平安对不起你,忘了告诉你了,我那包袱里是平安刚刚捉的好大一个野蜂巢是从秦家旧庄子里找到的,平安花了好大的力气………………” 萧南逸感觉喉咙也开始肿了,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了出来:“平安你个混……” 平安垂了头羞答答地接嘴道:“老爷,平安,您是说平安很会混水摸鱼吧?您快别夸奖平安了,平安会不好意思的!” 萧南逸望着渐渐模糊的天空无语,心中默默地念叨,你从哪里瞧出我在夸你了?你就没感觉我脑中心里盛满的全是杀意? 平安半扶抱着萧南逸,从怀里摸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萧南逸的嘴里,道:“老爷,您别怕,平安准备了药物呢这野蜂叮不死您的……平安现在也明白了,原来老爷不是要吃平安的肉啊,原来老爷是要考较平安的武功啊,老爷,平安的武功进步了不少吧,您拿剑都刺不到我半分!” 平安的话戳中了萧南逸心中的痛他想要一声狂吼,可惜声音到了喉咙,才发觉出不了声了,远远地,他看见萧问筠脸上布满了惊慌之色向他奔了过来,这一瞬间,他老怀大慰:还是筠儿对我好啊,所以啊,我一定要保护好筠儿以及筠儿的名声,不能让这臭小子破坏了去! 他失去意识之前,心中浮过一个念头,请哪一位江湖第一杀手处理这臭小子,才能不露痕迹,不动声色,让人不能察觉呢?特别是让筠儿察觉不到呢?筠儿眼见着是越来越有她娘的聪明相了啊,只怕老夫略微一个眼神,就被她察觉了去了啊!以前之柔还在的时侯,我可是看见了美女都不敢斜视的啊,众人皆以为我满面冰霜,一本正经,其实是心底压了很大的苦衷无人能晓啊! 自此之后萧大侯爷在家门口被野蜂叮咬之事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还有说书人把萧南逸被叮之惨状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出来,传唱至街头巷尾,青楼妓馆,使得萧南逸的人气隔外的高涨,让他以前恶形恶状以恶狗开道的种种行为在老百姓心中淡化了许墨众人皆想:原来高高在上的萧大侯爷也是可以被野蜂叮咬的啊! 连皇帝都被惊动了,亲下了圣旨让萧南逸好好的养伤,不用着急公务,又表彰了他以身侍蜂的勇猛精神。 萧南逸脸上肿得象猪头地接过那充满调侃语气的圣旨的时侯,在心底默默地念叨,本侯爷受了点小伤,就让你们那么雀跃么?就让你们举国上下地那么的兴奋么?连带着皇上您也派个人跑了来看稀奇么?他心情正在不爽之时,一抬眼眸,看见了在门口晃悠的平安,差点把那圣旨的卷轴给折断了,当天晚上就下令,让侍卫去找寻不出世的绝世杀手! 在萧侯爷被蜂类叮咬,困在府内养伤的日子,李景誉已经紧锣密鼓地行动开了,他亲自进驻了秦家农庄,又将自己的私军秘密地调进京来,四周围地守住农庄,连一只飞蛾都不给它放了进来,把保安措施安置好了之后,这才使人开始挖那地下的矿藏,可进展得并不顺利,因那农庄修盖之处,地下全都是砂石,极难被挖开,挖了十天八天才挖破了层表壳,但李景誉更是充满了信心,因他知道,如果是金矿,不是这么难被挖的话,又岂会不被人知晓? 更何况,挖了几天,就发现了些碎玉石? 当然,他所不知道的是,平安每隔几天,就翻山越岭而来,把那碎玉丢一些在挖开之处1 李景誉被眼前金晃晃的金矿吸引,暂时便来不及管其它的事了,因此,皇后那边也疏忽了许多,也没有时间去理萧问筠这些日子经常性地出去皇宫,和皇后解闷聊天,观花赏鸟! 每次素巧向他汇报萧家长女的情况,他总是很不耐烦,一幅急匆匆地要外去的模样,偶尔还训斥素巧几句,让素巧很委屈,所以,渐渐地,素巧也就疏了向他的汇报,转而很勤力地向萧问筠汇报李景誉的动向了,毕竟,每次向萧问筠禀报,只要属实,可都是有不少好东西赏赐的! 这一日,萧问筠又来到了皇后的长秋殿内,和皇后闲话家常几句之后,见皇后的脸色更是颓败,心中暗暗着急,这些日子,她已经暗暗托父亲请了不少郎中进宫,给皇后看病了,可个个儿都说皇后的染症已久,而且病症复杂,毒入五脏,已经救无可救了。 萧问筠的担忧让皇后看在了眼里,她伸手从身边的茶几上拿了碟子,把碟子里装的点心递到萧问筠的手里,柔声道:“你平日里最喜欢这桂花酥的,今日怎么不吃了呢?” 萧问筠接过了那盘子,见到皇后的素手扶到那盘子上,连手腕都纤细了许多,几乎挂不住腕子上的珠链了,不由鼻子一酸,差点流出了眼泪,皇后的大限就要到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又将白费。 一想起此事,她还怎么能吃得下? 皇后经过了几日的观察,早已明白这萧问筠只是言行脱跳,其实心底明白着呢,这几日她虽托了萧候爷的名义,不断地约了郎中进来,但只怕是她自己的主意。 萧绸筠勉强收拾了心情,把鼻子里的酸意又吸了回去,低声问道:“娘娘这些日子,可曾睡得好?” 皇后知道她担心着自己,便伸手替她把鬓角的散发拂了上去:“是这几年睡得最好的日子呢,好孩子,你不用担心,佛语有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本宫活了这么些年,什么富贵都享了,皇儿也已长大,如果真到了那一日,老天爷要收回本宫的性命,那是本宫没福气…………” 因皇后摒退了他人,只留了一名贴身宫婢在旁,那宫婢听了,腿一软就跪在了皇后的脚下,泣不成声:“娘娘,您为何这么说……………” 萧问筠的眼泪终于夺框而出,伏在了皇后的膝头上:“娘娘,您不会有事的,民女才认了干娘……” 皇后心中一软,仲手抚着她头顶的柔发:“看到了你,就想起我那六儿,如果她当年平安,如今也就你这么大了,可惜当年,她和太子一起……哎” 萧问筠感觉到了她语气之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知道皇后又忆起了那一年逝去的长子和六公主,不由也想起了自己的亲娘,好象也是那一年去世的吧?那一年,真是多灾之年。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六章 斗鸡眼儿不是这样玩的 而平安,也是那一年入的萧府,萧问筠常听府内的老人提起那一年,那一年,自己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娘亲的病刚有起色,父亲为讨娘亲的欢心,便告诉娘亲,给自己买了个侍从,很漂亮的侍卫,娘亲在病榻上指着这个男孩,告诉父亲,就给他起名叫平安吧。 希望他能护着筠儿一生平安。 原来在那一年,发生了那么多不平安的事,所以,娘亲才会有那样的期盼,她所期盼的,不过是她的一生平安而已,只可惜,那样的期盼到了最后,也落到了空处,如果没有这一世,那一世的自己,怕是会让娘亲深深的失望吧? 可这一世,眼看面前见着了一丝的希望,但如果皇后的病故,便又会把那一丝的希望全都磨灭。 萧问筠不由悲从心来,皇后摸着她的背脊,感觉到了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只以为她想起了自己的亲娘,柔声道:“好孩子,你既是亲近着我,就常常来宫里面看我,听闻最近几日,你时常和辰儿相见?” 萧问筠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来,拭去了眼角的泪,愕然地望着皇后,皇后慈蔼地望着她:“你不用怕,如果你也喜欢,辰儿也愿意,我是不会阻着的!” 萧问筠心想她想到哪里去了?现如今她最不想的事就是和皇家的扯上任何的关系,更何况她对这李景辰是完全谈不上喜欢? “不,娘娘,民女从来没有这个想法!”萧问筠急道。 皇后仔细地审视,看清萧问筠眼波澄静,不含一丝杂质,知道她当真对自己的皇儿没有意,不由暗叹了声惋息,先前的想法又浮上了心头:这样也好,她这样的人儿又怎么适合生活在宫内?这重重叠叠的宫殿,压都会压得她吐不过气来。 萧问筠见她不言不语,以为她生气了,忙拉了她的手摇着:“娘娘不是二殿下哥哥不好,只是民女还小呢!” 皇后仲手在她脸上抚了抚:“傻孩子,别担心,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便咳了两声,把身上的披帛拢了拢。 萧问筠望了望她脸上的颜色,见她脸色发白便担心地道:“娘娘,您不舒服么?” 皇后摆了摆手,道:“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身子一日比一日困倦,常常大白天的,就睡了过去,时常作梦,居然梦见子柔还活着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下棋,一起织绣…………” 萧问筠心底忧虑更深算了算日子,离皇后逝世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了,要怎么样才能保得住她的命呢? 她见到皇后满脸疲惫的模样,轻轻地帮她掖好了被子,弯腰行礼告辞,她缓缓走到殿门之外,被刺眼的阳光一照,眼泪就不由流了出来,只觉四周围虽然繁花似锦,也仿佛蒙上了层灰色她垂头走着,不知不觉间便避过了人往避静处而去,来到花树底下,见左右没人,才敢任眼泪没有控制地流了出来。 她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老天爷要她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有些糊涂了,为什么她这一世依旧没有办法救得到应该救的她只觉全身一阵酸软,手不由自主地扶着花树,坐倒在了花树底下。 正惶然间,却听有人惊道:“好大一条青虫啊!” 青虫?什么? 她抬起头来,往那发声处望了过去,却见花树被人拨开,露出一张愕然的脸,他挺秀的眉毛如飞扬的翠羽被阳光照着,似乎数得清那一根根的数量,含笑的嘴角如玉石雕成,扬起了俊美的轮廊,那一瞬间,她以为他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待听清楚他那鸭公般的嗓门,才陡然醒起,这个人是多么的可恶! 她拭了拭眼角,心想自己的模样肯定被他看了去,不由恼怒了起来,狠狠地瞪着他! 他却豪无所觉,直望着她的肩头:“萧家妹妹,你喜欢青虫吗?且喜欢让青虫趴在你的肩上么?” 什么? 她僵硬着脖子侧过身子望了过去,果然见到了正一耸一耸地往自己脖子边爬着的青虫…… 她一声惨叫,她感觉自己在不停地跳着,蹦着……………… 李景乾在头上上下下地点着观望,望了好半天,终于好心提醒:“萧家妹妹,你别跳了,再跳,那虫子就钻进你衣领子里去了!” 他的话让萧问筠陡然停止了蹦跳,往肩头一望,差点昏了过去,果然,那虫子不但没有被跳了下去,而且往前进军了好大一步………………离衣领子更加地近了。 怎么办,怎么办,萧问筠只觉自己的腿都有些软了,一动都不敢动。 李景乾围着她绕了一个圈,又绕一个圈:“萧家妹妹,原来你不喜欢青菜虫啊,我还老以为你口味独特呢!” 萧问筠斜着眼望着那青菜虫一耸一耸地往自己这边爬了过来,哆嗦着嘴唇道:“你能不能把这东西给弄了下去?” 李景乾望了她一眼,笑嘻嘻地用两根手指把那青虫夹起,她刚松了一口气,他把那青虫递到了她的眼眉之间处,很好心地道:“其实它不过是一个虫子而已,是么?” 离得近了,萧问筠看清了那虫子身上根根而立的绿色豪毛,吓得几乎往后倒了去,手一扶后边的花树,这才勉强站住了,却听李景乾道:“咦,萧家妹妹,你两只眼对到一起了,比你往常的模样可漂亮了不少……”又仰天望着天上浮云感慨,“想不到斗鸡眼也这么好看,以后,小王我大开眼界啊,以后要我那寝宫里的宫婢们来来去去全都斗鸡眼儿,定会给我那寝宫带来许多新象,让小王我看到许多不一样的别样风姿。“° 萧问筠见他始终把那青菜虫放在离自己的鼻子前边不远也不近的地方,急忙闪避,可她的脸转到哪里,那两根手指夹着的青菜虫也去到了哪里,李景乾则是带了和煦的笑意两眼冒光地欣赏着萧问筠那一脸的惊慌失措。 萧问筠也看明白了,她越惊慌,他越得意………………于是她勉强收拾心情站定不动了,视线望向远处,不望那青菜虫,如此一望,倒真让她望出了一些新气象,她发现倚靠的花树之旁,有一枝竹篙子撑着,刚好在她的手边,她顺手一拿,拿住了…… 果然,李景乾见她不斗鸡眼儿了,很是失望:“萧妹妹,你怎么不斗鸡了呢,小王还准备让你多教教我,这双眼要怎么样斗鸡才能保持眼形的圆亮,且不失身形姿态的优美呢,依小王看,你是这世上斗鸡眼儿最好看的女子之一啊!” 萧问筠暗暗把那棍子拿在手里,在心底默默地咒骂,你一辈子都斗鸡眼儿,以后你的子子孙孙全都斗鸡眼儿……李景乾一无所觉,把那青菜虫又递近了几分……………… 萧问筠将手里的棍子一扬,啪地一声,就往他的手腕上打了去,把他手上拿的青菜虫击在了地上,跑上前踩两脚,把那青菜虫踩扁了,这才怒瞪着李景乾:“四殿下,你既那么喜欢斗鸡眼儿,那我们便去皇后娘娘那里,让她来给你的宫里指两个会斗鸡眼儿的女官,教你殿里的人扮斗鸡?” 李景乾脸上露出些心虚之色,勉强笑道:“不过跟萧家妹妹开个玩笑,萧家妹妹也当真了?” 萧问筠道:“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李景乾板正了一张小面孔,十分之端严地道:“萧妹妹,天下间恩将仇报的人很多,但小王从来没见过象你这样恩将仇报的,如果不是小王我,那青菜虫现如今还趴在你的肩头呢!” 萧问筠一滞,有些张口结舌,想一想他刚刚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趴在我的肩头又怎么样,我喜欢它趴着!” 李景乾道:“这么说来,小王我要去青菜虫的老巢,再找只青兽虫来陪给萧妹妹您?” 萧问筠心中一颤,望了望这小屁孩,见了他的样子,她便知道他一定会说得出做得到,忙软了口气,忍气吞声地道:“四殿下,民女多谢你帮民女挑下了肩头的虫儿……” 李景乾掏了掏耳朵:“听不见,你说什么了?” 萧问筠直咬牙:“民女谢谢您的恩典,让青菜虫离了民女的肩头!” 李景乾这才和煦地笑了:“这才象话么,其实本王知道你的心思,你总以为本王在戏弄你,但你想啊,如果没有了青菜虫,你又不害怕青菜虫,本王也就没有办法戏弄你了,所以那罪魁祸首是青菜虫啊!你要怪,也得找对方向才行!” 萧问筠想不到他说出这么一翻大道理来,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不由朝他望了过去,却见他微微地垂着头,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若明若暗,微卷的睫毛将眼睛遮得别样的深邃,她心中忽地一动………………却听他慢吞吞地道:“其实许多的事,和这个道理都是一样的!” 萧问筠一愕,正待思量他说这翻话的意思,却见他急速地跑到了那树叶子前边,仲出两根手指……眼见着又找到另一个青菜虫了…………她想,做为一个皇子,喜好这么特别,倒真是一大奇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七章 小屁孩儿的告诫 她一边感叹,一边急匆匆地行了一礼:“四殿下,民女就不打扰您研究斗鸡眼儿了,民女告辞……” 行完礼,她便往花丛小径急急忙忙地跑了去! 李景乾手指夹了根新的青菜虫,扬声道:“喂,你别走啊,小王还没弄清楚你那斗鸡眼儿是怎么斗的呢!” 萧问筠一直跑到了小径深处,这才停了下来喘气,恨恨地想,这小鬼,每次见了他都没什么好事!她不由想起他最后那些话,怎么她会感觉,他在提醒自己什么? 不,不会的,他能提醒自己什么? 她一边往皇后的长秋宫而去,一边却不由自主地回想他所说的话,溯本求源,他所说的意思便是溯本求源!她抬起头来,却望见素巧正巧走下了台阶,脑中忽地一亮,心想自己怎么糊涂了,皇后娘娘的病,即是素巧和那景德宫的那位弄出来的,那么解药,就应该只有她们有,既使没有,但如果有了毒药的配方,总能找得出病症的! 这潞本求源的意思就是如此!找出病根,才能解决问题! 那么要找的人,就是刘贵妃了? 她不由豁然开朗,心想自己这些日子纠缠于把李景誉弄得人财两失,竟失去了往日的判断,至于这四皇子的警告,她认为这是他瞎猫遇上了死耗子,是因为自己联想丰富,所以才一通百通的! 因而这青菜虫之仇,连带着以前的糖铠甲之仇,都不能不报! 李景乾把手里的青菜虫抛在了地上,上前踩了两脚,把虫子踩死了,脸上的笑意收敛,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明白?” 秦慕唐穿着皇家侍卫的服饰,站在他的身边,皱眉:“依属下看您这种提醒的方法太特别了,连属下都弄不明白,您这是在帮她啊,还是在报以前被看光的一箭之仇其实,四殿下,咱们八尺男儿么,露个把体不算什么的,看了去就看了去吧,用不着老是耿耿于怀!” 李景乾心想他这是安慰自己还是在气自己啊!谁是主子,谁是属下啊! 他哈哈哈地干笑两声拍了拍秦慕唐的肩膀:“你说得不错,是我太过计较了,看来,本王的确要把这件事放下才行!” 秦慕唐脸有欣慰之色,拱手:“四殿下,您这番做为,才是属下心目中那至高无尚的主子啊!” 李景乾嘴角抽了一抽:“好说好说!对了,秦家庄进展还顺利么?” 秦慕唐这才真正地端正了脸色:“上次他签订挈约的时侯属下派人埋下的那一块大矿石,是好不容易从青海的官家金矿偷运来的,加上萧家事先派人散了些小矿石在四处倒也将此事瞒骗了过去,但如今他开始开采了,萧家的虽每日派人散些小矿石去那挖开之处,但长此以往,只怕瞒不了多久,迟早会被那一位发觉!”他伸出三根指头,摆了摆,“因而,属下便再派人从官方的金矿带了些真正的矿石来,正在路上呢!” 李景乾脸有忧色:“我那三哥是最为多疑的如今也只能尽量争取时间了,只期望这假矿山把他拖得越久越好,刘氏一族在朝内日渐坐大,已控制住了各处紧要部门,如果找不出真凭实据,父皇是不会轻易相信我们的。” 秦慕唐点了点头:“只期望有萧家的帮助能从内部攻破才好。” 李景乾道:“咱们前几日才得到确切消息,萧家的每日暗暗领了人进长秋宫,竟是因为母后出了那么大的事!可见景德宫的人做事是滴水不漏,半点儿痕迹都没有,所以,我们更要小心行事才行!” 秦慕唐道:“属下依照您的吩咐,查看了以往的医注录,十多年前,永妃也是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的,也象皇后这样,开始的几年每睡必有梦魇,导至精神萎靡,因而身体渐渐瘦弱,御医查不出什么病症来,看来,这种害人伎俩由来已久。 李景乾道:“所以,我们更要小心行事才行!让本王好奇的是,这宫内连本王想尽了办法都不能查觉的事,那萧家妹妹是怎么知道了的?” 秦慕唐道:“听闻是因为上次她进宫,把一顶皇后赏赐的金冠给弄散了,宫人们四处拾捡那散落在地的珠子,这才发现了床底的机关的!” 李景乾笑了笑:“这萧家妹妹的确是个有福气的人,在床底下安了机关的人,哪会这么容易让人发觉?可她就是发觉了!” 秦慕唐想起她敲诈自己时的心狠手辣,暗暗地道,她和你一样,都惯会装疯卖傻… 秦慕唐脸上现了一丝忧色:“四殿下,如今情况紧急,我们要怎么帮助萧家的?” 李景乾道:“本王自有办法!” 秦慕唐有些不放心,对他望了又望:“四殿下,您可别再使用如此特殊的手段了,属下怕到了最后,萧家妹妹会将您恨到骨子里去!” 李景乾兴致勃勃:“小王会怕人恨么,小王就是要招她恨!” 秦慕唐默默地想:看来这两位是往冤家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啊! 萧问筠回到萧府,越想越感觉从刘贵妃那里入手怕是最好的办法,于是等萧南逸一回府,便去了他那院子里,想打听些以往的旧事出来,哪里知道这一问,便给她问出了一件大事。 “爹爹,你说的是真的,娘亲以前还擅长医术?” 萧南逸陷入了回忆之中:“筠儿,你娘亲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女子,虽然长于深闺,可却遍览群书,几乎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岐黄之术,想当年,那永妃生病,宫里面所有的御医都找不出她的病因,适逢你娘被皇后招进宫内,闲谈之中得知了永妃生病,于是给她疹断,这才发现她原来是中了毒!” 萧绸筠奇道:“那到了最后,永妃的病有没有治好?” 萧南逸摇了摇头:“可惜的是,永妃身上的毒已入五脏六肺,不能病治了。” 萧问筠心里一跳,思索了良久才道:“爹爹,永妃入宫的年份,和如今的刘贵妃是不是差不多的?” “这宫里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听人说,那永妃和刘贵妃还有远房表亲的关系呢,所以永妃去逝,听闻当年刘贵妃也大病了一场,一直要求皇上查彻凶手,但那毒中得无声无息的,无处可查,这件事便只有不了了之了。” 这景德宫的那位害的人还不止一个?而且用的都是同样的手段! 那么,是不是可以往十多年前的事上寻找突破,打破现如今这个僵局呢? 萧问筠暗暗地想,如果这样的话,倒真需要一个宫里面能行走得开的人做为帮手,她脑里浮现出李景辰的形象,却一下子将他否决了,此事滋事体大,他身边的人也不干净,但他那样的性子,牵涉的又是他的母后,他怎么能控制脾气,不露出破绽来? 不知道怎么的,她脑海里忽地浮现了李景乾那笑嘻嘻地拿着青菜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动的形象,忙摇了摇头,这个小鬼,见了他要躲得远远的才是,怎么还想着请他帮忙去了? 萧问筠长久的沉默让萧南逸很烦恼:“筠儿,你又在想些什么?” 萧问筠忙笑道:“爹爹,没有什么,您别担心。” “筠儿,你做的那个梦,但毕竟也只是梦而已,老天爷托梦给你,就是让你能避免那梦中的情形,如今这事情还不是没有发生么?”萧南逸道。 “可皇后娘娘如果真如梦中一样,爹爹,梦中的一切便又会灵验!”萧问筠脸上忧色更甚。 “不会的,皇后娘娘这些日子身体已然大好了,昨儿个上朝,皇上还因此龙颜大悦,下了圣旨释放死囚,替娘娘积德祈福呢!” 萧问筠暗想,你哪里知道,这不过是回光反照而已,如果不找出病因,皇后还是会落得和前世一样的结局,萧府又会面临大祸。 如果李景乾真的愿意帮助自己,那么倒是可以暂且放下他和自己的恩怨情仇的! 等此事过后,危机化解了,但找他算总帐不就成了? 可她感觉一筹莫展,要怎么让这从小在油里泡大,从里至外都滑不溜手的李景乾能帮助到自己呢? 他可不比那素巧,哄一哄,吓一吓就成了的。 她不知道的是,宫里面的李景乾也正思考着这个问题,有什么办法,能在既捉弄到萧问筠的同时,又能不动生色地帮她一把呢? 萧南逸见萧问筠半晌都没有出声了,心里更担忧了:“筠儿,你如果想梦里的情景不现,离那平安远一点儿就行了,依我看,你梦里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萧问筠斜了一他一眼:“爹,这不关平安什么事,对方要找借口,怎么都会找得到的,他们既是从我身上找不到借口了,说不定会从您身上寻找,您可得警醒一些才是。” 萧南逸无可奈何,更增添了一定要请暗地里请杀手来解决掉平安的决心。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八章 小狗的眼神代表居心不良 萧问筠的思绪放在了皇后的身上,想起萧南逸说的,永妃中奇病,宫内有医录记载,如果拿到那本医录,岂不是能摸出些端倪来? 可她又不能将自己的怀疑明确地向皇后提了出来,没有罪证的情况下,她所谓的梦,又能成为什么证据?在最亲的人父亲面前,她也不敢说她已经历前世,只能以做梦来敷衍,如果对皇后说出此事,只怕会让她认为自己不过是怪力乱神而已。元元小说网她想了又想,终于向萧问筠开口:“爹爹,您不是说宫内有医录记载了永妃当年的病症么,你能否想办法拿到那医录?” 萧南逸皱眉思考半晌:“筠儿,你是怀疑皇后的病与永妃同出一源?” 萧问筠点了点头:“听爹爹这么一说,我两相联想,越想越觉得她们病症相似,如果能找出当年永妃之事的病录,可以更加肯定了!” 萧南逸想了一想:“宫里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实在叫人弄不明白,但依你的梦境,皇后如果真的病逝,对我们萧府总有些牵连,无论你那梦是真还是假,都得防范于未然才行,可如果按照正常途径要求查看宫内病录,尤其是妃子的病录,只怕会牵涉到许多人,会让暗中行事的那些人察觉。” 萧问筠奇道:“爹爹,那你准备怎么办?” 萧南逸自得地道:“好在那存积年旧档的地方在宫内来说,是极为僻静之处,一般人不会去的,还好你爹的轻功尚过得去,在散朝之时,遣进内宫寻找本册子怕是不成问题!” 萧问筠对此表示深切的怀疑,但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边也充满了期待。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萧南逸被人抬着轿子送回了萧府脸被打得肿成了一个包子,据送他回来的公公讲,萧南逸散朝之后走错了路,胡乱闯进了内庭被皇宫侍卫认成外间闯进来的贼人,产生了一番大战,那公公道,萧侯爷的武功真是不减当年啊,一个人斗几十个人,也丝豪不落下风! 萧南逸很羞愧地望了萧问筠一眼:“好说,好说!” 那公公笑道:“侯爷您可别再走错路了,皇上那儿,杂家不好交待啊!” 萧南逸抱拳道:“公公请放心!” 那公公这才一边默默地笑着,一边走了。 萧问筠暗暗叹息,心想只得另找办法了,走出萧南逸的寝室之后,她信步走到园子里,便见到平安的身影在huā树后边一闪就消失了,她有些好奇,心想平安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干些什么,可有好几日没见着他在自己面前晃动了。 她跟着平安的身影往前走,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萧南逸平日里练功的小树林里,在一大丛的树叶掩映之处,她又见到了平安的身影,她一路走过去,分huā拂柳,只觉眼前豁然一亮,见这小树林的避静之处竟是种满了各色的huā儿,一大片的huā海之间有好几个小箱子立于其中,huā海之间,嗡嗡嗡地叫着的是许多的蜂类。 萧问筠没曾想平安将自己随口的吩咐放在了心上,真的找来了许多的野蜂,还种上huā草,形成这好大一处的huā园子。 她一路走去又见许多形状特异的huā草间杂其中,异香阵阵而来,竟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不由心中暗暗生疑,她正想向远处的平安询问,却见平安一个纵身,已来到了她的面前,身影如一缕青烟。 “小小姐,您来了?”平安象一个向大人炫耀玩具的孩子“小姐喜欢这里么,这是平安的知已住的地方!” 萧问筠见了他的模样,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他头上肩头上停了好几只野蜂,其薄薄的羽翅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使他身上如披上了许多纤细的柳絮,她颤声道:“平安,你这些知已怎么趴在你的身上不下来?“平安得意地道:“平安从书里看到,用首乌,枸杞,混以鹿茸,朱砂,佛手等等十几种药材,细细地研磨,再以蒸酿之法刨制,制成香袋,就能使蜂儿感觉你是它们的同类!” 萧问筠默然:“这么说来,你如今变成了一只大野蜂了?” 平安越发地得意:“小小姐,平安厉害吧?平安不但能扮成小小姐话本子里的各类人物,而且能变成动物类………………” 萧问筠心想你怎么不顺便自己替自己做一只蜂巢,从此之后就呆在那蜂巢里不出来呢? 萧问筠很严肃地道:“平安,你如今是一只野蜂了,听闻野蜂是可以飞得很高的,你能飞多高?” 平安垂头思索起来:“小小姐说得对,平安平日里能跃起来跳到树叶之上,但坚持不了几个瞬时,野蜂可是厉害多了,可停留在树叶上多久都不往下落,但平安也有比野蜂厉害的地方,平安晚上也能飞啊,比如说那最高的城墙,我也能飞了过去…………” 萧问筠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最高的城墙,平安,你什么时侯飞跃过最高的城墙啊?” 平安象一个想要得到大人赞赏的孩子:“平安为了制这能让平安变成大野蜂的药,可翻看了不少的书,所以到了晚上,平安可找过不少有藏书的地方,最后找到了那写着乾书阁的房子,那房子可真大,足有三层楼阁那么高,里面装的全都是书,可那里真不好进,时不时有人拿着刀枪巡来巡去的,那墙又高……” 萧问筠心想这是什么地方?三层楼阁专门用来藏书,还戒备森严?没听过哪个豪门世族有这么大的手笔专门建一个三层高的楼阁藏书啊?而且还要飞过高高的墙头? 萧问筠忽然间有了一个不可思异的想法,想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的地方,目注平安,感觉自己的嘴唇也哆嗦了:“平安,你每天晚上去的地方,跳过了那高高的城墙之处,上面是不是写了两个大字,东华门?” 平安皱眉道:“小小姐,你算错数了,是三个大字,不是两个……东华门么,那里守卫太多了,整晚上都站在那上面巡来巡去的,平安一开始跳进那城墙的时侯,还要用飞爪什么的,哎,还惊动了一个在城头小便的守卫………………不过跃了几次之后,平安就不用飞爪了。” 萧问筠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上的明月,唏嘘起来:“如果领大将军之职,驻守外皇城的老爹知道你将他的驻军视如无物,每天在皇宫内庭逛过来逛过去,是不是会半夜里从床上蹦了起来呢?这是个问题!” 平安笑得很腼腆:“小小姐,你这是在夸平安么?小小姐可好久没夸过平安了,平安很有压力啊!” 萧问筠继续抬头望着头顶那朵浮云,热泪开始盈框:“看来老天爷对我真的不错,我还在想着怎么混进那皇宫内的医馆盗取档案呢,想不到这位能人就在我的身边……” 平安向后跳了一步,警惕地望了萧问筠:“小小姐,你又想耍什么huā招?平安可再不上当了,平安想了这许多日子,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和小小姐呆在一起时间长了,老爷会不高兴的………………上次老爷被野蜂蜇的时侯,是不是不高兴呢?” 平安开始思索,一抬头见萧问筠真流出了两行清泪,又怯怯上前,笨手笨脚地替她拭泪:“小小姐,你别伤心,既使是老爷不喜欢,但只要您喜欢,平安还是喜欢和小小姐呆在一起的。” 萧问筠拭去了那喜极而泣的激动泪水,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却差点真的流出泪来,从前世到今世,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毫无机心的单一的话,她抬起头来,望着如一汪清水般纯净的平安,自始至终,这世上便只有他一个会对她一无二致,在父亲对自己失望的时侯,他也是唯一不会舍弃她的人。 她垂下眼眸,掩住了夺框而出的酸意,垂头道:“平安,还是你最好了。” 平安收回了拭泪的手,挠了挠头道:“小小姐对平安也好,平安当然得对小小姐好了。” 萧问筠眨着眼道:“那么平安,你愿意帮小小姐一个忙么?” 平安眼里又充满了警惕:“小小姐,你换了方式了?知道平安最近喜欢小狗了,所以以为用小狗的目光望着我,我就会听你的?”微风拂过,拂散了他遮住一边面容的秀发,现出他如玉般的容颜,他望了望她道“小小姐,其实平安只是跟你开玩笑呢,小姐的吩咐,平安怎么都会帮你达到的。 萧问筠默然:“平安说话的水平很有长进啊,都学会开玩笑了?” 平安一手握拳,放在胸前:“小小姐,平安知道你喜欢热闹,但小小姐却常常一个人夜半出来,坐在huā园里半天都不动,平安就想,小小姐是不是闷了呢?平安也是很晚睡的,如果会讲笑话,常常陪着小小姐,小小姐就不会那么寂寞,既使是晚上,也有人陪着,也不会嫌平安坐在一旁闷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九 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萧问筠没曾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落入了他的眼里,有多少个夜晚,她从睡梦中醒来,前世那最后的一场大雪从空中飘落,白雪之上的血迹和刀剑痕迹总在她的脑里回旋,让她浑身发冷,便再也没有办法入睡了,这种时候,她不能向任何人述说,也不能露出丝毫的端倪来,因她知道,没有人能帮得了她,连爹爹都不能。 可却是平安,只有他一个人,在暗处默默地望着她,而他,心底只有微小的期望,能陪着她说说话就好了。 萧问筠抬起头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散着微微的光芒,从前世到今生,只有他的视线始终如一,不含半丝儿的杂质。 萧问筠吸了吸鼻子,垂头道:“平安,可你讲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平安脸有慌意:“小小姐,你哭了吗?是平安把你弄哭的?” 萧问筠抬起脸来,朝他露出了个大大的微笑:“不,只要平安在我的身边,我怎么会有机会哭呢?平安的意思,不就是要护着我一生平安么?” 平安扬起脸,那垂落的秀发拂开,使他的脸如极好的美玉雕成,日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如沾上一层金粉,他展开了一个微笑:“小小姐说得没错,夫人说过,要平安护住你一生平安,所以,无论老爷怎么样想赶平安走,平安都不会走的。” 原来他并不是无知无觉,他对人,只是剔除了所以有纷扰,以及世间的礼仪束缚,把简单的爱恨直接地表达了出来,如同一个孩子。 萧问筠抬起头来,远处红墙碧瓦,云蒸霞蔚,可眼前的这个人却如尘世间那一块凝止不动的璞玉…无论外端如何的变化,他总是屹立于总会守在她的身边。 萧问筠垂目,他染了黄泥的青衫边角映入她的眼帘,略有些黝黑的手背浮着黄玉般的光泽………………是不是因为有他…无论在前世还是这一世,她才会感觉活在这世上,略有些希望? 在遭背叛时,始终有他守护身旁。 在众人遗弃时,只有他对她深信不疑。 她尤记得前世在她遭到所有人背弃的时候,他对她说的话:小小姐,平安会留在你的身边。 那个时候…因为那些人将平安看成了她私通的奸夫,她曾经怪过他,甚至想着,如果没有平安,她的那位良人也不会找到借口……………那时,明知道这么想是不对的,可那时,她已怆惶无依…只要能找个人替她背负罪责,她便什么都不顾了。 只有平安,默默地承受那莫须有的罪名…一直地陪着她,直至献出生命。 “小小姐,你怎么又流泪了?”平安轻声道,“小小姐半夜醒来,也会看着月光,看着看着,就流泪了,平安又不知道怎么样劝慰小小姐,平安每次呆在树上,看见小小姐流泪…平安都想流泪了………………” 萧问筠把眼泪憋进了眼框里:“平安,我哪里流泪了,不过太阳太过耀眼,我的眼被晃花了。” 平安挠了挠头,左右地望了望:“可是小小姐,如今我们可是站在树底下啊?” 萧问筠恼羞成怒:“被透过树叶的太阳光晃花了眼不成啊?” 平安憨憨地笑道:“小小姐怎么说怎么成………………” 他挺秀如翠羽一般的眉毛被柔软的头发拂过…眼底波光漾漾,使得萧问筠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含笑的目光,心却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心想今儿个却是怎么了? “平安,你每日去那乾书阁,有一层,放置的全是旧书旧档,你可曾看过?”萧问筠低声问。 平安叹道:“那一层的书籍最没有意思了,记的全是哪个人什么时侯穿衣睡觉,又哪一个人生了病之后吃的什么药,还有些记载的全是哪个宫几时领了多少衣裳脂粉,平安去了一次那一层,就没有再去了。” 萧问筠心里一动,心知就是这里了,又想到如果让平安独自进去,很可能找不到需要的东西,于是试探地道:“平安,那个乾书阁难进么?” 平安望了她的一眼′摇头:“不难进,如果平安一个人进去的话,一个晚上进进去去十趟八趟也不成问题。” 萧问筠心想,你那‘如果要带上此人,此人绝对是个累赘,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我还没说要你带我进去呢! 她咳了一声,皱眉道:“哎,如此说来,平安一个人进去是很容易的,但如果带多一个人的话……” 平安慢吞吞地再望了她一眼:“要带多一个人进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不过如果是小小姐的话,呷安就累一些,小小姐这些日子往横里长了不少啊!” 萧问筠的眼角直抽抽,心想谁说这平安是痴傻的?你听听他的拐着弯儿婉转地挪揄人的水平! 什么叫往横里长了不少? 你直接说我肥了不就成了! 这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啊! 夜晚,夜色如银,将乾书阁的飞檐翠角涂上了一层浅灰,萧问筠跟着平安,来到二层楼阁,脚底下厚木的地板发出咚咚的声响,空气中散着微微的霉味,平安说得没错,这里恐怕除了平日里打扫的人之外,极少有人过来,所以椅凳上虽然没有灰尘,但那老旧残破的味道却始终弥漫于鼻端,怎么也不能散去。 四面的窗户都关得紧紧的,月光从镂空雕花的窗子里透了进来,在青石板地砖上印上了如纸剪一般的花纹。 萧问筠望着那齐屋顶一般高的卷档,不由有些犯愁,这么多的记录,如果不是宫里边熟悉公文的人,又怎么能翻查得出来? 她想了一想,想着永妃姓刘,便要从刘字开始翻找,正想动手,身边的平安却一皱眉头,侧耳倾听,脸上露了紧张之色,萧问筠刚想询问,却见他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有人来了。”平安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有略略的青草的味道,却掺了些玉兰花香,那是他在花丛中钻进钻出时衣襟上染上的。 萧问筠脑中一轰,还来不及反映,却被他一拉,便躲进了那高高的书架子后面,只听得房门呀地一声打开了,从书架子后望过去,如银的月光水泄一般地涌进屋内。 那两人的影子被月光衬着,拉得老长老长。 他们沉稳的脚步在木制地板上发着微响。 “就是这里?”一人道。 “是的,她所有的档案全在这里了,上次属下给您带去的,只是一部分而已。”另一人道。 萧问筠听见那鸭公般的细嗓子,差点失声叫了出来:人生真是何处不逢君,怎么到了哪儿,都会遇上这小鬼? 她忙把身子往书架子后缩了再缩,却没曾想缩进了平安的怀里,她感觉到了平安的身子一僵,才忆起平安不喜欢人的接近的,他带她来到宫内,飞跃墙头的时侯,他也用一个箩框负于背上,将她装进箩框里,将自己和她隔开………………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使她不敢稍动。 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她也很熟悉,是秦慕唐! 她可不认为他可能会忘了她那一次的敲诈。 这两个人怎么混在了一处? 这就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蛇鼠又怎么能混成一窝? 萧问筠暗暗地咒骂,却感觉平安的身子微微地向后移了移,可两人在一处呆久了,他身上那青草混着兰花的香味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更为浓冽了起来,带着醉人的熏意,让萧问筠莫名的依恋,她原想着避开的,可却没能避开………………那两人的腿步声仿佛往这处而来了。 而且就停在了他们藏身的书架子前边。 索索的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仿佛就在耳边一般。 萧问筠感觉到了莫名的紧张,心想今日如果被这两个人发现,以两人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气,以及自己和两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今日有可青被两人给直接给踩在腿底下,丢个极大的脸了。 她紧张着,却感觉平安的手在自己的肩上抚了一下:“别怕,小小姐。” 她回头望去,却见平安将一幅布巾子蒙在了脸上,以准备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她暗自庆幸,心想还好有平安。 “四殿下,这些记录,都要带走吗?” “恩,全带走,等到那边醒悟过来,他们再毁灭罪证,那可就太迟了。” 他们在找什么? 案册一本本地被取了下来,书架子没了案册遮挡,透出了光亮,眼看就到了萧问筠和平安藏身之处,萧问筠急忙缩紧了身子,平安也握紧拳头,蓄势待发。 却李景乾翻开了一本册子,咦了一声:“永妃娘娘的医录,配药的这一页怎么没有了?” 他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地在萧问筠的耳边回响:他们找的记录,也是永妃的病录? 如此说来,他们说要带走的所以案册,全都是有关永妃的? 不行,不能让他们带走! 一定得想办事将那案册留了下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章 把那女人抓出来! “看来当年,他们就做了预防了……”秦慕唐道,“从这缺页残留下来的撕痕来看,这是许多年前就已经撕下来的,并非近日所为。” 李景乾道:“这更证实当年永妃之死定有蹊跷………………” 萧问筠听清两人的对话沉寂了下来,只听得屋内索索的翻册之声,心念急转,要怎么样,才能从两人的手里抢下几卷案册呢? 她正想着,一转身,却不见了平安,耳边传来了衣袂相激之声,再往外边望过去,却见平安不知道什么时侯已冲了出去,和秦慕唐斗在了一处。 两道人影如两道闪电,在室内来回往飘飞,秦慕唐被逼得节节后退,在喘息之间急道:“你是谁,竟敢擅闯内庭?” 平安没有出声,只是一拳接着一拳地向他击了过去。 李景乾在一边望着,心底暗暗惊奇来人的武功之高,竟是生平少见,而且看此人露在外边的身形面容,像是十分年青,并不是父皇身边那修炼了许多年武功的老公公? 可除了父皇身边有如此武功极高的人,还有谁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李景乾仔细察看他的出手,依照自己的判断,他的身手竟是无迹可寻,既是不皇室那煌然大气的身手,也不是江湖上各种门派的武功? 李景乾暗暗纳罕,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书架子,却瞧见书架子旁边,有一抹和暗暗沉沉的架子不相衬的亮色……那刺绣的卷叶纹花案露出的腰带一角,很明确地表示,那架子后有人,而且是个女人! 李景乾缓缓移动脚步,慢吞吞地往衣架子后逼了过去,心想这贼人可真够胆大的,居然在此等地方私会,可不是对皇室公然的挑衅和侮辱么? 他已在心底肯定这定是侍卫和宫女在此私会私通! 不过,这侍卫的身手看来深藏不露啊!在一众侍卫中定是出类拔萃的!自己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人,看来此人进宫当侍卫,就是为了私会旧情人很可能是这旧情人入宫当了宫女,又或成了妃嫔?如果旧情人成了妃嫔,这个把柄该是个多大的把柄啊! 如果自己抓住了这两人的把柄,带市以恩惠,是不是可以又收一个象秦慕唐一般得力的左膀右臂呢? 幸而自己还没有纳妃,要不然还时常有头上冒绿光的烦恼和忧愁……有这么出色兼之深藏不露的侍卫在,咱们这些皇室子弟头上不冒绿光也难啊! 一想及此,他心底竟有些庆幸,庆幸之余又加了些雀跃。 他缓缓地朝书架子走了过去,离得近了,更看清那露在外边的腰带微微地抖动了一下,更增添了他心底的猜测。 眼见来到了书柜处,他心底雀跃着,想象着看到了一张惊慌失措的女子的脸还连带地想象出那武功高强的侍卫见情人被捉住了那焉下来了的气焰,以及下跪向自己称臣时的不甘……………… 可他转过了书柜,却没有看见那穿了衣裙的女子只见着了那截绣有卷叶纹花草的腰带,被遗留在了地上,衬着青色的方砖,颜色明亮无他想,为什么呢?为什么这里明明有一个人,就只剩下了根腰带呢?那么人去了哪里呢?可如果没有人的话,为什么这腰带会动呢?他满腹的困惑还没能弄得明白,忽听见头顶上传来了好大的一阵风声……这风声可真象棍子挥动的声音啊……在脑袋上乒地传来一声闷响的时侯,他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那位拿了根帕子将自己的半边脸蒙住朝着自己猛挥木棒的女子…… 你和人私通就私通罢,无缘无故打人干什么! 你知道你打的是谁么!知道这一棍子挥下去,有可能诛你九族么! 看清楚我身上的龙纹袍了没有,你闯大祸了!闯了天大的大祸! 李景乾有满腹心思满腹的怒吼想要吼叫出来,可临到了嘴边,却只觉眼前一黑便瘫倒在地。 等他被一杯凉水浇醒,醒了过来的时侯,发现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之上,刚刚暗自庆幸,就发觉双手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而他的身边,是同样在椅子上端正而坐的秦慕唐,见他将视线扫了过来,秦慕唐很羞愧地道:“主子,属下一见您被打倒,就慌了,冷不防地,失手被擒,都是属下不好,护卫不周,使您被一名女子打倒………………” 他的话让李景乾脸色一红,心想你这叫安慰啊还是叫讥讽?什么叫被一名女子打倒?只不过他的话李景乾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垂头道:“可知道是谁么?” 秦慕唐道:“属下刚刚才醒过来,醒了之后就发现被绑在了这里,想必那两个人现在正商量怎么办呢!”他扫了李景乾一眼,“也许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我们,现如今知道了,也明白了您的身份,所以才要妥善协商,依属下看,殿下如果能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今日之事,咱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这两人从衣饰上看,是名宫婢和宫里的侍卫,想必是躲在这里私会的,事后要查找,定能查得出来,但依属下意见,这侍卫定是深藏不露之人,宫婢也细心兼胆大,您瞧瞧她绑的这个结,属下挣了好半天,愣是没挣开……” 李景乾咬牙道:“你东拉西扯的,扯些什么?还不想办法脱身?” 秦慕唐叹了一口气:“四殿下,属下就是想告诉你,凭咱们两人,要脱身很有困难,属下身上的穴道被禁制住了,所以属下建议,您就答应了他们,别事后算帐!” 李景乾恨恨地道:“如果不是因为此事实在不能惊动他人,我怎么会只带了你一人来此?” 秦慕唐也叹道:“是啊,有谁会想到宫里面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人,明知您头戴金冠,身穿龙纹袍,也一棍子挥了下去,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呢?” 李景桂‘心中暗暗生气,心想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就知道火上浇油,扇风点火! 两人正一筹莫展,却见那一男一女从侧门处转了出来,两人脸上皆兜头兜脑的罩住,只能瞧见那面罩上挖了两个圆溜溜的洞出来,两人皆想,这两个人作奸犯科之时防犯得可真严。 那女人咳了一声道:“俊哥哥,你说说,我们把他们怎么办呢?” 那俊哥哥浑身哆嗦了一下,才嗡声嗡气地答道:“华妹妹,想来他们也不知道咱们的身份,不如就此放过他们算了。” 李景乾和秦慕唐同时点头。 李景乾心想,他们放过我们便算了,我也就用不着说明身份了,这么丢人的被女人打昏了的事其实我也不想周围去宣扬的。 秦慕唐则想,为什么这女人说话含糊不清呢?而这位俊哥哥的语调也是这么的象老人呢?看来,这俊哥哥到底是男子,比较憨厚,比较容易说话,比较大气,要想脱身,得从他这方面想办法! 而这位华妹妹么,虽然只露出了一张脸上的两只眼珠子,可从这眼珠子旋转的灵活程度来看,这女人确实是难以对付的! 两人正思索间,那华妹妹叹了口气道:“俊哥哥,也就是你把天下的人都当成了好人,你瞧瞧这两位,两个人满脸坏相,我们如果简单地把他们放了,他们肯定会秋后算帐!” 李景乾与秦慕唐互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几分悲怆:这满脸的坏相,你们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啊?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啊!想我们从来只听人评论过自己是玉树临风美男子,可从来没有人说过一脸坏相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啊! 这华妹妹是宫里的宫婢么?怎么眼光这么差,和村妇的眼光差不了多少! 俊哥哥憨憨地笑了两声,拿手在头上的布袋子上挠了挠:“华妹妹,那我都听你的!” 秦慕唐实在忍不住了:“喂,那位俊哥哥,你别这样啊!身为八尺男儿,就得有男儿的样子,什么都听女人的,那怎么成?” 他话未说完,华妹妹顺手从桌子上拿了本竹简子,一竹简子就打在了秦慕唐的头上,凶霸霸地道:“咱们自己人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 秦慕唐被打得头顶嗡嗡作响,心中更是生疑,心想这女人的声音怎么那么难听?好象刀子划过了锅底? 李景乾见秦慕唐被教训,很是见风使舵:“华妹妹说得对,咱们不插嘴,但华妹妹,你们准备将我们怎么办呢?” 华妹妹偏着头望着他,眼珠子在那头罩子里咕碌碌的转,显见着很为难将他们怎么办。 李景乾一见此,略放下了心来:看来这两人虽然一个武功高强,一个手段利索,但两人都还涉世未深啊! “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们也没有见着你们的容貌,你们便悄悄儿的出去,把我们放在这里,或者叫在外边叫一名侍卫来,让他们给我们松了绑,大家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李景乾温和地劝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一章 你们俩偷情? 俊哥哥听了,很有触动,拉了拉华妹妹的衣袖:“华妹妹说得没错,看他的样子,也就是一个小太监,还有这位,大太监,他们没看清我们的样子,我们悄悄儿的回去,保证没有人能察觉。” 华妹妹眨着眼睛思考:“俊哥哥,我们都是才进宫的新人,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了,就被这两个人破坏了,想一想,我就不甘心啊。” 俊哥哥语气深情:“华妹妹,以后我们还有大把机会呢!” 两人握了双手,相对而立,深情脉脉…………`… 秦慕唐与李景乾在一边观看,实在是逼屈得紧,秦慕唐忍不住了:“两位,这里还有两个大活人看着呢,注意点儿影响!你们到底是放还是不放我们啊?” 李景乾惯会做好人,叹了口气道:“可怜,一入深宫深似海,要到白头才能出,这选宫女入宫侍侯的陋习不知道害了多少的有情人啊!” 俊哥哥和华妹妹同时将他望着,眼珠子同时冒了感激的光芒,那俊哥哥道:“看来这是个好人,华妹妹,咱们就放过他吧!” 华妹妹哼了一声:“俊哥哥,你就是不通人情世故,总被人两句好话就骗了去!依我看,这话儿说得越动听的,越是心里奸诈,鬼主意越多!不成,不能放!” 秦兽唐道:“你们这是什么逻辑?那依你们看,这世上没有好人了?” 华妹妹转了转眼珠子,望着桌子上那堆卷册:“依我看,你们是为着这堆东西来的吧?说什么要将这些移到别处,这堆东西是干什么的,这么紧要?” 李景乾与秦慕唐对望一眼,两人俱看清了对方眼里的惊意,心道这女子果然奸诈许多,一语中的! 李景乾想,原本自己和秦慕唐偷偷来了这里就是趁着景德宫顾不上的时侯,把这些东西悄悄地收拾了,可如果被这宫婢知道了去,周围的宣扬引起了景德宫的警觉,不但这些罪证会被毁灭,自己和母妃只怕会性命堪忧,他想起母妃多年的隐忍,才保得下命来,不如心急如炽,心中也暗暗起了杀意心想无论怎么样,也要弄清两人的底细,绝不能让此事宣扬了出去! 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使得今日在这附近巡逻的卫兵调离了岗位,不就是图个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这些宗卷! 景德宫的势力在宫里面已经无孔不入了,这可出不得关点儿差错! 秦慕唐却在暗暗思索这女子的嗓音,照道理来说,他从来没有听见她说过话,这样的女声自己必会一听不忘可为什么他竟是感觉到了几分熟悉之感? 见两人沉默,那华妹妹便对俊哥哥道:“你瞧瞧,我说得对吧你看那小的眼里冒出的凶光,他是在等着秋后算帐呢!如果我们这么轻易地放了他,我们在宫里面还怎么能呆下去?” 俊哥哥回头望了李景乾一眼,点头道:“华妹妹,你说得没错,他眼里的确有些凶光,就好象上次我击杀的那头老虎!那目光想要吃人啊!” 李景乾很后悔,心想怎么就一下子忘记了收敛表情了呢?这位俊哥哥看来也不是好糊弄的啊! 他忙现出个如沐春风的笑意来:“两位,其实我那不叫眼冒凶光,我那是被两位绑得太久了有些饿了,所以饿出来的饥饿之光!” 秦兽唐在心底默默念叨,四殿下,你可真会说话解释,你这话人家要相信才怪呢! 可想不到两位对望了一眼,竟有些相信了那华妹妹叹道:“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饿了的时候,也是恨不得把周围凡有肉的东西都咬上一口!” 俊哥哥叹道:“难怪华妹妹有一次盯着我的手臂不放呢,直至今日,我都会想起你那晚如狼似虎般的目光!” 华妹妹害羞地垂下了头:“俊哥哥,谁叫你不带吃食就约我出去踏青,害得我们两人一整天没东西吃……” 两人同时回忆起在宫外的美好时光,互望着,两人的眼里又露出了脉脉含情的神色。 秦慕唐和李景乾同时想,看来自己猜得不错,这两人看来都是心思单纯的角色啊,稍微骗上一骗,脱身的这个期望应该不难实现。 李景乾还特别地想,心思如此单纯的人,容易骗啊,如果把这侍卫收归麾下,他那么高的武功,如果能为我所用,那么这皇宫内院,乃至江湖处处,哪里不能通行无阻? 两人一思及此,互对了一下眼色,李景乾温和地道:“这位华妹妹,其实我们和你们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今日适逢其会,不过偶然遇上了,如果你们放了我们,我们绝不会秋后算帐的!” 这华妹妹和俊哥哥这才收回了脉脉含情之目光,转身过来,望着李景乾与秦慕唐,有些迟疑:“真不会?” 李景乾与秦慕唐同时摇头:“不会不会!” 华妹妹此刻心底有情,因而也不那么刁难了:“俊哥哥,你做主吧李景乾与秦慕唐同时眼冒奇光……要俊哥哥这傻乎乎的做主,看来离脱身的期望又近了一些啊! 俊哥哥便挠了挠头:“华妹妹,咱们有什么事,都是你作主的,这乍一要我来作主,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李景乾和秦慕唐差点儿同时叫了出来:叫你做主,你就做主罢,哪那么多废话! 当槟,他们没有叫出来,只把急切的目光朝俊哥哥望着! 俊哥哥再挠头,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望了天花板半晌,嘴里喃喃:“这样啊,华妹妹第一次叫我做主,我如果弄得不好,岂不是辜负了华妹妹的一翻苦心?那我太对不起华妹妹了!” 华妹妹则含羞带怯,为什么说她含羞带怯呢,因为她半垂着头,手不停地扭着衣带子:“俊哥哥,以后咱们成了家,你就是相公了,奴家不是应该听相公的话的么?” 两人又深情脉脉对望半晌! 两人的深情脉脉真的很浪费时间啊……急得李景乾和秦慕唐又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当然,他们是不可能跳起来的,绑得结实着呢! 秦慕唐实在忍不住,咳了一声道:“两位,你们看看窗外,月亮快落了,太阳快升起来了,不如你们早做决定?” 李景乾温和地道:“那位俊哥哥,其实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遵从的!” 两人这才依依不舍ˉ地把目光分开,俊哥哥望向了李景乾,嗡声嗡气地道:“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们,但华妹妹常常教我,如果我们有把柄捏在你们手上,而我们手里没有你们的把柄的话,是很容易被人欺压的,这就叫互捏把柄,才能保持和谐……”他转过头对华妹妹道,“华妹妹,我说得对不对?” 华妹妹赞赏地点头:“俊哥哥,你说得太对了。” 李景乾和秦慕唐同时心想,求求你们了,别再深情脉脉对望了!多浪费时间啊,没见着那月沉日升,一转眼就太阳要出来了吗? 这一次两人听懂了椅上这两位的心声,没有深情对望,只华妹妹一人将俊哥哥望着。 俊哥哥被这满含情意的目光鼓励,口齿也伶俐了起来:“这样吧,你们各留一个把柄在我们手里,我们就放了你们,这样可好?” 李景乾和秦慕唐互望一眼,心想这俊哥哥果然是个痴的,要我们留把柄在他手里,我们留下的是不是把柄,你们怎么知道? 两人同时如鸡啄米地点头,李景乾亲切地道:“那我就说说我那一年,是因为什么被家父责骂的,那个时侯,我的心内是多么的痛苦啊?” 秦慕唐回望了李景乾一眼,表情更为亲切:“那我也说说,今日早上,我做了件错事,使得一名女子为我伤心了的事?” 俊哥哥还没有回答,华妹妹双眼冒了奇光,光致勃勃:“那你说说,说说!” 秦慕唐刚想开口,俊哥哥咳了一声道:“华妹妹,你虽然聪明,但有时侯就有些冲动了………………你没看出来吗?这两个人当我们是傻子呢,以为用这么些小事糊弄了我们,就可以脱身!” 秦慕唐和李景乾同时一惊,心想原来这俊哥哥也不是个傻瓜啊!这是在装痴卖傻啊!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傻瓜啊,这个问题真的很让人纠结啊!不要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都考人的智慧好不好? 俊哥哥慢吞吞地在两人面前踱步,边踱步边极为抱歉地道:“其实我不想为难两位的,可华妹妹在旁边看着,我又不想她对我失去信心,所以只有为难两位了,我知道两位还存有一些饶幸之心,以为我这个人看起来很傻,当然,说我傻的人实在很多………………但今日有华妹妹看着,我也只能不做一次傻瓜了,好了,你们就说说,你们要这宗卷干什么,说得好了,我们自然不会再为难两位!” 这简直是一语中的啊!谁还叫这俊哥哥是傻瓜,我跟谁急!李景乾和秦慕唐心底同时有了这样的想法!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二章 两个大男儿暖昧了? 大智若愚,什么叫大智若愚,这才叫大智若愚啊! 两人全都是人精,当然不会被他的话语这么简单的套住,既使套住,那也要解套才行的! 两人互对一眼,君臣做久了,这一对眼,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秦慕唐道:“其实这宗卷也没有什么的,我们过来,也不过随便看看。” 李景乾也哈哈一笑:“是啊,是啊,两位不要把这件事看得过于严重!哈哈哈。” 俊哥哥和华妹妹互望了一眼,又同时望向两人,神形切切:“如此说来,两位是因为这无关紧要的事才走到了一起的?” 李景乾和秦慕唐同时点头,感叹:“其实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观赏一下月色!” 俊哥哥和华妹妹又互望一眼,两人同时望向李景乾和秦慕唐:“你们的意思,你们来到这里,也是为了那世人不能容忍违返〖道〗德之事?” 说完,两人的目光在李景乾和秦慕唐身上来回地打转! 李景乾和秦慕唐一开始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到明白之时,两人同时大怒:这两个人想什么呢! 咱们象要背地里行断袖之事的模样么? 要断袖也不会选这个地方啊,李景乾心想,我那殿里面隐避的地方可多着呢1 秦慕唐却心想,就这么个不到八尺的小鬼,如果不是出生皇室,我会跟着他身后屁颠屁颠的?没见到小爷只对女人感兴趣!女人! 俊哥哥可能想起了自己和华妹妹的为难之处,感叹道:“华妹妹,其实这两个人也着实痛苦,要月黑风高之夜来到这里,和我们一样!” 华妹妹继续羞羞答答:“俊哥哥,如此说来,你要放了他们?俊哥哥,我说过的…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 秦慕唐和李景乾心中同时升起了一种叫雀跃的情绪,以及对既将脱身的留恋与不舍!当然还有一些恼怒与羞恨………………用这样的理由脱身,这也太让人浑身发毛了。 俊哥哥道:“但华妹妹你也说过…无论敌方怎么样的惨,但他们能伤害你,就代表着你比他其实更惨,所以,这必要的把柄还是要留下的,两位,就请你们仔细说说…你们要这宗卷干什么?” 秦慕唐和李景乾再次肯定,这俊哥哥才是那真正奸诈扮猪吃老虎的人,两人同时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要那华妹妹决定他们两人的命运好了! 看见两人沉默,俊哥哥回头问华妹妹:“华妹妹,怎么办,他们不愿意说。” 华妹妹脉脉地望了俊哥哥一眼…这才回头,眼光转成冻死人的颜色:“不愿意说?那把这堆东西给它烧了!” 李景乾和秦慕唐同时一怔,如果真的烧了…这可就麻烦了,这是唯一能证实刘贵妃和当年之事有关的东西,这两人不是说要捉人把柄么?这算什么捉人把柄?把这宗卷留下来收在他们身边,这才叫捉人把柄不是? 哪里知道他们却决定干脆一把火烧了这宗卷? 俊哥哥对华妹妹言听计从,马上点燃了火折子,往那卷宗上凑了过去,眼看那火舌舔上了卷宗,惊得李景乾大声道:“快点停手,你们不能烧了这卷宗!” 秦慕唐眼观鼻,鼻观心地想…四殿下,你可真听话,你如此一叫,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人家,这卷宗就是你的死穴? 果然,俊哥哥和华妹妹两人的双眼同时发出光来…朝李景乾道:“快说,为什么这卷宗这么要紧?” 李景乾又闭上了嘴。 俊哥哥随手翻了翻卷宗,沉思起来:“华妹妹,说不定这就是把柄,咱们把这卷宗拿回去,隔了几日,这宫里面没有人找我的麻烦便好了,如果有事,咱们再把这卷宗拿了出来……”他迟疑了′“可咱们要把这卷宗送给谁呢?” 华妹妹也沉思了:“是啊!从这两个人所穿衣服的华美程度来看,这两个人在宫里面肯定有一定的势力,不是我们两个能比的,要是他们两人秋后算帐,想尽了千方百计地要找寻到我们两人,找到之后,再将我们剥皮拆骨,杀人灭口,我们手里既使有卷宗,但找不到门径,也豪无办法啊!” 李景乾听了那剥皮拆骨之语,心底升起一种叫痛快的情绪:如果真能把这两人剥皮拆骨,那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他眼角余光一扫,见俊哥哥用沉思的目光将自己望着,不由一惊,心想这傻哥哥不是看出了自己的情绪吧?忙把眼睛垂了下来,装出老实的模样。 俊哥哥收回了目光,对华妹妹道:“华妹妹,你说得没错,我也有这样的担心啊,你是没注意到这位小的榧,趁我们一不注意,就拿斜眼儿望人,让人着实不安啊!” 华妹妹闻言,回头望了李景乾一眼:“俊哥哥,还是你聪明,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显见着她说出了两句成语很是自满,等着俊哥哥的夸奖,俊哥哥不负所望,赞道:“华妹妹,你也很聪明啊,自来到了宫中,成语学了不少啊。” 两人含情脉脉对望了一个瞬时,华妹妹有些害羞:“俊哥哥,你别这么望着人家,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俊哥哥道:“华妹妹,对着你,我怎么都不会厌………………” 李景乾和秦慕唐同时升起了一种反胃的感觉,心想,还好今日晚饭吃得不是太多,如若不然,隔夜饭都要呕了出来啊………………你们两个人每个人头上都罩了一个老大的布罩子,你们动不动的互相凝视,到底是看什么呢?这个问题很让人着迷啊!是看布罩子上的huā纹,还是看布罩上沾的污迹呢? 秦慕唐与李景乾同时交换了一个十分之费解的无可奈何的眼色。 终于对望完了,华妹妹道:“俊哥哥,其实我这成语,也是听娘娘整天说得多了,就学会了。” 俊哥哥叹道:“但也是因为华妹妹聪明啊,如果是我,我是怎么都记不住的。” 李景乾暗暗地想,宫里面的娘娘读书?这女子是哪个宫里面的宫婢?听她的语气,是新进宫不久的,不错,这宫里面的确新进了一批宫婢,也有侍卫加入,因皇后下了懿旨,把宫里面的旧人替换了一批,可每个宫里都派了人去………………喜欢读书的娘娘可有好几位啊。 秦慕唐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两位,眼看这天快亮了,两位也不想宫里面的人发现你们整晚失踪吧?” 俊哥哥听了他的话,抬头望了望窗外:“华妹妹,怎么办,他们不肯说豳把柄让我们捏着,到底要不要放了他们?” 华妹妹一听也慌了,在地面上团团转了个来回:“这可怎么办呢?我也是头一次遇上这事儿,要不,咱们还是把这宗卷拿了去收藏起来算了,他们没见过我们的容貌,想来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她抬起头来忧虑“来到宫里,才知道这里的规矩这么严,宫女和侍卫是不能私底下见面的,和太监倒是可以,但我又不舍得俊哥哥当太监……” 俊哥哥道:“为了你,我既使当太监也愿意!” 华妹妹娇嗔:“俊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们还要成亲的呢!” 俊哥哥忧虑:“哎,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侯,你才能出宫!到时侯说不定我已经成了老头子了!” 华妹妹继续娇嗔:“俊哥哥,只要你不变心就成了。” 李景乾和秦慕唐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心中不由有些抱歉……这两个人好不容易有机会相约私会,看来是自己两人打扰了他们啊,同时想,这两人真是有些单纯加愚蠢啊,连这种事都拿出来讨论? 你们两人绵绵不绝如滔滔江水一般长的废话要扯到什么时侯?天快亮了知道么? 还好,这一次两人惊醒得比较快,华妹妹抬头望了望窗棂间透出的那一丝鱼肚白,惊道:“俊哥哥,咱们要回去了,宫里的姑姑要点卯了,如果被她们知道我们不在,可大祸了。” 俊哥哥道:“是啊,我也新人,这几日十夫长正挑我的毛病呢,如果被他再一次捉住,他肯定会把我踢了出去的!如此一来,我就再也见不到华妹妹了……” 李景乾和秦慕唐同时想,你们两人千万别再酸溜溜的对望了好不好………… 还好两人终于听到了两人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呐喊,此次真没有再酸溜溜的对望了,华妹妹着急地道:“那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们?” 俊哥哥道:“也只好如此了,我们把宗卷抱回去藏着,依他们对这宗卷的紧张程度来看,他们会心底思量思量的。” 李景乾心想,等小王脱了身,小王就算是钻地挖洞,也要把你们两个找出来! 华妹妹一声惊叫:“俊哥哥,俊哥哥,你瞧瞧,这小鬼又拿斜眼儿望我们了,这着实让人很不安啊!” 俊哥哥回头望了李景乾一眼:“是啊,这大的还好,一脸老实样,这小的的确叫人很不安啊……………那要怎么样才好?”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三章 两个大男人光着干什么? 华妹妹嘿嘿嘿的笑了两声:“俊哥哥,以前在山里面捕到成窝的狐狸,总有那么一只两只不安份的,你会怎么做?” 李景乾心想,就拿斜眼儿望你,怎么啦,反正今日你们不放也得放!怎么着,还想为了个私会杀人灭口不成? 秦慕唐回首望了李景乾一眼,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四殿下,您到底年纪小啊,这么沉不住气,眼看咱们就要脱身了,你拿斜眼儿斜人家两口子干什么呢?这不让人误会么,女的以为你对她有意,男的以为你心底打着鬼主意………………当然,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总而言之,此等时侯,是最要沉住气的时侯!圣人都说,天下第一功夫,是养气之功啊! 俊哥哥看清李景乾的斜眼儿也生气了:“首先把那个不安份的狐狸皮给剥了,其余的狐狸也就安份了!” 李景乾终于收回了斜眼儿,心想:你们讲笑话吧?剥了我的皮,天都快亮了,不一会儿,这里就会来巡逻的兵士,你们有机会么? 华妹妹拍掌笑道:“俊哥哥,你的主意真好,我为什么就想不出这样的方法来呢?他身上这浑身用金线绣就的衣袍,不就象身狐狸皮么!把他身上这层皮剥了,日后他想起我们两个,总会有些顾忌,要思考清楚到底要不要再找我们两个的麻烦!” 这华妹妹的头脑真的不正常,很不正常! 这是李景乾的第一个想法,不就剥件衣服么,还真能震慑到身为皇子的我?过了今天,看我不翻天入地地把你们两人给找出来!无论是哪个宫里,只要是在宫里,你还能逃得出我的五指山去? 秦慕唐则庆幸:还好他们没想到剥我身上的衣服啊,看来是因为我身上的衣服花纹不是太华丽,所以引起不了他们的注意看来低调什么时侯都是至高美德啊! 俊哥哥对华妹妹言听计从,上前就开始剥李景乾的衣服了,边剥边仔细询问:“华妹妹,要全部剥光呢还是留上一件两件华妹妹兴致勃勃地望着:“这小鬼既使全身剥光,身上怕也没有几两肉,他脸上的羞愤表情让我着实有些内疚…………” 俊哥哥回头望了华妹妹一眼,皱眉:“华妹妹,还不快转过身去,你怎么能看男子的身躯呢?要看,日后也只能看我的………………” 李景乾陡劳地想躲避俊哥哥的那一场剥但自是不能躲开的,所以只能在心底咒骂,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招了这么两个粗俗的村妇村民进宫来,你听听他们的话,公然讨论人家的清白身躯,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么! 华妹妹转过了身去,道:“俊哥哥你放心,我不会看这身上没几两肉的小鬼的,你把他剥得光溜溜的他就不会拿斜眼儿望人了,还有,把他身边的那位大的,外袍也除了下来,如若不然,我们一出去,这大的就把外袍除下来给这小的穿,那岂不是辜负了我们这一场剥了?” 俊哥哥边剥边赞道:“华妹妹,还是你想得周到,如果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得这么周到的!” 于是,崇尚低调的秦慕唐也免不了外袍被剥的痛苦。 终于,窗棂处透出了鱼肚白,两人终于完成了这一剥,拿了卷宗,朝门外走去秦慕唐和李景乾手脚依旧被捆,端坐在椅子上,秦慕唐小心地道:“四殿下,看现在的时辰,已是兵士巡逻的时侯,要不我们大声叫人,要他们进门来帮我们解开绳子?” 李景饔‘很恼怒:“你要他们进来看见本王现在这个样子么!快点想办法挣脱绳子!” 秦慕唐很委屈:“四殿下,要能挣开我早就挣开了,还等到现在?这绳子也不知道什么制成的,有些象动物身上抽取的筋,越挣越紧!” 李景乾道:“那用牙咬!总之得快点儿挣脱!” 秦慕唐心想:其实我是很想你多在椅子上呆一会儿的,其实你的光裸我是不看的,但能欣赏多一会儿你语气之中的气急败坏,那也是好的!这两个人其实挺可爱的,惩治人的方法很合我的心意啊,把我委曲求全被这小鬼软硬兼施要求我做他的属下的仇全都报了啊! 他拿牙装模作样地在手腕上慢慢地磨着,心想如果真有兵士蜂涌而入,豁然地看到四殿下光溜溜地被绑在椅子上的模样,那样一场全体的目瞪口呆………………该是多么的戏剧化啊,简直比看戏更好啊! 他想到的事,李景乾也想到了,所以,李景乾顾不上了其它,自己动口开始咬了,他的牙口确实很好,也找对了方法,没曾想,几咬几咬的,真的被他把那绳子咬断了下来。 从椅子上脱困之后,李景乾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四周围找件衣服来遮羞,当然,俊哥哥和华妹妹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剥人衣裳,是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的,所以,他没找到衣服,只能拿了本书先把前面紧要的地方挡着! 秦慕唐手腕上了绳子还没有解开,看见他的样子,似曾相识之感扑面而来,这才想到原来四殿下不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光裸了,锦食阁那一次也是这么拿着块东西挡在前面……………只不过那时是玉佩,这时是书本。 当然,他还没有联想得那么丰富,这两次全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李景乾等不及了,看了看秦慕唐的身上…………他身上还剩下一套中衣,把他的上衣除下来,也勉强能遮体了。 可把上衣除下来,首先得解开手腕上和椅护手相连的绳子才行,于是,李景乾跑上前去,开始给秦慕唐解绳子,可这绳子着实系得结实,他愣是没有解开,不得已,他只得用再次用嘴去咬! 如此,就形成了以下一种画面:李景乾光裸了身子,半蹲在椅子下边,给秦慕唐咬着手腕上的绳子。 纯净如深谷幽泉一般的英俊面容,石雕般的嘴角…带着略略的殷红,凑在了秦慕唐的手腕上,他尚未发幼完全的身躯浮着黄玉一般的光泽………… 秦慕唐很感激地道:“四皇子,属下真不敢当…劳您尊口了……” 他还没感激完,忽地,听得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有人把门给踢开了,有人从门口蜂涌而至! 所来之人,个个儿手里都拿着刀枪剑戢,身着皇宫侍卫服饰…脸上都有紧张之色,带着那人一声利喝:“贼人,擅闯皇室,快出来受死……” 当然,他话还没能说完,已经哑在了嘴里………………他是皇宫侍卫长,自然认得出那半裸着身子半蹲在地上正用嘴……不知道干什么事的人是谁了,他吓了一大跳…冒出脑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完了完了,要被杀人灭口…砍头诛九族了,如此的皇室丑闻怎么就被自己看在了眼里了呢? 这不被灭九族都不成啊! 人么,趋吉避凶是本能,所以,他茫然地四周围望了望:“原来那贼人已经走了啊,我们快些出去追!” 皇宫侍卫,全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材,都有百米穿杨的功夫,这代表着他们的视力那是一等一的好,所以…侍卫长看到的事情,侍卫长身后的人全都看了个一清二楚,皇宫里面的人么,全都是人精,哪会不明白侍卫长的想法的,个个儿脸上都露茫然之色…一下子全都成了瞎子了:“是啊,侍卫长,我们快出去追,要不然真被他们跑掉了!” 众人又都蜂涌而出,而且最后一个很是体贴地帮主子关上了房门。 被这么一打扰,秦慕唐愕然了,李景乾也愕然了,两人对望一眼,都意识到这是大不妥啊大不妥,可怎么个不妥两人还没能想得明白,李景乾道:“绳子咬断了,快点儿把你身上的衣服除了下来给我!” 秦慕唐无可奈何,只得除了上半身的中衣下来,给了李景乾,幸而他身材高大,李景乾比他矮多了,所以穿在身上,尚能够遮住臀部,刚刚好把好害部分遮挡干净了,两人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而外边,侍卫长与一众侍卫其实没有去追那莫须有的贼人,正很纠结忧伤地想着怎么样才能化解这场灭九族的危机之事,很明显地,刚才大家虽然都装了瞎子了,但要四殿下相信才怪啊? 刚刚是太阳破晓时分,窗户外边的阳光很明亮地照进了屋子里面,四殿下身上的豪毛我们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啊! 哎,我们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既使随便那么一眼两眼的,都看了个通透! 视力好并不是我们的错啊。 侍卫长与众侍卫头一次埋怨起老天爷来:老天爷啊老天爷,您为什么这么快就天亮呢?为什么不把夜晚拉长了又拉长呢?最好是茫茫黑夜,伸手不见五指,那我们也好找借口看不清楚人了不是? 埋怨完老天爷又开始埋怨亲生爹娘了:爹啊,娘啊,你们为什么把我们的视力生得这么好呢?想当初被朝廷招进成为皇宫侍卫的时侯,我们还曾经雀跃过,你们也曾经以我们为荣,可想不到,到了终了,还是这视力好害死人啊! 所以,听到那书阁的门呀地一声被打开,侍卫长和侍卫们全都用忏悔的目光向门口望了过去。 破晓的阳光从屋脊间射了下来,照到门口两人人的身上,身形高大的那位半裸着身子,露出让人羡慕的倒三角肌肤,可以看来出来,他的身材真是练得极好,肌肉匀称,有着均衡的比例,流畅的线条,且那健美的肌肤在阳光照射下发着微光。 比较矮的那一位,娇弱的身躯裹在宽大的白袍子里,更增添了几分娇弱,有如女子般的弱不禁风之感,俊秀的面容上略有些红润,让人不由自主地生了暇想。 侍卫长扑通一声跪下了,其它的侍卫也全都扑通扑通跪下,整个文场只听得清扑通声连连…… 诸侍卫皆想,这一下子,连装瞎都不可能了。 主子们啊,你叫奴才们怎么做才好啊,至少你们得给我们指条活路成不?我们都想装瞎了,你们反而光天化日了………………诚然,我们佩服你们置礼仪教化于不顾的大无谓精神,但你们也要替我们想一想,我们都有家小的啊! 侍卫长哆嗦着嘴行礼…继续装视而不见:“四殿下,奴才们没找到贼人,所以……” 李景乾回头朝秦慕唐一望,终于明白他们眼神里包含的意思了:这是嫌本王身上的肌肉发育不全…没有姓秦的好看?他气不打一处来:“去找两件衣服来……给秦护卫遮着!” 侍卫长用别样目光将秦慕唐望着,心底升起了百般念头:四皇子真体贴,自自己先不穿衣服,先给这姓秦的穿,能获四皇子另眼相看,也不错啊!原来四皇子喜欢肌肉练成这样的人?其实我身上的肌肉比这个人也不差啊!他一个哆嗦,忙打消了刚刚升起了那邪恶念头:开什么玩笑…这虽然是一条升迁捷径,但人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我可是从小就读圣贤书的! 侍卫长一想及此,脸上增添了几分端严:“四殿下,您放心,本官的军纪严明,属下全是口风极紧之人,今日之事绝对不会传了出去的!” 李景乾心想…对,今日之事绝不能传了出去,不能让景德宫那边的人知晓…现在那当年的医录已被那两个人拿去了,景德宫的人如果知道了这医录失踪,怀疑到我的头上,连累到母妃可就不好了。 于是点头十分之威严道:“今日之事,你们不许向任何人泄漏只言片语,如若不然,你们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了!” 侍卫长心中舒了一口气,产生了一种大难虽然临头,但终于在头顶转了一圈之后飞走了的感觉,忙啄米般地点头:“四殿下…您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尊照您的吩咐,既使有人给我们施以万般酷刑,我们也不会吐出只言片语的!” 李景乾心中奇怪,心想这侍卫长也是以一当百的人物,怎么无缘无故地额头上冒了冷汗出来了?难道说我给了他君威临身的压迫之感? 李景乾不由有些自满…到底出生于皇室的人天生就有一种龙子龙孙的气势啊! 秦慕唐却有些忧虑………………他在外边沾花惹草时间长了,心底明镜儿一般地明白这些侍卫在想什么!转头一想,哼,我有了宛儿了,都有了妻室了,名声毁了就毁了罢,怕什么,最主要的是如果拖着这小鬼的名声也毁了,那我也就舍身成仁算了! 再说了,在群侍卫的眼里,我和这小鬼如有了这层关系,以后也好指使人不是?这群侍卫,可这守卫皇宫内廷的侍卫,全都是精挑细选,百里挑一的,无一不是家势极好的人,和这里那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能指使动他们,可是一大飞跃啊,所以,今日这屋子里的内情不能说破,只能高深莫测! 所以,在众人别样复杂的眼光之中,终于这场书阁盛事落下了帷幕,正如侍卫长保证的,事后,宫里面真没传出一丝儿的流言,可见这皇宫侍卫到底还是靠谱的。 只不过………………凡是一帆风顺的后面,总有个转折………………许久之后,有侍卫回乡探亲,见了亲人兴奋之下多喝了几杯,多喝了几杯之外说漏了嘴……此事这才从乡间僻野得以传扬开来,后落入了说书人的嘴里,成为一段野史:要说皇宫里面,那是不得了,几位皇子其实都有那方面的爱好……………… 至于说为什么几位皇子都有,且听说书人慢慢道来……………… 话分说两头,萧问筠和平安走在回萧府的路上,天色蒙蒙亮了,两人紧赶慢赶的往萧府赶了过去,平安和萧问筠呆得久了,也就不太排斥和她走得近了,而且话特别地多,边走边对萧问筠道:“小小姐,平安有个意义一定要和小小姐说!” 萧问筠回头望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端严,也不由重视起来:“你说,你说!” 平安默默抬头望了远边浮云半晌:“小小姐,以后能不起俊哥哥这么恶心的名字么?” 萧问筠皱眉:“俊者,英俊潇洒也,我就感觉俊哥哥很好!” 平安继续反抗:“可平安感觉俊哥哥这个名字听在耳朵实在是很恶心呢!” 萧问筠道:“怎么会?平安,你是嫌自己长得不够英俊潇洒,所以才对这个名字心有愧疚?” 平安嗫嗫:“平安当然英俊潇洒,但平安总感觉小小姐一叫这俊哥哥,平安身上就阵阵发麻……” 萧问筠道:“这不就表示你正合这个名字?” 平安反抗失败,誓做垂死反抗:“那咱们先别谈名字了,平安又不明白了,为什么要平安剥了他们的衣服呢?小小姐既定的话本子里面没有写啊,这要平安的灵活机变,这才把话接了下去!” 萧问筠笑道:“平安,这是我在考你的应变能力啊,你不知道么?你看看,如今话本子上没有写上去的东西,你也能很机灵地接了下去了,这说明平安的头脑灵活了许多,象个大人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四章 大难临头的沮丧 平安听了这话,才心情好了许多,把刚刚的反抗忘在了脑后蹦跳着往前跳了几步,这才转过身来,朝萧问筠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小小姐,其实您也做得好,叫那帮侍卫适时地冲了进去………………可平安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脸上的表情那么的愕然,出来之后脸上却有大难临头的沮丧呢?他们不过是看到了那两位被剥了衣服而已。 萧问筠自然不会把实情告诉平安,以污了平安纯洁的心灵,只望了天上浮云道:“也许他们进门之后,看清原来那一位小的那位身形那么的瘦弱,不免产生了些许同情的心理:在皇宫里吃东西都吃不饱,真可怜啊!你看见的表情那不叫大难临头的沮丧,而是对以后自己生活担忧的沮丧……” 平安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一说到吃东西,平安也饿了,小小姐不是说平安做得好么,平安做得这么好,小小姐是不是有奖赏给平安?平安想吃红烧肉!” 阳光从树枝疏落,晨风吹动他的遮了半边脸的秀发,露出他清秀如一汪清泉的容颜,看在萧问筠的眼里,那惊心动魄的艳色便扑面而来,让萧问筠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眼神,心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心想平安幸亏是一个智近小儿的人,要是有意识的展现容颜,该迷倒多少的人啊。 “平安,你不要打蛇随棍上,你家小小姐一夸奖,你就要奖赏!”萧问筠收拾心情道。 平安嘻嘻地笑着,顺手拉了拉萧问筠的衣袖:“小小姐,我就要奖赏,就要,就要!” 手臂被他轻轻地晃动,萧问筠知道,这个动作其实是他对自己完全放下了戒心,不由自主地依恋…心底不由一阵柔软,对世人拒之千里之外的平安,终于把自己当成了亲人了。 一想及此,萧问筠不由心情忽然间变好了…目光到处,远处的树木,天空的浮云,仿佛都碧蓝了许多。 无论前世和后世,至少有他在身边,也是好的。 萧问筠心想。 长秋宫后边的花园里,素巧慢慢地走在花园小径之上…边走边猜测那萧家的为什么忽然间要自己来这里相会,又想着她虽说和萧家的达成了协议了,但并不代表自己就要什么都听萧家的指使!她决定了,虽说萧问筠那里银钱给得比三殿下李景誉那儿是多得多的,但做人么,总是要喜些良心的,自己是景德宫的人,自然得帮主子想着…绝不能再背叛主子了,等这十条消息一传递完,自己马上和萧家的断了来往…最多看在她赏的银钱的份上,再奉送给她一条消息? 素巧下定了决心,这才略放下心来,往小树林的深处走了去,远远地,便见到了萧问筠,只见她一脸的忧色,望着远处那株兰花,似乎有些痴了。 素巧自是不明白为什么萧问筠现出如此的神色来,走上前向萧问筠拂了拂礼:“萧小姐…不知叫奴婢在此相会,有何要事相商?” 萧问筠转眼回头望她:“素巧,今日晚上,又是你回景德宫的日子了吧?” 素巧慌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萧小姐,奴婢也是身不由已,景德宫不派奴婢来…也会派其它人来的!” 萧问筠望了她一眼:“景德宫的人其实不好伺侍,想必你心底明白得紧?” 素巧垂头不语。 “今日我叫你在这里相会,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你递了不少消息给我,按道理讲,我是该护着你的,所以,有什么事也得事先给告诉你一声……”萧问筠道。 素巧听出她语气之中的凝重,有些慌乱:“奴婢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萧问筠叹了一口气:“素巧,你没有错,只不过我做错了,还记得上次我送给你的那玉簪子么……隔不了几日,很可能宫里面就要开始查了……” 素巧慌了:“萧小姐,这玉子到底有什么不妥?” 萧问筠脸有愧意:“这玉簪子是我随手从萧府的库房里拿的,原也以为没什么不妥,哪里知道我那爹爹竟那么的糊涂,买了别人的贼赃,前几日才发现,这玉簪子竟是出自宫庭,而且牵涉到了当年的一件凶案。” 素巧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那奴婢应该怎么办才好?” 萧问筠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这不还没有开始查么,依我看,你把那簪子送了出去就好了,其实这簪子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但却是用极好的翡翠制成,全身通透,玉制里面更有一丝白线浮游是善月大师的名作,雕制出来之后,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来命名,俱闻价值是极高的……”她停了停道,“也不知道你那簪子在人前可曾露过面,如果露过面可就不好办了,就只能将这簪子送给份位高的人,这样才能制止住那些人的盘查啊!” 素巧索索发抖:“奴婢全没有想到这玉簪子会引来这么大的祸,可谁会要它呢?皇后娘娘好东西多着呢,怎么会要一个奴婢的东西,刘贵妃那里………………”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想起上次她戴了这簪子去景德宫,刘贵妃的视线似乎在自己头上停驻良久? 刘贵妃虽不会戴这簪子,但如果我送给她,她定会收下的,听宫里面往外运物件的人讲,景德宫可运了不少好东西出去了。 对,就寻一个好的名目,对了,不是说这簪子还有出处,是善月大师的名作,起名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价值极高之物,我再仔细对刘贵妃说道说道,找借口要她帮我把这簪子运了出去卖了……刘贵妃肯定会收下! 素巧想了又想,份位高的人,贵妃娘娘在宫里边的份位不就是最高的么,而且皇后常年卧病,宫里大半的事务都是她在执掌,那些纠察的人既使发现了,也得掂量掂量这簪子是在谁的手里,那簪子虽在我的头上露了面了,但再流往刘贵妃的手里,那些人才不敢动她了呢! 素巧一想及此,心中大定,忙向萧问筠施礼:“奴婢多谢萧小姐记挂,这才得以避祸。” 萧问筠吁了一口气,脸上愁色稍减:“素巧,我也知道你是身不由已,所以,我这才百般地照料着,总之,你要明白,我不会害你的!” 素巧忙感激地道:“萧小姐,奴婢省得!” 萧问筠心想,是的,我不会害你,但利用一下你这并不叫害你吧?所以,你就不要怪我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句话在四殿下李景乾的心底想必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了,所以,景德宫的刘贵妃怎么能不知道呢? 使得李景乾对景德宫大加怀疑,疑心那剥了他衣裳的宫女是出自那里,定会十分的精彩。 至于这簪子么,也是该流往刘贵妃的手里的时侯了。 正如预定的,这簪子在送给素巧的时侯,就已经决定了它的用途了。 萧问筠望着慌乱而去的素巧的背影,脸色淡淡的,人不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但可以选择心底的善心,你要跟随着他们作恶,那么,就怪不得我了,所有的事,有因必会有果,你帮助了她,就要承受这助人为孽带来的恶果! 身为奴婢,身不由已,就可以成为害人的借口么?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萧府之内,萧南逸皱紧了眉头看着手里的宗卷,隔了半晌才道:“筠儿,你说得没错,这永妃的病逝当中有古怪,这上面记载,永妃喜欢一种千里酱,每日吃食必用此酱涂于点心食品之上,连饭中都掺食,此千里酱中含有芝麻,干姜丝,杏仁,炒仁,鸡肉丁,笋丁,大椒,香蕈,脂油等等,这些全都是气味芬芳浓冽之物………………你看看这里,有一位姓陈的御医对此存疑,且写下了医判,判定如常年食此酱,会有不妥……可什么不妥却没能写得清楚,而且前边的医判更用朱笔给划了去……”他沉思起来,“我想起来了,筠儿,宫里面只有一位御医姓陈,那位姓陈的御医因错下了药物使得一宫里一位娘娘小产而被处以斩刑……看来对方当真是滴水不漏,连这些微的漏洞都堵上了,可以肯定,当年永妃身边的知情人只怕这些年也被一一清理干净了,筠儿,要找出这其中的真情,看来很难啊!” 萧问筠沉思半晌:“我也知道这太难,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扭转现如今的形势,更何况我们还有一大利处,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洞悉了他们的所有!” 萧南逸道:“筠儿,你打算怎么做呢?” 萧问筠脸上浮现如冰霜一般的淡然:“但这么多年了,无论怎么样的布署周密,当年的作崇之人总会有坐卧不安的时侯,尤其当当年之时有略微的被揭开的可能之时,他们定会想尽了千方百计来弥补查探真相,这种时侯,便是我们有机可乘之时。”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五章 白送个美人给你都挑三捡四的 萧南逸见她一脸的与年纪不相衬的稳重,心中不由一痛,知这孩子身上背负了太重的压力,无论她所说的一切是梦还是真实,那梦里的情景已对她影响太深。 萧南逸叹道:“筠儿,你和你娘亲一样,都是心思太重的人,把一切未发生的可能都要计算清楚,当年你娘亲如果不是思虑太多,也不会早早地病亡了。” 萧问筠问萧南逸脸上俱是忧伤,不由劝道:“父亲,你且放“我怎么能放得下心来?”萧南逸叹道。 萧问筠见劝不了他,只得转移话题:“你看看,从永妃之事来看,那些人十几年了,用的手段都是一样的,想必那毒物用得极为趁手,这么多年都无人发觉,就如父亲手握的兵器,用惯了,就怎么都舍不得丢弃了,但如此一来,这东西的破绽也就有了定向,定容易寻找,他们在宫里面肯定会常备着。” 萧南逸道:“那也会被收得极为隐避,又怎么可能轻易地被查找了出来?” 萧问筠道:“上次皇后娘娘那里不着-寻出了一个香襄么?” 萧南逸道:“可惜只一个香襄而已。” 萧绸筠道:“有的时侯,一个香襄已经足够了。” 李景乾走进景德宫的时侯,正巧遇见了李景誉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往外走,不由奇道:“三哥,这一大清早的,要去哪儿啊?” 李景誉眼神之中略带了些兴奋,敷衍地朝李景乾挥了挥手:“老四,我忙着呢,今儿就不陪你了……” 李景乾面色有些不豫:“三哥,我可有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每次遇上你,你总是说忙…到底有什么事那么忙?” 李景誉心中已被那山庄终于挖出了矿石而兴奋着,哪还有时间和李景乾周旋,向他挥了挥手:“老四,殿里面有我新得的一幅弓箭…那弦是用上好的水犀牛筋制成的,你自拿去玩吧………………”又吩咐身边的人,“带四殿下去拿那弓箭。” 那人急忙应了,弯腰请李景乾过去。 正在此时,刘贵妃从长廊那头缓缓而来,见李景誉要走,忙唤道:“誉儿…怎么又出去了?” 李景誉神色有些不耐烦,也只得停下,转身朝刘贵妃行礼:“母妃,您先在殿里面和四弟聊聊,解解闷,等我办完事回来,再陪你!” 李景乾一愕:“三哥,你要去哪里?” 话还没说完…李景誉已朝李景乾拱了拱手,一甩袖子,便往殿门外走了去…刘贵妃一连叫了好几声,也不见他回应。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刘贵妃这才失落地回过身来,朝李景乾道:“你这三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连几日来去匆匆地,本宫都有好几日没见着他了,今日好不容易露了面,却又出去了。” 李景乾听她絮絮叨叨地抱怨,知道今日只怕要陪陪她了,他温和地笑了笑:“娘娘…三哥这是贵人事忙,父皇对他倚重,他这才没有空的,您应该高兴才是。” 刘贵妃似笑非笑地回望于他:“四殿下如今年纪渐渐大了,日后也会忙了起来的,平妃妹妹现在还能每日和四殿下厮守…只怕过些时侯,平妃妹妹就和本宫一样,见不着四殿下了。” 李景乾心里一惊,知道刘贵妃已起了疑心,忙笑道:“娘娘,我可没有三哥那能的才能,也烦那些事儿,每日能钓钓鱼,猎猎鸟才是神仙也不换的好日子………………对了,三哥刚刚还送我一幅弓箭呢,听说是用上好的水犀牛筋作弦的,我要去试试这弓到底厉不厉害。” 刘贵妃一开始对他还有疑心,见他兴致勃勃地满幅心思全在那弓箭上面了,脸色不由转为和煦:“四殿下可要仔细着身体,别玩累了。”又吩咐身边的宫婢′“给三殿下炖着那碗人参鸡汤,看来他是没有时间喝了,就给四殿下盛上来吧。” 李景乾弯腰行礼,感激地道:“贵妃娘娘,还是您最疼我了,什么东西三哥有的,您都想着给我预上一份。” 刘贵妃脸色越发的和煦,柔声道:“四殿下说哪里的话,这宫里面只有你们兄弟三个,老二又是那么个火爆脾气,誉儿也只能跟你说说话了。” 李景乾面色更为老实,扶着刘贵妃走进了殿内,落座之后,两人便闲话家常,刘贵妃问起平妃的种种生活,感叹道:“平妃妹妹也真是的,整日地闷在院子里不出来,我也好几日没见着她了。” 李景乾笑道:“母妃喜欢刺绣,最近新得了一本绣集,正研究那上面的针法呢,说是要用那针法绣一张画面给送给娘娘,给娘娘一个惊喜……”又惊觉地道,“母妃反复交待不能事先告诉娘娘的………………” 刘贵妃脸色越发的霁月:“平妃妹妹总是这样,什么都放在心底。” 李景乾左右打量了殿内一眼,忽想起前几日在书阁发生的事,自己在那两个人的手里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事后翻天覆地地在宫里面找寻那两人,但那两人仿佛失踪了一般,而唯一没找的,就是这景德宫了,那宫婢是不是藏在这景德宫里面? 他一思及此,便把宫里面的宫婢一一扫了个遍,看在刘贵妃的眼里,不由暗暗鄙夷,心想外间的流传看来是不错的,这老四除了吃喝玩乐之外,无一所长,年龄渐长,看来又要增添一个毛病了,如果他能沉迷女色,那么更好! 一思及此,刘贵妃便笑道:“四殿下是不是看中了我这殿里的什么人?你喜欢谁,尽管开口?” 李景乾脑里忽升起了当日那宫婢随口掉书文的话,于是有些害羞的垂下头来:“娘娘,我怎么敢要您殿里的人?如果母妃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但如果娘娘送我一个喜欢诗的,能陪着我读读诗,那便好了,也不需要容貌太好的,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那种人就行了。“刘贵妃笑道:“你这个猴儿崽子!明明是想着我殿里的人了,却还百般借口,咦,你这要的不是人啊,是要的我这里的一枝簪啊!” 李景乾愕然抬头:“什么?” 刘贵妃见他满脸失落,有心打趣,随手从几案上取了那只碧玉簪来,笑道:“你瞧瞧,这只碧玉簪子,中央有根白丝缠绕,是善月大师的名作,当年他制出这簪子来,还给这簪子起了个名儿,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向本宫要的,就是这碧玉簪子?” 李景乾心中更为肯定,心想定是这刘贵妃整天把这句话挂在嘴上,所以才被那傻宫婢学了去,看那宫婢所穿的衣服,并不是这殿内高职位的,看来只得往低处寻找了,李景乾一想到可以报那一晚被人剥衣之仇,眼里便增添了几分阴沉,瞧在刘贵妃的眼中,那眼神就变成了失落,不由笑道:“四殿下,本宫和你开玩笑的呢,说吧,要这殿里哪一位?” 刘贵妃心道,平妃一向是个心境平和的,又无欲无求,虽则那一年她犯了件大错,被自己拿捏住了,但她入宫多年,身边就只得两三个贴身宫婢,自己想要在她身边安插人,都找不到好的借口,哪曾想这老四长大了,心思便多了起来,不用找借口机会就来了。 刘贵妃一想及此,面色更为和蔼了。 李景乾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侍立于旁的宫婢面前一一打量,指着一位穿杏黄衫儿的宫婢道:“这位姐姐不错………………” 刘贵妃笑道:“四殿下的眼光可真不错,这一位可是本宫这殿里手最巧的,制的点心最好吃了。” 李景乾望了望她的手,很是遗憾:“被娘娘一提醒,我才看清了她的手了,她的手长得也太大了一些,俗话说得好,纤纤玉手,才是算得上佳人啊,她容颜如玉,只可惜这手……” 他的话让这宫婢眼泪花儿直冒,把手缩回了衣袖里。 刘贵妃哭笑不得,心想自己怎么忘了,这一位可是来寻找美貌佳人的,于是指着另一位长相艳美之极的宫婢道:“这一位名叫兰儿,可是我这殿里面最出挑的,四殿下如若喜欢………………?” 李景乾双眼冒出绿光来,直走到那宫婢的前面,只差没凑上去了:“这位姐姐可真是位如玉般的美人儿………`……” 刘贵妃刚松了口气,心想这兰儿长相虽美,可惜有些愚顿,如要送到平妃那儿,得先教教她才行。 又见李景乾在她身边蹦跳了两下,平放了手,举过头顶,和她比了比身高,悠悠叹了口气道:“可惜她太高了,比本王还高了半个头,本王如果和她走在一起,不会被旁人笑话成小矮子了?” 刘贵妃气得心底直嘀咕,心想你矮短小,那是你自己的错好不好,这宫里面比你高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个个儿都要避着你走不成? 脸上却笑道:“四殿下还没曾长得开呢,每天多吃点儿饭,过了几个月,定会见风就长的,就象你三哥,在你这个年纪,也不会比你高啊!” 李景乾摇头:“哎,这女人么,就图个新鲜,宫里面的女人这么多,我现在看她新鲜,还要等个几个月长高了才有兴致和她………………娘娘,这新鲜的人么,放了几个月,还会新鲜么?有没有和她长得差不多美,但和我差不多高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六章 殿下,迷恋老妇人是不伦的 刘贵妃的胃直绞在了一起,心想这小鬼怎么这么难对付,要求多多,这兰儿的姿色是宫里面一等一的,你还要求她矮上一截,难道你要我把她的腿锯下一截来配合你那矮身子? 刘贵妃笑道:“四殿下真会讲笑,她是人,又不是食物,怎么放几个月就不新鲜了呢,她年纪还小,容貌只会越长大越艳丽,四殿下每日里多练练武,多喝些骨头汤,不到几个月,就能长成一幅雄纠纠的男子汉了。” 李景乾似是被她说动,更兴致勃勃起来,目光在那兰儿高耸的胸部停驻良久:“那么,她多少岁了?” 刘贵妃笑道:“正是十八一朵花的年纪。” 李景乾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收回:“哎,为什么比我大六岁多,不是三岁,也不是四岁呢?大个三四岁还可以,大六岁,这不是让人嘲笑我迷恋一个老妇人么?” 刘贵妃一愕,头顶开始冒青烟,心想十八岁就被你叫成了老妇人了,那本宫三十八岁,岂不是老祖宗?她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下去了,勉强道:“那四殿下到底喜欢什么人呢?” 李景乾很迷茫:“其实我也不清楚喜欢什么人,但凡看对了眼,就喜欢上了,贵妃娘娘这里的人多,换的新人也多,贵妃娘娘既答应了送个人给我,那我便时不时来看看,看中了,再跟贵妃娘娘说?我可不能把娘娘给我的这个机会这么就浪费了,定得选个好人出来。” 刘贵妃心道,只要你有这想法,本宫定会给你找个合适的塞了进去!所以,此事只得慢慢来,不能让他瞧出本宫是为了监视他们母子来塞人进去的。 一想及此,她脸上便浮出几丝笑意:“不急,你慢慢挑,有你常在这殿里面来来往往的…我这里也不会这么寂静了,你三哥也有个人说说话。” 李景乾喜悠悠地道:“那小王多谢娘娘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散了。 走出景德殿后,李景乾脸上了笑意这才淡了下来…回头望了望景德殿的牌扁,心想这是父皇亲手给她题的,称赞她德行兼备,可做天下表率,她的恩宠盛及一时,有时更是盖过了皇后,要揭穿她…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渐渐地,她也不露出了些端倪出来? 他想起了那恶猫雕物露出时她脸上的惊慌,以及老三还在那老庄子里颓劳地挖着莫须有的金矿,心想那运过来的矿石每日地遣人往矿场处铺上一些,得做得滴水不漏才行,不能让老三查觉了,只有把这老三拖在矿区越长久…这宫里面的事,他才能越管不着。 而刘贵妃,才会没有人商量…露出马脚来,皇后那里,也才有机会活命。 李景乾抬头望着远边浮云,淡淡地想:这宫里面少不了皇后,如果皇后倒了,刘贵妃的茅头就会指向自己和母妃了,因此,她不能倒。 所以,萧家那丫头千方百计地想治好皇后,自己是怎么样都要助她一臂之力的…可惜的是,那永妃的宗卷被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两口子拿走了,不知道藏在了何处? 如今可以肯定,那宫婢定是景德宫的人,可景德宫上上下下的宫婢有上千人之多,要从哪里查起…才能不惹起刘贵妃的注意呢? 一连几天,李景乾都往景德宫跑得极勤,几乎刘贵妃身边的每一个宫娥都被他相看过了,他和每个宫娥都相处得极好,每日里姐姐妹妹地叫着,还不时地带些小玩艺过来送给那合心意的,只可惜,让刘贵妃失望的是,李景乾这些功夫做得极好,但真正要往他手里塞人了…他总是说再看看,再看看。 他乐此不疲地往景德宫跑,让刘贵妃心底升起了一个念头,心想这小子莫非真把自己这地方当成了酒馆花楼,里面的姑娘随着他的心意儿挑? 她一想及此,心里便如吞了只苍蝇般地不舒服,可她没有办法,每日里也只好笑脸相迎地侯着,谁叫她答应了人家要送他个人的呢? 这一日,到了傍晚,又到了素巧进景德宫汇报的日子,刘贵妃正听着跪在地上的素巧细细汇报皇后的一举一动,便听见了殿外传来鸭公般的唤着姐姐妹妹的声音:“兰姐姐,你这脸上是涂了什么粉儿,真香啊,丽妹妹,你今儿穿的衣服真好看,美得不行………………” 刘贵妃脑仁瓜子开始痛了,心想决不能让李景乾发现素巧在自己的殿里面,忙匆匆地打发了素巧,让她从角门里出去,这才笑吟吟地调整脸上表情,迎了出去。 出去一看,李景乾却没有在大殿内,她奇道:“四殿下去了哪里?” 有宫婢指了指侧门,道:“回娘娘,四殿下说要摘杂玉兰花送给娘娘,去花园里摘花了。” 刘贵妃一惊,心想素巧正好从角门里出去,这么一来,不正巧遇上了那老四?可别叫老四看出什么不妥来。 正想着,李景乾笑嘻嘻地捧了根长枝玉兰进门,脸上一丝儿别样的表情都没有,见到刘贵妃,便道:“娘娘,您今日听闻您今日穿的是一件杏色的衣裳,因而我就想着,杏衣配玉兰花最好了,所以摘了朵玉兰给您。” 刘贵妃示意身边的宫婢接过那玉兰,望着他道:“乾儿可真懂得女人的心…………你去那花园,可遇上别的什么人没有?” 李景乾茫然道:“没有啊,来来去去都是宫婢,哪会遇上什么人?只不过刚刚被一位小宫婢撞了一下,差点把给娘娘的玉兰花给折了。” 刘贵b妃见他没有注意,放下心来,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遇见你三哥呢,看这天色,他也该回来了。” 李景乾喜悠悠地道:“是么,那我可要在景德宫呆多一会儿,可有好长时间没和三哥说说话了。” 听了这话,刘贵妃的脑仁子又痛了,心想你真把我这里当成了酒楼花馆?随便出入居留?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李景乾望了刘贵妃一眼有些迟疑:“娘娘,你是不是不太愿意我呆在景德宫的时间过长?” 刘贵妃忙转了个笑脸:“哪里会,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李景乾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我还以为自己打扰了娘娘休息呢,原来不是。” 刘贵妃听得心底直抽抽,心想,如果不是想哄着你领个人回去,我用得着这么委曲求全地老听你那鸭公嗓门? 莹莹的灯光照射之下,李景乾的容颜娇如女子,刘贵妃闻到了鼻端微微传来的香气,不由笑道:“乾儿,这是木樨花的香味吧,你可真是袖底盈香,君子如玉,走在街上,不知有多少的女子会投以桃报李呢,自你来了之后,我这殿里面的人啊,心思可都动了。” 听了她的话,四周围的宫婢全都脸色微红,垂下了头。 刘贵妃看在眼里,却暗暗惊心,心想这些小蹄子不是真对一个未长成的人动心了吧?女人一动心可就难以调教了,去到了那边,会不会起了背叛旧主子之心? 李景乾抬起衣袖闻了闻,略皱了皱眉,心想在哪儿染了木樨花的香味?身为一名男子,他可以最讨厌熏香什么的了,还特别讨厌别人讨论他生得容貌娇好,当然,称赞他有雄纠纠的男儿气质,那是最合他心意的……可当着他的面称赞他的不是别人,而是刘贵妃,他唯有憨憨地笑了笑,做出个害羞的老实模样来。 两人闲聊了几句,刘贵妃便略有些疲累,入了内常休息了,李景乾在这景德殿已呆了好几日,任凭他想尽了办法,也不能查出上次在书阁使自己丢了一个大脸的宫婢是谁,不由有些气馁,想中忽地一闪,想起了刚刚在花园处和自己相撞的那位宫婢……在景德宫久了,这里宫婢的面容可都清清楚楚地被他记在心底了,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那宫婢? 他正在思索,殿门外传来了声音,李景誉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见到李景乾,笑道:“老四,你来了?咱们可有些日子没见了。” 李景乾见他满脸俱是压抑不住的兴奋,自然知道他为何事这么兴奋……前日里从官家金矿运来的矿石终于到了,定是秦慕唐悄悄指使人半夜运了进去,掺进了他那开挖之处,使他感觉长久以来的幸劳终于得到了上天的眷顾,那十倍价钱买回来的废庄子终于有了不止十倍的回报,那金灿灿的金矿正向他展现了那富可敌国的诱人前景! 李景乾暗暗好笑,脸上却是一派的茫然:“三哥,你怎么啦,吃了什么药这么高兴?” 李景誉上前揽了他的肩,笑嘻嘻地道:“走,老四,陪我喝两杯。” 李景乾更是迷茫:“三哥,眼见夜已深了,我就是留下来和你打声招呼……” 李景誉脸上兴奋之色难掩,侧过头来望着他:“老四,三哥对你好不好?” 李景乾啄米般地点头。 李景誉道:“那你陪三哥说说话就不成么?”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七章 谁会笑在最后? 李景乾无可奈何,只得被他拉着,来到了花园的亭子里,亭里宫婢们早已摆上了酒具小食,两人坐下之后,李景誉便挥手让宫婢退下,首先自己替自己倒了三杯酒落肚,一一饮了,李景乾见他如此,连忙相劝:“三哥,喝酒别喝得太急了。” 李景誉啪地一声放下酒杯,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映上了略略的红润:“老四,你三哥就要出头了!” 李景乾心底一惊,却垂下眼眸扮作不知:“三哥,什么出头?咱们一向不都挺好的吗?” 李景誉眼神有些迷蒙,叹然道:“老四,这宫里面的事,你年龄小,觉查不到什么………………”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因为出生不同,他就被人另眼相看,他做的什么事,都是好的,记得小时侯,他拿箭射杀了父皇珍贵的金丝雀,却被父皇称赞,说他小小年纪武功高强,而我呢?我呢………………”他嘿嘿嘿地笑了两声,“不过是弄死了御花园的锦鲤,就被父皇责打,说我什么?说我自幼性情阴冷,全无慈爱之心!” 李景乾左右地看了看,忙劝道:“三哥,这不过是幼时的嬉戏而已,三哥别放在心上。” 李景誉回头盯着李景乾:“老四,我不想放在心上,可周围的人的目光让我不得不放在心上,什么好恶,都要以他为标准,我的子史经论受到夫子的赞扬,他呢,整天的旷课,只知道练出一身蛮力来,就是这样,还是受到朝廷上下的交口称赞,说他有镇守边疆的大将之材!” 李景桂‘迟疑道:“三哥,你是不是对二哥有些误会?” 李景誉摇了摇头,又坐下了:“老四,我对二哥没有误会…也敬他爱他,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对我这么不公平?” 李景乾心底有些触动,心想李景誉怕是从小到大被忽视惯了…所以才养成了这种处处争先的性格,他母妃虽做下了错事,可他却没有。 李景乾不由有些迟疑,三哥从小到大对自己基本上是有求必应,自己为了替母妃查清多年前的旧事,帮助萧家的人这么陷害他,是对还是错? “三哥…如今你也不挺好的,让你参与了许多国事,更让你掌管朝政,眼看父皇对你越来越重视了,三哥,你可别言语有失,让人捉住了把柄才是。” 李景誉握住了他的手:“老四,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从小到大,咱们兄弟三人,也只有咱们两人最亲了。” 李景乾有些内疚…垂头道:“三哥从小到大便照拂着我,我不对三哥好,又能对谁好?” 李景誉道:“老四,总之这世间所有,三哥以后有什么,也会给你预上一份!” 这便是明打明的拉拢了,李景乾唯有喏喏应了,如坐针毡,又听他劳劳叨叨地述说良久,这才找了一个借口溜了。 待李景乾的身影消失在花树之后…李景誉这才从伏着的桌子上抬起来来,月光如水,透过亭子间的镂空雕花窗照在他的脸上眼眸,使得他的眼眸染上了冰石一般的颜色,此时,他脸上的兴奋高兴之色已然全消…反而增添了几分阴冷绝望。 那些矿石,并不是那旧庄子里能挖出来的,经过了好几天的那寻金师的测量,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了。 他以十倍的价钱买的,不过是一个长不出作物,到处野草丛生的废庄子! 而在那庄子上所花的银钱,已经掏尽了他这些年暗自积攒下来的积蓄,那些江湖人士组成的私军却好长时间没发银钱了,这些桀骜不驯之人,已有了背叛的迹象! 到底是谁?是谁在暗暗操纵这一切?那在百花宴酥点中跌出来的那恶猫雕件,再到那石匠卖出来的矿石,那附着矿石的金帛,再至那姓秦的老板的旧庄子,所以有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上当,耗尽所有的钱财。 这个局,还安排了那老二和秦老板做为挈子,牵着自己,让自己不得不跳了下去! 那老二肯定是有参与的,自己不能动他,而秦老板,自己又能动他么?在卖这庄子的时侯,秦老板就反复地劝戒过他,要他考虑清楚!况且,秦老板是不是参与之人,连他都弄不清楚,李景誉想起了秦老板在卖庄子时的种种表现,更为犹豫了起来,他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市井商人,会冒这样的大不韪来得罪自己这个皇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这个皇子的身份岂不是一文不值? 他暗暗地想,既然他们在骗得了钱财之后,还明目张胆地深夜往庄子里运矿石来拖延自己,那么,他们定是有极大的图谋,既是如此,那么,他也要不动生色……那些人从自里拿去的东西,他要成百倍地拿了回来。 如今,他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就连这李景乾,他都不敢相信了,这位一天到晚跟随在他身边的四弟,当真对他友爱亲善?所以,在进殿之前,他把满脸的沮丧愤怒调成了兴奋高兴之色,然后对李景乾反复地试探,虽然没有看出什么,但也通过他告之老二,他还沉浸在找到金矿的巨大喜悦当中,他们有什么后招,就一一使来吧! 李景誉的手握紧了酒杯,啪地一声,那酒杯便碎了。 他冷冷地想,谁笑在最后,可还是未知之数呢! 刘贵妃的一掌拍开了替她梳洗的人,惊问:“什么?你说什么?” 那跪在地上禀报的宫婢颤抖着道:“三殿下病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而且嘴里也不停地呓语,奴婢已叫人去请御医了,还请娘娘移驾……” 她说未说完,刘贵妃已从椅凳上站起,因心慌得厉害,脚底下一绊,便把那凳子绊倒,凳子跌在青石板的砖面之上,发出一声巨响,将殿里的人皆惊出一身冷汗出来。 刘贵妃一边往殿门外走了去,一边颤声道:“昨儿个他回来的时侯还好好儿的,为什么现在就不成了了?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宫婢怯怯地禀报:“禀娘娘,昨晚上三殿下和四殿下喝了几杯酒,后来四殿下就回去了,三殿下独自在院子里又呆了一会儿,这才回寝宫睡觉,吃的也不过是平常之物,没什么特别的。” 刘贵妃被两名宫阿扶着,慌慌张张地往李景誉的住处走,好不容易来到了他住的地方,转过屏门进门,那屋子里已跪上了一屋子的人,有贴身侍婢正用冷水绞了巾子给李景誉敷面,李景誉则是面色苍白躺在床上,脸上再也没了以往红润的颜色,气息焉焉的,全不见半丝儿声气,刘贵妃一见这个样子,腿一软,差点儿跌了在地,要两边的宫婢扶着,这才勉强走到了李景誉的床边,还没有开口,便已垂泪:“誉儿,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 宫婢跪满了整间屋子,有几个牙关更在打颤,听得清牙齿的磕击之声,有掌事姑姑膝行上前,垂首道:“贵妃娘娘,您稍安勿燥,御医已在路上了!” 刘贵妃一拍掌就打在了那掌事姑姑的脸上,尾端的指套在那姑姑脸上划了一个长长的血印,她利声道:“皇儿如果有什么事,本宫要诛你们三族!” 掌事姑姑瘫软在了地上,捂着脸不敢出声,连那牙关磕击声也因为刘贵妃的这句威胁而安静了下来。 又隔了良久,御医刘德全才从殿门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向刘贵妃行礼之后,便替李景誉诊脉。 刘德全手指在李景誉的手腕之上放置了许久,不发一言,看得刘贵妃心中忐忑不安之极,连声问道:“刘御医,您倒是说说,皇儿这是怎么啦?昨晚上还好好的?” 刘德全这才将号脉的手指从李景誉的手腕上拿开,向刘贵妃行礼,皱紧了眉头道:“娘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刘贵妃心里一突,手颤抖得连衣袖子都拿捏不住,她摒退了下人,和刘德全来到偏殿处,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是知道的,你是本宫族人,在这宫里面,本宫也只能相信你了。” 刘德全扑通一声跪下:“娘娘,下官多谢娘娘多年来的提携,下官绝不敢对娘娘有半点儿欺瞒。” 刘贵妃有些不耐烦,在宝椅上坐下了,手指敲着椅背,那绞金丝的镯子碰在椅背上,发出轻轻的磕击之声:“有什么话,你就快些儿说吧,誉儿这个模样,还得倚仗你来开药医治呢!” 刘德全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刘贵妃:“贵妃娘娘可还记得,多年前永妃娘娘发病?” 刘贵妃心底升起一股凉意,急问:“你是说………………?” 刘德全垂下眼眸:“当年永妃娘娘发病,也是由臣下看的,臣下按照娘娘的吩咐,尽心尽力地治疗永妃,哪知下官医术浅薄,用尽了各种良药,也不能救了永妃的命,这么多年了,下官一直有愧于心。” 刘贵妃将伸在外边的手缩进了衣袖里,只觉全身都止不住哆嗦,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为什么她的幽灵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她恨恨地想。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八章 盗取来的身份 “如此说来,誉儿的病………………”刘贵妃强抑了心慌,冷冷地道“多年之前的事,你还提这它做什么?你只需就誉儿的病来开方子就行了!” 刘德全伏地道:“娘娘,是下官鲁莽了,娘娘说得没错,永妃娘娘是小产之后风寒入骨,是妇人病,三殿下是男子,又怎么会病因相似呢,下官真是学艺不精,竟然把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病症混为一谈!” 刘贵妃嘴唇发白,心想怎么可能?那药被自己藏得实实的,又岂会让皇儿中毒? 但听了刘德全的话,她却略放下了心,道:“既是这样,誉儿那里看来也没什么大恙,不过是吃错了东西而已,刘御医可明白?” 刘德全心领神会:“贵妃娘娘,下官便开些清热解毒的方子,给三殿下服下,下官来的路上,已问过侍侯的宫婢了,三殿下昨晚上吃了些彩糕,那彩糕里用掺了花生酱,又吃了些白茶菌菇面,菌菇面里加了黄瓜丝儿,医书有云,花生和黄瓜是相克之物,最是不能相混而食的,再加上三殿下饮了些酒,更会使肠胃不适了,所以才引至三殿下昏迷不醒,此病看似凶猛,实则是小病,只要喝下下官的这方子,下官敢担保,到了晚上,三殿下便会安然无恙。” 刘贵妃脸上了惊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往日里尊贵端严:“既如此,你便出去开方子吧,记住,那医案上可得写得清楚明白,别让皇上担心!” 刘德全点头应了弯着腰退下。 刘贵妃这才手扶了椅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角门处,打开那不显眼的角门,走了进去,她并没有唤上其它人,独自一人走到进了那间寝室旁的那幅画边…那画是一幅雪景寒林图,画上烟云清旷,飞瀑流泉结成的冰泉自山岭而落,密密层层的树木上披满了白雪…在那白雪掩映之处,有一茅草小屋,屋门紧闭,只瞧得见那门上的麒麟门神。 她从怀里拿出一把精巧之极的钥匙,塞进了那麒麟门神半开半合的嘴里,那雪景寒林图向两边滑开,露出了后面的密室…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密室,因她知道,这密室没有人能走得进去………………钥匙是独一无二的钥匙,锁也是独一无二的锁:那制成这钥匙和锁的江湖第一巧手,在制成这钥匙之后,便下了地狱,所以没有人能知道这道门里面的秘密。 密室里边,是她放置隐密东西的地方…包括了皇上的赏赐,包括了那些她平日里搜寻的把柄,林林总总…从刚入宫的小嫔妃,到皇后的起居录,以及皇上的喜好。 这是她在宫内屹立不倒的根本,没有人知道,连李景誉都不会知道! 可如今,她却不得不进入这密室,因为她最重视的骨肉至亲,也是她的保障他的儿子,李景誉竟被人用她来毒杀人的药物毒杀了这里,她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来一次的…因为这里,会提醒了她过往的不堪,提醒她那样尊贵的身份不过是取来的,这样的富贵荣华,不过建立在幻影楼阁之上,等到阳光出来…那楼阁便会瞬间崩溃。 有许多时侯,她夜晚醒来,总是浑身冒了冷汗,重重的锦绣纱织,琼楼玉宇,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一个她羡慕不已的梦,而她自己,却还是呆在那滴着水的屋子里,冷风不停地从屋子里的破败缝隙处吹进来,无孔不入,既便是把屋子里的被子全都盖在了身上,也抵挡不住那渗入骨内的寒气。 所以,这间密室的一切,是她的保障,也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秘密,这里的一切,会提醒她,她原来的身份是那么的不堪,她衬不起这满堂的富贵荣华,衬不起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的温柔一瞥。 可那又怎么样?自己最终还是挤上了这六宫顶端之位,虽说离母仪天下尚有一步之遥,便这样的成功,有谁能比? 她走进了密室,满目相望之处,皆是锦器玉碟,金玉耀眼,仿佛全国的财富都集中在了此处,这是她的多年的积攒的成果,其中有皇帝的赏赐,自己从各处争斗失败的妃嫔处拿来的东西,到底是这天下至尊的富贵之处,随便一样物品,就足够普通人一生的花用,随便一样物品拿了出去,她便再也不会过以前的生活了,这是她的保障,是亭台楼阁倒塌,锦秀华宇消失后的保障,因而这个房间的秘密,只有她一人知道。 她走到了那精雕细刻的象牙雕大吉葫芦边,这是一款寓意着瓜瓞绵绵,子孙万代的葫芦,上面有的吉祥如意图案象这宫里面所有的吉祥图案一样,在微微的光线下,散着淡淡的光芒,上面有精雕细刻的万紫千红堆叠出的一团喜庆,她的手指拈上了那雕镂成瓜蔓的螺丝口小盖,活环长链散着淡淡的金光,她记得清楚,这葫芦是皇帝赐给第一位替皇室怀有身孕的永妃的赏品,代表着皇室的子孙如绵绵的瓜瓞一样,可到头来怎么样?这葫芦却落在了她的手里,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永妃,以为会比皇后更早地生下皇子,却没有想到,连她自己的性命,都被她算计于心! 她想起永妃死的时侯,仿佛洞悉了一切,朝她冷冷地望着,不由打了个冷颤,颤抖了手,将那葫芦捧起,掉转过来,倒出了葫芦里的东西,那一小包牛皮纸掉出了葫芦,刘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 牛皮纸内,放着一红一绿两种颜色的纸袋,红色的那袋,自是置人于死地的毒物,而绿色那袋,却是能解此毒的。 有多长的时间,她没有打开这纸袋了?那是三年前,配好了那置于床底的药物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打开过,她几乎已经忘了,所有的荣华,全是因为这纸袋里的东西,只有忘了它,她才能给自己略微的想象,想象着她自出生之日开始,便是出生豪门,是刘氏家族的天之娇女,而不是那什么也不是的假冒者。 鼻端传来了那毒物的香味,若有若无,夹杂着些木樨花的香味,这久违的味道让她一怔,脑中浮现了某人袖底的香味……………… 她急么忘了,这毒物的香味原本就是这样的,幽幽淡淡,清若幽兰,就似那位袖底的熏香。 她絮紧地捏住了那个纸袋,恨恨地想,原来是他,是他下了毒? 那一晚,只有他和誉儿在一起饮酒,想不到他看起来年龄幼小,却是深藏不露? 心肠如此的恶毒,对从小照顾他的人都下得去手? 这一刻,她可从没想过,这所谓的照顾也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 她拿起那绿色的袋子,倒出中间杏色的药丸看了看,想着誉儿中毒不深,也许只一颗便够了,却又想了想,又倒了一颗入掌,这才极小心地把袋子封了口,重投入了那象牙葫芦里。 可此时,她却听到了身后传出衣袂相激之声,吃了一惊,正想回头,却有一只手倏地仲出,夺过了她手里的药丸以及那葫芦瓶,她心里一慌,回过头,却见到那一身宫廷侍卫打扮的蒙面人拿了那葫芦瓶往密室门口走了去。 她的心慌成了一团,如跌进了无底的深渊,却是叫道:“留两颗给我……” 那蒙面人回头望了她一眼,将手里的两颗药丸抛在地上,刘贵妃跌倒在地,往那两颗药丸爬了去,颤抖着手拾起,这才感觉略好了一些,她抬头向那人望了去:“你是谁?” 那人深深地望着她:“自己的孩子看得如此的紧要,为何将它人的孩子就不当人看?” 那声音低沉暗哑,似是嘴里含了东西说出来的,刘贵妃差点听不清楚,可到底听清了,那如坠进寒冻之地的感觉又袭上身来,他是谁主?为什么这么说,那一双眼,仿佛洞悉一切? 她忽地想起了多年前她的谋算,死于那一场灾祸的有三个孩子,且都是天之骄子,正因有有那三个天之骄子的去世,她的孩子才受到了皇上的重视,从此之后,她也踏上了青云之路,被他视若珍宝,可那件事,没有人知道! 不,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她勉强站起身来,向前移动脚步,想要拉住他,不,他不能走,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不能走,可她还没有走到他的身边,就被他的衣袖一挥,挥得跌倒在了地上,她绝望地看着他往门口而去,绝望地看着他消失在了门边,萧问筠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平安,他一走进门,侍卫服侍都来不及脱,就直接奔着那案几上放着的红烧红去了,对她这个小主人简直是视若不见,仲出两根手指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嚼了半晌才含糊不清地道:“小小姐,那药拿回来了!” 萧问筠心想,就知道吃,吃肥死你!我这么大个活人在这里,你眼里就只有红烧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九章 男人,你扭捏什么? 可惜这平安怎么吃都不肥…………虽则身上穿着衣服,但萧问铕也看得出来,他身上除了肌肉之外,没有半点儿肥肉! 萧问筠压下了心底的愤愤不平,换上淡然的,你既使对我视若不见,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道:“幸苦你了,平安。” 平安舔着手指,整张嘴油忽忽的,回头望了她一眼:“小小姐,你的表情很端正啊,通常你表情端正的时侯,就表示你其实很生气了,小小姐,你为什么生气,为了平安吃红烧肉而不理你?” 萧问筠在心底默默地想:的确,我是在想,难道我不如一块红烧肉么?但你也不能这么直白地揭人隐私啊? 平安再望了她一眼,恋恋而不舍地把红烧肉从心底剔除了出去:“小小姐,其实你在平安的心底,着实比红烧肉重要多了!红烧肉是已经烧好了可以吃的,你还是活生生的,小小姐你不是说过,活生生的人才充满希望么?” 萧问筠不由在心底骂了一句粗口,心底你这个‘重要多了‘的赞美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比一块红烧肉重要多了,这算是赞美么?有人希望比红烧肉还重要么?活生生的人才充满希望,这句话我怎么看怎么象在你眼底我成了红烧肉的前半生?还没有变成红烧肉时的猪? 萧问筠感觉到了无奈,感觉到了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的狼狈,仿佛所以的矫饰在平安面前都是没有用的,她咳了一声……………… 才咳完,平安便道:“小小姐你别咳,你一咳平安就以为你又要说谎话了。 萧问筠彻底的无语,心中再一次升起了这平安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的感觉…………不过她瞧清楚他舔着手指的傻模样这才把心底的这个疑问消了去。 萧问筠只好不再咳了,努力调整了随随便便的表情,而且随随便便地喝了一口茶才问道:“你去了那里,没有遇上什么阻滞吧?” 平安俊美的嘴唇在纤白的手指上舔了一圈…那如玉般的手指看起来一尘不染了,这才道:“没什么,不过那刘贵妃哀求着我留两颗药给她,我便留给她了。” 萧问筠一愣:“平安…为什么你会想着留给她?” 平安深思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总感觉她哀求的样子十分的熟悉,就幺丨象许久以前,我的娘亲也这样替平安哀求过!” 萧问筠心里一酸:“平安,你记得了你的娘亲么?” 平安道:“其实我不记得了,但看见她的样子,就想…也许我的娘亲如果还在,也会象她一样地为了我而求人的,小小姐,你会不会怪我?” 萧问筠道:“哪里会?平安,你这样很好………………让我知道,这世间还是有象你这样的人的,如此一来,人间总还有些希望。” 平安喜道:“小小姐…这样便好了,平安一路上都以为小小姐会责怪平安呢,平安心惊肉跳的…进门的时候都不敢看小小姐,所以只敢看着红烧肉。” 萧问筠心底只觉有股暖洋洋的喜悦,她自是不承认这是因为确定了平安看自己比红烧肉强得多的感觉…… “既是如此,平安,把你拿来的东西给我看看吧。”萧问筠道。 平安从袖底拿出了那个两个红色,绿色纸袋子。 红的灿烂似火,绿的绿得象一片荷叶。 这是用上好的锦纸制成的袋子,密封性极好,袋子的袋口用浅色的兰花画了花纹,轻淡雅致…绿色袋子里面装的,是浅杏色的药丸,而红色袋子装的,却是略带了些黑色的药丸。 就是这两样东西,害了那么多人? 萧问筠拿出那从皇后床底下取出的香襄,那里面的药粉已用了一半了…剩下的另一半倒在了桌面上,两相比较,可以看得出来,那黑色的药丸气味浓烈许多,而那香襄里的药之中加了一些花叶的碎未,将气味掩盖,几乎是淡得闻不出来。 萧问筠暗想得找个懂得医理的人问清楚其中的成份才行,皇后已中毒多年,也不知道能不能靠这个解了毒性? 她正想着,便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大声地道:“小姐在屋子里?” 冷卉答道:“是的,老爷。” 萧问筠看了一眼平安,正想叫他赶快出去,却听萧南逸在门外道:“咦……小姐的房子里怎么会有人?” 话音未落,萧南逸从门口大步迈进,平安正想从窗户处出去,被他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住了,一拳就往平安的脸上砸了去。 平安一仲手,把他的拳头接住,他动弹不得,用十分之愤怒的眼神将平安望着。 平安傻怔怔地道:“老爷,你干什么无缘无故地打人?” 萧南逸咬牙切齿低声道:“你怎么会在小姐的房里平安搭吧着了一下嘴:“老爷,小小姐请平安吃红烧肉………………” 萧南逸转而怒瞪萧问筠,低声吼道:“筠儿,你怎么不顾自己的闺阁名声啊!” 萧问筠嘘了一声:“爹,小声点儿,你声音太大了,传出去院子外边,人家会以为我这房里有两个男人了!” 萧南逸气得嘴边新修的短须都吹了起来,却无可奈何:“筠儿……”他感觉到拳头被平安捏得有些痛,回头怒吼,“你家老爷的拳头捏得很舒服么,还不松开!” 平安这才松开了他的拳头,很抱歉地道:“老爷,平安一时控制不住力气,您看看,您的拳头上被平安捏了五个手指印,平安实在很过意不去,要不要平安给你涂些药油?” 萧南逸气得想一声大吼,转头见萧问筠指了指门外,只得把那声吼悄无声息地熄在了肚子里,和颜悦色地道:“平安,老爷哪会那么容易受伤,你先去门外守着,老爷我和小姐有话说。“平安点了点头,往门外走去,低声咕哝:“其实老爷有时侯挺好的,挺照顾平安的,那么平安要不要告诉老爷,他那窗户底下的不远处,野蜂自由地结了好几个窝了呢?” 这话萧南逸没有听得清楚,站在门边不远处的萧问钧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她却是端正了表情,一丝儿异色都不露出来,道:“爹爹,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萧南逸见平安走了,这才道:“筠儿,你身处侯门,虽说以后不愁嫁,但到底也要注意一下闺阁名声,这平安虽然智近小儿,但看起来还是个青年,你要他在身边也不难,依我所说,带他去一趟宫里,弄个身份再回来就行了!萧府虽是侯府,比不得皇宫,但府内有个把公公还是没有人会挑刺说道的。” 萧问筠瞪了他一眼:“爹爹,我不许你打什么鬼主意,总之平安如果有什么事,唯你是问!” 萧南逸心想我要打什么鬼主意,会让你看出来?脸上却是平静自然:“筠儿,你不同意,爹怎么会随便处置?” 萧问筠再望他一眼:“爹,如果平安遭遇了什么意外,我可饶不了爹爹。” 萧南逸见她眼眉飞扬,凝眸之处却象极了之柔,不由心中一痛,跟着又是一软,一时间竟有了放过平安的想法,心想那小子武功高是高,也几次三番地惹得自己火冒三丈,但只要他能哄得筠儿高兴,其它之事,又算得了什么?总不能让筠儿象之柔一样,留下遗憾。 他一想及此,便心平气和起来,看清桌子放置的那两只袋子以及前几日萧问筠要他以侦缉之名从皇后讨来的香襄,皱眉道:“筠儿,这些是什么?” 萧问筠想了想,知道萧南逸对平安已经防备过剩了,如果再让他知道平安自由出入皇宫,还不知道会阄出什么事来,所以只道:“爹爹,没有什么,不过是两个装了糖点的袋子。” 萧南逸望了望她:“筠儿,最近皇宫事多,为父接到了不少示警,,说皇宫内有高手出入,却来无踪,去无影,连皇上都被惊动了,你出入长秋宫,可要小心些。” 萧绸筠笑道:“爹爹,我不过一个女儿家,从不和人冲突,又怎么会惹上什么是非?” 萧南逸慢吞吞地道:“怕就怕你做的那个梦,筠儿,为父担心的,就是你会把梦境当成现实。” 萧问筠叹道:“对于那个梦,女儿所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你说得不错,身为女子之身,既使那梦真的发生,又能改变什么?” 萧南逸这才舒了一口气:“如此就好,哎,幸好咱们萧府没有和皇室沾上边,筠儿你也不想嫁入皇家,如果不然………………哎………………” 萧问筠见他欲言又止,神色更是添了几分扭捏,不由问道:“爹,有什么话你就说,是不是你从哪里听来了什么?” 萧南逸咳的两声,道:“为父还是告诉你吧,也好让你多做预防,虽然这事实在不好启齿……” 萧问筠皱眉:“到底何事?” 萧南逸鬼崇地往四周围望了望,这才低声道:“筠儿,桃花庵,你是不是遇到过四皇子李景乾?” 萧问筠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侧了头朝他望着。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章 皇室绯闻暗底传 他脸上增添几分凝重:“筠儿,你可千万别让他粘了上来和咱们萧府扯上任何的关系,这位四殿下啊……”萧南逸声音更低了,“是不会喜欢女人的!” 萧问筠正把一杯茶端好,往嘴里饮着,听了这话,一口茶喷了出来,喷得萧南逸满脸都是,她惊愕地望了他,心想自家这个爹和其它的爹真有些不同,连这种事都和女儿商讨? 又见他双眼冒光难掩兴奋之色的模样,心想有谁会想到威风凛凛的萧侯爷实际上有一颗难以抑止的八卦之心呢? “爹,您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萧问筠问。 萧南逸脸色沉痛,顺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渍,这才道:“哎,我领大将军之值,掌京师驻守缉拿之值,内廷侍卫也是由为父挑选选派,所以,有些事,为父不想知道都不行啊!你知道么,就在皇家书阁之内,哎……” 萧问筠暗暗好笑,这才明白这流言来自何处!上一次的那一剥,对李景乾产生了十分之沉重深远的影响…… 又见萧南逸摆出一幅任重而道远的模样,兼之脸上更添几分忧国忧民的沉痛,不由呲道:“爹爹,女儿怎么看您都没有半丝儿为皇室担心的模样?倒是有些儿掩饰不住的兴奋?” 萧南逸更沉了脸色:“哪会?为父这是庆幸………………幸亏皇上有三位皇子,如果不然,国之将倾啊!” 他当然不会知道,流言最盛之时,三位皇子都有了好男色的的嫌疑,而这流言传出,大部分和萧问筠有关……………… 萧问筠自然也不会向萧南逸挑明这李景乾男色的真相,只皱紧了眉头道:“爹,您放心,就算他出身高贵,但有了这方面的缺陷…女儿绝对是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的!” 萧南逸老怀大慰:“如此甚好,这四殿下小时侯好好儿的啊,听闻还特别喜欢和宫婢混在一处,怎么混来混去…就混差了呢?” 萧问筠感叹:“也许是因为宫内女儿太多,就好比那肥猪肉,吃得太妻了,也会腻死人的,所以,他就想吃点儿瘦肉?” 萧南逸点了点头,感慨:“所以说…好东西多了,也会生了腻心……”他一激灵,想起不应该和萧问筠讨论这些,忙端正了表情道,“筠儿,这些不是闺阁中人能议论的,为父也只是和你说说,你可千万别到处传扬!” 萧问筠十分之严肃地道:“爹…您放心,女儿哪里是那种周围传播流言的人,况且女儿身处深闺…哪有机会到处乱说?” 萧南逸这才放下心来,又千叮万嘱的别让平安随便进了院子,这才去了。 萧问筠心想,我不说,但不代表这事就传不出去,我不说,但写个话本子发行发行,使人在青楼酒馆传唱传唱,又不用你李景乾的本名,这总算替你保留了些颜面吧? 她想象这流言在宫外的大街小巷传了个遍之后…再重流传至宫内,那四殿下的脸必定是姹紫嫣红,十分的好看。 因为,这些虽是流言,但一甘经过证实,就不能算是流言了。 那一批当日闯进书阁的侍卫…便是最好的证人,这事连身处高位的萧南逸都知道了,可见私底下流传有多么的广! 萧问筠一想及能把这李景乾淋自己一身糖浆的仇千万倍地报了,不由混身都通畅了起来,又转头望向案台上的两个纸袋子,心情更加地好了,头一次感觉到了重生之后心底有了希望。 刘贵妃急匆匆地走进寝宫,摒退了左右之后,急步走到李景誉的床边,低声道:“誉儿,你别害怕,只要吃下这解药,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从怀里拿出纱绢,揭了开来,颤抖着手小心地拿起一颗杏色的药丸,便向李景誉的嘴边送了去:“誉儿,来,张开嘴………………” 李景誉却没有张口嘴,忽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刘贵妃的手腕:“母妃,你去向皇上禀报,说我中了毒!” 他的力气太大,一下子把那药丸打到了地上,滚得老远,刘贵妃忙挣脱了他,急慌慌地去拾捡那药丸,捡了起来,这才道:“誉儿,你糊涂了么?你中的是这种毒,怎么可以向皇上禀报?皇上如果彻查下来,联想到长秋宫……我们会怎么办?” 李景誉从床上勉强支起身子,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们无声无息地,此事就会了了么?不,不会的!”他望着她,“母妃,那些药,是不是给人抢了去了?” 刘贵妃点了点头,脸上慌乱之色尽显:“誉儿,怎么办?对方好象将我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当年之事,当年之事要被揭穿了…………” 室内的灯光将李景誉的脸色照得更为青白,仿佛地底恶鬼:母妃,所以,我不能吃这解药,而且,你要尽快将此事报于壑,如此,这祸水才能东流!” 刘贵妃的视线透过窗棂望向东边那红墙绿瓦,飞檐华宇之处,忽地恍然:“誉儿,你说得没错,对方想要的,就是我们的无声无息!他们既想了这么个办法来拿到解药,不敢明目张胆,说明他们手里没有证据……可如今,他不是找到证据了么?那间密室………………” 李景誉呵呵冷笑:“他们既不敢如此,那便是我们的机会,要知道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些个物件,他们没有当场抓住在你那里,那它们就可以说出别的东西!幸而你还保留着当年那几样东西!” 刘贵妃一扫刚刚的惊慌,脸色清冷:“誉儿,你是说………………?” 李景誉道:“这皇宫之内,运些东西到别处,我还是能做得到的!” 刘贵妃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可誉儿………………你中的毒?” 李景誉道:“你把那两颗药丸收好,等禀报了父皇,由御医确诊之后,再……” “可你能支撑那么长的时间么?”刘贵妃担忧地道。 李景誉笑了笑,那青白的脸色更添几分诡异:“母妃,幸好他们所用之毒,只是那香里提炼出来的!香襄毒性本就微弱,加以提炼,也不会让我丧命,他们所做的,不过是想使我们惊慌,让你带着那贼人找到密室而已!” 刘贵妃后悔莫及:“誉儿,是我慌了手脚了。” 李景誉摆了摆手:“母妃,我醒了之后,才猜出这所有一切的,你担心儿臣,这也不能参怪你。” 刘贵妃上前抚着李景誉的手,见他额头冒出冷汗,面色更为青白,不由心痛地道:“誉儿,你先歇歇……” 哪知李景誉一下子挣开了刘贵妃的手,神色狂乱:“歇?我怎么歇,那些人步步为营,都已经逼到头来了!” 刘贵妃被他一掌打开,心中更添了几分心痛,慌乱更深:“誉儿,你叫本宫怎么做?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李景誉嘿嘿两声冷笑:“母妃,那香襄和他们抢去的药略有不同,你难道忘了么?” 刘贵妃略一思索,脸上不由也添了几分喜色:“是的,那香襄中有紫须草根,那么誉儿,你所中之毒,除了要吃这药丸之外,本宫还要掺些紫须花进去?紫须花是专解紫须根之毒的!” 李景誉不耐烦道:“你先别想着这些了,你想想,那香襄之毒,间中加多了一味紫须草,因而中毒症状略有不同,我一中毒,便感觉出来了,看来他们为了替皇后解毒,布置良久,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偷去的东西,略有不同,紫须草可是极难寻到的,所以,既使拿到了解药,也不过能延长长秋宫那位几个月的性命而已!” 刘贵妃心下稍安,却又担忧起来:“誉儿,如此说来,他们对我们可谓了如指掌,却不知道为何不向皇上禀报?” 李景誉笑了笑:“不向皇上禀报,自是因为他们抓不到我们确实证据!连这密室,他们也是想尽了办法,趁你心慌意乱之时才查知的!那抢药物的贼盗尚不敢露出真面目来,一切只能私底下进行,既是这样,那我们就有机会了!” 刘贵妃又抬头望了一眼东方那隐于夜幕之下的宫宇:“誉儿,你说,那一位年纪那么小,真的就如此深谋远虑?” 李景誉道:“那一晚,我只和他饮过酒,你也不是说过,他衣襟上沾了木樨花的香味么?这木樨花原也是平常物件儿,不止那香襄里有,可偏怎么那么巧,就他的身上有?他如果是深谋远虑之人,总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但是,无论是不是他,他的年纪渐长,眼看得到父皇的注意了,我们也得早做防范才行!那暗中之人既然让我们两虎相争,那么,我何不偿其所愿?而且,依我看,他也脱不了关系!” 刘贵妃神色变冷,想起李景乾一连几日滞留景德宫内,不由咬牙道:“誉儿,你说得没错,看来他已来了这里找了好几日的时机了。” 她自是没想到,李景乾留在景德宫内,不过是为了替当日书阁里的那一剥报仇而已! 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萧问筠设计下来的,自萧问筠和平安化身为俊哥哥和华妹妹,在李景乾面前说出了那句看似无心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话开始,就已经决定了李景乾要在景德宫纠缠不清了! 而远在萧府的萧问筠也没有想到,她所设计的这两虎相争之势,最后会牵连得那么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一章 形势严峻袖底暖 又隔了一日,宫里面的消息才传到了萧府,平妃娘娘因毒害二皇子而被皇帝打入冷宫,而四皇子年少无知,被平妃利用,受到皇帝圣旨训斥,被禁足宫内,东华宫的宫婢更是被牵连不知凡几,好几名平妃身边的宫婢被杖杀了,有些更是受不了严刑拷打将罪名直指平妃,更坐实了平妃的罪行。 由此牵连开来,更是于平妃寝宫之中搜出了平妃用毒罪证,竟是与当年三位皇子发生的命案有关,使得皇帝龙颜大怒,差点儿赐了平妃三尺白绫,因李景乾跪在皇帝寝宫前三天三夜,额头磕出血来,不停地求情告饶,这才使得皇帝收回了成命,答应李景乾以一个月为限,查明真相。 萧南逸将宫中这几日发生的巨变一一向萧问筠道来,未了脸有庆幸之色:“筠儿,幸而咱们没和皇室扯上什么关系,和那四殿下也没有什么牵扯,如若不然,这下子要就麻烦大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萧问筠,见她怔怔的,似是吓呆了,忙柔声道:“筠儿,为父这也不是在怪你……” 萧问筠急道:“爹爹,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的,起因全因为三殿下无缘无故地中毒,却查不出原因来,当时三殿下和四殿下饮了一会儿酒,就昏迷不醒了,此事惊动了皇上,命侦缉司查,这才将平妃查了出来,听闻刘贵妃因为此事,哭昏了好几次,宫里面的御医忙得不得了,全聚在了景德宫,幸而三殿下中毒不深,终于救回了一条命来。” 萧问筠浑身冰凉,她终于明白,李景誉怕是已察觉了一切了所以才进行了彻底的反击,用他自身的性命,把平妃母子拖下了水,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只以为景德宫会悄无声息地按下的事,却是猜错了,李景誉什么都不顾了,把此事揭了开来,陷平妃母子于不义! 她原本只想着逼着李景乾成为李景誉的敌手,好让这滑不溜手的人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可没有想到反而助了李景誉一臂之力使得李景乾深陷泥沼! 此时,她才深深明白李景誉为何前世会成就霸业,除却他的冷酷无情,将一切都尽算于胸之外,他也不失为一世枭雄,在如此劣势之下,尽还能想出办法反击? 不好!萧问筠心念急转:依照现如今的形势来看,那假金矿的秘密定是被李景誉察觉了? 一想及此她再也顾不上其它,跳起来就往房门口而去。 萧南逸忙问:“筠儿,你怎么啦什么事这么急?” 萧问筠道:“没事,爹爹,女儿出去买些桂花糕回来。” 萧南逸心中奇怪:“无端端地买什么桂花糕?”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萧问筠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屏风后边。 萧问筠走到院子里,才发觉自己的心慌得厉害,竟是不知道怎么进行下一步才好,抬头望于远处,只见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侯已被阴云遮盖,连带着翡翠一般的树叶也蒙上了一层灰。 刚刚才升起的希望,一下子被击得粉碎使她感觉自己如坠深谷寒潭,阳光虽照在身上,却如坠深谷寒潭,身上一丝儿暖意都没有。 她忽又感觉到了那些天每晚从梦中醒来时身上彻骨的寒冷,周围虽是锦被羽服,却不能带给她半丝儿的温暖。 前世的一切又在缓缓开始,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使事情略拐了一个方向! 便如那从山顶倾泻的溪水,虽加了卵石相阻,但水往下流之势却不可阻挡,那溪水始终有一日会流至山脚! 就如萧府不可避免的灭门惨案! 她忽地感觉茫然,只觉这世间没有人能帮得了自己。 下一步,她要怎么办?她要倚靠谁? 不,这世上没有人能帮她! 对了,那秦老板?想知道李景誉为是不是真的查觉了,去汇玉阁看看就明白了!李景誉如果查觉了,定不会放过秦老板的! 她急急忙忙地吩咐:“去,备车汇玉阁!” 冷卉在一旁应了,匆匆地去办。 萧问筠向前走了两步,却脚下一绊,差点儿跌倒,便听得有人道:“小小姐,你怎么了?没吃饭么?平安没吃饭也会跌倒!” 萧问筠抬起头来,微风拂过平安额前的秀发,将他如玉石般温润的面容曾现于,他平和的面容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使得萧问筠心底稍安,勉强站直了身子:“没什么,平安,你去做事吧?” 正值此时,冷卉上前道:“小小姐,马车备好了,要去汇玉阁,要不要奴婢带多些银两?” 萧问筠还没来得及做答,平安道咦,小小姐,你也要去汇玉阁?去汇玉阁做什么?秦老板不在呢!” 萧问筠听了此言,心慌成一团,急问:“平安,你怎么知道秦老板不在?他什么时侯不在的?” 平安漫不经心地道:“前几日啊,小小姐不是说喜欢平安身上挂满了野蜂的样子么?平安认为小小姐也喜欢野蜂,但平安又想,小小姐可能不喜欢活的野蜂,所以啊,平安托了秦老板替小小姐做几只野蜂钗儿,秦老板说要用上好的蜜蜡来做,做出来才好看,才会象野蜂,所以,秦老板就去江浙一带采购上好的蜜蜡去了,小小姐,你放心,这些日子虽然找不到秦老板,但秦老板听说是您想要,可热心了,定会制出上好的野蜂钗儿给小小姐戴在头上!” 萧问筠松了一口气,心想秦老板恰巧出去了,那便不会落在李景誉的手里,而李景誉光顾着对付李景乾了,可能也还顾不上秦老板这边,那么我们这里还有机会,可她心底陡然起了疑心,心想怎么就这么巧,刚好出事之时,秦老板就离开了? 她转眼向平安望过去,只见他嘴角有笑,目光望向远处………………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石桌子上放了一碟点心……可以想象得到,平安一颗心已如箭一般地往那点心而去了。 不,不会是平安,如果真是平安做的,那这府内的人全都成了谋略高手了。 也许是平安有福气,才使得李景誉不能万事俱顾到? 萧绸筠小心地问:“平安,你是什么时侯让秦老板去的?” 平安眨了眨眼,抬头望了一会儿浮云:“是老爷被野蜂咬了不久吧萧问筠更认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没有人能看得那么远!所以,这只能是适逢凑巧! 萧问筠道:“去吃点心吧,平安!” 平安回过头来望她,略有些腼腆:“小小姐,你怎么知道平安想吃点心?” 萧问筠心道你又眼把那碟点心都差点望出个洞来了,我又不是睁眼瞎子!怎么会看不到?她更肯定了心中对平安的想法,这一位还是一个小男孩呢,前世是小男孩,这一世依旧是! 只是这一世和前一世略有不同,这一世老爹对他警意森然,前一世可没有谁把他当一回事! 就算是自己,也从来没有把目光停驻在他身上那么长过,可到了这一世,自己仿佛越来越多地关注他了? 既是不用去秦老板那里了,萧问筠便回转了身子,往屋子内走了去,心思转到了那宫里面发生的事,不由忧惧起来,脑海里浮现出萧府被灭门时那满地的鲜血和刀剑,竟觉全身一阵发寒,走过红木铺就的地板,竟觉那地板似乎踩上去软绵绵的,脚底下的绣鞋似乎要陷了进去,连天地都摇晃了起来…… “小小姐,吃点点心吧,你是不是饿[了?” 她感觉到了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鼻端传来了栗子糕甜糯的香味,她抬眼望去,却见平安向她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手里面橙黄两色的糕点色泽艳丽,如同平安的笑脸。 萧问筠忽然间羡慕起他来,他这样简单的人生,简单的爱憎,才能生活得那么的无忧无虑,前世就算是死了,脸上却还是一片的澄静,她还记得他被十几个宝剑刺进胸膛时,他转眼望着她,嘴里道:“小小姐,平安不能护着你了……” 唯他一生,所心心念念的,不过如此而已。 从来没曾改变,不因旁人的流言和反复,甚至百刑加身之时,也不过道:夫人叫我保小小姐一生平安,平安不知道所谓的奸夫是什么! 萧问筠接过了他手里的糕点,塞进嘴里,那绵软酥甜的口感让她稍微压抑下了心中的酸楚,道:“平安,我是饿了,所以有些昏了。” “那平安带小小姐去一个地方,小小姐去了那里,定不会感觉饿了。”平安兴致勃勃地道。 萧问筠还没能问出来去哪里,却感觉自己的身形飘起,冷卉的惊愕的脸在她面前一闪而逝,耳边传来了呼呼的风声,等到再睁开眼时,却见自己处身于一片紫色的花海,四周围除了满耳虫鸟的鸣叫,再也不闻其它。 淡淡的香风传入她的鼻端,若有若无,似是袖底暖香,又似空谷幽兰,四面八方向她凑拢围绕,花间有蜂儿三三两两地在花丛悠闲飞舞,阳光从树林崖间渗入,将那小小的紫色花瓣照得几如玉石制成,萧问筠听到了泉水的叮咚作响,如珠玉滚落玉盘,琴铮弹起,风吹铃落。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二章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么 而花丛之间,更有三三两两的蜂房林立,在花丛中一片的宁静柔和。 她张眼望去,只见平安手里拿了一个紫色玉石做的杯子,打开蜂房,拿木勺子舀了蜂蜜出来,装进那杯子里,个倏忽之间便来到了萧问筠的面前:“小小姐,你尝尝看,这是平安新酿的蜂蜜,平安发现,用这紫色花儿酿出来的蜜,饮下之后,能使人忘忧,小小姐满脸的忧愁,喝下这花蜜,就全都会忘了的。” 萧问筠心想,如果这忧愁当真能这么简单的忘却,那便好了。 却挡不住他那纯净透明如晴空般的笑脸,接过花蜜,轻轻地抿了只觉满口余香,似是要浸入骨中一般,连衣带之上都沾满了那浓郁的香味,萧问筠正待道一声好,却听到了嗡嗡之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又听得平安慌张道:“完了,小小姐,出来得急,忘了给你身上佩香襄了……” 萧问筠愕然地道:“平安,不佩香襄有什么后果?” 平安神色平静:“放心,小小姐,没什么后果,最多被蜂儿叮上一下两下而已。 萧问筠很佩服自己在这等情况之下依旧很冷静:“平安,你所说的一下两下,是每只蜂一下两下啊,还是所有的蜂都很挑食,只有两只愿意叮我那么一下两下的?” 平安很遗憾地答道:“可惜蜂儿并不象平安这么挑食啊!” 萧问筠被平安拉着狂奔而去,一头扎进了花丛中的泉水里,萧问筠只觉自己的口耳鼻全被这泉水浸入,可她却能在泉水中睁开眼睛,更是看得清楚,头顶上方那蜂拥而至的蜂群,凝聚不散,象一朵乌鸦鸦的黑云。 她正感呼吸不畅,却见平安将嘴凑了过来…一下子接到了她的嘴上,她唇边有花儿的清香,混着暖暖的气息灌进了她的肺内,使她一下子子气息顺畅了起来…那嘴唇却未曾轻开,依旧使气息连绵而入,既使在水中,萧问筠也看得清楚他清白如玉石一般的面容,眼眸深邃得几乎要把人吸了进去。 让她几乎怀疑,拥着自己的那个男子,当真是智如小儿一般的平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问筠终于感觉到清风灌进耳内,可那嘴唇间的温暖柔软却没有因冰冷的凉水而减弱半分,她抬起眼来,那清那被清水浸染眉眼,使得翠眉如远山一般的清秀面容,一个巴掌就欲挥了过去,可临到他的面颊之上了,却只轻轻滑过。 “小小姐…你尝尝,这泉水仿佛也是甜的呢!”平安却似半分儿也没有查觉,只捧了水任其从指尖而落…指向远处,“平安明白这水为什么是甜的了,原来这蜂儿不满意平安给它们建的房子,来这泉水边憩息了。” 萧问筠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过去,这才看得清楚,原来这泉水在一方悬崖下边,那里真的密密麻麻地被蜂儿建了好几处蜂巢,有好几个更是在不停地往下滴着蜂蜜。 她伸出舌尖轻触唇角,当真感觉到了嘴唇处隐隐的甜味。 “小小姐,甜吧!”卒安道。 他的眼眸因被水浸染了…散着如玉石般温润的光芒,微卷的眼睫挂着三两滴将落未落的水珠,脸上水渍未干,整个人如水中玉人一般,那略带了些红润的嘴唇如涂了一层胭脂,散着微光………………萧问筠心中一跳…想起刚刚在水下的情景,怒道:“平安,你刚刚在水下………………干什么了!” 平安迷惑地抬起头来,望着萧问筠:“平安没干什么啊?” “你,你,你………………你不可能随便拿嘴去对别人的嘴!”萧问筠感觉和他讲道理非常的困难。 平安继续迷惑:“平安没有啊?平安只是见小姐吐不过气来了,平安近日看医书,见到有一则溺水的急救方法,平安看小小姐的样子很象,所以才给小小姐渡些气过去的。” 看着平安眨着眼无辜而委屈的模样,萧问筠有一种犯罪了的感觉,勉强道:“那,那那你也不可以这么做…………” 平安挠头道:“小小姐气什么呢?平安实在不明白,刚才水上面有蜂,水下面的小小姐又要闭气过去了,平安应该怎么做?平安只是不想小小姐出事………………小小姐,您是不是气平安拿嘴堵住您的嘴………………?” 萧问筠哑口无言,恼羞成怒,跺脚道:“平安,本小姐就是生气!” 平安抬头望了一会儿浮云:“这样啊……小小姐,您真的为了呷安堵住您的嘴生气?平安最看不得的,就是小小姐生气……要狸然,小小姐,为了让您消气,不如您也堵住平安的嘴一会儿,这么一来,两相扯平,您就不会生气了?” 说完,他拿出嘴来,嘟得长长的。 他的表情十分的真诚,嘴嘟出来,如盛开着的花蕾,那花蕾上如被晨露润染,散着诱人的光芒。 萧问筠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心想什么叫做秀体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就是的。 平安豪无所觉,十分之努力地想让萧问筠把气消了下来,见萧问筠往后退,他跟着往前迈步,边迈边将嘴嘟着,含糊不清地,极为真诚地,很是有几分热情地邀请:“小小姐,你堵吧,平安不怕的,你可以时间堵得长一点儿,让小小姐占些便宜,平安是不会在意的!” 萧问筠心想什么叫我占你的便宜,明明是你占我的便宜好不好?眼见着那嘴往她这边又嘟着离得近了些,萧问筠只得又往后退,只觉得在他如此盛意拳拳的邀请之下,如果一味的退让简直是太不迁就人了……在这样的情形下,什么样的言语都显得理屈词穷了。 萧问筠闻到了他身上掺了些蜜蜂的花香,带着淡淡的青草和清水的味道,晶莹的水珠从他脸上滑落,直来到那嘟着的嘴角,让萧问筠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勉强能发出声音来,试图用讲道理的方式来停止这一切而又不伤了平安的自尊心:“平安,有的事情,不是说扯不扯平的关系的,比如说,你的这种行为,就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让我消气………………” 平安终于收了嘴…… 他这主动让萧问筠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心想,在他那花瓣一般的嘴形底下,着实让人有些想扑了上去堵着的想法啊………………萧问筠一哆嗦,忭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开什么玩笑,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呢,女诫什么的,我还是读过的! 她收拾心情,用逾加亲切的表情对着平安……………… 平安眨了眨眼,那眼睫毛上挂着的水珠便滚落面颊,又滚到了他的唇角,让萧问筠又咽了一口口水:“那么,为什么不呢?小小姐,比如说有时侯我打了人家一拳,将他的眼框打肿了,他十分地生气,所以,为了使他消气,我便让他打回十拳给我,他就消了气了………………”平安忽地附耳上来,在萧问筠耳边悄悄地道,“其实还是他亏了,他打的我那十拳我一点儿都不痛……” 萧问筠被他这动作又吓了一跳,心也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刚想避过去,他却又站直了,用咱们既然分享了秘密就是很好的知已的表情朝萧问筠望着,其神情十分地迫切……显然正盼望着萧问筠多问一些他平日里占人便宜的情形,他好显摆一下呢。 萧问筠再一次地感觉到了理屈词穷,哑口无言,黔驴技穷………………以往读那么多书专门学人斗嘴都是白学了。 平安歪着头望着萧问筠:“小小姐,您别愁眉不展了………………您是不是更加地生气了?认为平安堵住您的嘴的时侯嘴里刚吃了大蒜?平安可以保证,平安今儿早上绝对没吃蒜饼……虽然平安往日里喜欢饼上加点儿小葱…………不过,只要让小小姐气消……”他很勉强地建议,“小小姐,您也可以吃了许多的大蒜之后再堵住平安的嘴,把平安熏昏都不在话下,平安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萧问筠抬头望了一会儿浮云,心里边陡然间有了一种无语问苍天之感,心想这样的对话,只怕连智绝天下,掌管人间五伦六常的老天爷他老人家都没办法接了下去。 她垂下头,又望了一会儿河底游着的小鱼,这才抬起头来,下定决心语重心长:“平安,你脑里边可不可以没那么多吃东西的想法?你家小小姐并不是怪你吃大蒜堵人嘴,也不是怪你没吃大蒜堵人嘴………”萧问筠感觉自己混乱了,“总之,本小姐没有生气!” 萧问筠说出这句话,终于吐了一口气,心想,既然平安不懂,那么他就没感觉到占了自己的便宜,那么,我又何必感觉被人占了便宜,哈哈哈……皆大欢喜。 她苦着脸想。 平安侧着头望她:“真的?小小姐真没生气?” 萧问筠很端庄地摆正了脸色道:“没,绝对没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三章 对泼女的想法 平安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平安还想着如果小小姐真的吃了大蒜之后再堵住平安的嘴,平安会接连一年整晚噩梦呢!” 萧问筠听了这话,心底升起了一种想抬脚往平安身上猛踹一脚,把他踹落河底打个滚儿的感觉,什么叫整晚噩梦!你家小小姐是母夜叉么?是母猪么? 萧问筠不由自主地对着溪水照了照容颜:没有啊,除了衣衫湿了些,容貌没有变化啊! 萧问筠不由得瞬时间又有些自卑了………… 平安回头望了萧问筠一眼,道:“小小姐,平安感觉您还是不高兴呢,是不是您还是感觉亏了,又或是今日您没吃大蒜,所以不好堵平安的嘴?不打紧,平安永远在您身边,您什么时侯有空了,吃了大蒜了,平安随时侯着等着您来堵!” 萧问筠咬着牙道:“平安,本小姐没有生气,也没有不高兴!” 平安神情沮丧:“小小姐,您都咬牙切齿了,还说没有不高兴?小小姐,平安不怕受打击的,您不高兴时随时可以朝平安发泄!” 萧问筠松了松嘴,把表情调得柔和了,侧过头望着平安:“平安,你想多了,我真的没有不高兴。” 平安沮丧神色稍褪,略高兴了一些:“小小姐,这下平安就放心了,当然,如果小小姐能展开笑颜,平安真认为小小姐很高兴了。” 为了结束这种谈话,更为了使平安忘记刚刚水底的一幕,使他不至于一不小心地在萧南逸的面前露了。风,萧问筠忙展了一个和煦如春风拂面一般的笑脸:“平安,你看看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多疑呢?” 平安这才高兴了起来,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哎,小小姐我们还站在水里呢,来,快点儿上去!” 还没等萧问筠反映过来,就感觉自己被平安一拎就来到了岸上了,萧问筠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从上至下的滴着水,又转眼望了一下平安,他穿得没自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所以,他身上的几块肌肉都很明显地浮现出来了虽然很有看头,但萧问筠还是转过了脸,吞吞吐吐地道:“平安,我们找个地方生了火,把衣服弄干了再回去!” 平安点了点头:“是啊,如果我们穿着湿衣服,这么的熬着,很容易得风湿病的平安身体好,不怕,可小小姐就不同了………………”他开始担忧起来“现在看不出来,但年纪大了之后,便会浑身酸痛,一到下雪天就很痛,如果平安不在小小姐身边,小小姐可怎么办呢?连痛的时侯都没有人问?” 萧问筠很无语:“平安,你可真会联想,不过湿件衣服而已,就想到了如此长远的以后了。” 平安严肃地道:“小小姐,平安最近学了一个成语叫未雨筹谋,这就叫未雨筹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萧问筠拉到太阳底下站着,道:“小小姐,你先在太阳底下烤烤,等平安四处去捡些树枝来升了火,再让您整个的烤一下。” 萧问筠心想,这听起来越发地象烤猪了。 百度搜索进入元元小说网http://yywx.net按ctrl+d收藏本站可她却不发一言,依着平安所说,站在了太阳底下,当真感觉到了那丝丝缕缕的阳光穿透衣裳而来,驱除了身上的寒意。 她看着平安在huā丛树林中忙着,飞跃奔跑,如勤劳的蜜蜂,隔不了一会儿,便生起了好大一堆火,他如玉一般的脸却被烟灰染成了东一块西一块黑乎乎的颜色,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却透出莹玉一般的色彩来。 那样的融融火光,使他的身影仿佛也被镀上了层金黄,又如那永远都发着亮光的太阳,你望着它的时侯,无论你忽视还是不忽视,它总挂在空中,默默地发着光热。 “小小姐,平安生好火了。” 萧问筠忽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暖暖的手包裹,被他拉到了火堆旁,身上顿时温暖起来,那热力一下子驱散了所有的水汽寒意,使得萧问筠身上顿时温暖起来。 “平安,你还会生火,我都不知道呢!”萧问筠竭力地把视线从他的身上转移了下来,心想他如果不开口说话,倒真有些让老爹不放心……这忙碌做事的严肃模样,清俊优雅,从容不迫,哪有半分儿心智未开的样子? 可惜他一开口,就把形象给打破了:“小小姐,我饿了………………你看火这么大,要不咱们烤点儿蜂蛹吃吧?” 边问边拿出舌头来,舔了舔嘴角。 萧问筠听他这么一问,便也感觉到了腹中咕咕叫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往怀里摸了去,心想早晨起来的时侯,记得带了袋糠珠子在身上她忽地忆起一事,惨然大叫一声:“坏了坏了!” 那只纸袋子,那只装有皇后解药的纸袋子,她带在身上了! 原本想着今日便进宫去,悄悄儿地把这纸袋子给了皇后,让她请御医详察之后再确定是否能解她身上的毒的,可没曾想,一听了萧南逸从宫里面带来了消息,便大失了方寸,又被平安拉来了这里,再跌进池塘,如此一来,把那件事全给忘了。 她急忙掏了出那杏色袋子,倒出里面的药丸,不由舒了一口气,心想幸好,这药丸虽是全打湿了,形状却聚而不散,也没有怎么化开,在火上烤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便装将装了药丸的袋子凑往火堆旁,却听平安惊道:“小小姐,你那是什么西?为什么滴下来的水能点得燃呢?是火石么?” 萧问筠吃了一惊,这才往地下看,她看得清楚,正如平安所说,从袋子的边角下滴下来的水,虽没有与火接近,却燃烧了起来。 她猛然缩回了手,暗自庆幸,看来这药丸当中真的添了极为易燃的药物,如果不是平安提醒,这药丸包括她的手,很可能都会被这药丸给烧了。 她神色复杂地望着平安,心想这人倒真是不同一般的好福气,而且能带给人好的福气…… “平安,你真是一个有福运的人。”她轻声道。 平安却不明白,只抬头望了她一眼:“小小姐,平安不知道什么叫福运,但如果平安能一直呆在小小姐身边,保护小小姐平安,那才叫福运。” 萧问筠只觉他眼色澄明,不含一丝儿的杂质,仿佛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那么的通透,使你能瞧得清他的内心,定也是这么想的。 萧问筠自然知道他的心始终如一,眼前不由浮现了前世那一场大雪,自己跪在雪地之上,不远处,就是被大雪覆盖的平安,他依旧一袭青衫,面容始终如一,半开半闭的眼眸不死心地望着自己这边,她知道,他眼里边装着的只有遗憾:小小姐,我不能保您平安了。 萧问筠眼睛有些酸涩:与那个人相比,她到底遇上了一个言行始终如一的。 “小小姐,你不相信平安么?”平安疑惑地道。 萧问筠含笑道:“不,我相信平安,一直相信的,只有平安。” “这就好了………………”平安将手里的材加上火堆“小小姐,你那纸袋子只怕不能直接烤呢,这样吧,小小姐,你交给平安,平安的手大,用手捂着,离火略远一些,就能烤干了。” 萧问筠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纸袋子递给平安,他真的拿手捂着了,小心地从手指间露出些缝隙来,使热力透过纸袋子进去,一会儿功夫,他的手掌便冒出层层水汽,药香的味道也随之透出纸袋子。 萧问筠见并无异样产生,这才舒了一口气,心想幸好这纸袋子里的药丸有惊无险,如果不然,这一次不但将平妃母子拉入了险境之中,皇后的病又丝豪没有起色,这一次的行动便全都失败了! “小刁、姐,您又皱眉了。” 萧问筠还没来得及反映,便感觉他的大拇指轻轻地抚上了她的眉心,如蜻蜒点水,风拂柳叶……萧问筠甚至还闻到了他指端带着的微微香气。 “小小姐,别皱眉,一切都会好的,小小姐身上的衣服会干的,平安欠小小姐的那一堵,也会还上的……”平安十分地乐观。 萧问筠哭笑不得:“平安,你能不能别提那‘一堵,了?” 平安认真地道:“小小姐,平安不愿意欠人人情,尤其是小小姐的……你不愿意我提这个,那我该怎么说呢?要不就这么说,平安欠小小姐的嘴对嘴?” 萧问筠默然半晌:“那还是‘一堵,好听些………………只不过平安,这个是咱们两个人的秘密,咱们回府之后,你跟任何人都不要说起!” 平安两眼发出光来:“真的?平安和小小姐也有秘密了?太好了……”他跳起来,在空地上翻了两个半空翻,又一个空翻来到萧问筠的身边,极严肃地道“小小姐放心,谁我都不会告诉的,平安的嘴可紧了!” 萧问筠认真地道:“尤其是老爷那儿,知道么?”平安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尤其是老爷那儿!就如同他窗子底下的蜂窝又大了不少这件事一样,我绝对的不会和他说!”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四章 心动不心动由不得你 萧问筠在心底很做了一番挣扎,心想为了看一看自家老爹邯十分之威武的大战蜜蜂的身姿,而不把这件危险小事相告,是不是错的呢? 两人又忙乱了了阵,烘干了身上的衣服,这才回到了府里,一回自己的那院子,冷卉正急得团团而转,一见她进门,先绕着她转了一圈,见她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姐,你们去了哪里?奴婢都快急死了。” 萧问筠也紧张起来:“爹爹有来么?” 冷卉道:“还好老爷一大早就上朝去了,平安带走小姐的时侯也只有奴婢一个人在,要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又道′“小姐,长秋宫的人来了,领了皇后的懿旨,在后堂候着呢,等了好半天了,奴婢一直跟他们说小姐在梳洗,眼看着混不下去了。” 萧问筠听了舒了一口气,眼看天色不早了,想着早传了消息入宫,请求见皇后,可不能被这事耽误了,于是换了衣服进宫晋见皇后不表。 景德殿内,李景誉已然大好了,刘贵妃把一碗人参汤递到了李景誉的手里,道:“誉儿,你稍放宽心些,东华宫的那位已经倒了,老四也被禁足,皇上对他起的一些儿好感随着这件事,想必都没有了…………” 李景誉拿起参汤喝了一口,却只感嘴舌无味,又将那参汤放下了:“母妃,他们那里原本在宫里面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倒了又有什么用?” 刘贵妃愕然道:“誉儿,你不是说他渐渐地长大,你父皇对他目渐看重么?” 李景誉冷冷地道:“看重是一回事,能不能得以上位,又是另一回事!他的母妃出生低微,又没什么手段,日后最大的成就,也不过是个太平王爷…长秋宫里面的,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 刘贵妃安慰道:“誉儿,你放心,她的日子不多了…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那秋后的蚱蜢,蹦哒不了几天了,你这次身体亏损过大,得好好儿的保养才行。” 李景誉冷冷地笑了两声,又将那参汤端了过来,用汤勺子舀了慢慢地饮着:“母妃…这些日子,您可得多去长秋宫那里走动走动,多拿些东西过去,我可不想又再生枝节。 刘贵妃笑道:“誉儿,你放心,这不,那萧府的长女昨儿个又来了,所以今儿个早上我便去了长秋宫请安…看起来皇后气色好了不少,那萧府长女很得皇后的心呢!” 李景誉脑中现出了萧问筠如玉般的面容,几次三番地见到她…她眼里都有掩饰不住的对自己的轻淡,心里不由生起异样之感,皱眉道:“听闻她那去世的亲娘和皇后以前交情很好,连带着这萧府的长女都入了皇后的眼,皇后不是想着与萧府联姻吧?如果这样,萧侯爷对立储原本是不偏不倚的,这可就往老二那里偏了。” 刘贵妃道:“誉儿,我们皇家娶妻,娶的无非是母族的权势和财力,你当初何不……” 李景誉想起萧问筠那蔑视的表情…那双眼眸仿佛能洞悉一切,心底不由升起了几分狼狈之感,不耐烦地遗:“这天下的候府,又不止她萧家一家!” 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弄错对象,没有把那庶女当成嫡女…那么她是不是不会用那样的目光来看自己? 不……李景誉陡然一惊,为何他竟是不知不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竟然会在意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看法? 他狠狠地把那念头甩出脑中:登上这至尊至贵的位置,才是他最终的目标!其它的什么,都不能被他放在心底! 刘贵妃见他神色变幻,知道他的心思已然动了,便劝道:“誉儿,你只要多花些心思,又有谁不会上手?那吉家的顾然好,但这萧家的也不能让好落进了老二的手里,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担心她的闺誉不好,但她脾气再不好,有萧侯爷撑着,萧侯爷当她如珠如宝,那便对我们有利,最多娶了她之后,日后再冷着她,只要她落进了我们的手里,以后还不是任我们捏扁搓圆的份?” 李景誉想起萧问筠那似笑非笑的讥讽眼神,不由心里如猫抓一样的难受:“母妃,只怕这萧家的长女并非那么容易拿捏的主,母妃,此事你就别再提了。” 刘贵妃头一次见到他对一名女子露出这等神色来,又开始担心了:“誉儿,她虽是萧侯爷的掌上明珠,可你也别放下太多的心思!要知道这皇宫之内,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话那都是骗人的,只有权势和那至高之位,才是我们的保障” 李景誉忽地有一种被人看穿了心思的恼恨,背过身去,不看刘贵妃,只道:“母妃,儿臣怎么会不明白?你多虑了。” 刘贵妃却暗暗心惊,心想这是怎么了,誉儿往日里对谁都是不动生色,偏偏一提那位萧家长女他的神色就大变?莫非他真的动了真心了? 她又不敢再多问,只得道:“誉儿,你放心,长秋宫那里我会多多地走动的,你父皇那里我也会寻隙多走动,绝不能让他人钻了空隙去!” 李景誉点了点头,把那参汤端起,却见那淡黄色的参汤上浮现出了萧问筠那似笑非笑的脸,似在嘲笑着他的所有,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由当地一声把那参汤放在了案几上,参汤的水溅出,烫得他的手生疼生疼。 不,不能再想了! 母妃从小就告诉自己,这皇宫之中,除了权势,其它一切都是假的! 可他却不期然地想,如果她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侯,不是那种讥讽和嘲笑………… 从皇宫回来之后,萧问筠一连几日都没有出过府,而皇宫里面也平静了下来,萧南逸那里再也没有听到过其它的消息了,这一日见风和日丽,吉馨竺发了贴子来邀请她去参加闺中戏,她便想着吉馨竺和李景誉一向有来往,说不定能从她那里打听些消息来,看看这李景誉对所有的事情到底了解多少? 自平妃事件之后,无论在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感觉到自己对李景誉了解太少,前一世,她被他身上的光环所吸引,全心全意地相信他,而这一世,她却对他太过小看了,以为手里掌握了他所有行动动向,便能赢得一切,却哪里知道,就凭前世她对他的了解,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于是,她收到吉馨竺的请贴之后,再三的考虑,还是坐上了马车,往吉府而去。 来到吉府的朱红大门前,有婢女便急急地迎了上来,恭声道:“我家小姐已等侯多时了,请萧大小姐随我进去。” 萧问筠见了那婢女热情的笑脸,可以想象吉馨竺对自己是无比的盼望,心想什么时侯自己在吉家这么受欢迎了? 她心中存疑,装着欣赏两边的景色慢吞吞地走,见远处有一株颜色翠绿的花儿,连同着那花朵都是深翠之色,便不理那婢女脸色焦急,拐了个弯儿,往那花儿去了,对冷卉道:“你瞧瞧这花,萧府可没有,只有吉府有,你记下来这花儿的样子,转头叫吉妹妹送我两棵。” 冷卉忙点头应了。 那婢女心底急得不得了,可又不敢催促,只得笑道:“姑娘想要,我家姑娘求之不得呢,一两棵哪里够,就算把这园子里的全都送给姑娘,我家姑娘也是愿意的。” 萧问筠明白她的意思:你别再在这儿挑三捡四浪费时间了,不过几根破花草么,只要你不浪费时间,我家姑娘全送你都成。 既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时间看来浪费得对了,于是萧问筠走得更慢了。 她指点花草,品评花草的功用,效能,在中医药上的奇效:“你看看那株,冷卉,那是株十样锦,也叫箭兰,别看它长相优美,但这种箭兰可是有毒的,稍微有些花汁涂在了手上,也会让手生了红斑。” 冷卉很是机灵,知道小主人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于是详细地问了起来:“小姐,那什么颜色的没有毒呢?” 萧问筠便滔滔不绝了,从箭兰的十几种颜色谈起,再谈到了它无数种的花型,但谈到它的养植以及生长的环境。 这一番滔滔不绝的废话下来,太阳便不知不觉地斜了少许,那草草上原本还挂着水珠的,眼看也被晒干了,连那碧绿的叶儿都有了些焉黄的模样。 那婢女跟着萧问筠主仆在花园里团团转,额头被太阳晒出了层油汗,手里的绢子被捏成了一团,等到两人的谈话好不容易有了空隙,这才小心地道:“姑娘,我家姑娘为了姑娘的到来,特地亲手煮了莲子汤候着,等姑娘一进门,便盛上了,要不咱们快些过去?” 萧问筠见她紧张的模样,更肯定了心底的想法了,今日来这吉府,定是被人算计了,这算计她的人,可以肯定,和前世一样,又是李景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五章 让你湿身,可怪不得我 萧问筠斜着眼望了那婢女一眼,果见她神情有些瑟瑟,心想这斜眼儿可真是一个极好的武器,就象在皇宫书阁的那一回,自己一见到李景乾的斜眼儿,就忍不住要剥削他一番了。 “急什么?我最近心火燥,喜欢吃凉的东西,放凉了的更好。”萧问筠连这个话都是放缓了语气来说的,等她说完,那婢女感觉树叶投下的日影都移动了几分。 接下来,萧问筠为了让那莲子汤放凉,又拐了个弯儿来到了锦鲤池边,对着那一池的锦鲤指点评论,赞赏不已:“冷卉,你瞧见没有,吉妹妹这里居然有松叶黄金呢。” 冷卉奇道:“小姐,您可真是见多识广,松叶黄金是什么?是松叶制成的黄金?” 萧问筠瞪了她一眼:“你家小姐正指着锦鲤,你却满脑子的黄金?” 冷卉惭愧:“小姐,奴婢愚钝,原来指的是这锦鲤的品种啊!” 如此,两主仆又有了话题,萧问筠如数家珍一般地把池子里的每一条锦鲤都品评了一番,这一条头部、鳍均发出红色光泽,躯体是红褐色的松叶黄金,那一条头部及背顶应以白金为基台发出光辉,胸鳍如银扇一般发光而且覆轮昏光泽银松叶”是银松叶,那浑身火红的是绯鲤……池子里的锦鲤有上百条之多,如此一番耽搁下来,眼看那日头又偏斜了不少。 那女婢额头上了油汗又冒出了不少,实在忍无可忍,笑道:“姑娘,我家姑娘好不容易盼得了姑娘前来,就别让她久等了。” 萧问筠笑吟吟地道:“好……” 她刚松了一口气,萧问筠慢吞吞地道:“哎,说了这么久,嘴有些渴了,肚子也有些饥饿要不你帮我拿些吃食过来,端到那边的亭子里,让我们休息休息再走?” 那女婢气破了肚皮,心想你怎么就这么的娇弱了?难道你的肚皮是漏水的?这才用早膳多长时间你就饿了? 这是客人么?这简直比吉府最难侍侯的老主人还难侍侯啊! 她想起自家姑娘的吩咐,只得忍气吞声道:“姑娘,我家姑娘备了不少好东西候着呢,姑娘既然饿了,不如咱们走快几步,过了这个花园,就到我家姑娘的院子了您瞧瞧,这离得也不远。” 萧问筠转着手上了一朵花儿,把手背上那浅浅的疤痕给那女手看,脸色忧郁:“哎,我的脚实在疲累得紧……你瞧瞧,我这疤痕,是许多年前我娘叫我拿剪子剪花样时不小心伤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这疤痕还在……” 那女婢茫然无措:“姑娘,您这疤痕连看都看不清楚了,而且伤在手上这和脚疲累有什么关系?” 萧问筠神色淡淡的:“那我倒问你,你家姑娘的院子近不近,和我要停下来在亭子里休息休息又有什么关系?” 那女婢浑身冒出了层冷汗,这才明白这萧家的只怕早已查觉了自己家姑娘的安排了,只得垂了头去端了茶点上来,这才急急地退下,到吉馨竺的院子里递消息。 等那女婢走后,冷卉道:“小姐,要不要奴婢悄悄儿地招了平安暗处盯着?” 萧问筠笑了笑:“虽是在吉府,到底也是侯门她又能做出什么来?不用担心,我们且在这里等着,看她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冷卉点了点头:“不错,咱们不进她那院子,她便会没了办法!” 两人正说着闲话,却听有人接话道:“我那三哥想要做到的事没有一件不成功的,你虽然机警,但到底迟了。 萧问筠一下子站了起来,往发声处望了去,却见花丛拂开,李景乾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他面容和原来相比,憔悴了不少,原本圆圆的脸变成了尖尖的,那一双眼显得更大了,而他的声音却从原本的鸭公般的嗓门变得低沉。 他穿了一件民平常穿的常服,衣摆上沾了许多的泥土,显然在吉府的暗处已然等候多时了。 冷卉忠心为主,闪身拦在了萧问筠的前边,警惕地望着他:“你想干什么?” 李景乾苦笑了一声:“我能干什么?” 萧问筠忙拍了拍冷卉,示意她稍安勿燥,对李景乾道:“你这是偷偷走出来的?” 李景乾点了点头,目光却转到了亭子里的糕点上,萧问筠心里暗暗吃惊,心想他也是皇子,一旦风吹草动,竟是落得如此的田地么? 她知道这小鬼极要脸面,也不说破,只道:“四殿下既是来吉府堵我,自然有事相求,不如咱们进了亭子再请四殿下详细道来?”又吩咐冷卉,“你去亭子外看着,别让其它的走近。” 冷卉点头应了,自去望风。 李景乾进了亭子,视线努力地不往那糕点上望………………可萧问筠却看得清楚,他很明显地咽了好几次口水。 萧问筠顺手拿起糕点放进嘴里,对李景乾笑道:“四殿下,民女却是有些饿了,想吃些东西再说,四殿下不如也陪我吃点?” 李景乾眼里露出了感激之色,这才从盘子里拿了糕点来吃,却依旧保持着他皇家自小养成的端庄优雅,极为斯文的吃着,萧问筠见了他这个模样,不由自主地替他饿…… “四殿下,我可是饿得慌了,如果在你面前失了礼,你可别笑话。”萧问筠把一整块糕点整个儿的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 李景乾在萧问筠的带动之下,这才吃得略快了一些,将半块糕点全塞进嘴里,到了最后,不用萧问筠的带动,他也越吃越快,不知不觉间,把整个盘子的糕点都塞进了肚子里,还很不优雅地打了一个饱嗝,这才羞答答地极为腼腆地朝萧问筠望了过来…………却见萧问筠嘴角沾了糕点,左手拿了一块,右手拿了一块,她那个样子可比李景乾不优雅多了。 简直象个猴子! 李景乾心想。 所以,李景乾忽然间便觉心底舒畅之极,不由哈哈笑了两声,待到省起这是母妃出事之后他第一次笑,还是在萧问筠的面前,不由神色黯然。 萧问筠抹了抹嘴角,把那糕点的碎屑擦掉,这才道:“四殿下,你这样子打扮来找民女,民女不甚荣幸……”她神色有些忧郁,“可咱们这个样子相见是不合礼仪的。” 李景乾一见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又摆出了桃花庵初见面时的那‘一痴,,不由道:“萧姐姐,你就别装了,你以为小王还会上当么?” 萧问筠眨了眨眼:“四殿下说什么?民女怎么不明白呢?” 李景乾吃饱喝足之后,终于有了几分鲜活:“萧姐姐心思玲珑剔透,又怎么会是你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模样,小王这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所以小王才冒了大险出来找萧姐姐,萧姐姐收了秦慕唐的产业,又联同他那个叔父骗了我那三哥不少银子,你叫我怎么相信萧姐姐平日里的样子?” 萧问筠沉默下来,心想这小鬼果然不简单,竟是把自己的一举一动查了个清清楚楚。 李景乾道:“可萧姐姐的行动也引起了我那三哥的怀疑,尽管他还不象我这样清楚明白,但已让他有了将萧姐姐收入府内的动作,萧姐姐,你那套装痴作傻的行为看来不怎么有效啊!” 萧问筠暗暗心惊,知道李景乾挑明一切,就是为了和自己组成城下之盟,又听他言语之中提及李景誉,更肯定了吉馨竺今日邀了自己前来,早有了目地,看来她竟想着和自己姐妹相称么?萧问筠不由在心底暗暗冷笑。 李景乾察颜观色,道:“萧姐姐怕是猜了出来了吧?我可从来没想到三哥对您如此花过心思,对任何女子,他都没想过要照成既定事实的!如果你今日如了他的意,想必那个正妃的名份是跑不了的,怎么萧姐姐反而一点儿都不稀罕?” 萧问筠心想你哪里知道,他早就下过一次这样的心思了!而且那一次让他得了手! 这次唯一不同的是,他要倚靠着吉馨竺帮忙,才能达到他上一世的目地。 萧问筠并不知道他和吉馨竺布下了怎么样的局………………她转眼往李景乾望过去,那么,他知道么? 在这等的情况之下,他依然能来去自如,这个小鬼倒真是让人不可小瞧。 她试探着道:“四殿下对三殿下了如指掌,到底兄弟情深。” 李景乾扯着嘴角笑了:“萧姐姐这话说得好,如果不了如指掌,只怕我便落得和母妃一样的下场了。” 这便是很明显的声讨了。 萧问筠想起他落得这样的下场大部分是自己的原因,不由心底有些愧疚:“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李景乾怔了怔,这是出事之后首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宫里面的人也有从小便侍侯在他身边的,对他忠心的,可大难来临之后,担心的却是他的前程,说的不过是让他多找寻机会,重讨父皇的欢心,而那不忠心的,自是转换了另一幅面孔,重投了新枝儿,至于身边的兄弟,二皇兄侍他是一如既往的好,可也没有问过他过得好不好,皇后见他母子落难,只是安慰他,说定会查明真相。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六章 看了也是白看的良好姿态 只有她,问了这句话,他过得好不好? 他抬起眼眸,望着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女,阳光从亭子的镂空雕花窗子映了进来,印在她的脸上,将她脸上的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她耳边戴着润泽之极的翡翠耳环,那绿莹莹的光使得莹白的耳垂如上好的和田白玉一般,花形的嘴唇如染了晨露………………李景乾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忙将视线转开,心道女人,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可不自觉地,他又抬头望了她那花瓣形的嘴唇一眼,竟有了种想去摸摸,想看一看它似不似如花雷般的柔软。 可那唇形张开微启,那样的润泽柔美,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似有热力袭来,使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萧问筠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李景乾垂下了头,脸色渐渐变红…不由道:“四殿下,你不舒服么?” 李景乾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到亭子边上离她最远的地方站着:“没有,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三哥吧,他既是在这吉府都布置好了,可没见你来,定是不会干休的。” 萧绸筠道:“四殿下真奇怪,你半道上拦着我,难道就没有话说?” 李景乾感觉她两道视线扫到了自己身上,扫到哪儿哪儿便如着了火一般,且使他心底升起了些想法,要紧紧地抱住了她清凉的身躯,才能稍微使那燥热略褪一些。 他垂头道:“还是等你从这吉府出去之后,再详谈吧。” 萧问筠奇怪地望着这忽然间变得扭捏害羞的小鬼:“你还有时间在宫外停留这么久?” 李景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在她面前被看了个彻底的时侯,那也是从容自在的,摆着你看了也是白看的良好姿态,今儿个却是急么的了,被她目光一扫,就想暴怒,就心惊肉跳就想上前揽住她,遮了她的眼,不让她看? 萧问筠更奇怪了,站起身来朝李景乾走了过去,担心起来:“四殿下,你是不是真的病了?要不然和我回萧府,先在萧府里住上几日?” 李景乾却又往亭子角落里缩着避开,道:“你别过来,我没病!” 萧问筠更认定他可能生病了,见他衣衫污渍处处靴子上染了黄泥,更联想到他刚刚不自觉地狼吞虎咽,心里升起了保护小弟弟的柔情,又走得离他近了几步:“四殿下,如果你没有地方去,就先去萧府,再慢慢从长计异?” 李景乾感觉到了她的衣衫不经意地滑过自己的肌肤,那样滑软的触感使他的皮肤如着了火一般他一下子转过身来,却面对面地看清了萧问筠那如玉般洁白的面容,花瓣一般的嘴唇仿佛在邀请着他品尝…… 萧问筠被他的忽然转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却绊在了椅凳子上,就往后倒了去,却感觉那如铁柱一般的手臂揽住了自己的腰,待得省起,面前便多了一幅涨得通红的脸,如那刚刚滴好的红酥,净白之中掺了少许的艳红,竟是俊美得如玉雕的人儿一般。 萧问筠被他拉起身来,刚想说话他却如手上沾上了什么不洁之物般地缩回了手,更是一个滑步,离她更远了,他这样的作为让萧问筠很气恼,心想这皇室的几位皇子除了李景辰正常一点儿之外,其它的都有洁癖想来这一位也不例外,便没往前走了,气道:“四殿下,民女这是一片好心!你放心,民女对你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李景饔‘听了这话,却是浑身一震,心底升起几分酸意,不自觉地接口:“为什么?” 萧问筠一怔:“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李景乾转过身来,极为认真的道。 萧问筠愕然了,在心中百转千回地思虑了良久才道:“四殿下,你问民女这个问题好象不太合适。” 李景乾却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可本王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萧问筠又思虑良久,心里头有了一些想法,这李景乾大变之下,脑子里的神经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吧?她一有了这想法,再朝李景乾望过去,便更为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来是发烧伤寒引发的后果啊,瞧他那张小脸红得……………… 当然,这样的病人,是不能刺激的。 所以,萧问筠非常之婉转,柔和地咳了一声才道:“为什么不能对你有非分之想?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答的…………但为什么这么好解答的问题我一时半会儿解答不出来呢?是因为这里风吹鞲太紧了,我以后再回答你好么?” 李景乾比较执着:“不,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他的这种执着,再上脸上的忽红忽白,使得萧问筠望闻问切更准确了一些:可怜的娃啊,小小年纪,经了这样的大难,从高处跌到了低处,定是被那些宫婢们狗眼看人低了,所以冷了没有被盖,饿了没有饭吃,以至于伤寒了,没有得到御医的仔细诊断,因而一不小心地,脑子出了毛病了,也不知这个病以后能不能痊愈? 她越看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越看越觉得她的万般猜测,百般诊断定是真的,心里的同情陡然遽升……小小年纪脑袋就出了毛病,却又长得这么好看,多么地象咱家的平安啊! 如是,她的语气更加地婉转柔和了:“四殿下,您先别着急,其实这也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是给四殿下找个藏身之处,吃顿饱饭再说。” 李景乾一怔,见了她那表情,脸涨得更红了:“你想什么呢,我不过想你告诉我……” 萧问筠觉得自己的语气温和得如春日里最柔和的那阵春风,定会把他病了的脑袋抚慰:“四殿下,民女明白的,可四殿下要知道,人的一生,哪里会不经历些风雨?您的……”她想了一想,还是别直接说病的好,以免刺激他更病了,“您的不幸只不过是暂时的,只要好好的将养着,一定会……” 李景乾越发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了,但感觉她的语气如春风吹过琴弦,轻轻地拨弄着自己的心房,于是跟着也语气柔和起来,想起和她初相见时她提出的要求,不由心底一阵发热:“萧姐姐,你上次说过的,我有考虑过的,只不过现如今母妃蒙难,我还来不及和父皇提起。” 萧问筠哪里想到他的思绪跑去了提亲那回事那里,心想他说的这是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这个哑谜怎么这么难猜呢? 果然,脑袋有问题的人想的事情是千变万化的。 这样病着了的脑袋可不能再用言语刺激了,于是点头道:“不打紧,你记在心底就好!” 李景乾脸更红了,眼睛现出激动万分的神色来,朝萧问筠望了一眼,一迭声地道:“我记得,我记得,一定记得!” 萧问筠眨着眼看着他,心想是不是太阳晒在了他的脑袋上,使他脑袋更为发热,以至于病得更厉害了呢? 一想及此,她心底就有了莫名的感伤,以及略有些愧疚,感伤加上愧疚,便使她额头略有了些汗。 所以,她从衣袖袋子里掏出了块手帕出来,拿手帕给自己擦擦汗。 哪知道那手帕一拉出来,只闻得有风袭近,她还来不及反映,那手帕便到了李景乾的手上了…… 只听得他欢天喜地地道:“这是给我的吗?你亲手绣的吗?真好看,上面绣有翠竹,你的绣工可真好。” 他欢喜的模样让萧问筠解释有些困难,心想这手帕当然不是我绣的,我绣的手帕能给你么?这是我们家冷卉绣的,她绣了好几百条呢,为的就是可以让我随时随地地换,比如说擦鼻涕有一条,擦胭脂有一条,如此等等。 你很幸运,拿的这条不是擦鼻涕的。 但萧问筠看他那么喜欢的样子,便想,也许他喜欢这手帕呢?如果他喜欢这手帕喜欢得不得了了,我再说不是给他的,会不会使他幼小的心灵再受打击,以至于那病更加的重,到了未了,以至于成了皇室第一个疯子这样的惨状来? 所以,她就没有说,含糊地应了。 听了这话,李景乾垂了眼望了萧问筠一下,又扭捏地转过身去,将那手帕很小心地折了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他的这番作为让萧问筠见了,实在有说不出的别扭,心想他现在的样子,怎么有些象大姑娘头次上花轿?恩,看来这病的确不轻啊………让他去萧府吃顿饱饭还是必要的,又想皇帝也是的,平妃的犯了罪,怎么能连坐到她的儿子呢?她的儿子不就是皇帝老人家您的儿子么? 连顿饱饭都不给吃!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宫中斗争的严酷程度啊。 想起这一切还都是经她的手造成了,她心中的愧疚不由如滔滔江水一般蜂涌而至。 于是她再次邀请:“四殿下,不如您和我暂去萧府………………”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七章 含羞带怯让人难懂 李景乾看了萧问筠一眼,垂了眼眸,再看了她一眼,然后蛹垂眼眸,再看了她一眼………………萧问筠被他这‘含羞带怯,的三眼弄得莫名其妙- 便听得他低声问:“你真要我去?” 她更莫名其妙-了,心想萧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自家老爹又没再养什么恶犬,你用得着这么的害怕加怯意尽露么,于是亲切而肯定地道:“当然,你去了……” 她想说,你去了,也能吃餐饱饭…… 可那半句话被李景乾打断了:“好,我去,我去,既便不合礼制……” 萧问筠更加一头雾水了,心想这小鬼的确病得不轻,那表情转变得比夏日里的天气还快,前一刻还乌云滚滚,这一刻就晴空万里了? 什么叫不合礼制?我又不是叫你和我私奔? 萧问筠在心底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费神去思考李景乾那病了的脑袋想出的乱七八糟的事,心想把他邀到了萧府,再让老爹进宫一趟,十分之婉转地向皇帝上个奏折,告诉皇帝老儿虎毒尚且不吃子的道理,那么这李景乾的处境恐怕也会好一些,在自己想办法扳倒刘贵妃母子之前,以不至于被逼得下场凄惨,乃至于疯了……………… 听闻冷宫里许多被废了的妃子就是这样疯了的,虽说还没有皇子疯了的前例,但咱们也要防范于未然不是? 萧问筠一想及此,只觉自己身上的重担陡然之间沉重了许多,望着李景乾的表情更加地亲切柔和了。 李景乾哪里知道她千回百转地转了如许之多的念头,见她对自己望着,眼眸里发出柔光,颇有些诗书里描写的脉脉含情之意,又摸到她刚刚给他的定情帕子,不由得身上一阵暖洋洋的,如此被她望着仿佛此次出宫所受的种种苦处都不在了话下了。 他往全身上下摸了摸,很遗憾地道:“萧姐姐,我没有东西送给你。” 萧问筠心想,我要你送什么东西?我没问你要东西啊?他的意思是要送些金银珠宝以表我这在他困境之时伸出援助之手的感谢么?皇宫里珍奇多这可不得不要啊……她在他身上打了个转,顿时熄了他送珍宝的可能:这小鬼偷跑出来的,衣服破烂,看来是偷了身民服,连饭都吃不饱,看来思虑不周,没带银两又怎么会有珍宝? 她的表情被李景乾看成了想要获得他贴身之物的切切,后因得不到而成为失望………………李景乾忙道:“萧姐姐,你放心,我定会补偿你的。” 萧问筠心想,人还是不要太过贪心了,贪心命不久长啊,所以她大度地道:“不打紧,不打紧………”但到底对皇宫的珍宝有些留恋于是又补了一句,“你记在心底就行了。” 李景乾又激动了,用烈血沸腾的眼眸将萧问筠望着:“一定的一定的……” 萧问筠心想看来他这报恩的心情比较迫切啊,这小鬼平日里非常的惹人讨厌,但关键时侯还是有些可爱的,还是具有一些基本美德的,比如说那感恩图报之心,就很是让人赞赏啊。 如此一想,她表情更为和悦了。 李景乾更觉得她脉脉含情,而且含的那是如深潭里最深的水一般的深情了。 两人正心怀鬼胎地你一眼望过去,我一眼望过来,却听见冷卉扬声道:“三殿下怎么在这儿遇上了您…………” 萧问筠一皱眉头,和李景乾对望了一眼,心想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李景乾低声道:“不能让他看见我,我先避一避!” 萧问筠点了点头,李景乾便一弯身子,钻进了花树丛里。 冷卉还在和李景誉周旋:“三殿下你需要些什么,要不要奴婢替您取了来?” 李景誉和悦如琴鸣一般的声音传进了萧问筠的耳里:“咦,怎么在这里见到了你,你家小姐呢?” 冷卉低声道:“小姐来见吉家小姐,不想途中被吉府风景吸引,所以在这儿停驻观赏。” 李景誉一边说着,一边往亭子里走了来,边走边道:“就吉府而言,这里的风景算是不错的了。” 冷卉声音虽怯怯的,但语气却坚定:“三殿下,我家小姐在亭子里。 她的意思是小姐在亭子里,你理当避开才行,但李景誉是什么人,岂会被她一个奴婢拦阻,只听得李景誉笑了:“本王正想会会她呢,本王听闻你家小姐也是琴艺高手……” “就是,萧家姐姐这么久都不过来我那院子,我还以为她回去了呢。”这是吉馨竺的声音。 有了吉馨竺陪着,冷卉便没有理由再拦着了。 而萧问筠也没有理由避而不见! 眼见着吉馨竺和李景誉翩翩而来,萧问筠只得含笑迎了上去,拂了拂礼,歉然道:“吉妹妹,你这园子真的好,惹得我光顾着看风景,却不知时光忽尔而过。” 李景誉却一眼便望见了桌子上吃尽了的糕点………………那可有好大两盘子,不由心中存疑:她一个人能吃得完么? 萧问筠小心地观察着李景誉的神色,见他将视线转到亭子里的糕点上,含笑道:“吉妹妹家的糕点也好吃呢,不知不觉地,就吃了两大盘,可撑死我了。” 吉馨竺为了使李景誉高兴,不得已接受了李景誉的要求,务必要使萧问筠也被李景誉收入襄中,所以,才特意按排了他们在自家的府里相会,她虽是有了皇室子弟三妻四妾的准备,但见了萧问筠,心底哪有不冒酸气的,见了李景誉对萧问筠百般关怀,更笑道:“是我不好,没想到萧姐姐胃口这么大,如若不然,就让下人们多准备些点心了”又捂着嘴笑了两声,“姐姐日后如果出嫁,可千万别把婆家吃穷了。” 这是明打明的嘲笑萧问筠的胃口了,可让吉馨竺失望了,萧问筠一点儿恼怒的神色都没有,反而道:“吉妹妹,你怎么光站着说话呢,既是如此,你应该叫下人再端些点心来才是啊!你放心,我是客人,如果在吉府吃,也只吃这一餐,既使是再贵的点心,也吃不穷你的。” 吉馨竺心想这话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了我待客不周,守财加小气的份上?和这萧家的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力呢?一不小心就被她绕了进去了呢? 吉馨竺只得忍气吞声地叫了下人来,又端了碟锦食阁产的超贵点心过来,放在了亭子里的桌子上。 让她意外的是,萧问筠在吃了那么多东西之后,胃口依旧很好,只见她一口茶一块点心,转眼之间,那碟子里的点心就只剩下半碟了。 李景誉原本计划今日在吉馨竺的帮助下,使得萧问筠不得不应承嫁给他的…………自昨天开始,他就找借口留在了吉府了,也喝得醒熏熏的,吉馨竺的院子和他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只等萧问筠进了那院子,吉馨竺再找个借口离开,他醉熏熏地走错了地方…………这一切便成了,到时侯萧问筠不想嫁也只得嫁了,可那计划只能在吉馨竺的院子里进行,所以,他一直便在隔壁院子里等着,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明明听有人报消息说萧问筠已然进了吉府了,从吉府中门到吉馨竺的院子路程也不长,就算是蜗牛爬,也应该爬到了……所以,直等到他身上的酒味散得差不多了,那萧问筠都没来,到了未了,有侍婢来报,他才知道,原来萧问筠正在花园里留恋呢! 他这才知道,计划是好的,但实行起来其实有万般变化等着的,所以,他这才急匆匆地改变了计划,把身上的酒味儿去了,与吉馨竺一起朝花园而来,至于下面怎么办,只能见机而行了,总不能还实行以前的酒醉计划吧? 那个可只能暗地里进行,在光天化日的花园里,可是万万不成的。 他脑中现在唯一能想出来的计划,便是和萧问筠赏赏花,吟吟诗,在她面前充分地展露才学,说不定她一个感动之下,就对自己另眼相看,就再也不露出那等讥讽之意呢? 可惜的是,她虽是没有露出那等讥讽之意,可所有的心思全被那桌子上的糕点吸引了。 不行,得把她的视线从那糕点上往舴己这边吸引! 李景誉心想。 于是,他笑问:“萧妹妹看中了什么花儿,看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舍得走!” 无论是什么花儿,我都能吟上一词半首的,要不然,我怎么能让父皇对我的词采赞赏不已呢? 李景誉自豪地想。 他含笑望着萧问筠,以最好的仪态和最饱满的情绪等待着。 只要等她吃完这块糕点,就会注意到我的提问了……………… 可他没有等到,因为萧问筠吃了这块糕点,再拿了一块在手,喝了一口水,把那一块吃了,又再拿了一块………… 李景誉感觉自己饱满的情绪有些儿消了,忙又将情绪调得饱满,继续道:“萧妹妹吃的这款点心,也有个名字,叫花开满堂,你瞧瞧,和今儿个花园里的景色多么的相衬?”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八章 让人不得不高声尖叫 萧问筠终于把那第三块点心寒进了嘴里,咕哝着嘴含糊不清地道:“真的?” 点心渣子随着这一声真的,从萧问筠的嘴里喷了出来少许,顺着那一喷,直接到了李景誉的面前,有一些沾在了李景誉的脸上,使得李景誉的脸色有些惨绿。 而且,她嘴角的点心渣子被李景誉看得一清二楚,随着面颊上那一鼓一鼓的食物包,上下的移动,让李景誉感觉在她的面前,要维持饱满的情绪,营造出诗般的意境,是多么的因难啊! 萧问筠随手拿起身边的茶水喝下了,那面颊上的食物包终于消失了…李景誉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可以再次营造诗般的意境了哪知萧问筠揉了揉鼻子,忽地打了一个老大的喷嚏。 因她刚刚才喝了水,嘴里的大部分点心虽然已落进了肚子里,但尚有一小部分在留在嘴里。 而李景誉为了让自己的面容以及视线能适如其份地落在萧问筠的眼里,所以,正坐在了她的对面。 可想而知,这一惊天动地的喷嚏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了。 只见李景誉光洁如玉般的脸颊如染了七彩颜色,从红橙到黄绿再到青紫不停地转换,当然,转换的同时,他脸上被口水加茶水浸染了的糕点未子如撤在饼点上的芝麻分布得十分的均匀。 吉馨竺稍微好一点,脸上只略挂了三两点糕点沫子但也引来了她一声尖叫,手往脸上一抹,又是接二连三的尖叫。 她是吉府的大小姐,大小姐的声音对于吉府的下人来说,是熟悉得如同自己的鼾声一样的声音,所以,当这尖叫声声声而起,所有下人皆想:完了,大小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是不是有贼人偷入吉府,欲把大小姐抢去做压寨夫人之类的? 所以,吉府的下人护主心切一起,便紧张行动起来,从四面八方而来,有些手里还拿了顺手牵来的武器,棍棒啊扫把之类的边跑边大声地道:“大小姐您别怕,奴才们来救你了!” 这等情形终于让吉馨竺停止了尖叫,眨着眼睛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尖叫起来了呢,不过是一个喷懂而已?又不是没有见其它人打过? 她终于开始后后悔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三殿下心底留下不好的映象? 他心底的我,一向是个淑女的,名门闺秀的,可不能往泼女上转啊! 我可是和萧问筠不同的啊虽然三殿下因为萧府的权势的关系不得不娶了萧问筠,但她相信,三殿下最中意的人还是自己啊,可千万别被这一几声尖叫就影响了自己在三殿下心目中的形象啊。 她怯怯地往李景誉那边望了过去,却吓了一大跳李景誉的脸太惨了,这萧姐姐打的喷嚏技巧性简直太高了,这叫什么打喷嚏啊,这比制饼时撤的芝麻还要均匀,还要密啊。 李景誉的头上,脸上乃至于脖子上,全都披挂了一层有着可疑的灰白颜色粘粘稠稠的糕点沫子。 难怪一向沉稳,连泰山崩于眼前都不眨一下眼的三殿下会呆呆地坐着一动都不动。 太可气了! 最主要的是,三殿下太可怜了。 平日里既便是身上沾了些灰尘他也会叫人拍打半天的。 吉馨竺是知道三殿下有轻微的洁癖的,所以,她一时间也怔了,心想是拿出帕子给他擦一下,还是不拿出帕子给他擦一下呢? 正想着,罪魁祸首萧问筠开口了:“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才好,把你们俩人的脸弄脏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吉馨竺也想着怎么办…… 却见萧问筠嘴里一边怎么办地念叨,一边操起了桌上了茶杯,拿起那小茶壶,倒了一杯水…………… 吉馨竺心想你弄出了大祸来,还有心情喝茶? 便见她以十分之抱歉的语气,用十分之抱歉的表情,拿了那茶杯子就往李景誉的脸上泼了去,道:“三殿下,也只能先拿茶水给您冲洗冲洗了,等隔下人们拿了洗漱的用具来,再给您仔细地洗洗?”吉馨竺怔了,看着那茶水顺着李景誉的眼角眉梢往下滴水,因那水混着了黄色的糕点,所以,那水便变成了一条条黄色的小溪往脸下流着。 吉馨竺哆嗦着嘴唇,指着萧问筠:“你,你,你” 在她这一哆嗦的时侯,手非常快的萧问筠又倒了一杯茶水了,顺手往吉馨竺脸上泼了去,抱歉地道:“咱们总得有个前后顺序,只能先顾着三殿下,再顾妹妹你了。” 吉馨竺被灌了满嘴的茶水,那指责便被封到了喉咙里了,她只觉得那茶水顺着脖子往衣衫里流着,眼前视线不清,又听萧问筠道!’“哎呀…不太干净一一一一一一…… 她忙站起了身来可不能让她再泼了:“你住手!” 萧问筠却是从袖子里拿了块帕子出来,轻轻地往她脸上擦了去:“吉妹妹,这么一冲,可干净多了。” 正好此时,那些下人们拿了棍捧而来,见到如此情景,全都怔了,大家皆想,原来自己弄错了,大小姐没出什么事啊,大小姐是不是脸上脂粉涂得不太均匀,所以萧家的才帮她擦掉了重涂啊?但为什么她身上有水渍呢?而且三殿下身上也有? 吉府的下人带着满腹的疑惑散了。 萧问筠便扬声叫住了其中一位想要退下的奴婢:“喂,你留下来,对,叫的就是你,没见你家主子弄脏了衣服么,还不快些扶了你家主子回去?” 因吉馨竺吩咐过,让她们不得打扰,所以那奴婢还有些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地好不容易来到了:“萧家姑娘,我家姑娘衣服真湿了?”萧问筠点头道:“是啊,三殿下的也湿了……” 那奴婢是个死脑筋,不知死活地重复:“他们俩人都湿了啊?怎么湿的?” 萧问筠抬头望了亭子里的天huā板半晌:“可能是天huā板漏水,将他们浇湿了。” 那奴婢看了看外面大好的阳光,更不明白了,可一转眼见吉馨竺拿眼恨恨地瞪着,又不敢问,只得上前扶了吉馨竺去。 李景誉直至此时才彻底明白,在萧问筠面前没有半丝儿的机会了,就如以往一样,她仿佛看清了自己心底所思所想,将一切都洞悉于心,而且事先做了预防,他抬头望过去,只见阳光从亭子边的栏柱斜斜地照了进来,照在她的脸上,使她脸上如镀了层金光,可表情却得那么的冰冷,如那兵器上冒着的寒光,可他心底异样的感觉却更甚了…他想着终有一日,她对着他的时侯,脸上的坚冰会融化。 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达到这样的目地。 所以,他站起身来,不顾身上的狼藉,拨开了奴婢扶他的手,来到她的身边,轻声道:“萧妹妹,总有一日,你不会再往我脸上泼水了。”萧问筠了怔,便见着他走出了亭子,往小径深处而去。 只怕永远没有那么一日。萧问筠冷冷地想。 。。。。。。 在回萧府的马车上,李景乾从坐位底下钻了出来,坐在了她的对面,马车很大很宽敝,因而两人并不感觉挤,李景乾用探究的目光将萧问筠望着,望了一会儿,便垂下头来思索,如此反复再三,让萧问筠实在忍无可忍道:“你在那里偷偷笑些什么?”李景乾用拳头捂住了嘴,连咳了好几声才道:“我真是瞧不明白你了,你为什么对三哥有这么深的恶感?” 萧问筠道:“有没有恶感那是我的事!”李景乾道:“三哥自小便得人喜欢,他脾气又好,人又聪明,对人又和蔼,所以自父皇到母后,无一不对他好,只是他自己看不开,总认为二哥是母后生的,他是妃子生的,总是低人一头,其实他不明白,他这样,已经是最好的了。” 马车的车帘摇晃,把李景乾的脸照得明暗不定,萧问筠在他脸上看清了那浓得抹不开的忧伤,那领间那绣金线的卷叶huā纹也照亮不了他脸上的阴郁,李景誉对自己的看不开,又何尝不是他的看不开,与李景誉相比,他的母妃地位更低,是生了李景乾后才提为妃的,妃与贵妃又相差了一个等级,而宫里面,是最看重出生地位的场所,可想而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可除了现在这种时侯,萧问筠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脸上露出过沮丧之色,在她的映象之中,他永远是那个天之骄子,和其它两个没什么不同。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呢?”萧问筠道。 李景乾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三哥对二哥是明显的疏远和警意,而对我,却是从骨子里的防备,无论我怎么做,都感觉到他不会将我当成兄弟,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而二哥,却是真正的把我当成了兄弟,所以,无论他表面上做得多么的漂亮,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弄混过。” 萧问筠心想,看来李景誉也明白,这四殿下和二殿下的鲁莽疏狂大不不同,他的母妃虽没有良好的出身,但他的沉稳和智慧已不同凡响,平日虽以玩乐来遮掩,但那李景誉是一代枭雄,竟是看得一清二楚,并没有被他迷惑。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九章 恶犬代办 而这李景乾小小年纪就已经看得这么的透彻,也多得他从小便在阴谋和算计中过日子,没有被李景誉虚伪的表面所迷惑。 萧问筠再一次肯定,这两兄弟在勾心斗角之上可称得上是棋鼓相当,互相之间豪不逊色。 “平妃娘娘如今身处困境,虽然祸不及你,但皇上仅给了一个月期限来查明真相,虽有侦缉司的人帮手,但我相信,在刘氏家族的势力之下,他们不会让你查明真相的。”萧问筠道。 “所以,我才来找你,找萧侯爷。”李景乾道,“我相信除了萧侯府之外,没有人能帮得了我了。” 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行走,使他的眼眸被那车帘子来回遮挡,明明暗暗,衬着那变得尖削的下额,显得更是大了。 原是天之骄子的人,现如今成了这幅模样,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让李景誉钻了空子。 萧问筠轻声道:“只要有可能,民女总是期望这一切都如你所期盼的那样,有水落石出的一日的。” 李景饔‘双眼冒出光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萧问筠点了点头,却冷不防地,他一下子伸了手来,拉住了萧问筠的袖子:“萧姐姐,你放心,我日后定会报答你的。” 他拉袖子的举动让萧问筠吓了一大跳,心想他这话什么意思?他报答不报答的有什么关系? 她手一抽,猛地从他的手底抽回了那袖子,道:“四殿下,民女虽然愚顿,也知道这世上之事并不能尽如人意,只期望民女的父亲真能帮得上四殿下才好。” 李景乾讪讪地收回了手,终于感觉到了自己太过孟浪,低声道:“妣时,本王一生之中才真正有了些期望······” 萧问筠越发感觉到了他的神情古怪举止失常,心中更认定了这李景乾只怕真是受刺激过度,处于疯狂的边缘,便越发坚定了不能刺激他的决心只有温言软语地把他哄好了,才不至于让他当场发作了起来。 于是和煦地应和:“是啊,四殿下所受的,不过是暂时的挫折罢了,四殿下定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的。” 马车的帘幕似遮非遮,使她的脸暗华隐隐,衬着耳边的翠绿的翡翠耳环更似玉人一般,既使藏于暗处,也不能掩其光华。 李景乾低声道:“萧姐姐,我知道。” 萧问筠总感觉他那语气柔和得不象话,看了他一眼,实在再也说不出什么鼓励的话来了,于是一路无话,去到萧府。 萧府李景乾历经多年所查得的一切向萧南逸和盘托出,道:“大将军,这些虽是小王查出来的但因为对方在宫内盘驻多年,小王想尽了办法,也只能查出这么多来。 萧南逸的脸在灯光照射之下若明若暗,他淡淡地道:“四殿下心中珠玑,以前倒是老夫小看了。” 李景乾知道他已心生了警意,而萧南逸在朝中是以中立闻名,而得父皇看重的,如果今日不说服了他,只怕此事便不能行了。 李景乾忙道:“萧候爷,小王如此做也不过为了自保而已,自少时开始,太子病逝之后,小王的母妃便百般地周护,才护得了小王的周全,但还是有几次险些遭遇了不幸还差点连累了母妃,因而小王才明白,自保最好的方法,便是反击。” 萧南逸并不答话,只抬手将桌上了茶拿了起来,饮了一口,这才慢吞吞地道:“可你查出的这些,有些不过是你的分析和猜测,要说实际的证据,却是一件都没有,你要本候怎么帮你?” 萧问筠听了,知道自家这个爹爹狐狸的本性发做了,绝不肯掺和到这些皇室之争中去,在前世,他也是这么做的,因而才能在朝中屹立不倒,只不过到了未了,却因为自己,终于掺与了进去,还将整个萧府搭了进去。 而她更是明白,如今说不掺与,也已经迟了,今日从吉府的情形来看,这李景誉是半分儿也没有熄了那等心思,因而,只要他心不死,前世的一切便又会循环重演···…他迟早会明白那废庄子之事,迟早会怀疑到萧府,会把萧南逸当成他登上帝位的最大阻碍! 所以,萧问筠心底明白,这等时侯,并不是萧南逸推拖之时,于是劝道:“爹爹,你也明白,如果四殿下所说的这一切,是真有其事,那么景德宫那位,便是罪大恶极之人,于江山社稷而言都是极大的祸害,爹爹难道想以后想臣服于那样的人之下?” 萧南逸沉吟了半晌:“单凭四殿下的言语,全没有丝豪的证据,皇上又怎么会相信?景德宫的那位在皇上的心底向是敦厚宽和的,娴淑温柔的,没有半点儿错处在外,就算对着四殿下,也是百般照应着的,她那些暗处的手段,就算是十分的恶毒,但只要她表面上做得好,你空口白牙地说,又有谁会相信?万一弄得不好,还会损了四殿下的名声,让四殿下在皇上脑子里留下不尊兄长,不守孝道的行为,那对四殿下以后的前程可就大为不利了。” 李景乾拱手道:“萧侯爷,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小王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敢来找萧候爷了。” 见他神情笃定的样子,不但萧南逸一怔,萧问筠也怔了怔,心道这李景乾莫非真有后着? 正在这时,有仆役来报,说府前有两人来找,指名所找的人是萧候爷,见那仆役神情苦怪,萧南逸皱眉道:“是两个什么人?” 那仆役吞吞吐吐:“老爷,是一男一女两名叫花子,小人本不给他们进门的,但他们身上带着老爷的名贴。” 萧南逸怒道:“这样的人,还不斩了手打了出去,你家老爷是接交叫花子的人么?”又感慨,“先前老夫府里有良犬守家的时候,这些人哪敢贴了上来?” 李景乾忙阻住了:“侯爷,那是小王的人,为免让人生疑,特地叫他们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的。” 萧南逸看了他一眼:“四殿下,难道说来我们萧侯府穿身乞丐装就叫不显眼了?在你的心目中,我们萧侯府就是那收留乞丐之处?” 李景乾知道这萧侯爷不愿意帮自己,所以百般挑刺,只盼着自己一沉不住气,就找了借口把他赶了出去……这位萧侯爷年青的时侯曾经和父皇一起领兵打仗,那是他是将军,父皇那时还是太子,是监军,照道理说他应该听父皇的旨意,但据闻到了战场之上,父皇也没少受他的气,曾有一次,两人意见不和,父皇被他拿一群恶犬围着了,而且围着不是一时半会儿,而是一天一夜,等那仗打完了,也胜了,这才放了父皇。 因为打了胜仗,父皇也不好思意责怪他,所以父皇任贤纳谏的美名顿时天下传扬。 但李景乾知道,父皇私底下谈起此事,眼里总带了一丝儿暴怒:这只恶犬,总有一日老子要把他给炖了! 李景乾只听过父皇骂一个人自称为老子,那就是萧侯爷。 连朕都不叫了,可见父皇对萧南逸是多么的无可奈何,那种无可奈何,是一种想要惩治他一番,而这萧南逸滑不溜手找不到借口去惩治的无可奈何。 所以,当那一日,萧南逸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野蜂蛰了个遍体鳞伤的消息越过皇城根儿传到宫里来的时侯,李景乾亲眼看到父皇拍了大腿大笑,那个高兴样儿比边疆传来了得胜的消息还甚,当既亲手写了圣旨,送上了欢天喜地的问侯…… 所以说,他认为自己这个皇子的身份在萧侯爷的眼里完全地可以被其视而不见。 可以想象得到,今日如果不能说动他,这萧侯爷可以豪不客气地将他请去了府去。 刚刚这萧侯爷不是还有遗憾府里面没有了恶犬么?这就是在遗憾赶人要亲自动手,没有恶犬代办啊! 李景乾用求助的目光向萧问筠望了过去,却见萧问筠端着杯子在喝茶,喝完茶后就朝那椅背子上的花纹望着。 他还没望出个端倪来,萧侯爷不乐意了:“四殿下,老夫的脸就这么的不和四殿下的意?您连说话都不愿意望着老夫?” 李景乾听了这话,心底开始发苦,这是明打明的鸡蛋里挑骨头啊,再这么挑刺下去,他肯定要往皇家子弟不把老臣子放在眼底那方面带啊,说不定还要闹到父皇那里去,让父皇教训自己一番啊。 李景乾此时才明白了父皇为什么听到这萧南逸被蜂蛰了的消息那么的高兴了,换成自己遇上这么个让人头痛的臣子,他不但要拍着大腿笑,而且会在地上打着滚的笑。 李景乾忙极诚恳地回望着萧南逸:“侯爷,小王哪里敢······” 萧南逸倒是怔了一下,心想这老四到底有些不同,换做那两个被自己这么一挑刺,那还不得拔脚就往府门而去,特别是那老二……这老四小小年纪就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倒也有几分气魄,可惜,他上面有两位哥哥,而且都是人中龙凤,他就算是再有成就,也不能越过了他们去。RT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章 景德宫的秘密 所以,萧南逸更加坚定了要把他赶出府去的想法,于是,他嘿嘿笑了两声:“是么?那你的表情为何这么愤愤不平………………?” 他话还没说完,萧问筠把手里的杯盖子盖在了杯子上,发出叮地一声响:“爹,你何不听完四殿下的话,再做决定?” 让李景乾惊奇的是,萧南逸立即收了那幅让人生气的挑衅面孔,柔声道:“筠儿,你也这么认为?” 萧问筠点了点头。 萧南逸脸皮倾刻间放松下来,望了李景乾一眼,终于有了些儿贤臣的样子:“好吧,老夫就听听四殿下怎么说。” 李景乾只觉那凌利的目光造成的压力一下子消失了,不由舒了一口气,感激地朝萧问筠点了点头。 萧南逸咳了一声,把手里的杯子当地一声放下,皱眉道:“筠儿,你芄回房,免得被那不知礼的人左看右看的!” 对寸萧侯爷的直白李景乾很受不了,忙收了目光老老实实地坐着。 而萧问筠则哭笑不得,她自然不能走,只得道:“爹,咱们是侯门闺秀,又不是那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怕什么人看,再说了,有您在,哪有人胆敢乱看?” 李景乾感觉萧南逸那一双眼象两把利箭一般向自己射了过来,只得装着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扮成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也不懂的模样,老老实实地垂了头坐着。 对李景乾这种牛皮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萧南逸也找不到借口发做了,三人一时无话,只听得屋子里你吸一口,我啜一口的饮茶声音。 隔不了一会儿,冷卉在门外低声禀报:“老爷,那两个人来了。” 萧南逸死死地盯了李景乾一眼,这才道:“让他们进来吧。” 只见冷卉领了两个衣衫滥褛的人进来,两人身上都披了齐地的大氅…把两人从头到脚遮了个严严实实,那其中一个身量较高的把头顶上的帽子取了下来,萧问筠这才看得清楚,那个人是秦慕唐…他拱手向李景乾行礼:“四殿下,属下幸不辱命,将他带来了。” 李景乾指着那身形较矮的人向萧南逸道:“萧侯爷,这一位,就是我所说的证人。” 萧南逸与萧问筠互望了一眼,往那身形较矮的人望过去,却见他并没有取下头顶上的帽子…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似是极为害怕,浑身抖个不停,似要将整个身子缩进了衣服之中去一般。 李景乾柔声道:“你别怕,到了这里,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那人这才抖着手取下了头上的围帽,只见这人满头花白的头发,头发极为稀疏,头顶只簪了一个小小的碧玉簪子………………原来这人不是他…却是‘她,? 这是一个大五十多岁的妇人,脸上皱纹丛生,枯瘦的手戴了只铰金丝的碧玉镯子…那翠绿的颜衬得她的手腕更为苍白枯瘦了。 萧南逸皱眉道:“这个人是谁?” 李景乾恭声道:“萧侯爷,这一位就是那人从小侍侯的侍婢,名叫湘儿,也随着那人嫁了金家,后来那人为了嫁入皇家,把她身边所有相识的人全都处死了,只除了她,只因为那人要拜托这湘儿替她照顾她与前夫生的儿子,但既便如此,那人也派人毒哑了她…湘儿知道她定会杀人灭口,因此带了那人的儿子逃了出来,哪知道那孩子在途中被人贩子拐了去,湘儿只得隐姓埋名,一直东躲西藏,因为那人派了无数高手在民间寻找她。” 萧南逸道:“你所说的景德宫的那一位的生世…我已经明白了,但就凭这又聋又哑的人,你就想指证于她?” 李景乾道:“侯爷,小王并不想指证她,小王只是不想母妃再受苦,现在唯一能在父皇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就是您了,小王只求您能向父皇进言……” 萧南逸嘿嘿两声冷笑:“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那是因为老夫所说的全是堂皇正理,皇上便不听也得听着,如果真正拿一些无稽之谈去惊扰皇上,皇上又怎么会将老夫的放在眼里?这么一个妇人,既不能言谈,又不识字,任何人都可以仿冒编出这段故事来,你叫老夫怎么向皇上进言?” 李景乾知道他所说在理,神色有些黯然:“萧侯爷,本王知道你不相信我,只以为小王为了夺嫡使尽了手段,小王可以向你发誓,小王所说的一切,全都属实,小王如此做,不过为了自保而已………………” 萧南逸慢吞吞地扫了他一眼,那一眼如刀剑出锋一般,李景乾却豪不退让,直视他的眼眸,他这才把目光收了:“你既能查出景德宫如此密事,想必已经想好了怎么揭穿此事,又何必要扯上老夫?” 李景乾终于生气了,道:“除非得已,小王又何必求上萧侯府?” 两人对视,眼里火花四溅。 眼看一言不合,两人就要动手了。 萧问筠叹了口气:“其实你想救出平妃娘娘,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两人将目光同时转向了她,李景乾更是双眼冒光:“此话怎么说?” 萧问筠望了一眼李景乾,双转眼望向那容颜枯稿的女人,道:“依你的描述,这个妇人和刘贵妃的年纪相差不了多少?” 李景乾点了点头:“是的,只因她身中奇毒,又常年被人追杀,这才变成了这幅模样……” 萧问筠走到那妇人的面前,那妇人惊得连连后退,萧问筠一下子拿起了她的手腕,道:“这玉镯子,倒也奇怪,她四处逃亡,也没有将它摘了下来卖了,这么的柔润通透,也不见贼人来抢夺?” 那妇人苦笑了一声,拿手比划着。 李景乾便代她回答:“这个玉镯子是当年景德宫那位送给她的,平日里她收得严实也不敢拿出来戴,只因这是唯一能证实她和她的关系的物件了,此次来到了萧府,为了证实她的身份,这才戴了出来。” 萧问筠笑了笑,道:“你说过,景德宫那位一直派高手在民间寻找她那位失散了的儿子?” 李景乾点头道:“这个消息,她比划了许多次,我也猜了好些日子才猜出来的,那一位并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失散了,如果不然,倒可以利用这一点……” 萧南逸听了两人的讨论,在一边泼冷水:“筠儿,你看看,这事不好理吧?一个哑的,一个失了踪,单凭一个玉镯子,要怎么向皇上禀明?” 萧问筠微微一笑:“有的时侯,一个玉镯子便足够了,皇上现如今不是相信她么,那么我便要她自己向皇上提出要求,释放了平妃娘娘。” 李景乾和萧南逸同时道:“要怎么做才好?” 萧问筠道:“她使计将平妃娘娘打入冷宫,可不是还有你在外边么,照我看,她定是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但依着你的谨慎,她现如今还不知道这位妇人现如今的情况,那么,她心中必定有了猜疑……”她微微地笑了,“她不是派人在民间寻访这一位么,那么在她的心底想必依旧保留了些亲情在,那么,我们便赌她这亲情能去到何处!” 此时,室内的鹤嘴灯噼啪一声响,从门隙间吹来一阵冷风,揭起了垂落的薄纱帘子,那帘子上垂坠着了缨络珠子相互敲击碰响,传来如冰玉跌落地面的声音,那声音传至两人的耳里,使得两人不由自主地身上起了层寒意。 萧南逸心想,从侧面看上去,我这位乖女儿越来越象柔儿了啊,那么,来要不要悬赏寻找武林高手来结果了平安这小子呢?如果被她发现了,我这个爹还做不做得成呢?这真是个难以做决断的问题啊,想当初老夫在战场杀敌,把当初的太子如今的皇帝用恶犬围了一天一夜也没有现如今这么犹豫过啊。 李景乾心想,从侧面看过去,萧家姐姐的容颜更美了,特别是她双眼发光想要陷害人时侯,有一种别样的美,看着她的样子,我起了层寒意之外,心底倍感温暖,以后的日子,如果有她在身边,我们双剑合壁,宫里面有谁是我们的对手? 两怀着鬼胎对视了一眼,又转头同时往萧问筠那里望了过去,异口同声:“要我们怎么配合?” 萧问筠回头看他们两个,奇道:“咦,两位这个时侯倒是不约而同了。” 夜晚,萧问筠走到院子里,抬头望着头顶的明月,冷卉将一袭披帛披在她的身上,低声道:“小姐,你叫平安做的事,我吩咐他了。” 萧问筠道:“老爷近日来盯平安盯得紧,叫他别来我这院子里了,对了,府里的帐上也得盯紧一些,老爷如果有大批支出的款项,你可一定得向我禀报。” 冷卉笑道:“小姐,您多虑了,老爷也不过那么一说,平安又没碍着他什么事,他怎么会……?” 萧问筠心想自家这个爹爹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他心底既有了疑心,一定会想尽办法拔去了这根眼中钉,在自己的干预之下,他不会明打明地去做,但私底下可就难说了,说到底,平安处于这种状况,也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她可不想前世发生在平安身上的,这一世又发生她不想平安再一次为她而死。 无论是什么原因。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一章 隐忍潜伏为的什么? 萧问筠略放下了些心思,转头想走进房内,却感觉有身影闪,便来到了她的身边,抬头望去,却是平安被微风吹拂开秀发俊秀的脸“小小姐,这蟋蟀,是平安在路上捉的,小姐晚上如果睡不着了,可以听听它的叫声,可好听了。”平安举着那精巧的笼子道。 萧问筠心底感动,却道:“平安,你家小姐睡不着,那是因为有东西吵得慌,你拿只闹翻天的蟋蟀过来,是不是嫌你家小姐睡得过于安稳啊?” 平安脸上有失望之色:“原来小小姐不喜欢蟋蟀啊,昨晚上小小姐还在院子里说这蟋蟀的声音听了好听呢。” 萧问筠心想昨晚上平安没在这里啊,自己也不过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就回房了,很可能是说了这句话,那么,他是在哪儿听见的? 不但萧问筠有这个疑问,冷卉心底也有这个疑问:“平安,你在哪儿听见小姐说了?” 平安展了个大大的笑脸:“在老爷院子的墙角下,平安想着,小小姐在院子里干什么呢?于是平安就听到了。” 萧问筠心底悚然,明白平安的武功只怕是再进了一步了,老爹的院子离自己这个院子可有好几个回廊,他居然想听就听到了?她开始担心了,这平安越发的耳聪目明了,不是会听到其它的什么吧? “平娈,你能经常这样么?”萧问筠道。 平安摇了摇头:“不成的,小姐,平安要把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才能听得到一两个瞬间·……”他扬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所以,小小姐,你平日里睡觉打呼,一不小心骂粗口等等的声音,平安只听见过一两次而已。” 萧问筠:“…….” 冷卉紧张:“那我呢?” 平安望了她一眼:“平安只保护小小姐平安·无缘无故地听你干什么?” 冷卉黯然地垂下了头。 萧问筠决定转移话题:“平安啊,最近府里的新厨子新研制了一种红烧肉,不知道你试过没有?” 平安果然把注意力从萧问筠打呼等等上转移开来,兴致勃勃地瞪大了双眼:“真的?那平安要去试试。” 萧问筠严肃地道:“平安·你是知道的,既吃了红烧肉,就不能乱说话,把你家小姐的种种习惯周围乱传,尤其是老爷那里,那是一丝儿都不能透露的。” 平安侧过头望着他,脸上除了茫然之外还夹了些笑意:“小小姐·平安明白,就如今日你吩咐平安做的事一样,是决不能对任何人说的!” 萧问筠感觉还交待得不够清楚:“平安,不但不能对任何人说,而且你要忘记了,不能老记着你家小姐睡觉打呼,偶尔骂骂粗口之类的事!” 平安抬头望了望明月下那片浮云:“可是平安感觉小小姐打呼的声音很动听,骂粗口时很悦耳啊·平安想多回味几天呢!” 萧润筠头一次感觉到了秀才遇到兵,那是人间多么大的不幸事啊。 景德宫内,刘贵妃歪在床上·任由身边的宫婢环儿用玉锤子给她锤打着身上:“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日子身上老是酸痛,夜里要醒来好几次……” 刘御医给她号完了脉,笑道:“娘娘这是忧心过度,前几日三殿下出了事,您忧心得睡不安稳,所以才这样的,只要吃了下官开的这剂安神汤,将养将养,多吃些清热降火的食物·比如说比如说丝瓜汤,绿豆莲子羹等等,娘娘就会大好了。” 刘贵妃点点头,摆手让环儿退下了,叹道:“刘大人,本宫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你了·幸好你返乡不久,就回来了,要不然,本宫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刘御医见殿里的人都退下了,垂头道:“只是下官无能,不能完成娘娘的托付,自始至终都没能找到那幅奇方。” 刘贵妃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黯然:“那病根子都已经埋了这么多年了,又怎么能说去就去得了的?年年盼望,年年望,本宫都已经习惯了。” 刘御医道:“娘娘,下官回乡,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但依照您的吩咐,下官使人紧盯着东华宫那边,果见那一位······”他伸出手指头,比了一个四字,“偷偷地出了宫了,属下又使宫外的人紧盯着,倒发现了些端倪。” 刘贵妃大感兴趣:“哦?他都成了秋后的蚱蜢了,还在周围的蹦哒?” 刘御医道:“下官知道娘娘紧张东华宫的那位,所以,下官便仔细地查了他的行踪,竟被下官发现这一位偷偷地从乡下带回来了一个而且是位年纪较大的妇人。” 刘贵妃皱眉道:“他小小的年纪,怎么会跟宫外扯上关系?” 刘御医道:“娘娘,你的判断是没有错的,这位从小就心机深沉,是个你打了他左脸,他还把右脸伸过来让你打,只不过会事后再捅你一刀的人……” 刘贵妃不耐烦地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刘御医望了她一眼:“娘娘,那位妇人,下官命人跟踪接近于她,差点就被四爷发现了,但那位跟踪的人回报下官······”他抬起头来,望了刘贵妃一眼。 刘贵妃心里一跳:“怎么样?” 刘御医用深深的目光朝她望着:“那位妇人,原来是个哑的!” “什么?”刘贵妃一下子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走下矮榻,薄底绣鞋走到薄雕的石板地上,竟发出了重重的足音,“不可能,怎么会是她?” “下官也不相信,下官想再使人调查那妇人,却被对方发现了,将那妇人不知道收在了何处,下官再使人调查四爷的行踪,却发现,原来四爷早在一两年前,就派人去过娘娘您的故乡了!” 刘贵妃脸上倏地升起了不可置信之色,她急走几步,来到刘御医的面前:“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那个时候,他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 刘御医的眼眸在灯光照射之下发着幽幽暗光:“娘娘忘了,他是在庚丑年双十节那一日落水,生了一场大病,还是下官开的方子治的,差点儿就不好了。” 刘贵妃咬牙道:“当初如果不时一时心软······” 刘御医道:“那一年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些什么,加上有平妃在后面帮着,他做出如此举动,也不出奇了,现在看来,他那时开始,就已经怀疑上娘娘了,隐忍潜伏,就为了寻找能扳倒娘娘的证据。 “难怪他来到我这宫里,虽是笑说打闹,却再也不愿意吃我这宫里的东西,而且向皇上请求,寻民间高手教他武艺,让本宫几次三番都找不到机会!” 刘御医道:“娘娘顾着长秋宫,便顾不得东华宫了,所以才让他渐渐成了气侯,下官怕的是,那妇人把什么都说了出来了。” 刘贵妃冷冷地道:“她要怎么说?她是个哑巴,又不识字!” 刘御医望了她一眼:“可她有手有脚,而且并不是个痴傻的,娘娘心底定是明白,东华宫那一位既是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那位小的可不是个善茬儿,那么他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刘贵妃脸上这才现了些着急之色:“你是说······” 刘御医道:“她不用写太多的字,只要把您心底的那位的下落写了出来,那就成了。” 裙裾索索,环佩声响,刘贵妃的脚步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沉沉而响:“不,她不会这样,也不可能这样!她是个奴婢,奴婢是不可能识字的。” 正在此时,环儿在屋外轻声道:“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刘贵幺妃正心底慌乱,闻言冷声道:“没见本宫有事么?” 环儿怯怯地道:“娘娘,奴婢有件东西,想给娘娘······” 刘贵妃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同寻常,声音放缓:“进来吧。” 环儿垂了头从屏风处转了进来,跪下行礼,身体却在颤抖个不停,隔了良久才道:“娘娘,奴婢在隔壁娘娘放置衣衫的紫檀木衣柜上,发现了这个。” 她把手里捏着的东西递了上去,灯光照射之下,那绿莹莹的镯子发出润泽之极的光芒,上面的累金丝嵌丝上略有些黑色的污渍,却有着遮掩不住的富贵端华。 “这东西你在哪里拾来的?”刘贵妃声音中带了些冷冽,如碎雪寒冰,使人不寒而栗。 环儿愕然抬头,却又将头垂下了,怯怯地道:“奴婢刚刚到隔壁,想给娘娘拿只十方软枕,就看到了这只镯子放在那紫檀的箱子上,挨着错金嵌宝石碗放在一起,奴婢很清楚的记得娘娘没有这样饰品,而那放置东西的地方平日里除了奴婢和娘娘之外,没有人去,所以,奴婢······奴婢······”环儿说到这里,已惊成了一团,在地上索索发抖,“奴婢实在不知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刘御医也已看清了那只玉镯子,想起一事,惊道:“娘娘,这难道是……?” 刘贵妃忽地跌坐于椅凳之上:“是的,这就是那贱人手上戴的东西,还是本宫送给她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二章 谁有那么大本事 刘御医见她大失常态,忙咳了一声,以眼示意让刘贵妃把环儿遣走,等环儿走了之后,他才道:“娘娘,看来那妇人真是湘儿?” 刘贵妃恨恨地道:“这玉镯子原本是我陪嫁之物,上面的翡翠有一道冰裂纹,是任何其它翡翠都没有的,想不到这贱婢到如今还保留着它!”她转眼望向刘御医,“刘德全,本宫赏识你,才一心一意地把事情托负给你,可你怎么样?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反倒让人无声无息地把这样东西送上门来了!” 刘德全低声道:“娘娘,此事不简单啊,您想想,这景德宫守备森严,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来去自如?依下官看,这送东西的,定是宫中之人!说不定和东华宫有关!” 刘贵妃一下子从椅登上站了起来:“不错,定是她指使人做的,可她不是已在冷宫呆着了么?怎么还能和外边暗通消息?” 刘德全道:“无论怎么样,娘娘也要去一趟平妃那里,弄个清楚明白,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刘贵妃点了点头:“不错,本宫这就去。” 刘德全忙拦着了:“娘娘,现在是白天,等一会儿皇上下了朝,便会来您这儿了,您可不能让皇上担忧,依下官看,您还是等到了晚上,下官把那边的一切安排好了,您再过去吧。” 刘贵妃这才重坐回到锦凳上:“是本宫着急了,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得到他的消息,眼见有了一点儿希望,竟是忍不住了。” 刘德全见她的样子,心底不由暗暗忧急,缓声劝道:“娘娘,下官知道那一位是您心底的良方,但您也要替三殿下想想如果此事被他发觉,他会怎么样?” 刘贵妃淡淡地道:“你急什么?你所担忧的,不过是如果本宫这棵大树倒了,你也会被殃及池鱼……你放心本宫不是那计划不周全之人,本宫已然考虑得清楚了,找到他之后,本宫并不会认他,只是想着能给他个富贵周全也就罢了。” 刘德全心道此事既已被人知晓,那富贵周全又岂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但他见刘贵妃听不进它人的言语只得喏喏应了,自下去安排。 傍晚,明月升至半空之中,清河宛内,久未修剪的树枝长得极为茂盛,更有一些从红墙之中探出头来,朝墙外伸展了去,刘贵妃身披了一件从头包至脚的大氅走进清河宛的时侯,忽听到两声老鸦叫唤,吓得心扑通扑通直跳幸得身边的宫婢牢牢地扶住,这才能站定了身子。 步摇上冰凉的珠玉击在她的前额之上,那股凉意仿佛要透过额头传遍全身,既使是只有月光的晚上,她也看清了那大理石雕的地板上有细弱的小草探出头来………………这是久无人收拾的冷宫,是她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地方,也是她一心一意想要避开之处,鼻端仿佛传来的那股腐败霉乱之味,仿佛沾染到了她衣襟发髻,久久不能散去使得她只想着逃离。 连清河宛廊间挂着的灯宫,都散着清冷的死寂之色,仿佛幽冥鬼火,一阵风吹来,便会熄灭。 她走进了那间发着淡淡桔黄亮光的房子,宫婢传诺的声音在空寂的院子里回响却没有人回答,使得她以为那房子里定是没有人的,可那屋子里终传出了人声,还是那样的清婉平和,一如她以往的为人。 清幽淡雅,这是皇上评价她的,因而给她赐名为平妃。 刘贵妃想起这一切,嘴角不由浮起一丝冷笑,可惜这清幽淡雅成了真正的空谷幽兰,只能寂寂地开在这里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转过了汉白玉制的屏风,走到内室,却见平妃就着一盏银制的宫灯看书,她斜斜地歪在矮榻之上,对她却是视若不见。 刘贵妃淡淡一笑:“妹妹来了这里,倒是逾发地清闲了。” 平妃这才将手里的手搁在了桌面上,从椅凳上站起身来,向刘贵妃拂了拂礼,笑道:“原来姐姐来了,我竟是沉浸于书本之中,双耳不闻外边之事了,真是该罚。” 有宫婢取来了椅凳,让刘贵妃坐下了,灯光之下,刘贵妃看清了平妃的容颜,遭受如此大祸,她的容颜却依然没有半分颓废之相,依旧清淡莹润如玉。 “罚?”刘贵妃微微一笑,“妹妹现在处于这般的境地,还要人怎么罚你?” 平妃笑了笑:“姐姐来的时候,妹妹正看一本佛经,听了姐姐的话,不由想起了佛经里的一句话:三界无别法,唯是一心作。心能地狱,心能天堂,心能凡夫,心能贤圣。所谓一念地狱,一念天堂,有的时侯,你看似天堂的地方,实则已成了地狱,看似是地狱之处,其实却是天堂,姐姐,你说是不是?” 刘贵妃的手指掐进了掌心:“难得你有如此觉悟,倒让本宫白白地担心了。” 平妃侧过脸望她,微微一笑:“姐姐是应该担心的,可姐姐担心的不应该是妹妹,而应该是那遍寻不得的良方。 刘贵妃浑身一震,从椅凳上站起身来,死死地盯住了她,平妃却转身朝矮榻而去,拾捡起放在那上面的佛经,翻开略有些发黄的书页,轻声道:“佛经的道理总是不错的,好心必能得到好报,姐姐,你说是么?” 刘贵妃手心冒了冷汗出来:“妹妹到底要什么?” 平妃叹了一口气道:“这清河宛按道理说风清水凉,是最适宜将养之处,可妹妹还有皇儿在外,总不能就这么呆在这里,我的皇儿还小,免不了要我照顾,只有请姐姐劳心了。” 刘贵妃死死地望着她:“你的罪,是皇上定下的,难道你以为本宫有这等本事,能帮你翻案?” 平妃轻声一笑,转过身来,直视她的双眼:“可那中了毒的,却是姐姐的儿子啊,姐姐当真以为我得下了那下毒之事?”她合上佛经,“其实真相是怎么样的,妹妹并不想再查寻下去,只求能保得性命,能在宫内苟活而已,难道姐姐连这点都办不到?” 刘贵妃身躯在宽大的锦袍之中微微颤抖,隔了良久才道:“你别忘了,咱们是一条线上了蚱蜢,你想要把我拖下水,你也跑不了!” 平妃定定地望着她:“妹妹怎么不明白呢?所以妹妹只求能在宫里面平安生活,以求看着乾儿大,所以姐姐只要帮得了我,我便会告之姐姐所有的一切!” 刘贵妃抬起头来:“是真的?” 平妃笑了笑:“连那玉镯子都送到了你的手里了,姐姐还认为我是那言而无信的小人?”她叹了口气道,“姐姐现如今的地位荣宠之极,是妹妹我怎么样也比不上的,妹妹只求我的四儿以后能当个太平王爷就好,姐姐今日虽帮了我,但在皇上的心底,我已失却了他的信任,以后不会对姐姐造成威胁,姐姐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刘贵妃冷冷地望着她,心底知道她所说一切皆属事实,却悠悠一笑:“怕就怕有些人嘴上念佛,心底却想着拿住了把柄,便可以随时翻身了。” 平妃笑了:“姐姐想得可真是长远,到底是胸有丘壑之人,但这世上之事,能顾得了今日,便先顾着今日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刘贵妃也笑了,慢慢地道:“本宫倒也不怕你玩什么花样,你没入冷宫,但这些年,却早呆在了冷宫之中了,皇上还会相信你么?”她缓缓地笑道,“本宫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不安份,还想着当年之事,使尽了手段想要查了出来,你也不想想,当年如果不是本宫帮你遮掩,你还能活在宫中?和你的乾儿在一处?” 平妃沉默不语,那摇曳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了淡淡暗影:“妹妹多谢姐姐当年的救助,妹妹一直都未敢忘记。” 刘贵妃笑道:“要当真忘不了才好,可十万别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经过了此事,你应该明白,你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本宫给你的,本宫要你生,你就能生,要你死,你也只能引颈就戮!” 平妃脸上现了黯然之色:“既是如此,姐姐还担心什么?姐姐所要找的人,于姐姐来说,必是极重要的,用他的消息来换妹妹的一条贱命,是不是很值得?” 刘贵妃心底冷笑,心道她倒还真是识相,又听清她言语之中的意思,她并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不由放下大半的心来,心想她能找到那人,很有可能是刘德全在寻访之时漏出了些口风出来,因而被人钻了空子了,既然她还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那便行了,而平妃在自己手里握有把柄,量她也不敢把此事周围宣扬! 她说得对,与他相比,她这条贱命算得了什么? 一旦下定了决心,刘贵妃转身往门外走了去,边走边道:“妹妹在这里还等上几日吧,皇上会念及妹妹以前的情份的。” 平妃在她身后行礼:“多谢姐姐。” 待得刘贵妃离开,清河宛又剩下了风声寂寂,平妃这才跌坐到了椅子上,轻声道:“出来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三章 在床上动弹不得? 李景乾从暗处小门走了出来,扶着平妃的肩膀:“母妃,您说得很好。” 平妃抚了抚李景乾的手:“乾儿,让你多费心了,这些日子,你过得可还好?” 李景乾听了这话,有些发怔……她也问过自己这句话,问这句话时,她眼波流转,如温玉散发的柔光,又如那冬日里暖暖的火………… “乾儿,乾儿,你怎么啦?”平妃道,“无缘无故发什么怔?” 李景乾一惊,转过头来笑道:“没什么,母妃这些日子受苦了,儿臣拖到今日才有机会进来见你。” 平妃抬起手来,抚着他的前额,眼泪盈了满框:“可怜的孩子,额头上的伤痕可大好了?” 李景乾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早好了,母妃,您别担心,不过磕两个头而已,哪就能伤得了我?” 平妃垂头拭了拭泪:“那一日,你父皇震怒,你那时就不应该理母妃的,要知道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材烧,只要你平安,母妃就算是丢了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李景乾扶着平妃坐下:“母妃说的什么话,乾儿还小,如果母妃当真出了什么事,乾儿以后该怎么办呢?” 平妃欣慰地抬起头来:“乾儿,今日看来,你已经长大了,用不着母妃再保护你了,能想得出这样的计策来救母妃,母妃也就放心了。” 李景乾低声道:“儿臣求得了萧家的帮忙。” 平妃一惊:“萧侯爷一向在朝中保持中立,向不参与嫡庶之争的,你二哥和三哥不知道想了多少的办法,都没有求得他首肯,如今我们母子落入了如此的田地,他怎么肯趟这趟混水?” 李景乾道:“全因萧家的长女帮嘴,他才肯答应的。” 平妃听了这话,又见李景乾略有些扭捏的神色,不由道:“乾儿…你不是心底有了她吧?她比你年长,这怎么行?” 李景乾抬起头来:“母妃不喜欢她么?” 平妃叹了口气道:“那丫头长得极为出挑,但我总觉得她的为人处事有些不妥,上次百花宴上…就当着那么多贵女的面给她那位妹妹难堪,我只是担心,这样的女子,如娶回了宫里………………” 李景乾笑了:“母妃,你错怪她了……”他将自己观察所得萧问筠的种种一一向平妃道来,未了才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所以儿臣相信,那一日,她那么对待自己的庶妹,定也有原因,您难道不记得了,那一日发生了什么?” 平妃这才惊道:“你是说那一日发生之事,和萧家也有关联?” 李景乾道:“不错…儿臣只知道有人会拿多年前的事做文章,当时并没有想到会是萧家长女,但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儿臣细细想来,仿佛每一件事和她都脱不了关系,依儿臣所见,定是萧侯爷瞧出了三哥某些事来,对她说了,所以她才掺与的。” 平妃有些迷惑,脸上却终现了些笑意:“这样就好了,得了萧侯爷这样一大助力,你在宫中的处境便可以好一些,只是我不明白…那个人的下落对刘贵妃真那么重要?重要得要她向皇上请求替我脱罪?你要我告诉她给带来了什么消息,可我们能有这个消息给她么?” 李景乾道:“你放心,母妃,只要你出来了,儿臣便有办法拖着她,使得她有所顾忌…不再找我们母子的麻烦。” 不错,正如萧姐姐所说的,对待她就要如前面挂了葫萝卜的驴子,让她永远看得着,吃不着! 他会依她所言,每隔一段时间送一些她寻找的人消息给她,让她永远心痒难熬,而那湘儿,自是不会送入她的手里的,他手里只要有了湘儿,将那人的某些习性添在送给她的消息里,那么,她便会相信! 想到此处,李景乾道:“母妃,你放心便是,不过几日,你便会从这里出去的。” 平妃见李景乾笃定了样子,便松了一口气,道:“如此,母妃便放心了。” 李景乾点头应了,扶了平妃入内。 景德宫内,李景誉一见刘贵妃走进殿门,忙迎了上去,急急地道:“母妃,您为什么这么做?” 刘贵妃满脸都是疲色,由宫婢扶着坐上了矮榻:“誉儿,此事你就别理了,放她出冷宫又怎么样?她还能翻得起大花浪来?她已由妃降为嫔,也算替这次的事出了口恶气。” 李景誉跺脚道:“母妃怎么糊涂了,好不容易将他们母子扳倒,您倒好,到头来又放了她一条生路!” 刘贵'抚着额头道:“誉儿,我都说了,此事你别再理了,就此做罢,你放心,以后大把机会处置他们母子呢。” 李景誉一愕,见刘贵妃满脸不耐烦,心中暗暗生疑,于是和缓地道:“母妃说得是,以后咱们还有大把机会呢………………”又体贴地道,“母妃,您脸色不好,是不是睡得不好,要不要我请御医替您看看?” 刘贵妃见李景誉一如以往的孝顺体贴,不由心底有些愧疚,心想自己只顾着找那一位了,倒把他的计划打乱,实在有些对不住他,于是伸出手来,抚了抚李景誉手臂:“誉儿,再怎么着,母妃都是顾着你的李景誉心底疑意更深,心想她无端端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什么意思?脸上却是笑得更为和缓:“母妃,儿臣知道的,这世上就只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我不依靠您,却依靠谁?” 刘贵妃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一软,差点儿想把那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但到底忍住了,只道:“是的,誉儿,这世上只有咱们两人相依为命。” 李景誉柔声道:“母妃,您今日脸色不好,不如儿臣扶您进去歇歇?”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往内室而去,到了内室,李景誉亲自扶了刘贵妃歇下了,又仔细吩咐宫婢们好好的服侍,更指使人去熬些安神汤来,这才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关上了房门,脸色这才沉了下来,身边侍侯的小顺子见他刚刚还春风满面,隔不了一会儿又脸色阴沉,又见那挂在长廊上的信鸽笼子已经空了,便知道三殿下又招了那人来了,不由暗自担心起来,心想是不是那人真的牵动了三殿下的心,却又不是很顺服,从而使得三殿下心思随之而起伏不定,从而情绪不稳? 小顺子一想及此,担忧了,又见李景誉在堂间走来走去,显得无比的浮躁,于是再也忍不住,上前低声道:“殿下,奴才有些好东西,您要不要试试?” 李景誉心浮气燥,一心想着刘贵妃那里出的变故,听了小顺子的话,以为他有什么好茶好点心要递上来,随口道:“呈了上来吧。” 小顺子小心地道:“殿下,这些东西有些厉害些,有些温柔些,您要哪一种呢?” 李景誉正百思不得其解地想着:为何刘贵妃忽然态度大变,将自己的计划打乱了等等问题,一时间没听清楚他的话,于是转头道:“什么?” 小顺子一幅替着李景誉着想的模样,和他细细地商讨:“奴才自知道了殿下的心思之后,一直也担心这个问题,这姓叶的别看表面上一幅温顺的模样,实则很有几分反骨的,因而奴才便亲自督造,制了不少好玩艺儿出来,有捆人使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细铁链子,又有那带在脖子上略一用力便使他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项圈,还有那铁制的裤子,保管他一穿上之后,便在床上动弹不得……” 李景誉听他一边说了好几个在床上动弹不得,这才反映了过来:“本王要他在床上动弹不得干什么?” 小顺子闻言更激动了,用极崇拜的目光将他望着:“三殿下武功高强,自然喜欢那脾气略有些暴烈的,是奴才想差了,奴才还准备了一种铁链子,是戴在手腕上,上面有尖刺,能使他动个不停还能保持一定的姿态……” 李景誉终于听明白了,脸色呈红橙黄绿紫等等颜色,忽想起一事,咬着牙问他:“这些东西,你是在哪儿督造的?” 小顺子把李景誉脸上那变幻莫测的神色看成了害羞………………心想殿下真是内向……………… “殿下请放心,奴才小心着呢,保管没有人发现,奴才是请内务府里打造犯人刑具的人打造的,只不过造得略细巧一些,他们只以为殿下是为了某位犯人制的……” 李景誉只觉有怒火腾腾地从脚底下升了起来,直冲到脑门子上,他一脚就踹了过去,兜心一脚把他踹到了地板上打了一个滚,怒声道:“谁叫你自作主张?” 小顺子极委屈了爬起来磕了一个头:“殿下,奴才是见您每日里辗转难眠,这才一心一意地替您着想,您不应该将他看得太过重要,把他当成一个玩艺儿玩过也就罢了,他不听话,便惩治得他听话………………” 李景誉气得说不出话来,走上前又补了一脚,恶狠狠地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有这等心思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四章 屋里的呜咽声 小顺子受了两脚,胸口直痛,眼泪汪汪,却极为欣慰地抹着眼泪道:“殿下,您这种态度就对了,奴才只期望你玩过了他,便把他给忘了,日后再好好儿的娶了正妃,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娘娘便放心了。 李景誉听了这话,更是气得嘴唇直哆嗦,一眼望到书桌上放置的砚台,拿了过来,顺手就要往小顺子的头上砸了去······ 正在此时,窗棂声响,叶子初无声无息地站在堂间,两人转过脸望过去,只见他双目盈了眼泪,脉脉地望着李景誉,终于,那两行眼泪便夺框而出,沿着洁白如玉般的面颊流下:“三殿下,属下都听到了,既使成为您一时半会儿的玩物,属下也是愿意的。” 小顺子听了这话,很有成就感,心想殿下还怕伤着他,不愿意动他,你瞧瞧,他被我一吓,马上就听话了,当然,殿下为了让他心甘情愿,保持两个人之间的情份,是不愿意背这个罪名的,如此,这个罪名就让小顺子背了吧,盼只盼殿下只是一时半会儿地被他迷惑,过了这段时间,便把他放在了脑后,俗话说得好,尝过了的新鲜不就变得不新鲜了么?还是小顺子做得对,用这些器物使殿下尝过了新鲜之后,他定会很快地将他弃于脑后了! 小顺子一想及此,顿时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无比地沉重起来,有了一种逆天行事的紧张感······古书上不是说过,这等断袖之事是最难以纠正过来的么?如今我小顺子就要用适当的手段纠正一回······ 于是小顺子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极为肃穆的目光将叶子初和李景誉来回望了一圈,低声道:“殿下,要不要奴才拿几样来?” 李景誉冷声指了门外,道:“滚!” 小顺子这才朝门口踉跄而去,走到门口,又极细心体贴地将房门合得紧紧的。 叶子初脸上清泪未干,跪于地上·良久才抬起头来:“三殿下,您喜欢怎么做,属下都是愿意的,只要能服侍于您的身边·属下于愿足以。” 李景誉额头青筋乱冒,连脖子上的筋都跳个不停,强抑了想要拔刀杀的冲动,淡淡地道:“那个奴才糊涂,你也糊涂了么?你只需服侍好本王要你服侍了那一位就足够了!” 叶子初脸色黯然地垂下头来:“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只不过是妄想而已。” 李景誉声音愈冷:“既知道这样·就不要想不该想的事。” 叶子初心底一声冷笑,脸上却现了悲恸莫名之色来:“殿下,属下知道了。” 李景誉吸了一口气,恨不能一掌打烂了他那张夺人心魂的脸,却语气依旧淡淡:“老二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向?” “没有什么,他和殿下您争那废庄子失败之后,便又四周围地寻些好玩艺儿来玩。” 李景誉沉思起来·心想那庄子之事,他定是插手了的,但要说到布局之人·却不应该是这莽夫才对,他如果有那等精巧心思,哪会那么多年屡次被自己气得爆跳如雷? 那么幕后用这废庄子使自己上当的人,会是谁呢?他脑子里浮现出在那桩生意中出现了几个人来,萧家的,秦老板,以及李景乾,还有吉家,一时之间,他只觉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仿佛这些人联成了同一个阵营来对付自己? 忽地,他感觉一阵心慌意乱,又想起了母妃对自己的态度大变,仿佛也站到了那一边去了?难道母妃也联同了他们来对付自己? 他额头的青筋不停地跳着,脑子里一阵阵刺痛,一下子坐跌在了椅子之上。 “殿下·您怎么了?”叶子初从地上站起,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要不要属下给您按按?” 李景誉冷不防地被他逼近了身边,听到他语气柔媚,充满了诱惑,一阵厌烦从心底升起,一挥袖子扫开他:“你做什么?” 叶子初被他推了一个踉跄,眨了眼盈然欲滴:“三殿下······” 李景誉望都没望他一眼,冷冷地道:“行了,你好好儿服侍那一位就行了!” 叶子初屡败屡战:“三殿下就不需要人服侍了么?” 李景誉一指便点向他的腰间,叶子初只觉一阵痛楚从脑后的玉枕穴传至全身,连脚指头都仿佛痛得缩成了一团,那是一种万蚁钻心般的痛楚。 “本王不喜欢别人无声无息地贴了上来,你可是明白?”李景誉冷冷地笑道,“本王也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可是明白?” 叶子初痛得身体缩成一团,勉强提了气息道:“属下该死,属下明白了。” 李景誉一指又点向他的玉枕穴:“既然明白,就不准再犯,下一次,可就不是痛上一阵两阵才算了。” 叶子初感觉身上痛楚稍减,哆嗦了嘴唇伏地跪下:“属下再也不敢了。” 李景誉道:“你这些日子多盯着他一些,把他的事事无具细地向我禀报,包括他近几日接触的人等等!” 叶子初点头道:“属下明白。” 李景誉又思及刘贵妃的态度大变,不由烦恼起来,便问道:“你可曾发现老四是否时常去老二那里动?” 叶子初摇了摇头:“还是和平常一样,不过近些日子反而走动得少了一些了。” 李景誉道:“是么?那此事就和老二无关了?” 叶子初奇道:“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李暴誉摇头道:“没什么,你专心服侍好他就行了。” 叶子初再垂头磕了一个头,这才往窗户边去了,他一转身,看清李景誉烦恼的模样,不由暗暗生疑,心想发生了什么事?他可是从来都是泰山压顶也不动生色的?而且极心狠手辣的主儿? 叶子初忍了全身那尚还隐隐发作的伤痛,离了窗边而去。 屋子里那几声混浊不清的呜咽传到了正张耳听着屋内动静的小顺子的耳里,使得小顺子的热泪顿时开始盈框,他抬头望着天边那抹明月,又开始欣慰了······殿下好手段啊,不用那些器具就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殿下的品性我是明白的,越是那桀骜不顺之人,越能引起他的兴趣,他就越有信心将他治服,那人的保鲜时段也就越发地长久一些,如果那人被顺服了,那代表着那人在殿下的心底就没那么重要了,如此一来,殿下就要把他抛在脑后了。 我离帮殿下纠正这分桃断袖的习性便又近了一步了啊! 小顺子拭了一下眼角的眼泪,在心底默默地念:娘娘,小顺子定会不负你所望,定要殿下他顺顺利利地娶妻,顺顺利利地生出几个白胖大小子来! 娘娘,您请放心,但凡人年青的时侯,哪会不荒唐上几日的呢,过了这个新鲜劲儿,他就会走上正轨的! 这边厢李景誉可不知道忠仆小顺子在外边正百转千回,等叶子初走后,他又唤了人进来,使人去唤那正盯着秦老板的暗哨,当得知秦老板已经失踪了好几天后,他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件事情,定不会那么简单! 他望着跪在地上的那名暗哨,他叫陈福,和叶子初一样都是他买了回来的,再使人教以武功,经过严格的挑选才能活了下来,象这样的人,他手里还有十几个,分布在每个豪门大家,皇宫侍卫之中,甚至于某些人的枕边…… “你是说,那废庄子里的挖出的矿石,是由人事先放置于那里的?”李景誉道。 “是的,属下查过,三殿下买下庄子的那几日,便有人运了一车矿石回京,但这矿石进城之后,便失去了踪影了,所以属下再请人仔细察看那矿石,竟发现那矿石是从官矿运来的!”陈福道。 李景誉的心一阵抽痛,声音从牙缝里逼了出来:“是么?你可奄清是什么人做的?” 陈福抬头望了李景誉一眼:“三殿下,对方手脚极为干净,但属下发现,在那矿石运进城内的当日,有侍卫想要盘查,结果有皇宫侍卫上前递了牌子准其放行了,属下虽查不出这人是谁,但可以肯定,这人必来自后宫。” 李景誉一掌拍在了桌上,把桌子上放置的茶杯子击得弹跳了起来:“又是他们!” 陈福道:“三殿下知道是谁么?” 李景誉冷冷地道:“总跑不了那两位!” 李景辰是想不出这么周密的计划的,而剩下的人,便只有李景乾了!他想起这一位李景乾母子竟能顺利脱身,更肯定了心底的猜测,此人小小年纪就表现出这么深的心机来,此事定和他有关! 他冷冷地笑了:“既是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此时,有宫婢在门外禀报:“三殿下,长秋宫的素巧姑姑来了,娘娘叫您过去。” 李景誉现如今连刘贵妃都怀疑了起来,听到传唤,并不立即动身,反那宫婢:“娘娘可说过有什么事?” 那宫婢是刘贵妃的心腹,见左右无人,这才低声禀报:“三殿下,娘娘正想处罚素巧,想听听您的意见。”RT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五章 投靠他人 李景誉这才拔脚往刘贵妃住外而去,刚来到殿门前,便发觉殿门外左右的宫婢都被摒退了,离得再近一些,便听到了殿门里传来了巴掌打到人脸上的声音。 他一皱眉头,便走进了殿里,却瞧得清楚,刘贵妃竟是亲自动手,用竹片子一下一下地打素巧的脸上,见李景誉进殿,这才气呼呼地停了手,把竹片子扔在了地上,转身坐在了椅凳之上:“这个贱婢,你瞧瞧她做了什么……”李景誉看清了那丢在地上的步摇,以及其它的珠钗等饰件,满脸俱是疑问地望向刘贵妃,刘贵妃冷冷地道:“你还没看出来么,这贱婢投靠了他人了。”李景誉心中一颤,急问:“投靠了什么人?”刘贵妃跌坐于矮塌之上,道:“长秋宫那边已经得到了解药了,你以为投靠了什么人?” 李景誉心中一动,望了素巧一眼,只见她满脸纵横交错的伤痕,眼里俱是恐慌之色,便慢悠悠地道:“这贱婢连自己家里的人都不顾了么?”素巧惊得魂飞魄散,膝行于前,拉住了李景辰的衣襟:“三殿下,您饶了奴婢的家人吧,是奴婢该死,奴婢愿意承担一切” 李景誉缓缓转身,在lì贵妃身边坐了,道:“鼻便要看你怎么做了。”听了李景誉之言,刘贵妃愕然地道:“辰儿,你竟还想着放了她?如果她在皇后面前作证我们要怎么才能脱身?” 李景誉笑了笑:“皇后如果娶揭露此事,早就应该揭穿了,她既是没有揭穿,这说明这贱婢投靠的不是皇后,既如此,不如给她一个机会…再者,母妃莫非忘了我上次中毒,母妃被人赚去了解药之事? 那等时候,对方对没有下手这次又岂会下手?”刘贵妃听了李景誉的话,略放下心:“不错,那解药么…嘿嘿,却也解不了她的毒只不过誉儿,她现在有了这个人证在手,我们的处境更加危险了,这依本宫所见这贱婢就应该马上打杀了便是绝了她这个活口,长秋宫没了证据,日后既是发现,也奈何不了我们。”李景誉道:“我就是想知道,那帮助皇后取了解药的人会是谁!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母妃,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贱婢可说出那人没有?” 刘贵妃恨恨地道:“这贱婢嘴硬得很百般求饶,却什么也不说。”李景誉望都不望素巧一眼,慢慢地转动手指上的碧玉扳指:“这还不好办,她不是有父母家人么,她父亲经营一个小小的面摊子如果那面摊子毒死了人,那是要杀人偿命的,本朝律法,这等大罪,可是要连坐的,她还有个妹妹到时便会卖去官妓,弟弟么,自是充军边疆一家人眼看就要散了,母妃还是给她些恩典让她见她的家人最后一面吧!”素巧跪在地上索索发抖,脸色苍白,她知道这位主子说得出做得到,也有这样的手段,她抚着脸上的伤痕,想起萧家长女对自己的要胁,左右都是个无………… 刘贵妃见她沉默,手往座椅扶手上一拍,腕边的珠玉锣子击在扶手之上,发出冰石碎裂之声,就如她的嗓门一般地尖利:“你还要死护着那个人?”素巧放下了抚着脸的手,眼神定定地望着那高高在上而坐的两人:“奴婢说了出来,娘娘会护着奴婢么?”刘贵妃手一扫,把茶几上的杯子扫了落地,那杯子跌落地的碎裂声直刺进人的心底:“你还想本宫护着你?”李景誉侧过头扫了刘贵妃一眼,这才转过头来,极温和地道:“本王一向赏罚分明,你虽犯了错,但如果立了功,却是可以功过相抵的。”刘贵妃张嘴欲言,却被李景誉伸出手轻轻地拍在她的手背之上,她只得愤愤地坐下了。 素巧道:“不,娘娘不会放过我,三殿下也不会放过我的”李景誉声音变冷:“但本王却可以放过你的家人!” 素巧绝望地抬起头来,脸上泪痕交错,身躯微微发抖,如困在笼中的小兽,只喃喃地道:“您饶了我,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也是被人所逼……” 李景辰慢慢将手边的茶杯拿起,揭开了杯子浮了浮杯面上的茶叶,道:“是么?想要人饶了你,那便要看你怎么做了……” 。。。。。。 时近正午,虽然时常有婢女用蛛网将那树上呜叫的秋蝉粘了下来,但依旧隔不了几日,便有新蝉儿飞了过来,在树上呜叫,正在小憩的萧问筠就是被这一阵阵的秋蝉之声惊醒的,她一睁开眼,便觉屋子里燥热得象闷炉子一样,窗子里一丝儿风都透不进来,便唤了声!‘“冷卉,冷卉一一一一一一? 可冷卉没有回答,她坐起身来,从床榻上下来,见案几上多了个白玉错金嵌宝石碗,于是走了过去,只见那碗里绿莹莹地装了碗绿豆粥,那颜色翡翠碧绿,象极了深谷幽潭之色,碗边放置了一个莹翠可爱的勺子,于是拿起那勺子舀了一口入嘴,只觉遍体沁凉,那甜甜酸酸的味道直沁入心底。 这碗绿豆汤竟是用冰砂制成的? 萧问筠心想自己府内哪有这样的厨师能制出这么好的东西来? 莫非爹爹又重请了个厨师么? 她一边想着,一边便不知不觉地把那碗冰砂绿豆汤全吃了,顿时感觉身上暑意全消,连屋子里的热风也仿佛清凉了起来。 等到吃完,她才感觉这拿在手里的玉碗也不同凡想,冰冰凉凉的,连掌心都不能捂热。 这是哪里来的好东西? 她拿起那碗来细细察看,只见那碗是用白玉制成,浅浅的碗身,开敝的碗口,huā瓣式底足,足底细嵌金片成粉披的枝叶,外壁则又在嵌着的金叶上用金丝结huā,更用了无数粒玫瑰紫宝石一一镶嵌huā瓣,整个玉、 碗贵气端然,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精巧式样。 她抬起头来又唤了一声:“冷卉,冷卉……”冷卉这才在屋外应了一声,从屏风处转了进来,见萧问筠拿了那碗打量,便道:“小姐,这玉碗连同这冰砂绿豆都是刚刚从宫里面送来的,奴婢见小姐睡得香,便没有告之小姐。”萧问筠奇道:“哪个宫里头送来的?”冷卉捂着嘴笑了笑:“1小姐,那送东西来的人还在西厢房侯着呢,说是与您有要事相商”她见萧问筠满脸疑惑,便提醒道“前几日不是刚刚见过么?” 萧问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冷卉道:“四殿下年纪虽小,可真算得上一个有心之人,连这都清楚细心,用这样的玉碗盛了冰制的绿豆沙来,瞧着既是好看,又能保持长久的清凉,而且奴婢听说,这玉碗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既使是放在太阳底下晒着,也是冰冰凉凉的,往日里就是这碗边的小小一只耳边,也是富贵人家求也求不到的好东西,这整只碗就更加地难得了,到底是宫里面出来的东西,单这一只碗,就万金难求” 萧问筠望了她一眼:“冷卉,很有长劲啊,不过几天的功夫,连这都清楚了?” 冷卉缩了缩脖子:“1小姐,奴婢没有帮他说话,但奴婢是想着,小姐日后定是要嫁与皇家的了,与其嫁一个野心大的,还不如嫁一个知冷知点的好。” 萧问筠神色淡淡:“你怎么就知道他的野心不大?” 冷卉速惑地抬起头来,道:“1小姐,奴婢不明白?” 萧问筠将手里的玉碗放到了桌子上,神色愈发地淡了:“总之,有些事,应该你说的你便说,不应该你说的,你就不能管。” 冷卉心底一惊,忙跪下了:“1小姐,是奴婢的错。 萧问筠心想,还好她没有添上一句:奴婢这是为了你好! 前一世,有什么人不是为了她好,可到头来怎么样?到了关键时刻,却全都是为了她们自己好了。 所以,既使是她心底认定了冷卉不会是那样的人,她也不会象前世一样全放了真心,又岂知这三世的相信之后,又会不会换来背叛?这一世因自己的插手,所有的人和事都在改变,那么人的品格会不会变呢? 萧问筠忽地感觉心底极为疲累,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无所依靠,茫然无措。 那颗心就如刚刚吞下了肚子里的绿豆沙一般地冰凉冰凉。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 听了这话,冷卉这才抬起头来,1小心地朝萧问筠望了望,低声问道:“1小姐,他在西厢房等得久了……”“好了,过去吧。” 冷卉替萧问筠略梳洗了一下,便扶着萧问筠往西厢房而去。 。。。。。。。。 秦昇唐眼观心,心观鼻地站在李景乾的身后,正好瞧见了李景乾那梳得油光发亮的发髻,发髻上箍了一个铰金丝的白玉冠,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得清那白玉冠上浅雕的尢纹,他今日穿了一件水青色的长袍,将他的面颊更衬得如玉一般的白秦昇唐转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一件黑不溜秋的灰袍子这是自家这位小主子指定要他今日来萧府时的穿着。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六章 三男相争,必有一伤 秦昇唐心底当然明白为什么他指定了这件袍子给自己,不就是为了自己这昂扬八尺的身材别抢了他那小白脸的风头么!秦昇唐想起李景乾为了今日穿什么来萧府一大早便起身,象个女人似的在屋子里磨蹭了半个钟头,到头来还把自己提拎了过去做参考……他眼观鼻,鼻观心地想,就你那没长开的小身板儿,穿了什么都象没有长开的童子,还想在萧家姑娘心底留下深刻的映象,你别傻了你。 又很恶毒地想,有人把你那精心打扮过了的装饰撕成碎片才好呢! 当然,这些个念头,只能在秦昇唐的心底一闪而逝的,所以,他还是脸观心,心观鼻地如一块背景板一般地在李景乾身后站着。 又见着李景乾端坐在椅子之上,摆出一幅十分之有气势,十分的庄严的姿态来,心底更是有了一种叫做呲之以鼻的情绪……得了吧,你再怎么摆,也如女子般的娇弱,哪有半分儿雄纠纠的男人样?听说姑娘家都喜欢有男子气势的男人,你便一大早地端出个这个模样来?象咱们这种雄纠纠的男人气概都是经过无数的日夜早操练夜习武才形成的……就凭你这没长开的小身板?别开玩笑了! 秦昇唐脸色恭敬,心底得意,象咱们这样的真男人,这才叫男人!给我穿件灰袍子就不抢你的风头了么? 照样抢! 两人正在西厢房各怀心思地等着,便听见外端的门呀地一声响,脚步声纷达而起,环佩声声,绸衫索索,李景乾不由把身子挺得更直了,顺手拿起了一杯茶,以显示自己不卑不亢的绝世风华…… 秦昇唐见李景乾的手略有些颤抖,不由歪了歪嘴角,决定把这风头抢到底去!他站得更直了,且把身上的肌肉鼓了出来……透过薄薄的灰袍子,定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我那标准的练过武的身材……他得意地想。 瞅这萧家妹妹的样子,绝不会喜欢娇美如女子,娇弱如小白脸一般的男子的……既使我不会对不起宛儿,也要把她的视线跟目光从李景乾身上抢夺了来! 秦昇唐再得意地想。 所以,萧问筠走进这屋子的时侯,就看清了那一个端坐不动,一个挺得笔直的两具石雕像,她走了好几步了,那两尊石雕像还是一动不动。 当然,她没有想到这两位正在摆着良好的姿势想在她的心底留下深刻的映象。 所以,她走到了李景乾的面前,拂了拂礼道:“四殿下,民女来迟了。” 李景乾这时才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示意萧问筠在下首坐下。 今日他可是带着十分之饱满的情绪来的,所以,他感觉自己容颜无可挑剔,满腹的经伦能倾倒许多的人……因而,他浅浅一笑,朝萧问筠望了过来,道:“萧姐姐可还喜欢那冷于春雪白如瑶的玉碗?” 萧问筠愕了一下,笑道:“原来那玉碗名冷于春雪白如瑶?” 李景乾笑道:“这玉碗夏而不暖,冬而不凉,色泽如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用来盛绿豆汤放于井内,一个晚上可自行结成冰砂,从井中取了出来,碗内冰砂不化,我想萧姐姐定会喜欢的。” 萧问筠再怔了一下,喃喃地道:“如此说来如果把快要坏了的肉放在碗里,也能保鲜多时?” 她说的话题之中提到的意境与李景乾营造的如阳春白雪一般的意境相差得实在太远,所以李景乾一时接不上话题,隔了良久才道:“萧家姐姐,您的想法可真特别。” 萧问筠继续道:“这碗既是有冰鲜的功能,想必放些剩了的红烧肉在里面,也会几日都不坏?” 李景乾心想为何你的念头总在肉上打转?而不在优雅高趣的花啊草上,造形清雅的点心之上打转?你这么说下去的话,叫我接上这个话题而且要展露我满腹的诗文是多么的难啊! 只听过有人咏花草的,咏酥点的,有听过有人给肉作诗么?而且是红烧肉? 难道要做一首油乎乎的诗7 “的……确是的。”他只得言简意阂地道。 萧问筠笑了:“那太好了,平安喜欢吃肉,以后他半夜起来想吃肉就不怕没有了。” 李景乾奇道:“平安是谁?” 萧问筠还没答话,冷卉在她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襟,她只道:“不相关的人。” 李景乾心道,不重要的人你把这么贵重的碗用来给他装肉?他开始忧郁了,这平安不是萧侯爷养的一条狗吧? 秦昇唐在他身后站得笔直底乐开了花,吃鳖了吧,送这么贵重的玉碗,人家全不在意所以说,锦衣玉饰是没有用的,最主要还是看内容,比如说我,内容就不错,他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李景乾被萧问筠几句‘肉’语打击了积极性,隔了好一会儿,喝了一盅茶才重新鼓起勇气来,含笑道:“我见萧姐姐喜欢饮茶,可不知道喜欢饮什么茶?” 萧问筠心道你今日来不是有事说么,先是闲聊些玉碗,然后再扯到茶上,这是为了什么?于是笑答:“也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些都是我的丫环冷卉准备的,这些事我一向不理的,四殿下要她来说说么?” 李景乾刚刚鼓起的勇气又被打击了,见萧问筠的目光扫向自己身后,紧张了起来,心想几次三番他都感觉萧问筠对秦昇唐特别地不同,两人好象以前相熟的,莫非今日自己的打扮还是被他抢了风头去了。 他于是站起身来,不动生色地挡住了萧问筠的视线,很是优雅地在她面前踱了几步,还拿出把折扇来扇了两扇:“萧家姐姐,侯爷不在府上?” 萧问筠被他扇子上的花纹晃花了眼睛,又感觉他今日那身纺绸白色的绣金边衣服衬得他那张脸莹玉得象贴在门板上的财神娃娃,整个人发着亮光,于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避开这灿灿光亮,垂了头道:“爹爹不在,四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这个话回答得让人没有一点儿接下去的欲望,所以,李景乾的信心又被打击了。 见到李景乾那由一开始发着光亮的玉石一般的脸,而渐渐蒙上了层灰色,秦昇唐端正了脸皮象个木头桩子般杵在他身后,肚子里笑得直抽筋,实在忍不住了,便皱着眉向李景乾请辞:“四殿下,属下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请容属下外出一趟?” 李景乾正陷入沮丧情绪之中,听了此言,心底想着他走了,萧姐姐的视线就不会往他那儿落了,于是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秦昇唐来到室外,见左右无人,倚墙狂笑,正笑得肚子里直抽,忽听见有人道:“咦,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秦昇唐抬起头来,只见那人高高的身量在树叶的遮掩之下周身如披有隐隐的豪光,遮住半边脸的头发拂开了,露出清俊得如晨露一般的容颜,薄薄的衣衫下有健美的肌肉起伏,秦昇唐忽忆起了这个声音,那是头一次他被拘在萧府之时,他远远地倚在树上,身边有枣核……就是他用接连不断的枣核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击倒在墙底下。 那时,他没有看清他的容颜,只觉他如一道影子……对了,他就是平安! 秦昇唐忽地忆起刚刚周绕那玉碗讨论过的关于‘肉’的问题,不由笑了,很小心地问道:“你是平安?” “是的!”平安微微地侧过头望着他,一双眼如澄静碧波,映出了树的影子。 秦昇唐道:“你不记得我了?” 平安皱了皱眉道,那样的翠眉轻启,眸如冰玉,连秦昇唐都感觉到如春风拂过了满铺的绿色草地,拂起阵阵涟漪,使人见了都感觉心旷神移。 “哦,你是那位想跳上墙头的人……”平安笑道,“你又来了萧府了,还想跳上墙头么?”。 秦昇唐感觉到他的语言与正常人仿佛有些不对头,又见他的笑容如初出生的婴儿般干净,心中疑惑起来,试探地道:“平安,你喜欢吃红烧肉么?” 平安双眼冒出光来,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喜欢,喜欢,你有么?” 秦昇唐肯定了心底的想法:原来这是个痴儿……他有些遗憾,如此一来,想要用这个痴儿使咱们四爷醋上加醋,就有些难度了,可如果事情没有难度,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最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了! 于是,秦昇唐兴致勃勃地道:“你家小姐得了个玉碗,那玉碗装的红烧肉味道很不相同,你家小姐说这玉碗要特地替你留着,还让我来找你,让你去看看喜欢不喜欢呢!” 平安听了,兴奋地道:“真的么,真的么?小小姐在哪儿?” 秦昇唐指了指西厢,又十分之鬼崇地对他道:“平安,你要记住,进去之后,如果看到一位身穿白衣服的人,不要对他客气,他想把你家小姐拐走呢。” 平安紧张了:“是么?”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七章 两男相争,更伤 秦慕唐望了一眼天上浮云!’“为了拐专你家小姐,他今日还穿了件十分之特别的衣衫,你别看那件月白衣衫上绣了金线,非常的奢华,其实里面的袖口衣襟处全都藏了能使人迷魂的药粉,他一举手,一投足,那药粉就从袖口跌落下来,随着风吹进了你家小姐的鼻孔,你家小姐就被那药粉迷魂,现在倒看不出什么来,一到了晚上,那药粉发作了,就会不知不觉地走到指定的地点,和他汇合,你家小姐就如此被他拐走了。”平安瞪大了眼睛,思索半晌,迷惑道:“我听来听去,这后半截怎么有些象小小姐看的话本上写的私奔的桥段呢?”秦慕唐脸色沉重:“所谓的私奔,也不就是那闺阁佳秀被不明身份的男子迷惑,所以进行了那不守礼仪之事,里面穿着月白衣裳的那位,为了增添那迷惑效果,所以用了那江湖上下三流的手段,平安,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助你家小姐摆脱那迷惑,你是知道的,我跟你家小 姐不熟,我如果劝说她,她也不会听……………”平安脸色也跟着阴沉了起来,肩上的重任陡然地增加:“你放心,平安我一定要把我家小姐救出水火之中!”秦慕唐上前欲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感佩,哪知平安一缩肩避过了,他只得尴尬地缩回了手,摸了摸鼻子道:“平安,你家小姐现在正被他迷惑正是对他产生好感的时侯,你可千万别做出让她生气的事来” 平安笑道:“我知道的,要不动责色,要找借。!” 秦慕唐想起李景乾今日一大早为了妆容更精致,头发更为油滑,要宫婢搽了不少的头油上去,把那一头黑亮的头发梳了又梳,让人看得实在是生气,特别是李景乾还特地命令他把发髻上用以衬托自己一头黑发的蓝色宝石巾给取了下来以不抢其风头就更让人生气了于是再接再励:“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他不但衣服上用洒了迷魂的香粉,连带着头上的头油都混了那迷魂药的哎,所以说,我虽知道了这件事,却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能让你家小姐摆脱他的迷惑啊!” 平安拍了拍胸口:“你放心,这包在我的身上!”秦慕唐又小心地道:“平安这穿月白衫子的人可不是一个一般人,加上你家小姐正被他迷惑,你这个借口可一定要找得恰如其分,不能让他们察觉,也不能让他知道这个秘密是我告诉你的!”平安严肃认真地点头:“当然,我知道的,你是个好人小小姐说了好人不应该受苦,我绝不会让你受苦的!” 秦慕唐心底有些歉疚,但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灰色的袍子,心道这位主子连老子身上穿的衣服都要管,哼,四殿下你虽然是皇子,老子也要让你知道,老子这个属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称收伏的! 平安见秦慕唐沉默不语,微弯了腰笑道:“别担心,有了我护她一生平安,我家小姐不会被人迷惑的!” 秦慕唐被他那如空谷幽兰一般的笑容炫得一怔又见他弯下腰来对自己说话,心道老子长得昂扬八尺,算是高大的了这平安居然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身上的肌肉块虽没有看到但从衣服的形状上看,也是蜂腰宽肩,说不定比自己的还完美如果不是个痴儿,自己和他走在一处,那闺秀们的视线必是半丝儿地不会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又想如果男儿也有选huā魁之类的活动的话,这位平安倒是当之无愧的huā魁,四殿下小小年纪容貌就迷倒了宫中不少宫婢,但与他相比,却少了些灵动之气,可能是在宫中呆久了,被拘着了有风吹过,将平安前额上那缕头发吹得遮住了面容,也让秦慕唐打了个机灵,心想自己怎么老想这些有的没有?忙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心中默默地念,我可是从小到大只对女人感兴趣的,面前的人既使再有huā魁的潜质,我也不能被迷惑,使自己的兴趣发生偏移…… 两人一前一后地重走进了堂内。 他们走进来的时侯,李景乾正摆脱了那“肉,的阴影,妙语连珠起来,说了一个四字成语的故事,把萧问筠逗得掩嘴直笑,堂内一派的其乐融融。 李景乾正感觉良好,忽发现那秦慕唐出去了一会儿,还带了一位进来了,不由一怔,刚想询问,就见那位个子高高的,虽然遮了半边脸但露外边的半边脸依旧容颜如玉的侍卫打扮的人向萧问筠行礼:“小小 姐,平安来了。”萧问筠一怔,心说我没叫你来啊,你来干什么? 平安见她没反映,再次强调:“小小姐,您有什么东西给平安?” 萧问筠迷惑了,见平安把视线直查地朝着那玉碗望着,便道!’,平安,这玉碗可神奇了,装了肉。大夏天也不会坏,你以后不怕没肉吃了。” 李景乾心里正在思索,原来平安不是侯爷养的狗啊,听了萧问峻的话,心道,原来萧姐姐想用这玉碗装肉是为了平安啊冷卉把那玉碗取了过来,递给了平安。 平安摸着那玉碗,用手指试了好半天,抬起头来展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小姐,是真的啊,这碗真的夏天都冰凉冰凉的……”他又用手掌心摸了摸那碗“小小姐,平安可以试试么?” 萧问筠心情正好,便笑问李景乾,道:“四殿下,可否让平安试试?”初升的阳光从窗棂间透进,使她的笑容如有水胆玛瑙一般,炫出耀目的光彩,眸光如水,可看得清眸间的倒影,李景乾心中一动,开始意动山摇,哪有不答应的,点头道:“好吧。 平安侧过头来思索:“用什么试好呢?”冷卉插言道:“要不就用剩下的绿豆沙?” 平安道:“不好,不好,这绿豆沙既是已试过了,就不用再试了,要试一下比较新的玩艺儿,看看是不是所有的东西装进了这玉碗内,都会变得冰凉冰凉的。” 萧问筠也被提起了兴致,道:“要不试一下红烧肉?” 一听这话,李景乾垂目望着地面,心道萧家姐姐怎么什么时侯都忘不了红烧肉?看来我要另辟蹊径,无论多么的困难,都要给红烧肉作一首诗,凭借红烧肉来显示出我绝世的诗文才华,让她终于会忽略了我比她小几个月的事实,终把我看成可依靠的人。 平安摇了摇头:“不成,不成,如果这玉碗真是真凝水成冰,那么这红烧肉如果被冻住了,便会在其表面结成一层粘黄之物,看起来有些象狗屎,小小姐必定不会喜欢的。” 萧问筠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恶心之极的计色出来,兴致勃勃地问道:“那平安想要拿什么试呢?” 平安的视线透过窗棂望向远处,那边,huā丛柳树之间,有几只蜜蜂正嗡嗡嗡地飞着,他笑道:“不如就用那蜂蜜?现在这种时侯蜂房正晒在太阳底下,微微有些热度,而且那蜂蜜如果被冻结了,也如黄玉一般,衬着这玉碗,定会好看,小小姐定会喜欢的。” 萧问筠拍手笑道:“这个不错,平安,你想得好。” 李景乾也想,虽说用红烧肉来作诗着实有些困难,但用huā酿成的蜜来作诗还是容易许多,再衬以那玉碗,当真有冷如春雪白如瑶的效果,他默默地在心底打了腹稿:如果那蜜是采自于紫荆huā,其中就可掺上一句,一枝红艳露凝香,如果那蜜采自铃兰,便可以用蕊寒香冷蝶难来来形 ……, 他一边想着,一边用感激的目光朝平安望去他看得出来,平安是名侍卫,和萧问筠身份是绝对的不配,和自己绝对的没得比,所以,这不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说不定在他一打扰之下,误打误撞地让自己能做上几首诗,让萧家姐姐对心底升起一种自己不是小屁孩的感觉?继而还升起几分倾倒之感? 哪知他一望,便吓了一大跳,刚刚还站在屋子〖中〗央的平安去了哪里?再顺着众人的目光往窗外望去,只看得清那在huā丛中来去如风一般的淡淡身影。 这平安的武功竟然那么高? 他正思索着,不过一个瞬时的功夫,平安便用那碗装了满满一碗的蜂蜜倏忽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李景乾都没闹清楚他是从何处进来的。 只见那平安端着那玉碗,在众人的面前巡了一个来回,在李景乾的身前停着了,笑吟吟地道:“四殿下,您看看这玉碗中的蜂蜜,是不是装得合适?” 李景乾以为他见自己坐在正堂〖中〗央,所以认定他是这屋子里地位最高的,因而给予自己一定的尊重,心底颇是舒服,又见那澄黄色的蜂蜜衬着白玉碗实在好看,便点头道:“这可真是玉碗盛来琥珀光” 他一边吟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朝萧问筠望着,见她也微笑点头,不由心底如喝了冰着的蜂蜜水般舒畅。 正舒畅着,便见那平安手指一旋,他四根手指托着的玉碗便飞旋了起来,只听得他道:“这蜂蜜有些浓稠,要将它晃晃均匀了才放进井内冰住的好。” 李景乾心道这萧侯府的规矩可真多,连天然的蜂蜜都要晃均匀了,有这必要么,正想着,便感觉有两三点蜂蜜溅在了他的脸上,他怔了一怔,心道这平安的手势怎么没有一个准头?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八章 能剔光头么? 等他再望过去,却见那玉碗重停在了平安的手掌〖中〗央,滑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脸被那蜂蜜溅了,他只得默默地拿袖子擦去了脸上那两三点蜂蜜。 在平安旋那玉碗的时侯,众人皆看得清楚,那玉碗在平安的指尖如旋转着的huā瓣,凌空在众人的头顶盘旋,却始终不落下来,那只玉、 碗,就如有一只无形的手托着,如舒卷的白云,静静地在空中开放,堂内的人,连着李景乾,拭去了那脸上的蜂蜜之后,也不由叫了一声好。 等到那玉碗落在平安的掌心,只见那碗里的蜂蜜透明得如一块上好的黄玉,发着悠悠柔光。 平安兴致勃勃地道:“小小姐,平安这便把这玉碗放到井里去?”萧问筠点了点头。 平安又道:“也不知道这玉碗是不是真这么神奇,在太阳底下都不会变暖?不行,平安得先试试看。”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外走了去。 萧问筠也被提起了兴趣,跟着平安往门外走,直走到了huā树之下。 见萧问筠走了,李景乾哪有不跟着的,又见萧问筠行走之余,身姿衬着两边的huā树,翠衫绿柳,环佩叮当,娇弱扶风,不由又在心底作了一句诗:罗衣欲飘飘,轻裾随风还…… 他正思摸着寻个适当的时机念子出来,以换得萧问筠十分之彻底地忘了自己是个小屁孩的事实。 却见到左右前后之众人的目光皆朝着自己望了过来,人人脸上皆露出震惊之色,不由得想,我还没念出来呢,就惹得众人皆倾倒?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嗡嗡嗡的声音在他头顶上直盘旋,又见萧问筠脸上皆是着急之色,心底想着她为何这么关心自己呢?这样关心的眼光真叫人感动啊。 还没想得明白,又见那平安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把剑来便见着那剑风忽起,身上传来了呲呲地刀剑刺破衣衫之声,他便看见了身边如飘落了纷乱的雪huā,那雪huā之中夹杂着一些黑色的小点,如雨滴一般,他往地下望了过去,才发现那些飘落于地上的不是雪huā,而是状似丝绸样的事物,而那黑色的小点点,也不是雨滴,而是蜜蜂的尸身。 他想,为什么会有蜂蜜蜂涌而来? 又是没想得明白,就见对面站着的萧家姐姐脸红红的侧过了身子不望他了,连她身边的侍婢都是如此模样,怎么回事?我惹萧姐姐生气了么?他还是没弄懂,便觉园子有风忽起,吹得他遍体冰凉不是啊,今儿我穿了衣服啊,还穿了两件呢,怎么感觉好象刚洗完澡般地透体冰凉? 他朝自己身上望了过去,这才看得清楚,身上那件精心挑选出来的绣金描龙的月白衣袍,已成了丝丝缕缕…… 难怪萧家姐姐看不下去了,他用忙用双臂抱住了自己,却听见依旧有蜜蜂在头顶上嗡嗡,他心底有了不妙的感觉果然,剑光又起,这一次,是头顶上传来了呲呲之声,有黑雨飘飘而落…… 李景乾望了望脚下,那黑雨不是黑雨,是头发丝织成的雨“住手!”这个时侯,他才反映了过来。 应他所求,那剑光真的没有随影而至了,可嗡嗡嗡依旧四面八方而来,而且那声响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秦慕唐此时终于出现了,大声叫道:“四殿下,快往水池子里跳!”李景乾感觉身上传来了刺痛,顾不上许多,往身边的水池子跳了进去,溅起了无数的水huā。 奴婢们也反映了过来,忙拿来了熏蚊虫的香草,好不容易把那蜂蜜熏走了,这才把李景乾从池子里提了上来。 只见他身上那件锦绣袍子一个洞连着另一个洞,发髻散乱,特别让人震惊的是他的头顶被刮了一个十分之光亮的秃顶出来见他这个样子,围在他四周围的众人自然是端庄严肃地避免视线接触他那头顶十分之光亮之处。 秦慕唐见了这一幕虽则他比李景乾高了一个头出来,他正十分之忠心地扶着李景乾以避免他再次跌倒在池子里,所以李景乾那十分之光亮之处便十分之突勿地冲入他的眼眸,让他实在忍不了那端庄严肃之表相……………, 李景乾很敏感,感觉到秦慕唐手在微微巅抖,又听到他的胸膛发出一两声共鸣之声,于是抬头朝他望了过去,只见他表情十分之扭曲…嘴角扯着,面上却十分严肃,于是问道:“怎么啦?” 秦慕唐很诚实地回答:“四殿下,您还是戴上顶帽子比较好。如此一来,蜜蜂也就不会老盯着您了,依属下估计,这蜜蜂之所以这么青睐您,可能是因为您早上擦的头油太过清香了!” “真的?”李景乾问道,又周围左右地一望,见众人皆很诚恳的点头,尤以萧问筠为甚,满脸的尤如忧国忧民般的担忧之色,又有奴婢细心体贴地拿来了顶帽子,他如是接过了那帽子戴在了头上。 他一把那帽子戴在头上,便听到四周围的人包括萧问筠等皆松了一口气,心想萧府的人对皇室可真忠心,生怕小王我再受蜜蜂袭击秦慕唐与萧府等人此时心意相通了:这十分之光亮的头顶在我们面前晃动,却要我们保持了端严的面孔,是多么的困难啊!为了不失礼于四殿下,让他产生因头顶变光亮了而生的种种自暴自弃心理,我们只好把牙齿紧紧地咬着舌头,把舌头咬得流血了都忍不住那种想要暴笑的冲动啊。 幸好他及时地把头顶遮住了。 众人皆想。 发生了这样的事,藿府的人开始忙碌了在李景乾扶进了西厢之前,有机灵的把屋子里的镜子全都收好了,又请了那府里的懂事的见多识广的年纪大的通常情况下无论别人讲了什么笑话儿都逗不笑的奴婢来给李景乾重新梳髻,那奴婢的手十分的灵巧,虽则有好几次她手一颤,把梳子跌到了地上,但到底帮李景乾把四周围的头发拢了起来,梳成了一个十分之漂亮的顶髻,加上那戴上了笼纱帽,所以头顶上那块光亮好歹被遮住了。 萧问筠又命人从成衣店急急地买了衣衫来,给李暴乾穿上,虽然没有他原来的那么富贵锦华,但到底勉强把他恢复成了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李景乾是个大度的人,有了萧问筠的体贴关怀,渐渐地把这样事忘到了脑后,只不过对新的头髻有些不适应怎么这萧府的人老往自己头顶上望呢?我照过镜子,这发髻梳得不错啊? 对,定是这发髻梳得太漂亮了,把自己的脸衬得太过俊美了,所以那些人就忍不住往我头上瞧了。 萧府梳髻的奴婢手一样的巧啊! 当然,此等疑心也渐渐在他终于把腹中酝酿了许久的诗文念出来,并获得了萧问筠的衷心赞许之后烟消云散了,虽则萧姐姐一边赞许一边还是忍不住地往他头顶上望。 于是乎,他有些留恋萧府了萧府虽然有蜜蜂,再也有萧家姐姐啊,眼看夕阳西落,他便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吃饭了。 四殿下在萧府吃饭,是萧府十分之荣幸的事儿,加上此时,萧南逸也回来了,所以饭菜十分的丰富,只不过席间偶尔有些十分之特别的事情发生,李景乾坐在萧问筠的对面,萧问筠只十分之淑女地拿起一碗饭扒着,忽尔要夹菜了,那菜在李景乾的面前,她的手够不到,李景乾殷勤地把菜碟子端到她面前,于是忽,他那头发顶就不经意地在萧问筠的面前晃过,而萧问筠正嘴里含了一口饭,于是忽,那口饭就十分之突勿地全喷到了桌子上。 萧问筠咳得七喘八喘的。 李景乾感觉那咳声那么的欢乐,有些象笑没等他明白,萧问筠被冷卉扶了出去,隔不了一会儿,饭厅里侍侯的婢女各自寻找了借口一一走了出去,连一直在李景乾身后如木桩子一般杵着的秦慕唐也借口肚子不舒服出去了。 饭厅里只剩下了萧南逸和李景乾。 这个情景让萧南逸很生气,于是放下饭碗,决定出去教训众人一顿:什么意思嘛,我还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好不好! 他走出去,左看右看也看不见刚刚饭厅里的人马,便往huā园深处走了去,便听见亭子里有人趴在石凳子上,有人扶着石柱子,有人弯着腰猫在地上,全都在做同一件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其中又尤以萧问筠和秦慕唐为甚。 萧南逸一声暴喝:“你们全都吃错了药了?”冷卉是十分之懂事的奴婢,见老爷来了,忙忍住了笑,急急地走到他身边,把今日发生的事言简意劾地向萧南逸汇报了。 萧南逸一听大惊失色:“你们还敢笑?你们犯了大错知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是四殿下啊!是皇家的头发啊啊啊,是要杀头的啊啊啊是谁,到底是谁剔了四殿下的头发?”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九章 很有勇气 众奴婢皆不出声,皆朝萧问筠望过去,萧问筠忙道:“爹爹, 当时也是情况紧急,不得不出如此下策,爹爹请放心,他现如今还不知道呢。”萧南逸急道:“他现在不知道,回了宫会不知道么?” 萧问筠慢吞吞地道:“他知道了,也不会周围乱说的,再说了,不是用发髻遮掩了么最严重的后果,是他等那头发慢慢长长了,才敢来萧府……………” 萧南逸听了这话,仔细一想,也淡定了,端端正正地在亭子的石椅子上坐下了,问道:“快,把四殿下那头顶的光亮程度一一道来。”又喜道“这剃了四殿下头发的人当真很有勇气啊,很有勇气!” 众人:“……” 冷卉等丫环见萧南逸不怪罪了,于是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萧南逸这才明白这剃了四殿下的头发而且很有勇气的人是平安,他倏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皱眉道:“不行,老夫不能让四殿下心底存了芥蒂,此事既是平安做的,让就要让平安承担后果才行!”萧问筠知道他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借口处置平安了,所以有些迫不及待,扫了他一眼道:“爹爹别忘了平安可是萧府的人,爹爹把他交了出去,四殿下便会知道平安只是个不懂事的痴儿,定会认为是受人指使才会这么做的!” 萧南逸道:“我刚刚才回了府,难不成他还认定是老夫指使?从而怪上了萧府?” 萧问筠道:“那可不一定,爹爹以前在战场上威名赫赫,听说最擅长使的是声东击西之计,说不定四殿下一状告到皇上那里,说您还是忘不了战场,连带着把战场的声东击西之术用到了皇室子孙身上,说您自己躲在衙门不回来,指使下人剃了皇子的头发为了不参与皇位之争,竟用这种手段来羞侮皇子,以求萧府达到洁身自爱,皇子们为了避免羞侮就再也不上门的目地!” 萧南逸被她一番歪理说得一怔一怔的,思来想去竟然感觉他说得很是在理…只得很丧气地道:“又被这臭小子脱了身了!” 萧问筠正想答谢,却见有风吹过,青色身影一飘就落到了萧南逸的身前,把萧南逸吓了一大跳:“来人啊……”还没叫完,那人影跪地道:“老爷,平安多谢您不追究平安的罪过,………”原来是平安,又有奴婢默默地开始数着今日这是老爷第几次吼了? 萧南逸气不打一处来:“行了,称就别在这儿杵着碍老爷的眼了!”平安站起身来:“老爷,平安一不小心剃了那位小爷的头发,心底不知多少害怕,现在听到老爷说不追究,平安这才放心了。” 萧问筠奇道:“平安,你躲到哪里去了?怎么那事之后再也没见到你?”平安垂了头,小心地扫了萧问筠一眼:“平安犯了大错,平安很害怕,所以平安一直呆在大树上。” 众人皆往huā园里那棵百年老樟树望了过去,心想,原来平安躲在了那上面?那么咱们刚刚种种之不文雅的暴笑场面不全都让平安给看见了?有侍婢特别是冷卉便开始担心了,刚才扶着柱子笑的时侯,口水有没有流出来? 平安望了望萧南逸,十分之扭捏:“老爷,您称赞平安很有勇气,平安都听到了,想不到老爷平日里见了平安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其实心底是很佩服平安的啊?原来平安误会了” 萧南逸捻了胡子从嘴唇间逼出些声音:“老爷我有这么说过么? 没有吧?” 平安笑了笑:“老爷,您就别表里不一了,平安知道您一向感情不外露,欣赏人也不会表露出来……。”萧南逸默默地想,我没表里不一啊再说了,这和表里不一扯得上半分关系么? 众人与萧问筠一些正欣赏着平安和萧南逸之间的对战,此时便有婢女匆匆走到萧问筠的身后,低声道:“小姐,宫里面来了人,要见您。”萧问筠心道宫里面来的人不还在饭厅吃着么,怎么宫里面又来人了?她见那婢女脸有异色,便向萧南逸道:“爹爹,四殿下独自一人在饭厅久了,难免会生了疑心,您还是快些过去陪陪他吧。”萧南逸这才瞪了平安一眼,交待他好好儿的在外院呆着,不要再在自己面前晃了,平安很恭敬地应了声“是”一晃又不见了踪影,萧南逸略放下心来,这才由侍婢们拥着往饭厅而去。 见左右无人了,萧问筠这才仔细地询问那侍婢:“是什么人?”那侍婢门叫妖儿,一向只忠心萧问筠的,是前院的管事大丫环,听了萧问筠的问话,她低声道:“大小姐,这人在傍晚时分来的府里,是从后院子的后门进来的,那道门大小姐吩咐过,如来人对不上切口,是不能给她开的。”萧问筠一听这话,脸色一沉,心想那道门并不是萧府内院的门户,而是自己买了相邻的民居改制而成的相通门户,一般人绝不会知道那一处地方,为了方便联络,她只向宫里面的一个人提过,难不成那人出了宫了? 她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随着双儿往后院去。 穿廊过户,来到了后院之处的东厢房,推开门进去,只见暗暗的灯光之下,那人浑身上下都被暗灰色的大氅裹着,缩在角落里索索发抖,一见萧问筠进门,便蹒跚向前,朝萧问筠跪了下去:“大小姐,您可一定要救我。”她头上的大氅的帽子被揭了下来,屋内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得萧问筠看得极为清楚,她脸上纵横交错满是青紫的伤痕,凌乱的秀发披在她的面颊之上,有些发丝湿透了,便贴在了她的脖颈之间,使她整个人如困境之中的小兽。 萧问筠心底一颤,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素巧眼泪夺框而出:“他们知道了,知道子奴婢没按照他们的吩咐办事,他们要处置奴婢,奴婢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萧问筠急忙扶住她,想将她从地上拉起,却发现她的一条腿站立有异,忙道:“你的腿怎么了?” 素巧哽咽道:“被她使人打断了。,… “什么?”萧问筠愕然“她竟下得去如此毒手?” 素巧拉着萧问筠的衣襟:“如今只有您能救我了,她发现了您赏赐给我的那些首饰,追问奴婢,要奴婢说出赏的人来,奴婢知道,如果说了出来,奴婢就不能活命了,因而奴婢咬紧了牙关都不说……”萧问筠松了一口毛:“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素巧道:“她使人处置我,但我是长秋宫的人,她有些缚手缚脚的,想找个合适的方法才能了无痕迹,所以,她把我关押了起来,奴婢这才有机会逃了出去,幸而奴婢在御厨房有熟人,托了他帮忙,藏进御厨房运垃圾出宫的木桶里,这才能逃了出来。 萧问筠此时这发觉她身上带着隐隐的菜叶子的酸腐之味,衣襟上更是污秽处处,心底已然相信了她的话,愧疚心起,心知她处于如此境地,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便叹道:“你放心,既来到了萧府,便好好儿的安心歇养,我会命人将你身上脸上的伤治好的。”素巧的眼泪流过了纵横交错的伤痕处,连连伏地磕头:“奴婢多谢大小姐……” 萧问筠叹道:“你做得很好如果你真被她要胁,说出了我来,怕是到了如今,你早已魂飞魄散了。”素巧垂下了眼,隔了良久才重抬起头来:“这层道理,奴婢早已想得明白了,景德宫那两位心狠手辣,奴婢在他们身边呆得久了,早就明白了他们的心性,象奴婢这样被他们利用完了,但弃之不用的棋子,生死不明的,不知有多少,所以奴婢知道,只有在萧家才能寻得一条活路。”萧问筠见她身形索索,显然是怕得紧了,便道:“你放s,你如今既逃了出来,来到了萧府,我定能保你平安。” 素巧此时才松了一口气,瘫倒在了地板之上,萧问筠忙唤了冷卉进门,扶她在矮榻上躺了下来。 冷卉见一扶着她,她额头便冒出冷汗来,身体微微颤抖,忙轻手轻脚地拉起她的裙子,一拉了起来,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她那条腿小 腿之处有白骨刺破肌肤露了出来那伤处显然是她自己胡乱包扎过来,却包得不够严实,那截白骨混着血肉极之刺眼地现在了灯光之下,整条腿更是血肉模糊,裙裾上血迹斑斑。 再看素巧,她一放松下来,便精神有些不清醒了,斜倚在矮榻上昏昏然,冷卉忙取了床被子过来,给她盖上,转头对萧问筠道:“小姐,要立即请人给她治伤才好……”萧问筠点了点头:“你悄悄地出去,找以前给萧府看病的信得过的大夫来,依我看,素巧知道他们太多的东西,如今既逃了出来,景德宫的人必坐卧不安,一定会派人四周围的寻找,杀人灭口的!” 冷卉重重地点了点头,依言去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章 平安的糕点 此时,素巧勉力地睁开眼睛,伸去手去,向萧问筠招了招手萧问筠忙向她走了去,刚走到她的身边,就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奴婢忘了告诉您了,奴婢逃出来的时侯,他们以为奴婢死定了,因而在奴婢面前口无遮挡,正商讨着要查看什么金矿之事,说已有了证据,要将什么人背上私开金矿之罪!” 萧问筠了惊,想要问清楚一些,忙回握了她的手:“你可听清楚他们想要落什么人的罪么?” 哪里知道素巧的手却缓缓松开了,嘴里喃喃地道:“奴婢只知道这些……” 再望过去,素巧已经沉沉睡了过去,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痕被泪水浸得上面俱是一条条的水渍,萧问筠轻轻地给她掖好锦绣薄被,又替她把脸上的发丝拨开,这才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已是月挂于树梢,升起了薄薄的雾,萧问筠只觉心底如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沉重,那迎面而来的水汽沾于鬓角衣裾,粘粘乎乎的,浓稠得如化不开的墨汁。 她有想过为了避免前世那一场血腥的屠杀,可能会让许多人身处逆境,但她只是想过,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可她真正看到了素巧裙裾上的鲜血,她才明白,原来有些人,一些象素巧一样身不由已的人,才是那夹缝之中生存的小草,一个不经意,便会被人得粉碎。 远处传来了更鼓的敲击声,一声一声的,如击在她的心上,使她的心随着她鼓声而动,她知道,这场博斗才刚开始,自己会由暗逐渐转明,到了那个时侯,激烈的博杀才正式开始。 到那时…会不会把更多的无辜牵了进去?会不会如前世一样,让萧府满地俱是鲜血? 她不敢想象,心中顿时充满了惶然,抬起头来…远处明月如银盘一般挂在天空,那样的皎洁明亮,悠游地布在夜幕之中,望着尘世间挣扎痛苦的人。 她忽地感觉,这世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挣扎痛苦,如那轮明月,寂寞地在空中释放光华。 正惶然间…却听到有人轻声地问:“小小姐,要吃栗子糕么?” 萧问筠垂下眼眸,便见那玉碟子被平安捧在了手上,上面是酥黄松脆的栗子糕,散着淡淡的香气,混着院子里花香青草的味道向自己的鼻端传了过来。 他高大的身形被那从树叶间疏落的月亮照着,如披了一身薄薄的银纱,略一走动…那层银纱便在他身上浮起了层薄雾,便他俊美如岩石般的容颜如刀雕一般,他的眼眸之中有月光的倒影…澄静得不染一丝儿的杂质。 修长的手指扣在玉碟之上,如捧着人间的至宝。 那糕点是新蒸出来的,尚有丝丝热气冒出,混着院子里升起来的薄雾,使得平安的面上蒙了层薄薄的汽雾。 如翠羽一般的眉毛因这层汽雾而显得柔和了许多,带了些那丝般的柔和,使得萧问筠不由自主地脑子里浮现出许久以前,以会有人会这么地关怀着她,无微不致,眼里眉梢俱是细羽般的柔和温暖。 是娘亲…… 虽然她已不记得了娘亲的模样…但那种感觉却如附骨之蛆,深深地印刻在她的心底。 在朦胧月色之下,她仿佛又有了那种感觉,想依偎在她的怀里,吸取她身上的温暖,知道自己跌倒了也不用害怕…她会上前来扶起自己,会用柔柔软的声音轻声劝慰:筠儿啊,别害怕,有娘在身边呢。 可那声音传至她的耳内,却是低沉如琴弦奏响:“小小姐,你怎么啦,为什么拉住平安的袖子?” 萧问筠一惊,这才发现平安一只手举了装点心的碟子,一只手撑着她,侧过头愕然地望着她,而她却真的紧紧地拉住了平安的袖子贴在了脸上。 平安脸上全都是困惑:“小小姐,你拿平安的袖子擦鼻涕了?” 萧问筠手一松,忙松开了拉住他袖子的手,咳了一声道:“这点心好吃么?” 平安道:“好吃,我亲手做的!” 萧问筠一愕,心想哪有男人入厨的,忙劝道:“平安,你没事做了么?进厨房干什么?” 平安笑道:“小小姐喜欢吃东西,又挑剔,喜欢锦食阁的糕点,但那锦食阁经常缺这样缺那样的,好吃的糕点更要排上几天才有送来,平安便想着,如果平安会制糕点了,小小姐无论什么时侯想吃,平安都能做给小小姐吃。” 萧问筠心底如有细柔的羽毛扫过,吸了吸鼻子道:“平安,你所做的,都是为了我么?” 他展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迷惑道:“那是当然的,不是为了你,又会为了谁?小小姐不也时常想到平安么,知道平安喜欢吃红烧肉,便用那玉碗盛了红烧肉给我。”他望着她道,“平安在糕点中加了上好的蜂蜜,味道更好了呢。” 萧问筠接过那玉碟子,玉碟的糕点上有象牙制的牙签,她拿牙签刺起一块小小的糕点入嘴,只觉那浓郁的香味瞬时便填塞了整个口腔,丝丝缕缕地甜味象是要从舌尖直渗入到了全身…`………… 平安紧张地望着她,真至她吃完了整块糕点,才问道:“好吃么?” “好吃,做得比锦食阁还好。”萧问筠心情复杂地赞道。 她没有半分的夸大,平安的糕点在锦食阁的糕点的基础上更增添了不同层次的口味,她想,是不是因为平安专心于一件事,所以才能把每件事都做到了极至? 这到底是心智未开,还是大智若愚? 她忽然间发觉,其实平安已以足够自己生存了,并不需要依靠萧府,也不需要依靠她。 这种想法让她略有些难受,那种难受的觉如杂草一般四处漫延。 她这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平安已经是她心底的一道安慰。 无论外间的世人世情如何的变化,至少还有他对她不离不弃,从没有变过。 所以,此时,她心底才感觉到了一种恐慌,如果到了最后,连平安都变得聪明了,变得会算计了,他会不会也象其它人一样,离她而去? “小小姐,你怎么啦,平安做的糕点不好吃么?” 萧问筠抬起头来:“不,很好吃。” 平安道:“小小姐,从那间屋子出来之后,小小姐一幅想要哭的样子,平安知道这款糕点最甜的了,吃了之后小小姐的心情就会好了。” 萧问筠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望他:“平安,你会离开小小姐么平安瞪大了眼睛望着她,眼眸之上忽地浮起了水光,惊慌地道:“小小姐,你要平安去哪里?” 萧问筠见他这个样子,忽地安下心来,喃喃地道:“平安,你要永远对小小姐这个样子,永远永远的不要有离开小小姐的想法。” 平安重重地点头,额前秀发飞扬,让他的双眼如宝石一般发亮:“一百年后,平安都会陪着小小姐,不,一十年,一万年,永远永远直至永远…………”他眨着眼想不出好的词语来,“平安都会陪着小小姐,替小小姐制糕吃。” 萧问筠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垂下头,想把那满框的泪水收了回去,却不能得,嘴里的糕点有些咸苦,却苦得让她安心,就如飘在半空的心甸甸地沉了下来,有了依靠。 “小小姐,你为什么哭了?”平安惊慌地围绕着她团团而转,“是不是平安的糕点不好吃?” “不,平安的糕点很好吃,小小姐很高兴………………”萧问筠道。 “那就好了,只要小小姐喜欢,平安每天都会制糕点给小小姐吃的,小小姐吃了平安的糕点就不会想着夫人了,平安许多次在树上睡觉,都会听见小小姐在梦里叫娘亲,吵着要吃夫人制的糕点。”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都记在心底,为她实现,也许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些吃食小点,和锦秀前程相比,太过微小,可她知道,这一生一世,她所做的所有,不过是如此而已。 她又拿了一块那糕点入塞进嘴里,那香甜的味道使得她眼里的酸涩消失,胸腔连同整个身躯都如浸在春日的阳光之中,她抬起眼来,银色的月光如碎屑般地披在他的身上,如她手里糕点的碎未,甜香,温暖。 “小姐,郎中请来了。”冷卉在她身后道。 素巧身披大氅,悄无声息地从萧府旁边相连通的民居走了出去,她的伤势未好,走路还微有些瘸拐,但因这些日子调养得不错,加上她勉力保持身形走得笔直,因而从背后看上去,她走路的姿势并没有什么不走出民居,便是小东门街,是和萧府安静肃穆的正门完全不同的地方,这里喧闹嘈杂,街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特色小吃,熟羊肉店,杂脍,油茶,葱饼等等,不过隔了一道墙而已,仿佛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素巧慢慢地走到那卖五香茶叶蛋的中年妇人面前,伸手指了那茶叶蛋道:“你这茶叶蛋煮了几日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一 傻蛋买蛋 那妇人戴着一顶宽大的网纱帽,挡住了面容,听她问话,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姑娘,煮了三日的茶叶蛋是最好吃的,我这茶叶蛋可都是用上好的铁观音煮的。” 素巧笑了笑,用手帕包了几铢大钱递给她:“我近日扭伤了脚,不知道能不能吃得?” “当然能吃,茶叶蛋可没有这样那样的忌讳。”那妇人用长柄竹筛子捞了两只茶叶蛋上来,拿荷叶细心地给她包了,“姑娘的腿扭伤了,吃这个是最好的,姑娘可以常常来我这里光顾,每一日,我都在这里。” 素巧接过了那荷叶,笑着点了点头,却把那包着大钱的手帕忘了,转身往那民居处走了去。 她刚转身走了没几步,却感觉有人倏地一声窜到了茶叶蛋的摊子前,大声地道:“喂,卖茶叶蛋的,我要买茶叶蛋。” 素巧听得声音熟悉,忙把帽子戴在头上,免得那人见到了自己的面孔,心底暗暗奇怪,怎么这痴儿也喜欢茶叶蛋了?她不想多事,趁平安尚没有注意到自己,悄无声息地往民居而去。 平安早被那茶叶蛋的香味吸引,双眼冒着绿光望着那一箩子茶叶蛋,见那中年妇人动作不快,于是自己抢了那长柄勺子去捞那茶叶蛋,那中年妇人原来想着做了这素巧这一单生意后便收工的,哪知半途上被平安截住了,无可奈何地道:“客官,你要什么茶叶蛋?” 平安放下了勺子侧过头望着她,奇道:“还有许多种茶叶蛋么?” 那妇人笑道:“是的,我这里什么样的茶叶蛋都有,您看看这里,这是用红茶制的,最适宜于体虚者食用了,而这个…是用铁观音煮的,吃了有提神醒脑的奇效,而这一箩,却是用八角煮的…对体寒者最有用了,客官您要哪一种呢?” 平安有些头痛地道:“这么多种,小小姐到底喜欢吃哪一种呢?” 那妇人道:“客官,原来是给姑娘家买的啊,这一种最好了,是用加了玉兰花的花茶煮的,吃起来有玉兰花的香味。” 平安兴趣盎然…拍手道:“你给我瞧瞧?” 那妇人见他举止神情似小儿一般,心底直嘀咕,拿了那长勺舀了一枚茶叶蛋,平安将鼻头触了过去,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屏住呼吸半晌,似是要那茶叶蛋的香味在胸腔里盘旋一个来回一般,闭目良久道:“果然是兰花的香味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拿出一只绣袋…………那妇人以为他准备买这兰花香茶蛋了,忙殷勤地道:“客官,你要多少只?要不我给您包上吧?” 平安点头道:“好啊…好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摸那绣袋,忽地紧张了起来:“咦,我今日早上放进去的两株大钱呢?却是去了哪里?” 他急得用手指上上下下地捏那绣袋,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到了最后,他把那绣袋兜底朝天,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那一倒出来,瞬时之间吸引了前后左右许多人的目光,尤其是那卖茶叶蛋的中年妇人…………她虽然已见过了不少好东西…但萧侯府的好东西的确是个好东西……只见那绣袋子里倒出来滚圆光滑的粉色珍珠有十来只,水色极好的翡翠斑指有三两只,还有无数只小金倮子。 可就是没有他嘴里说的两铢大钱,所以,他又把那些个好东西重装回了绣袋子里了,这时…那前后左右的目光才略收敛了一些,各档的老板该做什么的,依旧还是去做什么。 在萧府的后门,自然不可能有那胆大包天想要打家劫舍之人,既使有那心,也没有那个胆,以前萧府有恶犬相护,如今没有恶犬了,这恶人萧南逸可还正值壮年呢! 平安还在十分之着急地找着那两铢大钱,一边找一边嘟哝:“怎么找不到了呢,昨儿晚上小小姐给平安钱的时侯,平安为了不丢了那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一直到了睡觉的时侯才放进钱袋子里的,到了今日早上,平安洗漱口了,打开钱袋子看,还是在钱袋子里的………………怎么来到了这里,就不见了呢?这要怎么办才好,小小姐说了,买东西要用钱的!” 那中年妇人等得不耐烦了:“客官,您既是没有钱,那便等你有了钱再来买吧?” 平安俊美的脸刚刚还容光焕发,一下子却黯然了,如晴空忽地布上了阴云,却依旧漂亮得不象话:“小小姐今日早上想吃茶叶蛋,平安好不容易能哄小小姐高兴了。”平安把那钱袋子一下一下地甩着,“这要怎么办才好?钱袋子里只有这些买不了东西的玩艺儿!” 那中年妇人听了他最后一句话,眼睛丨忽然间亮了,心也开始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客官,如果你真的想买茶叶蛋,倒不是没有办法的。” 平安双眼发亮:“真的?你送给我?” 那中年妇人愁眉苦脸地道:“客官,您可真会说笑,我上有老,下有小,每日里的入息就是这几只茶叶蛋,屋子里的人正巴巴地等着我拿了卖茶叶蛋的钱回去买米呢。” 平安听了也垂头丧气:“那只好明天寻到了那两铢大钱再来买了。” 中年妇人很为他着想的样子,道:“小兄弟,你那么想哄你们小小姐开心,恐怕到了明日,她就不喜欢吃茶叶蛋了。” 平安抬头望了会儿头顶浮云:“您说得不错,我们家小小姐可难哄了!要找准了机会才能哄得她高兴!” “所以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那您说要怎么办才好?” 中年妇人一幅很吃亏的样子:“要不这样吧,我就吃点儿亏,原本我是非现钱不卖的,但看在你那么有诚心的份上,就拿这茶叶蛋同你换东西?” 平安侧了头望她,紧张了,缩着脖子道:“你不是要平安拿衣服来换茶叶蛋吧,不知,平安每日要穿五件衣服的,一件都不能少!一会儿都不能少!” 中年妇人更肯定了这是个傻蛋,的确是个傻蛋,很明显的傻得很彻底的想法,心底不由升起了一种天下掉下个馅儿饼下来,她如果不捡,那么她也成了一个傻蛋的感觉。 于是,她笑得极为慈祥:“大娘怎么会要你的衣服呢?大娘不会要你的衣服的,就算你脱了衣服给大娘,大娘也不会要啊,这么大个大小伙子,如果冻伤了,可就是大娘的错了。” 平安松了一口气,复而又警惕了:“我的鞋子也不能给你!” 中年妇人更慈祥了:“鞋子我也不要。” “那您要什么?”平安迷惑地道? “你手里那绣袋里的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中年妇人小心求证。 平安将那绣袋抛起,又接回了:“这个啊,是平安平时用来玩的,那圆溜溜的,平安用手指弹来弹去,很好玩啊,那圆圆的,平安用它们叠成一个又一个的门洞,让蚂蚁在门洞里走,也很好玩的,还有其它的……”平安挠了挠头,“不记得了,有很多种玩法啊!” 平安皱紧了眉头思索。 那中年妇人用极为羡慕的眼光朝平安望着:“原来你有这么多好东西玩啊,想当初,大娘小的时侯,可什么东西都没得玩,大娘真是很羡慕你啊,大娘家里穷,生了两个女儿,又没有东西玩,大娘想一想都觉得心痛,这样吧,你把你玩的东西换给大娘,让大娘带回去给我那两个女儿就行了。” 平安侧了头望她,认真地思索:“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如此一来,我有了茶叶蛋送给小小姐,而你的女儿也有了好玩的东西了。” 中年妇人心扑通扑通直跳,小心试探,道:“你把那绣袋给大娘,大娘给你一大包茶叶蛋?” 平安想了想,拿两双手比了比大小,喜道:“你给的茶叶蛋多,我这包东西小,看起来我还赚了呢!” 中年妇人端严地道:“小兄弟,大娘这也是看你心急,因而大娘便想,这小兄弟对小小姐这么好,定是个好人,因而大娘亏点就亏点罢!” 平安伸手欲把那绣袋递了过去,中年妇人正想接,哪知他一下子又缩回了手,思考了起来:“不行,不行,这怎么行呢,小小姐说过,买东西是要用钱的,没听过要可以用东西换啊?” 中年妇人一手接了个空,心底那个急啊,心想这小小姐何许人也,怎么老打岔儿呢? 她心虽急,但却脸上一丝儿破绽都没有,依旧含笑:“你家小小姐没告诉你,怕是忘了,你跟我换了东西,再去问你家小姐,她定会告诉你有这规矩的。” 平安道:“那好,我回去问问我家小小姐。 中年妇人心道你回去问人,那这包东西岂不是鸡飞蛋打了?于是,她转了转眼珠道:“那你家小姐有没有说过可以把东西卖了出去,再用卖得的钱来买东西呢?” 平安点头道:“说过,说过……”他一下子聪明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把这绣袋里的玩艺儿卖给你,你给了我钱,我再拿来买茶叶蛋?” 中年妇人喜道:“你这孩子,可真聪明,一点就透!”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二章 杀机一起 平安高兴了:“头一次有人夸我聪明呢,难道我真的变聪胡了……” 于是他上上下下地自己打量了自己一番,如果身边有个镜子,他定会揽镜自怜半晌……中年妇人心想。 “那您就出个价,您这包东西要多少钱?”中年妇人想速战速决,等别的人还没有发觉有位痴儿拿了包价值不菲的东西的时侯,就把那包东西收进了自己的腰包里。 平安升出了两根手指,故作奸滑老练:“这么多行么?” 中年妇人很迷惑,试探:“二两银子?” 平安一幅你别欺侮我小孩子,把价压得那么低的样子:“当然不是!怎么能那么少?” 中年妇人心底打鼓,心想他不是想要两百两吧?按他绣袋里的东西成公来看,那价值定是超过了两百两的,但问题是,自己身上没有带两百两现银那么多啊! 今日出门,可是来卖茶叶蛋的,又不是来卖丝绸绣品,金钗玉簪,哪会带那么多现银? 看来还是要多费些口舌,才能从这傻小子那里骗到那些个东西啊! 中年妇人道:“那您的意思是……?” 平安比了两个圆形:“两铢大钱!” 中年妇人身子一颤,差点跌倒……是被巨大的喜悦给冲击得跌倒:今日看来是出门遇贵人,天上掉金饼啊!天底下的傻子那么多,怎么就被我逮着了一个最傻的傻子呢?而且这傻子还满兜都是珠宝,这不就象是一个刚走路的娃娃抱了个金元宝在路上行走?周围还没有大人看着?不抢白不抢,不骗白不骗啊! 她脸上自然不露出半丝儿的欢喜来的,有些迟疑:“两铢大钱?这么多……” 平安认真点头:“对,就两铢大钱,一铢都不能少!” 中年妇人有些为难:“照道理说,两铢大钱是有些多了,但大娘想着你对你家小小姐的一片孝心,便看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因而,两铢大钱就两铢大钱吧。” 她看出平安极喜欢人家称赞他聪明,一赞他聪明,他两眼就冒奇光…因而顺着他的意把他赞了又赞。 平安顺杆往上爬,道:“我要的两铢大钱可不是普通的两铢大钱,要那种熙宁重宝,我家小小姐说了,这种钱份量最重了,不象其它时侯造的钱,轻飘飘的…能用好久呢,如果不急着用,还可以用它来制一个键子玩!” 中年妇人怔了一怔,心想不过两枚钱而已,你那么多要求干什么?不同时期制的钱不都是两枚大钱?都买那么多东西,难道那什么熙月重宝就能钱生钱,一不小心还生出个钱儿子来不成? 熙宁重宝,她是知道的…是先帝在世时专为王子庆生而铸的钱币,虽然价值与其它的钱没什么不同,但份量是最重的…可份量再重不也是个铜疙瘩,两枚小钱而已,那么讲究干什么? 她嘴里边自然是什么都不说的,心道还好今日为了在这儿扮得逼真,不被萧府的人发觉,带了不少的散钱出来,找两枚熙月重宝还是能找得到的,又想,其实自己平日里也不是那么贪的,但这一位手里拿的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也太容易取得了,往日里要获得这么多的珠宝,说不得也要经过无数的采探,冒着被官府的人追杀捕获的危险,如今什么风险都不担,只需要两铢大钱…怎么不叫人心动? 再说了,咱们那位主子最近手头太紧,银饷可是少了许多了,加上既已入了他的麾下,以前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就不让做了,这使咱们手头也跟着紧了起来。 中年妇人一番思量之后,把散钱袋子拿了出来,开始寻找那两铢大钱了,可让她生气的是,那熙月重宝实在是难找,那一大堆散钱,只找到了一枚铜钱。 平安是个死脑筋,无论她怎么样说道,都不愿意拿另外的铜钱,坚持要熙月重宝,而且他那死脑筋死得十分的彻底:“就要两铢熙月重宝的大钱,其余一概不要,小小姐说过的,买东西么,就图个完整,卖东西也是一样,要不你拿了两枚大钱来换我这绣袋,要不咱们就不做这生意了!” 中年妇人就如鼻子前边挂了根葫萝卜的驴子,看得见前面的葫萝卜,眼前要吃到了,可就是吃不到,被另外一铢大钱给逼死了!她自然不好向左右周围的人相讨借的,不光是因为她来了这里没几日,周围左右的人对她都不熟,还因为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她正在骗这痴儿的东西,说不定又横生了枝节。 所以,她撰在自己兜里找了又找,终于,把素巧包铜钱的那手绢拿了猸崞-了。 此时,平安已经等得极不耐烦了,你是知道的,小孩子心性的人如果没有让他极为喜欢的事做,他定是会象屁股上长了钉子般地坐不住的,手也会停不住地到处乱抓……所以,中年妇人把那手帕一拿出来,平安一仲手就抢了过去了,自己动手寻找起那熙月大钱来。 他的动作极快,快得不可思议,连那以手快而闻名于江湖的中年妇人都吃了一惊,心想这世上能从自己手上抢东西的人可是少之极少,这个人是什么人? 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她杀机顿起! 可她再望了过去,却只见这平安如孩子般的笑脸,全没有注意那手帕上写的如蝇般的小字,只是把那手帕里包着的散钱翻得哗哗作响。 那样澄净的笑脸,不染一丝儿尘世杂质,眼眸里没有一丝儿的阴影……她略有些迟疑,见那手帕被平安随手丢在一边,忙上前捡了,塞进了衣袖里。 却圻平安欢天喜地地道:“找到了,找到了,找到另一枚大钱了。” 他一丢,把手里的绣袋扔到了中年妇人的手里,那光润沉甸的贵气仿佛透过掌心而来,让中年妇人一下子疑虑渐消。 平安收了一枚大钱入袖袋,把另一枚大钱递给中年妇人:“给,一枚大钱的茶叶蛋!” 中年妇人包了三枚茶叶蛋在荷叶里,递给了平安,平安欢天喜地地接过了,喃喃地道:“还剩一枚大钱,明日如果小小姐还喜欢茶叶蛋,又可以来买,小小姐一定会赞平安,说平安越来越聪明了,会和人讨价还价了!” 平安拿了茶叶蛋,往萧府前门而去。 等平安走了,那中年妇人才走了几步来到隔邻卖葱饼的老头儿那里:“刚刚买茶叶蛋的人是谁?” 那老头儿望了她一眼:“萧府的痴儿平安啊,你不知道么?” “他是痴的?” “当然了,不过最近好象好了些,萧府的人往日里不准他出来买东西的,他一出来买东西啊,我们可就发达了…………”他极鬼崇地道,“怎么,你也得了不少好处吧?上一次,我得了个金饼!” 中年妇人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含糊地道:“没有多少,只不过些小玩艺儿罢了。” 李景誉斜躺在矮榻上,任小顺子用玉锤子锤在他的身上,手里边展开了一方手帕,慢慢地道:“这就是这几日的?” 跪在地上的人缓缓地抬起头来:“是的,是这几日萧府的动向,依属下看,她获得了萧家人信任了,他们已经相信她从宫里边逃了出来,也相信了她说的那番话。” 李景誉笑了笑,坐直了身子,挥手让小顺子侍立一旁:“她腿上的伤是本王亲自弄的,恰到好处,看起来极重,却能让她周围走动,容不得他们不信!”他望了眼地上跪的人,见他依旧做中年妇人的打扮,衣襟之上满是油渍,不由皱眉道,“也不换身衣服再来?” 那人忙揭了脸上的妆容,露出一张小眉小眼来,豁然便是陈福,他道:“属下心底寻思三殿下可能想尽早知道消息,因而便赶着来汇报了。” “可有被萧府的人察觉?”李景誉问道。 “没有………………”陈福不自觉地摸了摸袖袋里的那个绣袋。 李景誉站起身来,在大理石地板上踱了两步,冷冷地望向他:“那个地方,有卖葱饼的,卖杂脍的,卖萝卜糕的………………你可别以为只有你一人在那里!” 陈福身上冒了出层冷汗,忙把袖袋子里藏着的绣袋拿了出来,递到李景誉面前:“殿下恕罪,属下私底下赚了些银钱!” 李景誉并不接那绣袋,脸色和缓了一些:“还好本王知道,那人不过是个痴儿,而且痴了许多年了,坏不了咱们的大事的,如若不然… 陈福身上冷汗直透了中衣,磕头道:“殿下,属下该死!” 李景誉知道还用得上这个人,于是挥手道:“这次的事,本王就不推究了,接下来,你可得小心仔细些,别出了纰漏………………”他抬起头来,脸上现了狰狞之色,“这一次,本王要将那批人一网打尽,本王说过,对不起本王的,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吃进去的银子,我要让他们用性命来还!”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三章 老爷的吼声 陈福听这话,头伏得更低了:“三殿下,属下定不负所望李景誉道:“行了,依本王估计,他们既知道了这个消息,两三日之内便会动手消除证据,你们可都得警醒些………………” 屋内的人齐齐地应了,那声音竟有十几个那么多。 叶子初从暗处走了出来,来到李景誉面前行礼:“三殿下,属下应该怎么做?” 李景誉望了他一眼:“如往常一样,把他的动向及时通报就行了!” 叶子初低低地应了声‘是,,又道:“可属下感觉他似乎不太相信属下了,有了些事情也不和属下说。” 李景誉冷冷望了他一眼:“本王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来栽培你,可不是听你抱怨的,他不和你说,你便要多花些功夫让他相信你,本王可不愿意养些闲人出来!” 叶子初顺眉顺眼:“殿下教训得是,属下必竭尽全力。” 李景誉用视线巡了一眼满屋子的人:“既无事,便都下去布置吧!” 众人皆开口应了声‘是,,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待得屋子里的人褪得干净了,李景誉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张图纸,仔细地看着,屋子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原本应是明亮的颜色,无来由的,却给他增添了几分冰冷阴凉,隔了良久,他才轻声笑了:“再过几日,就是浴兰节了……” 他手里的图纸飘落到了桌子上,那精心画就的龙形雕器灼灼有光。 浴兰节将至,京师的大街小巷都弥漫着菖蒲、艾草的香味,各家各户的门上都贴上了钟馗像,无论男女,腰间都悬挂了避邪的香襄,雄黄酒的味道在整个京师的上空弥漫,使这偌大的京城处于醉意熏熏之中。 萧府一早就收到了皇家的邀请,浴兰节这一日…萧问筠做为萧府的长女,将和萧南逸一起入宫,参加浴兰盛会。 这是萧问筠成年后头一次受到皇家邀请参加浴兰节,依照往年的规矩…侯府豪门等等世家大族的家主以及家眷都会受到邀请,和皇帝及后妃一起祭拜先帝,饮雄黄酒,吃五毒饼,以驱避恶月恶日。 往年的这个节日,因萧问筠未曾成年,萧府又无主母…因而都是萧南逸一人独行的,到了今年,原本萧问筠还未到及笄年龄的,可皇后特下了懿旨,准萧问筠参加今年的浴兰节,这对于萧府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 所以到了浴兰节那一日,萧问筠一大早的就被冷卉叫了起身…开始装扮了起来,将昨晚上就备好的礼服一一的穿戴好了,由冷卉扶着′往软轿走了去。 有丫环揭开了门帘,她正待走进去,眼角余光一扫,却不远处,那树荫浓密之处,平安斜斜地倚着,微垂着头,那浓荫半映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如沉如碧水之中的碧玉,散着微微的淡光。 有风拂过…使那半遮着他脸面的秀发拂起………………少年如玉,暗暗生为何他身上弥漫了淡淡的忧郁?如那还没散尽的薄雾,在他周围萦绕? 萧问筠眨了眨眼,却见平安从树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又是那张澄静不染尘世的脸,她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荷叶包…心底道:原来她看错了,平安怎么会忧郁呢?或许是自己心底不安,才感觉到身边的人都不安吧? 平安,是这世界上最没有心思的人。 平安走了过来,把那荷叶包递给冷卉:“小小姐,这是平安给您卖的茶叶蛋,中途饿了,便可以吃。” 他≡谩′完,周围的人便都捂了嘴笑了:“平安,你当小姐要去哪里?不过几里路程,哪里就会饿了?” 平安认真地道:“今日是恶月恶日,这是用艾叶煮过的茶叶蛋,小姐吃了会趋吉避凶的。” 萧问筠道:“平安,宫里面这样的东西多着呢………………”见他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失落,便柔声道′“只不过平安给的东西,定是极好的,那我便收着了。” 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平安,你干什么?” 萧问筠只觉眼前的平安身形一晃,就到了离软轿很远的地方,依萧问筠的目测,不多不少,定是五十步的距离,又听平安迷惑地道:“老爷,平安没干什么啊……” 萧南逸道:“你刚才在哪里?” “就在这里!” “胡说,老夫说过什么?” “老爷说过,不准我站得离小姐太近,要离五十步远,老爷,您看看,平安不多也不少,刚好五十步。” 萧南逸怒火冲天:“平安,你还学会耍赖撒谎了…………?” 平安更迷惑了:“老爷,平安一切都造着老爷的吩咐办事啊,老爷不是说过别让老爷看见平安和小小姐站得近,一定要超过五十步的距离,所以,老爷您一来,平安马上就离小小姐五十步了。” 萧南逸头顶青筋直冒:“你的意思,是老爷看见了,你就离小小姐距离五十步,看不见,你就不这么做了?” 平安认真的点头:“是啊,在老爷的视线内,平安肯定会遵守老爷的规矩的………………老爷,您怎么额头冒了汗,还有青筋乱冒,老爷,您是不是生病了?昨晚上被子没盖好么?” 萧南逸一掌打开他好心地伸过来探体温的手,沉默了半晌,好不容易把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平安………………” 他那声吼惊得众人身边树丛上早起的晨鸟直愣愣地一群群飞起,平安极响亮极高兴地应道:“哎……老爷…………” 那声应把萧南逸胸中想要冲口而出的训斥堵在了喉咙里,怔道:“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平安又迷惑了:“老爷,您平日里这么一唤平安,意思不是要平安和你应和么?这是平安琢磨了好几日才弄清楚的!象那唱戏之时的一问一答?平安琢磨着,平安这一答的时侯,表情如果高兴些,语气响亮些,老爷下次吼起来会心底会更高兴了,声音也更响亮了。” 众人见萧南逸表情曲扭,人人皆抬头望了远处天际,默默地欣赏着风吹进耳里的声音,把他们俩的对话当成风声吹过………………老爷真可怜,在平安面前吼了这许多次,以为暂时能让平安如老鼠见了猫般的惊怕,哪里知道平安以为老爷和他玩儿呢。 人生最失落的时侯是什么时侯,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之时,而是老爷遇上平安的时侯。 和萧问筠一样,萧南逸身上也穿上了整齐的礼服,宽带大披,绣金织锦,头上戴了官冠,一派的端庄严整。 忽地,萧南逸把那礼服宽敞的袖子往上一撸,礼服的下摆往腰间一],提拳就欲往平安那里冲了过去……幸得萧府的下人们很有经验了,萧问筠一声咳,那往日里做惯了的那几名下人就排成了一排,挡在了萧南逸的面前,劝道:“老爷,您还要去宫里呢,再迟时辰就赶不上了!” 这几名下人异口同声,整齐划一,齐齐一声吼,终于把萧南逸吼得清醒了几分。 平安看着他们老鹰捉小鸡,又迷惑了:“老爷怎么了?最近喜欢玩儿这个了!” 萧南逸听了,跳起身来,差点冲破了下人们的防守。 幸而萧问筠掩嘴打了一个呵欠:“爹爹,你还走不走啊?不走的话我就回房了,这劳么子礼服穿起来真是让人浑身都痒!” 萧南逸这才把撸起的衣袖重放了下来,将衣摆从腰间抽了出来,正了正衣冠,往轿子边走了去,边走边道:“回来再收拾你!” 平安耳尖,离他老远答了一句:“好咧,老爷,等你回来,平安再和你玩………………” 听了这话,萧南逸上轿之时,脚一歪,差点跌倒了,幸而旁边的仆役扶住了,这才能走进轿子坐定了。 一路无话,萧府的两顶小轿由众仆役凑拥着,抬进了皇宫正门东直门,再由东真门广场直入,直抬到了乾武宫前边。 乾武门的广场之上,早聚集了数十顶官轿,萧问筠看得清楚,这些都是豪门功勋之家的官轿,而乾武门的广场之上,早列满了明黄色的皇伞,伞下布席,席上列满各色鲜果茶点,五毒饼,雄黄酒等。 按照常理,萧问筠先到后妃席给皇后贵妃请安之后,再被领到家眷席落座。 她随着宫婢往广场正中央的最大的那方黄伞走了去,只见黄伞下面,皇后坐在正中央,左边是刘贵妃,右边原是平妃的位置,但因平妃已被贬为嫔,因而由一位面孔陌生的妃子顶了,萧问筠垂头跪在铺垫上随着其它的命妃行了大礼,正待站起身来随那宫婢离开,便见有宫婢急急而来,低声笑道:“萧姑娘,请随奴婢来,皇后有请。 萧问筠便随着那宫婢往主席走了去,行走到皇后跟前,便听皇后笑道:“给萧家的布个座儿。” 左边是皇子们的位置,而右边,却是两位皇女的位置,那宫婢便把座儿布在了皇女的下首。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四章 至恶至邪之物 萧问筠感觉到了四周围传来的那意味不明的目光,欠着身在座位上坐了,更感觉到几道目光从左边皇子们的坐位处透过了帷纱横扫了过来,她把头垂得更低了。 “很少见姐姐这么欣赏一个人的,看来这萧家的当真很合姐姐的心意?”刘贵妃轻声一笑,慢慢地把面前的茶盅拿起,轻饮了一口茶。 皇后望着席间垂头坐着的萧问筠,见她穿着深色礼服,绣金线的立领将她的脸衬得更为细小,和两位皇女坐在一处,竟是豪不逊色,不由想起六公主来,如果她还在,今日也是这般模样,不由轻叹道:“妹妹,想当年,她被抱入宫晋见的时侯,我那六儿还在呢。” 刘贵妃手一颤,那杯茶差点儿失手打翻了,勉强笑道:“姐姐又想起六公主了?姐姐有二殿下在身边时常陪伴,把往日不顺心的全抛在脑后才是。” 皇后沉默半晌:‘不知道怎么了,近日我时常作梦,总梦到了以前,感觉本宫身边依旧有三位皇儿相伴,太子在我榻前读书,辰儿则在地上玩耍,而六儿,则在摇篮里呀呀而语,一切沥沥在目,清晰得如在眼前一般……” 刘贵妃心底冒起一阵寒意,只觉有股凉气从脚底心直冒了出来,仿佛有人在案台底下直望着她,朝她的手心吹着冰冷的气息,告诉她:我们既已走了,你怎么能跑得了? “妹妹,你怎么啦,脸色青白青白的?”皇后道。 刘贵妃定了定神,勉强笑道:“没事,姐姐。” 闲话几句,皇帝便摆驾而来,众人行了大礼之后,皇帝便落了坐,由司礼太监领着…开始祭拜天地。 男宾这边由皇帝领着文武重臣以及三位皇子,由女宾边则由皇后带领后宫诸妃以及朝廷命妇。 有太监抬着祭礼用的白玉龙形雕件缓缓而来,将雕件抬上了祭台,正对着东方摆好…莹白的白玉龙在阳光下发着柔柔润光,染成绿色的檀香木四足圆座被雕成浮云升起的模样,更使那人一般高的白玉龙如要破云而出,气象万千。 这是代表着上天之子人皇的祭器,每年的浴兰节,都要摆了出来。 炽香祭拜之后,便是由两位成年皇子各领一支舞…跳起了白鹤舞,麒麟舞。 按往年惯例,白鹤舞由李景誉领舞,麒麟舞由李景辰领舞,两支舞队各驻天坛半边,着鹤羽,披麒麟衣驻天坛而舞。 乐声响起,领鹤舞的李景誉由祭坛南边缓缓沿级而上…而戴着麒麟面具的李景辰则由北边缓上,两位皇子各领一队舞者,翩跹如天上神邸…昂扬而来,乐鼓声起,一曲《踏歌行》婉转柔长,两位皇子旋起舞袖,如回风流雪,两队舞者跟着拧腰摆臀,抛袖投足,两边舞袖如离弦之箭交相互突,鹤衣雪白,麒麟暗紫…人影穿插交梭,搭成了广袖辫成的袖桥,如花瓣一般绕着那玉雕飞龙盘旋。 编钟声响,有乐伎悠扬而歌:“散津亭鼓吹扁舟发………………” 台上,李景誉和李景辰搭袖而舞,缓缓踏歌…乐声之中,两人侧身而过,李景誉忽尔一笑:“二哥,林美人还好么?” 李景辰心底一颤,凝目向他望了过来。 李景誉低声道:“我劝你,还是把那林美人送出府的好,如果不然,让父皇知道了其中关窍,只怕会使整个皇室蒙羞,如果没有地方送,就送到我的府上,我悄悄儿地转卖了,赚的钱和你对半分?” 李景辰牙咬得咯咯直响:“你敢!” 李景誉微微一笑:“二哥,你相不相信,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我就揭穿了此事!”他放低了声音,“和你走在一起,我都觉得龌龊!” 此时,舞步正跳到两人舞袖相接之处,李景辰再也忍不住,一掌打了过去,正中李景誉的面门,李景誉被打得嘴角出血,却脸上露了古怪之色,身形摇摆:“二哥,你这一拳,在桃花庵的时侯,我便想着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身形摇摆,往后倒了去,那倒跌之处,却正是那白玉石制成的雕件摆放之处。 舞队被冲散,台下传来了倒吸气声,但因这到底是皇家场所,囡而没有人失礼惊叫出来。 众人看得清楚,李景誉踉跄后退,撞倒在了那雕龙之上,他撞过来的力量极大,那雕龙承受不住压力,遥遥往后倒了去,那雕龙倾山玉倒一样地摔在地上,如隆冬之时的寒冰碎裂一般,那玉龙一寸寸地碎裂………… 此时,众人才发出惊呼声,有人惊道:“那是什么?” 原是晶莹纯白的玉雕龙,却如剥开皮一件,碎裂之处,露出了里边阴沉黑默的颜色,而那黑郁之色随着外边玉皮的剥落渐渐显露于人的眼前,却是阴郁凶狠之极的兽头,似龙非龙,竟有几分人相,仿佛地狱恶物。 “天,那不是龙,是烛阴!”左相吉翔天惊道,“还不快将那物从祭坛上弄下来!” 有侍卫急急地奔上了祭坛,扯下帷纱,摭挡住了那渐渐露出全身的恶物。 随着它身上那层薄玉剥落,它的形状,堂下的人都已经看得清楚,人面蛇身,口中衔烛,正是烛阴,这传说中能连接阴阳的怪兽,它的一只眼连着阴间,一只眼连着阳间,被它看一眼就会给恶鬼附身,久之会变成人首蛇身的怪物。 这是至邪至恶的巫蛊之术! 玉龙代表的是皇上,是人皇,那么它诅咒的是什么! 温暖的阳光依旧从头顶撒落,照得近处的明黄碧瓦竟是暖意,可众人只觉得如置身于冰窖寒地,连遍地铺金的暖阳都不能温暖半分。 透过重重的帷纱,萧问筠把台上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楚,心也渐渐沉入冰冻,这一幕,是多么的相似,在她重生之时,在桃花庵内,李景誉正想着激怒李景辰,使得李景辰被皇帝不喜,那一次,被她阻止,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到了今日,这一幕还是发生了,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这样重大的场合,事态变得比桃花庵那次不知道严重了多少倍。 原涑,前世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因为她而转变,反而变得更为凶险? 她看清了那玉雕崩裂,露出来的里面的那只恶兽,那种苍茫无依之感忽地填塞进了整个胸膛。 那恶兽也由玉雕而成,只不过那玉雕是用那矿石的玉,颜色暗沉,金华隐隐,却恰到好处地显示出那烛阴的凶狠与恶毒。 与在百花宴上藏于糕点之中的那只恶猫是一模一样的材质! 她忽地明白,李景誉早已知道了那破庄子里的秘密,这些日子他每日装成的忙碌不过是为了麻痹他们,他早已暗暗布下了一张网,将李景辰,萧家,甚至于李景乾等等都圈了进去,而这只烛阴,便是那张网! 萧问筠望着那被薄绸遮盖的烛阴,那凶恶之极的眼神似乎透过了薄纱向自望来,在向着自己冷冷而笑,吸魂夺魄,毫不留情! 就如李景誉,如前世一般的残忍冷酷,可将一切都当成他掌中之物,任意拿捏取舍。 而她自以为能改变前世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假象。 她只觉头顶的阳光穿透顶伞照在了自己身上,带来烈火炽烧般的痛疼,可心底却极为冰冷,冷得仿佛掉入冰窟。 侍卫急急地把那绸制包裹的恶兽抬下了祭坛,受伤的李景誉被人用软轿抬了下去,祭坛上只留下了李景辰,萧问筠看清了他脸上的张惶之色,如碎雪融冰,瞬间崩溃。 不但他意识到了这碎裂露出来的烛阴会带来什么后果,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那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会摧枯拉朽,摧毁所有! 所以,广场上人虽众多,却来去无声,只听得衣裳索索,环佩叮正在这时,后妃坐处传来了惊呼声,萧问筠望过去,只见皇后闭目昏倒在了椅子上,又惹得一阵慌乱,软轿被抬了过来,皇后被宫婢扶进了软轿,抬进了偏殿。 有御医匆匆而来,进殿观诊,来来去去的宫婢脸上如幕色沉沉。 萧绸筠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此一来,更加证实了这烛阴巫术的功皇后的病不是见好了么? 在她将那解药递进宫里去的时侯,不就应该好了么? 为什么又复发了? 她站起身来,向偏殿而去,却不想头昏目眩,几乎跌倒。 冷卉一把扶住了她,担心地道:“小姐,您还好吧?” 萧问筠任她扶着,来到偏殿,殿前有人把守,不准人进去,萧问筠正无计可施,却见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婢纤巧走了出来,对守门宫婢道:“这是萧家姑娘,娘娘正准备宣旨请她进去呢!” 那宫婢这才低声应了,准许她进门。 萧问筠转过屏风,只见皇后斜斜地倚在矮榻上,原是红润晶莹的脸色,如今已变成如纸一般的煞白,纤巧脸有凄色,低声道:“姑娘,趁娘娘还清醒着,你快些过去和她说几句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五章 惊变已起 萧问筠忙走了过去,欲跪下行礼,哪知皇后摆手道:“你迁来,我的儿……” 萧问筠忙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她的手柔软衰弱得仿佛没有了骨头一般,原本活生生的生命正如流水般地流逝。 “为什么会这样?”萧问筠喃喃地道。 “那药是你送进来的,是么?并不是萧侯爷请的名医,是么?”皇后一连问了两句,便气喘不已,“我早该想到了,你和子柔一样……”她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来,“筠儿,我可以叫你筠儿么?这些日子,我老梦见他们,感觉自己要去见他们了……” 萧问筠鼻子一酸,几乎流下泪来:“娘娘,不会的,不会的。 “你别怪自己,本宫的命几个月前就没有了,幸而有你的帮助,才使得本宫延长了些日子,老天爷心底有了定数,认定本宫在这世上富贵荣华享得太多,所以终要收回本宫这条命了,其实在两位皇儿死的时侯,本宫就想随着他们去了,可本宫还有辰儿,这才支撑了下来……”皇后勉力凝注眼神,“筠儿,这一次,你可要小心啊,本宫可能帮不了你了,本宫好怕,好铂,你落得和之柔一样的下场,本宫不想你们萧府因为皇室再有人丢了性命,当初的之柔,为了我………………可我护不住她,始终护不住她………………”她的眼泪顺着面颊一滴滴地落下,落在滑软的衣襟上,浸湿了锦绣织就的卷叶纹花草,“筠儿,你怎么办呢?萧侯爷能不能护得住你?你不该因为我而让他们掂记………………” 萧问筠哽咽不能出声:“娘娘,你放心,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得逞的皇后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她转头望过去,“辰儿呢,他去了哪里?” 纤巧道:“皇上把二殿下和三殿下叫去问话了………………”她迟疑道…“宫里面的大门全都封了起来,不准人出去。” 皇后闭了闭眼睛,沉沉地道:“烛阴…………竟然用烛阴来布下这么大的局,难道他们不怕…不怕国运祸坏?” 萧问筠低声道:“他们早就无所顾忌了。” 皇后一下子握紧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捏得生疼生疼:“筠儿,你告诉萧侯爷,要他早做准备!” 纤巧脸色沉重:“娘娘,皇上调了大批人马过来,将所有的朝臣都隔开了,勿必使人不能暗通消息…奴婢劝娘娘还是稍安勿燥,千万别做得多错得多!” 萧问筠也道:“娘娘,纤巧姑姑说得对,此时,只有以不变迎万变了。”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有人传喏:“刘贵妃,三殿下驾到。” “他们怎么会来?” 不是说皇上下了旨意,不准人四周围走动么…怎么他们会来? 萧问筠望了皇后一眼,只见她脸上也现了沉重之色。 萧问筠站起身来,避到一旁…便听到刘贵妃略有些悲悯的声音响起:“姐姐,妹妹来迟了,实在因为誉儿受了伤,我这个做娘的一时心急,光顾着让御医去瞧他的伤了,等省过来,才来姐姐这儿探望。” 刘贵妃与李景誉行了大礼,这才在宫婢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了。 萧问筠也上前,向刘贵妃和李景誉行礼。 刘贵妃望了她一眼,道:“姐姐对萧家姑娘可真看顾…病成这样了也不忘了把她留在身边。” 李景誉却是只将视线扫过她的面容,不发一言。 萧问筠只觉得他那一眼如寒冷冰刀,刮在脸上生疼生疼。 皇后疲惫地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必是雷霆震怒,正是要妹妹在皇上身边相助之时,妹妹怎么跑来我这里了?” 刘贵妃叹道:“姐姐…皇上记挂着您呢,我又不如姐姐那么的干练,所以被皇上指到这里探望姐姐,千叮咛,万嘱付的,一定要妹妹仔细照顾姐姐。” 萧问筠的心更沉了下来,听刘贵妃的语气,皇上竟是连皇后都猜疑了么? 只听刘贵妃又道:“姐姐,皇上也怕您身在病中,难免脑中会糊涂一些,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将今日之事的罪魁祸首放了过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后脸色变得更白,喘息几声,几乎要昏了过去,纤巧忙走过来给皇后端了杯水,扶着她饮下了,她这才平静下来,微微地笑道:“还是皇上想得周到,妹妹做事也做得周到。” 刘贵妃笑道:“姐姐不必担心,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但宫里面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姐姐安心养病就是了,至于二殿下,正被皇上招了问话呢皇上怪他太过鲁莽了,估计也就要他别再到处走动,又伤竽什么人,等皇上消了气儿,定会让他过来看姐姐您的。” 皇后声音虚弱:“多谢妹妹在皇上面前替辰儿说话………………”又转过头望着李景誉的脸上,“誉儿,你的脸可有大碍?” 李景誉拱手向皇后恭敬行礼:“母后,御医替儿臣敷了些药,早无大碍了,多谢母后关心。” 刘贵妃脸上俱是忧色:“姐姐,您可得快些好起来才是,这六宫之内的事,还是要姐姐才能做得了主,皇上虽将执掌六宫之权暂且交给了妹妹,但你是知道我的,一向不喜欢管这些事的………………” 皇后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妹妹,这几日,就劳烦你了。” 李景誉道:“母妃,咱们还是别打扰母后了,母后定是想着二哥的,不如-咱们尽量向皇上请求,让他早些过来探望?” 刘贵b妃这才站起身来,向皇后行礼告辞,两人相携而去。 等他们走后,萧问筠走上前来,见皇后卧躺在床上,沉默不语,忙上前握了她的手:“娘娘,别担心,这不是还没有弄清楚么?定不会牵扯到二殿下的身上的。” 皇后眼色沉沉地向萧问筠望着来:“筠儿,我并不担心辰儿,今日发生之事,辰儿最多也就是个鲁莽行事之罪,日后或许会被皇上不喜,我担心的是萧家,是乾儿啊!” “四殿下?”萧问筠惊道。 “他们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筠儿,你想想,平妃娘娘被贬,就给了皇上一个理由猜疑乾儿心中或许不满,再加上那烛阴,我只是望了一眼那烛阴,那材质竟是和许多年前那只恶猫一模一样…………当年之事还未曾了结,今日又出此事,对方是要把一干人等置之死地啊,筠儿………………辰儿被皇上不喜,如果乾儿也出了事,他才有可能取得最后胜利!”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喘息不已,“虽则本宫不知道他们布下了一个什么大局,但本宫知道,宫里面又要揭起无数腥风血雨了。” 由皇后的嘴里证实了萧问筠早已明白了的想法,萧问筠不由心底一片茫然,仿佛又置身于了前世那场大雪之中,自己跪于雪地之上,透骨的寒冷沿膝而上,浑身如冰冻一般。 她定了定神,终于问道:“娘娘,您的病不是好了么?为什么又发了?” “原是好了的,御医也说大好了,可这两日不知道怎么的,又开始多梦了起来………………”皇后低声道,“本宫百般的防范,哪里知道,也还是躲不过他们的暗箭伤人,就如多年前一样,幸亏有之柔,才能保得了我们母子两条命,而另外的三个孩子,至始自终都不能保住了。” “除了您的孩子之后,另外那个,是永妃的孩子?” “是的………………本宫也知道,这一切都和景德宫有关,但本宫当年和之柔想尽了办法,也不能查出些微的痕迹出来,反而惹得皇上怪我昏聩,更是看重他们母子,反倒害了之柔一条命。”她握住萧问筠的手,“筠儿,本宫对不起你们萧家……看如今的形势,他们终不会放过萧家的,本宫在宫内多年,什么样的风雨都经历过,但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本宫最防范的人,本宫有时侯甚至感觉,他们的狡猾多智,这世上无人能比,也无人能够治得了他们!” 萧问筠终于明白了前世李景誉为何想尽了千方百计要置萧府于死地,原来,逝去的娘亲在多年前就对付过他们了,有了这层关系,再加上萧南逸后来的动作,才让他们终于下手! “筠儿,本宫只想告诉你,你能避开就避开这场大祸吧,如果避不开,也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别小看了他们!” 萧问筠沉沉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娘娘,我一定能帮您找到彻底治愈您的良方。 皇后没有想到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她一心一意想的,还是自己的病体,不由心底升起一股暖流:“筠儿,本宫不打紧,再怎么着,也会撑了下去,绝不会在他们面前倒下!” 萧问筠见皇后实在疲惫了,这才告辞了出来,出得殿门,来到长廊上,便见到李景誉背对着自己站着,那暗红绛紫的长袍,绣了金光耀耀的团金龙在阳光散出耀耀之光,使他整个人如金玉雕成,但再怎么样的耀眼光华,瞧在萧问筠的眼里,都只带给她那刺入心骨的寒冷。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六章 我从来不是你身边的人 那样修长如玉的身形,竟使她感觉到了害怕,如前世一般到了最后,他俊美的面容留在她的心底的,只剩下了狰狞。 但她知道,再怎么害怕,她都无法避开他,他也不容许她避开他,他与她之间,已成了你死我活的生死之局。 身边廊影如淡,阳光透过那镂空的雕花映在她的身上,使她整个人如被光影切割,拼接,再切割,再拼接,远处红墙绿瓦如一幅长而舒卷的画,他在画中,负手而垂。 她向他走了去,来到他的身后,拂了拂礼:“三殿下在等着民女?” 他转过了身子,视线在她身上扫过,望向远处那那用金粉饰就的屋顶:“你看这皇宫内院,到处金碧辉煌,无处不在的富贵荣华,但谁也不知道,这屋子里住着的人,什么时侯会从金屋搬了出来………………本王自懂事之日起,就不停地做着同一个梦,梦见前一个晚上还是锦衣玉食,但睁开眼时,却只见断壁残橼,屋外风声鹤鹤,雨水从破漏的屋顶一滴滴地滴下。” 萧绸筠淡淡地道:“不过一个梦而已,三殿下何必挂怀?” 李景誉轻声一笑:“这是一个梦,是本王常做的梦,也是本王尽力避免的梦,因而,无论是谁,想要将本王拖进这梦中,本王都会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他转过脸去,声音如琴声低奏,“本王不知道,你为何要视本王为敌,和那两位一起,摆下了那假矿之局,但对于你……”他深深地望着她,那样的目光,是她前世从来没有见过的,如春水柔柔,暖阳包裹…带着些祈求,“只要你能重站在本王身边,本王会既往不咎………………这宫里面霜刀剑影太多,本王也会疲累…也需要有人懂我知我………………” 萧问筠轻声一笑:“三殿下,您身边能人众多,女子相趋若吉,但民女知道,民女从来不会是你身边的那个人!” 李景誉倏地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眸转冷:“既使到了如今这个田地?” “不错,既使到了如今的田地……”萧问筠微微一笑…“请问三殿下,如今是何种的田地?” 李景誉语气如冰:“今日之事,只不过初初开始而已,你们萧家已然参与得太多,还想着能脱身么?” 萧问筠垂下头来,理了理衣服下摆:“民女和三殿下如果当真结为城下之盟,三殿下会就此收手么?” 李景誉深深地望着她:“你是知道答案的,如果真如此…萧府便是本王的萧府,本王又怎么不尽力周旋?” “王爷的萧府?”萧问筠的笑声从喉咙里逼了出来,“也会成为王爷的私家军…王爷的后备,王爷登上大宝的助力?” “不,不是这样………………”李景誉道,“本王会尽力周全,全力护着……”他声音中带了些祈求,“你说得没错,本王对所有的人全都是算计清楚,但既是出生皇室,就当如此算计,本王自记事之日开始…便是在算计中度过,但如于你,无论你相不相信,本王却渐渐淡了那份算计之心………………此生之中,本王也希望有人相伴………………” 这是他前世从来没有说过的,也从来都没有用那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在前世,他总是高高在上,而自己,是惴测着他的眼神,竭力讨好着他的人,那样的卑微,只想维持着这种两情相悦,她自以为的两情相悦,而他,却是那样的冷静自峙,杀戮决断,使她终成为了被弃的棋子。 她砧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祈求,在前世,她也曾祈求过,哀求过…………到头来,换来的却是绝望。 如今,悲剧又将重演,可她却不想再祈求,祈求他的怜悯,他的怜惜,因她知道,退一步,便有无数后退的步子等着她,一步退,便步步退。 前世,就是这样,她一步步的退,他一步步的紧逼,她总以为他会因为她的退让而终让他感觉到她的好,可到了最后,却将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 今生,既使身处悬崖,她也不想再退。 “多谢三殿下的厚爱,但萧府实乃功勋世家,如真有大祸降临,民女也只得陪着萧府一同殉葬,更何况,谁才是那笑到最后的人,谁也不能知道!”萧问筠再次向李景誉拂了拂礼,往长廊那头迤逦而行。 李景誉痛苦地闭上眼睛,待睁开眼来,她的瘦削的背影已越行越远,他扬声道:“今日发生之事,不过第一步而已!” 他期待着她转过头来,望他一眼,将他放在心底,既使是用这样的手段,这样的祈求一个人,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而祈求的东西,不是富贵荣华,只是那一眼而已,那一眼的眸光灵动,在她的眼眸之中,可以看得见自己的影子……………… 可她没有,她连转身都懒得转了,依旧缓缓而行,那长长的礼服拖过无尘的地面,仿佛她往天边而逝,离他会越来越远,直至他不可触摸的远处。 那背影挺得笔直了,瘦瘦小小,却坚如磐石:“三殿下,民女知道。” 仅这么一句话而已,她连话语都吝如给予,那将他视如脚底尘土,使他几乎不能自峙,只觉掌心被短短的指甲掐得生疼生疼。 他一拳击在了红木廊柱上,他低声道:“我会让你后悔的!” 不远处侍立的小顺子眼见着主子和萧家姑娘说了几句之后,一拳打在廊柱之上,忙走了过来,见到李景誉的拳头被雕花的廊柱撞得流了血,不由道:“三殿下,这是怎么啦?这萧家的惹您生气了?要不要找御医看看?” 李景誉把拳头收进了袖子里,淡淡地道:“不要紧,吉大人来了么?” 小顺子低声道:“等了许久了,见您和萧家的在说话,奴才就领着他在偏殿坐了。” 李景誉点了点头,抬脚往偏殿而去。 来到偏殿,吉翔天迎了上来,拱手为礼:“三殿下,下官还以为三殿下改变主意了呢!” 李景誉淡淡地道:“怎么会?” 吉翔天笑道:“那下官就照原定计划行事?” “不错,萧家既是不识抬举,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罚酒!” 吉翔天点了点头:“三殿下,如此一来,殿下和吉府可就是连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了。” 李景誉轻声一笑:“我们不早就在同一条船上了么?岳丈大人… 吉翔天拈着胡子微微一笑:“可惜的是,萧家的那位能把恶犬训得服服帖帖的,可这识事务,辨是非的本领,却是相差得太远了。” “如此,我们也只好放弃他了。”李景誉抬起头来,视线从镂空雕花的窗子间透了过去,仿佛见到了那笔直地往前行进的背影,豪不留恋,再不回头,他心底一阵痛苦,却是咬牙道,“和本王作对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乾武殿内,皇帝坐在上首,冷冷地望着下面跪着的萧南逸,他还是以往的模样,半分儿的心虚都没有,既使是那样重重罪证之下,依神色自若,不稍动摇,仿佛他是忠臣,而自己这位正审着他的皇帝成了不折不扣的昏君!正在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着他这位大大的忠良! 还梗着个脖子一点儿也不见弯曲! 皇帝见了他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冷地道:“侯爷连半分儿的辨解都没有?” 萧南逸淡淡地道:“皇上,臣无话可说。” 吉翔天侧着头望了他一眼:“侯爷是因为证据确凿,从而辩无可辩吧?侯爷使人去湮灭从矿山运矿石进城的证据,未曾想被下官捉了个实打实,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侯爷当然无话可说了。” 萧南逸侧过头去,望了一下在下首跪着的那兵士,只见他已被打得不成人形,见了他,眼里俱是痛苦哀求……萧南逸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精心构就的陷阱,不由闭了闭眼,后悔没有查清楚这消息的来源,只听了筠儿转述那素巧的一翻话,以为有人拿李景乾私运矿石进城的事做文章,便使人去消灭证据,哪知正好落进了别人的陷阱。 看来,筠儿也被这宫婢给骗了! 他前后一想,已经想得明白了,筠儿用那藏金之玉先雕恶猫诱使李景誉一步步落入陷阱,使得他丢失大批财产,而李景誉醒悟过来后,也用这藏金之石来反击,他用这石头雕出烛阴恶兽,将浴兰节祈福的吉龙调换,而同时,又用素巧来使反间计,使得他相信李景誉等正从私运金矿入手来搜集证据,诱使他为帮助李景乾而派人消灭证据,却哪里知道正好落进了他布好的陷阱,为的就是将这烛阴恶术栽赃在萧府!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局,让人辩无可辩,避无可避! 这个局如一个又一个的绳套,把萧府套得牢牢的。 吉翔天见萧南逸不说话,便向皇帝行礼道:“皇上,下官领了皇上圣旨,调查萧府,更是发现了前些日子在皇宫中莫名失踪的宫婢素巧,臣请皇上传了素巧前来说话。”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七章 老鼠打洞,老子踹人 “传!”皇上冷冷地道,“朕今日要彻底弄个清楚,看清侯爷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唬弄朕的!” 吉翔天拍了拍手掌,素巧被两名宫婢领着,从殿门处迈步走进了门,她脸上俱是惊慌之色,双腿索索发抖,来到了殿内跪下,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行了,你且说说,你既是宫里人,却又是怎么到的萧府?”吉翔天悄悄扫了一眼脸似冰霜的皇帝,转过头问素巧。 素巧浑身哆嗦着:“皇上,奴婢原是皇后身边侍侯的宫婢,前些日子皇后身体不适,奴婢替皇后整理床铺时发现了皇后的床底下有绣袋暗藏,奴婢感觉心惊,便悄悄儿把此事禀告了皇后,皇后闻言震怒,便叫奴婢先别向任何人说,哪里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传了出去了,有一日奴婢外出给皇后摘花,就被人打昏了,醒来的时侯,就到了萧府,奴婢一直被人看守,不能出来,直至今日,萧府无人,奴婢原有些武艺,所以打昏了看守的下人,这才逃出了中门,正巧遇上了吉大人,就被吉大人带到宫里来了。” “什么,皇后发生如此大事,朕怎么不知?”皇帝怒道。 素巧吓得身形一软,瘫在了地上:“皇上,皇后娘娘说了,要将此事查个清楚才向皇上禀报…………”她怯怯地道,“奴婢在萧府之时,每次都被侯爷询问拷打,问奴婢皇后到底知道了什么,奴婢知道,如果奴婢说了出来,定会被诛灭九族的,因而无论怎么样,奴婢都死口不说!” 她缓缓地拉起了衣袖,只见那胳膊上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旧痕未褪…新痕又加,有些地方的皮肉尚翻了出来。 萧南逸恨声道:“你胡说,你在萧府,何曾遭人囚禁…又何曾会遭人鞭打?” 素巧吓得一哆嗦,扬起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神色惊慌:“侯爷,您别使人打奴婢,奴婢只是名宫婢,并不知道那许多事!” 萧南逸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闭上了双眼…一言不发。 吉翔天转身向皇帝拱手道:“下官也怕这女子是信口雌黄的,囡而找了萧府的许多下人来问,他们竟然都不知道有这女子的存在,依下官判断,这女子必是被私藏于萧府之中!” 私藏,和囚禁又有什么不同? 他这是在暗指萧南逸囚禁,隐隐赞同素巧对萧南逸的指控了。 皇帝冷冷地道:“如此说来,依吉卿家所见…侯爷是使皇后生病的罪魁祸首?” 吉翔天忙恭声道:“下官不敢妄言,下官只是将下官所查在皇上面前一一呈现。” “那你倒是说说,朕对萧侯不薄…皇后与萧侯的原配还是闺中密友,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吉翔天吞了一口口水道:“臣不知…………” 素巧身形一震,欲言又止,她的神情被皇上看到了,便转头问她:“你这奴婢,可有话说?” 素巧怯怯抬眼望了萧南逸一眼,复又垂下头来:“奴婢不知当不当说!” “有什么话就说吧,如今你既已出了萧府了,还怕他继续使人杀人灭口不成?连朕的乾武殿都有人胆敢行凶,那朕干脆把皇座让出来算了吉翔天一哆嗦…吓得跪下了:“皇,臣等大罪。” 萧南逸却是依旧闭了眼,还从鼻子里呲笑了一声出来,把皇帝气得从宝座上走了来,抬脚一脚,就往萧南逸的胸口踢了去………………这情形如果被萧问筠看到了…一定会感叹,原来父子相承是这个意思,老子爱踢人,生下来的儿子必定爱踹人,这就跟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般的道理。 皇帝穿着龙袍,踢人不太方便,力量也不是很大,所以萧南逸被踢了一脚之后,掸了掸衣襟,没人事儿一般又跪得笔直了。 此等情形让皇帝又一次大怒,抬脚又欲踢,萧南逸终于睁开了眼,半开半合地朝他望了一眼:“皇上,把长袍下摆拉起来力量大一些!” 皇帝彻底暴怒了,不但拉起了袖子,把长袍揣进了腰间,将身上弄清爽了,就往萧南逸身上再次踹了去………… 吉翔天目瞪口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审得好好儿的吗?为什么审来审去审得打起架来了? 这事情不能这么被带歪了下去了! 他忙上前拦住了皇帝:“皇上,你消消气,这不还查着么,萧侯爷是遭人陷害,还是早就别有用心,还没能弄得明白………………” 皇帝这才喘着气重坐上了龙椅,指着素巧道:“你有话便说!” 素巧脸露害怕之色,怯怯地望了萧南逸一眼:“萧侯爷,您虽是手掌权柄的朝廷重臣,正如您所说的,奴婢的一条命都捏在您的手里,但事关朝廷社稷,奴婢虽为一介女流,也不得不说了,奴婢一开始并不知道您为何这么做,但如今想及奴婢在萧府所经受的种种,却开始有些明白了,侯爷每次在奴婢身上用刑的时侯,都在问及皇后娘娘的病体,又提及侯爷的原配夫人,依奴婢看,侯爷恨着皇后娘娘,恨当年因为她,才使侯爷的夫人病故了……” 皇帝脸有动容之意:“他当真这么说?” 萧南逸望了她一眼,那一眼如秋霜刀剑,剑剑刺去,吓得素巧脸色如雪一般,却是定定点头:“是的,侯爷以为奴婢没办法逃了出去了,还对奴婢道,每一日,他都会记着当年一切,终会使这些年来让他受苦的人再受一次苦!” 皇帝喃喃地道:“她当年病故,的确其中的原因之一便是因为朕一时昏聩,但后来朕不是纠正过来了么?朕不过是暂时将她软禁,那也是为了查清皇后以及三位皇儿的病因,她好端端的回了萧府,这才生了病,病故的!”他抬眼向萧南逸望过去,“没有人知道这些,更何况这个宫婢?朕一开始还不相信,如今,却`得不信了!” 萧南逸脸上露了些许悲意,却是叹道:“在皇上的心底,臣就是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吉翔天轻声道:“侯爷,下官别的不知,但侯爷对夫人的一枉情深,却是朝内人人皆知的,萧夫人当年去世之后,皇上曾想指一位公主给您为继室,您一口回绝了,您还记得么?” 萧豳逸双目如电:“连这一点,都成了隹包怀祸心的罪证了么?” 吉翔天微微一哂:“侯爷,您做不做,下官自然会查得清清楚楚,素巧,你且再往下说!” 素巧低声道:“奴婢听侯爷言词之中的意思,怀疑夫人当年生病,是被人在宫里下毒………………”她颤颤抬头,望着皇上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头皇帝大怒:“他这是在怀疑朕?” 萧南逸一声冷笑:“如果臣怀疑皇上,会用这么下做的手段么?用得着这么做?臣常年伴驾,会没有其它的机会?” 他的意思是机会大把,一剑斩落,如此痛快许多。 皇帝何尝听不懂他言语中的意思,气得差点儿又提了袍子用脚踹了。 吉翔天忙上前拦住,语气轻悄:“下官等都知道,侯爷近些年脾气收敛了许多,以前纵马疆场的气概已然不见,但私底下的手段愈加的凌利了,是因为侯爷还有一位宝贝闺女,侯爷不是常说,为了她,也得积积福,收敛收敛脾气,侯爷年青的时侯或许会快意恩仇,再到了这把年纪,下官却不已为然。” 萧南逸听他扇风点火,将所有的一切都往自己包藏祸心上拉扯,知道今日只怕难以善了,对方已然布置好一切,自己全无防范,连辩都不知道从何辩起,便又微闭了眼眸,不再理睬。 皇帝见了他的样子,便冷冷一笑,对素巧道:“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并无证据,朕可不能冤枉了侯爷!” 素巧手指紧紧地捏着裙带,哆嗦着嘴唇抬起头来:“皇上,奴婢有证据。” 皇帝意外地道:“哦?” 素巧道:“侯爷有一日亲自审问奴婢,问的也是这些话,奴婢实在答不出来,他便做下来歇息,拿出一块丝帕擦汗,不想却带出一张纸,那张纸上写的是檄文,奴婢还记得他见那檄文飘落于地,拾了起来,看了又看,对奴婢道:老夫每日都把这篇檄文放在身上,为的就是提醒自己,这昏君所犯罪行!” 皇帝怒道:“此话当真?” 素巧被这声怒喝一下子吓得软倒在地,连连磕头:“奴婢没有半句虚言,奴婢相信,那篇东西一定还在侯爷身上!” 吉翔天道:“皇上,搜一搜不是什么都知道了么?侯爷武功高强,想必不会有人这么有本事在他身上栽赃藏东西,如果真有这篇东西,那正如这素巧所说,定是他自己放的。” 皇帝冷声道:“既如此,你还等什么?” 萧南逸此时倏地睁开了眼:“看谁敢搜我!” 皇帝一下子从龙椅上蹦了起来:“朕敢!” 他挽起袖子就朝萧南逸走了去,左右自然来了两名侍卫把萧南逸按实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八章 男人寻花问柳常态 萧南逸挣扎道:“皇上,您竟这么不相信臣?” 吉翔天在一边劝道:“萧侯爷,您就让皇上搜一搜吧,搜了也能证明您的清白!” 萧南逸气得口不择言:“让他搜了,我就不清白了!” 皇帝怒火腾腾:“你这是什么话?不过搜你一次而已,就怎么你了?以前朕在军中的时侯,就被你明里暗里捉弄过无数次,朕一直哑忍,你还愈加得意,记得有一次还被你引来狼群,害得朕躲进了水底,浑身都湿透了,还有一次……” 吉翔天忙打断了皇帝的控诉:“皇上,咱们还审着侯爷呢!” 皇帝气不打一处来:“他的意思是朕搜了他,就污了他清白了……朕怎么能不生气!” 吉翔天很是愕然,小心地道:“皇上,他是这么个意思?这个意思仿佛是皇上有那方面的意思?” 皇帝忽地醒悟,额头青筋直冒,向吉翔天嘿嘿冷笑:“吉大人,您说什么呢?” 吉翔天忙抹了一把头上冷汗:“没,皇上,没,臣这是胡说八道了,咱们继续,继续!” 皇滞转头对侍卫道:“把他给我剥了,看看他身上到底藏了什么!” 侍卫小心求证:“皇上,是剥光了么?” 皇帝暴怒:“剥光了!” 吉翔天忙拦住:“只要找到那件东西就行了,皇上,您别生气……” 萧南逸挣扎大叫:“皇上,你这是公报私仇,还记着多年前的旧账呢!” 殿内一片混乱,但到底这混乱持继不了多长时间,那张檄文果然被内侍从萧南逸的贴身衣袋子里找了出来,被呈到了皇上的面前。 萧南逸的情况到底没那么遭糕……只被剥了外衫,中衣尚且完整,但因为他在被侍卫除衫的时侯挣扎过甚,弄得发髻披面·狼狈不堪,脸上更是一幅极为羞愤的模样。 当然,如果萧问筠见了他这幅模样,是会感叹沉思良久的···…世人说得好·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是不是因为我剥了他儿子的衣衫,他就剥我爹的衣衫以施报复呢?这个报复不是很彻底啊,老头子的身躯有什么好看的,花样美男子的身躯才好看么! 场景回到大殿之上,话说皇上一拿到那张檄文·便沉思了起来,大殿里一片寂静,静得象暴风雨来临之际。 又隔了半晌,他才抬头往萧南逸望过去,扬着手里的纸问他:“这张檄文,是你写的?” 萧南逸正陷于被羞辱的境地暗自伤怀,听了问话,大声道:“不·不是的,臣身上没带这个东西!” 皇帝瞧了他一眼,念了起来:“既临朝李氏·近狎邪僻,残害忠良,弑君鸩母,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夫为义举,以清妖孽,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 萧豳逸听着听着,脸色肃然起来,待一篇檄文念完,这才低声道:“皇上·这篇檄文,的确是臣所写。” 皇帝语气冰冷:“看这纸张墨迹,是卿家近日所写吧?想不到卿家积蓄了这么大的怨气?” 萧南逸默默无语,垂下头来。 吉翔天脸色沉痛而愕然:“皇上,臣调查得不周,竟不知道侯爷身上还藏了这个东西,想必这是他平日里临摩字贴,抄下来的?皇上,臣认为,还是调查清楚的好,这可是判国大罪,上面所述李氏,指的不一定是皇上您,也许是前朝呢?” 皇帝淡淡地道:“你别替他辩解了,朕自小熟读李氏王朝历史,无论是前朝有叛党作乱之时,还是改朝换代时,都没有这样的檄文存在。 吉翔天用极为沉重的目光朝萧南逸望了一眼:“皇上,如今真相大白,侯爷实有叛国之心,您说怎么办才好?依臣所见,他犯下大罪,是要被诛灭九族的,可萧家人丁稀少,如果这么做的话,萧氏将成为绝户啊。” 因一切有了定数,得到了这样的结果,皇帝反而没了刚刚开始审案时的愤怒,抬起眼来,望了屋顶天花,隔了良久才道:“吉大人,你先带这宫婢下去,好好儿地看着,千万别让人灭了口了,让朕单独和萧南逸说说,朕实在想好好儿问问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吉翔天忙道:“皇上,不可,他一身武功,如果忽然发作,臣实在怕皇上受惊!” 皇帝嘿嘿冷笑:“你忘了朕也曾跃马杀敌?” 吉翔天还待再劝,哪知皇帝满脸的不耐烦之色,只得让人押了素巧下去,依言小看顾不提。 众宫婢侍卫皆退了下去。 乾武殿的大门合上了,皇帝坐在龙椅之上,静静地望着跪在地上发髻散乱的满脸恼意的萧南逸,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地道:“萧卿家,这么多年了,朕一直想看看你狼狈不堪的模样,但一直都不能得,你人前人后一直都是人模狗样的,直至今日,这才得见,朕真是幸甚幸甚。” 萧南逸气哼哼地道:“皇上,您上次不就见了一次臣被马蜂叮的场景了么,为什么还不知足?” 他一边说话,一边想站起身来。 皇帝忙道:“朕还没叫你平身呢,你为什么平身?” 萧南逸只得忍了气又跪下了。 皇帝叹道:“对了,从朕这个角度望下去,再加上宫灯的光线往你那里照着,把你狼狈的样子照得无比的清晰,朕的心底看起来也舒畅一些!” 萧南逸忍无可忍:“皇上,你行了啊,你就别再调谐臣了,您既已知道那篇檄文来自何处,就应当明白,臣是落入了人家的陷阱了,而臣没有当场揭穿,也因为臣猜中了皇上的心思,皇上想把这次作崇的人一网打尽!” 皇帝这才抬了抬手,让他站起身来,脸色变冷:“不错,朕一开始,也怀疑过你,因为在朕的祈福仪式上能搞得了鬼的人,本朝只有少数几人,你便是其中一个,而当年,朕也曾对不起你,虽然如今还查不出沈之柔是怎么故去的,但朕到底曾软禁过她,对方将这些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定是深知宫中内情之人,而素巧,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一个小小棋子而已。” 萧南逸道:“错就错在,他们走错了一步棋,把这篇檄文当成了刺向臣等的利器,不了解这篇檄文的来处。” “不错,这篇檄文看起来满篇都是对朕的指责不满,满纸全是声讨揭发,却不知道,这篇檄文来自多年之前····`·” “臣与皇上当年被东夷骑兵包围,久突不下,东夷大将派人前来招降,臣将计就计,写下这篇檄文,假意降敌,还将皇上用恶犬包围一天一夜,这才使得东夷领将相信,使得臣能孤军深入东夷驻军大营,施以突袭,使得东夷大败……” 皇帝想起以往,叹道:“当年那一战,终使得东夷军队节节败退,终于退出中原,朕也能在朝中地位稳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测,我们才将这檄文之事压了下来,秘而不宣,只有你我两人以及东夷少许人知道…···”他嘿嘿冷笑,“想不到多年之后,却有人拿这篇东西欲构陷你入罪!” 萧南逸道:“幸亏皇上对这篇檄文深知底细,如若不然,臣真的水洗都不清了。”他从皇帝手里拿回那篇檄文,神色疑惑,“这笔迹看起来的确是臣的,可这篇檄文臣早已收在密处,久未拿出来过,而且正如皇上所说纸张笔墨都是新的,显见是臣近几日才写的,可臣实在没写过啊?” 皇帝斜着眼望了他一下:“朕还以为你平日里闲暇无事,一有不满,就拿这篇东西出来抄一下以泄不满,而因为朕知道缘故,又不至于获罪呢!” 萧南逸望了皇帝一眼:“臣平日里忙着呢,既要替皇上守着江山,又要防着某些人拿臣人人头当球玩儿,那里这么有空?” 皇帝被他一挪揄,老脸一红,咳了一声:“那这篇东西是什么人,什么时侯放进你的怀里,还贴肉的放着,你就丝豪没有映象?” 萧南逸端正的面孔:“皇上,您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贴肉的放着?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顺耳呢?” 皇帝笑了笑:“男人么,在外寻个花,问个柳,那是常态,朕可不管你那些事!” 萧南逸忙摇手:“绝对没有,臣每日里除了衙门,就是府里,再就是皇上这儿······”他侧着头以深思的目光朝皇上望着,“皇上,难道在您这儿出了差错儿?” 皇帝忙极力端正了面孔:“你那什么眼神,怀疑什么?朕能有这手段把这东西贴着你的肉放好?” “您最近就没招什么江湖高手在身边?” “朕身边的高手你不是不知道,全是往日里用惯的那几个人!你老早就和他们交过手了,你认为谁有这本事将手伸进你的贴身小袄里而不被发现?”皇帝望着他,心底陡然升起喜悦的情绪,无论这人是谁,都给朕报了当年之仇啊!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九章 手段高超的人 无论是谁,这人手段高超啊,居然能无知无觉地贴近了恶犬将军萧南逸的身边,还将这东西放在了他身上而不被他察觉,这定会使他十分的苦恼,使他有了脑袋别在腰里,随时会掉下来的惊慌,看见他苦恼,不知道怎么的,朕的心底就十分的舒畅……这人终于给朕报了当年在军中被这自以为武功高强的将军时不时捉弄的仇啊,想当年,骑马,他给朕最烈的马,摔得朕屁股痛啊,喝酒,他给朕最烈的酒,喝得朕昏了三天三夜还把一个柱子当成了美人啊,射箭,他给朕最强的弓,朕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拉不开啊! 更别提以引敌入围的名义,用最恶的恶犬将朕围了一天一夜了,那一日,朕吓得尿了裤子啊! 无论这人是谁,朕如果知道了,一定得好好儿的答谢他! 皇帝端严了面孔,小心求证:“萧爱卿,您真一点儿映象都没有?” “如果有映象,臣早一剑将他的头斩下来了!”萧南逸气哼哼地道“臣的怀里,是能乱摸的么?” 皇帝很遗憾:“这人看起来对今次揭起这场风雨的那批人知之甚深,而且深藏不露,他能操纵这素巧以这张檄文构罪于你,这个人实在是计谋绝高聪明绝顶之人,不动声色地化解了萧爱卿的牢狱之灾,等于破了对方的布局,依朕看,此人无论是谁,都在帮着萧府,萧爱卿如果知道这人是谁,一定要好好儿的谢谢他才是。 萧南逸很是怀疑地望了皇帝一眼:“皇上,臣有话说。” “萧爱卿请说。” “臣怎么感觉皇上对臣的遭遇很是兴灾乐祸,很是欢喜呢?” “哪有,你看错了!” “绝对没看错!” 皇帝转移话题:“萧爱卿,既然你没有印象,那咱们也就不多探究了,朕的意思你心底必定清楚对外,你还是身犯大罪,朕要引得这些人一一现形!” 萧南逸低头应了,皇帝将他留在宫里对外宣称萧南逸犯了大罪,已被关押至宫里的内禁府内。 长秋宫偏殿,萧问筠跪在地上,听着宣旨的公公沉寂着脸宣读:“……有非常之事,立非常之功……萧氏长女滞留宫中,待查清一应事实,务必恭守本份静待音询,不得与宫外之人暗通消息………………” 萧问筠只觉那宣旨的声音如从空旷之极的天际传来,一丝一缕地钻进了她的脑子里,使得她的脑仁一阵阵地牵痛,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待到醒悟了过来的时侯,才看清了面前冷卉惊慌失措的脸:“小姐,您别急皇上不是说还没有查清楚么?” 传旨的公公已经离开了,殿外侍立的宫婢静静如夜色中驻立岩石,富贵锦绣的宫殿仿佛成了那一片死寂的空空山谷四周围唯有岩石压顶,岩壁冰冷。 他说得没错,那碎裂出来的阴烛恶物,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前世因为自己的缘故,他已将萧府拖入地狱一次了,这一世,他再次要将萧府拖进地狱,前世的一切,又将在这一世重演。 萧问筠摊开了手掌,手掌在灯光的照射之下莹白如玉她的倒影随着灯光晃动,如用暗黑的纸片剪成,随时都会随风而逝。 原来她所有的挣扎与谋算,不过是一场空? “小姐,小姐………………”冷卉担心地望着萧问筠,她的脸在灯光照射下苍白如纸她看清了小姐眼底的绝望神色,不含一丝儿的热气。 冷卉忽感觉到了害怕,怕小姐如一道冰上的融雪,消失成了空气,她想从身边的茶几上取了热茶过来,可伸手摸过去,那茶却是凉的,她开口想唤人送茶来,却想到萧家已遭剧变,宫里的人怎么还会理她们? 她转头往萧问筠望过去,却见她脸色愈发苍白,象透明的冰玉一般,身上的织锦绣袍都不能使她有一丝儿的热量,她忙走了过去,用自己的手握着萧问筠的手:“小姐,你可一定要挺过去。” 萧问筠转动眼珠,朝她望了过去,冷卉只觉她的眼珠仿佛珠玉一般,没有一丝儿的热气,萧问筠一把握住了冷卉的手:“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那样的沧惶无依的表情,宽大的礼服使她瘦削的肩膀似是不能承担重压,小小的面颊被那衣饰衬着,更加的窄小了,冷卉猛然醒悟,原来她的小小姐还是个孩子,还没有及笄……从什么时侯开始,她已然忘记了小小姐的年龄了,在她的心底,萧问筠永远都是那么的乐观自信,胸有成竹,就连淘气的时侯,都带着淡定而自在的神情,仿佛天下间所有一切皆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可今日,冷卉瞧清了她脸上的惶惑无依,才发现,原来小小姐也要有人在身边支撑爱护,可夫人已经不在了……冷卉鼻子一酸,把礼仪身份全抛在了脑后,将萧问筠揽在了怀里,和平安一样地称呼:“小小姐,别怕,萧府不会倒的。” 两人正彷徨间,却感觉有人静悄悄地走至她们身边,低声道:“奴才给您倒些热茶。” 薄雕的青huā地板上是一双厚底的布靴,布靴上是浅青的绣锦长袍,这是宫里面的公公常穿的衣着,冷卉答道:“劳烦公公了。” 一杯热茶被送至冷卉的手里,冷卉接了,递给萧问筠:“小姐,您喝点儿吧。” 萧绸筠可有可无地接过来饮了一口,却抬起头来道:“这是兰huā蜂蜜茶啊………………” 浅青的绣锦长袍上边,有一张俊美无匹的脸,一双澄静如黑色波光的眼静静地望着她,温润柔和,仿佛无论何时,他都在她身边守着。 他平日里遮挡住半边脸的秀发已全梳了上去,那容颜如初乍的huā蕾,散着淡淡的清香。 萧问筠从来没有想过会用huā来形容一个人,可现在,她便感觉自己仿佛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huā香,干静,安详,在角落里默默开放,始终如一。 “平安………………”冷卉一声叫,忙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平安笑了,左手将茶杯从萧问筠手里取了来,右手把萧问筠张大嘴的下巴合拢了:“今儿早上,平安发现兰huā蜂蜜茶酿好了,想给小小姐冲上一杯,可被老爷一打岔,平安把这事给忘了,平安想着今日浴兰节一定会huā很长的时间,小小姐会不会想喝平安的茶呢?所以平安用双层瓷瓶装了茶送进宫来,带给小小姐喝。 平安的手指带着huā香的味道从萧问筠的下巴上扫过,使得她的下巴如被雷电击中,那手指既使离开了,也留下淡淡的酥麻麻之感,那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她浑身发热:“平安,你偷进宫,就为了这茶?” 平安扬起脸来,那笑容如春风拂过漫山俱是绿草的原野,弦目而温和:“是啊,还好平安赶得及,小小姐正巧要喝茶了。” 不但萧问筠感觉他的笑容夺目,连冷卉都微微地垂了头,脸色微红:“平安,你就不怕人察觉?” 这也是萧问筠心底的想法,这宫里面,有这么俊美的公公么?这简直就是一轮明月走在大街上,通体透亮,夺人心弦啊! 平安道:“不怕,一般人只瞧得清卒安的背影。” 萧绸筠默然了,忘记平安的武功高超得可以把皇宫当成萧院后院来去〖自〗由了。 平安见萧问筠脸上一丝儿的喜色都没有,把手边的蜜茶又递给了她:“小小姐,您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土黄土黄的?是不是在太阳底下晒的时辰长了,所以颜色变了?不打紧,小小姐,喝点儿这蜂蜜茶,睡一个晚上,您就白回来了。” 冷卉心想,平安,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小姐喜欢肌肤如雪,你就说她晒黑了,她正心情不好呢,你这不是冰上加霜么? 果然,萧问筠气道:“平安,我哪里黑了?”她接过了平安递过来的茶饮了一口,又望了平安一眼,见他欢天喜地,全无所觉,在心底暗暗叹气,到底只有他,才会这么的无忧无虑。 平安又将茶斟满,一幅有秘密和你分享的样子凑到萧问筠的耳边道:“小小姐,平安进宫的时侯,正经过老爷呆的地方,心想老爷虽然见了平安头顶就有冒青烟的嫌疑,但平安可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到底他是小小姐的爹,所以,平安偷偷地溜进老爷呆的地方,原本打算给老爷也递杯茶的,可看见他面前放了许多的点心,又有人侍侯,正和人下棋,平安也就不打扰了……” 萧问筠倏地抬起头来,却看见平安那想笑又鬼崇地忍住不笑的样子,根据以往许多次的推断,他这定是以让老爹锻炼身体的名义给老爹使坏了……便道:“平安,你还做了什么?” 平安哈地一声笑出声来,又用手捂住了:“小小姐,平安想试试老爷身手的敏捷程度,趁着他站起身来,悄悄儿地把他的椅子给削断了一条腿…………”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章 到处窜的平安 “什么?”萧问筠既使是满腹的忧郁,也失声叫出了声。 冷卉紧张地问:“平安,这都是你混进宫里,提了蜂蜜茶做的?” 平安点了点头:“小小姐,好笑吧?老爷的身手差了许多啊,但是身形重了许多啊,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把椅子坐塌了,还跌到了地上,半天站不起身来,幸而他对面那老头子把他扶起来了,可那老头子也不是好人,指着老爷哈哈大笑………平安虽然傻,但也认为他是在兴灾乐祸,小小姐,老爷交友不慎,你要劝劝他才好,别误交损友………………”说完又侧过头望着萧问筠,“小小姐,平安的成语用得好吧,平安自己感觉平安的口才越来越好了。” 萧问筠叹了口气:“平安,你就别管什么口才不口才的了,你倒是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冷卉也紧张起来:“那老头子会是谁呢?” 平安接着道:“那老头子长了胡子的,和老爷一样差不多的胡子,那老头子笑完了,才发觉不对,又叫人四周围地寻找混进宫里的人……”他又奇怪了,“为什么这老头子会知道有人混进宫里来了呢?” 萧问筠心想,不知道才怪呢,宫里的椅子不是檀木的就是红木的,结构结实,雕工精美,就算是坐个一两百年也不会坐坏,老爹又不是大象,哪会那么容易就坐坏了? 她被平安的述说提起了兴趣,道:“你往下说,下面怎么样了,你是怎么逃脱的?” 平安道:“那长胡子的老头子实要是太坏了,自己端了茶杯不动手,指派两个不长胡子的老头子四处寻找,那两个不长胡子的老头子走路象猫一样,平安猫在长案底下,屏住了呼吸…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大梁,这才使得他们看不到我,不过,他们没找到我…却找到了另外一个藏在衣柜里的人来,宫里的人真是奇怪,好好儿的床不睡,偏偏睡在衣柜里……” 萧问筠紧张地道:“平安,他们可说起这是什么人么?” 平安把茶递到萧问筠的嘴边,使她饮了一口,才道:“小小姐…喝口茶平安再说,您的问题太多,喉咙都干了吧?” 萧问筠冷不防被他灌了一口茶,心想我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哪有你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的话语多?这茶应该你来饮才对吧?她紧张下文,便急问道:“平安,你快说,你可听到了什么?” 平安舔了舔唇形优美的嘴唇…道:“那个长胡子的人见了那人,大怒,说连这里你们都敢前来搔扰!他叫那不长胡子的老头子一下子折断了那人的腿…那人痛得一声惨叫,后来,那人说他叫陈福………………” “后面再怎么样了……”萧问筠急问。 “可这个名叫陈福的人一说出名字,嘴里就冒出鲜血来,对那老头子说,就算知道我的名字,又能怎么样?这个名字原本在这世上不存在。依平安来看,这叫陈福的人象冬天平安寝室外边树桠上的那只小鸟一样,死了………………”平安脸上露出了微微的哀伤之色,“那老头子见陈福死了…大怒,叫人四处查找可还有同党,平安好几次差点儿被他查了出来,幸亏平安机灵,换了好几处才没被那两个不长胡子的老头儿找着……” 萧问筠听平安说得轻描淡写,但却知道实际上这其中的凶险…萧问筠听得紧张之极,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平安抬头望着屋顶,“后来平安饿了,伸手到茶几上拿了一块饼来吃,平安尽量小心了,吃的时侯绝对没被人发现的,哪里知道那长胡子的人太小气了,一块小小的饼都记得无比的清楚,他眼一扫,一声大叫,是谁吃了那饼!那没长胡子的人紧张了,四处找贼,平安不想因为拿了一块饼吃而被人当成了贼,所以,平安就悄悄地溜了出来,哪里知道那两个不长胡子的老头子很厉害,平安越过窗棂的时侯挂破了衣服,这样都被他们听见了,他们追着平安跑了好多的殿,平安好不容易把他们甩掉了,蜂蜜茶也幸好没有倒洒,正好小小姐想喝茶的时侯,平安就来了……”平安拉起了袖子,把撕开口子的地方指给萧问筠看,很遗憾地道′“宫里的人都长得矮,平安好不容易从那挂衣服的地方找了一件合适的衣服出来,平安勉强能穿着合身,不会太短,哪里知道被挂坏了,哎……” 萧问筠听了他一翻话,已猜到了那长胡子的老头子是谁,爹爹和他在一起,还下棋?还吃点心? 她忽地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 而那人,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昏庸? 如果真是那人,他身边的没长胡子的老头子,岂不是传说中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顶高手?平安居然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 萧问筠抬眼朝平安望了过去,却见他却毫无所觉,接过了冷卉递过去的点心津津有味地吃着,刚刚经历惊心动魄的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如今,他已把这场游戏放在了脑后了。 萧问筠正想再问得清楚一些,却听到殿外有内侍低声道:“四周围地查查,可千万别让那贼人进了长秋宫,骚扰到皇后娘娘。” 有内侍轻轻地咳了一声。 平安听到了那声咳,一下子放下了手里的点心:“小小姐,这是那两个不长胡子的老头子其中一个,平安要避一避了。” 萧问筠闻言一回头,便不见了平安的身影,再回头望去,却见三两个内侍凑拥了一名面容枯缟,身形瘦削的老太监进门,那老太监缓缓地走到萧问筠面前,向她微微行了一礼,便道:“萧家姑娘?” 萧问筠感觉这老太监鼻孔朝天,语气轻漫,比朝里的大臣还要摆谱,心底明白这人便是那人身边那两位名叫常福,常乐的贴身护卫之一了…忙恭恭敬敬地行礼:“公公,民女正是。 “杂家的身份,姑娘必已经猜到了,杂家也不多说废话了皇上那边有贼人进入,惊扰了皇上,杂家一路追踪,追到了这里就不见了他的踪影,杂家想问姑娘,可曾看见有人进入?” 萧问筠低声道:“民女自接了圣旨,就一直呆在这屋子里门口还有宫婢守着,民女从没发现有人进来。” 那老太监双目似闭非闭,如电一般地扫过萧问筠,隔了良久才道:“既如此,杂家打扰姑娘了……”他一转身,就往殿门口走了去…走至门边,才转过身来道“姑娘稍安勿燥,隔不了多信,姑娘想必就能回家了。” 萧问筠再一次肯定了心底的想法感激地道:“多谢公公提醒。” 常福走出了殿门,殿门的阳光正好,使得他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他想,这人到底去了哪里了?要咱们两兄弟一起联手,左右包抄,才能撵得到他的一个背影,江湖上什么时侯出了这么一个少年高手?却不闻半丝儿的声息? 他一边想着,一边感觉烦燥,身边的小太监见他面色不好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 正在此时,常乐从屋脊上掠下,来到他的身边:“大哥,怎么样,找到了么?” 常福摇了摇头,脸有沉重之色:“老二这可是咱们两兄弟来到皇上身边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形,这个人身手已趋化境,哎,要真打起来,咱们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常乐见常福的面容一下子老了十岁,便劝道:“那也不一定,大哥,他到底还是被咱们兄弟发现了……” “是怎么发现的?是因为他伸手拿饼吃被发现的!”常福老泪在眼框儿里直冒,“如果他向皇上行那不轨之事时被发现,我们俩人脸上还有些彩头,可这人明明就是在嘲笑咱们两兄弟啊,简直把咱们两兄弟当成透明人啊,竟然在咱们俩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吃饼!” 常乐很少见常福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的……几十年了,他们俩兄弟不是练功就是练气,几十年加起来说的话也没有他今日说的多,眼见着常福气得不行了,心情也沮丧起来,感慨:“大哥,咱们是不是要退休了?” 常福端正了心态,用衣袖擦干净了眼角的泪:“什么话,咱们一定得把这个人找出来,皇上还等着呢,咱们不能让皇上失望!如果这人真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就算拼了咱们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他得逞!” 常乐道:“可大哥,这个人的武功实属罕见,年纪青青就有如此成就,他一定是个心志极坚的人,心无旁殆才能达到这样的成就,你想想,他躲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气息几乎全无,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个人……” 常福停了脚步,回头瞪他:“老二,你不是对他还生了崇拜尊敬之意吧?” 常乐忙端正了脸皮:“绝对没有!咱们赶快去找,别让他惊扰了娘娘了,只不过依他的身手,要惊扰的话怕早就惊扰了,有哪个宫里的守卫会比皇上身边还严密?” 常福一仲手,就拍了常乐的头顶一下:“老二,你这语气可不能在皇上面前露出来!皇上正烦着呢,说那贼人别的什么都不偷,光偷了一只饼,说这皇宫内院没什么他能看得上,就饼能看得上?” 常乐望了常福一眼:“大哥,你也别烦,咱们都别烦………………” 两人一前一后,往别殿寻找那潜进皇宫的贼人不提。 他们走后,萧问筠才一回头,就见平安在椅子上坐着了,双目发光地望着案几上的糕点,手却规规矩矩地放着,见萧问筠回来了,把视线往萧问筠的身上扫了一下,又盯着那糕点了。 萧问筠见此,便走过去拿了块糕点送至平安的手上:“吃吧,平安。” 平安满脸欢喜地接过了,塞进嘴里,此时,他满腹的心思便在那糕点之上:“这是海棠糕,真好吃,平安在过年的时侯吃过,是皇上赏下来的,小小姐只赏给平安一块平安现在还记得那味道呢,这红绿瓜丝实在是好,平安试了那一块之后,很想自己也能做出来可就是做不了。 萧问筠心思尚在萧南逸身上,虽没有那么担忧了,但到底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于是道:“平安,你再仔细给我说说,你在那桌底下藏着的时侯,可曾看见老爷是怎么被请进室内的?是不是前后左右的押着?” 平安满嘴都是糕点侧过头望了萧问筠一眼:“老爷啊………………”他想了一想道,“被人抬着进内室,算不算押?” “他为何被人抬着?” 平安责怪地看了萧问筠一眼:“小小姐,你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平安不是说过,平安把老爷坐的椅子腿给削了么?” 萧问筠松了一口气,恍然:“所以老爷跌伤了?” 平安斜望了她一眼:“小小姐,平安怎么看您一点儿担心的表情都没有呢?” 萧问筠心道只要老爹不是获罪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他那皮糙肉厚的,能跌伤到哪里去? 正想着平安拍了手道:“原来小小姐和平安一样的想法,老爷身体好着呢,跌一下还能让他略在床上休息一下,所以说,平安以后会经常制造机会让老爷跌的!” 冷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想起平安早些时侯在老爷的窗户底下建蜂巢,感觉还是问清楚好,以防着老爷真被平安捉弄了,事后好炖些骨头汤来安慰一下老爷受伤的心,于是问道:“平安你准备怎么制造机会啊?” 平安很忧郁:“老爷警惕着呢,削老爷坐着的椅子的腿,这样的事进行过一次,下次就不好进行了,老爷以后坐椅子肯定会先察看椅子腿的,既如此平安想着,不如把老爷的床给拆散了,再照原样装上去,如此一来,老爷看不出那床的端倪,而且床比较大,不会那么容易散,老爷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半夜里一滚,不自觉间,那床就散了,如此一来,跌得不知不觉的,也不会太痛,还能使全身上下的骨头能松上一松,又能提醒老爷平里警醒,使他老人家的皮肉不至于因年龄增长而变松了…… 冷卉默默地想,平安这是怎么了,怎么老和老爷过不去呢?老爷您也是的,怎么老和平安过不去呢?您看看,这不自己吃亏了吧?平安的武功越来越高,您和他打,越来越力不从心,上次才被马蜂咬了,这一次,您连睡觉都要半睁着一只眼,您这是何苦呢?奴婢们可真是同情您啊!可同情归同情,能见到您老人家被人捉弄,奴婢们还是喜闻乐见的。 她转眼一瞧,见萧问筠微微地笑着,脸上早已没有了刚刚的愁苦悲伤,不由大是宽慰,心想无论出了什么事,只要这平安在小小姐身边,小小姐总是能开怀,平安可真是一个福星啊! 看小姐脸上没有担心的模样,看来老爷那儿事情也不大? 冷卉放下心来,脸上也和缓了。 萧问筠被平安一顿插语打浑,心底早舒畅了起来,心想幸好有平安,误打误地闯到了皇上那儿,看到爹爹正与皇上下棋,如此说来,这事情不会象圣旨那样严重,反而有些象皇上正与爹爹布一个大局,要将此次烛阴事件幕后之人查个清楚? 为什么皇上这么快就清楚了爹爹被人冤枉? 这个烛阴事件,如果真是李景誉布局,为拖萧府下水,必定是步步为营的,计划周密,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了呢? 她记得前世,李景誉步步紧扣的布局,可是让爹爹辩无可辩,让皇上对爹爹从疑心到怀疑,到了最后,使爹爹的叛国,成了铁上板钉一般的事实。 她抬起头来,不经意地望见了平安面颊鼓得象只青蛙,显见着里面塞满了点心,脸上俱是糕点屑子,心底想着,象平安这样的活着,才是最开心的吧,不用担心,不用忧郁,心底只有好玩与吃? 可他却真能给自己带来福气,在自己满腹忧郁的时侯带来了父亲的消息? 这全都会是巧合么? 长秋宫内,皇后斜椅在矮榻之上,背后枕了十香软枕,脸色在灯光照射下有秋叶般的颓败,安息香从镂空雕花银熏处缓缓地冒出来,却掩盖不了这屋子里弥漫的沉寂悲意。 皇帝从屏风处转了进去,急道:“皇后,你怎么样了?可好些了没有?” 皇后缓缓地睁开了眼…任宫婢将她扶起,虚弱地笑道:“没事的,皇上,臣妾还能支撑些时日。” 皇帝坐在她身边的塌上…看清她脸上的颜色,满脸俱是忧意:“皇后,前先时日不是见好了么,怎么今日忽然间发做了,御医怎么说的?” 皇后仲过手去,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的,皇上…今日臣妾是被吓着了,所以才发作了起来,饮了些汤药,便会没事了。” 皇帝恨恨地道:“全因为有人弄出了那烛阴事件,这才吓着了你,朕定不会放过那些暗中作崇之人的!” 皇后轻叹一声,道:“你还疑心萧侯爷么?” “朕怎么会疑心他?他对朕一向忠心耿耿!”皇上道。 皇后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怎么不会疑心?除了你自己…什么人你都会疑心,就连自己,当年不一样的被你疑心?皇帝是个好人…是个明君,自己是知道的………………当知道了他自己犯的错误的时侯,他会很快地改正过来,但那疑心之病却从来没有改过,既使对他忠心耿耿的人,既使是萧侯爷,当年立了那么大的战功,可以说,皇帝能登上帝位,萧侯爷功不可没…但他还是会疑心,疑心他功高震主………………可这次这么快就打消了对萧侯爷的疑心,皇后倒有些奇怪。 “早先皇上不是叫了萧侯爷去问话,又下了圣旨,让萧家长女留在宫中不能出去么?” 皇上双眼冒出冷光:“朕这是做给那些暗底里布局的人看的,他们不是要拖了萧家落水么…让萧家做替死鬼么?朕便让他们如意!” 皇后奇道:“是什么使皇上这么快便改变了主意?” 皇上脸上露出些笑意来:“这些人当真可笑,以为一名宫婢就能使朕相信萧爱卿的罪行?他们想让这宫婢指证萧侯爷,却忙中出错,用了那一篇萧爱卿声讨朕的檄文,以为这檄文是萧爱卿往日里临摩字贴抄下来的,却哪里想到这檄文是当年萧爱卿为了破敌,给东夷的烟雾弹,这事只有萧爱卿与朕知道,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如此一来,朕还不明白萧爱卿是被人冤枉?” 皇后这才在心底彻底松了一口气:“皇上明白就好,只是这张檄文怎么会用来指证萧侯爷?这却有些奇怪…………” 皇上道:“说来好笑,这萧南逸以武功奇高自诩,却连被人贴身放了东西都不知晓,朕使人搜出来的时侯,他一边挣扎一边狂叫,这不是臣的东西!”他停了停道,:“如果不是这篇檄文,是别的什么罪证,朕倒真不相信他。” 皇后沉思道:“如此说来,的确有人把东西放在了他的身上?” “是的,朕想着,这个人正在暗底里帮着朕看清事实!” 皇后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臣妾就知道,就知道………………” 皇上奇道:“皇后为何这么高兴?皇后知道那暗地里的人会是谁么?” 皇后忙收了笑容:“臣妾哪会知道,臣妾只知道,此事既有人帮忙,使得萧家洗脱罪名,皇上便有了福气,定会将这重重迷雾揭开,使得烛阴之祸直相大白……” 皇上怀疑地望着皇后的笑脸,道:“是么?皇后,朕只是感觉,这些日子,连朕都有些不明白你了,你仿佛有心事?” 皇后道:“臣妾所谓的心事,不也是皇儿和您,只要三位皇儿和皇上没事,臣妾也就没有心事了。” 皇上叹道:“那皇后便好好儿的休息,别再忧虑了,一切定会水到渠成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到底是谁暗中破坏 皇后心底轻叹,心道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之时,我又哪里胆切都告诉你?当年之事,我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么?他们那么的狡猾,你的耳根子又软,就差一点让他们入罪了,却还是因为你的心意摇摆,使得他们落了罪责,更害了之柔一条性命。 她抬起头来,望着皇帝清俊的脸,心想,这一次,她不会再犯那样的错了,既使是那样天大的喜讯,也不能让他事先知晓,那个人说得没错,要一击既中,让他们永不能翻身! 她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柔情,低声咳了一声:“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恐是刚刚吃了药,有些困倦………………” 皇帝忙柔声道:“那朕就不打忧皇后了,皇后可得好好儿休息。”又吩咐宫婢们好好的侍侯着皇后,这才走了。 待皇帝走后,皇后让屋子里其它人等都退了下去,这才从床上缓缓地坐了起来,又走了去,将屋子里的鹤嘴铜灯调得暗了,亲自动手把柜子里放的糕点取了出来,放在桌上,柔声道:“你来了么?” 隔了良久,屋内薄纱垂垂,却不闻半丝儿的人声,她有些失望:“今夜怕是不会来了?” 她望着那糕点道:“上次你来,我知道你最喜欢这糕点了,今日便特意叫御厨多做了一些,可宫里面的玫瑰花蕊不多了,勉强只能做成一盘,这香味儿倒是浓,只怕味道不够,下一次我叫人多备一些,你来了,就能吃上了。” 粉色酥脆的玫瑰糕在桌上散着淡淡的香味,使得屋子里也仿佛填塞了满室了花香,门隙间传进来的风将屋子里的帷纱吹得轻轻拂起,那花香便四处充盈带着淡淡的甜味。 “娘娘何必多礼?”不知何时,屋角已立了一人,声音低沉如琴奏一般,他的面孔隐隐藏在暗处只见身材修长,容廊如雕。 皇后脸上俱是惊喜之色,手开始颤抖,想要走过去,却又不敢,怕那屋角的影子被风一吹,便散了。 到底她还是没有走过去,只是手抬起,似要隔空扶摸他的面容,却不可得,但仅仅是这样,也让她满足:“你在外边可还好?” “一切顺利,娘娘以后不必等我了,我该来的时侯就会来的。”他低声道,“夜里风大,娘娘把窗户关紧了才好。” 只这一声问侯已经让皇后哽咽出声:“我知道我知道,我定不会叫你担心。” 他的身影缓缓向暗处移动了一下,却使得皇后惊道:“这么快,你就要走了么?” 他身形一停,似有些犹豫,到底解释了:“娘娘,那些人四处钻营,我要盯紧一些才是。” 见他又欲离开,皇后急道:“至少你吃些糕点才走?” 他停了停,到底从暗处走了出来屋子里的灯光虽然调得极暗,但那翩若惊鸿的容颜却依旧能夺人心魂,他走近皇后,伸手拿起那碟子里的糕点………………皇后贪婪地望着他,却似怎么也望不够,想要触摸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因为,她看清了他眼里的防备与警诫,他叫自己娘娘?皇后心底发酸,但只要他好好儿的,叫自己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忽地,他将手里的糕点丢到了桌子上,凝神侧耳听了去,他脸容一端,低声道:“娘娘,屋顶有人!” 还没等皇后反映过来,他已如惊鸿一般地飘身而起,往窗户处飞了过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皇后望着那散在桌上了点心,粉碎四处,却清晰可见那上面的咬痕,她眼里泪光显现:“他吃起来是否还合口味?” 景德殿内,李景誉望着跪在地上的叶子初,抬了抬手让他平身,低声道:“如何?” 叶子初站直了身子,道:“陈福已经自裁身亡,没说出什么来,王爷请放心。” “本王问的是萧南逸的情形,他既已经死了,想来你也不会知道萧南逸到底如何了?” 看着李景誉全没有将陈福放在心底的模样,叶子初眼眸冰冷:“乾武殿守卫森严,皇上两大暗卫常福常乐带了十大高手在殿周围护着,属下实在没有本事接近。” 李景誉皱着眉头在踱步:“素巧那儿呢?可有人审她?” “没有,素巧被关押,皇后和平妃都没有动静,皇后病体未愈,想来也没有空闲管这事儿了,素巧指证,依属下来看,皇上还是相信的。” 李景誉沉思起来:“素巧这一次立了大功,找到了萧南逸写的那张檄文,但本王总感觉这檄文来得太过蹊巧,有些来历不明。” 叶子初道:“素巧不是秉告过王爷,这檄文是萧府的一位痴儿拿出来的吗?属下也见过那痴儿,他武功是极高的,但却只是八九岁小儿的智慧,听闻在萧府经常惹得萧南逸大怒,但因是从小被萧夫人指派护卫萧家长女的,极得她的爱护,所以才没被萧南逸赶了出去,据属下来看,这檄文必是他在萧南逸的书房翻查,不经意翻出来的,却被素巧知晓了,素巧也说了,她骗那痴儿说这檄文是神佛祈过福的咒文,能使鬼神不近其身,又骗他说萧南逸脾气不好是因为身上染了脏东西,让他把檄文放在萧南逸的怀里,可以让萧南逸脾气变好,这才使得此计得以实行,属下相信,皇上再怎么相信萧南逸,见了这篇檄文,也会不再信他!” “可萧南逸无缘无故为何写这篇檄文?”李景誉疑道,“此计行得太过凶险,没有查个明白就用了这篇东西,本王总感觉有些不妥。” 叶子初道:“王爷不用担心,那檄文言词激烈,怒意满纸,依属下看,萧南逸恐怕早有反心,一时愤激下写下了这篇东西,王爷忘了当年萧夫人是怎么死的了?萧南逸恐怕一直怀疑是皇上下的手……………依属下见,他一时激愤写下这东西,却没实行将这篇檄文顺手放在了书房里,自己也怕是忘记了。 李景誉道:“也只能如此想着了,事情已到了关键时侯,不是成功便是成仁,本王不能再失手了!” 叶子初道:“属下明白………”他抬头望了李景誉一眼。 李景誉见他欲言又止:“有什么发现,就说吧!” 叶子初迟疑道:“属下也不知道看得对不对,刚刚属下从长秋宫回来,见到皇后的寝宫有人……” “什么?是什么人?”李景誉冷声道。 “那人身手极快,属下只略一动,便被他发觉了…但属下从他的声音听来,那是个男人!”叶子初轻声道。 “男人?声音怎样?”李景誉道。 “这个,属下就分辩不出了,他刻意地压低了声音说话………………” 李景誉皱眉道:“也许是皇后请的高手?她不是在民间请了许多人给暗暗地进宫给她治病么?”他笑意清冷,“再怎么治,怕也都治不好了……行了,此事你经常看着些。” 叶子初低声应了。 两人正说着话,小顺子在门外禀报:“三殿下…娘娘驾到。” 李景誉示意叶子初从窗户出去了,这才站起身来,来到外间…却见刘贵妃满脸俱是怒意,冷冷地望着他,忙笑道:“母妃,怎么啦,有谁惹您生气了?” 刘贵妃冷声道:“除了你,还会有谁胆敢惹本宫生气?” 李景誉一愕,上前扶了刘贵妃,却被刘贵妃一下子打开了手:“你告诉本宫,本宫密室里的东西去了哪里了?” 李景誉松开了手,脸上笑意消失:“原来母妃这么生气…为的却是这些身外之物?”他面容转冷,淡淡地望着她,“儿臣连这些身外之物都比不过么?您自己收藏好的东西,儿臣怎么知道去了哪里?” 刘贵妃把手心底拽着的一根透体碧绿的簪子丢到桌子上:“你还狡辩?这是本宫初沐皇恩时,皇后送给本宫的,是用老坑玻璃种的翡翠制成…万金难求,连这样东西,你都敢胆拿出来变卖了?买给东夷来的商队?你知道落进了什么人的手里?” 李景誉表情清淡:“你要儿臣怎么办?刘家能帮得了儿臣么?儿臣做的是大事,一时手紧,才将这些不重要的东西远远地卖了出去!” 刘贵妃气道:“誉儿,你要什么东西,向本宫说明便是,为何要偷偷地拿了?幸好这东西落到了本宫的手里了,如若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李景誉心道告诉了你,你又把这些好东西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脸上却带了些愧意:“母妃,是儿臣的错,儿臣一时心急。” 刘贵妃道:“我知道你买了一个废庄子,被人设了局,最近手头紧,但你要明白,这东西是皇后送的,可不能随便的拿了出去…………” 李景誉见她脸有忧色,道:“莫非这簪子真的落入了不应当的人的手里?” 刘贵妃抬头望了他一眼:“如果当初能找得到那本调羹集便好了,那么中宫那边,任皇上对她怎么样的深情,都不会再信她,只可惜那调羹集被人烧了,里面的东西也毁了。” 李景誉心中一突:“母妃,你说得到这玉簪子的人,难道是他?” 刘贵妃点了点头:“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了她,多年之前,他还没有东夷皇家身份,不过是个东夷的闲散游民,想以偶然找到的金矿为聘礼,娶天家看中的女人,真是痴心妄想!可惜的是,他送给她的东西途中出了差错,他被人劫持回了东夷,而那东西也没有落到她的手上,现如今,他在东夷已经权倾一方,却还是不能忘了她,派人来寻找那样东西,被本宫派往东夷的探子知道了,本宫这才叫你一定要拿回那本东西的,哪知你……哎……” 李景誉心头一亮:“你是说,他又派人潜中中原了?” 刘贵妃道:“这一次,不是‘他派人,,是‘他亲自,!” 李景誉想起了叶子初刚刚汇报的消息,心中大喜:“难道长秋宫的人,会是他?” 如果真是他,这可真是天下掉了好大一个馅儿饼下来,如此一来,皇后既使能病体痊愈…但有了这一个致命把柄在手,她就会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如果不是那人……? 李景誉轻声一笑,只要那人在京师,他也可以使得他出现在长秋宫……到时侯…皇后那里便会百口莫辩了。 “如此说来,这翡翠簪子是落在了他的手里了?”李景誉道。 “差点落在了他的手里,你放卖的那店家,凑巧本宫派人去取些东西,见到了这样物件,拦了下来。”刘贵妃道。 李景誉心底知道刘贵妃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怕都是派人盯着的,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只低声道:“幸而有母妃,如若不然,儿臣闯出大祸来了。” “你心底明白就好,誉儿,你要什么,便跟本宫说,宫里面的东西全都是有典可查的,既使卖去了外邦…也不能落人把柄。”刘贵妃道,“如今皇后身体病弱,仿佛她身上的福气也渐渐消褪了…等到她福气殆尽,没有人去查这些了,你再将这东西拿了出去,也不会有人理你。” “母妃说的是,这些日子,宫里面是非多,母妃可得多注意些才”李景誉道。 刘贵妃将视线投于他的身上:“誉儿,你老实告诉我,这烛阴布局,当真是万无一失?” 李景誉淡淡地道:“母妃…这人间的甘夕福祸是岂是常人能够左右的,母妃对此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誉儿,当年因狻狁咒太子之事,宫里面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今儿又出了烛阴之事…本宫实在是怕又牵连开来,到了无法收拾的田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刘贵妃脸色暗沉,“只要我们多等些时日,长秋宫便会大变,咱们是不是太过着急了?” 李景誉声音拔高:“等?你叫我怎么等?人家都欺到头上来了!本王说过,对不起本王的人,本王要让他们加倍偿还!” 刘贵妃被他如寒冰一样的眼眸一扫,心头略惊:“誉儿,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凡事理应隐忍才是” “母妃,咱们要忍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李景誉道,“不,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你知道他们联起手来,从本王手里骗了多少银子?” 刘贵妃见他一双眼寒冰似冰一般,心底无由来地打了一个冷战:“誉儿,如此兵行险着,我只怕咱们会惹火上身………………” 李景誉道:“母妃怕什么?那萧家既已被皇上软禁,皇后病体泱泱,眼看时日无多了,至于老二,在祈福台上来了这么一场,再加上往日里的名声,父皇岂会再信他?而老四……”他嘿嘿冷笑,“我倒是要多谢他和萧家连手,布了一个这么大的局给我,如若不然,我怎么能把那私运的矿石牵连到萧家?”他直直地盯着刘贵妃,“母妃,塞翁之马,焉知祸福,这句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刘贵妃听了他的话,心底稍安,拍了拍他的手臂:“誉儿,既如此,本宫就略放心一些了,只是皇后已经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本宫实在是怕……” 李景誉道:“母妃怕什么?她既使身体能好得了,也逃不脱本王接下来的布置,试问一下进了被废进冷宫的皇后,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本王说过,凡事都要万无一失才好!” 刘贵妃放下心来,脸上带了些冷意:“誉儿,有了你这句话,本宫彻底放下心来了,你说得没错,咱们十几年的隐忍,终于要到头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有人报永妃当年的医录无端端地失了踪,你说,这是不是有人在暗底里查找当年的证据?” 李景誉皱了皱眉:“那医录里有什么?” 刘贵妃道:“誉儿,你还不相信你的母妃么?既使是他们将这医录偷了去,也找不出什么来的,重要的东西,连同当年重要的人,都已灰飞湮灭。” 李景誉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他望了刘贵妃一眼,“母妃这些日子也警醒一些,有些不需要查找的,以前的旧人旧事,让它乱在心底就好,毕竟这眼前的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 刘贵妃心底一惊,抬起头来却见李景誉眼眸冷得似冰一般,散着淡淡的寒意,她垂下头来:“誉儿,你在怀疑什么?母妃和你切肉连着皮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放心…………” 李景誉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如此甚好。” 素巧望着屋顶那的缠枝牡丹图案,一那一朵朵大红的牡丹图案在刺绣的青底上盛开,铺得整个屋顶繁花似锦,富丽堂皇既使是一个羁押罪囚的场所,但因是宫内,却也富贵皇华,不比它处。 可这宫里的蝼蚁,是不是比外边的要好? 素巧问着自己,为了当这能穿着锦衣玉食的蝼蚁,将一切都抛在脑后,这是对还是错? 无来由的她想起了萧府那人纯净如泉一般的容颜,正因为他,她才能立得大功能继续当这宫里的蝼蚁。 因为她那条被割开了皮肉,露出骨头的腿,所以她才能被萧家长女怜悯,才会被她留在了萧府,而全无一丝防范。 因此,她才能在花园里遇到他。 那个时侯,他正拿着水壶小心地浇着花园里的花,一边浇,一边和花树讲话:“你今年几岁了,有十岁了吧那我得多给你浇些水才行,这样才能长得高大。” 他是一个痴儿,她是知道的。 但她从来没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如有琴弦在风中弹奏拨弄,低低地闯进她的耳内,她拨开花丛便见到那夺人心魂的容颜,半掩的秀发丝丝垂落,却丝豪摭挡不住那扑面而来的气质,半开的花儿在他面颊两边盛开,质纯如玉,薄薄的唇微微地开合,专注的却是一株没有生命的花树。 初一开始,她没有想着利用他的。 他很寂寞,她看得出来,所以,他才会和花树说话。 而她,也很寂寞,要忍受在萧府里随时被揭穿身份的危险,所以,在所有人的面前,她都戴着一张假面具,尤其是在对她好的人面前。 也许这人那清澈而不染尘世的目光吸引了她,所以,头一次,她和他讨论起了花树,她告诉他,通过花树的横段面可以揭示出这花树有多少年了,两人竟相谈甚欢。 她没有想着利用他的,但他却把自己的行踪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和盘托出,包括今日悄悄去了老爷的书房,想拿张纸来折纸鹞玩儿。 他还把那张偷偷拿出来的纸给她看,告诉她,这张最大,最轻,折出来的纸鹞一定能飞得很高。 她看清了那上面的笔迹,以及上面写的内容,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不敢相信,这样大好的机会会让她得到了。 这是能置萧南逸于死地的罪证! 而她知道,这个痴儿的武功很高! 她已经和外面的人联系过了,就在明日,主子就要对萧家动手了,她望着面前这喜悠悠对一张纸如获至宝一般的痴儿,忽地心生一计,她将脸孔调整成惊慌失措,告诉他,这张纸的做用是什么!把这张纸放回到萧南逸身上,他才会除却了身上附着的脏物………………这种鬼神之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可那痴儿却相信了,真将这张檄文放到了萧南逸的身上,她想,这张檄文已经搜出来了,萧府就快大祸临头,而她的主子,便会再登高位,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不再作蝼蚁? 她想起那不通世事的痴儿,心底忽有些抱歉,但随便想,也许这一辈子,他也弄不明白是他的错,才将萧家拖进深渊,这样也好。 弄不明白,他便不会伤心烦恼,象她,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要做。 素巧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静静地想,还有多长时间,她才能从这里出去? 正在此时,门口有人轻轻地磕击……每日送饭的时间到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重杀机 果然,有人打开了房门,将盘子里装着的饭食递送进来,见她来到,低声道:“这些是娘娘赏给你的,你好好儿的用吧。 素巧心领神会,把盘子端进了屋子里,她将房间里的灯光调亮了一些,取出其中一个糕点,掰开了,露出那糕点里面的字条,她看清了,却有些失望,那上面写的,无非是要她静待佳机,定会转危为安。 她将手里的纸条放进了灯火上烧毁,拿起糕点正想吃,却听门外有人道:“本妃奉了皇后娘娘懿旨,来审这素巧,你们且在门外候着。” 门外的人齐齐地应了,房门呀地一声打开,因屋外的阳光倾泄入内,使她有些看不清楚房门口站的人……那几个人从光影之中走了进来,先前的一位,她终于看清楚了,不由心底一颤…… 萧问筠带着淡淡的表情望着这位缩成一团的女人,心想为何自己又犯了这么一个大错,又对这样反复摇摆的人生了同情怜悯?她扶着平妃在宫婢摆好的椅子上坐了。 平妃看着跪在地上的素巧,轻声道:“素巧,你可知道,本妃为何而来?” 素巧垂头道:“娘娘,奴婢所知道的一切,都向皇上禀报了,奴婢实在不知娘娘为何而来。 平妃笑了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她转眼朝桌子上望了过去,瞧见桌上了糕点,示意宫婢拿了过来,“这些,是你那主子送过来的吧?” 素巧道:“奴婢不知。” 平妃轻声道:“这糕点的味道想必很好,可吃了下去,就不知道好不好了……” 有宫婢拿来一个鸟笼子,鸟笼子用细蔑制成,里面站了一只小小的金丝雀,那宫婢打开了鸟笼子,将糕点掰碎,一点一点地喂在那小鸟的嘴里…… 素巧见此情形,心底冰凉,正感惶惑不安,却见那鸟吃了那糕点也没有事,不由放下心来,道:“娘娘想似什么?还真以为有人对奴婢这名如蝼蚁一般的人下手?” 平妃微笑不语,转头朝萧问筠道:“萧姑娘,你不是要说一个故事给她听么?” 萧问筠垂头应了声是,一只手把那鸟笼提起,走至素巧的身前,逗弄着那金丝雀:“它现在自然是好的,给它吃食的人又岂会那么不小心,留下这么大个把柄让人查了出来?”她将鸟笼放在桌上,“到了这鸟儿不中用了,讨不了人欢喜了,只要略燃上一些普通的安息香,它吃下去的东西和那熏香混和,便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它……” 安息香被宫婢点燃了,青烟袅袅,隔不了一会儿,整个室内都充满了那青烟的香味,是素巧熟悉的香味,她记得清楚,这安息香的功效:安息香,味辛,香、平、无毒。主心腹恶气鬼。 可当萧问筠把手里的鸟笼子送到了那青烟升起之处,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金丝雀便摇晃着跌倒在了鸟笼子底部。 素巧看清了那金丝雀刚刚还灵活的双眼变得绝望而冰冷,就仿佛看见她自己往后的模样。 她哆嗦着嘴唇向萧问筠冷笑:“你使出这样的计策来,想从奴婢嘴里得到什么?”她指着那盘糕点,“你使人送来了这盘糕点,又在奴婢面前演了这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奴婢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萧问筠叹了一口气:“这糕点我可以派人送,但这糕点里藏着的字条,可不是我叫人能仿冒得了的,况且这样的下毒方法,匪夷所思,又岂是我能办得到的?”她叹了口气望着素巧,“其实这人到底是谁,我想你心底已经清楚了,到底你给她办了许多年的事,也素知她的手段。” 素巧脸色青白:“不,她不会这样待我的,你拿以往要胁奴婢的手段来威胁奴婢已没有用了,皇上不会相信你!” “这是你那主子告诉你的吧?”萧问筠道,“那香襄之事既已被你反口一咬,那我再怎么向皇上辩明陈述,都已枉然?” 素巧恨恨地望着她:“奴婢对皇后忠心耿耿,是萧家狼子野心,因奴婢发现了床底下的香襄,这才将奴婢劫持!”她膝行向平妃,“娘娘,当日皇后也在场,平妃何不向皇上禀明,要皇上亲自问皇后看看奴婢所说的是否属实?” 萧问筠等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不向皇上禀明此事,平妃却是知道的,全因为此事已失了先机,皇上的疑心一起,先入为主地认定了素巧所说事实,加上时隔多日,如果此时皇后再向皇上叙说那日实情,不但帮不了萧家,还会使皇上疑心起皇后来。 当年宫里发生的那件案子,不也是这样? 一步走错,便步步行错。 到一最后,皇后不是输在了真相上,而是输在皇上的毅心之上。 平妃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对素巧道:“今日我们来,却不是为了这件事……”她叹道,“你既是在皇上面前已做了证了,那我也不多做纠缠,此事是皇上定下的,要审问,也得由皇上审问,今日我们来,却要要问你另外一件事……” 素巧松了一口气,垂头道:“娘娘要问奴婢何事?” 平妃侧过头去,向萧问筠抬了抬下额,萧问筠从宫婢手里取过了那本医录,递到素巧眼皮底下:“这医录当中丢失的一页,想必你已收得严实?” 素巧愕然抬起头来,如见到鬼一般望着萧问筠:“你怎么会知道这事?不,没有人知道……你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萧问筠笑了笑:“你之所以这么笃定你那位主子不敢将你怎样,全因为你手里有了她的把柄,不是么?这医录,是永妃娘娘的,永妃多年前病重身亡,当年那姓陈的医师想必发现了什么,在这医录上写下了永妃的医案,那姓陈的医师已然身亡,这医录便成了证据,关键的一页,已经被人撕了下来,这撕下那页的人,就是你吧?” 素巧连连摇头:“不是的,奴婢不知道你说什么!” 萧问筠轻声叹道:“那你想不想知道这姓陈的御医当年是怎么死的?”她指着那鸟笼子和这只雀鸟一样,以为自己能安然活命,却哪里会想到,他的性命其实捏在人家的手里!” 素巧顺着她的手指往那金丝雀望了过去,见那金丝雀身躯早已变得僵硬,连羽毛仿佛都黯淡了起来她哆嗦了嘴唇连连摇头:“不,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他手里掌握的证据,难道会比你的少?但到头来却还是落了个魂飞魄散的地步,姑姑怎么就不明白呢?”萧问筠目注于她,“姑姑喜欢擦以红蓝花为材料制成的口脂吧?这医录被撕去的一页,撕口老旧,我原以为是因为撕除的时日太久了,所以裂口变得残旧,后来才发现,是有人在撕落之时,为了不发出太大的声响用嘴里的唾液染湿了那医录而至,因而那口脂的颜色便落到了那断裂之处,而这宫里面,喜欢用红蓝花口脂的人并不多,妃嫔们不会用,因为她们常用的,是玫瑰,金花等制成的口脂,而低等宫婢所用的,却是山花胭脂余下的,就只剩下姑姑这样的人了,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素巧强抬起头来:“你这是无端猜测!” “其实是不是无端猜测,只要查一查姑姑在丙寅月甲子日那一日的行踪,看看姑姑那一日是不是在书阁附近办事,就能知晓了,但是很凑巧的,我居然查到姑姑那一日去织绣房领了长秋宫的宫女服,而且去了半日的时辰,而织绣房就在书阁旁边……” 她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如她当日在自己后头跟着一般?素巧战栗不已,瘫软在了地上:“不,不会的……” 萧问筠笑了笑:“如果姑姑的主子知道了姑姑藏着的这样东西,怕是姑姑的下场比这金丝雀好不到哪里去,姑姑体内那药的份量不多,他们想要灭口只得缓缓为之,姑姑总有办法保得了性命的,但如果知道了,你说说,他们会不会放缓了脚步?” 素巧喃喃地道:“奴婢不过为了生存而已,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 “不是我要逼你,而是你自己将自己逼到了这样的地步!”萧问筠一声冷笑,“你惯会审实度势,这一次,可得看清了形势才行!” 素巧绝望地抬起头,从地上站起来就想扑向萧问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奴婢怎么会处于如此的境地?” 萧问筠被她一把扯住了衣襟,却端立不动,望着她:“素巧,虽然是因为我,你才到了这样的境地,但你要明白,如果没有我,你的下场会更惨,你以为你帮着他们做事之后,他们便会放过你么?”她指着那只金丝雀,“你会无声无息地死去,你想这样?成为这深宫之内的一缕孤魂?” 素巧缓缓地放开了手指,滑倒在地:“奴婢不想,不想的,奴婢宫外还有家人,他们正等着奴婢回去。”她抬起头来,“你要从奴婢手里得到什么?” 萧问筠道:“那张撕去了的医录,你藏在哪里?” 素巧脸色苍白:“我给了你,我又能得到什么?” “姑姑,我不能给你担保,如今萧家落得这样的境地,既使我能给你担保,你又能相信么,但你要明白,如果景德宫取得了胜利,你命不保矣,而如果萧家能够脱困,你总能保得住一条性命,既如此,你会让他们得惩么?” 素巧垂下了头,半晌不语,萧问筠耐心地等着,因为她知道,她会被自己说动,她是一个左右摇摆的人,如香巧一样,有着趋吉避凶的本能,在她们的心底,所谓的忠诚,是要权衡利弊,左右思量的。 果然,素巧慢慢地褪下了手腕上的铰丝金镯子,那镯子是用一顶顶花盖形状拼嵌而成,小金条攒出一个个花瓣的素边框,素巧缓缓地拧开了镯子上边其中一个花盖,露出了中空的管子,她从头上拔下银钎子,慢慢地拨弄着,缓缓地从那管子里拨出了一个细长的纸卷儿出来,那纸卷儿摊开了,便是那被撕去的医录。 萧问筠见她竟是随身携带也不免愕然:“这东西,你随身带着?” “是的,因为奴婢知道,无论奴婢放在哪儿都不会安全……”她抬起头来望着萧问筠,“你说得没错,当日奴婢偶尔知道永妃娘娘的病有问题之后,为求自保,奴婢便去查寻证据,翻查到了这份医录,才知道了永妃病亡的真相……” 萧问筠就着灯光仔细看那页医录良久才抬起头来,眼底有震惊之色:“想不到他们露了如此重要的证据……?” 素巧道:“现在您明白奴婢为什么收藏得这么严实了吧?有了这张医录,不但能弄清楚永妃之死,而且还牵连上了当年病亡的三位皇子!” “难怪那位姓陈的御医到最后逃脱不了被杀人灭口的命运,如此大胆的医录,却被保存了下来,岂不是奇怪?” 素巧道:“奴婢却听说,这份医录原有两份陈御医死的时侯,带了一份在身上,被景德宫派人毁了这一份,却完整地夹杂在乾书阁的饮食名录当中,奴婢也是去了那里好几次,才找到的,奴婢那日傍晚去的时侯,还发现书阁有人,奴婢为了不让人发现,这才用口水打湿了医录,悄悄地撕了下来。” 萧问筠沉思道:“这医录为何会有两份,你又从何得知?” 素巧低声道:“奴婢偶尔翻阅皇后娘娘以前的抄录发现了夹在抄录里的纸条,那上面有一个陌生女人的笔迹,上面讲了这件事,奴婢把这纸条悄悄地藏好了,没给皇后娘娘看,私底下去寻找医录……” 平妃和萧问筠对望了一眼平妃叹道:“想不到她还是尽力做了安排,只可惜却无力回天。” 萧问筠奇道:“娘娘知道是谁写下了这纸条?” 平妃沉默不语:“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萧问筠只得将满腹的疑惑按下,回头对素巧道:“你说书阁有人,可看清楚是什么人?” 素巧为求自保,如今已是言无不尽了:“依奴婢看,那晚进书阁的人并不是在找着这样医录,而是在翻看书阁里面的书,奴婢看见他就着月光读书,整晚整晚地都没有走出去,因而奴婢也不能出去,直至天亮,他才离开了。” 萧问筠皱眉道:“你可看清那人是谁?” “奴婢不清楚,那人脸上蒙了面罩,身量很高……” 萧问筠心里一突,无来由地想起了平安,想起他在字语行间透露出来的,说他那些日子一直在书阁查找书籍,会是他么? 会有这么凑巧?连素巧都遇得到? 萧问筠眼间浮现出平安那干净澄静的笑容,摇了摇头,心想,也许这又只是一场巧遇? “素巧,这页医录你既已拿了出来,本妃便会保你一条性命,本妃虽不能将你释放,至少,不会再有人送那能置人于地地的饭菜进来了。”平妃道。 素巧伏地磕头:“娘娘,奴婢感激不尽。” 平妃点了点头,示意萧问筠和她一同出去,来到外间,又用皇后派来的人替换了原来的守卫,更将原来的宫婢全都调换了,这才和萧问筠一起走出了这间院子。 “你放心,此事皇后既然已经插手,皇上既便想要置萧家之罪,也会反复思量,如今我们更有了这医录在手,事情会有转机的。”平妃拍了拍萧问筠的手背,轻声道。 “多谢娘娘宽慰,民女怕只怕又会横生枝节,这医录能证实当年永妃之死和景德宫有关,但并不能洗脱爹爹的罪名。” 平妃叹了口气道:“有这医录在手,他们一定会有所顾忌的。”她端详着萧问筠,“乾儿告诉我你的一切,本妃还有些不相信,如今见了你审问素巧的样子,才知道,我们这些人竟都被你骗了。” “民女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萧问筠低声道。 平妃柔声道:“真真是难为你了。” 她在心底想,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没有机会?她虽是比他大了几个月,但这样聪慧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那位同样少年老成的儿子。 她一想到这里,眼眸更加地柔和了。 萧问筠哪里知道她的想法,只觉她的目光盯得人心底直发毛,于是笑道:“娘娘,如今这医录丢失的一页也已经找到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将此事向皇后娘娘禀报,看看她怎么处置?” 平妃笑了笑:“那是自然……”她上前挽了萧问筠的手,“萧家一定会转危为安,你放心。” 萧问筠被她自家人的语气弄得一哆嗦,想要抽回一手,却又不大好意思,只得任由她握着,往长秋宫而去。 李景誉一下子从镶金砌玉的宝椅上站了起来,把手上的茶杯一下子放在桌子上,乒地一声响,在寂静的大殿中传了开去,如寒冰碎裂,他望着脚底下跪着的宫婢:“什么,那里的人全部都换了?” 那宫婢听得他森寒的语气,浑身一哆嗦:“是的,殿下,奴婢遵了您的吩咐,每日给她送些糕点过去好吃好食地招待她,她倒也本份,可今儿个,平妃和萧家姑娘带了皇后的懿旨来探她,把奴婢等都支了出去,三人在屋子里说了许久的话,奴婢远远地看着,见她们出来的时侯脸上都有笑容,奴婢想打听清楚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可惜奴婢们全都被调换了,连门口守卫都换成了新的。” 李景誉皱了皱眉头:“她们定是从素巧嘴里知道了什么……”他望了望那宫婢,挥手让她退下了,独自一个人在殿内坐了良久,凝视着那跳跃不停的灯花,冷声道,“出来吧。” 叶子初从帘子后走了出来,在李景誉身前跪下:“三殿下,果不出您的所料,她们会从素巧那里打开缺口。” 李景誉淡淡一笑,面容在灯光照射下带着几分清冷:“素巧这贱婢是个反复无常的**,本王又怎么会相信她?本王原想着给她留条全尸的,但想着她还有用,便让她多留了几日,果不其然,她们没有办法了,便会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 叶子初点头道:“属下探得消息,素巧身上果然藏了不利于娘娘的证据,是一份医录残叶,当年陈御医留下来的东西,依属下看,他们是想以此来动摇皇上对娘娘的信任,以拖延时间,把水搅混。” 李景誉点了点头:“不错,可他们却没有想到,本王早已知道了素巧手里的东西,素巧以为她手里的东西能让本王放她一条生路,却哪里知道,本王早已给她布置了一条死路!这便是她背叛本王的下场!本王已经准备了好大一张网,使他们困在这网中,动弹不得。” 叶子初小心地抬起头来,望了李景誉一眼,见他眼眸之中俱是残酷冷意,心底打了一个寒颤,又将头垂下了,语气更见恭敬:“三殿下,属下便依您的吩咐,安排下去?” 李景誉点了点头,挥手道:“你去吧,小心行事,别让老二察觉了。” 叶子初再伏首磕了一个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景誉看着眼前跳动的灯花,眼前却不觉出现了萧问筠的脸,她望着自己的时侯,表情不动,眼里却始终有掩饰不住的鄙夷,那样的洞夕一切,让他心惊,也让他倾佩,不知道从什么时侯开始,他想要知道她心底的想法,甚至想着能将她留在身边…… 可惜,这永远是不能达到的期望! 不能得到的人,不能到手的物,宁愿毁了也不愿意让其落入他人之手! 这是母妃自小便教过他的! 可此时,他心底却是一阵阵的刺痛,象是要失去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他手一挥,把桌上的油灯挥了落地,油灯腾起的火焰在大理石地板燃烧,如他心中莫名升起的火。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那一场调戏啊 皇后斜斜地倚在矮榻之上,手里面拿着一本摊开的书,良久都没有翻动一下了′她抬头望着窗外,树梢之上一轮明月斜斜地挂着,仿佛要从枝头跌了下来,窗户半敞着,吹进花园里传来的阵阵花香,他喜欢花,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便命人在这殿里摆上了许多的盆栽花儿···…她怕他不喜欢折下来的花…… 如蝴蝶羽翅一般的三色堇,粉如烟雾的五色菊,缤纷炫丽的挂竹香,用莲纹嵌螺钿盘子盛着,摆在这殿里的角角落落,使得满室都是花香。 她只想多留他一会儿,使他能除却了眼底的防备与戒心。 只可惜,这么做,只换得了他一句,这些花儿开在外边还是好些。 皇后轻轻放下手里的书,暗暗地叹了口气,眼眸转向窗棂,心底想着,也不知道他今日会不会来? 她已摒退了殿里所有侍侯的人。 可等待却是那么的久长,仿佛等了一年又一年。 她正感失望,却听见窗棂一声脆响,她转眼望过去,却见他浑身是水地站在了窗户边上,道:“娘娘可否让小人进来避上一避?” 他满身都是水,如翠羽一般的眉毛挂着晶莹的水珠,玉雕一般的脸仿佛刚从水里洗过,更为洁白透亮。 皇后大惊:“出了什么事?” “小人正在荷花池找寻那件东西,没曾想皇上偶尔起了兴致,命人去荷花池采莲,小人被皇上派出来的两名公公盯上了,好不容易甩掉了他们。”他的脸在夜色之下如出谷初阳。 皇后忙道:“快些进来吧,夜晚风大,可别着凉了。” 他笑了笑:“娘娘,小人很长时间没着过凉了。” 听了这话,皇后鼻子发酸:“坤儿,都怪本宫不好……这一声坤儿·让他有些发怔,隔了半晌才道:“天快亮了,等那两位公公放松了警戒,我才能离开这里……”他望了望她·“皇宫守卫严了许多,皇上又从各处调集了人马进来,我不能常进宫了……脚皇后有些失落:“不能再来了吗?你找的东西,可曾找到?” “已经找到了,娘娘,为了毁灭证据,他们把这东西丢进了荷花池里·以为它细小,便不会被发觉,因而这处漏洞才被他们忽视了。”他道。 皇后取了衣架子上的大氅,给他披到身上,却要伸直了手臂才能够到,不由道:“你已经长大了,成了一个纠纠男子汉,而本宫·却已经老了……” 她的话让想躲开她接近的他心底一动,抬头望去,他看清了她精心梳就的发髻上突勿冒出的那一缕缕银发·心中不由一酸,到底没有再避开,任她的手轻轻地抚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身体的紧张皇后如何不清楚,她心底叹气,松开了他:“坤儿,先入内室换身衣服吧,我备了些内侍了服饰在那儿。” 他点了点头,正要往内室而去,却在此时,有宫人在殿门外禀报:“娘娘·平妃娘娘和萧家姑娘来了……” 他身形一震,转过身来:“她来了么?” 皇后见他听了那个名字,双眼以至整张脸都冒出光来,心中暗叹,他和自己是生疏的,而自己仿佛也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只有在谈起她的时侯,她和他才会略有些话说。 “坤儿,你先进内堂换身衣服,听听萧家姑娘说些什么?”只要能留住他一时半会儿也是好的,皇后心想,既使是用了萧家姑娘的名义,她怕他就这么的离去,而她,却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再见到他。 他终于点了点头,往内堂而去。 皇后整了整衣衫,缓缓坐于矮榻之上,低声道:“进来吧。” 宫婢领着平妃和萧问筠由两位公公领着,走进殿门,皇后睁眼一瞧,微皱了皱眉头:“两位公公怎么这么有空,来了本宫的长秋宫,皇上那儿可是离不了两位的?” 随同平妃和萧问筠一起来的,正是常福常乐两名待卫。 平妃笑道:“姐姐,我们这正来向您复命呢,半途上遇上了两位公公,说什么也要送我们一程,说这皇宫里不太平,他们既是领了皇上的圣旨而来,我们也只得由着他们了。” 皇后心中一突,心想这常福常乐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常年都不离身,所司之职更是皇上亲自指派,凭着平妃的面子,又岂能指得动他们,说什么半途上送他们一程,只怕是藉口而已,可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她却一点儿也猜不出来。 常福常乐眼睁睁地看着从池塘里跃出来的那一位被他们几追几赶地失去了踪影,他们直觉上那一位定是藏到了长秋宫了,但到底怎么来的,他们却半点儿也不知道,半途上遇上了平妃和萧家姑娘,他们便找借口跟来了,他们自是弄得懂皇后眼中的怀疑之色的,但却有苦也说不出来,他们能说,皇上兴致起来,要他们采莲,他们便一人拿了竹篙撑船,一人正摘着莲花······在皇上面前,他们自是不能采用那些花巧武功来采莲的······采莲的人是常乐,他正十指尖尖地把那朵莲花从莲茎上折了下来,就见着水底下仲出了一支手……月光下望过去,那只手清白,透明,让人想起了水中的鬼啊,吓得这么多年心都不曾扑通扑通跳的常乐一个趔趄,嘴里发出了一声尖叫啊,那声尖叫震得荷花叶子都颤抖了两下子,幸好没惊动远处亭子里的皇上。 他怔了,一开始没想到有人那么大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儿花样,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折了那朵莲花……他颤抖着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有鬼,有水鬼…… 常福与常乐是经历了许多的风浪,参加过无数的比斗征战的,所以,常乐一说出这话,便引得常福不得不信上几分,他望前一看,只见那只苍白的手摘了那朵莲花后并不马上缩进水里,反而把那莲花用食指为中心打了一个转儿·象是在欣赏这朵莲花一般,这种行为,更加地让常福常乐肯定了这定是只水鬼,而且确确实实是只水鬼的感觉。试问他们是皇上身边的绝顶高手·在江湖上,在朝廷中,那隐隐的名声能把人吓死,试问有谁胆敢在他们面前躲在水底摘朵莲花吓人?且这么无聊? 除了水鬼。 只是阴间的水鬼才会不知道他们的名气,阳间的人胆敢这么做的已经死了! 武功绝顶高的高手,还是怕鬼的。 更何况他们仔细地辨别过,这个人没有气息·他们感觉不到一丝儿的气息! 所以,一开始两人并没有动,心底很有几分惊怕······他们活了好几十年了,手底下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冤屈的更不计其数,就不兴有那么一两个冤情特别大的变成了厉鬼来找他们算帐? 人在紧急关头,总是有几分忏悔之意的,所以·两人开始后悔了,常福更是想,鬼啊鬼·你别找我们这些小人物啊,我们的行动都是由皇上下的命令,您要找就找他啊! 当然,这只是他心底的想法,如果真正有了什么事,他们对皇上还是忠心耿耿那是不用说的! 直至那朵莲花由人手举着,冉冉从水中升起,月光照射之下,那手连着黑色的衫袖,修长的身材·蒙着面巾的俊美容颜轮廊······为何给他们这种感觉呢,因为那为水浸湿的那人的眉毛如翠羽一般飞扬,使两人同时有了种感觉,这人有世上最美的眉毛,最重要的是,他们认出了这个人是谁了。 是在皇上的殿里面躲在桌子底下偷吃糕点·还吃得津津有味的人! 这一次,他又故伎重演,居然抢摘莲花吓死个人!、 常福与常乐对望一眼,两人都看清了对方眼里的决心:绝对不能让他再跑掉了,再跑掉咱们两人不用做人了! 两人欲扑…… 可那人却将手里的莲花递向常乐,很是好心地道:“给你。” 常乐怔了,那一扑就没扑成。 常福也怔了,也跟着常乐被扑成。 当然,常乐也没接他递过来的莲花。 那人便手一投,那朵莲花临空飞起,非常合适地插在了常乐的发髻之上,常乐今日梳了一个好髻,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儿都不乱,所以那朵莲花插在他的头上,巍巍颤颤的,粉红,娇嫩,把他那张老脸映得诧紫嫣红,凭添了几分娇嫩,很是精彩……当然,这实际上只是常福的想象。 此时的常乐,多么象青倌儿头一次出来迎客,被客人点了,于是头上要插朵花儿来表明名花有主啊,常福望着常乐,心底不由自主地要这么想,而且要端正了张老脸满脸严肃,不露出一丝儿的笑意来以伤害了兄弟多年的情感。 有多少年了,咱们两老身边没有被人这么接近过了?更别说在头上给插朵娇艳之极的花儿来戏弄了! 不,是调戏! 常福和常乐同时想到了街上纨绔子弟戏弄民间女子时的情状。 常福望着对面那位从水底冒出来的男子,一时全忘却了要扑了上去动手了。 他们不动手,那男子可不等人,他们只见他翠羽一般的眉毛飞扬了起来,脚一踮,就往荷池深处飞驰而去。 常福和常乐这个时侯才彻底惊醒过来,常乐把头上的荷花扯了下来,恨恨地丢在了船上,咬牙切齿:“今日老夫如追不到他,老夫以死谢罪!” 所以,两人跟着此人在皇宫内打了好大一个圈,有好几次,那人寻隙儿想跃过皇城墙头,都被两人给拦了下来了,可惜的是,两人始终没有追上他,只知道他往长秋宫方向来了。 因此,两人这才出现在了长秋宫这里。 两人皆想,长秋宫除了皇后的寝殿之外,别处他们可都搜过了,依这人胆大包天敢在皇上面前吃糕点的行为来看,他如果藏在皇后的寝宫,饮个把茶也算不了什么事! 萧问筠与平妃可不知道两人在想什么,他们突勿而来,打着皇上的名义将她们一路保护来到了长秋宫,使得萧问筠心底七上八下的,心想莫非老爹又出了什么事? 她这么想着·望着两位公公的眼神就有些探究之意了,其实她没有往常乐头顶上望的,可常乐不自觉地就用手摸了摸头······那朵荷花是不是还有叶子残留在头上?给了面前的丫头不切实际的联想,头上是不是插过一朵花呢······继而传扬开去·到了皇上的面前,使得皇上对咱们彻底失去信心? 他开始担忧起来。 幸好萧问筠把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了,转身向皇后道:“娘娘,民女深夜至此,实在是与平妃娘娘有些内情想向皇后娘娘禀报。” 皇后瞧了两位公公一眼,见他们如木桩子一般地站在面前,只得主动提醒:“两位公公·皇上那儿想必等着两位公公?” 常福和常乐这才朝皇后拱了拱手,朝殿门外走了去,直走到殿门外边,又象两根木头桩子一般地一左一右立在了殿门口了。 皇后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这两人是怎么啦?既是没有带着圣旨而来,又不说明是什么事,为何滞留于长秋宫不出去了呢? 这太让人费解了。 大殿里面,萧问筠和平妃把审素巧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皇后禀报了·又将那张撕下来的医录递给皇后看,皇后见了,一下子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本宫多年前就想找寻永妃病亡的证据·可他们手脚极为干净,半丝儿的破绽都没有,人证加物证都已被他们消灭干净,却没有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让本宫拿到了这罪证!” 萧问筠见她神情激动,忙道:“皇后娘娘,您先别着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平妃听了她的话·又见她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不由暗暗点头,也上前劝了皇后:“娘娘,此物虽是实证,但到底隔了多年,这上面所说的实物火烷布等·想必已被人毁了,其它的实证,比如说那霉菌从何而来,又是怎么到了永妃的肺部,都没有实证,虽说这医录上所述一切,的确与三位皇儿的死有关,但要确实罪证,还得详加考证才是···皇上一向讲求实证的,如果这样冒冒然递了上去,只怕多年前的覆辙!” 皇后听了她的话,抬头望着远处红墙碧瓦:“你说得没错,拿到了这样东西,只不过确定了本宫的判断而已,要使其它人相信,只怕不能!”她声音变利,“可本宫已经不能等了!本宫等了这么多年,每天晚上,都听得到皇儿们的哀嚎!他们在质问本宫,为什么不帮他们报仇,为什么使他们得不到安息!” 平妃听了这话,脸色也变得哀伤起来,她默默地垂下了头:“姐姐,您要小心行事才是。” 萧问筠在一旁见了平妃身躯摇摇欲坠,伤痛之极的模样,心底暗暗奇怪:为何平妃娘娘看起来比皇后更为伤心? 她来不及他想,却见一瞬间,平妃已然平复了心情,朝皇后道:“姐姐,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好好的商量啊。” 皇后转过头来,点了点头:“不错,咱们要一举中的,使他们逃无可逃!” 说到后面,她已经是从牙缝里冒出些声音来了。 萧问筠实在忍不住,顾不了礼仪,上前道:“两位娘娘要怎么做呢?” 皇后却是转头望了她一眼,柔声道:“余下的事,你便别担心了,你只在宫里等着便行了!” 自发生烛阴事件以来,萧问筠便被留在了宫里,这样的情形,让她束手无策,每日里便在等待中度过,害怕这一世又落得前一世的下场,好不容易从素巧嘴里得到了罪证,她不想再等了,于是上前道:“娘娘,此事事关我们萧家,或许民女也能帮得上忙?” 皇后摇了摇头:“你所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其余的,就让本宫接手,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帮萧侯爷讨还一个公道!” 萧问筠失望地应了一声是。 平妃见夜色晚了,便对萧问筠道:“我们先回去等着,皇后也该休息了。” 两人站起身来向皇后告辞。 皇后点了点头,任他们离去,正要转身,却发现案几之上不知何时放了一个纸条,她一怔,看清上面写着的字,心知是避往内室的那人所写忙叫住了萧问筠:“筠儿,你且留下来,本宫有话要说。” 萧问筠愕然回过头来,朝皇后望了过去见她脸上神情急迫,也不知道因为何事? 平妃见此,便拂了拂礼,独自一个人去了。 萧问筠转身朝皇后行礼,奇道:“娘娘,还有什么要嘱咐民女的吗?” 皇后却是答非所问,皱起了眉头叹道:“本宫如今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有样东西,要你亲自送往宁德门前,交给外面的公公,你可愿意?” 萧问筠有些愕然:“能为娘娘效劳,民女当然愿意,娘娘可以告诉民女是什么东西么?” 皇后眼神有些变幻:“本宫近日身体虽好了许多,但总感觉有些不适,自上次你拿了些药来本宫试过之后,更是感觉好了许多,本宫于是叫人辩别了其中的药物,写出了方子,拿到宫外去配,你也知道如今宫内的形势的,本宫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你了,你帮本宫将方子送到养心门前,交给那里的公公他拿了自会去配的。” 萧问筠听见是这么重要的事,面容也不由端严起来,拂礼道:“娘娘,民女必不负所望。” 皇后道:“你坐本宫的銮轿去吧,如此一来,便没有人胆拦你了。” 萧问筠心中奇怪心想何必如此大费周张?但皇后既下了懿旨了,她也不便多说,便接过皇后手里的那张单子,坐了銮轿,往养心门而 景德殿内,李景誉一下子站起身来:“你说的属实?皇后真叫萧家的坐了銮轿出去了?” 那侍卫答道:“不错,奴才使人将长秋宫时时刻刻地盯着,一直寻找着殿下想要的那个机会,所以那轿子一出长秋宫,属下便赶来告诉殿下。” 李景誉哈哈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真是天助我也,本王这边才布置好,便有个天大的机会让本王得以成功!终于到了收网的时侯了!”转头道,“那人昨晚潜进内宫,被你们逼于皇宫避静之处?” 那侍卫答道:“不错,那人听信了殿下使人暗暗传出去的消息,终于忍不住了,潜进了宫来,属下听了您的吩咐,四处造势,使他躲在了荷宁宛内!” 李景誉为沉思道:“荷宁宛离养心门不远,你便控制好时间,将他赶到养心门!”他抬起头来,不期然地望见了摆放于桌子一角处的那青竹刺绣,想起她也是喜欢竹的,裙角襟边到处都绣得有竹,不由有几分不舍,心道,再给她一次机会罢? 如果她能懂得实务,那么,他张开的这张大网便给萧家留下一线生机? 她是他头一个想要心软放过的人,无论她怎么样的待他。 他想将她收在身边,他和她在一起,定会珠联璧合。 他独自一人在这世上拼杀,是需要她在身边提点的,而她,在他的身边久了,终会被他收伏,就如吉馨竺等许多的女人一样!她会成为他身边最鲜亮的那片绿叶,和自己相得益彰,互为倚靠! 母妃说过,得不到手的东西宁愿毁了,也不能让其落在它人的手里,可不知道为何,他一想起要将萧府毁了,心底便隐隐的痛! 这是他唯一想要留下来的! 他告诉自己,他的身边会需要这么一个人,而萧问筠会是那个人,他能够掌控一切,那么,这个女人一定也会转变她的想法! 他一眼扫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哭孝传》,上前去,把那折子书拿在了手里,转身对那侍卫道:“开始吧!” 那侍卫急忙行礼,往门外走去,自去招集布置人马。RS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挤成一团干什么? 皇后的銮轿是十二人抬的大轿,镶着螺钿的平顶,用象牙雕成门窗,幔门以三重的鲛纱制成,里面宽敞得似一个小小的房间,萧问筠坐上了銮轿,见那风吹着遮挡着象牙雕窗户的垂帘制得精美无比,未免有些好奇,揭了帘子望过去,却见那两名侍卫常福常乐从台阶而下,急冲了上来,给宫婢们拦住了,心中不由奇怪,两位公公莫名地随同自己和平妃来到了长秋宫,又莫名地想要跟上来,却是为了什么? 她还没有想得明白,忽地听到自己的坐位底下传来了敲打的声音,不由吓了一大跳,刚想大叫,却听有人道:“小小姐,小小姐,麻烦你开开箱盖子。” 萧问筠听得清楚,那是平安的声音,不由又吓了一大跳,忙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揭开了自己的坐位盖子。 见到箱子里的情形,又吓了一大跳,只见平安蜷缩了身子如一个球一般地躲在那箱子里,见了萧问筠,咧开嘴朝她扬了扬手,摊开手掌,掌心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糖球:“小小姐,平安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啊,这是用蜂蜜制成的糖球,可甜了,小小姐喜欢么?” 萧问筠心道什么你到处找不到我,我这才是到了哪儿见到了你呢! 她见他脸被挤成了一团,又好笑又好气,低声道:“平安,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平安也放低了声音:“小小姐,后面那两位没长胡子的老头,有没有跟着?” 萧问筠揭开帘子往外望,见那两人没了踪影,忙道:“没有,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平安低声道:“为了给你这颗糖粒子啊,所以平安才来了这里,哪里知道一进宫门,就给这两个没长胡子的人盯住了平安沿着宫墙一直跑啊跑啊,心底想着怎么办呢,要被这两个没长胡子的老头儿捉住了,定会给小小姐带来麻烦所以,平安就藏在这箱子里了。”他伸出了手,却怎么也出不了这箱子,长长的眼睫毛上挂了眼泪,“怎么办呢,平安进得去,出不来了。” 萧问筠只得伸了手去拼命地想把他拉了出来,哪知那箱子实在是窄,她一拉,脚下失控,反而整个身子趴在了箱子上,她只觉一温暖之物猛地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之上,带着些清草花蜜的香味,更有气息微微再听得下面的人含糊不清地唔唔,忽然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张脸不由涨得通红想要站起身来,却挣扎了半晌才能站直身子。 她朝箱子里的平安望过去,却见他依然陷在大长箱子里不能动弹,对刚刚的事并无所觉,只是脸色有些歉然:“小小姐,你没有摔痛吧他的话让她想起了刚刚面颊上贴着的温暖,心不由又扑通一跳,忙收拾心情道:“没有,平安,你能出来么?” 平安愁眉苦脸地皱着眉头:“不能刚刚被小小姐一压,我一紧张,感觉自己卡得更紧了……………”他望着萧问筠,很友好的建议,“小小姐,你好象又重了你这一扑,象锤子一般地把我往里面又砸进去了几分,小小姐,你平日里不应该吃那么多甜点啊!” 平安的话让萧问筠七窍冒了青烟,如果有第八窍,估计也会冒出烟来………………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既如此,你便只有好好儿地在这箱子里呆着了,等到你自然放松了下来,自会出来了。 平安整张脸被挤成一团,眼睛骨碌碌乱转,声音很轻恰巧能让外边的人听不到,却很气人:“小小姐,你这样子让平安有些心慌啊,你想干什么?平安可以肯定你在生气,可平安又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是不是因为平安说你重?可平安喜欢你重啊,身上如果有了几两肥肉,整个人软绵绵的,砸下来才不痛啊……” 萧问筠只觉自己第八窍也冒出了烟来,拿了箱盖子,乒地一声就盖上了盖子,把平安滔滔不绝的罗嗦阻挡在了大长箱子里。自己坐在了那箱座上。 一开始,她还能听见平安断断续续的话语,等轿子再走了一会儿,里面便听不到了声息了,她又开始担心平安在里面是不是气息不畅?于是悄悄站起身来,揭开盖子的一条缝往里面望,却见平安双眼在黑暗之中如散着光芒的宝石,眯着眼朝她一笑:“小小姐,平安没事,你放心。” 萧问筠乒地一声又将那箱盖盖上了,重坐在箱盖上,使他余音袅袅的话语阻隔在了箱子底,心底道,谁会担心你! 正在此时外边传来了传喏:“养心门到。” 轿子缓缓地被放了下来,萧问筠有点儿着急,心想平安是想出宫门的,可现在他被嵌在了箱子里可要怎么出去啊? 她正想着,却听轿外宫婢向人行礼:“三殿下,安好………………” 她心中一颤,心想如果被李景誉发现了轿子里面的人,他不知道又找什么借口来使萧家陷入不义之中,更会对平安不利,正想着,外边李景誉道:“轿子里坐着的,可是萧家姑娘?” 宫婢低声回了句:“是。” 他便笑道:“正巧了,本王有本书册想送给萧家姑娘,可否请她落轿?” 说到这里,萧问筠便不得不下轿子了,她揭了轿帘子出去,便见着李景誉紫袍宽袖,一派悠游潇然地站在轿子前边,前后左右自有面容娇艳的宫人跟着,再仔细望去,却见吉馨竺从他背后冒了出来,朝萧问筠点头微笑。 萧问筠没曾想在养生门前遇见了他们,心想吉府的那教训他们还没领教够,今日又要出什么新花样? 她一边想着,一边便朝李景誉行礼又向吉馨竺点头行礼,道:“不知道三殿下拦了皇后的轿子,所为何事?” 李景誉听她用皇后来压自己,心底先是一痛,心想这是他最后一次点醒她了,到了明日,她便会后悔! 他将手里的书册递到吉馨竺的手里,示意她将书册递给萧问筠:“本王偶然在书市淘得了一个孤本,想起萧妹妹一向喜欢看书的,囡而给萧妹妹留着……” 吉馨竺笑容和蔼,似笑非笑:“萧姐姐,三殿下什么时侯都记着姐姐呢!” 萧问筠接过了她手里的书,看清了封面上那几个大字,《哭存孝》,她心底一凉,抬起头来,看清了李景誉冰一般的眼眸,垂头道:“民女多谢三殿下。” 李景誉道:“本王看了这本折子戏,里面的人都是冤屈的,看得本王整晚都睡不着,心底想着,为何天下间有如许多受冤枉的人?原是忠臣良将,却落得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等看完这折子,本王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些人不识实务,咎由自取,萧妹妹,你说是不是?” 萧问筠缓缓抬头,迎着他的目光:“三殿下,你要他怎么识实务呢?” 李景誉轻声笑道:“萧妹妹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 萧问筠淡淡地道:“不,我不明白,殿下所送的折子书也不是我想要的,殿下还是自己留着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册子递到李景誉的手边,见他不接,便松开了手,任那册子跌在了地上,册子击起的灰尘飞扬起来,使得那精美的装璜被灰尘遮掩。 李景誉眼眸变得更为冰冷,忽地凑近了她,低声道:“萧妹妹,你会后悔的。” 萧问筠轻声一笑:“民女每日都在做后悔的事,再多这么一件,也坏不到哪里去。”她说完,便拂了拂礼,“民女还有它事要办,就不陪殿下了。” 吉馨竺在一旁急唤:“萧姐姐,你先别走………………” 萧问筠却似听不见她的呼唤,直直地往前走,她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拖得老长老长,如一缕孤烟,透明得几乎要飞了过去。 李景誉暗暗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让指甲嵌在了掌心,既如此,便怪不得我了,但心底却为何有一丝隐隐的痛向全身袭来?就仿佛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东西如春日里的冰一般消失? 萧问筠感觉到那道冰寒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使得薄软的绸制料子也挡不住那股寒意,好不容易走到养心门前,背脊却被冷汗浸湿了。 直至被门廊挡住,她才略略嘘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她却听到了背后传来一阵破风之声,还来不及反映,就感觉自己被人扑倒了在地,又听见了有箭刺入门廊之声,视线朦胧之中,她看见一个青衣蒙面人从自己身边飘过,往养心门高高的宫墙而背后弓弦之声响起,她感觉到如蜂般的箭羽朝那身影射了过去,那身影却身手极快,纵上了墙头,萧问筠知道,他是平安,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箭羽射穿了他身边的红墙,红墙上尘土滚滚而落,看着他被那箭羽射穿了腿骨,既使是青色的衣服,也能看得清血液瞬间浸染。 他从墙头跌落,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前世的死亡来到今世 这样的情景和前世一模一样,那一世,他也是满身鲜血,倒了她有面前,只不过今世,没有那满地的白雪覆盖。 不,她不要他重来一次,又死在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地从地上爬起,推开了那将她推倒的宫婢,顾不上满耳都是箭声簌簌,跌跌撞撞地往他奔了过去,她没有感觉到有好几支箭破风而出,刺破了她的衣服,贴着她的身躯而过。 也没有听到身后李景誉气急败坏的大叫:“停止射击。” 箭雨停住了,她终于跑到了他跌下的地方,跪倒在地,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她看清了他身上的血迹,一支箭插在他的腰间,使得他青色的腰带都染得黑红,他半边脸贴伏着地面,蒙面巾上面贴满了尘土,她泪眼朦胧,颤抖着手拉开了他面上的蒙面巾…··· 待得眼框里的泪珠滚落,她终于看清了这人的面容,深眉凹目,发色棕黄,面容俊美,却绝不是平安! 她忽地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原本不应该这样的欢喜的,却欢喜得软倒在地。 “把混进宫里的贼人押走!”李景誉冷冷地吩咐兵士。 冷卉走上前来,把萧问筠扶了起来,她低声道:“小姐,你怎么啦,怎么就无端端地跑了过去?” 萧问筠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缓缓地道:“被他们一吓,有些惊了……”她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更惊醒到李景誉在这儿,却不能让他起了疑心了……可平安,他到底去了哪儿了? 李景誉走到她们身边,眼底神色莫辨:“萧妹妹的胆子可真大,竟敢冒着箭雨往前奔,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妹妹和这人认识呢!” 萧问筠此时已恢复了理智′端然答道:“三殿下在皇宫内大兴兵器·民女一下子吓着了,惊得只顾着往养心门边跑,还叫三殿下笑话了。” 李景誉心想你这话骗谁呢,明明我命人将你扑倒了·你死命地挣扎起来要跑向那人身边,如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人和她有什么私情? 他暗暗地咬牙,不自觉地将掌心捏得极紧极紧,心底刺骨的痛意,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可他可以肯定·这贼人绝对不会认识萧问筠! 他心底存疑,却也知道在萧问筠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心底又挂着接下来的布局,便带了满腹的疑惑押着那人走了。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耽误了不少时间,萧问筠把手里的方子交给养心门的公公之后,急忙往轿子走了去,待上得轿子·好不容易等轿子抬了起来,才缓缓站起身来,揭开了那长箱子的盖子·打开一看,却见平安好端端地缩在那箱子里,眼眸却如黑色石一般散着淡淡光芒,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深得几乎要将她吸了进去,可下一秒,他却是笑了:“小小姐,你回来了,平安可等了你许久了。” 萧问筠怀疑自己有些眼花,刚才那一瞬间只不过是她的幻觉? “平安·你还没走啊?”萧问筠问道。 “平安一直想走来着,可平安走不了啊,不过小小姐请放心·平安好好儿的。” 萧问筠心底又有了那种奇异之感,平安的眼眸更为润泽透亮,仿佛那黑色石在水里浸过·又象是晶莹的翡翠上凝了雨水,可待她想看清楚时,他眼底的泪意却又消失了,他依旧是那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平安。 “你能从箱子里出来么?”萧问筠道。 “平安试了许多种办法,终于能从箱子里出来了······”平安缓缓地缩着身子,一寸一寸地缩往箱子里,终于,他的腿伸了出来,挺个人悄无声息地爬出了箱子,他一出来,萧问筠便感觉这轿子一下子拥挤了许多。 平安尽量蹲着缩在了一角,对萧问筠道:“小小姐,平安该走了,要不然那两位不长胡子的老公公又要来找麻烦了。” 萧问筠点了点头,只觉轿帘子似被风吹过,拂了起来,再一眨眼往座位上望过去的时侯,那里便已经空空如也,她合上了那座位箱子,重坐了上去,想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暗暗感觉奇怪,为什么恰巧自己来到了养心门,就发生了有贼人突袭?而恰恰好李景誉便使人捉了那贼她抬起头来,揭了帘子望出去,却发现远处红墙绿瓦之上,有乌去滚滚而来,将满屋顶的浓翠金黄挡住,使得整个富贵盈然的皇宫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萧问筠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的,她睁开眼,便见那面生的宫婢面容在灯光下散着如青玉般的光,清冷淡漠,如这宫里的物件一样。 她道:“请萧姑娘稍作准备,皇上请您去乾武殿。” 萧问筠道:“姑姑可知道什么事么?” 那宫婢道:“奴婢只管传旨,姑娘还是快些准备好了,皇后和几位娘娘可都等着呢。” 萧问筠心底一惊,抬眼往屋内望了过去,却见屏风边有另两个面生的宫婢守着,竟见着是守着门不让她和别人接触的模样,她心底那股惊凉之感更甚,便任由着冷卉给她穿衣梳洗,就是这当口儿,那几名宫婢也不曾离开,守在了门口屏风。 好不容易穿戴好了,萧问筠走出了门口,见轿辇已经备好,外边抬轿子的全是陌生面孔的公公,原来面熟的公公更似已经远远地遣开了,她走到了门外,才发现门外的天还未曾亮,只远远的屋脊上有一道白色如细线一般的光亮,四周围暗沉沉的,将锦屋华宇染了一层黑灰之色,她坐了轿子向乾武宫去,一路上寂静无声,连抬轿子的脚步声都听不见,帷纱轻轻晃动,那上面刺金线的地方在暗夜之中也发着微微淡光,只使她感觉如前世那场大雪之上有兵刃寒刀。 好不容易来到了乾武宫前,那里却是灯火通明,四周围持金吾的守卫更是增添了许多,宫门外停了几顶轿子,萧问筠看得清楚,皇后的辇座赫然在其中,走进了殿内,她才发现皇后,平妃,刘贵妃等嫔妃都已到场,更让她惊疑的是,皇后没有坐上皇上身边的位子,却与一众妃嫔立于堂下,面色端严。 而李景誉等几位皇子也立于堂下,表情严肃。 萧问筠忙上前行了礼,不敢抬头,在下首站着了。 皇帝道:“好了,如今该到的人都到了,誉王,你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一述来。” 李景誉上前恭敬行礼,面色严肃:“儿臣遵旨。”他抬起头来,视线在萧问筠的脸上扫过,“近日皇宫宫墙之处时有贼人出没,再加上前几日祭拜之时出了那么一单子事,儿臣便领了皇上圣旨,带领金吾卫队日夜巡察,以求查到那暗中作崇之人,直至昨日,儿臣于养心门前捉到了一个贼人,这才有了些眉目。” 李景辰显然是刚刚被人从床上叫起,懒洋洋地道:“老三,你有什么事,不会明儿早上再向父皇禀报?把大家都惊扰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帝冷冷一哼,李景辰这才收了嘴。 李景誉道:“二皇兄,您稍安勿燥,我原也打算等天明了,才禀报父皇的,可从那贼人嘴里问出来的东西实在太过惊人,我不得不将父皇叫醒……” 皇帝淡淡地道:“既叫了你们来,自是有话要问,誉王,你往下说吧。 李景誉道:“儿臣领着金吾卫的人捉了那贼人之后,连夜审问,哪知那贼人抵死都不松口,儿臣知道此事滋事体大,于是不得不对他用了毒蝇伞,使他能口吐真言,哪知这贼人意志力极强,儿臣只能听到他吐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他一说了出口,便意识到了自己祸从口出,拼了最后一口气,用手指上戴着的铁指,击破自己的喉咙自尽了。” 李景誉拍了拍手,有内侍捧了个木盘子进来,那盘子上放着一个血迹斑斑的铁指环,送到皇上面前,皇上见了这铁指环,脸色变为阴沉:“这是塞外东夷游民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景誉道:“儿臣也不明白,但听他临终吐出的言语,反复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李景誉抬头望了皇帝一眼,皇帝皱眉道:“你查到什么,不妨照实说来!” 李景誉垂头:“儿臣不敢说,唯有呈上司笔仪的笔录,请父皇察看。” 他又击掌两下,便有内侍监又端了木盘子进来,这次木盘子上面放着的,是一张暗黄色的纸,那张纸呈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取过了那张纸只看了一眼,便利声道:“誉王,你可知何为孝道?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你拿皇后的名讳来行不义?” 李景誉扑通一声跪下:“儿臣不敢,儿臣从那人嘴里听到母后名讳,也是大吃一惊,更是怀疑此人有意为之,其目地是挑拨离间,于是,儿臣让仵作细细地查验了这人的尸首…···发现这人,这人左脚生有六指,父皇,您应当知道,东夷最近权倾天下的那北王,是生有六指的!父皇,余下的,还请您传了仵作来,一问便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祸将至 皇帝面带严霜,视线在皇后身上打了一个转儿,点了点头,便有内侍领了充任仵作的公公进门,那仵作进得门来,哆嗦着跪在了地上:“皇上,奴才应三殿下的要求,替那贼人验尸,确实发现那贼人脚生六指,而且他身驱修长,手脚生茧,显然是练武之人,依奴才看,如果不是他内脏被高手击破,也不至于被人擒拿,更让奴才奇怪的是,他身上有用金线纹着的纹身,小人已将那块纹身割取了下来,皇上请看。” 又有公公上前,呈了木盘子上来,那木盘子用薄绸子盖着,想是里面放的东西太过不堪入目,以免污了众位宫人的眼目。 皇帝微一揭那薄绸,脸色更是暗沉,摆了摆手,那盘子便被送到了皇后面前,皇后的脸色变得苍白如冰,捂着嘴摇摇欲坠。 皇帝道:“都站了这么久了,拿张椅子给皇后坐着吧。 皇帝的声音低沉和缓,却如碎冷寒冰,一下下地击在众人的心底。 刘贵妃便拿出张帕子,掩了掩嘴:“姐姐还病着呢,皇上,可否叫人拿张鹅绒垫子给姐姐垫着,让她坐得舒服些?” 皇帝轻哼一声,便有宫人拿了椅子和垫子出来。 众人皆知道,如今的形势,那张柔软的鹅绒椅子却如热了的锅子,会烫得使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可皇后却拂了拂身上的衣襟,缓缓地坐了刘贵妃见了,暗自撇了撇嘴。 皇帝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全无一丝儿的愧疚之色,心底不由暗暗生恼,却也有些疑意。 李景誉道:“儿臣不敢作主,只得将此事禀报父皇,再由父皇定夺皇帝心底恼怒暗想他将此事当众揭了出来,其目地不过是为了让朕与皇后没有一点儿的缓和余地,朕倒是小看了他!皇帝转眼朝刘贵妃望了过去,如果不是她在一旁散风点火他又听了她的话,将所有的人都招集了过来? 看来这母子俩已经商量好了,让朕等都没有缓和的余地! 皇帝闭了闭眼,缓缓地道:“不过是一个字而已,也代表不了什么意思,要知天朝的文字,从生癖到热门有五六千之多其包含意思也众多,那人拼死的胡言乱语,也代表不了什么!” 刘贵妃见皇帝有将大事化小之意,忙道:“皇上说得没错,这代表不了什么,本妃事先也提醒了誉儿了,要他将此事悄悄儿向皇上禀报……” 李景誉打断了她的话,神色激动:“父皇儿臣并非不想如此,而是事情紧迫,如果父皇今晚不做一个定断便将酿成大祸………………” 皇帝听得不耐烦,截住了他的话,嘿嘿笑了两声:“今日招集了这么些人来,朕也有话要问你!”他向身边的常福点了点头。 常福便拍了拍手,两名内侍押了素巧进门,将素巧推倒在地。 皇帝道:“你那里有东西给朕看,朕这里也有事要问你,素巧,你且说说,你为何拿了当年病逝的永妃的医录?” 素巧谱一进殿脸色便苍白如纸,身体缩成了一团,神形慌乱:“启禀皇上,奴……奴婢……” 她伏下了身子磕头,却久久不能起身,直至有宫婢上前拉起了她才发现她浑身在冒着冷汗,那宫婢忙向皇帝禀报:“皇上,这宫婢仿佛有些不大对头……?” 她话音未落,素巧却是慌得缩成了一团,喃喃地道:“不,你们别逼奴婢,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往殿上的角落处缩了去,竟似将满堂的贵人视如无物,等到背脊撞上了龙柱,便揽着龙柱不放手,嘴角边缓缓地冒出了白沫,眼睛也充成了血红之色。 众人皆看清了她的不对头,不由发出阵阵惊呼,等到内侍上前,将她拉离龙柱,她已然软倒在地,不停地咳着,咳得脸色紫涨,似是喘不过气来。 李景誉大声地道:“父皇,儿臣所说的来不及了便是这个意思,儿臣查知,这贱婢身上已染重病,被人利用,为的是让皇室中人集中于一处,她来到此处,早已身上染了黑死病,父皇知道,当年东夷暴发黑死病时,可曾使得东夷村庄十室九空?父皇看看她的样子,正值那病全面暴发之时,她嘴里的唾液如果飞到人的脸上,都会使人发病!” 他的话引来殿内之人人人脸有惊色,虽隔得远,妃嫔们也忙不失措地站起身来,避得更远。 宫婢和内侍想将素巧拉了出去,却人人自畏,不敢上前。 李景誉却是一边说着,一边飞身而起,扯了那从屋顶垂落的帐幔下来,将仍旧挣扎着的素巧一层层地包裹起来,转瞬之间便使她包得如粽子一般。 而在他如此做的时侯,素巧的嘴里已咳出了鲜血,满脸都是绝望之色。 皇帝大声道:“还不敢快将这贱人拖出去烧了!” 终于有两名内侍上前,扛起那包成了茧子一般的素巧,极快地往殿门口而去。 隔不了不会儿,殿内众人便只听得素巧惨叫声一声一声地传了进来,而空气中更传来了火油以极皮肉烧焦的声音。 那让人生厌的味道随着风吹进了大殿里,再来了死亡的气息。 殿内众人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皆已恢复了平静,刘贵妃更是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串碧绿的佛珠,半闭着眼眸轻声念着佛经。 萧问筠此时才彻底明白,原来素巧的反复早已被李景誉算计于心了,难怪他不马上杀人灭口,他已算定她们会从素巧身上寻找突破口,所以,才在那糕点之中拌着慢性之毒,用来拖延迷惑于她们,使她们认为已经找到了能置他于死地的证据,却哪里知道,这才是他的最后一素巧成了他的最后一枚弃子。 就如前世一样萧家是他的弃子。 萧问筠也是他的弃子。 为了他九五之尊的地位,在前世,其实她的地位和素巧没什么不同! 萧问筠不知道那几个呈给皇帝看的木盘子里都有怎么样的证据,但她现在明白…那证据会将皇后无底深渊,就如前世一样! 而永妃的病录,素巧的作证,却全都会因为皇帝下旨烧了她而消失无凭。 没有人知道素巧是不是真的得了黑死病,也没有人胆敢质疑皇帝的决定。 他深知皇帝想着什么,知道这屋子里的人怕着什么,所以…他才拿素巧一条命来扳回了所有的劣势。 萧问筠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那金雕玉镶龙柱旁的李景誉,他表情诚恳,脸上带了淡淡的忧色,可萧问筠地看得清楚,他偶一回头,望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却是冷寒刺骨。 在皇宫里面,在这玉銮金殿上…刺金绣银的重重帷纱垂幕,也增了一丝儿的暖意。 没有了前世那张《调羹集》里面的金帛,他却是布下了一张更大的网。 依旧会让皇后身陷囫囵…让萧家不能脱身。 而如今,他所有的破绽,都可以推到死去的素巧身上,推到那捉到的贼人身上。 萧问筠忽感觉到手脚冰凉,几乎站立不住,她听见隐隐有声音从远处传了来:“萧家姑娘,你且说说,你当日是不是坐了皇后的銮轿去了养心门?” 她张惶地抬起头来,却看见皇帝身边的管事公公站在离她一远处,向她问话:“萧家姑娘?萧家姑嫁?” “是的。”萧问筠低声答道。 “娘娘叫你去办什么事?为何不派她身边的宫婢去?”那公公问道。 萧问筠此时才醒悟过来…对皇后的质疑才刚刚开始。 “皇后身染重病,民女前些日子给她带了些药来,所以,她便托民女将那方子送到养心门的公公那儿。”萧问筠小心答道,“娘娘不想让宫婢去送,原是想让民女在半途上看一看那方子…看看有什么不妥。” 皇帝沉默不语。 那公公弯着腰向皇后施了一礼:“娘娘请恕罪,奴才代皇上向娘娘提问,娘娘前几次是不是派了身边贴身宫婢香儿去养心门?香儿粗通药理,是皇上专派在皇后身边的,为何这次却让萧家姑娘去?” 皇后只是抬起头来,望着玉阶上站着的皇帝:“臣妾连这等小事都不能作主了么?” 皇帝神色阴郁,淡淡转头,避开她的视线:“皇后,宫里边接二连三发生这种大事,皇后也想帮朕弄个清楚明白吧?” 皇后轻叹一声,闭了闭眼:“臣妾让萧家姑娘帮这个忙,不过是顺便为之,并无他意!” 刘贵妃将手里的拂珠挽了几圈,挂在了手腕之上,柔声劝道:“姐姐,皇上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姐姐应当言无不尽,把其中的原因一一澄清才好,免得皇上误会。” 皇后似笑非笑:“承妹妹吉言,但本宫问心无愧,哪怕那屑小作崇?” 刘贵妃无声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退往一旁。 那公公便将身子转向了皇帝身后的常福常乐两位,恭声道:“两位公公,请两位说说,当日,为何你们在长秋宫殿外之外停留?” 第一百一十七章怀疑的种子常福与常乐走到殿前,向皇帝行礼:“奴才等领了皇上手御,勿必要捉拿近几日潜进皇宫的飞贼,奴才惭愧,那飞贼武功高强,奴才等不是对手,追他追了好几晚,直至昨日,才摸着他的踪影,发现他在长秋宫附近消失了。” 皇帝听到这里,眼睛更见沉郁,而皇后脸色更白,唯有刘贵妃气定神闲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叹道:“这宫里头原是守卫森严的,近期却不知怎么了,竟成了可以让人随便出入之处了,哎………………”她转头朝皇后,“姐姐,你的长秋宫也该找多一些人来守卫才是,说到底,那里可是六宫之首,是这后宫最最富贵尊华之处,连你那里都顾不得周全了…我们这些人住处岂不是人人自危?” 其它妃嫔听了,人人脸上皆露赞同之色,窃窃私语起来。 皇帝冷冷咳了一声,眼光一扫…如寒风吹过,殿上便又静得如深谷一般。 此时,李景辰见况不妙-,所以一切锚头直指皇后,便出列上前道:“父皇,母后乃一国之母,此等送东西之类的小事…并不代表了什么,至于那贼人,是在养心门前捉拿的,离长秋宫甚远,那贼人整晚在后宫潜伏,常福常乐两位公公跟着他在宫里兜圈子,想必也经过了不少的宫殿,依照这种推断…那他经过的宫殿之处,人人皆有嫌疑和他内外勾结了。” 皇帝听了这话,缓缓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刘贵妃叹了口气…欲言未止。 皇帝的视线便朝她望了过去:“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刘贵妃向皇帝拂了拂礼,道:“其实今日发生的事,如一团乱麻一般,如此审问下去,未免伤了大家的和气,依臣妾看,这素巧身染黑死病,其目地不过为了我们这些人能染上重病,但如果她是投靠了东夷…而东夷的那人又和宫里的人有勾结,那暗中勾结的人总不希望自己也落得个染病的下场?那黑死病如果不是事先服药防范,可是无药可治的,皇上可还记得,那一年东夷发兵入侵天朝,来势汹汹…到头来,却因这场病祸死去了大半的兵士,这才使得天朝避过了那场兵祸!” 皇帝皱眉道:“爱妃到底要说什么?” 刘贵妃道:“依臣妾看,皇上只要派人搜一搜各人的寝宫,看看谁来这乾武殿前服下了能抵抗黑死病之药,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皇帝沉吟半晌:“爱妃说得有礼,来人啊,去搜各人寝宫,记着请太医一同去!” 自有公公带了人匆匆下堂,往各处寝宫而去。 皇帝又朝李景誉望了过去,对他道:“誉王,你做得很好。” 李景誉忙垂头道:“父皇,这是儿臣应当做的。” 他们的对话虽轻,却使萧问筠心底一阵绝望,不用多说,皇帝已经相信了李景誉了,他心底已种上了怀疑的种子,是对皇后的怀疑。 就如前世一样,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接下来便是满盘皆输。殿上的沉寂让她喘不过气来,仿佛前世那一晚的大雪,随狂风不停地灌进她的鼻嘴之间,眼眸到处,到处都是鲜血残剑。 刘贵妃用和煦的目光望了李景誉一眼,笑道:“皇上,这是您谬赞誉儿了,誉儿领了皇上圣旨,兼任后宫守护之职,这是他应该的。” 李景誉温文地道:“皇兄忙着朝廷之事,余下的这些小事,只能由儿臣做了。” 皇帝冷冷扫了李景辰一眼,便转过头去,却不答话,只道:“这些人的手脚也太慢了一些!” 正说着,原先出去的那公公便急急地带人走了进来,一同进殿的,还有赵太医和刘太医。 “莫德全,你查到些什么,便在这大殿上一一道了出来吧!”帝道。 那莫公公弯着腰上前,招了招手,身后小太监便捧了个红盘子上前,盘子上放了一个青花瓷杯,他道:“奴才按皇上要求,搜了各人寝宫,在各处宫殿倒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在瑜华殿内,发现了这青花瓷杯,里面的茶渣与寻常的茶叶很不相同。” 刘太医上前道:“皇上,依微臣和赵太医反复查看,这茶渣捻得极细混入茶叶内,中有连翘,柴胡,葛根,生地等等,微臣原以为这是一般防治伤风之药,但再详加察看,才发现这些药里加了一味九节石蒲菖,而用量极微,臣等几乎不能察觉,于是莫公公便使人查问瑜华殿内的人,才知道这味茶已经被呈上有好几日了,依微臣所见,九节石蒲昌正是能预防时疫的良药,如果接连饮用,体内药量积蓄,便能保时疫时平安无事。” 瑜华殿,是李景辰居住之所,刘太医虽没有指名道姓地指出来那饮用之人是谁,但殿内之人如果不明白,人人都将视线转向了他! 李景辰满脸茫然:“父皇明鉴,儿臣只是偶感风寒,可儿臣又不喜欢吃药,饮用这药茶来防治,儿臣并不知晓里面增添了九节石浦昌。” 皇帝用冷冷的视线逼视着他:“平日里喝的东西你都不知晓?” 李景辰惊得跪倒在地:“父皇,儿臣实在不知。” 皇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巍巍走到殿前行礼:“皇上,辰儿自幼不喜欢吃药每次生病,总得臣妾千般哄着才吃得下去,一般的小伤风,他只饮药茶………………皇上,这茶里面被人加了些手脚也未可知……………” 刘贵妃叹了口气:“姐姐,我知道你心痛二殿下,但姐姐要明白如果不弄清楚今日之事,找出那个暗自在二殿下茶里加了别的东西的人,又岂能真相大白?”她转过头道,“誉儿,把你查得的一切全都如实呈上,一切自是皇上定夺,咱们母子俩既使再害怕,但为了皇家能绝了这场大祸却只有尽力而为了。” 李景誉上前,向皇帝行礼:“父皇,请父皇准许儿臣传了两位证人上来。” 皇帝点头应了李景誉拍了拍手,便有内侍带了两位小太监进门,显然他们是刚刚被审问过的,脸上还带了些轻伤,被人用竹片子打了嘴巴,嘴角尤有血迹,不过不算严重。 李景誉道:“皇兄,这两个人,你可认得?” 李景辰朝那两人望过去:“不过是寻常的宫人,我怎么会认得?” 李景誉温和地道:“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你,这两人都是新入宫的,一个叫小英子,一个叫小福子,皇兄不记得了么,还是皇兄亲自下的令将他们招进了宫来,一个被分配到了御膳房,一个便在御医房替太医们打下手。” 李景辰道:“本王前些日子是招了两个人进宫,但那也是应人所求,顺口应承下来的,这两个人本王从来没有见过。” 李景誉叹了口气,只是将那青瓷杯子里的茶渣倒在木盘子上,对那两人道:“说,这茶里面的东西,是谁叫你们放进去的,这药又是从哪里拿的,一一说个清楚!” 小英子拿眼直瞟李景辰,嘴上却道:“不是奴才做的,奴才实在不知啊!” “不知?”李景誉冷声道′“昨晚上你已经招过一次了,到了此时才想着翻供?以及有人能护得着你?是想本王再用刑么?” 那小英子听了‘用刑,两字,早已吓得双腿发软,连连磕头:“皇上饶命,殿下饶命,奴才是照着二殿下的吩咐办事,他叫奴才找预防时疫的九节石蒲菖加进药茶之中,奴才便依照他的吩咐加了,奴才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景辰听了这话,跳起来就想往小英子那里冲了过去,却被内侍拦住了,他愤怒大叫:“你是什么人,要这么陷害我?” 小英子吓得瘫倒在地,苦着脸道:“二殿下,这明明是您自己要求的,奴才们因家境贫寒,被您买进宫来,作了太监,家里人又被您拿住,您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奴才们听您的话,那一日,您说有些伤风,要奴才请御医给您配了您平日用的药茶方子,却另外要求将九节石蒲昌细细地研磨了,加进药茶之内,奴才还感觉奇怪,问过您,为什么加这味药进去,对伤风并无益处,您只叫奴才照作便是了,奴才不敢再问,便几日的药茶里都加了。” 李景辰脸色铁青,一张白玉般的脸紫涨,却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皇后虽坐于椅子上,便是僵直了背脊,脸色越发苍白。 李景誉向皇帝道:“父皇,儿臣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却又发出了小英子这奴才的另一个同党,就是这小福子,儿臣越查越觉惊心………小福子,你把先前招供过的,再说一遍!” 那小福子在地上发抖:“平妃娘娘领了皇后的懿旨,把看守素巧姑姑的人全都换了之后,昨儿夜里,便有人通知奴才,要奴才便趁着给素巧姑姑送饭的时机,把浸过死老鼠的水掺进了她的饭里,那死老鼠是夜里那人装在一个瓮里送进来的,那瓮奴才还留着,为了掩盖气味,又叫奴才在饭菜里多加了香葱,大蒜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致命的谎言 刘贵妃拿出手帕捂了捂鼻子:“你也不怕自己染病?” 小福子哭道:“奴才能怎么办,奴才出身低贱,家人又被二殿下捏在手里,奴才也知道不妥,但想着不过是些污水而已,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李景辰气得两眼发黑,只反反复复地道:“父皇,儿臣没有做,您想信儿臣,儿臣不认识他们,儿臣是冤枉的!” 皇帝闭着眼,满脸阴郁坐在龙椅之上,冷冷地哼了一声:“是不是冤枉,总得等人说完了才能断定!” 萧问筠听堂上这一问一答,满腹都是悲凉,她已然明白,李景誉布下的这个极大的网,已将平妃,萧家,以及李景辰,皇后等等全都圈了进去,而她那一日坐了皇后的轿子送那贴子去养生门,更是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机会,让这个不经意的主动,成了皇帝眼里皇后的安排,让他以为皇后借着这轿子到达养心门时送人出宫,而无巧不成书的是,平安正躲在轿子里。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皇帝身边的常福常乐作证,的确有人在长秋宫附近停留,再到李景誉带领侍卫捉拿,捉拿的却是那东夷之人,再到素巧身有恶病,环环相扣,不用再多的证据,已经能让人联想到这其中的关联。 萧问筠望着这锦绣华殿,重重帷纱织锦垂落,映入眼帘的全都是精雕细琢的富贵金玉,可她只觉得殿里阴森冰凉,寒意如那前世大雪飘飞那日,从脚底下,膝盖处直钻了进来。 所不同的,在前世,她卑微地跪在地上,而这一世,她立于一旁…束手无策。 皇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皇帝行了大礼,背脊挺得笔直,她转过身来…朝堂众妃嫔的脸上一一扫过,特地在刘贵妃脸上停驻片刻,这才转身朝皇上道:“臣妾想问皇上,辰儿如果当真做了这一切,他的目地是什么?难道他要害了这殿里所有的人?臣妾只想问皇上,他有这么做的理由么?” 皇帝神色清凉:“自古以来,朕坐着的这个位置…总有不少人觊觎着,算计着,朕一直以来没有再立太子,也就是这个意思,免得被立为太子的人又遭噩运,但朕没有想到,既使这样,也阻挡不了有人以身犯险!”他不回答皇后的提问…只向李景誉道,“誉王,你来回答你的母后…为何他要这么做?” 李景誉转身向小福子和小英子,指着他们道:“把你们从辰王殿下嘴里听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小福子将头磕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之上,咚咚有声:“奴才知道替二殿下做了这样的事,必不得好死,二殿下也不会放过奴才,所以那一晚,奴才被二殿下传召,奴才知道命不久矣,于是在见二殿下之前,怀里藏了刀子…奴才自幼在山里打猎,很有几分力气………………果然,他冷冷地告诉我们,说等他对付完老三和老四成了太子之后,便会好好儿地善待我们的父母………………奴才见到了他眼里的杀机,急问他…问他连皇上皇后都不放过么?他淡淡地笑答,要死的人,只有老三和老四,等他们不行了,他自会有办法治好其它人的!奴才眼见他要命人痛下杀手,拔出怀里藏着的刀子,往二殿下刺了去,可二殿下武功实在高,奴才只刺中了他的手腕,幸而这个时侯,三殿下带人赶到了,奴才们才得以活命!” 李景辰被人团团围住,却也目眦欲裂,欲朝他直冲过来,却被常福使人拦住,他大声地道:“你这个狗奴才,胡说什么,本王根本没见过你们……” 皇帝朝常福点了点头,常福指风到处,一指便划开了李景辰的衣袖,众人皆看得清楚,李景辰的手腕之上,有一道血痕,伤口狭长,正是刀剑伤口的模样。 常福只略扫了一眼,便向皇帝行礼道:“皇上,的确是薄而短小的匕首所伤。” 皇帝道:“对此,你做何解释?” 李景辰脸涨得通红,却支支吾吾:“父皇,不是您想的那样的,这刀伤……刀伤,是儿臣自己弄伤的。” 皇帝揭开眼皮,目光如电一般地扫在他的身上,却又闭上了:“如此说来,这也是巧合了?” 李景辰眼眸犹豫,却是道:“是的,是巧合,有人监视着儿臣,所以才将这所有的巧合凑在一起,来污蔑儿臣!”他凄厉大叫,“父皇,你相信儿臣,儿臣绝不会做那等天理不容之事!” 萧问筠却在心底暗暗奇怪,为什么她感觉他在维护着什么人?照道理来说,他如果不承认此事,只需要把他当时的行踪一一说来,戳破这小福子的谎言便是,为什么他不说出来? 不但她意识到了,连皇后也意识到了,她脸色苍白,劝道:“辰儿,你好好儿地和你父皇说话,把这两名奴才说你和他们相会的时辰里做的事一一述来,总会查得清楚的。” 李景辰却只是死死地咬住:“儿臣没有和这两个奴才私会过,儿臣不认识这两人………………” 萧问筠听了这话,心底越发的难过,她知道,李景辰定是陷入了别人的圈套了,依他的性子,如果维护什么人,一定会维护下去的。 他说不出那个时辰自己在做什么,那么,又怎么能戳破这个天大的谎言? 皇帝失望地望着他,打断了他的话:“辰王,朕只以为你性格冲动鲁莽,却想不到你有这么大的机心,今日如果不是誉王,联同朕与你的母后,都会处到危险之中,你怎么忍心?” 李景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满脸都是伤心绝望,“父皇,你这么看儿臣的么?儿臣真是这样的人?” 他的话让人听了心酸之极,使得萧问筠听了几乎落下泪来。 皇帝有一瞬间的动容,却听李景誉道:“父皇,儿臣还想传招一个证人。 皇帝道:“准。” 李景誉道:“请林美人进殿。” 听了这话,李景辰全身一震:“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何要传召她?” 李景誉温声道:“皇兄稍安勿燥,臣弟传她,也不过问几句话而已。” 刘贵妃道:“辰王殿下,你既是感觉冤枉,咱们便要尽力弄清楚整件事才行,这林美人既是你身边信得过的,那么她说的话,一定不会冤枉你了?”她转头朝皇帝,“皇上,依臣妾看,林美人服侍辰王多时,必定对他了解至深,而她又是辰王信任之人,辰王对她话总不会象这两名奴才一样,认定她说的是假话?” 李景誉也道:“父皇,母后,这两个奴才说昨晚他们被皇兄招集,皇兄想痛下杀手,但依儿臣所见,如果要识辨这两个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只需传召皇兄身边的人证实便是,而林美人和皇兄朝夕相处,想必对皇兄的行踪知道得一清二楚!” 李景辰听了这话,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神情急迫地往殿门处望了去,只见林美人被两名宫婢领着,走进殿来,她穿了一件湖水色的高腰长裙,珠环素腕,款款而来,跪到了垫子上,行了大礼,语气略有些慌乱:“奴婢见过各位贵人,不知唤了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刘贵妃柔声道:“瞧她这小模样,生得清丽非凡,难怪辰王这么离不开她了。” 皇帝望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誉王,你有什么话,便问吧…… 李景誉上前道:“本王问你,昨儿晚上,你在做什么,皇兄可在瑜华殿和你在一处?” 林美人眨着眼回忆了片刻:“殿下喜欢妾身写的字,晚膳之后,妾身便练了一会儿字,是临摩欧阳询的化度寺碑,殿下还称赞妾身写得好呢……” 李景誉道:“接下来呢?” 林美人抬起头来,神色有些茫然:“接下来殿下便出去了,妾身见他神色紧张,也不敢多问,又想起殿下的吩咐,便将他拿回来的公文又看了一遍,照他的吩咐把公文重抄了一遍,妾身忙到鸡鸣才睡,殿下一直都没有回来。” 李景誉冷冷地道:“就只是重抄了一遍?” 林美人避过他的眼神,垂头:“略改了一些地方………………”她抬起头来,眼中有泪,“二殿下不常这么做的,只偶尔叫妾身这么做,妾身能临摩每个人的笔迹,妾身如如蒲柳,也只有凭着这样来让二殿下高兴了。” 李景辰不敢置信,颤声道:“你说什么?本王根本不知道你有这样技艺,你………………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来陷本王于不义?” 林美人张惶地抬起头来:“不,二殿下,妾身怎么会陷你于不义,妾身说错了话了么?”她茫然四顾,豆大的眼泪从眼框里流了下来,“妾身原以为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刘贵妃道:“你照实说便好了,可怜见儿的,辰王,连她都是在冤枉你么?” 李景辰道:“不,不是这样的,昨晚上明明,明明………………” 林美人却是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一下子刺在了脖子上:“二殿下,妾身对不起你,妾身说错了话……”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刺得极深,伤口之处瞬间便鲜血直流,染得她身上的湖水衣襟成了鲜红之色,有宫婢忙上前夺过了她手里的簪子,常乐上前,点了她脖子上的穴道,这才将血止住了。 因询问未曾完结,皇帝并未发话,宫婢用白绢把她的伤处缠了,又使人两边抓住她的双手,使她动弹不得。 李景誉缓缓地道:“本王只想问你,除了朝廷的公文,皇兄还叫你抄了些什么?” 林美人低声道:“也没有什么,除了一本医录,二殿下还称赞妾身仿得好,笔迹与以前那位陈御医写的一模一样………………” “什么?”皇帝厉声道,“这医录是假的?” 皇后也惶然地抬起头来,喃喃地道:“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只是刘贵妃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什么医录?臣妾倒是不明白了?这殿上接二连三地发生如许惊悚之事,真让臣妾有些分不清孰是孰非了。” 皇帝冷冷地扫向皇后:“素巧已经死了,你说这永妃的医录是从她手上拿来的,朕还相信了,看来,那医录早就被你的好儿子调换了,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语气之中有了浓浓的怀疑,只差没有询问皇后参与了此事没有。 萧问筠心底明白,他的怀疑已经如深入泥中的树根一般,深植于他的脑内,他如果怀疑了皇后,便会怀疑平妃,她不由想起养心门前,李景誉想要送给她的那本《哭孝传》,萧家会不会也不能脱身? 不,不会的。 她默默地垂下头,在心底祈祷。 刘贵妃切切地再问道:“医录?永妃妹妹的医录?难道说永妃妹妹当年死得有蹊跷?” 皇帝扫了她一眼:“永妃的病逝,从那医录上看,和当年三位皇儿的逝去有关联,又有素巧作证…朕还差点儿冤枉了爱妃。” 刘贵妃神情伤心:“冤枉臣妾什么?永妃妹妹是臣妾的表妹她去了,臣妾只感觉自己象被剐了肉一般的痛,望见她住的地方,都只觉伤心…难道皇上怀疑臣妾会害自己的表妹不成?” 皇帝温言道:“行了,现在真相已然明了,朕怎么还会怀疑你?” 刘贵妃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皇上相信臣妾便行了。” 此时,李景辰却一言不发,连一开始的挣扎都没有了,只是呆呆地站在殿边…望着林美人,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那目光凄凉万分,萧问筠看得清楚,只觉得他的背脊仿佛一下子塌了下来,原来那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如玉般的脸颊已全没了光彩,屋内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照成了一个淡淡的灰暗影子。 萧问筠心想,他必定是极爱她的。 这样的背叛才撕心裂肺,如有千万把刀子在心底一寸一寸地割着。 就如自己前世一样…那样的一心一意,换来的是那样全然的背叛,那样的痛苦,比死亡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仿佛又感觉到了膝盖处传来的透骨刺凉,心被扯得生疼生疼,如有无数的针在刺着。 在那一世,她跪在他面前的时候,其实唯一想着的便是,他手上的长剑什么时候刺进她的喉咙呢? 这么一来,她才会不忍受那锥心的痛苦。 她望着李景辰…耳里听着皇帝下了圣旨,命人将辰王押进宗人府,命长秋宫一众人等不得外出,正待诸事查清。 “小姐,小姐,咱们走吧。”冷卉唤道。 萧问筠这才醒悟过来…朝她望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冷卉,皇上有没有下旨将爹爹怎么样?” 冷卉道:“没有,小姐,没提咱们老爷…………可也不准咱们回府……” 有宫婢上前,脸色漠然:“萧家姑娘,请准许奴婢们送你们回住处。” 萧问筠跟着她们往殿门外走,直至走到殿外,被冷风一吹,才感觉身上已经汗水泠泠,湿了整个背脊。 她垂头正准备上轿,却听宫婢行礼:“三殿下安好。” 李景誉的脚步声缓缓而来,他轻声叹道:“萧妹妹,本王送给你的那本书,为什么你不喜欢呢?” 萧问筠微微一晒:“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民女也没有法子,这是民女的本性,任凭三殿下怎么强求都没有用的。” 李景誉语气之中增了几分恼怒,低声咬牙:“萧妹妹,你可得看清楚如今的情势!” 萧问筠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他:“三殿下,民女看得很清楚,不劳三殿下费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便拂了拂礼,往轿子边走了去。 李景誉只觉她满身披了如银制碎屑一般的光,整个人竟似那冷月寒宫里的嫦娥,仿佛正在飞升而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仲出了手,想要拉住她,却只能看着她的影子在他的手心消逝。 可他心底却有了期望,只想留住她。 刘贵妃来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着过,见那顶小轿走得远了,冷冷地道:“誉儿,为什么你对萧家手下留情?今日不彻底做个了结?是不是因为她?你要知道,萧家和皇后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咱们既然已经这么做了,你便不能心软!再说了,萧南逸虽已被困住,但那证据并不是很充足,都可能被推翻,我们计划良久,已将沈之柔也拖了下水,为什么你不把那证人提了出来,让萧家和永妃之死脱不了关系?” 李景誉心想,如果照计划行事,她会不会崩溃?萧家也会完了,可在殿上看着她苍白的容颜瞬间,他却不想这么做了。 他不耐烦地道:“母妃,你别着急,一步一步地来,我们进行得太过急燥,父皇会生疑的!” 刘贵妃哼了一声:“誉儿,咱们都知道,趁热要打铁,萧南逸没有彻底倒台,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李景誉冷冷地道:“母妃,你放心,儿子不会因小而失大。” “你要真的想得明白才好……”刘贵妃道。 李景誉抬头望了她的眼:“儿臣自然明白,但母妃不也对平妃两母子手下留情?母妃想从他们的嘴里得到什么?儿臣却不明白了。” 刘贵妃叹了口气:“平妃那里,我们不能逼得太急,我实话告诉你,当年连二连三皇子病逝,因此,我才能由嫔为妃,一步步地升了上来,这其中,也有平妃一份功劳的,如果逼得她太紧,她鱼死网破,对你我都不好。” 李景誉拱手道:“母妃想清楚便好,儿臣便一切照母妃所说来做。” 正在这时,有宫婢急急进门,上前禀报:“娘娘,三殿下,皇后娘娘忽然发病,昏迷不醒,如今各宫的娘娘正赶去探望。” 李景誉与刘贵妃对望一眼,眼里俱有喜色,刘贵妃挥了挥手,把那宫婢摒退了,这才对李景誉道:“誉儿,看来那病发做了。” 李景誉点了点头:“她的病已浸入了骨子里,再怎么医治都是多余的,她也挨了这么长时间了,如今真是天助我也,竟然在这种时侯发病了。” 刘贵妃脸色得意:“那少了的一味药,能要了她的命。” 皇后半躺在矮榻之上,脸色被重重帷幕揭挡,显得暗淡之极,案几上放了一个青瓷的药碗,冉冉的药香在屋子里四处飘散,她在宫婢的服侍下喝了药,又重挨在了枕头上,掌事姑姑便挥了挥手,带着殿里的其它宫婢一一退下了。 在半睡半醒之间,她感觉有人将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之上,睁开眼去,却看见皇帝正站在她的身边,正莫测难辩的目光将她望着。 “皇上,您来了?”皇后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皇帝按在了肩膀上。 “皇后,你太过忧心了,辰王的事尚未查得清楚,朕还要你在后宫举持一切,你怎么能说病就病了呢?” “皇上,臣妾已缠绵病体多时,前些几日,不过是勉强支撑着罢了……”皇后抬起头来,望着皇帝,“皇上,你相信辰儿会做这样的事么?” 皇帝避过了她的眼神:“皇后,朕不是说朕还要命人查么?朕的这几个儿子,连朕都有些弄不清楚了,你又怎么能弄得清楚?” 皇后叹道:“皇上,你真的相信辰儿是这么多心计的人?” 皇帝不耐烦地道:“皇后,你看清楚一些,他身上这么多巧合,所以的一切证据皆直指着他,你要朕怎么做?皇后,你总得给朕一些时间。” 皇后沉默不语,隔了良久才道:“皇上,如果你相信臣妾,隔不了几日……”她忽地咳嗽了起来,咳得喘不过气来,拿了手里的帕子捂住了嘴,拿开帕子一看,帕子上全是鲜血。 皇帝见了,大惊,急唤:“皇后,皇后,你怎么啦?”又转身朝殿外叫道:“来人啊,快叫御医来。” 皇后却拉着了皇帝的手:“皇上,臣妾只怕是不行了,皇上,你要照顾好辰儿,别让他落得和太子和六儿一样的下场,臣妾只得这么一个儿子了。” 皇帝见她脸色灰白,心底发酸:“皇后,朕答应你,无论他犯了什么错,朕都会饶了他一条性命。”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章 又露了 皇后听出他语气中包含的意思,知道他依旧半点儿疑心有去除,不由一叹,正想再劝说,却又是一阵急喘,此时,宫婢带着御医急匆匆地赶到了,忙上前给皇后看病号脉,隔了良久,御医才来到皇帝的身边,向他禀报:“皇上,娘娘脉象无力,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 皇帝不耐烦地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一些。” 那御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下官实在无能为力了。” 皇帝大惊:“什么?”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御医磕头声在青砖地板上咚咚有声。 皇帝一挥手,便有人将御医拉了出去。 “皇上,您别牵怒他人,臣妾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好不了几日了,臣妾只望皇上能饶了辰儿,皇上,您能饶了辰儿么?” 皇帝轻轻一叹,上前给她拉了拉被角:“皇后,你且放宽心。” 皇后这才闭上了双目,皇帝吩咐下边的人好好儿的照顾于她,这才离开了。 宫婢们为了不吵着皇后休息,燃起安息香之后也离开了,重重帷幕重又垂下,屋子里寂静无声,又隔了良久,才见那灯蕊一闪,有烛火蹦裂,溅出了许多的火光,窗棂微开,吹进了一屋冷风,皇后忽地从床上坐起:“你来了?” “我来了。”那人站在帷纱之后,低低地道,声音犹豫,“娘娘可好了一些了么。 皇后揭了帷帐走出来:“我吃了你给的药,又在脸上涂了层粉,想来能瞒骗过他们了。” 他道:“这就好,依她的性子,想必会忍不住了,我们且等着罢。” 皇后点了点头:“只期望这一次·不会又让他们走脱了。” “不会的,娘娘。” 烛火又是一晃,站于帷纱着的人已消失了踪影,皇后重又在床榻上睡了下来·屋子里只听得见蜡烛烛蕊燃起的毕剥声。 萧问筠在宫婢的带领下急匆匆地往长秋宫而去,来到了长廊上,迎面却遇到了一队人马,待她看得清楚了,便发现对面被人前呼后拥地走上前来的人是李景乾,李景乾见了迎面而来的萧问筠,也站定了·萧问筠向他拂了拂礼:“四殿下,民女要去长秋宫探望娘娘,四殿下可一块儿去?” 萧问筠注意到,李景乾一身青衫,可头上依旧是那个朝天顶髻,用了金丝网兜兜着,她虽满心的的担忧,也不由在心底晒了一下·看来他头顶的头发还没有长得出来? 李景乾见萧问筠老往他头顶望,却是有些心惊胆颤,心想这头顶自从从萧府回来之后·一回府,就发现了老大一块秃处······至于怎么发现的,他一开始还没发现,直至到了晚上要睡了,解了发髻,手往头上一摸,这才发现有一处地方光溜溜的,他这才明白,原来在萧府被那名叫平安的侍卫剃了头了,可萧府的人没说·他也不好意思去问不是? 难道周围的问人家,我这头是怎么剃的? 这不是显摆着我武功低微么? 他也明白过来了,萧家的人后来对他这么殷勤,一幅生怕得罪了他的样子,原来全因为这个。 自那以后,他等啊等啊·就等着这头上的秃处好了,可等了好些天,都没有好,他都有些忧郁的。 每日只得用乌金制成的发髻罩子里面掺了些假发敷衍着。 所以,当萧问筠往他头顶一扫,他心底便扑通扑通直跳,心底想着,自己本来在萧姐姐眼底是如玉一般的翩翩少年形象,可别让她联想到了在萧府的那一剃,变成了一位如玉一般的翩翩和尚的模样。 虽说少年与少年和尚相差不过两字,可这形象相差实在太远。 他心底把那侍卫平安恨了个彻彻底底,可全没有半丝儿的牵怒到萧问筠的身上,只把她的目光当成了关怀。 所以,他虽然身负要事,依旧微微地笑着:“萧姐姐,一向安好?” 萧问筠见他站定了,当然也只得站定了向他打声招呼:“四殿下安好,您这是……” 她实在忍不住,又往他头顶望了一眼。 李景乾负了手,站出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努力地让她忘记了头顶那回事,只关心地道:“萧姐姐近日睡得不好吧,小王这里新得了一方玉枕,是桃花石制的,姐姐不如拿去用用?” 他亲自从身边的人手里拿来了一方玉枕,只见那玉枕是青白色石头作底,上面布满了粉红桃花,光真是晶莹灿烂,美得如夏日夜空一般。 萧问筠心想他到底不同凡想,随手一摸,便是一块价值不菲之物,上次是玉碗,这是是桃花枕,于是又往他望过去,便将他望成了一个金灿灿的大元宝。 李景乾自是上次失误之后,却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来偶遇萧问筠来挽回以前的在她面丢的份子,全因为他回去以后,虽然发现了头项上那块光溜溜之处,却也弄明白了,萧姐姐肯这么的顾全自己的面子,把这件事不动生色的掩盖下去,那表明萧姐姐还是在意他的。 李景乾年龄虽小,虽自小在宫里长大,自少时开始,就在不同的诱惑中长大,等到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应该求的东西了,难免会把以往女人用的所以借签了过来,比如说体贴入微,送东送西,这便是他长期被身边的女子所体贴造成的。 今日虽说是与萧问筠不期而遇,纯属意外之喜,但因这玉枕是随身带着的,这也使他隔外的有了几分惊喜。 如今宫内虽然危机重重,萧问筠的父亲又身陷其中,他正想不到用什么办法能安慰萧问筠呢,所以说,能给她送方枕头也是好的。 萧问筠却没有这心思,一心只记挂着皇后的病,随手将那玉枕收下了,又朝他头上望了一眼,心底虽然挂着许多事·也忍不住了,便道:“四殿下,您的头髻,今日梳得与众不同啊。” 其实她是想问·你头顶上那秃了之处好了么?我想向您代平安陪个不是,可又怕您敏感,不太好意思……再说了,在萧府之时,咱们不都假装没见着你头上那秃了之处么,偶然间这么一问,又怕您心理产生了阴影…··· 李景乾脸上一红·正待说话,却不知哪里刮来一阵强风,把他头上戴着的那金丝网制的冠帽一下子吹了落地,他大惊,忙把那发髻按住了,匆匆忙忙地向萧问筠道:“萧姐姐,如果这发髻······不,枕头不好用·小王下次定送姐姐一幅好的……” 他按头发髻匆匆而去,有内侍把那顶跌落地上的缠丝金冠捡了起来,他忙接过了·心里直嘀咕,今儿早上,为了这金冠不跌落,以露出自己头顶那秃了长不出头发的真相,自己还多插了一枝玉钗以一举两得,一则保持旁人的视线只往那只制作精美的玉钗上瞧,不至于瞧出了自己头上的假发,二则保持这金冠风吹也跌不下来,今儿个怎么偏偏遇上萧姐姐就吹来了一阵强风呢? 太让人手足无措了! 这玉钗的固定功能也太没影儿了。 他决定回到住处之后找那位口灿莲花的贴身侍婢算一算总帐。 他没有发现,他们一众人身边施施然地走过去一位端了盘子的高个子的内侍·那内侍眉目清秀的顺眉垂眼,对李景乾这位主子的儿狼狈与怆惶视若不见,十分之斯文地从他们身边飘飘然而过。 萧问筠和李景乾告辞之后,急急地往长秋宫而去,冷卉问道:“小姐,这玉枕怎么办?” 萧问筠随口道:“你收着罢……”她想了想道·“这四殿下倒真是顾得周全,都这等时侯了,还带着这东西。” 冷卉摸了摸那玉枕,只觉温润之极,听了萧问筠的话,劝道:“小姐,你就是疑心太重,如今事已至此,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二殿下皇上软禁,他没有被牵连进去,算是好的了,如此一来,四殿下或许还能帮得上忙。” 萧问筠不能打消心底的疑意,抬头望着远处变幻莫测的云彩,轻声道:“如果真是这样,便好了。” 东华宫平妃两母子虽然在这次事件之中没有牵连进去,可在她看来,这两母子也表现得太过事不关已了一些。 李景乾急匆匆地走进平妃的寝宫,一进门便急道:“母妃,你怎么啦?生病了么?” 平妃斜躺在床上,掩着嘴低咳了两声:“乾儿,昨儿夜里风大,吹开了窗子,被风一吹,头便有些疼了。 “可叫太医看过?” “已然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乾儿,如今宫里事多,你就别周围乱走了,陪我几日吧?”平妃咳了几声道。 李景乾微微一愕:“母妃,二哥被父皇猜疑,正是困难的时侯,母后那里定需要人帮手的,我明日去母后那里问一问,再回来陪您?” 平妃一急,拉了他的衣袖:“乾儿,你能帮得了什么?你什么都帮不上的,你二哥陷入了人家布好的陷阱里,你知道么?这个局,他们已布置了良久了,天罗地网,让人无处可逃……”她说着,又咳喘起来,“你年纪小,怎么能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李景乾道:“母妃,你为何这么说?原来您一直不都支持儿子去查当年那些事的么?怎么临到头了,你又变了卦了?” 平妃道:“不,乾儿,你不明白,咱们斗不过他们的,乾儿,你要能保得住自己才行啊!”她抬起头来,神情哀切,“你答应母妃,别再掺和下去!” 李景乾见她着急,心底暗暗生疑,只得点头应了:“母妃,儿臣答应您。”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火上烧油 平妃松开了手:“这就好,这就好,乾儿,母妃当年为了保住你,费尽了心思,母妃绝不能看着你再陷险境,绝不能………………”她眼里露出了一丝焦灼,“乾儿,你一定要说到做到,绝不能再掺和你二哥的事了!” 李景乾默默垂头:“母妃,儿臣答应您。” 正在此时,远处忽地传来了敲钟之声,那是示警的钟声,两人数着那钟声,听得敲了八下,不由一惊。 此时,便听得有宫婢急匆匆而来,向两位行礼:“皇后娘娘请两位过去。” 平妃忙问道:“姑姑,皇后娘娘可还好?” 那宫婢垂目不答,只道:“两位过去了,便知道了。” 平妃和李景乾忙跟着那宫婢往向走,边走边问:“皇上可曾到了长秋宫了?”旧MB “皇上为了二殿下之事,前一日便出宫了,今日还没回来,的奴婢便不知晓……” 平妃心底更惊,暗暗想着那钟声,这是代表宫中贵人将逝,难道说皇后……?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跟着那宫婢往长秋宫而去。 长秋宫。 平妃与李景乾到达长秋宫的时侯,便见着刘贵妃携同李景誉在长秋宫长廊之下候着,见了她来,刘贵妃迎上前来,脸色沉郁:“平妹妹,皇后怕是不好了,急招了我们来,说有话对我们说。” 平妃点了点头。 隔不了一会儿,李景辰被常福押送着,也来到了长廊之下,平妃心底更惊,心想以这势头来看,皇后真是大大的不好了? 没等她想得明白,便听得殿内有人传召:“请平妃娘娘入殿晋见。” 平妃与李景乾刚要进去,却被那姑姑拦住了:“娘娘,皇后娘只准您进去…并未说起四殿下,请四殿下稍候。” 平妃心底一突,心底想着到底有什么事?她回头朝刘贵妃望了去,却见刘贵妃的眼眸冷得似冰一般地望着自己…心底一颤,随着那姑姑走了进去了。 见平妃进了殿,刘贵妃把身边的侍婢打发得远了,又挥手让李景誉身边的人退下,低声对李景誉道:“誉儿,看来昨晚上皇后偷偷召见的人,真是你所查知的?” 李景誉道:“不错…是当年永妃身边的宫婢。 刘贵妃咬了咬牙:“都半截身子入了土了,还想咬着当年不放!” 李景誉恨声道:“怕就怕她最后这么一击,让皇上知道了………………” 刘贵妃冷冷一笑:“皇上为了这辰王之事,到了明天才能回来呢,所以,就看今天了……” 李景誉道:“这就好,母妃,她不按先后顺序先召见了东华宫的…看来已经知道东华宫这位和当年之事有关联,东华宫这位一向是个墙头草,如果不是母妃把她的把柄握得牢牢的…她早就……”旧Mk 刘贵妃抬起头来,望了那紧闭的殿门一眼:“当年她不会说,日,她也没办法说!誉儿,你放心,她说了什么不打紧,但皇后那会找我对质的,刘太医那儿已经说了,她的时日最多就是今儿了,如今皇上不在宫内…后宫以我居首,她如果去了,有谁还会知道这秘密?” 李景誉抬头望她:“母妃是说……?” 刘贵妃冷冷地道:“太医说了,她的病现在是犹如烤在火上,最忌的便是火上加油,可她为了救那李景辰一条命…四处搜罗查证,还想着以当年永妃之事替李景辰翻案,她真的这么想知道,不如本妃便火上烧油,送她一程!” 李景誉忙道:“母妃,您可别弄巧成拙,她也支撑不了几日了。” 刘贵妃神情愈冷:“誉儿,怕就怕她支撑了这几日下来,把所有形势都反转了,誉儿,你父皇可是近两日就回来了!” 正在此时,有小太监弯着腰上前,低声禀报:“贵妃娘娘,三殿下,小人得到消息,皇上今晚可能回宫。”他低声说完,又弯着腰退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拐弯之处。 李景誉与刘贵妃对望一眼,他道:“母妃,皇上要回宫了?”旧Mk 刘贵妃道:“当年,就因为慢了一步,被那沈子柔抢了先,槲了李景辰一条性命,让他终于成了你的威胁,誉儿,我们不能再犯样的错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他再无后援!” 李景誉点了点头:“那一切便按母妃要求!”又缓缓一笑,“长秋宫的一举一动,全在我们的眼里,在这等情形之下,她岂能翻得了天去!” 刘贵妃缓缓地抚了抚手腕上的碧玉镯子:“可怜的人,都已经如秋后的蚱蜢了,为了儿子,却还要蹦上几蹦。” 她抬头往几十步远站着的李景辰望了过去,见他不过几日,却容颜消瘦原本健硕的身材成了竹杆一般,向他微微晗首,转过头来对景誉道:“她屋子里贴身的人,我们是不能动的,可这长秋宫或明或暗的,这些年我们也安插了不少人进来了,这些人,今日可都用得着的。” 李景誉低声应了,对刘贵妃道:“母妃,那我去布置了。” 刘贵妃点了点头。 李景誉便朝长廊处走了去,经过李景辰的身边时,见他衣服穿得薄,关切地道:“二哥,你可得保重自己,母后病成了这样子,如果你也病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景辰抬头望了他一眼:“不劳你废心。” “哎………………”他叹了口气,“你不要我关心,可有人却关心着你呢,可怜的人儿,脖子穿了那么大一个口子,看来是要留疤痕的了。” 李景辰沉声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来威逼她,我是不会放过你!”旧MB 李景誉弹了弹衣袖:“二哥,你说话可得小心点儿,连你枕边人,都能被人威胁了,那这宫里头哪里还有安全之处?” 他说完,便恭敬拱了拱手,往远处而行,却看见对面长廊之上,萧问筠被几名宫婢凑拥,缓缓而来,他看清她半垂的容颜,裙裾长长的后摆拖在无尘的地面,看着她走过自己身边,却连头都不曾抬起,刚刚将李景辰踩在地上的喜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他知道,无论他多么的成功,甚至于最终登上九五尊的位置,她也不会朝他看,不会在意他。 他的手指深深地嵌进了掌心,抬头望如远处,只见那铺满金黄色琉璃砖瓦的屋顶,颜色那样的鲜艳,可他可觉得那满目的金黄,也暖不了他心底凝成的冰冷。 他倏地转过身去,望着她的背影,因四周围宫婢围绕,他只能看得清她头上插着的虫草玲珑步摇,一下一下的,颤颤而动,玉制成的薄而透的蜻蜒翅膀,伏在她漆般的发髻之上,似要折断翅膀,就如她娇弱的身躯,那样的柔弱,却半分儿也没有屈服的迹象。 “殿下,殿下,我们该走了。”小顺子在一旁道,他朝萧家长女那边望过去,心想三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萧家长女的背影望了那么久?旧MB 难道当真在自己的努力之下,三殿下渐渐把那一位忘在脑后,g考虑正常生活了?如果萧候爷不是卷入了烛阴之事,萧家长女倒是不错的选择,可惜有一些儿泼名,不怕,我这个忠仆连断袖之事都可以帮三殿下给纠正过来了,纠正一位泼名在外的主母更不在话下。 小顺子心底又升起天降降大任于斯人的责任感。 李景誉自是不知道小顺子脑袋里正想些什么的,来到一处偏殿,这是他在宫内另一处隐避之处,他从廊下取了鸟笼子下来,把鸟笼子里的信鸽放了出去,看着那信鸽越飞越远,这才回头,对小顺子道:“你且在门外守着,别让人走近了。” 小顺子一见那信鸽飞了出去,便知道李景誉又要招那人来了,苦着脸道:“殿下,这地方虽然隐避,但到底不是景德宫里………………”他话未说完,被李景誉冷冷的眼光一扫,急忙改口,“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李景誉心想如果这奴才不是母妃让跟着的,早就把他打发得远远的了,自己的事又不能让他知道,他反而总是自作主张,他又想起刘贵妃向自己隐瞒的那件事,心底不由烦燥起来。 怎么如今眼看胜利在望了,反而没有半点喜悦之感?反倒感觉事事都不尽人意? 他正想着,叶子初悄无声息地从窗棂处闪了进来,跪下磕头“三殿下,属下来了。” 李景誉点了点头:“一切照原定计划行事吧。” 叶子初听他语气中的沉郁,不由道:“殿下,如今大事将成,是不是属下有什么没有顾及到的?” 李景誉意兴珊澜,挥手道:“没事,你去吧。”又望着他的脖子道,“你颈上的伤可曾好了?” 叶子初摸了摸脖子:“不过一个小伤口而已,属下在领子上挂了一袋子鸡血,当时弄破了,看起来伤得极重,其实不过破了层皮而已,不会碍事的。” 李景誉道:“这就好,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本王早就知道了,只是可怜的是,将一幅痴心托在了不该托的人身上………………”他望了望叶子初,只见他的脸在窗隙之间透进来的阳光下散着淡淡光晕,整个人如玉一般,只可惜这么个玉人儿,却是出身那么的卑贱。 李景誉眼里闪过一丝厌意,望着他的头顶:“你当真舍得下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毒蛇一般的人 叶子初眼底没有半分的愧色,只抬头定定地望着李景誉:.下,属下虽是卑贱之人,但也有选择忠于谁的权力,属下既选择了您,自是一心一意。” 李景誉明知脚底下跪着的这个人如一条毒蛇一般,随时会扑上来咬自己一口,但此时,他却感觉他的话十分的悦耳,舒了一口气道:“不用多说了,去办事吧。” 叶子初这才向李景誉磕头行礼,退了下去。 李景誉抬起头来,望着半开窗棂处那远处的红墙碧瓦,碧瓦之上风起云涌,云开云聚,真的要变天了,他想。 长秋宫外,平妃垂了头从殿门处走了出来,刘贵妃迎了上去,见她眼角犹有泪痕,从衣袖间拿了根帕子递了上去:“平妹妹,这是怎么啦,皇后可是大不好了?” 平妃接过了那帕子,拭了拭眼角,却避开了她的视线,只垂头拂礼道:“姐姐,皇后叫您进去呢。” 刘贵妃暗自冷笑,脸上却依旧关怀备至:“平妹妹,你这幅样子,让姐姐以为你对皇后说了什么,让她病上加病了呢。” 平妃神色更为闪躲:“不,我没有说什么。 刘贵妃一把抓住了平妃的手腕:“既如此,便和本妃一同进去,我们姐妹两人也好劝皇后宽宽心?” 平妃一挣,却没有挣开,门口迎接的宫婢刚想相劝,却被刘贵妃一使眼色,便把话吞进了肚子里了。 刘贵妃携了她的手一同走进殿内,见殿内的灯光调得暗暗沉沉的,重重帷纱之下,依稀可见皇后侧身躺着,便听得皇后轻轻动了动身躯,咳了两声:“来人啊,给本宫倒杯茶来。” 可殿内却无人应答。 刘贵妃便上前道:“姐姐您莫非是忘了,您叫了妹妹来的?” 皇后轻轻地侧转身子过来:“这殿子的人去了哪里了,连杯茶都没人拿来?” 平妃忙上前到案几上取了茶杯,揭了帷纱欲递过去却被刘贵妃一下子握住了手腕,只听她笑道:“皇后,还喝什么茶,就算是再喝太多的茶,反而寒凉,使您的病情更为严重!” 平妃听了这话,心头震惊手里的茶杯一下子跌了落地,只听得那茶杯在青石板地砖上碎裂,那声音听到人的耳朵里,让人牙掺。 皇后却如没有听清她的话语中的含义一般,缓缓地从床上转过身来,咳了两声道:“原来刘妹妹来了。” 刘贵妃轻叹一声,将皇后薄纱帷帐挂在了金钩之上:“姐姐,这殿里的人如今都不没有空也只有妹妹来服侍你了,可怜这些人,全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知道姐姐不好了,连应景儿都不愿意了。” 平妃这才发现,原站立于屋子四角侍侯的人已不见了踪影,便知道刘贵妃在执掌六宫这段时间已经做了安排,不由暗暗惊心。 皇后的脸色在灯光之下变得更加灰白:“你说什么?” 刘贵妃环目四周:“姐姐住在这长秋宫,已然有二十年了吧,姐姐一进宫,因家世显赫,没多久便被封为皇后,成为六宫之主可惜的是,福禄为一体,姐姐虽然禄缘充沛,身居至荨之处,却福缘菲薄,临到终了连个能陪在身边的人都没有!“皇后忽地张目死盯着她:“刘月揽,你胆敢跟本宫这么说话!” 刘贵妃轻轻举起了手,看着手上老坑玻璃种的玉戒,往上面哈了一口气,用帕子缓缓地摸干净了水气:“有什么不敢,姐姐如果仙去,这长秋宫定会易主,姐姐认谁会住进你这长秋宫呢?” 平妃听得心惊胆颤,勉强笑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皇后说话?” 刘贵妃眼眸一转,冷似寒冰:“为什么不敢?” 平妃垂了头,默默不语。 皇后气得想要坐起身来,却是不得,连声叫道:“来人啊,把这人给本宫轰了出去!” 等她接连叫了两声,刘贵妃才轻声叹道:“姐姐,你就别叫了,这殿里的人不敢应你的,你执掌六宫多年,也应当知道,这后宫的人有多么势力,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便会见风使舵,你虽母仪后宫,但看你的样子,也活不了几日了,想这些人都有家小前程要奔,当然是选个高枝儿先站着了,又岂会跟着你一同沉了下去?” 皇后脸色平静:“是么?妹妹筹谋多年,终于得成正果,本宫应当恭贺妹妹才是。“刘贵妃见她情绪丝豪不变,倒有几分佩服,却是暗道,如果你知道我将要告诉你的消息,还能保持这样平静的脸色我倒是衷心敬服你了。 她知道,什么事才能刺痛皇后的心,使她心绪大乱! “想当年,姐姐执掌六宫,又生有三子,皇上荣宠之极,当真是神仙都不能替换的日子,我还记得,妹妹我头一次晋见姐姐,姐姐端坐于凤椅之上,膝下稚儿围绕,天真可爱,真是令神仙都会羡慕,只可惜好景不长,不过几个月后,太子和刚刚生下来的六公主,就无端生病,药石难治,由此可见,这天下的福缘,如累积于一处,是要遭报应的。” 皇后脸上终现了些许哀意:“他们福薄,也怨不得人。” 刘贵妃知道她正竭力平复心情,微微一笑:“姐姐是个善心之人,总以为求神拜佛可保佑姐姐,姐姐却为何要死死地咬住永妃之事不放,想从永妃妹妹当年之事上,得到了些启示?” 皇后身躯微微颤抖,手指抓住了那垂于床上的帷纱:“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这件事只是姐姐百思不得其解而已,姐姐如果想知道,我与平妃妹妹便可以一一告诉姐姐的。”刘贵妃笑道。 皇后倏地睁大了眼眸,死死地睁住平妃:“平儿,此事你也参与了?” 平妃听她竟叫了自己原来在她身边侍侯时的名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娘娘,臣妾对不起您……” 刘贵妃叹道:“如果没有她的帮助,那用火烷石制成的棉袄又怎么会送到了三位皇儿的身上萧问筠急急地往长秋宫而去,她是得到皇后的懿旨要她前往长秋宫的,因她住得离长秋宫不远,因而没有坐上软轿,只与冷卉跟了那传懿旨的宫婢急急往前走,走到半途之上,迎面来了另一名宫婢,朝那宫婢道:“姑姑,娘娘叫你顺便去一趟御医房。” 那宫婢只得转头对萧问筠道:“萧家姑娘,凡请您到亭子里坐坐,一盅茶的功夫,奴婢便回来了。” 萧问筠只得和冷卉在亭子里等着,等了半晌,一位面生的宫婢从花丛中转了出来,走到她们面前,道:“萧家姑娘,奴婢名叫素双,素娥姑姑临时有事,派奴婢领您过去。” 萧问筠见从来没见过这宫婢,有些迟疑,但听她说先前那宫婢的名字,却一丝儿不差,便跟着她去了,走的却不是原来常走的路,那宫婢在前头领路,却似是洞悉了她们心底的怀疑,道:“萧姑娘,皇后私底下有事相托,命奴婢带您去常秀阁相见…···” 萧问筠道:“刚刚听到宫里传来钟声,是皇后不好了么?” 那宫婢轻叹了口气:“所以才急急忙忙叫了萧家姑娘来。” 萧问筠这才褪了心底的几分疑意,跟着那宫婢往前走,来到常秀阁前,此时,已近傍晚,可常秀阁前却一丝儿的灯光都没有,萧问筠疑心顿起,正想回头询问,却见身后跟着的冷卉不知去了哪里,而那宫婢嘴角带了丝异样笑容…… 她忽地感觉背上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子跌进了那门里面,她正想出去,那门却被人从外面锁上了,她叫了两声,外边一丝儿声音都没有,就着屋子外的月光看清楚屋子里,却发现这不过是宫里面常见的房间,镶了钿螺的箱子,镂空雕花的椅子,在月光照射下散着沉沉暗她缓缓放松下来,仔细想着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把她骗到了这里,为的又是什么? 什么人胆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是不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她忽地惊醒,只怕是李景誉已经知道了自己重生一事,所以才派人引了她到这里? 她一想到此,身上不同惊出一身冷汗来。 如果是他,依照他的心性,一定会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重重宫殿之中。 屋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使青砖上斑影驳驳,仿佛有无数的眼睛望着她,一直一直的盯着,四周围的墙壁向她逼压了过来,使得她吐不过气来,连飘起的帷纱,都仿佛带着重重的重压,向她逼她张惶地在屋子里团团转身,却不小心将案几上的茶杯撞了落地,轻脆的响声使她差点跳了起来,可此时,她的鼻端却闻到了缕缕甜香,那是夹着蜂蜜的糕点的味道,屋子里光线黯淡,但她也看见了放在桌子上那淡黄的糕点。 是平安制的糕点,有独特的香味。 为什么这里会有他制的糕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竟然敢! 她强抑着心慌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在鼻端闻了闻,闻到是那个味道。 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也不理其它,把那糕点放进了嘴里慢慢地嚼着。 这才使得她跳动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 屋子里静得一丝儿声音都没有,只有一轮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了屋里,使得屋子里的织锦雕饰蒙上了一层青灰之色.。 忽地,她听到了隐隐的说话声,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她顺着那声音走了过去,感觉自己走过了一条极长的甬道,那声音便越来越清晰了,等她来到那声音传过之处,便发现有灯光从窗棂处隐隐透了过来,她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用手指将那窗棂薄纱戳了个洞,往里面望了过去,便见着殿里面的那一幕…… 她听到了这个声音:“你竟然敢!”…… 平妃跪在地上,脸上俱是泪水,她伸出手去,想要拉住皇后垂落于地的衣衫,却被她一挥手甩开了,皇后从矮榻上下来,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她指着刘贵妃:“你竟然敢!” 刘贵妃脸上全没了往日的尊敬,缓缓抬起手来,拨开了她的手:“我为何不敢······”她环顾四周,“这样的锦秀荣华,凭什么你能享受,而我却不能?就凭你是功勋大家之女,就能享富贵荣华,而我就不能么?姐姐已经没有几日了,为何还霸住这个位置不放?” 皇后急喘几声,扬声叫道:“来人啊,把这个大逆不道······” 刘贵妃拦住了她,缓缓地向她走近:“姐姐,这个时令,可有好几日没下雨了,姐姐可还记得当年那场大雨?” 皇后脸色青白,嘴唇哆嗦:“你说什么?” “当年那场大雨·一连下了三日,姐姐的三位皇儿都病了,尤其是刚出世的六公主,每日里咳得喘不过气来·姐姐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刘贵妃道,“本妃今日替姐姐把无关人等全都遣开,其实也是为了替姐姐把当年的事揭开,使得姐姐临到终了,不会死不瞑目!” 皇后神色痛苦,仿佛又想起了那一年的那一日:“你告诉我,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贵妃叹道:“姐姐得了永妃的医录·不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么?永妃身怀有孕,却也落得了几位皇儿一样的下场,几位皇儿年纪小,说不出那病痛的感觉,但幸而永妹妹临终,我和永妹妹呆上几日,她告诉我,那种感觉·痛彻心肺,仿佛有把刀子在她的心肺上一下一下地绞着……”她望着摇摇欲坠的皇后,“可怜的六公主·才出生不过几日,就要受这样的痛苦,而太子虽然年长,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夜里更要被恶梦惊扰,不停地梦到恶猫,至于二殿下,怕是病情最轻的一个吧,却也痛得每晚都睡不着睡!” 平妃拉着刘贵妃的衣袖:“刘姐姐,你别说下去了·娘娘快不行了!” 刘贵妃一下子甩开了平妃的衣袖:“平妃妹妹,皇后姐姐这些年来唯一的心愿,不就是能查清当年之事么,我将我这些日子知道的告诉她,如此一来,她才走得心安·到了黄泉路,也不至于生了怨气,来世才能得享安宁……” 皇后原本是站着的,听了这些话,却双眼翻白,身子往后倒去,眼看要倒在地上了,终被平妃一把扶住,皇后想要挣开她,但终因力气不够而被平妃抱住,她气息微弱地道:“你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 这一边,萧问筠在隔壁的厢房听得暗暗惊心,她已然明白,刘贵为了使皇后病情加重,已经兵行险着,不惜用言语刺激于她,眼看皇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已然命不久已,她想要冲出去阻止,哪知道这门框看似仅隔了薄薄一层,实则牢固无比,从小小的窗洞中望过去,看起来离得极近,实则隔得极远,而且门框皆由厚沉的檀木所制,她敲打那门框,都没有半息儿的声音发出来。 皇后的脸色在灯光下愈加的苍白,白得如同纸一般,整个人虽然身着织锦绣衣,却如纸片一样,似乎被风一吹,便要乘风而去。 刘贵妃却是缓缓地笑道:“姐姐到底福缘深厚,有那沈之柔护着,到底保了一个儿子下来,可惜的是,十多年后,你那二儿子也要随你而去了!” 皇后死死地望着她:“你就这么恨我?” 刘贵妃手抚着衫袖上的织锦:“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只不过谁要你执掌六宫呢?既登上了那位置,便不得不多付出一些,比如说,你所失去的,便是你的儿子女儿,如果象平妃妹妹这般,平平常常,不也平平安安” 平妃再也忍不住,上前道:“你住口,住口,都是因为你···…”她颤抖着手指着刘贵妃′“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怎么会···…” 刘贵妃一掌便拍开她的手:“怎么会什么?平妃妹妹?” 平妃却是索索发抖,不再说下去。 萧问筠在隔壁望着,听了刘贵妃一番言语,暗暗心惊,刘贵妃嘴里边说的全都是刺激皇后的话,可却滴水不漏,没有半分儿认罪的迹象,就算现如今皇后能支起病体指她有罪,可也没有半点证据,她所说的,不过是事实而已,最大的罪责,不过是指责她言语有示而已。 可她所说的言语,却足以要了皇后的性命! 萧问筠担忧地看着皇后,看着她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仿佛生命已从她身上渐渐流逝,可她却只能站在窗后束手无策,就象在前世一样,她被人押着跪于大雪之上,看着刀箭一阵阵地刺进了平安的身体,只能束手无策。 她想提醒皇后,别相信她,别中她的计,一定要活下去,不能让用言语逼死了。 可她却不能够,这厚厚的木制墙体隔断了她们,使她的声音穿不过去!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后软倒在平妃的怀里,看着皇后嘴角喷出了鲜血,喃喃地道:“一定是你,你做了这一切。 平妃摸了摸皇后的脉搏,惊慌失措:“皇后不行了,姐姐,你别说了,她不行了。” 皇后微闭的眼眸,苍白的脸颊在灯光下显得那样的惊心动魄,仿佛纸剪的人被水打湿了,随时都会融化。 刘贵妃缓缓上前,仲手在皇后的手腕上一摸,只觉她手脚冰凉,半息儿的声息都没有,轻轻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她不行了,不更好么,如此一来,你当年所做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平妃满脸都是泪痕:“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犯下那么大的错?当年皇后刚生下六公主,几位皇儿全都得了急病,而皇后产后体虚,昏迷不醒,唯一没有生病的就是三殿下,不得以,我只有向你求助……是你,是你告诉我那祈过福的背心能避过这场灾祸,所以我才几位皇儿穿上的,哪知却犯下了大错!” 刘贵妃嘿嘿冷笑:“皇后刚生下六公主,你也不是刚刚生完老四?你不是告诉我,要替老四祈福么,我告诉了你这背心的来处,却哪里想到,你所为的,却是皇后,你悄悄出宫,去到灵觉寺替皇后的几位皇儿求赐这背心,可惜时间太迟了……” 平妃摸着皇后渐渐变冷的身躯:“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中了你的圈套,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 刘贵妃道:“对不起谁都好,你要明白,她既已经不行了,这宫里的行势如何,你就要清楚些,要顾着你的家人,你家虽是小门小户,可父母全在,兄妹齐全,可别因为你,让她们失望!” 平妃垂着头,眼泪直流,将皇后半抱了起来,扶到床上,连扶边喃喃地道:“我该怎么办?我终是对不起你······” 刘贵妃笑了笑:“这便好了,看来,这宫里的钟声要敲响十二下了。” 宫里的钟声敲响十二下,便是报丧之声。 萧问筠在隔壁听着看着,心底冰凉,她已知道,无论是谁把她骗 了这里,让她看到了这一切,都只代表了一件事,她也会落得和皇后样的下场,她想起李景誉几次的暗示,他在要求她向他那边靠拢,她该感谢他的宽容么? 这一世,他对她到底和前世不同,前世他对她是彻底而冰冷的利用,对她没有半分的情意,而这一世,他却几次三番的软化,他想将她拉入同一战线。 或许就因为这一世,他没能征服自己,所以才这样心痒难熬? 萧问筠在这间房间里等着,等着有人出现,将她带了出去,使她面临和皇后一样的运命,她甚至已然想象那绳子勒有脖子上的感觉了,无声无息,半分儿声音都没有。 她从那小孔上移下了视线,缓缓地软倒在地,闭上了双目,心底充满了绝望。 可这时,她听到隔壁传来一声门框开合之声,这声音不是从刚刚刘贵妃等站立之处传过来的,她勉力使自己站了起来,从那小洞处重往外望了过去,却是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设计好的真相 她看得清楚,殿内一处的角门被人打开了,从那里鱼贯走来一行人,当首的,正是皇帝,而他的身边,却有李景辰与李景誉,李景乾等,自己的老爹萧南逸也陪在了皇帝身边。 皇帝不是已然出宫了么? 后宫不是已被刘贵妃掌控了么? 萧问筠思绪混乱,整个人坠入了五谷迷雾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想得明白,便听见刘贵妃惊慌失措的叫声:“皇上···…” 她瘫倒在地上索索发抖。 而平妃也跟着跪倒在了地上。 “你说的一切,朕在这门后已听得一清二楚,朕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到了现在,才终于相信了,刘爱妃,你做的好事,朕被你蒙骗了这么多年,原来你往日里扮的慈和良善都是假的!”皇帝的声音在殿里空空回想,如上好的瓷器碎裂,碜得人牙痛。 李景誉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父皇,儿臣不知,儿臣不知·……” 刘贵妃这才明白,她原本是猎人,却没曾想到,别人早已将她变成了猎物,她将绝望的目光往皇后躺倒之处望过去,皇帝见她往那边望,便微微一晒:“皇后,起来吧。” 殿内灯光飘摇,帷纱拂动,刚刚还没有一丝儿气息的皇后缓缓从矮榻上坐起,她从宫婢的手里接过那湿了的帕子,把脸上涂的一层白粉擦了去,在灯光之下,她的脸色红晕鲜亮,哪有半分儿的病气? 皇帝亲自过去,扶了她站起身来,低声道:“皇后,委屈你了。” 皇后叹道:“只要能弄清当年之事,臣妾并不觉得委屈。” 此时,刘贵妃把头磕在青砖地面之上·咚咚有声:“臣妾有罪,臣妾有罪,臣妾不该心存妄想,借着宫里边接连出了大事·想着那六宫之位,因而用言语相逼,想使皇后病上加病······”她抬起头来,“皇上,臣妾被猪油了心志,臣妾有罪,皇上·臣妾一时糊涂,誉儿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皇上。” 李景誉脸色苍白,跪在地上,只喃喃地道:“父皇,儿臣不知,儿臣什么都不知!” 她虽然嘴里连连认罪,却是只认言语有失,逼迫皇后之罪·嘴里边半分儿的口风都不露。 但皇帝在门后已见到了她的嘴脸,对她的宠爱与信任瞬间崩溃,心底对她已不留半分儿的怜悯·他视而不见她额头磕出的鲜血,只轻轻地扶了皇后,柔声对她道:“皇后,你说得对,宫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事,牵连到了辰儿,朕未免太过着急了,辰儿的性子,朕怎么不明白,他哪里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 皇后双眼有泪:“皇上·您能这么想便好了。” 李景誉跪在地上,心底冰凉,他知道大势已去,无论这个局他布得多么的精巧,他已失却了皇帝的心,丢失的信任·要再找回来就难了,而这一切,全都因为母妃的失策!因为她的操之过急! 好不容易的局面,一下子溃不成军! 对方找到了最致命的一击,他们不用再去寻查证据证明萧南逸或李景辰有没有罪,只需要击溃皇帝对他们母子的信任便成了! 只要在皇帝的心底埋下怀疑的种子,那么,先前所布置的,便会被推翻! 凡他参与找寻到的证据,都会因为皇帝的怀疑而变得不可信,原来板上钉钉的一切,都会因为这种不信任而反复被推敲。 而他不敢肯定,这种推敲到了最后,会不会将罪责引向他自己。 他听见耳边刘贵妃一叠声的求饶:“皇上,不关誉为儿的事,一切都是臣妾自作主张!” 她在将所有的罪责归于自己。 但他心底只有烦燥,再一次冒出了那个念头,如果他不是由她所生就好了,如果他是皇后所生,他何必这样的百般钻营? 这个愚蠢的女人! 皇帝见刘贵妃一叠声地替李景誉求饶,李景誉却只是喃喃地道,‘儿臣并不知晓”眼眸冰冷,全无半点感动,心底更增添了几分对李景誉的厌恶,心想朕往日里怎么就看错了他,认定他是个温厚孝子? “誉王,你怎么说?”他道。 李景誉抬起头来,见皇帝用他从未见过的眼神望着他,心底一惊,知道自己刚刚方寸大乱,已引起了他的疑心,脸有悲意:“父皇,是儿臣的错,儿臣没能劝住母妃。” 刘贵妃知道如今只有保得住李景誉,才能留得住青山,她忙道:“皇上,不关誉儿的事,他事先不知道,臣妾以为趁此机会使皇后加重病情,臣妾便能使皇少将视线注于臣妾的身上了,臣妾这才用趁机以言语相激的……”皇帝冷冷地道:“那么你倒是说说,灵觉寺的背心又是怎么事?” 刘贵妃茫然地睁大了眼睛:“这件事,要问平妃妹妹才能知道,那一年,臣妾见几位皇儿全都病了,怕臣妾的誉儿也得了病,情急之下,托灵觉寺的高僧祈福颂经了一件百福衣,给誉儿穿上,哪曾想真的很灵,誉儿便没有生过病了,平妃妹妹知道了,就给几位皇儿都去灵觉寺求祈,哪知却全没有效果,穿上以后,反而加重了几位皇儿的病情,想是那衣服用料不对?” 平妃见她将一切全都推到自己身上,恨恨地抬起头来,怒视着她,隔了良久,却又垂头下去:“皇上,是臣妾的错,那百福衣背褡子是用火烷布制成,誉王没有生病,他穿了自然没事,可几位皇儿全都生了病,穿上之后反而加重了病情,是臣妾一片好心,却办了坏事!” 刘贵妃也脸上全是痛悔:“皇上,臣妾知道此事之后,为了在宫内能够立足,使得平妃平日里能助臣妾一臂之力,因而常拿这件事来牵制于她……” 皇帝凉凉地道:“如此说来,当年的事,和钔当真没有什么关系?”° 刘贵妃再重重地磕头:“臣妾不该在皇后经历病子之痛的时侯,还心存兴灾乐祸之心,更不该在平妃妹妹面前提及誉儿没有生病是得高僧所赐百福衣之事,使得平妃妹妹行差踏错…···臣妾后来才知道,那火烷布性碎,反复穿着之后,布料会形成碎裂之形,被人吸入鼻孔,更加重了皇子的病情······臣妾罪该万死,臣妾愿意被皇上责罚,以抵臣妾口舌无状之过……” 她虽是额头磕得流出血来,但却避重就轻,全不认自己之罪,只轻描淡写地认了个口舌无状的罪行,听在皇帝的耳里,却使他有些迟疑,他看着她额头披血,发髻散乱,小小的一张脸满是纵横交错的泪水,原本媚长的眼眸全是张惶悲伤,不由心底又升起了几分同情,他心底明白,他不会再相信她,但这个女人,当真是那么的狠毒? 狠毒到谋害几位皇儿的性命? 他缓缓地道:“既便如此,你心存恶毒,趁皇后病重,操纵后宫,妄想逼死皇后,也罪不能饶。” 刘贵妃听出他口气松动,心中一喜,脸上却满是悲怆:“皇上,臣妾一时鬼迷了心窍,请您赐臣妾三尺白绫……”说着,她回头望了李景誉一眼。 李景誉被她这一眼一望,早已醒悟过来,膝行上前:“父皇,是儿臣的错,儿臣光顾着查清这宫内作崇之人了,没有劝止住母妃,请您治儿臣的罪,儿臣愿与母妃同罪!” 皇后见到皇帝神情犹豫,知道多年之前的一幕又开始重演,便轻声道:“皇上,今日你在隔壁屋子里站着,也听了半晌了,怕是有些累了,不如坐下来歇歇,也好听听他们怎么说的?” 她招了招手,有宫婢端了茶水糕点过来,放在桌子上,又柔声对李景誉道:“誉王,你的母妃额头都磕出血来了,来,你来给她涂上些药……” 她点了点头,有宫婢拿了个红漆盘子出来,那盘子上放了一个小小的玉碟子,碟子里有玉色的膏药,玉碟子上放置了一个把柄为龙形的小小玉制药勺子,是用来沾了药膏往额上涂的。 李景誉一愕,想不到皇后在如此紧要当头让他给母妃涂药?他又见皇帝并不发言,反而真在椅子上坐了,只得上前,从红漆盘子里拿了那玉碟子,用那龙形的玉制勺子沾了药膏欲往刘贵妃的额上涂去。 哪知那勺子临接近刘贵妃的额前时,她却发出一声尖叫,往后避开了去,只见刘贵妃眼眸死死地盯住那小小的玉勺子,满脸都是惊慌恐惧之色:“它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不可能!” 李景誉以为她尚未从刚刚发生的一切中缓过神来,咬着牙低声劝道:“母妃,父皇看着呢,母后一片好心…···这是上好的白药,只略涂上一点,就能止住血了!” 他一手扶了刘贵妃,一手便把那沾了药膏的玉勺子往刘贵妃的额上递了过去,眼看要触及刘贵妃的额前了,却被她一挥手,便打到了地上,那勺子在地板上滚动,如一条小小的玉龙,在灯光之下,灼灼有“不,我不涂药,不涂药,我额头没事,没事!”她惊慌地缩成一团,往后避开了去。 皇帝见她这般异样,心底疑意顿起:“刘妃,你怎么啦,你的儿子亲自帮你涂药,又不是别人,难道还怕他了你不成?”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跌入谷底 刘贵妃听了皇帝的话,心绪这才略平静了一些,见李景誉从地上捡了那龙形的勺子,却又是满脸惊慌:“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什么?”皇后缓缓地道“这老坑玻璃种的玉勺子怎么可能还留在这世上?当年你明明将它丢进了那荷huā池子的最深处了,那么细小的东西,就算是把那荷huā池子里的水全都放干了,也不可能有人找到?”刘贵妃脸有崩溃之色:“是她,是她告诉你的,是不是?如果不是她,你们又怎么能找得到?她还是不放过我,不放过我……”皇后道:“妹妹这些年怕是常常作梦,总梦见永妃妹妹吧,总怕她临终之言会成为事实,会作鬼都不放过你?” 刘贵妃一声尖叫,抬起头来,脸如历鬼:“不,不,她不会的,人死灯灭……” “若是人心中有鬼,自然处处都是鬼了”皇后轻声叹道”“妹妹做了如许多事,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到底还是有些愧疚的!” 皇帝此时终于明了其中的不妥了,冷声道:“皇后,你说什么?”皇后眼有泪光:“皇上,您可还记得当年,太子调皮,爬上了宫里一棵高大的樟树,用蜘网去沾那树上的知儿,哪知临下树时,一不小 心,从树上摔了下来,把头给摔破了?”皇帝想起了太子,心底发酸:“不错朕还大怒,叫人砍了那棵樟树。”“刘妃妹妹刚好经过,便使人拿了白药来,给亲自动手给太子的额头涂上了药膏止血,被皇上看到了,还称赞她宅心仁厚,敦和慈祥…”皇后眼里有愤恨之色“却哪里知道,这白药是上好的白药碟子也没有问题,但这根玉勺子却早是中空,里面藏了霉茵,这是种远疆的毒物,遇血而钻进人的〖体〗内在肺部生长,随着呼吸而传播,如遇下雨天便会象时疫一般的在年龄小的孩子中蔓延曾经使远疆的村子所有孩童都死于非命只不过隔了几日,太子便病重,高烧不起,紧接着,又一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辰儿也生病了,太医们都只以为他们是伤风发热,我当时正当临盆那一日雨下得最大的时侯,六儿便出生了,哪知出生不过一日,六儿也生病了……皇上,臣妾还记得六儿一出生便被您封为公主,你喜不自胜,说终于有了女儿了?”皇帝眼眸也有了泪光:“皇后,可惜的是,几日之后,朕便从欢喜的云端跌进了谷底。” 此时一阵难以压抑的哭声忽传了过来,殿上之人往那里看过去,却见那发生之处是平妃伏于地上,只能见着她薄弱的双肩在灯光之下索索发抖。 “臣妾对不起您……”她的声卒在空空的大殿之中回响。 皇后道:“平妃妹妹与本宫生产的日子相隔不了几天那个时候,因太子和辰儿都已病了,她便拿来了百福衣给了两位皇儿穿上,而自己又huā了好几日,给六儿和她乾儿备下了百福衣,本宫还记得,她身体一向健好,所以既使临盆也无不适,于是,她便亲手绣了两朵竹兰在那百福背褡之上,说是给六儿和乾儿一人一件……” 皇后说到此处,已然泣不成声,她拍了拍手,有宫婢又拿来一个红漆的木盘子,那盘子用黄绫盖着,揭开了那黄绫,便赫然是那两件小 小的背褡,上面有百福临门的图案,背褡虽已发黄变旧,却依旧能见襟角用浅粉丝线绣就的竹兰。 “本宫当年得到萧夫人的提醒,便以为这几件百福衣或许会有问题,但萧夫人尚未来得及查探,就被皇上软禁,皇上听了刘月揽的话,认定她前些时候送进来的梅huā糕里面加了栗子,引发了辰儿和太子的病,今日想来,这刘月揽在宫内耳目众多,在子柔发现端倪之前便提前做了手脚,要将子柔也牵连了进去了,幸而萧侯爷以命相抗作保,这才使得子柔脱困回府。”皇后悲声道“如今本宫才明白,原来这背褡子中寻常的棉制之下竟然掺了火烷丝,几位皇儿病成了那个样子,肺已败坏,再添上这火烷丝吸入肺中,刺破心肺,当真使得他们的心肺当真如撕裂般的痛……这些日子,本宫常忆及他们临终时的模样,六儿才刚出生,却也时常咳得喘不过气来,那小小的眉头皱着,哭得撕心裂肺,她是那样的痛苦太子生性坚强,为免我担心,死命地忍着,可本宫却时常发现,每日清晨,他的被褥之之上都有泪痕牙印,到了最后那几日,他已然心智失帝。整天的喊着恶猫恶猫,如今想来,那也是刘月揽为移huā接木,一箭双雕,想将宁贵妃拖了下水,栽桩嫁祸于她,使她背上了厌盛之名!” 萧南逸道:“当年之柔便查觉指宁贵妃厌盛证据不充分,那告诉我,宁贵妃抵死不认罪,只说那类似恶猫的狻猊是她的收藏品而已,并非厌盛之物,只不过那件玉雕被人偷了去,想是太子正是病重恍惚之时,被人用那物放在枕边惊吓,使得他病情更重,从而坐实了宁贵妃用厌盛之术残害太子的罪证。” 皇后叹道:“太子如此身命垂危,辰儿虽中那毒物不深,却是经常喊着痛,痛……”李景辰上前,扶住了皇后的肩:“父皇,儿臣虽然九死一生捡回了一条性命,因为用药过多的关系,也让儿臣不记得那些日子发生的事了,可儿臣偶尔作梦,却依旧会梦见那种莫名的痛,如有千万把刀子在心肺里搅着!” 皇后道:“子柔虽被皇上误会,但她却是一个心胸宽大之人,经过几日的研治,她终于知道了皇子们所中之毒,千方百计地配出解药来,却哪里知道,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只救了辰儿的命,子柔身体本就弱,反因为配药时亲力亲为而中了毒,终于不治”她转头朝萧南逸望过去“侯爷,本宫对不起你!” 萧南逸沉默半晌,方道:“这也是她的命,她命该如此,怨不得他人。”皇帝愧疚之极:“萧夫人一片救人之人,当年反被朕误会,她却豪无怨言,依旧想方设法,是朕有眼无珠。”萧南逸叹了口气,却不再说话,皇帝知道他对当年之事依旧芥怀,也只有无可奈何了。 皇后继续道:“臣妾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和六公主他们病逝,却束手无策!”她一步步地走近刘贵妃“为了泯灭证据,是不是你,你叫人在他们的灵堂放了一场大火?为了查找他们的死因,臣妾不顾皇上的旨意,叫仵作来验查……”皇帝道:“不错,朕不忍伤了两位皇儿的遗体,当时还劝皇后,让他们入土为安,可皇后执意要查清楚,朕见皇后悲痛,不得已答应了,可要查验的前一个晚上,灵堂大火,将一切烧得干干净净”他冷冷望着刘贵妃,脸上如浓云密布,那目光似要她用刀子凌迟:“刘月揽,你还有何话可说?”刘贵妃已在地面上瘫成一团,早没有刚才的伶牙俐齿,脸上现了灰白之色,而李景誉却是表情呆滞冰冷,跪在地上如一鼻砖石。 隔了许久,刘贵妃才缓缓地道:“臣妾,臣妾无话可说……臣妾生不逢时…”皇后声音凄冷:“到了如此田地,你还在替自己辩护生不逢时? 难道这么一句生不逢时便成了你残害别人的借口么?” 刘贵妃微微地抬起头来:“我就是不服气,为何你出生名门,就可以顺风顺水,有人将一切好的捧送于你的手上,而我,便只能百般算计,千般小心,依旧只能屈居你之下……”她转头朝皇帝望过去“皇上,你告诉臣妾,臣妾哪里比不上她,容貌,学识,哪一样比不上她? 臣妾生的誉儿,也是几名皇子里最聪明的……” 皇帝没有看她,只把皇后望着:“有一样,你是怎么也比不上的,便是心地,皇后的宅心仁厚,你永远都比不上。”皇后听了这话,终于流下泪来:“皇上,可臣妾却护不了自己的皇儿,隔不了几日,身怀有孕的永妃妹妹也去了,永妃是她的表妹,她竟然也不放过。”刘贵妃颓然地抬头望着皇帝:“皇上,臣妾认罪,臣妾全都认了,可誉儿,誉儿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皇上,你要相信臣妾。” 皇帝缓缓地道:“当年之事,自然不关他什么事,可近日发生的一切,又与他有没有关系?浴兰节祈福,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玉龙被人调换?辰王的性子,你当朕心底不清楚么?如果不是为了让你露出破绽,朕怎么会任由你们污蔑于他?” 刘贵妃吃惊地望着他:“皇上,这都是假的?假的?所有一切,都为了今晚?皇上,您从来没有相信过臣妾,从来都没有相信誉儿?”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的一片坦荡么 粉±票达到数目加更,两章合为一章发,望童鞋们看得愉快,月的粉红票留给我啊,下个月准备冲粉红榜,大家支持哈,下个月粉红票每增加二十加更一章哈! 第一百二十六章真的一片坦荡么 皇帝脸上愧意一闪而逝,心底道,如果不是皇后到最后关头以命相保设下此局,直至昨晚,他依旧认定他们是自己的好爱妃,好皇儿! 此时,李景誉端端正正地向皇帝行了大礼:“父皇,出了这样的事,您再也不相信儿臣,那是应该的,但儿臣要告诉父皇,浴兰节上之事,儿臣率人捕获的那异族之人,以及那宫婢身上带着的毒物,都不关儿臣的事······儿臣只是竭力而为,替父皇替这后宫保一方平安,皇兄是被人栽赃嫁祸也好,是真有其事也罢,儿臣只是陈清事实,还望父皇明察!” 他坦坦荡荡地与皇帝眼眸对视:“儿臣却没有想到,这一切终被母妃利用,成了母妃击倒母后的手段,父皇,母妃有罪,儿臣也跑不了,儿臣愿意代母妃受过,肯请父皇饶了母妃一条性命。” 听到这里,在隔壁躲着的萧问筠已然目瞪口呆,只觉今日发生一世离奇之极,是她无论前世和今生都想也想不到的,而到了此时,李景誉已决定弃车保帅了,他嘴里虽然说着替母承罪,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清楚明白得很,他在向皇帝表明,他没有参与刘贵妃的一切,多年之前的事,与他无关,今日刘贵妃趁皇后病重,言语相逼,他也豪不知情,至于近日发生的·他更无半点嫌疑在身! 萧问筠虽是深知他的禀性,也感觉到了身上冒起股寒意,她对他的了解,无论前世和今世·都太少了。 他的禀性,便是一条毒蛇,无论是至亲之人,还是在他身边帮过他的,到了最后,为了他的目地,都会被他抛弃! 连他的母妃·都落得这样的下场。 萧问筠心底一直有很深的悔疚,以为在前世,是她造成了萧府的灭门,直至今日,她才明白,有李景誉在这世上一日,他便会不停地利用伤害旁人,只要是妨碍到他的·他都会用之便弃! 她朝窗洞之中望过去,却见到刘贵妃一叠声的认罪:“皇上,不关誉儿的事·是臣妾的错,臣妾应该千刀万剐,罪该万死!” 皇帝闭了闭眼道:“你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抵不了朕几位皇儿的命,你放心,誉儿是朕的皇子,朕不是昏君,不会牵连于他,你向皇后交待完罪行·三日之后,便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刘贵妃连连磕头:“臣妾谢过皇上…···” “平妃,却有不能明辨是非之嫌,多年之前的时,你也是被人利用,但你如此昏聩·却不得不罚,朕就罚你去冷香宫呆着吧。” 冷香宫,是宫里被废的妃嫔呆的地方。 进了去,出来的便少了。 李景乾听了这话,大恸,上前跪地求情:“父皇,母妃事后已懊悔万分,儿臣自记事起,母妃便没有一晚能睡得安稳的……皇帝截住了他的话:“乾儿,人如果犯错,便应该承担责任,你应当明白!” 李景乾还待再说,却被平妃拉住了:“乾儿,你别说了,我犯下大错,你父皇这样算是轻判了。” 李景乾这才罢了,不由暗自流泪。 皇帝转身朝皇后道:“如今看来,辰儿之事,也事出蹊跷,皇后请放心,朕定会查个清楚的,辰儿便暂住长秋宫,由皇后看顾吧!” 这个意思,便是让李景辰出了宗人府,能自由走动了,皇后听了这个言语,忙恭声道:“臣妾遵旨。” “至于誉王······”皇帝的眼波在他身上飘过,“你嘴里说刘妃之事与你无关,但到底有没有关连,朕也要查个清楚才是,你身上所负职责,便即卸任,先在景德宫养着罢……” 李景誉见皇帝眼光都不投在他的身上,心底悲凉,什么叫做从云端跌落泥地,他已深深体会到了,他没有想到,那光辉的前程前一晚还触手可及,可到了今日,却全变成了一个笑话,前一日,他看着李景辰狼狈不堪的被人押走,到了今日,这陷入囚牢的人变成了他自己,那光辉的前程不但不属于他,而且,他还要想尽了办法去抚平一切的能让他陷入深渊的人或物! 他知道他如今在深渊的边缘站着,一不小心便会便着他母妃一起跌进深渊,可他却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他朝殿内的人一一望过去,想着,是谁在皇后身边出谋划策,把母妃的一举一动尽算如胸?连些微的差错都没有? 是萧问筠么?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得到皇后那样的信任,让他将李景辰逼至如此地步才行动! 他头一次感觉到了绝望,感觉到这幕后之人如有神仙之手,在缓缓地将自己逼进绝境! 而那人,却还没有露面! 藏在墙壁后的萧问筠自是不清楚李景誉现如今想着什么的,她看着他被常乐押着离殿而去,头一次在重生之后心底有了大快人心的感觉,她终于看到了他的败落,而她感觉,这只是第一步而已,虽然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但她终于感觉到了老天爷让她重生一次,不是为了让她重体会一次前世的悲哀。 她缓缓地滑下墙壁,既使在黑暗之中,也仿佛见到晴空万里。 正在此时,有了丝亮光从门隙间透了进来,有人猫着身子悄无声息地走进了这间屋子,因在黑暗中久了,萧问筠很清楚地看到,那人走到案几之旁,摸了块点心吃了起来。 高高的身材,遮着半边的脸,既使是看不清楚,萧问筠也觉得那身影熟悉之极,不由自主地叫了出声:“平安,平安·是你么?” 那人显然吓了一跳,手里的糕点一下子跌了落地,他转过身来,看清了萧问筠·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问筠一愕,心想平安的语气怎么会与平日不同,低沉厚重,有些高高在上?竟让她感觉到了几分不安? 也许是听错了? 她忙道:“我被人带到了这里……平安,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平安咳了一声,声音轻脆:“小小姐,是你啊平安到处找你呢,可让我找到了,幸而平安的鼻子灵敏了不少,闻到香气来到了这里,发现了糕点的同时也发现了小小姐了……听到平安一如往日般不染尘世的声音,萧问筠这才认定了刚刚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忙道:“平安,你早来了宫里了么?” 平安手一震推开了一扇窗户,眯着眼打量了萧问筠一眼,大惊失色:“小小姐你怎么哭了?你迷了路,找不到出去的地方,怕黑,所以哭了么?”他张开双臂,“不用怕,来平安的怀里,让平安揽一揽你,你就不怕了。” 萧问筠见他盛意拳拳地邀请,很是尴尬,恼火地道:“你胡说什么呢……咱们还不快些离开这里!” 平安收回了双臂很是迷惑:“小小姐,我看见那小孩子跌倒了,迷路了哭个不停,他们的妈妈揽一揽他们,他们就不哭了,小小姐你不喜欢这样?” 这种纠缠不清的情况,萧问筠已然经历了许多次,见怪不怪了,她只觉自己越来越有应付不过来之感,只得道:“平安,有些事,你是不能做的……” 平安点头道:“平安明白了,比如说给小小姐渡气的那一回,在水底,看见小小姐翻白眼儿了,平安就能做,如果在平日,就不能了,除非小小姐主动给平安渡气,平安是不会计较何时何地的······”他兴致勃勃,“小小姐,平安还欠您一次渡气呢,您是不是今日就收了帐?” 说完,他把嘴嘟得老高。 萧问筠望着他的嘴唇半晌,无可奈何:“先欠着吧,咱们先回萧府。” 平安很迟疑地建议:“小小姐,平安不习惯欠人家的帐,一欠人家的账,平安就浑身不舒服……” 萧问筠只觉额头青筋直跳:“那平安以后要习惯了才好,因为本小姐准备让这帐一直欠着!” 平安叹道:“原来小小姐想平安一直念着小小姐……萧问筠心想他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暖昧呢? 她的心扑通跳了一下,再跳一下,只觉他的说这话的时侯,声音无比的暖昧,仿佛语气之中夹杂了些花的香味,是被熏笼熏着的花香,丝丝缕缕的传进鼻孔里,带了些甜醉,一些熏然······ 然而,这种感觉瞬间便消失了,又听他接了下去:“的帐啊……”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殿外,平安护着她走了不远,便有宫婢领着冷卉前面过来,平安见有人来了,一闪身,便消失不见,冷卉见了她,自又是眼泪交夹:“小姐,我们可以回府了,皇上下了圣旨,浴兰节上发生的,不关萧府的事,小姐,我们可以回府了……萧问筠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可以回府了。” 她望着远处的红墙绿瓦,那里有云聚云散,她万万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到头来是这样的结果,那百坚不摧的刘氏母子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她们摧毁,可这双手到底是谁?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长秋宫内。 皇后望着下边跪着的平妃与李景乾,缓缓地道:“你们可知道,本宫为什么叫了你们来?” 平妃抬起头来:“臣妾不知。” 皇后望了望跪于一旁的李景乾,柔声道:“乾儿,你是不是有些恨你的父皇,恨他那么狠心,要将你母妃打入冷宫?” 李景乾伏首:“儿臣不敢……”他抬起头来′“母妃,可儿臣不明白,多年之前的事,母妃既使有错,那也是无心之失,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一心一意只想着能帮母后,难道这样还不能抵过么?” 皇后叹了一口气,抬了抬手示意李景乾上前,等李景乾膝行上前,她抚着李景乾的发髻道:“乾儿,你虽是叫本宫一声母后但因你不是本宫所生,所以,本宫从来都没有替你梳过头发,今日,就让本宫替你梳一次头吧。” 李景乾全想不到皇后招他来此,却是为了这样,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而此时,平妃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满脸震惊地望着皇后,眼见皇后要帮李景乾解开发髻了,哆嗦着嘴唇道:“姐姐,不……皇后用极轻淡的目光朝她望着:“为什么不,难道本宫想替自己的皇儿梳次头都不行么?” 李景乾心底升起奇特的感觉,忽然之间她的称呼让他有些害怕……而与此同时,他倏地想起了头顶上那被剃了之处,生怕被皇后责怪略有些闪躲,吞吞吐吐地道:“母后,儿臣的发髻才刚梳过。 可说话之间,皇后已然从李景乾的发髻上拔下了那玉簪子,他一头漆发披散了下来,皇后望着他的秃顶之处久久不能出声,李景乾只觉有一滴两滴的雨水滴落,滴在了他那秃顶之处,他愕然地抬起头来,便见着皇后脸上乍惊乍喜两行清泪从她的面颊流下。 李景乾从来没有见过皇后流过眼泪,在他的映象之中,皇后总是那样的端然大方,处事不惊的,连皇兄处于那样的境地,她都没有半分儿的悲伤外露可如今,她望着他的头顶,却流下了眼泪。 为什么? 他心底的疑问让他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害怕。 他求助地转身往平妃的那边望过去,却见平妃也在无声地流着眼泪,那眼泪却是哀伤而悲恸的,带着略略有恨意,不错,他从她的眼底看见了恨意,是对他的! 为什么? 他再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那秃顶之处已长了不少的头发出来了,有短短的头发渣盖住,他感觉到了皇后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了头顶,那长出短头发之处被她拨得痒痒的,酥酥麻麻直传入心底。 “本宫当年临盆,和平妃妹妹相差不了几天,平妃妹妹大约是在三天之前,平妃妹妹原是本宫宫里的尚宫,因得到RS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原来是他设局 他一笑起来,英姿勃发,整个人仿佛都焕发出夺目的光芒……皇后心想,他的性格不象皇帝那么优柔寡断,也不象自己总是那样的患得患失,仿佛所有的一切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有这样的儿子,她何等幸运。 “是怎么样补齐的?”皇后只想和他多说说话,她识得清楚,虽然他有什么都掌握手里的本事,但却是寂寞的,用那样不为人知的身份活着,又怎么能不寂寞? 听了皇后的话,坤儿却是想起了某件好笑的事一般,嘴角有了微微的笑意······他想起了那漫山谷都开着的紫色花朵,没有人知道那是能解那毒的紫须花,她那一日身上带了送给皇后的解药,却半路被他劫到了紫须花丛,也在那一日,她被那掺了紫须花蜜蜂水的山泉浸透,连同那袋解药。 而在那一日,也是他给她渡气的日子。 那样柔软的嘴唇,既使在水底下,也能让他感觉到那嘴唇的柔软馨香。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暗暗地想,可惜再没有机会了。 皇后见他嘴角含笑,眼波流转,思绪却不知道去到了哪里,温声道:“坤儿,和萧家长女有关么?” 坤儿被她一唤,这才醒悟了过来,垂头避开她的视线,略有些尴尬:“娘娘,我先去了。” 皇后好不容易盼来了他,又怎么舍得让他走,忙拉住他,他略一缩,想要弹开了她,却看清了她眼底的祈求,心一软,便停住了,任她抚着他的手,皇后道:“母后还没有多谢你替母后找回了四儿呢。” 坤儿叹道:“他原本就在您的身边,又怎么谈得上找不找回的?” 皇后只觉自己这个儿子身上仿佛带了无数的谜团,让她欣喜,却也让她摸不着于是问道:“坤儿,你怎么知道他便是六儿?” 坤儿自是不会说为了查清自己的身世,他无数个夜晚都在皇宫里流荡盘圜,只道:“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皇后见他沉默不语,又不愿意叫自己母后,不由有几分哀伤:“坤儿,你什么时侯才肯回皇宫见你的父皇?” 坤儿抬起头来,想要一口拒绝,但瞧清了她眼底的泪花,只低声道:“娘娘,您身边已经有两位弟弟了,他们都是国之栋梁,他们会担起大任的,至于我我已在外闲散惯了…···” 皇后听了他这话,心中大急:“坤儿,你说什么?你竟不准备回宫了么?你是太子啊一生下来便是人中龙凤,又岂能流落在外?” 坤儿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再这么拒绝下去,她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于是道:“现如今时机不对,二弟被诬陷有勾结外敌之嫌,加上大殿之上发生那宫婢奇异死亡之事······皇上虽然不相信这些事与二弟有关,但这事闹得太大,朝中上下议论纷纷,如果没有一个适当的解释二弟的罪名会洗不清的,娘娘,您等我将此事查清楚了再说吧?”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坤儿,你准备怎样查清?” 坤儿道:“娘娘,指证二弟最重要的那一位,是二弟身边的姬妾林美人自她作证之后,便失踪了,依我看,找到了这个人,便找到事情真相……您放心,我定会帮二弟讨还个公道。” 皇后柔声道:“坤儿,你自己也要小心才是,你独自一人在外,虽身负武功,到底孤掌难鸣,要不要我找些人帮你?” 坤儿摇了摇头:“不必了,娘娘,如今我在明,他们在暗,我反而好行动一些,人多了,反而不好。” 皇后无可奈何,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途,她原本想着派些人在他身边,监看着他,如果他真有不再进入皇宫的打算,她也好及时相劝的,但坤儿又岂是一个能被人左右的人? 她心底暗想,能使他回心转意的,也许只有萧家长女了,如果真是这样,倒要从她那里多想想办法。 坤儿从长秋宫出来之后,正是明月当空而照,他望着头顶那轮明亮如盘的月亮,轻轻叹息一声,他知道皇后想让他称她母后,到临到头了,那一声母后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因他知道,无论他和她的坤儿怎么的象,他已不是她的坤儿了。 但这样的情形,他又怎么能让她弄得明白?连他自己,也是隔了许多年才明白的······同一样的星空,为什么转瞬之间的人和物都已不相同? 连他腰间插着的东西,都已不相同? 他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那洁白细腻的掌纹,那里应该是布满了老茧的,常年的拿兵器留下的掌纹。 那种兵器,却不是这里常有的。 他不自觉地抬起胳膊,勾起食指,向远处做了一个虚发的手势,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幸好,这个世界有她。 虽处于这样的王朝,性子和那个世界的人却那么的相似。 这是他唯一的安慰吧。 他身形一晃,向皇宫城墙飞越了过去。 一大早的,萧问筠便感觉很不适宜,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冷卉也看出了她神情有些不对,不由问道:“小姐,怎么啦?” 萧问筠拿起放在桌上的杯子了一口茶,皱起眉头:“这茶今天怎么这么难喝?” 冷卉拿起茶杯闻了闻:“小姐,是平日里常喝玉兰花茶啊,没什么不同的······小姐,要不要加些蜂蜜进去?” 萧问筠点了点头,冷卉便在那花茶里加了蜂蜜,她端起杯子一喝,却又皱眉道:“太甜了。” 冷卉感觉小姐今日特别难以侍侯,又见她的视线不停地望着窗外,终于明白了,闲聊般地道:“咦,小姐,今日阳光甚好,不如我们到外边去赏赏花?” 萧问筠这才明白心底的烦躁从何而来了,瞪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淡淡地道:“也好。” 冷卉有些担心,侧过头望了萧问筠一眼:“小姐,自从平安被老爷禁令不许进咱们这院子之后,花园里的花儿便一个劲的疯长,引了不少的蜂儿进来,小姐不如戴上纱帽,别让蜂儿蛰了。” 萧问筠点了点头,任由冷卉取了纱帽过来,给她戴上,这才问道:“这几日,你可看见平安?” 冷卉在心底叹了口气:“小姐,平安在前院,他平日里并不象一般奴仆般打杂,自是在他的屋子里鼓捣些糕点啊,蜂蜜什么的,小姐请放心,奴婢前日还吃过他的糕点呢?” 萧问筠心道,他给你们都送了,偏不给我送,这是什么道理? 冷卉暗暗地望了望她阴沉的脸色,小心地道:“小姐,要叫平安过来么?” 萧问筠望了她一眼:“不用了,免得老爷担心。 冷卉心想你什么时候担心过老爷担心了? 萧问筠不明白自己的那丝儿烦燥从哪里而来,而且有越来越烦的迹象,她望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道:“出去花园走走吧。” 萧问筠独自一人走到花园小径之上,越想越感觉奇怪,自皇宫出来之后,爹爹也被放了出来了,可平安反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整天都不见他的人影? 平安就是一个放在案头的镇纸,平日里无时无刻地蹲在那儿,可真要找了,却又找不着了。 要她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她会想着要找他,好象找他也没什么事儿? 她心底有些烦恼,一烦恼就随手摘了一朵花儿来扯着花瓣玩,却没曾想那花瓣里藏了一只蜜蜂,被她一惊扰,忽地飞了出来,直往她的面门飞了去,吓得她向后一趔趄,差点跌倒,等到站直了,才发现脚腕子一阵阵的刺痛,原来是脚歪了? 她扬声想叫,却偶一回头,便发觉花丛之中有青衫一闪,那是平安穿的衣服? 她一喜,扬声道:“平安,平安……”便扶着身边的花树站立起来,拨了花树,却见着花丛之中,那人背朝着她,手指上正拿着一只长柄玉兰。 “我的脚歪了,快去叫人来……”萧问筠道。 那人却缓缓地转身,绮玉容貌,身长玉立,却不是平安,只听他道:“萧家大小姐,为何对一个下人这么的倾心?” 萧问筠看清了他修长的凤目下隐隐含着的邪恶,不由大惊:“你是谁?你怎会在这里?” 那人道:“你的脚不是歪了么?我正好带了药,给你治治?” 他的确是笑着的,可他的笑容却让萧问筠感觉仿佛一条毒蛇,缓缓向她游了过来。 萧问筠往后一退,便退到了花树旁,见着花树下有一根支撑的棍子,顺手拿起,便向他挥了过去,哪知却被他一手夺过,丢到了身边,她看清了他眼底藏着的恶毒,阴阴冷冷,直钻进人的心底。 他向她逼近,有花枝从他的脸边扫过,嫣红如阳,容颜如玉,如雨后开得极艳的毒菇,使她忽地有种熟悉之感,她大声道:“你是林美人?是不是?” 他略停了停脚步,迟疑了一下,忽尔一笑,男子化的面容带了些嫣然女气,在阳光下有莫名的诡异,使得萧问筠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是来劫持你的! 他翘起手指,成兰花模样,抚了抚鬓角,微微一笑:“被你猜出来了?这怎么办才好呢?” 他的容颜是那么的俊美,似是带着些兰花的香味,但那香味却掺了些腻腻的味道,让人闻了极不舒服。 “你想怎么样?”萧问筠一边想着对策,一边往小径处退,在她的记忆里,平安时常猫在那里看蚂蚁的。 他悠悠然地转了一个圈,仿佛身上依旧穿着那染了花汁的缤纷衫裙,似是没有看到萧问筠的动作,嫣然一笑,声音忽然间转成了女音:“想请萧妹妹陪姐姐我走一趟。” 看见他男装的模样声音却如出谷黄鹂,萧问筠只觉得阳光照在自己身上都变得冷了。 “托你们萧家的福,萧侯爷正奉了皇上的命到处地捉拿我,我自然不能让他们捉到,不得已,只能让萧妹妹护我一程了。”他嫣然一笑。 萧问筠从萧南逸的嘴里已经知道了当日他指证李景辰之事,脑念急转:“是不是三殿下指使你的?” 叶子初一愕,心想她连这都猜得到?这个女人还知道什么? 萧问筠望见他的表情,证实了心底的猜测,悠悠然道:“只怕不但我爹奉了皇命在捉拿你,连你的主子也不会放过你吧,想来你早已明白,你已被当成了弃子?” 叶子初脸色急转,忽尔一笑:“不错,所以我才拿找萧小姐了,有你在手,连我那主子说不定都会放我一码呢?” “你也会说说不定?”萧问筠淡淡地道。 叶子初手指轻点,道:“你太看轻你自己了,在我那主子的心底,唯一能让他稍留手的人,怕只有萧小姐您而已。” 他十指纤纤,玉色晶莹,兰花指在阳光照射下如透明的冰玉。 萧问筠看他一幅大男人的模样·偏学了个小娇娘的行为,差点把隔饭吃的都呕了出来,她一边思索着脱身的方法,一边悄悄儿地往小径深处望·见着树林旁有青色衣衫一闪,心知有人来了,她心底盼望着是平安,望了望叶子初:“林美人的身姿如柳,穿起男装却差了许多,您不觉得您那兰花指翘起来不配您么?”她很好心地建议,“您没感觉您今日早上吃了鸡翅之类的·那酱还沾在您的手指甲里呢······” 叶子初素来是个爱惜容貌的,可这些日子为了躲避两方追杀,每日里东躲西藏,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听了萧问筠的话,视线不自觉地往手指甲瞧了去,果然,原本十指纤纤透明如玉的指甲·指甲里面的黑色之物是那么的明显,明显得使他的脸都曲扭了。 他的兰花指翘得有些僵硬了。 萧问筠见起了效果,再接再励:“林美人·几天没洗脸了吧?您是怎么样保养的,用的什么胭脂,比咱这些女人的脸还要光滑?”再死盯了他一会儿之后很遗憾地告诉他,“可惜嘴角长了个大疮,有损容貌啊!” 叶子初原想着劫持了萧问筠马上就离开的,被她这么一评论,有些发怔,心想我不是来和你闲话家常的啊,为什么你就这么有兴致评论人家的容貌呢?而且视力这么好,连我嘴角边芝麻绿豆般大小的一个小痘都看得清楚? 当然·他心里头腾腾的怒火直往头顶冒。 原本他还想从萧问筠的眼神里看出些害怕之类的神色来的,如今想来,这个目标很是遥远。 从小,他就喜欢看着人求饶,痛苦,他也想从她的想上看到……再经过仔细的审视·他认为她对他容貌以及指甲的批评是认真的。 这让他很有几分颓败,就好象他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架起刑具要使那人恐惧害怕了,可那人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从容端然地欣赏别人的痛苦,是他的爱好。 现在应该痛苦的人从容端然了,这使他不能从容端然起来。 于是,他手一收,把兰花指收到了袖子里,冷冷地道:“请萧小姐随我走一趟。” 萧问筠心想,你跟着李景誉太久了,学会了他那一套使坏也要使得从容优雅的姿态,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 她充满期待地望着花树后显现的人影····`· 可惜,那人转身,露出了一容颜,却是一个极陌生的人。 “萧小姐还指望着你那侍卫平安来救?”经过萧问筠一番对他容颜的评判,叶子初没心情和她玩儿优雅了,望着她身后道,“举着石块那么久,还不打了下去?” 萧问筠愕然回头,却瞧清了香巧冷冷的脸,不该将她留在这里的,斩草要除根,是什么时侯都不会错的事。 萧问筠昏过去之前想,平安,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何这样关键的时刻却找不着你了? 可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平安的脸,他的身姿正与寻林美人往来交错…···可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有老大了一个布袋子兜头兜脑地罩下,把她罩了个严严实实。 北里巷,是一条极长极幽深的小巷,小巷的两边,全是雕栏玉砌一般的房子,红木的栏杆,镂空的窗户,偶尔有穿红着绿的女子穿梭其间,惊鸿一现,又隐在了那重重垂落的帷纱之后,这条巷子,常年有淡淡的酒香,混着莫名的脂粉异香,丝丝缕缕钻进人的鼻子里,如能带给人一个幽暗的梦。 北里巷的尽头,是一处翠顶华楦的大房子,那里绿树成荫,浓阴密布,如京师里最富贵人家的后院,闺阁锦绣之处。 这一处地方,名字叫贺公馆。 但凡京师经常在外跑的公子哥儿,都知道贺公馆是个什么地方,那里有最香醇的美酒,最美的女人,还有最能解决问题的人。 贺公馆的老板是个常年戴着半边面具的人,大家都叫他贺大家。 一大早的,贺大家就斜倚在矮榻上吸着旱烟,一连吸了三袋旱烟锅子了,都没有出声。 跪在地上的海安悄悄地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把膝盖移了移。 刚移了一小步,刚刚还在贺大家嘴里的旱烟锅子就刷地一声来到了海安的头上,一下子把他的额头打得冒起老大一个包。 贺大家身边的侍婢水桃忙劝道:“大家,这了怨不得海安,他已经想尽了办法了,可贺公馆的几个都是庸脂俗粉,又怎么能入得了主公的眼?” 贺大家这才将嘴里的旱烟锅子从嘴边上取了下来,没被铁罩子罩住的那半边脸露出了些忧郁之色:“我都打听了,城西的刘老二送了主公一只老坑坡璃种的玉钗,主公收下了,城南的王胖子送给主公一个孤本,主公也收下了,就连那姓江的笑面佛,一个开赌场的,也送了只玉佛给主公,主公也收下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贺公馆就拿不出好的让主公青睐?我们贺公馆不是有最美的女人么,可送到主公的面前,他连茶都不愿意让她奉!这代表我们贺公馆女人的质素大大下降啊!有负京师第一的名声!你们知不知道!” 他手里的旱烟管子飞溅着火星子朝海安点了过去:“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叫你找一些好货色过来么,你找了些什么人?是母猪啊还是母狗!” 海安很小心地抬起头来,认真地建议:“大家,咱们是不是弄错方向了?” 贺大家提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海安摸了摸头顶的包:“其实我们很有些清倌儿的,不如让他们试试?” 贺大家沉思:“你是说,主公喜欢男人?” 海安点了点头。 水桃在一旁撇了撇嘴:“不可能,大家,主公长得那样的俊美,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又小心望了贺大家一眼,建议,“大家,不如让奴家去试试!” 贺大家看了她一眼:“瞧你那口水都流出来了的样子!主公会看上你,母猪都会上树了!” 棰彳很受伤地道:“大家,奴家去年可是花魁!” 贺大家道:“你也说是去年了,去年的包子鲜香味美,放了一年了,那还能吃么?今年的花魁主公都不望一眼,何况去年的?” 他转眼朝海安望了过去,语重心长:“主公对咱们有大恩啊,将咱们从那些人的手里救了出来,咱们什么事都要替主公想着,得让主公高兴,连那笑面佛,一个开赌场的,都能哄得主公青睐一二了,咱们为什么不行!对了,海安,你手里可有容貌美的清倌儿?” 海安有些迟疑:“大家,您是知道的,主公不准我们逼良为娼,虽然有些自愿过来的,但容貌身姿比以往就差了许多了,主公不一定看得上。” 贺大家叹了口气,皱起了眉头:“咱们现在是多方位发展,贺公馆主要功能在打探消息上,所以人缘上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海安也皱眉:“这可怎么办呢?” 正在此时,有仆役来报:“大当家的,有水鱼前来探路,还带了两只雌儿。” 这是切口,水鱼代表着身上有财的逃亡人。 雌儿自是代表女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喜欢男人的主公 求粉红票,八千字大章送到) 前面说过,贺公馆,除了最美的女人和最香醇的酒外,还有一样生意,便是替人解决麻烦,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其中之一,便是将被官府追辑的逃亡人平安护送出境。 贺大家道:“他如果能给得起钱,便送他一程,这种小事,不用呈上来了。” 那仆役鬼崇一笑:“大当家,你绝对猜不出来,那个人是谁!” 贺大家磕了磕烟灰:“是谁?” “还记得当年从紫院中逃出去的那个人么?” 贺大家一下子从椅子上站直了身子:“是他?” “不错,是他……” 贺大家摸了摸那半边被铁片盖住的脸,从牙缝里逼出些声音来:“好,很好,他终于落在我的手里了······” 海安心知他的想法,想起那人的容貌,世所罕见,于是道:“大家,如果那人还和当年一样,绮容玉貌,说不定咱们主公能看得入眼呢,这么一来,岂不是一箭双雕,既能报了您当年之仇,又能讨得主公欢心?” 贺大家瞪了他一眼:“怎么能把这么个人放在主公身边?那不危险么?” 海安道:“大家,咱们有药啊,无论他多么厉害,武功多高,都能使他筋骨酥软,春意漾然,再不行,咱们不是有器具么,套在脖子上的,手腕上的尖刺,什么都有,保管他酥软如绵,如意万分,再说了,大家,属下认为您太多虑了,主公武功那么高,当初收伏您的时侯,略弹了弹指头就把您打倒了·你还以为他收服不了这只妖孽?” 贺大家忧心道:“我唯一怕的是,主公有些心善啊,你瞧瞧,要依照江湖上的规矩·收伏了咱们之后,就要给咱们一些好看,要咱们做牛做马才是,他还依旧让咱们做回老本行,只不过定了些规矩,还替咱们解决麻烦……那妖孽容貌又美,又会扮假·就怕被他说动了,主公一时心软……” 海安也担心起来:“大家,您的意思,主公要心狠手辣的对付咱们,咱们就不用担心他心善被人欺了?要不让小的向主公提些建议?对你心狠手辣点儿,让您别产生主公不够心狠的念头?” 贺大家一个旱烟锅挥了去,又将海安的头敲了个大包:“他心善,自然得有咱这些心狠手辣的给帮衬着!那笑面佛够心狠手辣了吧·还不是一样在主公面前服服帖帖的,所以说,有的时侯·心善也能纵横江湖啊!” 海安很不解:“大家,你到底是建议主公心善还是心狠呢?” 贺大家也迷糊了:“哎,活了这么些年,原以为在这道上混,一定要心狠的,他们狠,你做得比他们更要狠,可遇上了主公,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他那套大家一起混江湖的方法也不错·而且收入比以前提心掉胆也赚不了几文钱可好了许多了!” 海安感慨:“京师里的这些暗势力全都被主公收服了,而且是心服口服,以前大家你杀过来,我杀过去,半夜里枕头底下都要放把刀的,如今都用不着了·有些寂寞啊。 贺大家瞧了他一眼:“海安,你的肚子也大了不少了,要不要我给你紧紧皮?” 海安忙腆着脸道:“不用,不用,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让主公欣赏咱们?” 贺大家兴致勃勃:“说起那人的容貌,倒真是够格了,他的脾气,是极为阴毒的,嘴又巧,想当年,无论男女,到了他的手里,都会被弄得神魂颠倒,当年可迷倒了不少的公子哥儿,深闺怨妇,所以,咱们不能让他说话,主公也不是个喜欢言辞的,哑着更好,主公如果不喜欢女人,那么屋内的装璜就要改一改了,把原来的粉色改成清雅的青色,这个妖孽么,身上要擦些滑软的香腻子,当然,你的药也是少不了的,套在脖子上的器具,不能黑忽忽没有美感…···” 海安奇道:“大家,您对主公观察得可真够仔细的,您怎么知道主公讲究这些?” 贺大家被他一问,滞了一滞,恼火地道:“主公不是说过,顾客就是我们的财神爷么?我们得想其所想,探其所需,主公现如今就是我们的财神爷,我们也得替他所想……你没见到主公衣冠整洁,衣饰精致,从里到外,从来只穿五件衣服,多一件也不行,少一件也不行么!” 海安很佩服地道:“大家,难怪您能成为我们贺公馆的大当家,那照您说,这套在脖子上的玩艺儿,要用什么制成?” 贺大家道:“最好用玉饰,如此一来,又滑,又美,到时侯衬着那妖孽欲哭无泪的表情,肯定能使最铁石心肠的男人都春心萌动。” 海安感叹:“在这方面,主公的确有些铁石心肠,可能他年纪太小,还没有体现过那男女情事的妙-处,只要我们给他启蒙了,他定会心智大开的。” 贺大家脸色憧憬:“如此一来,主公对我们贺公馆定会另眼相看,绝不会将我们排到他心底最后一位了。” 海安点了点头:“大家,那咱们就准备了?主公今晚上要过来查看账薄的。” “到时候,在屋子里燃上些能催情的香,然后把那妖孽脖子上套了玉套子,绑在床上,记住了,衣裳要半开半解,用最柔软的料子,肌肤上涂些使其皮肤瓷亮的软膏……” 海安半张了嘴,口水从嘴角边流下:“只要想一想那时的情景,属下原是不喜欢男人的,都有些心动了,现在就在扑通扑通乱跳,我就不相信主公不会心动!” 贺大家道:“俗话说得好,食色性也,咱们就要让主公在咱信这儿乐不思属!一定要超那笑面佛一头!” 海安点头:“不错,您瞧瞧笑面佛贴在主公身边仿佛他是主公最信任左膀右臂一般,看了就让人生气!经过这一次,咱们保管能将主公的心拉了回来,让主公把您当成他的左膀右臂!” 贺大家道:“好,去准备,记着·套在脖子上的要用玉制成,捆住四肢的形状要摆好点儿,别弄一个没有美感的大字形来,还有·衣服不能全剥再好的形体,如果全剥了,那岂不跟具尸体一样,叫人一看就没了兴致!要若隐若现,让人有撕扯下来,寻幽探径的愿望!” 海安很是佩服:“大家·您的经验可真是丰富,不愧做了这么多年的这行业,将客人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你说得没错,那再好的美人,如果没有衣服相衬,那也不美了,跟肉猪差不多了·再说了,轻易能得到手的东西,那怎么会有挑战性?依属下看·主公年轻,还是很有冒险劲头的年轻,我们不剥他衣服可能还好一些!” 贺大家想了一想,想起主公那清俊端然的面孔,虽然主公脸上常年戴了个遮了上半边脸的蝙蝠模样的面具,但有一次他把面具摘下来的时侯,他可看见了······他的脸俊美无匹,但到底脸无邪恶,便点头道:“也好,但那形状得摆得好一些……” 海安又迷惑了:“那依您所见·就摆成什么模样?” 贺大家抬起头来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还是只套着脖子算了,依主公的性子,他不会喜欢一动都不能动的” 海安点头道:“大家说得没错,一动都不能动,那是木偶!木偶再美又怎么能让人心动?”海安又想起一事·小心地问,“大家,主公是个一本正经的人,可能头一次这样的风流,你说,如果他放不开,可是怎么办才好?” 贺大家望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海安道:“依照我的意思,咱们不是有那给客人助兴的药么,能强身健体的那种,要不要给主公用上一点半点的?” 贺大家脸色忧郁:“照道理来说,让主公高兴,是我们为人下属的义务,但主公那个人的脾气咱们还不了解,他武功又高,一伸手就能把人的脖子给拧断了……” 海安遗憾地道:“这是人间至乐之事,主公还没有尝过,所以才会不了解,如果他了解了,定会食味之髓,乐而忘返,而且那药,可是有大补的功效的,可以提高内力,千金难求啊,属下记得,大家您都不舍得用吧?” 贺大家感叹道:“我原想着等老了,留给自己用的,既如此……为了主公未来的人生不那么没乐趣,就给他用上些吧!” 海安附和道:“您说得没错,主公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没趣味了,人嘛,要活在眼下才好,只要他用了这药,再在咱们这里一逗留,咱们贺公馆在组织里就拔了头筹了!”他小心翼翼地望了贺大家一眼,“大家,那咱们要不要告诉主公呢?” 贺大家拿起旱烟锅子就敲了海安一下:“这能说么?主公知道了这功效,还不把我们的脖子给拧了?依我看,他也是没经历过这事的,未免会被那些圣贤书之类的东西给误导了,把这人间至乐之事想成了邪魔歪道······这样吧,就告诉他,这是锅补肾的补药,放在那红烧肉里面……主公不是最喜欢吃红烧肉么!” 海安喜道:“那为了不让主公怀疑,咱们也陪着吃点儿?”他一边说着,一边吞了一口口水。 贺大家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知道那药花了我多少银子么,差不多我半生的积蓄都在里面啊!”他抬起头感慨,“为了主公,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记着,只能炖一小盎,把那红烧肉炖得香香的,让人远远地闻着就流出口水来!” 海安道:“您请放心,自从知道主公喜欢吃红烧肉之后,咱把全京师做红烧肉做得最好的师傅全都请到了贺公馆了,那笑面佛得到消息已然晚了,听说他也在到处找那炖红烧肉炖得好的,可到处都找不到,我还听说啊,他居然去侯门萧府挖角,萧府的那厨师是家生子,自然不会跟他,他只得叫人家在主公在他那儿巡视的时侯做私活儿,听说可花了不少银子了······”海安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嘴偷乐。 贺大家舒了口气:“这件事你办得好,咱们就是不能让那笑面佛再在主公面前露脸了,记着了·主公喜欢什么,咱们就把京师里能做出主公喜欢的东西的人全都请到贺公馆来,绝对不能让笑面佛那小子抢了先去!” 海安抬起头来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主公喜欢的东西太少了,男人都是好色的·他不好色,又不好金银珠宝,每天只是练武,其它的档口先前不停地给他找武功秘笈,他一开始还有些兴趣,时间长了,就说那全都是垃圾·我一开始还不明白垃圾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了,那是废物的意思,幸好咱们没把咱们找到的武功秘笈呈了上去!不然也要被人说成垃圾,那可就没脸了。” 贺大家道:“的确,的确,主公天姿聪慧,小小年纪便武功那么高·那些垃圾秘笈他怎么看得上眼,所以咱们要以咱们的长处,来讨得主公的欢心·咱们的长处是什么?就是女人!不······还有男人!” 海安眼底充满憧憬:“如此一来,咱们贺公馆就成了主公眼底最重要的组织了,那咱们定能将贺公馆的地位提高到一个很高的高度,就不用再看那笑面佛的那一脸假笑了!” 贺大家连连点头,又吸了好大一口旱烟,再从心肺处把那旱烟吐了出来,通体舒畅了,这才道:“你可得好好儿的看着那人,别让他查觉了,哄着他·先把他的钱收了,告诉他他想去哪里,我们就能把他送到哪里,等主公来了,这才行动!” 海安道:“他带来了两个雌儿,其中一个来的时侯被抬在轿子里·昏迷不醒,他也不让我们看,只叫直接送进了房,这小子是不是又在伤天害理了?” 贺大家道:“他伤不伤天,害不害理,那不关咱们的事,咱们这一次,要将他用个通透!还有,那两个雌儿其中一个既是被他掳来的,本着咱们贺公馆的原则,咱们是不理会的,这是咱们的信誉,知道么,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 海安道:“他要了两个房间,是贴在一起的,那两个雌儿一间,他自己一间,看他的样子,对那昏迷的雌儿还很是顾忌,我私底下听见他吩咐那丫环模样的,一定要好好儿的照顾那女子。 “这样就好,看来他这也是捏了人质在手啊,咱别理他,先把主公这件事儿办好了!” 海安低声应了。 两人又商量了半天细节,这才去行动。 萧问筠醒来的时侯,只觉得口渴,渴得不得了,仿佛嗓子里能冒出烟来,她缓缓地睁开眼睛,便看清了香巧冷冷的表情。 “是你?” “是我!”香巧冷冷地道,“小姐,没曾想,到了最后,还是得由奴婢来侍侯您了。” “这是哪儿?” “奴婢不知······”香巧从倒了一杯茶水,递到萧问筠的手里,冷冷地道,“反正不是萧府,您就别想了!” 萧问筠望了望她:“没曾想,你倒是挺机灵的,和他都能扯上关系?” 香巧脸色一黯,怒冲冲地走到椅子边坐下:“奴婢不过一条贱命,只得自己百般经营才能稍有活路,又怎么比得了小姐天生的富贵之命?一出生就有人百般怜爱?被人捧在手心里?” 萧问筠慢吞吞地望了她一眼:“你百般经营,如今可曾得偿所愿?” 香巧神色黯然,想起自己投靠了三殿下,本以为终于能熬出头了,但三殿下却什么都没有给她,连原来说好的要将她嫁给小官为妾的承诺都没兑现,反而让她重回萧府,再打听消息,可她还能打听得到么,萧问筠已然不相信她了,把她派往花园做杂工,做的是最低等的奴婢做的事,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当初她不走错这一步,她还是萧府的二等丫环,虽比不上冷卉一些大丫环,但日子也算舒适,哪里象现在? 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但谱一入到这里,见到了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有一些还面孔狰狞,身着粗糙,她便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以前完全没有来过的地方,富丽堂皇的萧府相比,简直是地狱一般。 她还看见了那些倚在栏杆之上,衣着鲜艳的女子有着萎靡朦胧的面孔,她们眼底藏着熬夜后的疲惫,她感觉害怕,怕自己以后会变成她们的样子。 自小到大有许多次,她都听见爹娘在隔壁房间窃窃而语:“香儿长大了,还能帮补不少钱,寻个好一点儿的地方,也不枉她做咱们的女儿一场……” “可只有那些地方才能卖得起价钱…···” ‘那些地方,是什么地方,从小到大,她在心底就想过许多次爹娘为了使她听话,终向她描述过那些地方,她从村子里的其它的嘴里也听到过那些地方。 那些地方,有锦衣玉食,金银玉器,但也有莫名消失的人,遍体鳞伤地被抬回来埋在后山上的。 都是绮年玉貌的年轻女子。 她跟着这个人来到了这里,她知道这个人是三殿下手下的地位比自己高了许多,当他要她帮助劫持萧问筠时,她也曾害怕过但想起萧问筠对她的不公平,那种害怕便变成了愤恨。 更何况,她看出了那人的手段,如果他能将自己收为妻妾,也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搭乘的,也是一艘快要沉了的船。 可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人要她侍侯萧问筠······她记得他眼底的冰冷,如果她不照作,她会落得比这里的女人还不堪的下场。 她所想的一切全都错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补偿她,她甚至怀疑,他或许连她的容貌都没能看得清楚。 她只是想后半生能嫁一个好人,能衣食安稳,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为什么目标这么难达到? 而萧问筠就因为她出生侯府,身份高贵,无论到了哪里,都被人捧在手心里,连身陷囫囵,都要自己来侍侯? 为什么老天爷就这么的不公平? 她心底升起了一股狠意,如果这位高高在上的萧家大小姐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她会有什么表情? 可她不敢告诉她,她想起了那姓叶的人眼底冰冷的神色,他不会在乎自己这条人命! 萧问筠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四周围打量了一翻,见这房间虽小,但摆设全都是上好的檀木,椅凳上铺了织锦,垂下来的帷纱发着幽幽暗光,显然是由上好的鲛纱制成,桌上了细瓷摆设是精巧的景泰蓝镶嵌,镂空雕花的窗棂涂了金漆,其富贵程度和萧府相比不惶多让。 她不由在心底舒了口气,心想这必也是户大户人家,却不知道那姓林的把自己劫持而来,是为了什么? 姓林的不是林美人了,萧问筠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她自是不知道香巧也不清楚那人的底细,只知道那人是三殿下的属下。 萧问筠知道,香巧对她积怨已深,她是不会告诉她什么的。 她也没打算她能告诉自己什么,只是望了香巧道:“香巧,你百般钻营,如今定钻营出了一个新气象来了?” 香巧看清了她眼底的蔑意,浑身发抖:“不错,我没有钻营出什么新气象来,但如今大小姐您不也身陷囫囵?” 萧问筠笑了笑:“你以为你比我的情况会好一些?” 萧问筠从她的眼底看出了一丝害怕,心底起了丝疑惑,这到底是哪里,为什么香巧会有这样的表情? “你是阶下之囚,而奴婢,却能自由走动,你说奴婢的情况会不会好一些?”香巧强自辩道。 萧问筠道:“既是如此,想必你也不想见到我,何不到门外站着,为何要滞留于此?” 香巧冷声道:“你以为你还是在萧府,我还是侍侯您的奴婢?” 萧问筠站起身来,朝门外走了去:“我却不想见到你的嘴脸,你既不出去,那便由我出去了罢?” 香巧一把拉住了她,狠狠地道:“大小姐,您别让奴婢难做!” 萧问筠感觉到她拉住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抬起头来望过去,却见她的眼底藏满了害怕,她心底那股奇特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便一抽手,把手从香巧的掌中夺了出来,冷声道:“你说,这是哪里?” 香巧被她眼神一扫,竟不由自主地称了奴婢答道:“奴婢着实不知。” 萧问筠一把推开了她,就想往门外走,两人正在纠缠,那房门却一下子被人打开了有人道:“萧家大小姐,你能去得了哪里?” 萧问筠闻言望了过去,便见那男装‘林美人,从屏风后转了过来。 他一进门,便用冷冷的目光扫了香巧一眼,香巧的肩膀一缩,默默地退到角落里。 萧问筠见他容颜憔悴,一张巴掌大的脸更显得小了倒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神态,便关心地道:“林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这可不成,要说你做的是侍侯男人的事儿,容貌如果不好好儿打理,可就什么都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打量香巧的神情果见她满脸震惊之色,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朝‘林美人,望着,脸上现了崩溃之色她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这香巧怕是不知道这人的另外一个身份,尚对他怀有希望! 叶子初可不知道萧问筠心底打着什么算盘,也没有查觉到香巧内心的变化,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心想这贺公馆的当家虽没有露面,但他底下那位海安可是向自己打了包票,一定能送他出关! 如果李景誉和朝廷的人两方面都在找他,李景誉是为了要自己的一条命,而朝廷的人如果找到了他也落不了什么好,不得已,他才来找这个京师最大的私运组织,只要他们收了钱,有了他们的帮手,无论是什么人他们都能将之送往目地地,只要先在贺公馆事先落了定金,就有了保险了,别的人想要拿他的命,得先问过贺公馆的人。 贺公馆,是几十年都没有出过一笔坏帐的。 他想到这里,不由从心底舒了一口气,抬头朝萧问筠望过去,把她的讥讽只当成了耳边风,微微一笑:“萧姑娘日后还是叫我叶公子吧,那什么林美人,只当是一场笑话。” 他没有把香巧放在眼里,在他的心底,香巧已成了一个死人,只要此事过后,便是她从这世上消失之时! 所以,他连望都没望香巧一眼。 他没望着香巧,可萧问筠把香巧的表情却瞧得一清二楚,所以她以极之同情的语气道:“林姐姐,不,叶公子,如今你恢复了这样的装扮,看起来可清爽了许多,不用再伺侯男人了,是不是感觉舒了一口气?” 叶子初见她一口一个将伺侯男人挂在嘴上,只以为她在图嘴边痛快,微微一笑:“萧姑娘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吧,别替他人担心那么多!” 萧问筠再叹一口气:“我的确很是担心呢,但想着林姐姐,不叶公子,原来和我们是姐妹,想来待我们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叶公子想必在等什么人吧?闲来无聊,不如叶公子跟我们说说,您以前是女人的时侯,为何扮得那么的象,能沉鱼落雁,连我这个女子见了,都有些妒忌?当时您擦的是紫品脂是吗?衣裙之间熏的,定是零陵香了,画眉所用的黛一定是染青石了?” 叶子初怔了一怔,心想这萧家的不但没有半丝儿的害怕,反而语话家常一般地说起装扮来,是不是她侯门大小姐天真惯了,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他朝她望了过去,见她满眼的兴致勃勃,不由在心底冷笑,心想这大小姐当真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与此同时,他也有一些挫败,心想自己还怕她哭闹,以免惹得贺公馆的人起疑心,特地地叫了香巧看住她,哪知她全没有一丝儿的惹麻烦的念头,反而把他当成了闺中蜜友,真的一幅想和他仔细讨论那装扮的想法? 香巧的心沉到了谷底,从叶子初并不否认的表情来看,他以前当真是一名伺侯男人的人! 如果他只是一名犯错了的逃犯,只要他身上带足了银两,她自然还有机会和他过上好日子! 但他是一位伺侯男人的人,一个对女人没有兴趣的人,她日后怎么和他一起? 她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等他将她利用尽了,她的下场,不会比萧问筠好。 她心底转过了千百种念头,她要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样的处境? 她绝望地朝萧问筠望过去,却发现她颇含深意地朝自己微微一笑,她忽然间明白,只有萧问筠能救得了她,只要她能将功补过,大小姐至多将她打发成最低等的奴婢,但在萧府,既使是最低等的奴婢,也比回她那个家好! 叶子初自是不知道萧问筠已经成功地离间了香巧,此时,他对萧问筠那滔滔不绝的话语感觉很厌烦,心想这天真大小姐怎么这么多话? 他左右看了看,想拿块布巾子把她的嘴堵上,他还没有行动,萧问筠倒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来了,叹了口气道:“其实咱们现在说说话,一片和乐,那是最好的,有段时间……叶公子想必也听说过,我和我那庶妹妹当众打了一架……” 她特别强调‘当众,那两个字。 这事儿传遍了京城,如果不知道的人那是瞎子和聋子兼傻子! 而且那当众的‘众,是满京师的贵人全都集中在一处的‘众,,叶子初深深地感觉到了她的‘不要脸,程度可以随时随地的发做。 别看她表面上一幅名门闺秀的娇弱模样! 那娇弱也是一种骨子里透着泼意的娇弱,自己总不能老把她打昏了吧,这可是会引起他人注意的,再说了打昏了她,这可难以操作不是?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章 卖人分成的烦恼 (加更以及今天的更,六千字大章,求粉红票) 叶子初思索了,心想这萧家的可真是泼名在外的,万一她哭闹了起来……现如今可是在贺公馆,贺公馆虽然不理你这些事儿,但万一扰到了他们的清静,他们可是不管的……我也不能老把她的嘴堵着,她总得吃饭喝水吧,瞅她的样子,她是准备一有机会就耍一回泼了? 这机会可是怎么防也防不住的啊! 叶子初迟疑了。 要把她好好儿哄着才行! 萧问筠此时深切地感觉到泼名在外还是有好处的,从香巧的字语行间之间,她也瞧出来了,叶子初现在自顾不暇,来到这处地方也是非常的鬼崇…···想一想他的处境,他现在可成了街的老鼠了? 于是她再笑了笑:“叶公子,左右无事,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要怎么样配合你才能达到您的要求呢?” 叶子初迟疑加上怀疑了,他以前不是没干过掳人越货的勾当,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被掳的人完全没有半分儿的担心害怕,还很好心地准备配合他? 他还准备着一翻恐吓之辞的,现如今都用不着了,他看着萧问筠兴趣盎然的脸,忽地有些寂寞了…… 他可不知道,萧问筠重生一次之后,连刀剑砍断脖子的经历都有了,还会怕他个掳人劫杀? 当然,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果知道了,只怕也有几分惊怕的,说到底,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因为她的插手,推动了一系列的变化,这以后发生的事·已经不是她能预测的了,比如说这被叶子初掳来的经历,前世可没有经历过,就连叶子初这个人·她在前世都没有听在这一世,她将所有的矛盾激化,这才引得这些屑小蹦到了前台。 她可不知道,正因为有她,也造就了另外一个原本在前世默默无闻的人,使得他一举成名,天下尽知。 叶子初心底打了七八个狠毒的念头·但到了最后,都被现如今的形势给打消了下去,因他知道,贺公馆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地方,这里控制着黑白两道明里暗里的势力。 顾名思议,贺公馆是替人解决问题的地方。 它可以说是最大的妓院,有最美的美人,但这只是它的副业·它私底下的接的秘密任务更让人心惊。 它能派人杀最难杀的人。 也能保得下上了断头台的最穷凶极恶的罪犯! 还能将被黑白两道追杀的人平安地想送到哪儿就送到哪儿! 当然,它的收费也不低。 就现如今来说,叶子初已经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钱款了。 但为了能买他一条命·这还是值得的。 他的命很宝贵,因此,他不想因为萧问筠的一些小要求而节外生于是扯了嘴角笑了笑:“萧姑娘,只要你听话,本公子可以保证,只要此事过了,你很快就能回家。” 萧问筠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我听话,听话,很听话···…叶公子,那您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以前是怎么样装扮成林美人的么?” 叶子初的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指甲嵌进了掌心刺痛刺痛的,深吸了几口气才把心头的火压了下去,心想过了这段时间我再来教教你怎么变成林美人! 香巧缩在屋子一角,心底既是绝望又是震惊······他是林美人?听说那是二殿下的妃嫔?他怎么会是林美人……她看清了叶子初对着萧问筠时眼底几次三番露出来的极为狠绝的杀意,有好几次,她都看清楚叶子初的手放在腰间准备拔刀了·可萧问筠全无所觉,笑得依旧和风细雨。 她忽然间感觉,她以前所做的全都错了,她依靠错了人,投靠错了地方,她以为能带给她安全稳定的男人,没有她的小姐能带给她的多。 她的依靠,一直在她身边! 三人各怀心思共处一堂,叶子初保持着哑然无语,香巧缩在一边也静默无声,整间屋子只是那被掳之人萧问筠兴致勃勃兴趣盎然,一再地向叶子初求教种种脸上涂抹何种胭脂之类的问题。 于是,贺大家带着海安很斯文地敲门来拜访他们的大客户叶公子的时侯,隔着门框,首先听到的是女人的吱喳声······两人一对眼,迷惑:不是说这叶子初拿了个女人作人质么?这人质怎么这么多话? 而且听声音很高兴? 哭泣求饶半丝儿也没有? 难道咱们弄错了,这女人不是人质?而是叶子初的主人?叶子初来求人护送出关,其实是为了让这女人出关? 可不象啊? 明明说定了要护送的人是叶子初的。 名贴上都写了:叶子初,男! 别的都可能弄错,那性别怎么会弄错? 贺大家抚着脸上遮了半边脸的铁皮面具,心想,这叶子初的性别他是知之极深的,他们两人,可有自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的情意! 他心底一声冷笑。 海安也有同样的疑惑,低声问道:“大家,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要不要属下再去查查?” 贺大家想着主公这两天就要来了,讨好他的玩艺儿可就落在门里面的人身上了,低声道:“别多事,把咱们自己的事办好就行了!” 海安这才敲了敲门,道:“叶子公可在里面?我们大当家前来拜屋子里的女人声音这才停了。 停了一小会儿。 贺大家与海安都听得清楚,那女人轻脆之极地道:“大当家?叶公子,给本小姐引见引见!” 两人再一对眼:这女人看来身份不低啊,绝对不象人质啊! 您瞧瞧,对她的嚣张,叶子初都没有出声反对了。 又隔了一会儿,才听到叶子初的声音:“好!” 他们自是不知道这叶子初忍了多大的气才说出这个‘好,字来。 对叶子初的狠毒,贺大家是知之甚深的,他的心底没有怜悯,只要是碍着他事的·无论老少,无论以前待他多好的人,他都能下得去手去除……贺大家又摸了摸他脸上的那块铁制面具。 唯一能使他低头的人,便是对他有利的人·能给他带来权利利益的人! 所以,从门内三言两语的对话来看,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个一般的人,起码能钳制叶子初。 那么,将叶子初当成玩艺儿讨好主公这件事,要不要和她打个商量·事成之后和她三七分成?又或是对半开呢? 听她的语气,她的叶子初可没有什么好感? 也许能把叶子初用于其它用途,还能赚上几个小钱,她还挺乐意的呢! 贺大家心底转了千百个念头,心想,这叶子初不是个东西,但咱们主公说了,不能牵连无辜·说不定他的主人是个好的? 不行,咱得瞧清楚一点! 他想,凭着他混迹于江湖多年的那一双眼·这女人的底细还不给他瞧得一清二楚? 如果这女人对叶子初有拥有权又对叶子初没好感,那么,咱们就拉多一个同盟进来,最多给她些银子! 咱们可不能让主公责怪咱们做买卖不公平! 可不能败坏了贺公馆在主公眼底良好的信誉! 贺大家又摸了摸脸上的铁皮面具,跟着海安走进了房间。 他一走进去,这房间就更加地窄了,可房间虽窄,屋子的人站立的布局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叶子初和另一丫环站着,微弯着腰……他自是不知道叶子初之所以弯着腰,那是无可奈何颓废的……瞧在他的眼底·叶子初的神态很恭敬…··· 而那名女子,大刀金马地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手里还捧了个茶杯,目光漫不经心,见自己进来,也不过揭起眼皮望了一眼! 那气势·很夺人啊! 贺大家心想。 海安也心想。 这是人质该有的模样么? 哪个人质能做成她这幅模样,那人人都去做人质算了! 贺大家与海安一起,彻底地推翻了萧问筠是人质的想法。 他们自是不知道,萧问筠之所以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又喝了口茶,那是因为说的废话太多,嘴有些干了,而坐在椅子上,那是因为这么一来,端着茶比较顺手,至于揭了揭眼皮望了贺大家一眼,那是正在歇气儿,还没从滔滔不绝的话语中缓过神来呢! 至于漫不经心,那是茶杯揭开,一不小心,熏着眼了。 所以说,有些误会,全是在不经意之间发生的。 比如说这叶子初,好不容易披荆斩棘地把萧问筠从萧府掳了出来,以充做人质,要替他日后平安顺利地逃跑做为筹码,却哪里知道,被萧问筠的泼名一吓,不得不忍气吞声,只能想着利用完她后事后报仇,却哪里知道忙中出错,让她喝了一口小茶,被人误会她变成了主子,他自己变成了她的属下,从而改变了他以后所有的安排和计划? 因而说,有的时侯,一口小茶也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啊! 这女人太摆架子了,你虽是主子,也不能人家大当家来拜访,你连站都不站起来吧? 贺大家有些生气,沉默不语! 海安知道当家的想法,忙从他身边闪向前边:“叶公子,这是我们大当家的,因你们是大客户,所以大当家特意来拜访。” 海安的意思,既然叶公子你是小喽罗,那当然得由我这个小喽罗和您先商谈商谈,等到你家主子不摆架子了,再和我们贺大家彻底谈谈。 叶子初可不知道海安心底转的念头,得知贺公馆的大当家亲自来拜访,忙上前行礼:“在下见过大当家!” 贺大家没望他,拿眼把那女子望着,见那女子用杯盖浮了浮茶叶,继续喝茶,更生气了,又把她上下一打量,见她穿着不菲,年纪虽小……自从有了主公年少出英雄的前奏之后,贺大家再也不敢看不起年少之人了······所以·他想,年龄不成问题,问题是这女子肯定不简单。 很少有见了他这幅模样而淡定如此的。 一般的看了他脸上那铁面具会吓哭的人都有,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深闺女子? 他当然不知道·萧问筠被那热茶熏得眼睛朦胧,当然,等她眼睛不朦胧了,看清了十步之远处站着的铁面具当家了,心底很是吃惊了一下的……可惜她吃惊的时侯,贺大家已气得将目光转开了。 再加上萧问筠前世连血溅满地的场面都经历过,所以把他的面具再多看几眼·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所以,等贺大家再转过视线过来仔细研究她的时侯,她又是一幅淡定模样了。 她是人质,做为一个人质,便得有做人质的本份,比如说绑票者和别人谈话的时侯,她是不方便插嘴的,所以·她便依旧端了茶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她可没有半分儿的摆架子的念头的! 可贺大家不明白,海安也不明白,叶子初更不明白啊! 叶子初拱手向贺大家行礼了·可贺大家理都没理他,把鼻孔更加地朝天了! 他很迷惑,心想难道是我的钱给得太少,又或是发现了里面掺了假银票,所以才让贺大家对自己略有些不满的? 他脱困,可全在贺公馆的身上!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道:“大当家,不如咱们出去谈?” 萧问筠这时才插了一句嘴:“是啊,谈好了再告诉我!” 听了这话,贺大家鼻子都气歪了·心想你什么意思,你不出面,派个小喽罗来和我这个大当家谈,还谈好了再告诉你? 叶子初也生气,气得心火直往上冒,心想你做为一个人质·就应当有做人质的本份······你什么都插句嘴,你是个人质么?但想一想她的泼名,马上气也顺了下来了····…还好她没有哭闹耍泼以坏我大事,至于她偶尔的多嘴,我就勉强原谅她吧!她温顺下来好好的当一回人质,这可是压倒一切的大任务! 在此期间,香巧已缩在一角转了无数的念头了,她决定要把自己这一线生机把握住,所以,她怯怯地走到萧问筠面前:“小姐,您的茶凉了么,要不要奴婢给您换杯新的?” 萧问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好。” 贺大家与海安再一次肯定‘的气势那的确是不同凡想的! 这个女人的确对这丫环有拥有权的! 那么对叶子初有没有拥有权呢? 这要仔细地考究考究才是! 贺大家勉强把气缓缓地顺了下去,给自己为萧问筠的摆架子找了个借口:虽说她权力大,但是她年纪小啊,虽说她爱摆架子,但是她神气啊……年纪轻有几分嚣张那是应该的,想当年,咱们年轻的时侯,不也目高于顶,全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 就连主公,那么谦逊的一个人,但由于年轻,还不是一样的有些时侯爱翻白眼儿瞧人?特别是感觉那人白痴的时侯?只不过他掩饰得好!有好几次,自己偷偷地观察主公的表睛,都看见了他沉默的谦逊表面下其实有一颗极嚣张的心。 贺大家终于顺下了气,在海安的带领下从这房门里出去了。 叶子初很是迷惑,为什么贺大家从进门开始直至出门,都不发一言?半睁着眼皮望都不望自己一下?到底是贺公馆的当家啊,派头大啊,可能因为我这次给的钱数目实在太大,这才勉强来到这里和我打声招呼? 叶子初跟在贺大家的屁股后头一边想,一边往外走。 三人各怀心思刚走到门边,就听见萧问筠在其身后道:“香巧,风大,关门!” 贺大家自是又气了一下,手里拿的旱烟锅子一下子敲在门框上。 叶子初吸着气把那口气咽下了,心想等此事过了,看我怎么炮制你,我要半门放狗!他想象着萧问筠被两头恶狗撕扯追赶,气忽然间平了,嘴角还露出丝微笑来。 看在海安与贺大家的眼里,心想,这姓叶的是多么的温顺啊与心胸宽阔啊,在这么嚣张的女人面前?依他以前的品性绝对是不可能的,看来这姓叶的被这女人吃得牢牢的啊,看来这姓叶的的确是这女人的属下啊……那么·这往后的计划,要不要和她商量,让她抽成呢? 看来,他们以前都弄错了·那女人昏迷着被抬进了客栈,不是因为被充当人质弄昏了抬进来的,是因为睡着了不愿意走路,要人扶了进来的? 这种女子天朝肯定是没有的,但听闻夷边避境有一个小国是女主为尊的,那里的女人可是什么怪僻都有。 两人一对眼,同时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肯定与疑惑的神色来。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首先·她身上穿的衣饰虽然华贵非常,和豪门深闺里的闺秀差不了多少,但依她的年纪来看,处于深闺中的女子哪有这样的气势,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看透世情的气势啊,是一种女王的气势! 两人又同时想到了女王了。 想到女王的同时,两人又同时回头望了叶子初一眼·心底想着这条狠毒的毒蛇在她手底下都温顺得很……看来她手里有叶子初想要获得的利益? 有什么人能给叶子初利益? 深闺小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海安悄悄地附耳对贺大家道:“大当家,他要逃往夷边!” 贺大家豁然开朗:“海安·你去查查,看看夷边浓雾顶有没有商队进京?” 海安低声道:“大当家,您怀疑……” 贺大家道:“不错,浓雾顶的东女国是白狼夷族,那里是以女主为尊的,听闻那里的女王开始换代了,那里的女王既将登基之时,便有一次秘密的中原之行,扮成中原人,独自进京·挑选几位丈夫带回去,莫非叶子初是她的第一个选择?” 海安道:“依我看不象,小的虽然视力不太好,但也看得出这女子对叶子初非常的厌恶,依小的看,这叶子初怕是想成为人家的入幕之宾·人家还不愿意呢,看来,他只是依附着她,逃往东女国!” 贺大家挡了被铁面套遮住了的半边脸乍惊乍喜:“这可一定得查清楚了,如果这叶子初成了东女国的入幕之宾,咱们只得另想办法了,贺公馆在中原虽然势大力大,但这东女国可不是好惹的,咱们可不能和她抢男人!如果不是入幕之宾,那就好办了,咱们和她商量商量,借她这个属下用上几日······依我看,主公如果喜欢男人,对他也新鲜不了几日……东女国的女主定是很开明的,能用他赚上些银子定是愿意的,反正她们挑选的男人不只一个两个……更何况这一位还不是她的选择呢?” 海安再回头望了叶子初一眼,见他离他们十步之远处站着,脸上的神色很忧郁……看在他的眼底,越发确认了这叶子初正烦恼着不能被东女国未来的女王选上呢! 他于是道:“大当家,那属下尽快去查明?看看东女国未来的女王是不是秘密进京了?” 贺大家道:“恩,我在这边再仔细试探一下这女人,看看她对叶子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海安道:“行,大当家,您放心,剩下的事,全都交给我吧。” 李景乾与秦慕唐从萧府一出来,便急急地上马,往八府衙门而去。 秦慕唐看他担忧焦灼的样子,劝道:“四殿下,您别忧心,萧侯爷已经广派人手在到处寻找了,一定会将萧姑娘找回来的,她这么大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不见了的。” 李景乾脸上忧色未减:“萧侯爷为了顾忌名声,也不敢大张棋鼓地去找,我们还得多方设法才是。” 秦慕唐道:“我们也要听从萧侯爷的意思,也不能太过张扬,又不能调集衙役,以免有损萧姑娘的名声。” 李景乾脸上现了丝坚毅:“无论怎么样,本王都会娶她的!” 秦慕唐心想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跟我说,我只认为你在趁火打劫,认定人家萧姑娘失踪了,定会遭遇不幸,没人敢娶了,你就接收下来……可依我看,你想得倒挺美的! 人家萧姑娘对你可没那意思! 他心底虽想着,脸上半分儿也不表现出来,恭敬而佩服地道:“四殿下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美男齐聚,难选! 他正想还拍拍李景乾的马屁,前边却来了两匹马,两位侍卫滚下马来,向李景乾禀报:“四殿下,属下查得消息,两日之前,东直门那儿半夜里抬出一顶小轿,那轿子里的人说是患了疫症,要送出城去,因而守城侍卫便没有检查,看样子,有些象四殿下要查找的人?” 李景乾听了,脸色一变,道:“东城龙蛇混杂······不行,我得马上派人封了那里!” 秦慕唐挥了挥手,让那两个侍卫退下了,这才道:“四殿下,你也知道那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你这么做,岂不是打草惊蛇?依属下看,咱们最好的换了便装,悄悄儿的查访,能将萧姑娘悄无声息地从萧府掳走,这些人必定心思慎密,和东城那些暗势力有广泛的联系,而能藏得住女人的地方,也不过廖廖几个,摘花馆,藏春楼等等五家·……对了,还有一家贺公馆,这一家不是专做那种生意的,如果和这家有关联,可就麻烦大了……” 李景乾听他将一连串青楼的名字念了出来,脸色更是阴沉,又听他独独把贺公馆一家摘了出来,知道他对江湖上的事熟,奇道:“这贺公馆有什么不同?” 秦慕唐道:“其它的地方,是专做女人生意的,这种地方,我们想救人,那容易得很,但贺公馆却是不同,表面上看来,它做的是女人生意,可实际上却是江湖上一流的替人解决麻烦的地方,而且属下听说,近几个月,有一股势力,把东南西北四大城区里的暗势力全都收伏了,这些暗势力原本是互相倾轧的·现在都加入了一个门派组织,互为倚靠,互相支持,更为发展壮大·贺公馆更是组织里的老大,和那以赌闻名江湖的千悦赌坊成为那组织里的左膀右臂,就这么说吧,贺公馆如果要保某人的命,那断头台上刽子手将要斩下的刀下都能保得下,想要帮人逃出天朝人,就是在守备最森严的内务府大牢里边·都能把人送了出去,只不过,贺公馆的价钱可真不低!” 李景乾急道:“既如此,咱们得赶快一间间寻找才是,如果时间拖长了,我实在不知……” 两人一边商量着,一边往跨上了马,想往东城而去·却感觉那马同时往上一撅蹄子,差点将两人揭下马来。 李景乾一看,只见马蹄子下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这个人是怎么到了他的蹄子下的?刚刚两人的马并没有动啊? 李景乾与秦慕唐下了马,把他扶起,才发现他是一个还没长开的少年,双目紧闭,面容皎好,年纪和李景乾差不多大,李景乾心急着去东城,便对秦慕唐道:“别理他了,咱们先过去······” 哪知话未说完,那少年便睁开了眼·李景乾只觉得在阳光照射之下,他的眼眸颜色略有些浅,待到他仔细查看,却又感觉没什么不同,这一睁开了眼,他便感觉他的眼极大·灼灼有光。 这少年的口音有些不似京城的人:“公子,你撞倒了我,便想离开么?” 至今为止,李景乾也没弄明白他是怎么就到了他的马蹄子底下的,又见街上的人朝这边围了过来,不想多生枝节,便从衣袖里拿了张银票出来,递到那人的手里:“这位小哥儿,这些银子,你拿去看伤吧。” 百两银票,看什么伤都有了,更何况他根本没伤? 那少年接过了银子,眼光闪动,朝他望了过来,双手抱拳:“多谢公子,您真是一个好心人。” 他把路让开,避到了街边。 李景乾和秦慕唐一扬鞭子驾马而去。 这少年却站在街边,久久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露了丝浅笑:“真是一个好人,长得也好……” 一路无话,李景乾和秦慕唐一个下午的时间,便把东城所有有关女人的场所查了个遍,可让他们失望的是,没有发现萧问筠的消息,秦慕唐原来的祖业,原本就要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所以,他的消息灵通,虽然没有查到什么,却让他听到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不但他们在找失踪的女子,那收伏了四大城区暗势力的帮派,也在找寻一名失踪的女子,而且不是普通的找,而是把整座城揭翻了的寻找,连青楼妓院都砸了好些个了! 两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心底更加惴惴起来,心想别不是那门派的人知道了侯门萧府的大小姐失踪,所以想趁火打劫吧? 两人更不敢休息了,一直查到晚上,终于来到了贺公馆,一进贺公馆的大门,他们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被马撞了的少年,正点了好大一桌子菜,就坐在大堂正中央,津津有味地吃着呢! 他的身边,还环绕着两名身穿鲜亮衣服的女子,一人给他夹菜,一人却是站在他的身后,给他轻轻地锤着背。 李景乾心知他早先昏倒在马下,是要讹人钱财,但看见他光明正大地拿着讹来的钱大吃大喝,而且周身红袖环绕,气不打一处来,想上前教训他一顿,却被秦慕唐拉住了:“四公子,咱们这可是微服私访,别节外生枝。” 李景乾这才忍了气,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了,叫了些点心摆在桌上。 正巧这时,在外打听消息回来的海安回到了客栈,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那东女国的小国王真的已经消消进入中原了,东女国分大小国王,小国王是大国王的继承人,也是她的女儿,在小国王继承王位之前,要挑选三名夫婿回去,这是东女国的传统,原也没有什么,可这一次的小国王怕是中原的书看多了,对本国的男子没了什么兴趣,居然全都要从中原挑选,而且一选就是三个! 连数字都已经定好了! 海安心想,看来大当家猜得不错,这东女国的小国王莫非真来到了咱们贺公馆,而且是和叶子初混在了一处?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且是一不小心就能引发大震动的大事! 海安急急忙忙地走进了贺公馆正想上楼和大当家商量下一步,却一抬眼,只觉眼前一亮······这贺公馆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一来就来了三位美男儿而且各具风采? 他心底有事,记挂着讨好主公之事,本着不可错过的原则将那三位各踞一桌的美男儿一一望过去,不由在心底赞了一声好! 在中堂之间由两位女子侍侯着的那一位有一双秋波鳞鳞的大眼睛,眉清目秀,皮肤细腻,一见就让人想到高山白雪瞧那两名侍侯的小蹄子直往人家身上蹭的模样! 他再往不远处那一桌望了过去,再叫了一声好,那年纪小一点儿的白得似一个美妇人,让人想起了壁人一词,气呼呼的表情让人一见了就想捏上他的脸,而那年纪大一些的却是气宇轩昂,俊美非凡,两人坐在一处如春兰枝秀,各具特色。 海安心底遗憾,可惜这三位都是他们不能动的客人如果不然,咱们店里有了这几位在,哪里还用得着叶子初那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楼上走去,哪知经过大堂,却听到那被两个女人凑拥着的少年嘿嘿一笑:“姑娘们,本少爷今日有的是银子,有个傻冒送了大把银子给我……” 他还没弄清这傻冒是谁,就见着头顶有碟子混着汤水呼啸而过,往那少年的脸上砸了去,那少年身手不错头一缩,缩进了桌子底下,再望过去的时侯,便看清那两名侍女两人满头满脸都是汤汁。 海安很机灵,在贺公馆久了,什么阵仗都见过了知道这是几位互相看不顺眼,要打群架了,忙也一缩身,滚到了桌子底下。 从桌子底下望过去,便见着头顶碟子,盘子呼拥而过,那气呼呼的小美男不停地将碟子往那大眼睛少年的头顶上砸。 海安躲在桌子底下,心底暗叹:自己是不喜欢男人的,但看了这小美男砸东西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欣赏啊,不知道主公喜不喜欢这样的人呢?他想起主公脸上戴着的那蝙蝠面具,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为了讨好主公,一定要竭尽全力啊,如果是以前,作奸犯科掳人的事那肯定要做的,比如说这三位,那肯定要用药先迷住一下,给人看了不中意才放的,但如今主公定了新规矩,不准伤及无辜,这黑店的事儿就不能再做了,再说了,这不是讨好主公么,这事儿一定得设计好了,不能让主公不满······如今好的货色这么少,一下子来了三个更加的稀少……海安听着头顶上噼噼啪啪的打砸声,在心底感慨,人生就是难免会左右为难啊! 正在这时,他忽地听到一个声音,低沉,柔和,魅力十足:“贺公馆,岂是让你们撒野之处?” 海安吃一了惊,直接从桌子底下站了起来,头撞在桌子上痛得流出了眼泪,等他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这才发现他刚刚还念着的主公正和贺大家站在楼上,青衫微飘,气宇轩昂。 海安首先看清的便是主公戴着的蝙蝠铁面具,狰狞冷酷,如嗜血而来,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蝙蝠铁面具在灯光下散着幽幽冷光,使得堂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此时,李景乾将自己桌子上的碟碗都丢尽了,也没有把那少年击中,又见那少年身手灵活,碟碗四处乱飞,汤汁飞溅,他却在桌子底下爬来爬去,完全没有障碍,而且偶尔还从桌子底下摸一块碎裂的瓷片丢了过来,差点砸中了他,气得他挽起袖子就准备上前开揍,而这时,他便听到了主公的声音。 不但他听到了,躲在柱子后拿了个碟子吃花生的秦慕唐也听到了:他从柱子后探出头来,看清这发话之人脸上的面具,心想,这个人就是短短几个月便收伏京城四大城区暗势力的盟主? 江湖上传言,这个人是江湖上陡然崛起的神话,无门无派,却武功奇高,做事却谦逊有礼,很有章法,以恩危并重的手段收伏了京师所有的暗势力短短的时间便赢得了那些桀骜不顺的人忠心拥护。 江湖上的人称他为暗夜福皇,因为他脸上总戴着一幅蝙蝠面具,蝙蝠,预示着福禄寿喜而他,的确能给人带来福气,而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所创建的门派,被人称为福门,加入福门,预示着钱财与名地无尽增长,所以江湖上的帮派最近流行的行动便是加入福门。 为了加入福门,听闻好几个江湖门派已然开始从漕运运了成船的财宝进京,以充作加盟费了。 加盟费,这是江湖上新盛起的一个新名词,无论大帮小派,帮主门主一见面,头一句话不是说:吃了没有,而是说:加盟了么? 如果得知对方加盟了那种羡慕嫉妒恨可不是一般的! 那便预示着以后的帮众衣食无忧,预示着大把大把的钱财装进袋子里! 加盟福门,福气临门这是江湖上最流行的一句口号。 福门已经成了江湖上最大的一个组织。 秦慕唐的家里原是作生意的,虽然不专注于武艺,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门派,所以江湖上的事是非常的灵通的。 连秦慕唐,如果不是因为加入了公门,被李景乾钳制住,他都想加入福门了。 眼见着那些以前不如秦家财力的人自加盟福门之后,钱财成倍的增长,他不心动才怪呢! 所以,此时秦慕唐看见福门盟主脸上招牌的蝙蝠面具心底充满了感慨,又把视线望向李景乾,便不由自主地将手里的花生连壳带皮地咬得粉碎。 如果不是这小屁孩拿自己所犯之事来钳制,再有另一个小屁孩威逼拿了自家的财产,自己也可以带着秦家加入福门,如此一来大把的钱财便会源源不绝地收入袋中啊。 秦慕唐用闪闪发光的视线将暗夜福皇给望着,而那被李景乾用碟子砸得躲在桌子下的少年却发出了一声惊呼:“金屑郎······”他离秦慕唐近,秦慕唐便看得很清楚,他的眼底闪闪发光,仿佛那暗夜福皇是一只大金元宝,秦慕唐便对他有了知已之感:这少年也知道福皇是只会下金鸡蛋的金鸡啊? 这些江湖事,李景乾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对暗夜福皇的面具有几分吃惊,看了一眼后,又把视线望向了那少年,见那少年伸出了半边头来,便一碟子砸了过去,眼见那碟子正要砸到那少年的头上了,却只见那蝶子便忽地转了个弯儿,如有人手托着一般,十分平稳地放在了地面上。 他向上望去,便见那蝙蝠面具的人衣袖微微鼓动,他此时心底才吃惊了起来,这个人的武功,比父皇身边的常福常乐还要高? 那少年却是知道站在二楼上的蝙蝠面具帮了他,忙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拱手道:“金屑郎,多谢您。” 没有人明白金屑郎是什么意思。 更没有人明白那少年脸上忽如其来的扭捏是怎么了。 其本上没有再注意他。 所以他独自一人在角落里.继续扭捏也没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贺大家脸上也戴了面具,如果没有这暗夜福皇,他绝对的抢眼,但现在有暗夜福皇在,他基本上便成了角落里的灰尘了······海安心想。 海安走上前去,拱手道:“主公,大当家,属下该死,没能阻得住这些人在此作乱。” 他这么一说,秦慕唐有些担心,心想这福门到底是一个暗势力,咱们又不方便亮出身份来······他有些后悔没有劝止住李景乾拿碟子砸人家的头了。 只听那暗夜福皇背着双手,目光冷漠,脸上铁面具在灯光下散着幽幽暗光,从楼下往上望,更增添了几分杀气与冷气。 四周围围着他们的人咣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刀子,刃上的寒光冒着丝丝儿的冰意。 让李景乾与秦慕唐心底都打了几个哆嗦,不知道这暗夜福皇想要将他们制成板刀肉还是人肉包子。 海安更是拿恶狠狠的目光朝他们来回地望着! 而那少年终于也看不些不妥来,脸上终于不扭捏了,变得有些清白那暗夜福皇背着双手走了几个来回后,道:“打坏了多少张桌子,打乱了多少个碟子,让他们十倍赔偿,记着了,地上的饭粒,菜汤,可都要算钱的,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桌子如果年代久了不知道价钱,就按檀木制的来算,碟子等如不知道价钱的,按官窑细瓷制的来算····…他们如果没有钱的,剥了身上的衣服鞋子来算,记住了,头饰啊,袖袋子啊,一个子儿都不能落下,当然,咱们不能让他们光着出门,以影响咱们福门贺公馆的名声,咱们不是新收了丐帮加盟么,把他们的衣服借两套过来给他们穿上!如果不够,让他们在街上乞讨齐了才准走!” 秦慕唐目瞪口呆。 李景乾目瞪口呆。 那少年也目瞪口呆。 终于,那少年发出一声凄利叫声:“我不要穿乞丐的臭衣服啊!” 听了这声惨叫,堂上众人包括李景乾等都想,这是个什么人,一个大老爷门儿,穿件乞丐衣服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又不是娘们儿? 当然,这个念头只在他们脑子里一闪而逝。 紧接着,便是海安尊敬崇佩的声音:“主公,您的处罚真是高明,既给我们福门赚上了不少银子,又让这些人受到了惩罚,更让丐帮兄弟们收了三个好帮手,如此一举三得的方法,只有主公您老人家才想得出来。” 他开了拍马屁的头,四周围马屁之声便声声而起,连绵不绝,连带着贺大家都感慨:“主公,您的处罚方法,我是想都没有想到过啊!” 堂上堂下众人一边拍着马屁,一边就有人拿了算盘上前,开始清查砸坏的东西了,只听得那计算之人一边极轻脆地拨着算盘珠子,一边扬声道:“檀香木镂空雕花钿罗椅子一把,市价黄金百两······” 李景乾往那地上缺了一条腿的椅子望过去,脸都绿了,这是檀香木镂空雕花还嵌了钿罗的椅子? 这不就是一把年代久远的柳木椅子还上面被虫咬了不少眼儿以充当镂空雕花? 再见那人走到在青砖板上跌得粉碎的瓷碗上仔细查看,拨着算盘珠子唱道:“前朝青花瓷古董碟子一只,市价黄金十两!” 这次李景乾不脸绿,秦慕唐脸绿了,心想这破碟子买回来充其量也不过十来八铢钱,你这是十倍赔偿么,这简直是百倍千倍赔偿啊! 他忍不住了,小心提示那计算之人:“喂,你看错了吧,这碟子哪会是青花瓷前朝古董?” 那人从善如流,拱手笑道:“的确看错了······” 秦慕唐刚松了一口气,那人笑道:“原来是玉制的,我却把它看成了瓷制,差点儿少收了你们的钱了,多谢这位小哥儿提醒,您可真是老实人……玉制古董碟子一只,市价黄金五十两!” 秦慕唐气得鼻子都歪了,想动手……但念及刚刚暗夜蝠皇露出来的那一手武功,心想能不能在他手上过上一招还是个问题。 再左右望望,便见着原先他们丢碟子打架时四周围原本没人理的,现如今却不知从哪里钻了了如许多人来,守住了四个出口,摆明了堵住他们逃跑的出路! 他算是想明白了,难怪他们打砸之时没人管,人家专等着他们打砸完了,再跟他们算总帐呢。 说不定他们一边砸,这些人便在一边很高兴地数着! 他也明白这福门为什么会这么有钱了,这么一趟下来,不比外出将脑袋别在腰里面卖命挣钱强? 可能他们每天便是盼望着有人来阄场子,好痛斩一笔,好不容易的,便盼到了咱们三个闯进来闹事的愣头青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殿下,你乞丐的模样很好 粉红票名次直往下跌,又是六千字求粉红) 如若不然,那打算盘早先没见着,此种时侯便突忽其来地跑了出来了? 而且算盘与报数报得那么的和谐与熟练? 这四周围忽然冒出来堵住门口的人怎么会配合得那么的有默契?这是因为这种讹诈都是这些人做熟了,演练过千百遍了的的啊! 难怪江湖人人都说,一进福门,钱财滚滚,这么个讹诈法,钱财如果不滚滚而来,那老天爷都不准许了。 秦慕唐愁眉苦脸地听着那下人把算盘珠子拨得惊天动地的响,而那砸坏的东西的价钱也惊天动地地往上涨着。 隔不了一会儿,便涨到了上千两黄金之多了。 终于,那算盘珠子算了拨完了,那人用十分之欢乐的声音恭喜:“三位客官,你们这次损坏的东西十分之便宜,合计五千两黄金,看几位的样子,也不过是身上一些佩饰的价钱,我们主公宽宏大量,就不多另作惩罚了······老夫要奉劝几位几句,钱财来之不易,你家里虽然有钱,但不代表着你永远会有钱,这么个散财之法是要不得的······” 他那里语重心长,海安便接着劝说:“是啊,咱们贺公馆开门做正当生意的,才知道钱财赚取不易,想那寻常百姓人家,每年千幸万苦的在地里劳作,才得那么些刚刚可以糊口的钱粮,你们要珍惜人生啊……” 其它的人齐声附和:“少年不识愁滋味,天天花钱不用愁,老来才知愁滋味,没有钱花愁啊愁!” 秦慕唐与李景乾以及那少年张大的嘴巴听着他们的吟唱,听着他们一个一个轮流上前劝说,心想这福门真的作风大改,讹人钱财了还要披着道德的外衣劝人向善一翻? 作为一个黑道组织,你至于要这样么? 这不叫人欲哭无泪么? 更让人欲哭无泪的是·李景乾和秦慕唐如今是微服私访,身上的佩饰银钱等根本没有那么多! 他们隔了良久才醒悟过来,秦慕唐顺手把李景乾的嘴合上了,这才道低声附耳道:“四公子·你身上戴了多少银子,看来得全拿出来了,看江湖传闻,福门作风大改是真的了,他们真的会让我们行乞三天的!” 李景乾气道:“叫人送钱过来不就行了?” 秦慕唐道:“可咱们微服出来,没叫人跟着啊,再说了·叫人跟着,只怕了传递不了消息!您别看围着我们四周的这些人,个个儿其貌不扬,但贺公馆的人岂是一般的人?属下倒是能招架上十招八招的,但那主公在这儿,我们可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的。” 李景乾也慌了:“我身上只有千两银票,哪有五千两黄金那么多?” 秦慕唐往那少年望过去,见他身衫单薄·又想及他那餐桌上点的菜还是从李景乾手里骗过来的,再说了,他有钱也不可能借给他们·不由叹了一口气:“那也没什么打紧的,听江湖上的传言,贺公馆不会象以前那样动辄斩人的手臂了,那三天乞丐是要当的,听闻当了三天乞丐之后,什么债都可以抵了……” 李景乾大惊失色:“不,我堂堂······” 秦慕唐忙嘘了一声:“四公子,千万别说出身份来,要知道他们这里是江湖,江湖是什么?是最恨那白道上的人的······再说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四处传扬,说您和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可不大好。 李景乾听了他的话,吞了一口口水:“那我们真要作三天乞丐才能脱身?” 秦慕唐心想我做乞丐那是一点儿障碍都没有的·如果您能陪着我一起做乞丐,那我是多么的荣幸啊……就算我身上有钱,但为了能看看您做乞丐的模样,这钱我也不能拿出来啊! 一名皇子,做了三天乞丐,这该是多大的爆炸性的消息啊! 他拿目光往二楼望过去,看着蝙蝠面具下的暗夜蝠皇的身形,心底忽对他充满了如黄河之水般多滔滔不绝的崇拜,心想这福门···…如果我摆脱了公门,那是一定要加入的。 在不动生色之间随随便便地便能敛积财富,顺便还能娱乐一下大众,这是多么高超的手段啊! 秦家原在京城是商业大户,但这么敛财的手段却从来没有人听过!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摸了摸袖袋里那一尊小小的镶金蓝水玉观音,这玉观音价值可不菲了,是他新淘回来的,五千两黄金那是绝对有的,所以,绝对不能让人给搜了出来抵债了,他摸出了那玉观音,一声惊叹:“咦,这里还摔了一个杯子。” 那打算盘的人一听这话,急速地冲了出来,仔细地望了望那地面,含笑点头:“不错,这里的确摔了一个杯子,因为摔得太碎,所以没发现,从这杯子的材制上看,是羊脂白玉制成······” 秦慕唐一边假装着仔细查看,一边把那蓝水玉观音塞进了鞋底,叹道:“我这人就是老实,就是见不得人吃亏,哎!” 他当然不会再争辩,这所谓的羊脂白玉只是一普通的民窑瓷片了。 打算盘的人把算盘珠子往上拨:“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就羊脂白玉就算你个五十金吧。” 李景乾气哼哼地从牙缝里逼出声音来:“秦慕唐,你这是在帮他们还是在帮我?” 秦慕唐叹道:“不加五十金,我们能拿得出银钱来么?拿不出来,加上这五十金,照样也拿不出来,所以说,正所谓债多了便不忧愁,这三天乞丐反正是要当的,这么算起来,摔的东西多了,这三天乞丐抵挡的钱财还多了呢······四公子,您别怕,您当了乞丐,也有属下我忠心耿耿地陪着!”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忽听堂内众人齐齐地道了一声‘好,。 抬头望去,却见那暗夜蝠皇不知道什么时侯已从二楼飘下·如一片柳絮一般地落在两人的身边,李景乾和秦慕唐只觉他的双眼从蝙蝠面具上面的两个洞里面散出光来,幽幽冷冷,看得人直发毛。 秦慕唐只觉他狰狞的面具接近了他的面颊·仿佛散着丝丝的寒气,他想要避开,可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却仿佛有魔力般将他吸住,让他动弹不得,终于,那面具从他的脸上移开了,往李景乾的面上而去离他的脸只有半寸的距离…… 李景乾不象秦慕唐那么忍得,利声地道:“你要干什么?” 那声音有些颤抖…… 秦慕唐忽感觉那狰狞面具后的人仿佛笑了一下······ “两位看来没有钱赔偿了?”暗夜蝠皇终于把脸从李景乾的面边移开,声音冷漠低沉,使得秦慕唐只觉他的笑仿佛是他的错觉? 可秦慕唐怎么感觉他的视线往自己的脚底下停了停? 他将那镶金蓝水玉观音塞进脚底下可是速度极快的! 秦慕唐麻起胆子答道:“实在是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来,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暗夜蝠皇又将视线往他的鞋上望了望,又把视线往上抬:“既如此,照规矩身上的衣服剥了吧……”停了停又道′“原本要鞋子也要留下来的,但看你还老实的份上,鞋子就不用了······”他转头朝李景乾“这个人可不老实多了,全身上下可得好好儿的检查一翻!” 堂内众人齐声应了。 那打算盘的人道:“禀主公,如此说来,这三人咱们就算是两批人,因为他们是打斗的双方,各赔一半的银钱,折去零头,这少年赔偿二千零五十两黄金,这两个人,如果一人付担一半便是一千零二十五两,由于两人无法拿出,所以,照着贺公馆的规矩,便要着乞丐装行乞三日以抵债务……” 暗夜蝠皇叹道:“行乞三日,也要多劝他们向善咱们少林的门人有没有在的?每日派人给他们多念念经,让他们以后别这么花钱大手大脚的!” 秦慕唐与李景乾再一次目瞪口呆……什么?在作乞丐的同时还要听人整天的念经? 秦慕唐有些后悔了,悄悄地注目于鞋底,心想还是把这玉观音拿出来算了? 可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两道视线如隆冬寒风一般地扫了过来,这是那暗夜蝠皇的视线。 很明显的意思,他知道了自己的手脚,但还乐见其成,如果他再反悔,就有他好看! 秦慕唐头一次肯定,莫非这暗夜蝠皇和他志趣相投······都想看李景乾当乞丐时是何种的英姿? 可这全要自己陪着啊!秦慕唐后悔莫及。 “记着,大师们念经要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念,这么一来,他们才能记忆深刻,日后不会再犯错以连累家人了。”暗夜蝠皇再次吩咐。 你们做为一个黑道组织,这么做,日后是想开善堂还是怎么的? 李景乾愤愤不平地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 李景乾朝那暗夜蝠皇望了过去,正巧那暗夜蝠皇也把视线投了过来,狰狞的面具下边的眼神让人很是看不懂,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暗夜蝠皇对自己绝对没什么好感! 在堂里的人等着他自己除了衣服的时侯,他也准备抗争一下的,可还没等准备好用什么招式来反抗,便看见那暗夜蝠皇轻飘飘地把视线从他身上滑过,顺手拿起了桌子上一颗萝卜,雕起花儿来了,只见他手指动处,那萝卜便被雕成了大朵的万寿菊的模样,而他手上并没有刀,手指到处,只是虚空地划上了那萝卜,那萝卜便如雪花一般地飘落。 这是气刀,是手指产生的气刀! 又听他自言自语:“切萝卜太容易了一些,应该试一下比较硬的。” 李景乾感觉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往他的头上飘来,其中的意思很明显,他对他的头顶的硬度很感兴趣。 李景乾身为皇室子弟,自然自小习武的,但自认为所觉和以手指为气削萝卜还相差得太远,他虽是皇子,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了这里也没人认得他不是? 只有秦慕唐认得他不是? 能屈能仲那可是他从小便学会了的。 不过三天乞丐么,三天之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他忍了满腹的气想。 所以,当贺公馆的门人拿去了他脱下的衣服,拿来了那乞丐装之后他还是很配合的。 看见他配合了,秦慕唐自然也不会出那个头,把鞋子里的玉观音移了移,移到脚指尖上,老老实实地穿上了衣服。 那少年倒是最后一个,没有太过理会,当有人拿了衣服去的时侯他这才从椅子边站了起来,慢吞吞地从怀里拿出了大把银票:“是谁告诉你们我没有银子的,老子别的很少,就是银子多!” 他那句老子让堂内的人全都皱了一下眉头。 特别是贺大家,心想我们主公都没有自称老子,你自称什么老子? 如果是平里,他早教人刨制这小子了,可今日主公在这里他没发话,他也不好越过去。 只见那少年把银子啪地一下放在了桌子上,很凑巧的那桌子边缘放了一个小杯子,被他这么一震,那杯子一个没放住,便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去了。 只听得咣当一声,有人喜来有人惊,那打算盘的那一位倏地一下便到了那少年的面前,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拉响:“羊脂白玉小茶盏,加上年代古远,价值百金,这一位只有请您再拿些银票出来。” 那少年眉头都没皱一下,从怀里掏出一颗大拇指大的珠子来,丢到桌子上:“这是上好的南海明珠,能抵你那‘羊脂白玉小茶盏,了吧?” 他语气里的挪揄堂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楚,但这贺公馆的原本就是江湖黑道,每个人的脸皮都练得超厚自是从上到下没有一点儿惭愧之色只是那暗夜蝠皇听了他在那边炫富,不由将视线往他望了去,那少年感觉到了那的目光,裂嘴一笑:“金屑郎,就算这幢房子被我拆了,你报着金雕玉镶的价钱,我都能买下来,劝你的门人还是枉费心思了。” 蝠皇闻言,面具后面的眼眯了起来,飘忽之间,便到了那少年的面前,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那少年却不期然地往后遭了一步,蝠皇便笑了,那笑声嘿嘿有声:“看来咱贺公馆都除不了你的衣服了?”他上下打量了那少年一眼,“也好,你身上的衣服也不值什么钱,看你瘦骨鳞洵的样子,浑身上下没几两肉,也没有什么看头,那便算了······”他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咱贺公馆从来不做那以势欺人之事!” 那少年在他那两眼之下显得有些畏缩,听了他的话,却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嘟哝着道:“你这不叫以势欺人,什么叫以势欺人?” 暗夜蝠皇笑道:“以势欺人,那是见了你银钱露白,干脆把你剥光了,扔出大街······你不知道咱们贺公馆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一伸手往那少年而去······ 吓得那少年往后一退,被椅子一绊,就绊倒跌在了地上:“你做什么?” 暗夜蝠皇慢吞吞地把两根手指夹着的一只飞蛾呈在他的眼前:“有只蛾子落在了你的头顶,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那少年瞬间脸便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结结巴纠指着他:“你,你,你,你欺侮我……” 这一句话带起了堂内众人别样的心情,秦慕唐等比较正常的人想,这个人怎么回事,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象个娘们儿一样? 贺大家等正准备从事不正常之事的人想:看来咱们的路子走对了,主公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啊,而且喜欢比较柔美娇弱的,看他挑逗这少年时的情形就知道了,他此时双眼冒光啊。 当然,双眼冒光是算不得数的,很可能是屋内的灯光照射太过而显得双眼冒光。 总而言之,贺大家与海安一对眼,两人心底同时充满了对这一次能拍好主公马屁,以压倒笑面佛的巨大成功展望之中。 唯一可惜的是,这少年是客人,而且不象那叶子初那么招人恨,不能以除恶扬善的名义将这少年也和叶子初一般的对付! 从主公挑逗他的情形来看,主公对这少年的确有几分意思啊,那么·要不要建议主公用比较柔和的手段,比如说送贵重东西,温言软语之类的,以打动那少年的心·将他由正常转为不正常呢? 贺大家与海安又一对眼,两人从对方的眼底同时看清意思:主公不好意思做,那咱们便帮他做了吧! 于是,贺大家咳了一声,那打算盘的听到了这咳声,急速地来到贺大家面前,低声问:“大当家·怎么样,要不要小的再找些借口把他口袋里的钱全骗了来?” 贺大家扬起旱烟锅就打了他的头顶一下:“你这驴脑袋!没见主公对他有兴趣么,记着,把从他手里收的东西悄悄儿地给他送回去,给他安排个一等房,一定要使他宾至如归,再也不愿意离开!” 那打算盘的恍然大悟,弯着腰退下·自去准备。 贺大家一侧脸,见海安有深思之色,问道:“怎么?你有什么发现?” 海安沉思地道:“大当家·听闻这世间之情,多种多样,心里边喜欢的,表面上便要扮成一幅厌恶而不在乎的模样,依属下看,主公刚刚飘身于那两人的身边,凑近了面孔仔细地看,也有可能包含了这种感情在里边的……” 贺大家大喜:“咱们主公到底是主公啊,居然有收三四个的念头,当真是真男人·好汉子啊!收的人都这么的别具风格,百花齐放,如果咱们能帮他达成这期望······”他有些忧郁,“那咱们贺公馆可就麻烦大了,每天只怕要砸上个十次八次的……” 海安沉痛地劝道:“大当家,为了咱们主公·咱们牺牲小小又有何妨?” 贺大家这才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没错,主公要不容易有了些爱好了,咱们一定要让他把这爱好发扬光大,使他再也离不开咱们贺公馆!” 海安道:“主公心底定是存了收伏那两位的心,所以,才先要灭一灭他们的气焰的,等灭了他们的气焰了,使他们脾气和顺了,再徐徐图之的,所以咱们也不能帮倒忙。” 贺大家把头点得如鸡啄小米:“不错,不错,主公看人可真是准,知道什么样的人要用什么手段!海安啊……”他感慨道,“咱们跟了这样的主公,是咱们的福气啊,这是他唯一的期望与兴趣,一定不能让这兴趣熄灭了!” 安也道:“是啊,要不然你老就不能钻到空子了!” 贺大家挥了旱烟锅子就打在他的头上:“你这是说什么话!” 海安心底嘀咕,嘴里却道:“那属下便去办了?” 贺大家恩了一声,海安弯腰而去。 秦慕唐与李景乾穿上乞丐装后,如果不走出贺公馆以及门前那条街,贺公馆的人倒是不限制他们的行动的,对待他们也象春风般地和煦……每个人面对他们的时侯,都带了微微的笑意,那神情既亲切又带着几分讨好。 李景乾对这种转变有些不适应,低声问秦慕唐:“他们怎么回事?” 秦慕唐摸了摸手背上起的鸡皮,迷惑地道:“这个属下也不知道,但属下只知道,这种笑容很不善啊!” “不错,咱们可得防备些,别让他们半夜里把咱们给炖了!” 两人于是千百防备,百般计较,只等着最后那一刻的到来,但让两人奇怪的是,那一刻并没有到来,除了让他们乞讨之时完全按照他们主公的吩咐办事之外,其他的时间里,一概是好酒好肉地招待着,如果没有那每日的乞讨时光,两人简直有些感觉在这贺公馆也不错了。 外面的情形,萧问筠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每日只能在那房间里呆着,如今香巧已然全将希望摆在了她的身上,虽然表面上对叶子初顺从,但对她也是一幅讨好的样子,萧问筠趁隙向她打听李景誉以及叶子初以前的行动,但因为她在李景誉的心底是一名根本不被提及的低等奴婢,所以从她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几夫几侍的女王 昨天的加更加今天的更,求粉红) 萧问筠望着她,偶尔也会想起素巧,心想这两个人一个在宫里侍候皇后娘娘,一个在自己身边侍侯,两个人的名字都带了一个巧字,都是玲珑百巧的人,善于钻营,在奴婢中也算得上出挑的了,可就是因为善于钻营,所以也极善看风使舵,但又怎么能逃得出那些想要利用她们的人的手掌? 一开始,她们自己便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了,素巧已经被李景誉利用殆尽,甚至连性命都丧在了李景誉的手里,香巧又会怎么样呢? 她的境遇会不会比素巧好一些? 至于被劫持之后,关在这间房子里虽然行动不自由,但一切倒还正常,她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从送饭食来的奴仆看来,却是彬彬有礼? 萧问筠不由想起了几日前到这屋子里出现了一下的那两个人,戴着铁皮面具看来是很有身份的了? 可为何他出去的时侯怒气冲冲的呢? 这个时侯,她可是连想都没有想过这贺公馆的大当家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了。 她当时也没感觉自己要摆女王的款儿,其实她唯一的目地不过是想气一气叶子初,让他头痛上那么一分半分的。 如果是在前世,作为一个处于深闺中的大家闺秀,这么些陌生男人和她面对面地站着,那是不可想象的。 但经过了前世那一场浩劫,便觉得如果再守所谓的礼仪,便会被这礼仪教化吞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前世,不就是那样?她信了李景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却被他用礼议教化拖下了陷阱。 萧问筠正在想着,却听到房门轻轻地磕了磕,她以为是香巧,心想这香巧看来看懂了时势倒是越发地懂事了,进门前也懂得敲门了?还真让她有几分主人家的感觉呢,她也不起身,只端了杯茶来慢吞吞地道:“进来吧。” 哪知道进门却不是香巧。 海安满脸笑意地弯着腰从屏风处转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便是那戴着铁面具的人。 贺大家与海安一进门,便又见着了萧问筠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情形,大刀金马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端了杯茶…··· 见了他们也只揭了揭眼皮,表示知道屋子里来人了。 虽然是第二次见到这情形贺大家与海安心底依旧不舒服了一下。 当然,这种不舒服因知道了她的身份而变成了原谅······人家是东女国的小国王啊,自然要摆架子的。 虽然人家现在是微服选婿,表面上谦和了许多,平民化许多,但那骨子里的高贵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贺大家和海安今日来,是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道了东女国的小国王当真已经来到了京师而且就消失在他们城东这一块儿···…他们可以肯定,这位神秘的东女国小国王,就是面前的这位女子。 凭他们纵横江湖许多年的那一双利眼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年龄和那小国王差不多一样的年纪! 更有那高高在上的的派头! 那骨子里渗出来的高傲! 特别是对着贺大家时,不被他那张铁面具吓倒半分儿的情形! 旁的女子,无论是小家璧玉还是大家闺秀,那要不被面具吓哭了就会吓得直哆嗦! 可她呢,端着杯茶,连手都不抖一下! 还喝了一口。 而且是揭了揭眼皮地喝了一口。 听闻这东女国的男子以青面为美,也就是在脸上绣青纹,如此说来,她便见惯了面上有东西的男人了?脸上纹青纹其实和戴面具是差不离儿的让人惊慌的! 如果她不是东女国的小国王,那咱们该挖出咱们这对江湖老眼了! 贺大家与海安对望一眼两人同时看出了对方眼底的肯定神色。 既然肯定了,就得按照原先计划好的来了。 首先肯定这东女国的小国王在乎不在乎那叶子初,有没有准备把那叶子初收归裙下,如果没有,那么就好办了,按斤两来算还是按市价来算,那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要她同意了,这接下来替主公办的这个好差事儿就好办了。 虽说主公对另外那三位都有兴趣,但到底还没尝到这荤腥味儿,先拿这叶子初彻底地尝尝这荤腥味儿! 以后对其它的才会知冷知热,才会更好地收服其它的三位不是? 这就好比男人在娶妻前,怎么都会去青楼练练手的! 如果不然,新婚之夜从春宫图上才懂得男女情事,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叶子初,就是主公练手的对象! 特别是象主公这样的,早先还不知道自己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最近才略微有些通窍的,人又呆板的,如果咱们这些属下再不帮衬着他,使他开窍,只怕他一辈子都这么呆板了! 贺大家一想及此,顿时肩头上如压下了一幅极沉重的担子,有一种天降大任之感,望着对叶子初有拥有权的萧问筠,眼神越发地和煦起来。 萧问筠手里拿了个茶杯,低头喝了一杯茶,从水汽腾起的间隙看清了贺大家的眼神,再和煦的目光被那铁皮面具一衬,也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她心里思考开了,这铁皮面具人老盯着我干什么呢? 那眼神那么奇怪? 他在打什么主意? 肯定不是好主意,是要把我做成碾成粉的肉包子馅儿?还是怎么着?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抖了一下,这一抖,跟着手也抖了一下,手一抖,便乒地一声把那茶杯放到身边的茶几上了,手失却了方寸,那茶杯丢到桌子上的声音便巨响,把贺大家和海安都吓了一跳。 他们俩人心底便又感佩了……在他们两人面前胆敢表露情绪发火的人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啊! 这小国寡民来的小国王到底是个国王啊! 虽然孤陋寡闻不熟悉中原,不把咱们当回事儿,但说明她一向喜欢朝人发火啊! 这东女国的国王就是再任性,咱们也得兜着不是? 于是海安咳了一声,上前拱手道:“姑娘,咱们来,是想问问,您对本店还满意么?”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既然这小国王不打算让人知道她的底细,以免破坏她选婿的大计所以,他们也只能装聋作哑,不叫破她的身份,就把她当成普通的住店旅客,虽说作为一个女子,住进这所类似于青楼一样的贺公馆有些奇怪,但她身为东女国的小国王,一选婿就是好几个的对中原人来说,这也不是骇人惊闻之事?所以,在贺大家等的心底东女国的小国王如果不住进青楼,那倒是不正常了。 他们准备先和她聊一聊,把话题慢慢地转到那叶子初身上,依照他们的江湖经验,一定能从她的眼角眉梢间判断出她到底有没有将叶子初收入裙下的打算,如果有,那他们只得另找代替品了,绝对不能跟东女国小国王抢男人! 别看她现在一幅弱质纤纤的模样,可实际上,东女国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东女国的皇族不但医术高超,而且不知不觉地置人死地的本领更加的高超! 虽然她现在微服选婿,不好露出真面目,不好使出真手段,但如果一旦真惹了她,贺公馆堪忧啊! 绝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而让贺公馆陷入险地! 所以那叶子初既使是再怎么的绝色,也只能放弃了! 萧问筠可不知道他们心底打的小九九,心底还在砰砰乱跳,对他们俩鬼崇的眼神越发的怀疑:这两个人怎么了,怎么老眉来眼去的?是不是叶子初又要打什么坏主意了?所以派他们来? 她决定先发制人,一声利喝:“叶子初,你给我滚出来!” 她这么一声喝,使得贺大家与海安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从她对叶子初呼喝的厌恶程度来看,她的确没有将叶子初收归裙下的半分儿打算啊! 这便好了,可以商谈价钱了! 于是,海安忙止住了萧问筠的呼喝,笑道:“姑娘,叶公子出门去了,不在呢,咱们不就是趁他不在的时侯,来和您商量一份买卖的?” 萧问筠听了这话,心底稍安,因把他们看成了叶子初的同伙,所以对他们也没有好感,斜着眼望着他们:“什么买卖?” 她的眼神特别地斜着停驻在贺大家的面具上一会儿,心想这面具真丑,完全没有美感。 这被贺大家与海安看成极端的傲慢自大,在前世她是绝对扮不出来的,经历了前世,她却是知道人家对她半分的不好,自己便要还了半分颜色过去,所以,在她心底认定这两人是叶子初的同伙之后,她决定以眼还眼! 她顺手拿了一杯茶,如果他们再有进一步的行动,就把茶杯整个儿地往他们头上摔了过去! 海安见她不理他们,继续想喝茶了,认为她手上的银钱太多了,对一般的小生意不感兴趣,于是口灿莲花:“姑娘,咱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定能给姑娘带来不少收息,如果做得好了,咱们还可以长期做下去。” 贺大家看了海安一眼,心想你可真会说,这生意能长期么?咱们主公会那么没品味,独恋他一人?没见着咱主公乃真男人,真汉子,碗里的还放着呢,就望着别的锅子里的了。 他当然不能戳破了海安的谎言的,只是咳了一声,在一旁站着,做高深莫测样。 萧问筠正想着把手里的茶杯太少,扔了一个,扔不到第二个身上,正发愁呢,听了海安的话,心底舒了一口气,缓缓地放下了茶杯,道:“说说看!” 她心底直发抖,所以说话皆以言简意赅为主!以免得暴露出自己发颤的嗓门。 听在贺大家两人耳里,她正不耐烦呢,那意思是这样的小生意就不要浪费她的时间了。 海安与贺大家再一对眼,这才转过头来道:“姑娘,其实咱们只想借您身边的那个人几天,借完之后,再送还给您这酬金么,您说个数儿,只要咱们贺公馆能给得起……” 萧问筠听了这话,思索开了……他说要借人这是个什么意思呢?怎么他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呢?不过要给酬金这一句倒是听得懂的,这俗话说得好,能到手的银子不拿白不拿! 于是她点头道:“原来是这个事儿啊,您既开了口,那就随便给个数儿吧,江湖救急,没有什么妥不妥当的。 后面那句话是她从最近看的江湖奇侠野史里看到的正好用上。 海安与贺大家再松了一口气,互相对了对眼,再一次在心底赞赏了一下自己那如柱的眼神与判断力……她的确没有将叶子初收归裙下的打算啊! 海安感激地道:“那么多谢姑娘了,咱们就给这个数给您?”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再翻了五遍,表明这是五百金。 萧问筠本着买根大白菜都要讲一讲价的精神,决定还讲讲价,慢吞吞地道:“这是借一天的价……” 贺大家听了很暴怒心想咱们给你的价买十个娈童都够了,是看在你东女国小国王的身份上这才给了你这么个价的,你还要往上加? 他仔细一想从迷昏叶子初,再到叶子初被主公宠幸,说不定也只要一天时间就完事儿了,如此一想,气便平了下来,头一次开声:“行!” 他这声行,惹得萧问筠又往他面具上看了又看,心底再一次想,他这面具可真是丑。 萧问筠这一看却使贺大家有些别扭,又想及她这次微服私访的目地更加地别扭了起来,心想他可不愿意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之一! 于是,他别过了脸去。 萧问筠见他别过了脸,自感有些没趣,对海安伸手:“那五百金呢?” 海安一怔,心想这东女国的人可真够抠的居然要先收钱后交货,还好那货也跑不出贺公馆去!于是,他只得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掏了张银票出来,递到了她的手上,萧问筠收下了,这才道:“说吧,借那人做什么?” 海安吞吞吐吐:“姑娘还是别打听得这么清楚的好,反不会损伤他半条豪毛的。” 萧问筠心想我现在身边根本没人,就香巧和叶子初两个,我也不懂你什么意思,估计你是弄错了对象了……现在我自身难保,有了这五百金日后若逃跑还有了些本钱,如果是借他们两个,你们随便用便是! 于是她答道:“不打紧,用坏了都不打紧的,我既是收了银子了,就不在乎那一条半条毫毛的!” 贺大家和海安在心底同时叫了一声好!心想这东女国的小国王真是不同凡响,当真豪气! 到底是可以同时选几个婿的女王! 贺大家赞赏的同时却在心底打了个哆嗦,心想她可千万别选上自己,咱乃男子汉大丈夫,娶妻还是娶贤的好,怎么能娶这么个母老虎在身边? 两人谈妥了生意,走出房门,海安一抬头,便见着贺大家拿那支没拿旱烟管的手抹了抹铁皮面具的额头,貌似在擦汗? 海安于是道:“大当家,看来这小国王对您很感趣呢,不停往您面具上看?” 贺大家心底正在犯嘀咕,听了他的话,一旱烟锅子就打了过去:“以后这种事儿,就不用我这个当家的来了!” 海安道:“大当家,您也怕被她选上?其实属下感觉,这小国王虽来自寡国小民,但她的容貌的确不错……”又朝他的面具上看了看,“说不定她的喜好特别,喜欢戴面具的人?东女国的小国王选婿跟咱们皇帝老儿选妃一样,一选就是好几个,您想啊,皇帝老儿选妃,那是秋兰冬梅,各种性格容貌的都有,我瞅您吧,虽则面容比较特别,但却实在有一股男儿的气概隐隐而来,说不定啊,她就瞧中了您这一点了,所以不停地往您脸上望,大当家,小的我,可真替您担心啊!” 海安一边说着,一边极之痛重的摇头而叹息。 贺大家定了定神·脸上现出满不在乎的神色来,呲了一声道:“海安,你大当家什么事什么见过,还怕她东女国的小国王?咱们贺公馆是做什么生意的?只有咱们强迫人的·哪有人强迫得了咱们?” 海安忧郁地道:“大当家,这东女国医人下毒的名声可是远扬啊!咱不怕明的,就怕她暗底里来阴的啊!” 贺大家一惊,却对主公担心起来,忙道:“海安,你可千万记着了,我如果落入魔掌不要紧·可千万别让主公落进了她的魔掌,绝不能让她见到主公,要知道,咱们主公也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如果被她纠缠到了东女国,那我们福门可就完了!” 海安一听这话,也着急起来,想想他们还没机会见面·不由舒了一口气:“大当家,您放心,属下一定警醒着不让他们俩碰面·幸好,这小国王整天只在房间里呆着,也不大出去,而主公,在这贺公馆呆的时间也不长,咱们把姓叶的这件事给他办好了,就送他们走!” 贺大家叹道:“世间之事就是这么让人左右为难,为什么偏偏咱们计算好了的主公用来练手的人就是叶子初呢?为什么叶子初又是成了她的手下呢?哎!这可真是想捉狼反而引来了虎啊!” 海安劝道:“您也别太着急,主公的武功高着呢,那东女国的人再怎么懂得邪门歪道·只怕也动不了主公半分的!” 贺大家点道:“期望如此吧……但你知道,主公对女人一窍不通啊,很容易上当啊!” 海安脸色沉重:“因此咱们就要多提点,多防备着,绝不能让这小国王与主公见了面,更不能让她见到主公蝙蝠面具下的容颜·主公长得实在是太惹人犯罪了。” 贺大家道:“咦,你这句‘惹人犯罪,是不是从主公嘴里听来的新名词?” 海安点了点头,有些羞涩:“咱们也要紧跟主公步伐,与时俱进啊。” 贺大家望了他一眼:“海安,你嘴里的新名词越来越多了啊……”又感慨,“咱们主公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读书这一样不好,咱们是做江湖的,又不是要进京赶考,读那么书干什么?” 海安道:“大当家,这您就不懂了,如果不是主公读了那么多书,想出那么多赚钱的新点子,咱们的日子能过得这么好?” 贺大家一滞,挥着旱烟锅子就准备往海安头上敲了去,临到半途,又感觉他说得对,拐了个弯儿把旱烟锅子放进嘴里,吐出了一口烟圈儿,转移了话题:“海安,主公从贺公馆以及笑面佛那里调了不少人马出去,说是找什么人,你有没有打听清楚,是找什么人?” 海安道:“这事儿也奇怪得紧,主公并没有告诉他们要找什么人,只要他们分散在各处城门处,把城门处行踪鬼崇的一一上报于他,据我估计,再由他自己作甄别,主公这几日都独自在外奔波,也不告诉旁的人,可见他要找的这个人对他极为重要,据属下猜测,很可能他在找绝世高手拜师,想将武功更进一步!” 贺大家奇道:“你这个猜测从何而来?” 海安道:“你想啊,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在找什么人,这不就代表着他不想这消息传了出去,以引来觊觎者,再说了,他从咱们这里调集人马,却又不告诉他们在找什么,这不就代表着他这是在担心咱们打草惊蛇,引得那绝世高手发怒,以伤了咱们呢!” 贺大家又感慨了:“主公真是一个体贴下属的好主公,可惜了,他不告诉咱们在找什么人,咱们就没办法帮他,但有一样,你可得记住了,主公叫咱们办的事,九分也要办成十分,还有,主公这几日在外奔波,幸苦着呢,我那药,加红烧肉炖好了没有?炖好了,今晚咱就给主公补一补!” 海安道:“大当家您放心,不但红烧肉炖好了,今晚的事儿已安排好了,那姓叶的隔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他一丝儿疑心也没起,等到了晚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自是进一步去安排将叶子初好好儿的摆弄之事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她脸上笑得古怪 李景乾被滞留在贺公馆的门前,非常着急,一想着萧问筠还落不明,便更是着急,有好几次,他都想要就这么的一走了之,可惜的是,无论他的轻功使得多快,从哪个方向突围,都有人悄无声息儿地拦在他的面前,那拦的人满脸笑意,也不和他动手,只道:“公子,请您回去吧,这三天还有两天加十个时辰,您就能还清债务了。” 秦慕唐见此,只好相劝:“四公子,咱们出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萧侯爷已经广布人马,四外打探了,他的耳目众多,说不定现如今就有了结果了,萧姑娘已被救了回来,在府里呆着呢。” 李景乾道:“萧侯爷顾及萧姑娘的名声,定不敢大张棋鼓地去寻找,我就是怕他这样。” 秦慕唐道:“难道四公子希望阄得人尽皆知?那萧姑娘回府之后,还用得着做人?” 李景乾咕哝:“反正我以后要娶她的。”— 秦慕唐心道,你莫不是打了这种主意:把萧姑名声弄坏了,等她无人要了,不得不勉强嫁给你这个她不喜欢的人樨且以后随你拿捏?可人家萧姑娘怕是不吃你这一套,她那泼名,可是自己先弄坏的! 以萧问筠的为人来看,你这么算计她,只怕会让她反感加厌恶,等她宁愿铰了头发当姑子也不愿意嫁给你,那你后悔可就迟了! 秦慕唐心底这么想着,表面上却一丝儿都不露出来,忧心忡忡地道:“四公子,现如今我们被困着,也只好等萧侯爷那边的消息了,您别急,三天很快就过去的。” 这边厢,两个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一边,暗夜蝠皇站在堂间望着地上跪着的门人,脸上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当槟,他脸上戴了张面具,那阴沉的脸色是一丝儿也看不到的。 “迁几日可有什么消息?” 那门人答道:“属下已经广派人手,四周围打探看有没有可疑人物,扮成生病的,躲在轿子里面不出的,被劫持的目等等,属下都命人一一查看了,报给了主公您近几日,倒没有什{·疑之人了……”那门人好奇地道,“主公,您要找什么人,可有容胭貌,如果有,那便好了,咱们贺公馆别的本事没人找人那是一等一的厉害,就算是那人钻地三尺,咱们也能将他找了出来…···” 暗夜蝠皇心底暗了口气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这个世界,是一个注重名声的世界,如果被人知道她莫名被人劫持,那日后等着她的,便只有变成尼姑了,连萧侯爷都不敢大张棋鼓,何况旁的人? 他就是知道了这李景乾想将此事闹大,以坐收渔翁之利,这才将两人困在了贺公馆。 李景乾不是能给她幸福的人! 他可以肯定如果这个把柄被李景乾捏在了手里,而她如果真妁嫁给李景乾,她将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这样的活着,对她来说,还不如死了。 这个时代的人重视的名声,便会如套在她脖子上的{锁一层层地将她套牢,使得她吐不过气来。 而李景乾和秦慕唐,除了添乱之外,还能帮得.么忙? 他们两人手里的资源和人马,他都是知道的。m 想到这里,他不由叹了口气:小小姐,你到底在哪里呢?只要找到了你,无论你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永远,永远! 她现如今的情形,他已想了千万次了,如果在他的那个时代,只要她没有生命危险,都会被世人所接受,可这个时代,既使她没有发生什么,但只要这个流言一甘传了出去,她就不用做人了。 可他却不知道,萧问筠两世为人,早就没有了再找良人的期望,在前世,她已被人污蔑到尽了,这一世,这样的被劫,已被她看成了平常事。 更他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和他不过隔了几个房间。 所谓的咫尺天涯,便是形容这种情况吧? 他挥了挥手让那门人退下,独自一人正烦恼着,便听见有人敲门,他随口应到:“进来吧。” 只见海安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一挥手,身后名小喽罗便将手上的饭菜盘子摆到了桌上,他笑道:“主公,这天镰了,你也饿了吧?我们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记得您喜欢吃红烧于是请了最好的师傅给您做了红烧肉来……” 那红萝盖子一揭开,红烧肉的香味便扑鼻而来,使得暗夜蝠皇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液,大喜:“不错,来得正好。” 一边说着,一边便坐在了饭案之旁。 海安亲手将这饭菜一一摆好,又给他斟上了些酒,道:“今日的红烧肉和往日的不同,咱们这厨师是新来的,用了些新方法,里面加了些滋阴壮阳以及补气的药材进去,小的们看您整日奔波劳累,小的们真是心痛得很,所以,小的们……” 暗夜蝠皇闻到了淡淡的药味,清新而不浓烈,混着那红烧肉的香味,更使人食指大动,再也忍不住了,夹了一块入嘴,便感觉那肉入口既化,却并不肥腻,滴滴的香油味道却是浸满了整张嘴,他一吃下去,便再也停不了口,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往嘴里送,只吃得浑身热气腾腾,一转眼,却见海安吞着口水直朝那红烧肉望着,便招呼道:“来,你也陪我喝两盎。” 海安心想,这么贵重的东西,大当家都不舍得为了增强药效全给主公您老人家用了,如果他知道我还吃了两口分荫药效,那他还不剥了我的皮? 他忙道:“主公,您自己吃吧,属下我还有事呢,大当家急着叫我!” 暗夜蝠皇并不疑其它,只是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 这边,他吃得热闹,而那一边,却也同时开吃了······ 这不都是晚饭时间么…… 贺大家一声低吼:“什么,他不出来吃饭?要咱们的人给他送进房去?” 海安道:“不错主公那边已经砷‘得差不多了,可那姓叶的,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愿意出来我盛情邀请好说歹说,以您的名义邀请他共进晚餐,他就是不愿意出来!” 贺大家皱眉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异样?” 海安道:“这倒是没有,他只是说过几天再来和我们共餐以答谢我们。” 贺大家皱眉思索道:“他那里莫非出了什么变故?先别理他了,咱们只得将饭食送进屋子里了。”他停了停道,“对了,那一位小国王没什么动静吧?” 海安道:“每日只是呆在房子里也不出来,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贺大家一惊:“她是不是听说了咱们主公的大名,正想方设法地想要把咱们主公收归裙下?不行,你得好好儿地派人着,别让她出那房门!”{ 海安迟疑道:“这可不适合咱们打开门做生意缬,主公说了,来者都是客……” 贺大家一听也迟疑了:“这样啊,那如果她要出来你得派人暗中盯着,她如果制造机会想要跑到主公那里狐媚咱们主公,那你得制造机会从中阻挡总之别让她和主公碰面,要不然,主公如果被她狐媚去了东女国,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海安见他别戴面具的半边脸呈现了声泪俱下的前兆,忙安慰道:“大当家,属下觉得您杞人忧天了,咱们不是在想办法把主公留住么?您不是说主公对男人感兴趣么?” 贺大家抬头望了一会儿屋顶,感慨:“海安啊,这世间之事变幻多端,你又不是不知道的你就不兴主公时而喜欢男人,时而喜欢女人?他这个时侯喜欢男人,说不定下一瞬间就喜欢女人了,东女国的女人手段又多,又善用药,听说狐媚人也是一把好手主公可不能上那当!” 海安点了点头,神色也沉重了起来:“您说得没错,属下一定遵您的吩咐,把这事办好!可自从咱们和她商量了借人的事之后,这女人要求不知道为什么多了起来,特别是在吃的上面,一媚椭咱们送什么红枣茶,一会儿又要蜜花糕,吃饭呢,还花样百出,一{这菜不地道,一会儿嫌米饭过硬,还要咱们准备黑鱼给她,时常还送胭脂水粉,针线布料,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属下听小的们不停的抱怨,也只得想办法安抚,这小国王到底是金枝玉叶,哎,过了这段时间,怎么也要把她送走才是,咱们可伺侯不起这样的人!” 贺大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再问:“那三位咱们主公看中的,还老实吧?” 海安眉开眼笑:“那一位名叫安扬的少年,简直有些乐不思蜀,老向我打听咱们主公的下落,看来,不但是咱们主公看中了他了,他也对咱们主公有好感,只要咱们主公通了窍了,一定会主动去收伏他的……至于那两位在外边当乞丐的,可不太安份,好几次想溜走,都被咱们的人拦回来了,您说说,咱们主公老不在家,又不主动出击,咱们要怎么样才帮得了他啊?” 贺大家叹道:“只能徐徐图之了,他们该走的时侯,咱们也不能拦着,只能把他们的下落打听清楚了,咱们贺公馆要找个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海安点了点头,望了一会儿屋顶,与贺大家同时叹了一口气:“期望咱们主公能马到成功啊!”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海安这才去了。鬻萧问筠望着对面坐着的叶子初,见他阴沉着脸斜靠在矮榻上一声不出,那目光有些想要吃人,不由问道:“叶公子,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出了什么事?” 叶子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关你的事,别多问!” 萧问筠叹道:“我怎么能不问呢,你现在可是捏着我的小命儿,你如果有了闪失,叫我可怎么办?您瞧瞧,我能住在这里,住得安安稳稳的,可不是您给的银子?所以啊,我现在就盼望着你能平平安安的脱逃,我这个人质能给您带来些好处,您也不会随便撕票,我呢也好好儿的回了萧府!” 她一大篇的长篇大论下来,听得叶子初脸色更为阴沉,倏地站起身来,利声喝道:“你住嘴!” 他一说完,便又捂着胸口坐了下去。ˉ— 萧问筠仔细一瞧,便瞧见了他扬起的袖口有血心底存疑决定试探一番,站起身来,给他倒了一杯茶,道:“樨子还是喝杯茶休息一下的好,这是补气血的红枣茶,您喝了精神会好些。” 叶子初望了她一眼:“你身为侯府大小姐,也耐烦做这些事?” 萧问筠心道,在前世为了讨好那个人,她可是素手羹汤,什么都做尽了只可惜,换来的却是无尽的侮辱。 这一世,让自己亲手伺侯的人还没有出现呢! 当然,替你倒杯茶,也是为了以后不是? 萧问筠笑了笑,道:“原本我是不耐烦做这些的,只不过香巧出去,帮我做些好吃的来,哎……”她娇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原来的奴婢用着好啊来到了这里,饮食着实不太习惯,只有拜托她了。” 叶子初有些生气,恨恨地道:“她倒是听话!” 萧问筠道:“不是您叫她伺侯我的么,她这是听您的话,不是听我的……” 正在这时有奴婢端了饭食,站在门口,对叶1道:“叶公子,您的饭食来了,是给您送到隔壁您的房间么?“叶子初心道自己这次出去,也不知道哪儿出了错,竟被萧侯爷的人追杀,受了重伤,这个萧家的又狡猾,而香巧也有当墙头草的迹象,今儿晚上,自己就要随同贺公馆的人离开中原了,在这个当口,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萧侯爷派人守住四大城门,到时侯这萧问筠可是一个用得着的人质! 这当口儿,可得盯牢了她才行! 于是他道:“摆进来吧。” 萧问筠有些奇怪:“叶公子今儿和我一起吃?”璺初冷声道:“怎么,萧姑娘还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不成?你放你失踪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等我安全了,自会让你回萧府,那么,没有人会知道这其间发生了什么!” 萧问筠拍了拍手,喜笑颜开:“叶公子,您误会了,您是一个好人……瞧瞧,您虽然把我劫了来,也没对我怎么样啊,我早就想和您吃餐饭了谢谢您了,可又怕您不愿意……” 这倒是她心底的实话,自叶子初进门开始,她就在费尽心思地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叶子初在这里吃饭呢? 怎么样才能让他把她给他备好的东西吃下去呢? 吃了下去,她才能摆脱他不是? 叶子初心底一愕,心想要怎么样才能吓唬这脑袋有些不正常的女子,这可真是一个值得费尽心思的大问题。— 他有些无可奈何,对萧问筠有一种拍也拍不得,也打不得的感觉。旧说话的当口儿,那送饭的奴婢便走了进来,把饭菜一一地摆放在桌子上,而此时,香巧也走了进来,将替萧问筠准备的饭菜摆放好了,一眨眼,偌大的八仙桌便摆满了饭菜。 饭菜摆好了,那送饭的奴婢却不走,站于一旁,使得萧问筠有些奇怪,便问她:“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退下?” 那奴婢勉强一笑:“奴婢奉了咱们大家的命伺侯叶子公吃饭。” 萧问筠自是不知道贺大家和海安打的主意,要这奴婢看着叶子初把那盎羊肉羹给喝了,如果他不喝,也得劝得他把那羹喝了,这样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萧问筠此时和贺大家等心灵相通了,她也正想着要叶子初吃东西,可她的东西自和贺大家准备的东西功效完全不同。 所以她道:“要你伺侯什么,没见着咱们这里有奴婢么?这房子又小,你在这里杵着,还显得拥挤!” 那奴婢是知道贺公馆暗地里的传言的,听说这贞来头可大得不得了,看她皱眉不高兴,这奴婢也有些心慌,听说那的女人可是会一举手一投足,能取其性命易于反掌的! 那奴婢只得讪讪地退下,自去向贺大家禀报其出师不利·被人赶了出来。 萧问筠看了看桌上,又见叶子初已经好半天没说话了,脸色也极为难看,知道他身上的病痛怕是发作了·于是盈盈道:“叶公子,您这到底是怎么啦,看您的脸色,可不太好?” 叶子初哼了一声,只觉得自己身上被刺中之处一阵阵地痛,他被人追杀,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唯一想着的就是一定得和萧问筠呆在一起,只有和她呆在一起,才能使得萧侯爷的人万一查到了这里,使得他们有所顾忌,所以他一回客栈,就直奔萧问筠的房间,见到她好端端地呆在房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松,身上的伤便发作了起来,他却不敢让人看出来······贺公馆的人虽然是只收银子·不认人的替人办事,但如果知道这件事牵扯到了萧侯爷,他们会不会反水,这可是谁也不能预测的。 所以,叶子初现在谁都不相信了。 听了萧问筠的问话,他便知道这个精得似鬼一般丫头已经看出了自己身上的不妥,他冷冷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望着她:“别以为我受了伤,你就能脱身,我既使受了伤·要处置你,也和处置一只蚂蚁差不多。” 萧问筠叹道:“叶公子,您又误会了,我哪有这样的想法?来了这里好几日了,我也渐渐猜出这是个什么地方了,如果没有公子您在旁边·我只怕走出这里都不成,还谈什么脱不脱身?所以,咱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她又转头对香巧道,“香巧,你还怔着干什么,还不替叶公子看看,他到底受了什么伤?” 叶子初被人打伤,一路追赶,也只在半途上胡乱包扎了一下,此时伤口早就散开了,听了萧问筠的话,便不再反抗,任由香巧扶了他到屏风后面,重新给他包扎了起来。 萧问筠虽是避开一旁,却也看出了他伤势很重,心想这真是天助我隔不了一会儿,叶子初又重坐在桌子旁,举起筷子便想吃,却听萧问筠关切地问道:“香x巧,你见过叶公子的伤,他伤怎样?” 香巧垂头道:“伤得很重,都是刀伤。” 萧问筠脸上微微露了些喜色出来,叶子初为人警醒,瞧清楚她脸上的神色,心想这女人嘴里说得好听,可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可得提防些。 萧问筠把那喜色一收,脸色沉痛:“叶公子,您受了重伤,想必流了不少血,您可得多吃些东西补上一补。” 说着,把那羊肉羹推到了他的面前。 自己却夹了自己面前的黑鱼来吃。 叶子初心性本就多疑,对她的话半分儿也不信,见她如此,更是迟疑了,此时,眼角一扫,却见香巧神色有些慌张,略一想,便想通了道理,道:“咱们换一换吃食吧,我受了伤,是不能吃羊肉的,羊肉燥热,只怕吃了会伤上加伤,想不到我将这个忘了,萧姑娘,您难道不知?” 萧问筠茫然道:“叶公子真是博览群书,见多识广,连这都知道,如果我早知道,便会提醒叶公子了。” 萧问筠脸上遗憾之色一闪而逝,只得任由他把1′面前的三碟菜全都换了过去,自己取了那叶子初的饭菜来吃。 叶子初见她脸色晦暗,闷闷不乐,显见着没有让自己上一大当,她很遗憾…···他这才放下心来,跑了一路,又受了伤,他早就饿了,挥动筷子便不停地吃了起来。 正吃到一半,他一抬头,却见萧问筠脸上含了丝古怪微笑,嘴里道:“倒倒倒……” 还没等他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感觉头开始昏了,目开始弦了,他最后只见着箫问筠那一张朦胧的笑脸。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乌龙的侍寝 又听得香巧惊慌失措的叫声:“小姐,怎么回事,叶公子怎么了?” 萧问筠微微一笑:“你也该倒了。” 紧接着,香巧便也昏倒在地,喃喃地道:“原来小姐让奴婢擦的胭脂……” 不错,萧问筠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冷冷地想,我让他们送了盛百合的胭脂,那里面含着的盛百合,早已被我磨成粉未放进了茄子里面,而这黑鱼本就与茄子相克,再加上盛百合,便会使人失去知觉。 至于香巧,你擦了我送给你的胭脂,为了替自己留一条后路,却又对我言听计从,除了不放我离开之外,你什么都肯做,那么,让那去烧条鱼,做餐茄子煲,你怕也是愿意的……黑鱼和茄子在厨房被做好,其水汽怎么能不浸上你脸上的胭脂? 只不过你中毒的量少,便比这姓叶的推迟了昏迷! 萧问筠望着地上躺倒的两人,知道该进行下一步了,于是把香巧拖到了屏风后面藏好,又将叶子初斜倚着椅子靠着,因她到底力弱,单单摆好叶子初,就累得她出了一身的汗,但她知道这个时机不会再来,急急地除去了叶子初的外袍,把自己的一件长裙披在他的身上,胡乱地系好了带子,带将他的头髻解开…… 隔了良久,又拿出自己的胭脂水粉,仔细地替他在脸上描画。 又隔了许久,她才自言自语感叹:“幸而他原本擅长装扮女人,又穿上了我的衣服,这侧脸瞧上去,倒真和我有几分相象呢。” 替他打扮一翻之后。这才开始打扮自己了。 这几日,她早替自己准备好了一顶帽子,和叶子初平日戴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为了能将她的长头发全都包住,她又做了小小的修改。使得看起来虽和普通的帽子一样,容量却大了很多,能把她所有的头发都兜住。 至于那长靴子。她在里面加了层厚厚的垫子,使得她看起来和叶子初一样的高。 只要能走出这个地方,便好了。她想。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很满意,这个地方防守并不严,只要她以男装走了出去,没有人会注意的,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地方的人,和叶子初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只要叶子初和香巧继续昏迷。没有人会拦阻她! 可此时,她却感觉到浑身开始发热,头也昏昏沉沉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她看见了面前的桌椅开始晃动。她没吃错东西啊? 恍忽之中,她听见门匡地一声被人打开了,紧接着,便感觉好大一床被子兜头兜脑地向她包裹了过来。 她看清了那被子上盛开的牡丹花。 又听见有人道:“仔细点儿,别伤了他,咱们可是听说,皇帝老儿宠幸妃嫔时,就用上好的丝绸被子包着,一直送入寝宫……” “不错,在咱们心底,主公就是咱们的皇帝……” “咦,这小国王怎么也昏了?别管她了,咱们办正经事儿要紧,怕是她也吃了那羊肉羹了?这可不得了,得把门关上,别让她出来,得等药性过去了才能让她出来,要知道,如果被她沾上了,可要去东女国的,你们谁都不愿意背井离乡,是吧?” 有人便嘀咕:“不错啊,这小国王长得不错啊!” 又有人吓唬:“东女国的女人可很会下毒的……” “快些关上门……” 这些声音纷纷扰扰地响在萧问筠的耳边,让她迷惑,又让她思绪混乱,谁是小国王?谁又是主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问题是,你们为什么包裹住我……你们要把我送去哪里? 她死命地想挣扎出那大被子,却感觉身上越来越沉重,可奇异的是,那股燥热之感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感觉自己被包裹在被子里抬了起来,如腾云驾雾一般向前行,她只觉自己动弹不得,但耳目却是那么的灵敏,听得清楚脚步声踩在地板上咚咚咚的声响。 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一个极柔软之处,有铁链子哗哗作响。 “先把链子弄好,记住,把他的姿态弄得美一些。” 有人在问:“要不要咱们帮他脱了衣服?” 萧问筠大为恐慌,惊得五内俱炽,可嘴里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来,她仿佛又感觉到了前世那场羞侮,那人的手指在她身上揉捏移动,很多个夜晚,她满头大汗从床上坐起,那如毒蛇在身上滑动的感觉都会隐隐而来。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不能再经历前世那样的羞辱! 她在心底呐喊,感觉到了棉被披一下子打开了…… 她只觉是那样的无能为力,如坠入了地底深渊。 可她不能发出声音,甚至于连手指都不能略动一下。 连自尽都不可以! 她又感觉到了那种茫然无措,如那些日子,皇后被李景誉污陷,她只能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只能咬紧了银牙,一声不吭。 没有人救得了她,此时此境,如前世,烈火炽烧萧府,四处都是刀枪刺入皮肉的声音,她被那人揽进怀里,嘴鼻之间全是他阴冷的呼吸。 “只可惜你生错了门弟!”他告诉她,明知这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前世的梦,她却无时无刻不能忘动那种羞辱。 难道一切没有改变,难道她又要经历前世的一切,难道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她心底充满了绝望。 不知道有谁能把她拉出这绝望的深渊。 她感觉到有人在拉扯着盖在她身上的棉被,有人在她耳边争吵:“不用脱衣服,脱了衣服反而不好……” “不,还是脱衣服的好……” “铁链子要怎么系才能不象一个大字,使得他既成保持美感,而又挣不脱?” “这个我怎么知道?你这小子,平日里不是常和咱们店子里的姑娘眉来眼去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可您也说了,那是姑娘……” 可是,忽然之间,她听到了那和缓悦耳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是平安,平安! 她只觉这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是浸入她骨子里让她一听就会知道是谁的声音。 可这个时侯,声音虽然还是那个声音,可那声音里面却加上了些微的威严与不可侵犯……平安的语气是单纯而明快的,绝对不会掺杂有那样的威严。 她忽地不可确定了起来,那么熟悉的嗓门,却再着那样的威严,那会是平安么?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和平安一样如此相近的声音? 不,不可能!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这种声音,只有平安才会有,就如前世,他身中数箭,刀伤遍布,依旧朝着那人大喊:放开她,放开她。 那个声音,已浸入到了她的骨子里,既使隔得极远,她也能分辨得出来,但此时,她却有些不确定了,这个人会是平安么?平安怎么会有那样的腔调? 那样的高高在上,俯仰一切,仿佛看清了一切,却带着些恭谨与慈和? 这种声音,她只在皇宫之中的那位九五之尊身上听过,就连李景誉,那常把自己看成高人一等的人身上都没有。 这声音有一种渗入骨子里的高傲,仿佛他惯常于命令他人,惯常于吩咐其它人做事。 不,这不是平安,平安只会对着自己打趣笑闹,只会神出鬼没地追着自己,唤着:小小姐,小小姐,您能尝尝平安新收的蜂蜜么? 他最为擅长的,也不过是冷不防地从暗处跑了出来,蹦到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被吓了一跳时哈哈大笑。 他决不可能吩咐其它人做事,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可这个声音却将那种命令当成了理所当然! 萧问筠听到四周围的嘈杂声一下子静了下来,有膝盖跪在地上的扑通扑通的声响……平安怎么会让人向他跪拜? 绝对不可能! “主公,您怎么来了?” 主公?主公是谁,他的确不是平安么?平安不可能成为什么主公,主公是个统领无数人的称呼,早年自己的爹爹萧南逸联系江湖上的人的时侯,也会有这样的称呼,那个时侯,爹爹统领皇帝的暗卫,也将部分暗卫安插在了江湖各大门派,他们回府向爹爹禀报之时,便会称他主公。 她只知道,在江湖上,这是一个极为尊贵的称呼。 如江湖之上的帝王。 可平安,他那样的单纯的心思,又岂会做那什么主公? 萧问筠一边想着,一边却有些失落,肯得省起那心底涌起的失落,才明白自己心底已隐隐明白……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海安,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有,没有,就普通的红烧肉,您老可能吃多了些,有些滞……您既然来了,那小的们就走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你们别走……”那声音更为飘忽了。 萧问筠感觉到那床一下子凹了下去,才知道是他坐在了床上,坐到了自己身边。 她听到房间里吩搭的脚步声往外边拥了去,直至消失不见。 她还听到了房门上锁的声音,在这一刻,她的耳朵是那么的灵敏,连那哒地一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到底是谁 房音里寂静了下来,因她的脸朝下,并没有被那被子遮盖,因而,她听得清楚那人粗重的喘息之声,而那喘息之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她感觉那床往上面一弹,那人便离开了,在床边踱来踱去。 经历了前世,她已然明白那喘息声是什么意思了,前世的那人,对她柔情蜜意的时侯,她也会从他的眼底看见那遮挡不住的火焰,如要将她撕碎炽烧。 她心底填满了慌乱,因她知道,前世那场梦里,到了最后,会发生什么。 屋子里静了下来。 可她的听力现在却是那么的灵敏,她听到了他微微的喘息,还似乎感觉到了他灼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暗夜蝠皇? 人人都叫他暗夜蝠皇。 可他却不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仿佛莫名的便被人起了这个名字,莫名的就被人尊敬敬仰了。 而在那个世界,他却不叫这个名字的,他的名字,却也会让人闻风丧胆,在犯罪者的耳里! 尹天予,这个名字,他几乎已经忘记了。 平安,平安,这是她叫自己时侯的名字,她叫这个名字的时侯,会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如春风拂面而来,仿佛他就能带给她平安。 而李景坤,却是宫里的那位娘娘叫他的名字。 尹天予,这个名字,在那个世界如雷惯耳,如已成了过去。 在那个世界的那一个晚上,他率领几十个特种兵去擒拿那些毒贩子。眼看要将他们一网成擒了,可铺天盖地的轰隆巨响隐隐而来,眼里全是那夺目的闪光,他这才知道那毒贩子原来也兼营弹药,狗急跳墙之下。他们便引爆了**,他以为自己定是死了,可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附身于一个痴傻的少年身上。 这是一个不同的世界,和他那个世界不同。 在他的那个世界。他是顶级的特工。所执行的都是危害国家安全最重要的任务,年纪轻轻,他便晋升少将,他手下上百名兵士都是能以一挡十的精英,由国家用无数的金钱栽赔。 更何况是他了。 他从小便习武,用营养素提升体能,更请能人异士来启迪他的异能,使他能受常人所不受的苦。能跑着疾如风,快如电。 可来到这里,他却只是一个痴儿。 而且。他也只能这样扮作痴儿下去,因为他发现。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的身体已不复强壮。 但只要他的人还是原来那个人,一切便会慢慢地重归正轨。 一步一步地,他让萧南逸注意到了他在习武方面的才能,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他只得装疯扮痴。 因为在那个世界,做为一个领导者,他很明白在上位者心底想着什么:没有人愿意让一个危险的人呆在身边。 一把无害而锋利的长刀才是萧南逸需要的。 有许多次,他看清了萧南逸眼底的杀意……如果他微露出一些智慧。 更何况,他要他保护的是他的女儿,他的掌上明珠? 他相信,萧南逸会倾尽了所以来护她,会为她而消灭哪怕是一丝一豪的可能伤害。 如果没有她,他想,也许萧南逸早就将自己赶出府了。 暗夜蝠皇微微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在灯光照射之下如发着豪光 ……她是一个温暖的人,无论是怎么样的任性,都会让人感觉温暖。 他想起她偶尔的刁钻古怪,奇思怪想,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 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入嘴,又喝了一口酒。 就如这红亮油透的红烧肉,让人一见了,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吃了下去。 她十三岁之前,是天真而不知世事的,那段时间,自己在她的眼底仿佛隐形人,她看不到他,只把他当成了府里普通的仆役,萧府那么大,那么多奴仆,他又刻意地隐藏自己,她怎么能看得到他呢? 变化是从她十三岁开始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有意无意地注视着他,观察着他,有时侯望着望着,眼里便会流出泪来。 他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可那种温暖,却是自他来到这世界之后没有的。 来到这里,他也会感觉到孤寂,感觉到世无所恋,生为一个痴傻的奴仆,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一切。 而且,在能掌控一切之前,他不能表露自己的智慧,也不能表露他的身份,在这里,他会被当成邪端异说打进深渊。 在那个世界,他能在任何的地方生存,能装扮成各式各样的人,和各式各样的罪犯打交道,来到这里,他相信他也能! 所以,当她编了不少话本子让他来演的时侯,他有些奇怪,他不明白,她居于深闺,从哪里懂得了这些? 但他既然都能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了,那么,她身上发生了变异,又有何不可? 他带着满腹的疑惑替她完成一切。 如在那个世界,他接受命令,不问原因,便去执行任务一样。 无论那任务多么的艰险,他没有一次失败的。 所以,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他看得出她眼底的忧伤,她有时会半夜惊醒,独自一人来到屋外,看着外边的月亮流泪。 她看着李景誉时,眼底有掩饰不了的恨。 望着萧南逸,却有压抑不了的愧疚。 那么小小的年纪,却仿佛经历了千年世事。 就如他自己。 在他那个世界,他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处决了多少的罪犯,他看得懂每个人眼底深藏的罪恶。 他看懂了李景誉俊美容颜下的邪恶,也不明白为何她也知道他的禀性? 尹天予想着,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入嘴。 他渐渐地长大。那幅瘦弱的身子也在他暗暗的调理之下渐渐变得健康了,而萧南逸也对他放松了警戒,以为他不过是一个痴迷于武学的傻子。 白天他是傻子,到了夜晚,他游走在这个世间的大街小巷。于那个世界一样,暗暗地出手,惩奸除恶。他做得很好,几乎没人知晓。 而在他那个世界,也有这么一个人。脸上戴个蝙蝠面具。是人们心目中虚构的英雄。 渐渐地,他在江湖中的名气便越来越大,他被人称为暗夜蝠皇,不少的人前来投靠。 他的那个世界,经济是极度发达的,信息爆炸,他虽然以前做的是特工的工作,但并不代表他就不懂得如何赚钱了。 而顺势而为。更是他所擅长的。 于是,他便顺势组成了福门。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组织会发展得那么快。那么的大,几乎包罗了这个世界整个的江湖。 如在那个世界一样。每个人都倚仗着他,期望着他,所不同的是,在那世界,他领导的是精英中的精英,不过数百人而已,而如今的福门,却已发展到了上万人之多。 他有些忧愁……在前世他看过水浒传了,发展壮大的结果,便是引来朝廷的剿灭。 虽然他另外一个身份完全可以将这祸端灭于无形,但他却不想用。 那个身份,给他带来的只是枷锁。 他连想都没有想过,会坐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听人三呼万岁。 原本他以为在这个世界,他只是个痴儿,是可以被人捏死的蚂蚁,却没有想到,在他的武功能潜进皇宫之后,却越查越觉心惊,他看到了皇宫里保存的那过世皇子的画像,看清了那脸部轮廊,与永不能改变的骨骼结构。 在那个世界,他和罪犯斗争,不知缉拿过多少整容装扮的罪犯,又岂会不知道一个人无论怎么样的长大,但也有永不改变的地方,比如说耳廊,比如说眉眼之间的距离。 他认出了他自己,更确切地说,他自己真正的身份。 而证实这一切,又花了他许多年的时间。 更是在他江湖上的势力大涨之后,才能确认,当年皇宫那场大火火起之时,便有人将他的身体偷偷运出了皇宫,却不知道怎么的,遗留在了外边,正凑巧,他的魂魄便钻进了这具尸体里面。 隔了这么多年了,除了这些,他再也查不出什么来了,他所能知道的,便是他所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有极尊贵的身份。 他试探着向他这个世界的母亲靠拢,一开始,她几乎不敢相信,但母子的天性终于让她认出了他,他又多得一个助力。 但他却不忍欺骗她,他已不是她的儿子了,他叫不出口那声母后,他只能称她娘娘。 他想到这里,眼睛有些酸涩,筷子上的红烧肉便掉入了碗里了。 他感觉血涌上了头顶,浑身发烫,整个身体的血液都从小腹处聚拢。 这是怎么回事? 在那个世界,他也曾遇到过这种感觉,那是他初进组织时,被派遣做卧底,被人下了春药时的感觉,但与那时的感觉又有些不同,仿佛有股和暖的气从丹田中升起,就仿佛他吃那些提升体能的营养品之时。 他望着面前的红烧肉,忽然间想起了海安那鬼崇的神色,忽地明白了,他眼里的讨好是为了什么了。 前些日子他们送女人不成,又换了新花样? 他倏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往自己的寝室而去。 前后一联想,他便知道,这些人定是做了什么好事! 果然,他看见他们将一整卷明显里面有人的棉被放在了他的床上,四个床柱子上还加上了细细的铁链子,一种疑似白玉制成的脖子套就放在他的枕头上。 四条铁链子自然是捆住人手脚的,不用看都明白,那四条铁链子一拉直,便会把这床上的人拉成一个什么模样。(未完待续)RQ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她贴在他身上 而那皮套子······他哭笑不得,在那个世界里,他可是一个正正值血气方刚时的大好青年,再加上常年和罪犯打交道,什么没见过。 这种工具,是用在一对欢好的男人身上的。 他气血上涌,便感觉身上更为燥热了。 男风,在这个世界的贵族之间暗地里也会流行的,和他以前读到的历史差不多。 但他哪里有表现出丝豪喜欢男风的意向了? 他气急,怒喝:“你们干什么?” 但他却不能控制气血的翻涌仿佛体内有一股热力四处穿突,要突破身体往外冲。 那些人慌乱地丢了那铁链子,慌乱地全跑了出去,他还听见了房门上锁的声音。 如果是往日,他定会一掌击坏那门,好好儿的教训他们一番。 他不得不承认,对这个世界的人,他还了解得太少,不象他那个世界,除了纪律的约束,人人都平等。 既使他是将军,也可以和兵士们打闹比斗,能在节假日里邀着一起玩笑。 而这个世界,他却不能对他们这么做,他从他们眼底只看见遵从与服从,以及讨好。 他于他们是绝对的权威,就象是他们的皇。 所以他常常会感到寂寞,会留恋那身为‘平安,的日子,最起码,他可以和她笑闹,可以亲手制些糕点给她,看着她嘴角沾着的碎屑,也会感觉到温暖。 他越是对他们不假以辞色,他们便越发地讨好他,送女人,送珠宝,送孤本,他从他们眼底看到了战战惊惊之色,仿佛他是他们的救世可他不需要这样,他只需要朋友·需要在这世界能说得上话的就象她一样,能够哭笑打闹,能肆无忌惮。 他一把扯下了床头的链子,冰凉的链子却不能稍微地缓解他身体的燥热。 他看到那被棉被包裹的身躯半打开之处·那男子青色的发髻裹巾,他明白他们的心思了,自他拒收了女人之后,他们便想着他喜欢的是男人了! 这是他们简单的道理,他不由在心底苦笑。 他哪里看起来是喜欢男人的? 他不由在心底怒吼,可他一激动,那股热力便更为厉害·使得他好象浑身着了火,想要撕扯一切,砸乱一切。 萧问筠听到了床头铁链子哗哗的声响,惊得五内俱炽,她感觉到了那床剧烈的摇动,自是知道这个人想要干什么了,不,平安不会这样·平安连和人接触都是防备着的,那一晚,她要胁平安·要他带她去皇宫书阁,他都会用篓子装着她,将她和他隔开。 平安虽然痴傻,却是一个最懂得分寸的人。 她终于明白,这个人,虽然声音象极了平安,可到底不是平安。 她等着,等着那一刻的到来,等着自己再受前世那样的羞辱,可那床剧烈摇晃了之后·却又平静了下来,她听到他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 如困笼之中的野兽,却没有再往床边行走半步。 她心底舒了一口气,如果是平安,他不会那样待她的,那么·他是平安么? 萧问筠纠结起来,身体虽不能动弹,却感觉有股暖流在全身游走,竟使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一天,平安冷不防地带着她往那遍开紫色花朵的山谷,他替自己踱气,那清凉柔软的嘴唇仿佛有淡淡的薄荷香味······ 她心底竟升起了一种想法,如果这个人真是平安······ 她感觉到了那人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她的床边,那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地在她身上扫过,带着烈火融岩一般的热力,似乎那目光接触之处,她的皮肤便有隐隐的热流熨过。 她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地抚在了棉被之上,虽是隔着薄薄的棉被,也能感觉到那种令人燃烧的热量。 她又惊又怕,既期望是平安,又怕是平安,全忘了自己现如今身着男装。 可此时,她却感觉那棉被一下子全盖在了她的身上,将整个头脸都盖着了。 至此,她才松了一口气,不管他是不是平安,这个人是个知礼的可那棉被盖下来,却使她全身更为燥热了,而与此同时,她的手脚竟有了能移动的迹象,可那种活动,象万蚁钻心一般的难熬。 她不能让他发现她的动静,咬紧了牙关熬着,她这才发现,原来不能动的时侯才是最好的。 她哪里知道,她吃下的这碗羹汤,药效奇特,有两个阶段的功效,首先,能使人四肢不能动弹,任人摆布,等到了一定的时辰,手脚就会动了,而且会如藤缠树一般地动……正如那些人考虑的,没有人喜欢一动不能动的布娃娃的。她正憋尽了力气的强忍,一动都不敢动,正忍得幸苦,却听到窗棂一响,有人从窗户处爬了进来…… “金屑郎……” 那一声轻唤,娇媚入骨,如柔到了极点的初春之风,吹得人直想把身上的衣服除下,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萧问筠听到了床边站着的这男人低低的粗喘,从牙缝里发出声来:“你是谁?” “我来陪你啊······”那女声拖长了嗓门呢哝,萧问筠虽是浑身如火烧,可却耳目极为灵敏,听到她的脚步声如猫儿一般在地板滑过,她的裙衫沙沙,却也能想象出她的样子,必是娇媚得滴得出水来。 “你……出去。”他咬着牙道。 “何苦呢?”她轻轻一笑,薄薄的长纱挥起,轻轻地拂过他的面颊,纤长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扫过,顺势坐进了他的怀里,她看得出来,他正抑尽了全力抵挡药效。 “金屑郎,没想到你长得这么的英俊,比奴家遇上的所有的男子都英俊,奴家会让你当我的金屑郎的。”她轻轻地舔着他的耳垂,身上腻而甜的花香仿佛带着一股奇特的魅惑之力。 听到这里,萧问筠实在忍不住了,缓缓地将棉被扒开了一条缝往外边望过去,却只见那女子身着粉色的轻纱,内里只穿了件小小的背心,露出大半的肌肤,在灯光的照射之下,肌肤若隐若现,极尽诱惑。 萧问筠再往上望,便瞧清楚了那男子的背影,她几乎叫出了声来,他一定是平安,这世上声音象的人会有,但背影一模一样的,却几乎没有! 她忽地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平安就好了。 看到那女人把手放到了平安的肩头上,整个人趴在了平安的身上,那两团圆滚滚之物贴着平安的后背来回磨擦,她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子升上来了。 死平安,坏平安,乱平安! 她在心底咒骂着,这女人好看么?身材好么?你不躲开! 她这一愤怒,身上便如烈焰一般地腾腾着了大火······正恼怒着,却见那女人忽地从平安的后背上飞了起来,直直地往她这床上飞了去。 她感觉到了床的震动,那女人就落到了她的身边,斜躺了下来,支着额轻声浅笑:“金屑郎,你可真能忍,那药的药效可是最足的,连我们东女国最强壮的男人都忍不了,没曾想他们给你吃的是从东女国传过来的回春丹,你的属下可真爱护你,这种东西可价值千金才一小颗呢,吃了能提升内力,也能享尽人生极乐之事,金屑郎,奴家就不相信,你喜欢男人……” 萧问筠感觉到她的手在包住自己的棉被上拍了两拍,吓得心脏都几乎停摆。 “这个男人,是你的属下送给你享用的吧?自进了这家店后,奴家就感觉他们古古怪怪的······”她轻声一笑,将身上的轻纱微微地揭开,那雪白的肌肤刺进了萧问筠的眼,连她都感觉有些目眩神移。 她的手指似是不经意般轻轻划过雪白高耸的胸部,可那男人却微闭着双眼,连眼角都没往这边扫一下。 她有些生气,从床上站起,款款向那男人走了去,从这个角度,她将他清俊的脸看得更为清楚,他的额角滴下了汗珠,从他如远山一般清秀的眉梢滚下如石雕般的面颊,他是她在中原看到的男人中最英俊的一个,她想,她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只要他试过了和她在一起的滋味,便再也不能离开她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交欢,可她可以做得很好。 她瞧清了他脸上的暗红,那是药性催发的情欲,就是铁石一般的男人,也会在那药效之下崩溃。 刚刚坐在他身上时,她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热力,感觉到他的勃发欲张,象一匹雄狮,充满了力量,这种力量让她着迷,衬着那英俊如神的面容,更让她坚定了得到他的期望。 为了今晚,她已经在这贺公馆呆得太长的时间了,她的衣衫,是用可以催情的药水浸过的,普通的男人只要离她不远,都会被她蛊惑。 可这个男人,却丝豪没动。 还用内力将她震开了。 她一边向他走去,一边暗暗咬牙,缓缓地将肩头上的薄纱揭落,现如今,她身上便仅有一件可遮挡住上半身的小背心了。 萧问筠一闭眼,再睁开眼时,便见着地板上滑下了那浅粉色的薄纱,她再往上望,便见着面前一片雪白,衬着那细细的红色背心裙带,带给人的震撼可真不是一星半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活色生香 (昨天的加更和今天的更,六千字大章求粉红) 她看清了那女人光滑的裸背,混圆优美的臀部,细得如柳杆一般的腰……这是从后面看,从前面……她可以确定,更加不得了。 她看见这女人又坐上了平安的双膝,她分开的两条双腿衬着平安的后背,使得她都感觉心底那股热流流得更快了。 她在平安的身上磨擦着,手探进了平安的衣襟之内,整个人扭动得如一条蛇。 因她坐在平安的身上,萧问筠从这个方位便正好看清了她的正面,她前面两团雪白挣脱了胸兜的束缚,在平安的肩头来回晃动。 那嫩红的两点时不时地擦过平安的头顶。 萧问筠只觉体内暗火乱窜,但此时怒火地压抑住了刚的难以忍受的那股邪火......平安,你为什么不再次将她推开! 你终于还是被她诱惑了么? 她没脱身服你就能忍上个一星半点的,脱了衣服,你便什么都不能忍了么? 你个死平安,脱了衣服,你就当看着一条剥了皮的猪不就行了! 萧问筠满腔的怒火把自己身上的燥热倒是浇熄了不少。 她哪里知道,平安正在叫苦连天。 他知道自己被下药之后,便拼却了全身的功力想要压抑住那药性,哪知那药是大补的,有瞬间提升功力的作用,他这么一压抑,反而如把锅盖子盖在烧得滚开的开水之上,使得体内内力更要喷涌而出,他好不容易把这个女人弹开了一次了,一动内力,便觉身上更是热力滚滚,有控制不住理智的迹象。 他只能告诉自己,不行,我不能这么做他拼命地想着小小姐,仿佛看见了她脸上的鄙夷,从李景誉在萧问筠这里遇到的待遇他就知道,小小姐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不喜欢男人花心,这和他在他那个世界的理念是相同的......可想着想着,小小姐便开始笑如春花,而且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了……而且有全露的迹象。 不,在那个世界,我是少将,有绝佳的控制力我就不相信到了这里,连这小小的药效都控制不了……他告诉自己......可他越控制,效果越糟,他感觉到面前的女人的脸变成了萧问筠的脸了,只是那身材,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她没那么丰满…… 只有这一点,让他稍微能保持一点点理智但他知道,这理智也保持不了多久了。 他不能动弹,一动弹便会理智崩溃′所以那女人在他身上扭动的时侯他拼却了全力忽视外端的感观,只有这样,才能稍微保持理智。 忽地,他听到了萧问筠的声音,咬牙切齿,怒不可抑:“平安,你给我起来!” 怎么回来,是他已控制不了药效,终于产生了幻觉,把眼前的女子当成了小小姐? 可他看清了在自己膝上坐着的女子脸上愕然的神色他全身劲力一冲,便把那女子再一次震了出去。 再睁开眼时,便见着身穿男装的小小姐怒气冲冲地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平安,本小姐不看着你,你就学坏乱来了!” 他有些慌乱脑子里更恍惚了,自己竟然把一个男人看成了小小姐了? 既使他已经变强,成了江湖上的王者,但下意识的,他却享受那叫她小小姐的时光,仿佛被她拥有。 他想再次震开这个男人,却有些舍不得,因为他脸上的神色是那么的生动,生动得和萧问筠一模一样。 萧问筠怒火中烧,这种怒火把她身上的不适遮盖了......在她看见那女人欲将嘴唇凑往平安的嘴唇之时,她再也忍不住,揭了被子就往他们冲了去。 还没等她走到平安的面前,那女人已被他震飞,但冲到胸腔的怒火依旧没有熄灭,就仿佛小的时侯,明明知道自己作错了事,但也要父母哄着才能罢休,于是,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 自己也不知道在斥责些什么。 可说了半天,他却没有反映,她抬起头来,只见他脸色暗色,眼睛幽幽暗暗,深得几乎要将人吸了进去,此时,她感觉到了手掌接触之处,他的皮肤滚烫,薄衫之下的肌肤微微虬张,象她读过的话本子里面的描述,象一头待势欲发的猎豹。 这样的平安她从来没有见过……以前,她也从来没离过他那么近,近得让她感觉到了他嘴鼻之间灼热的呼吸。 她缩回了手,想要退开,却被他双手搭在了肩上,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如鸣奏着的宫商乐弦:“你是小小姐?” 她只觉得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手仿佛有魔力一般,使她的皮肤接触之处战栗不已,那种战栗转瞬便传遍了全身。 她顺着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答道:“我是。” “不,你不可能是......”他笑了,离得近了,萧问筠才发现,他的嘴角有隐隐的酒窝,那一笑,如装满了纯净的美酒。 他的语气朦胧,眼睛却如夜空之中最闪亮的星星,衬着他如大理石雕刻的面颊,纯净得如深谷里的幽泉。 他的嘴唇散着淡淡的光泽,在灯光照射下如温润的玉石,使得萧问筠有一种想要贴上去的感觉。 “如果是小小姐,我还欠她一次渡气呢…...”他恍恍惚惚地笑着,语气飘忽,如有春风拂过,温柔得几乎滴得水来,萧问筠看见他慢慢地弯下了腰,嘴唇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芒,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可她却不想避开,只觉身体那股灼热更甚,仿佛使她要燃烧了起来。 她的面颊感觉到他脸上绒毛的触碰,如有万千个小刷子刷过,痒痒的,那痒直入心底,她睁大了眼望着他,却被他用手轻抚下了眼皮:“闭上眼。”得他语气宠溺,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小小姐啊......” 他的嘴唇终于贴上了她的唇,那样的柔软温暖,他用舌头坚定地抵开了她的牙.小心地探入,和她的舌头纠缠……她有些忽忽地,不明白这个渡气为什么这么漫长,她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热气,几乎要将两人烤熟。 忽地,他的手放上了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使她的腰紧紧地贴着他健壮的身躯,她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如怒张的弓。 可他的唇齿却是那么的温柔,似在慢慢地品尝着甜点,逗弄着她的,慢条思理的,更使得她如置身如熔浆之中。 她有些混乱,感觉到他在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前世的所有忽地冲入她的脑中.让她挣扎起来,不,她不能再犯前世的错.不能再被人以爱的名义欺骗。 可她的心里却有另一种声音,可他是平安啊,无论什么时侯都保护你的平安,在前世为你丧了命的平安。 不,他不是平安,平安的心思是单一的,他的笑容是净的,他没有面前这个人那么多的心思,没有他那么多的谋略,不会有人叫他主公.不会让那么多人颤颤惊惊。 也不会有人为了讨好他而送他女人男人。 gp不会有女人千方百计地勾lN于他- 萧问筠脑中忽地现出了刚刚那个女人纤细的柳腰,浑圆的大腿,以及她在他身上的扭动与纠缠,那个时侯,他没有推开她......平安不会这样的让人接近的,平安不喜欢别人的接近.更何况是陌生的女人? 他怎么可能是平安? 他不过是披了一层平安的外皮。 模模糊糊之中,万般的思绪瞬间涌进了她的脑里,使她挣扎得更为剧烈起来。 可他却将她揽得更紧,焦灼得几乎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面。 他的嘴唇吸着她的舌头,似乎想将她吸入腹内。 她情急之下,一下子咬了下去,他身体一震,这才停了下来,松开了她,眼里俱是迷惑:“小小姐?” 萧问筠往后退了一步,挣开他的手臂,有风吹进,她感觉遍体生凉,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半敞,连里边的中衣都被他解开了。 她羞恼之极,手忙脚乱地系上带子,掩上了衣襟,见他往前走了一步,想仲手过来,忙道:“你到底是谁!” 他看清了她眼底的防备与警戒,如兜头倒下了一杯冷水,使他略清醒了一些,心底愧意生起,心想在这个世界,女人的名节大过一切,幸好自己及时住手,如果不然,岂不是害了她? 他忙道:“我是平安啊,小小姐……” “不,你不是平安,平安不会象你这样!”萧问筠道,“你到底是谁?”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去,却绊到了椅凳脚,打了一个趔趄平安,不尹天予再向前一步,想要扶住了,却被她一掌打开。 “小小姐,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不该骗着你……”他心底一阵刺痛。 “你不是痴傻的,是么?”萧问筠道,“从什么时侯,你这样的明白事理?” 尹天予看清了她眼底陡然生起的如刺一般的防备,不由一阵心酸,如果他告诉她,他来自另一个世界,她是不是会彻底的远离他? 不,他不要这样,她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温暖。 他记得,她的变化,也是从她十三岁得了伤寒时开始的,如果说是那个时侯,她会不会放缓对他的戒心? “小小姐,您还记得您十三岁那场大病么?自那以后,平安看事看物,便清醒明白了许多。”他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几乎有些虔诚,果然,她眼底戒意稍减,却增添了许多的迷惑,去年?便是自己重生的那一年?难道说这场异变不单单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老天爷的恩泽? 让自己重生一次,还让平安来帮助自己? 萧问筠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可她一放松警戒,便觉心底的那股灼热又开始了…… 尹天予见她不象刚才如刺猬一般的神色,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却见她转瞬间脸色潮红,目光迷离,想起刚刚揽着她的时侯.她身体的异样,不由一惊,便明白她也被人下了药了,不由暗暗叫苦.又见她双唇红得如宝石一般,双颊生润,刚刚略压下去的情欲便一下子又升了起来,这下子更如烈火熊熊,有压制不住的势头。 萧问筠对他一放松警意,便不由自主地想要贴近他,脑子里浮现出他刚刚对她紧紧的拥抱.心底竟是迫切希望他再次拥紧,她向他走了去:“原来你早就明事理了,还装着傻傻的骗人......” 她的语气中增添了些娇嗔,听到尹天予的耳里,脑中如轰了一声,瞬间溃败。 萧问筠将手放上了他的衣襟,自己也没感觉语气柔软略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平安,以后不许这样了.不许耍着你家小小姐玩儿。” 她手抚着他的前胸,隔了良久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便把脸贴了上去.语意朦胧:“平安,你待我是最好的,无论是几生几世,是么?” 她渴望他的拥抱,他却一下子推开她,她愕然抬起头来,却见他满脸都是压抑和痛苦:“不,小小姐,你离我远点儿,我不想伤害你。” 她有些恍惚.心底想着,平安怎么会伤害我,他不会伤害我的,他宁愿牺牲了自己护着我,他怎么会伤害我?她再向他走了一步,神识渐渐有些不清:“平安.你别走……” 尹天予只得再次避开,正想着该怎么样才能让她恢复正常,却听身后有人道:“咦,金屑郎,你也喜欢男人?” 他回头望去,却见那被他震昏在一旁的那女人已醒转了,她从地上取了那块丢在地上的粉红轻纱,披在身上,向他走了过来:“金屑郎,只要你喜欢,带着他和我一起走,又如何?”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是最能诱惑人心的,可她却从那人的眼底看不见半丝儿的情欲......刚刚坐在他腿上时他眼底的情欲......如果不是被他弹开,她相信,她就成功了。 她有些迷惑,为什么他仿佛变了一个模样?她决定再接再励:“金屑郎,咱们那儿,有几个情人不算得了什么,只要你喜欢,多要几个都不成问题,我会让你做我的大夫的。” 她听见他冷冷地道:“不管你是谁,快从这里出去,别让我动手!” 这虽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可她从中听到了那浑然天成的冷酷,那种冷酷,是一种可将人的性命随意处置的冷酷,这使她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 她咬了咬嘴唇,却不甘心失败,这是她第一次挑选合自己心意的男人,他也是头一个想让她不惜一切也要得到手的男人,她不能失败。 更何况她已纪知道他吃了那最猛烈的药物? 她已知道,如果连他吃了这种最猛烈的药物时,她都不能拿下他,那么,她将永远失去机会。 所以,她款款据摆,纤手微拂,把身体的诱惑发挥到了极致。 可以在闲谈话语之间将女人的魅力发挥到极致。 朦胧之间,萧问筠听到了一声媚到了极点的笑声,她抬起头来,便见着那女人身躯扭摆,薄纱飞扬,她怔怔地望着她,耳内她轻轻的笑声钻进她的心底,更使她身上如着了火…… 尹天予望萧问筠一望,见她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暗叫不好,这个女人再施展媚术,如果这个世界有媚术的话。 有萧问筠在面前,他的心底心心念念的就只有萧问筠,加上有内力防身,便感觉不到那媚术的效用,再加上贺大家给他的那药,补身增强内力的功效居多,不比用在萧问筠身上的,全是春药,她是一个全无武功的人,能支持这么长的时间不露狼狈,已到到了她的极限了,此时被那女人媚术一催,哪里还能忍得住? 她只觉自己象置身于热炉之中.想要除却全身的衣衫,贴近那清凉之处,而那清凉之处便是平安的身边。 尹天予见萧问筠脸上带了朦胧的微笑,嫩白纤细的手指忙乱地解着自己的衣服.又听那女人语气更为媚:“金屑郎,奴家和他一起来侍侯您好吗?” 听了这话,萧问筠脸色更红,额头有汗珠滴下,一双纤手拉开了衣襟……尹天予一急,上前一步,就把她揽进了怀里.他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身躯,既便是女人都不行! 萧问筠不依地在他怀里扭动,嗓门似笑又似呢哝:“平安,不要这样,你闷着我了……” 尹天予只觉她的话语比那女人的媚术更加厉害,使得他差点控制不住,只能拼却了全身力气将升起的邪火压了下来,他不由放低了声音:“小小姐.乖,别动。” 萧问筠哪听得到他的话,将面颊贴到他的胸前.寻找清凉之处:“平安,你揽着我,揽得紧一点……” 那女人瞧在眼底,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媚媚一笑:“金屑郎,今日是我们的大好日子,还是别让她在里面掺和了。” 飘纱飞起,一根银针便从她的手指间直往萧问筠飞了过去,无论男女,她只觉贴在他身上的人都让人生厌到了极点。 母皇说过.她准许她喜欢的男人有一两个小妾,就如她拥有无数的夫侍一样。 这是东女国的皇族能控制朝廷的手段,就如中原的后宫,无数的后妃只是权力的延仲。 妒忌是东女国皇室不能有的情绪。 可临到了她了,她却那么不能忍受,她不能忍受他对她温言软语的样子.不能忍受他的眼底只有她,不能忍受她将媚术发展到了极致也不能打动他半分。 她只想撕碎这人贴在他身上的脸。 所以,那根银针直往萧问筠的面颊刺了去。 她刺瞎她那双明眸善睐的眼。 一个男人,居然和东女国的人抢男人! 她恨恨地想。 尹天予听到了风声,那是利器破空的声音,他指风到处,便向那利器弹了去,但此时的他,却是全身内力乱窜,勉强聚集起来的劲风便不能凝聚…...眼看那银光越来越近,直取萧问筠的面颊,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受伤。 他一仲掌…… 那女人看着那银针直直地插在尹天予的手掌之上,有鲜血从那银针上滴滴落下,心中怒恨交夹,竟不能再施展媚术,她脸上有古怪微笑:“金屑郎,你竟是这样的保护他么?为了他,不惜伤了你自己?” 尹天予拔下掌心的银针,那银针虽小,却装有倒刺,他这一拔,就拔下一大块肉来,他却只皱了皱眉头,一声不吭,任由满身都是鲜血,他这样的作派,让那女人心底更生敬佩,心想这才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萧问筠此时却是迷迷糊糊的贴着他站着,身上那股邪火越烧越烈,浑身发颤,不停地在他身上磨擦,使得尹天予几乎不能控制。 要将这女人先打发了,他心底想,他想再次聚积内力,却忽地发现,体内的内力不能聚积了。 那女人看清了他的意图,心底更恨,却是冷笑:“金屑郎,莫非你不知道么,你吃的那药,虽有提升内力的作用,但却有一定的时效,在这期间,你若不与人交好,是不能达到药效的,而且还会损了自身功力。”她微微咬牙,“你既喜欢他,不如让我们一起来服侍你?” 尹天予心念急转,正想着怎么办才好,却感觉萧问筠把一双小手放进了他的衣襟,在他的胸前抚摸,竟然往上摸到了他的乳突处,这使他几乎再也不能控制了,更使他崩溃的是,如此还不算,她竟将整张面孔埋进了他的衣襟内,嘴里喃喃:“娘亲,娘亲,我饿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情到浓处 (昨天的加更和今天的更,六千大章送到,求粉红) 还没等他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便感觉有一温暖湿滑之物吸住了自己胸前一点,那灵巧的舌头在他胸前舔咬,让他还怎么能控制得住? 他保留脑里一丝清明,扶着她的头想将她拉开,却又舍不得,只得咬牙切齿地道:“小小姐,你松开!” “小小姐,她是一个女人么?”那女人终于听清了他的话,再仔细望向萧问筠,果然见到了她耳垂处的耳洞,这才发现,她皮肤细腻,肩背瘦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本书最新章节来自书河** 这种发现让她更是嫉恨交加,直往他们面前冲了过去……她看出来了,他内力散乱,正是那药效发作的时侯。 可她还没冲到他的面前,便觉眼前一晃,他手里拿了一个似箭非箭,似驽非驽之物,直对准了她,他眼底冷酷之意如秋霜白雪,她想要避开,却来不及了,她听到一声巨响,只觉身体一痛,那物件里射出来的冷光便刺进了她的身体,她垂下头,看清了腰腹间冒出的鲜血。 “你竟然敢伤我?”她喃喃地道。 她心底明白,如果她不马上逃离这里,他不但敢伤她,而且会杀了她,只要她对他怀里的人有恶意。 她看清了他望着她的时侯眼底盛满的深情。 他不能容忍她被伤害一丝一豪伤害,他眼底满满的都是她。 她不甘心地望了他一眼:“你会后悔的。”她捂着腹部的伤口,直往窗棂处奔了过去,身形一翻,便从窗口翻走。 此时。尹天予这才放松下来,丢下手里的兵器,心想幸好依照自己在那个世界对武器的熟悉,用火药制成了这样器具,如果不然。今日不知道怎么保得她和自己平安了。 精神一放松,他的感官便回来了,便感觉到了怀里的温暖柔软的触感。脑袋哄的一声爆开,他守住了心中一丝清明,想要推开她。却被她死死的纠缠。只得低声道:“小小姐,你别这样?” 她抬起头来,眼底娇媚如丝,有些困惑:“平安,原来是你?” 尹天予只觉得她的声音媚得直入心底,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她的明快轻脆是他熟知的,语气中带着些任性妄为。最常说的是‘平安,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从小,她就象一位公主。是他心目中的公主,他只能远远地望着。看着她被众人凑拥,高高在上,处于云端。 他默默地变强,心底想着有朝一日,他或许能配得上她,能永远地守护着她,可如今,她贴着他,那么的娇小,仿佛一个小小的动物,这不是他祈求许久么? 他看着她嫣红的脸,散着温润光泽的嘴唇,缓缓地低下头去,印在了她的红唇之上,双唇一接触,便只觉她如藤一般地纠缠了上来,整个人都要投进他的怀里,和他融为一体。 隔了良久,他才保持着心头一丝理智喘息着离开了她的唇,他紧紧地抱着她,怎么也不能感觉到满足:“小小姐,我们不能这样……” 对,不能这样,这个世界不容许这样,他也不会让她背负那样的污名,他不能让她受到丝豪的伤害,他想让她一辈子快乐。 他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身上内力正一点点的凝聚,便强抑着把身上的火压了下去,他轻轻推开她,却听到了她的呢哝:“平安,我不会让你再象前世一样的。” 尹天予心头一惊,脑里闪过千般丝绪,望着怀里的萧问筠:她说什么前世?难道说,她象自己一样也历经两世?那么她从何而来? 尹天予急问:“小小姐,小小姐,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前世?” 她却不再答他,脸上神色更红,整个身躯软柔如棉。 尹天予探了探她的额头,只觉热得烫手,知道如果不尽快替她解了身上的毒,她的身命堪忧。 他咬了咬牙,低声道:“小小姐,得罪了。” 他日后一定会娶她的,他会风风光光地娶她,让她享受这世间至高的尊荣。 但这个时侯,他却不能使她的名声受损。 在他那个世界,为了完成那极为特殊危险的任务,他什么都要了解,什么都要知道,所以,他知道解决这种特殊之毒的方法,并不只是男女交欢才可以。 有些方法,能达到那样的目地。 他把萧问筠抱上了床,手指碰上了萧问筠的饰带,他只觉自己手指颤抖……在那个世界,他能用极稳定的手托住狙击枪开枪命中千米之外的目标,能用手托住十公斤重的重物而稳定如昔,可此时,他想要解开萧问筠的腰带,却弄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只感觉手指虽未接触到她的皮肤,但隔着一怪薄薄的衣料,却能感觉到那肌肤的细腻柔软,似要透过衣衫通过手指直浸入心底。本书最新章节来自书河** 那股邪火却从小腹间升起,直至四肢百髓,他不知道接下来他能不能控制得住。 因为接下来可不光是除却她的衣衫那么简单了。 萧问筠感觉有人在轻轻地在她身上抚摸,手掌到处,引起她身上遍布火苗,那手指仿佛带了魔力一寸寸地滑下她最**之处,将她身上的火苗引燃成熊熊大火,使她脑子里一哄,几乎压抑不住喉咙里的呜咽。 她只觉得自己身上如果能看到,必是红得如烧红的猪的。 那手指灵巧地在她身上游走,所到之处,到处都如烈火燃烧,让她如身处云端,身体里那股令人难以承受的焦渴却渐渐消失了。 这是一场梦,一定是一场梦,就如前世的那一场梦,醒来了便什么都不会改变。 她告诉着自己。 她却听到了身边传来的急喘。那手指停留在她的身上,她感觉到身边的人想要扑了上来,可却似强自压抑,那低低的喘息声如林中之豹看到了猎物。 可她却没有感觉到丝豪的危险,在心底。她知道他不会这么做,不会伤害她,她便有些想要向他撒娇了。想逗一逗他了。 就是小的时侯,为了看看父母到底能爱她多少,故意惹他们生气。 这样的小恶作剧。让迷迷糊糊的她感觉到隐隐的开心。 她向他靠拢过去。朦胧之间,摸到了他的手,向他的手臂滑了去,嘴里道:“别停下……” 尹天予已经用薄纱蒙住了自己的脸了,以免见到让他抑制不住的场面,他凭借着记忆点着她身上的穴道,使她身中的媚毒可以宣泄,可他越是控制。那手指滑软的感觉却越甚,好不容易快点完她全身的穴道了,她却依哝着揽住了他的手臂。整个身躯都贴了上来。 那样惊动动魄的光滑触感让他几乎崩溃,他听到了自己声音颤抖:“小小姐。你别这样……” “我喜欢揽着你的手臂睡……”她呢哝道。 尹天予想要抽出手臂,却被她揽得紧紧的。 他让她感觉到安心,尽管他身上肌肉崩得极紧,象似要将她撕烈,但她知道,她就是知道,他不会的。 她心底有一个邪恶的想法,她想知道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他会不会崩溃? 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整个人向他贴了过去…… 忽地,她感觉到了一股大力将她震飞,那力量似是极大,可落在她身上的时侯却轻柔如风,如有手掌托着一般,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床的那一头,她的身子陷进了柔软的被子里,那一瞬间,她放声抽泣:“你弄痛我了,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讨厌的平安……我讨厌你……” 只有在梦中,她才能向他撒娇,才能做尽平日里不敢做的事。 果然,她听见他手足无措的声音:“不,不是的,小小姐……” 她听到了他声音中的宠溺与懊悔,就象小的时侯每一次被娘亲责骂,娘亲事后都会小心翼翼好几天,这几天,她向娘亲要求什么都能达到目地。 她感觉有被子搭到了她的身上,顺势扯住了被子继续哭泣,边哭泣边想,向他要什么好呢? “你以后不准对我不好!”她抽咽着道。 “好”尹天予扯下了蒙在脸上的纱巾,看着缩在被子里小小的她,如一只小猫,用柔软的毛一下下地拂着自己的掌心……他无可奈何地答道。 “以后有了好吃的,好玩的,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要想尽了办法弄过来!”她道。 他苦笑:“好” “不准看别的女人,连六十岁的老太太都不准。”她得到他一连串的应好,得寸进尺。 他知道她神志不清,现在说的话算不了数,但也有些迟疑:“可这世界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啊。” 她模模糊糊地想,世界是什么意思? 她更强烈的感觉却是,平安不答应,平安不答应,这小小要求他都不答应! 尹天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在被子里哭成一团,几乎哭断了气,他想要上前劝说,却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劝说,只得一叠声地道:“好了,好,小小姐,你别哭了,我答应就是了。” 他再次目瞪口呆,她的哭声消失得那么快,几乎他答应了瞬间,她便吸了吸鼻子,收住了哭意:“以后只准对我一个人好,看我一个人,不准三妻四妾,甚至于那个念头都不准有!” 尹天予心头缓缓升起了些喜悦,明知这话她清醒之后怕是什么都忘了,也答应得欢快而爽脆:“好的,小小姐。” 他只是想,她心中有他,一定有他,所以她才会这么的问他! 这种喜悦让他飞上了云端,似乎在云际飘荡。 在他的那个世界,他没有成婚,也没有遇上这样的女人,因为任务,他有过逢场作戏,但那样的女人,他却是转瞬就忘了,来到这个世界,他眼看着她长大,远远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每日里,这便是他的乐趣,可慢慢地变成了他的习惯,每天如果不能见到她,他便心底不舒服。 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这种习惯已不能改变。 已经深入骨髓。 “你答得这么的干脆,心底肯定是不愿意的!”她边哭边道。“你的语气一点都不真诚……” 尹天予高兴的同时,又感觉到了萧问筠的难缠,心想她正常的时侯已经够难缠的了。在这种时侯。却是更加的难缠! 他只得用极真诚的语气再次答道:“我说的是真的,小小姐。” “你有点儿勉强。”萧问筠继续哭道。 “不,一点儿都不勉强。”尹天予简直想向他那个世界最伟大的领袖保证了。 “好吧,就算你答的是真的……”萧问筠勉勉强强地道。 尹天予松了一口气。 她继续道:“以后,你什么都要以我为先……” “好的……” “语气勉强了……““绝对没有……” 。。。。。。。。 贺大家和海安耳朵贴在门上贴了好半天了,越听越迷惑:“海安,对今天的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海安也迷惑了:“你说主公不高兴吧。可他的语气很高兴啊,特别是最后的时侯,虽然咱们听不清他们到底在嘀咕什么。但主公高兴的语气咱们还是能猜得出来的,他语气中透着一丝儿高兴……” “这可不大好啊。不大好,那姓叶的也就是一个玩艺儿,怎么能让主公对他动情呢?绝对不行!” 海安沉痛地道:“大当家,那咱们怎么办?“贺大家考虑地良久,用手拿了个往脖子上切的动作:“知道了咱们主公的爱好,那就好办了,他那样的人,哪里找不到,比如说砸了咱们店的三位?咱们很快就能让主公的视线从他身上转移了……” 海安有些垂头丧气:“主公可要伤心好些日子了。” 贺大家叹道:“只有咱们帮他度过这难关了。” 两人正唏嘘,却听见身后转来了一阵嘈杂,有人惨叫:“是谁帮我穿上了女装?” 两人往后望去,却见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地从那小国王的房间冲了出来,只见他脸上的胭脂残缺不全,发鬓散乱,衣襟半敞,形同疯妇。 他一边擦着脸上的胭脂,一边疯狂大叫:“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贺大家与海安都看清了那身着女人衣衫的人和叶子初长得一模一样,两人同时叫了一声不好,这叶子初在外边了,那里边的是谁? “东女国小国王!”两人同时道。 东女国小国王便意味着他们的主公将要被拐着去东女国作王夫!便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有了这位能带给他们辉煌的主公? 两人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瞧到了恐慌……不行,一定得把主公救出水生火热之中! 海安手忙脚乱地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他有些迟疑……主公正在兴头上,这么吵着人家是不是有些不对? 他还没想完,贺大家已经带着满脸的天将降大任,我不施行,谁才能施行的悲壮感一脚把那门踹开了去…… 下一秒钟,海安便看着贺大家以腾云驾雾般的姿势从门内飞了出去,直跌在了楼梯外。 紧接着,那门便碰地一声关上了。 海安忙跑了过去,一叠声地问:“大当家,怎么了?” 贺大家脸上神色既奇特,又沮丧,拍着楼板道:“晚了一步,想不到东女国的媚术这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把咱们主公就迷惑住了,我刚刚一冲进去,主公就用身子把床上的人拦住了,还满脸都是戒备,依我对主公的了解,这是怕她的肌肤被咱们看见啊,连这小小的醋,他都要吃,可见被东女国的那位迷惑得深啊……”未了沉痛地道,“海安,咱们这是偷鸡不着,反蚀了好大一把米啊!” 海安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正在此时,有门人来报:“大当家,那姓叶的在店内吵闹,我们正要将他拿住,哪知他还有同伙,忽地来了几个人,将他劫走了。您看怎么办?” 贺大家正一口恶气没办法出,恶狠狠地道:“怎么办?给老子发下辑杀令,全江湖辑拿他!不论死活!” 他一边说着,一边怒气冲冲地往楼下走,海安忙跟着。又吩咐门人:“小心,别打扰主公。” 门人早见了贺大家打扰主公后得到的后果,哪时不应承的。一叠声地应了,慌忙派人把门口守住,连一只苍蝇也不让它飞了进去。 隔了良久。守门的人听见了屋子里有人轻轻的笑。互相对望一眼,低声道:“主公对咱们大当家这次的安排着实很满意啊,你说,咱们要不要也顺顺势,给大当家送盏茶,送点儿点心进去?” 另一人道:“你找死啊,没见着大当家都被主公从门里面丢了出来了么?你那骨头还比大当家的硬?” 那人这才砸了砸嘴,叹了一声道:“咱们主公可真是持久力强。这么长时间了……” 另一人眼露崇拜之色:“那是,要不然怎么能做咱们的主公呢?女人……不,无论男女跟了他。都是前世烧了高香啊!” 那人瞧了他一眼,戒备地道:“我说。你不是心底也打了主意吧?” 另一人挺了挺胸:“皇帝偶尔也吃吃野菜呢!会看中一两个宫女的!” 那人呲了一声:“瞧你满脸的胡子,一脸的痘痘,你是野菜,也是一棵浑身疙瘩的土豆!你胆敢往主公面前凑,让主公恶心,我现在就去禀报大当家。” 另一人忙笑道:“咱只是说说,只是说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听着屋内的动静。 。。。。。。。。。。。 郊外的小树林中,停着一个几十人的商队,几十匹健马成方阵凑拥着中间那顶挂着大红穗子的马车,这么多人在树林之中,却一丝儿声音都听不到,只能偶尔听到马匹刨着蹶子的声音。 隔了良久,小树林的尽头又来了另一队人马,离得近了,那队人马的面容便越来越清晰,赫然便是被软禁宫中的李景誉。 他身边只有两名护卫,往那马车处急驰而去,直来到马车前边,才忽地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李景誉跳下了马,将缰绳递给随行的人,向那辆马车走了去,直来到马车前,才抱拳行礼:“央夫人,一路幸苦了。” 马车厚厚的帘子被缓缓地拨开,隐隐卓卓之间,李景誉看清帘子里面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名女子,两人仿佛姐妹花一般坐在轿子里,他有些愕然,却听轿子里的人道:“誉王殿下,你可来迟了。” 那声音低沉而娇媚入骨,李景誉早做了准备,都有些心驰魂荡。 另一个女子拨开了珠帘,往外打量了李景誉一眼:“娘亲,这位就是三殿下?” 那露出半边的脸有一双极大的眼睛,清澈透明,眼眸处仿佛凝结了天上所有的星星,灿若有光。 李景誉只觉得那双眼似乎兴趣盎然,是对他的兴趣……虽是绝美的容颜,也让他心底升起了淡淡的厌恶,但他现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在这对母女身上,他不能露出半丝的不满。 所以,他脸上带了微微的笑意,迎着她的目光。 珠帘子一下子被放下了,那女子撇了撇嘴:“没有我找到的金屑郎好,娘亲……” 那央夫人便道:“傻女子,你忘了我们东女国的规矩了?” “艳茹才没忘呢,只不过那金屑郎如果肯跟我走,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他。” 央夫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艳茹,咱们皇室的规矩可不是这样。” 李景誉静静地站在一旁,并不打断她们的对话,心底暗暗好奇,是什么样的男子有那么大的魅力,竟被这东女国的小国王封为金屑郎? 她们来中原做什么,他是知道的,可他没有相到,连一国之君都悄悄地潜了进来。 东女国,虽是女人当国,可她们几代人积攒的数不清的珠玉财宝却足可以帮得到他,更何况东女国的武器与炼铁技艺更是尤胜中原? 因母妃被打入冷宫,他又被剥夺了参知政事之权,在朝廷之中,他的势力已经大不如以前,更何况那小四子竟被查出是皇后所生? 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得到的出生让小四子这个小子得到了! 这便代表着,他前进路上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章 祸又起 虽则母妃把一切罪名全都承担,半点儿也没有牵涉到他,但他知道,父皇已对他起了疑心,在怀疑他设计陷害了老二! 他相信他们没有办法找到证据,所有可能的罪证已让他消灭得干干净净了。 除了叶子初! 他被父皇软禁,迟了些时辰派人去处置他,便被他逃了出去! 这个贱民! 他没有想到这叶子初早就解除了他在他身上下的禁制,他早有了背叛之心! 他一定得找到这个人,一定得杀了他。 这些日子,他在后宫隐忍,在父皇面前痛哭流泣,想尽了办法才让父皇不再归罪于他,他这才能走出宫来可一切还是太迟了,朝廷已派出了人到处缉拿叶子初!听闻那命令是从长秋宫直接发出的。 他不明白,有什么人会那么洞夕他的一切! 使他步步受困! 仿佛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不得已,他才和东女国的人联手,他已不能调出原属于他的羽林军了,他的私军却因发不出粮饷而散了大部分,只有东女国的财富才能救得了他。 才能让他扑灭那将要使他炽烧殆尽的火焰。 他知道她们来是为了什么,只要她们肯助他一臂之力,他愿意成为她们其中之一的王夫,当然是许多个王夫中的一位,只不过是暗底下的,他可以和她们私下结盟,让东女国的势力在中原延伸......只要她们帮助了他,让他摆脱现如今的困境,那以后,她们还能控制得他他要让那些对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他心底一边想着,脸上却如春风拂面,带着淡淡笑意:“本王在这附近新修了一间农庄,两位如果不嫌弃,不如就承了本王这个不情之请?” 央艳茹望了他一眼.低声在央夫人的耳边道:“娘亲,我实在不喜欢他,您喜欢的话,您就收了他吧?” 央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这世上男人多着呢,都各有各的用处,他的身份对你以后可大有帮助!” 央艳茹嘟着嘴道:“我最恨这种脸上一脸假笑的人了,还自以为风流温柔,娘亲,如果你见了金屑郎,便会将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央夫人揉了揉眉心:“先别说这些了.还是先安顿下来吧...…” 央艳茹见她一皱眉,脸上便现了皱纹,惊道:“娘亲,又快到了那时日了么?” 央夫人道:“是啊,所以我们要赶快,一定得找到那群人!” 说到后面,她有些咬牙切齿! 央艳茹见她心情不畅,这才停下了嘴来.跟着李景誉往农庄而去。 萧问筠醒来的时侯,第一眼望到的,便是那暗青色刺绣帷帐帐顶.镂空雕花的床棂上有蝠乐双全的图案,她一下子坐起身来,不明白自己到了何处,脑中却依稀地记得那梦中发生的事,梦中有平安的笑脸,平安的脸和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混和了? 这又是她的梦?可这个梦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仅仅只是一个梦? 她不敢肯定,这个梦却不象前世的一切那么真实,所有的事都朦朦胧胧,只有梦里的那个男人的温柔是真实的.可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正想着,却听有人道:“小姐,您醒了?” 这是冷卉的声音?她怎么在这里?自己不是被那姓叶的劫持了么? 这里又是哪里? 她正想着,冷卉从屏风处转了进来,手里端了洗漱的用具,见了她.眼露喜悦之色′将手里的用具放下,过来扶住了她:“小姐,您终于醒了。” “这是哪里?” “小姐,您不记得了,那香巧勾结外人将您劫持,幸而有平安将您救了回来,现如今咱们在老爷的别宛呢,老爷这几日,可头发都白了,奴婢从来没见过老爷那幅样子,发疯似的寻找......” “爹爹呢?” “刚刚才走呢,上朝去了,听闻到捕什么人,皇上这几日催得紧,他一再叮嘱奴婢好好儿的照顾小姐。” 萧问筠松了一口气,心想爹爹还能上朝,说明他还算正常,可那平安……她迟疑地道:“冷卉,平安呢?”忆及梦中发生的一切,她吞吞吐吐,“平安是怎么救了我回来的?” 冷卉望了她一眼,道:“小姐,这件事,除了奴婢,府里没有人知道,您失踪的那几日,奴婢也尊了老爷的吩咐,向外宣称您身染重病,如今您回来了,就把那几日的事全忘了吧,奴婢也吩咐了平安,不得向外人提及萧问筠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前世发生的一切,已让她明白,行差踏错一步,便会踏进万丈深渊,世人的流言斐语是一把杀人的利刃,前世,李景誉不就是利用这一点使得自己背上污名,成了贵族间的笑柄,而爹爹也因为这样,心绪失常,一连做错了好几件事,最终被皇上猜疑,而引来灭门大祸? 这一世,所有的一切与前世有些相同,却又不同,她渐渐地省悟,改变这一切的人,除了自己还有平安。 一想起平安,她便想起了当晚发生的,那温柔的抚摸,灼热的呼吸,象是一场暖昧的春梦。 “小姐,您怎么了,有些发烧么?”冷卉担心地道。 萧问筠忙避开了她探向她额头的手:“没有,你不是要替我梳洗么,还不快点将东西拿了过来?” 冷卉迷惑地望了她一想,心想小姐这是怎么了?平安也有些奇怪,送小姐回来之后,视线都不敢接触小姐,他原本是小姐的侍卫,以前经常看着他在前院晃来晃去的,如今却躲得远远的。 而小姐,也不问平安在哪儿了,以前可是经常挂在嘴边的。 她心底存疑,却不再相问,只是拿了梳洗用具过来,开始替萧问筠梳洗。 才刚梳洗完,便听院门前有人嘈杂:“老爷,您回来了?” 两人同时一愕,心想不是说萧南逸才去上朝么,怎么就回来了? 正想着,便听得房门前萧南逸焦灼的声音:“筠儿,咱们得离开这里了,你可洗漱好了?” 萧问筠忙道:“好了,爹爹,发生了什么事?” 萧南逸从屏风处转了进来,先上下打量了萧问筠一眼,见她神色正常,没有半丝儿被劫持后的忧虑,先松了一口气,挥手叫冷卉退下了,这才道:“筠儿,这几日的事,你能忘的,就忘了吧,爹爹虽然封侯拜相,但到底出身草莽,没有那些名门世家的讲究,无论发生了什么,你永远都是爹爹的乖女儿,爹爹会帮你找一个好婆家,以后有谁胆敢看不起你,看爹爹不找他们算帐。” 就着屋里的灯光,萧问筠看得清楚,萧南逸鬓角的头发都白了,又见他神情急迫,不由鼻子发酸,心想在前世,没有任何人能动得了他分豪,李景誉几次三番地邀请他加入他的阵营,都没能让他就范,正因为如此,李景誉才在她的身上寻找破绽,终于利用她来使得闻名天下的恶犬将军溃不成军。 只有她,才是他唯一的破绽。 今世,她再也不会让这破绽再暴露于他人的面前。 萧问筠想到此,语气不由有些哽咽:“爹爹,这些日子,让您担心了。 萧南逸叹了一口气:“筠儿,为父最怕的,就是你被这世间的礼仪教化害了,在为父的眼里……” 萧问筠含泪道:“爹爹,女儿并没有发生什么,您放心。” 萧南逸见这次的事件对萧问筠真没有什么影响,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起来这里的目地,急道:“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才行,隔不了多久,这里要被官兵封了。” “出了什么事?” “这家别宛,是处于莽山脚下的,前几日,为父派了人四周围的寻找你,恰巧遇上了平安,这小子失踪了几日,为父以为他去干什么了,原来是去找你了,他用轿子把你送了来,刚好遇上了我们,我们这才就近在东城附近的莽山住下,你昏迷不醒,为父问平安发生了什么事,那小子东拉西扯的,一会儿说小小姐被人劫持,昏在客栈里了,一会儿说他把那两人赶跑了,问他具体是哪两个人,他眨了半天眼说那两人有两只眼睛,一个嘴巴,气得为父差点拿鞭子抽他!为父见你没醒,只得就近在这别宛先休息一下,也好散出消息,说你在别宛清养,以免日后有人胡话嚼舌根子……哪知道村子里这几日有好几户同时病倒了,为父派了郎中去查看,却发现那是疫症,今儿早上为父才出村口,就有属下来报……” 萧问筠心道,为什么又是疫症?她不由想起皇宫素巧的惨死,也是因为疫症? 她正在思索,便听萧南逸一叠声地吩咐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便道:“爹爹,不用着急,莽山村离别宛有几里的路程,中间被大片的树林隔开,村民们往日也不会往这边行走的,他们那里虽发生了疫症,也不会传到这里。”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萧问筠的烦恼 萧南逸道:“人不能过来,并不代表着老鼠等就不会过来了,筠儿,咱们还是赶快回府的好。” 萧问筠却想弄清楚那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宫素巧的惨死,她隐隐感觉和李景誉有联系,而离皇城不远处的莽山村的这场役症,说不定也和皇宫有联系? 刘贵妃虽然已被打入了冷宫,李景誉被剥夺了参知政事的权利,但依照前世她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死心的。 在前世,对权利的**,会让他不惜一切代价。 更何况听爹爹讲,他又增添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李景乾原来是皇后所生,是嫡子,从身份上来说,李景乾比他更适合继承皇位了! 他会铤而走险的,就如前世一样,扫除他前进路上的一切障碍! 那么,离这里不远处的那场疫症,和在皇宫被烧死的素巧有没有关系呢? 无论有没有关系,她都要探着究竟,掐灭一切的可能。 她正思索,却听萧南逸道:“筠儿,话虽这么说,但我们不能冒那个险,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萧问筠在心底转了几个念头,唉呦地叫了一声,脚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抚着头道:“爹爹,女儿才刚醒来,忽感觉有些头昏,这时回去萧府,女儿周车劳顿,头会更昏了,可否让女儿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动身?” 萧南逸一见她那样子,心都软了,忙走了过来,一叠声地道:“筠儿。都怪为父不好,全忘了你刚刚醒转了……好吧,好吧,咱就在这儿休息一晚,明日再动身回府。” 冷卉在一旁见萧问筠眼珠子转个不停。心想小小姐又不知打什么鬼主意,要做什么了,瞧把老爷吓得…… 她自是垂了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地默默站立一旁什么也不说的。 只听得萧南逸走到院子里吩咐侍卫:“记住了,你们守在这里。要仔细地望着。一只老鼠都不给放了进来!还有弓箭手注意了,天上的飞鸟经过,也给老爷我射了下来!” 侍卫们哄然一声答应了,萧南逸这才又急急忙忙出门,快马加鞭地往东城门而去。 依照他这个速度,估计去到皇宫,早朝早散了。 萧问筠知道爹爹今日晚上很可能赶不回来了,心想只有今日一晚查清楚发生的事。还有自己迷迷糊糊的时侯把平安认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理智,睿智。高高在上,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可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平安呢? 她一定得弄清楚了。 今日晚上。要走出这里,可有些麻烦,但有了平安,她想,这个麻烦也就不会成为麻烦了。 “冷卉,去叫平安过来。”她道。 冷卉奇特地望了她一眼,道了声:“是……小姐,叫平安来,可有什么吩咐?” 萧问筠道:“叫你叫就叫,没理那么多有的没有!” 冷卉心想,小姐今日有些烦燥啊,一提到平安眉头都皱了起来了,依照小姐以前捉弄平安无数次的经验来看,平安的处境,很让人担忧啊。 她无可奈何,只得往门外走了去。 走到外院,问侍卫们平安在哪里,可谁也不知道,她在庄子里转了半天,才在一个极避静的小院子找到了平安,他正对那小院子中央的大松树发呆呢。 冷卉一叠声地道:“平安,平安,你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小姐叫您过去呢。” 冷卉看得清楚,一听到‘小姐’这两个字,平安浑身一哆嗦……这更让冷卉同情了,平安武功虽然高强,可小姐的威力实在太大,瞧把平安吓得。 平安可不知道她心底想些什么,缓缓转过身来,眼底神色有些古怪:“冷卉姐姐,小小姐还说了什么?” 冷卉叹了口气:“平安,你别怕,小姐现在可没时间捉弄你,依我看,小姐有事要你去办。” 她感觉今日的平安有些不同,立于松树边的身影卓然超然,仿佛能掌控一切,可眼前的平安,却还是那个在小小姐面前怯怯然的平安。 从他松了一口气的程度来看,他对小姐的心理阴影有些终于有些消失了。 平安跟着冷卉来到了萧问筠的院子里,走到院子中央,他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望着那雕花门框,只觉那屋子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如相隔了万丈深渊,而且那深渊还布满了长刺。 冷卉跟着他停住了脚步:“平安,怎么啦,怎么不往前走了。” 平安,不尹天予心想:是啊,在那个世界,他什么虎穴龙潭没有闯过,怎么来到这里,反而有些胆怯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 冷卉不耐烦了:“平安,你这是在学蜗牛走路呢?走快一些,小姐等着呢。” 尹天予这才走快了一些,来到她的窗前,低声道:“小小姐,您叫平安……有事?” 萧问筠听到这熟悉低沉的嗓门,梦中的情景不由在脑子里再次盘旋了出来,那场梦实在是太过真实了,她看着窗户外面平安隐隐卓卓的身边,他的侧面半映在窗户纸上,有着石雕般的质感,会是他么,在梦中那么温柔抚摸她的身躯的人会是他? 萧问筠一想到这里,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平安,今儿晚上,咱们出去一趟!”她定了定神,直接道。 他还是那么恭敬:“小小姐,咱们要去哪里?” “莽山村!” “什么?”尹天予吃了一惊,从门人的汇报中,他已知道了莽山村发生的一切,那里来了许多的陌生人,自那群陌生人进驻离开之后,那里便开始发生疫症,他正派人查清真相,不,不能让她冒险。 冷卉望了平安一眼,惊奇地发现,平安的眼珠子也在骨碌碌地转过不停,就好象刚刚小姐转着的模样……平安自是不会有萧问筠那么多心思的,那么,他骨碌碌地转动眼珠子到底为了哪桩? 眼睛里进沙了? “怎么了?”萧问筠良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问道。 “小小姐,你这不刚刚回来了么?”尹天予叹了口气道,“为了让您平安地回来,平安不得不和那劫持你的人打了一架,您瞧瞧,平安的手臂被刺了一剑,现在还伤着呢,如果是往日,平安对付这院子里的人不在话下的,可如今,可就有些麻烦了,老爷又派了他手下最厉害的人守着,万一平安的准头不足,让这院子里的人走了一个两个,惹得老爷发怒那就不好了,小小姐,还是等平安的手伤好了,再让平安带您出去?” 萧问筠听他的声音时而轻脆,时而低沉,如风轻轻地拨弄琴弦,越发感觉到他和那一晚的声音是那么的相似,心底阵阵发颤,又听他百般推拖,不由气道:“你以为本小姐没有你便不行了么?” 平安兴高采烈地道:“小小姐,那多谢你体恤,平安就去养伤了。” 萧问筠怔了,心想自己的脸皮因为前世的缘故练得无比的超厚,但再超厚的脸皮也比不了平安的痴傻……本小姐什么时侯,哪有一丝儿意思说是让你去养伤了? 没等她开口训斥,他加快了脚步消失在院门口。 萧问筠怔了半晌,才道:“冷卉,这是怎么回事,他……他他还是平安么?” 冷卉心底很佩服平安难得的反抗,劝道:“平安一向是个直率的,不懂得收藏心思,他既如此说,那么他胳膊上的伤必定没好得全,小小姐,咱们还是听平安的劝……” 萧问筠哪里听得进去,指使冷卉道:“你去跟着平安,看他到底去了哪里?” 等冷卉走后,萧问筠快速将自己的发髻拆散,重新梳起,又重换了衣裳,然后开始大声惊叫…… 。。。。。。。 冷卉跟在平安的后面,她知道平安武功极高,一开始还怕跟丢了,可平安并不施展轻功,只要院子里悠闲地走着,一会儿摘朵花儿,一会儿蹲下来看会儿蚂蚁,并没有其它动作,冷卉倒还跟得上,她有些责怪小姐,象平安这么老实的人,为什么还要自己跟着他? 但她是一个老实人,萧问筠交待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于是她也只是老老实实的跟着,直跟到一棵大柳树边,平安才停下了,她只瞧见他抬头把那棵柳树望着,仿佛那棵柳树上面挂了金银元宝,冷卉感觉自己站在一边的花丛,脚都有些麻了,他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心想,看来平安痴傻病又犯了? 她心底急着萧问筠那边,又盯了一盏茶的功夫,见他依旧如石雕般的没动,便悄悄地退了下来,往回走。 她自是没有发现,平安等她一离开,便向她离开的方向转过头去,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小小姐到底心里还存有疑心。” 他纵身而起,往墙头飞了过去。 这边冷卉一到院子里,便发现院子里众侍卫来往突忽,张弓拉箭,忙个不停,她奇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有侍卫见是她,奇道:“你不是给小姐拿风油了么?小姐屋子里进了只老鼠,正叫我们四周围寻找,你快进去看看,那老鼠可进了屋子……” 冷卉心中一突,心底忽升起了不安之感,忙走进房子里,却见床上有人静静而卧,她心中那股不安之感更为强烈了,上前揭开被子,却看得清楚,那被子里哪里是人,不过是两个枕头而已,她急得额头冒出了冷汗,再仔细瞧去,却见枕头上留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来后院见我。”(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二 一大帮凶神恶煞 (昨天的加更与今天的更,六千大章求粉红) 因为萧问筠被劫持之事只有她一人知晓,所以她的近身丫环便只有她被萧南逸派来了这里,也只有她能进得了萧问筠的屋子里,萧问筠是怎么离开的,完全没有人知道? 冷卉急急忙忙地往后院赶,刚来到小角门处,便见到有人从树后闪了出来,穿得和她一模一样,也是丫环打扮,脸上更用涂成了暗黄之色,连皮肤和自己都有几分象,仔细瞧去,却不是萧问筠又是谁? 冷卉吃了一惊,忙上前道:“小姐,你怎么穿成了这个样子?” 萧问筠漫不经心地道:“不穿成这个样子,又怎么能混了出来?你家小姐现如今被吓昏了,正躺在床榻上,等着你拿了醒脑风油过去给她擦呢!”她望了她一眼,从身后拿了根老粗的棒子出来,“冷卉,你是跟我走呢,还是听老爷的?如果听老爷的,为了你日后不受老爷处罚,我只好一棒子打昏你了。” 冷卉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委屈地道:“小姐,你明知故问,有谁喜欢被人用棍子打昏?” 萧问筠见威胁成功,丢了手里的棒子,道:“走,我们就去看看,那莽山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冷卉又吃了一惊,但她一向顺从惯了,知道自己如果不跟着她,又不知道她闹出什么事来,她想给侍卫们提着醒,哪知她还没来得及,就被萧问筠拉出了角门。 这是别宛,比不得萧府院落重重叠叠。一出角门,外边便是荒山野岭,只有一条小径直深入进去。 冷卉心惊胆颤地跟着萧问筠,见她脸上一丝儿慌张之色都没有,不由暗暗吃惊。为什么小姐仿佛走过这条路? 她可以肯定,老爷的别宛,小姐的确来过几次。可这条小径,小姐是一次都没有走过的! 她哪里知道,在前世。萧问筠为了私会李景誉。经常找借口搬来别宛居住,每一次见他,走的便是这条小道。 萧问筠走在这条熟悉的小道上,却是满心满肺都是愤怒和忧伤,前世那场梦虽然是场梦,可那梦里的自己却是那样的傻,傻得天怒人怨,对。就是天怒人怨! 她怎么会看上那么个人,到了最后,不但赔上了自己的清白。名声,性命。还将整个萧府拖了落水! 她伤感着往前走,脚步被树藤绊了一下,一下子跌在了地上,还是脸直趴趴地跌下去的,冷卉一下子没拉住,便让她跌了个狗啃泥,她被冷卉拉起来的时侯,满头满脸的都是草,鼻子撞得直发酸,此时,她心中便升起了股无名怒火,心想如果不是平安推三阻四地不愿意来,自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冷卉悄悄地望了她几眼,劝道:“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等平字……” “别跟我提平安!”萧问筠恨恨地道,“我就不相信没有了他不成了!” 她抹了把脸,快步往前走,冷卉只得跟上,两人默不作声地往前赶路,倒也一路顺畅,走过了小树林,萧问筠记得在前世,前面有一家野味店,这方圆几里地唯一的一家店,也不知这一世,这店还在不在?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前走,走了几步,面前豁然开朗,见前面果然有一家小店,打着酒幌子,屋顶上还冒了冉冉青烟。 她心想不如在那里歇一歇,饮上杯茶再走? 她正欲往前,却被冷卉拉住了:“小姐,这家店有些不对!” 她仔细望去,果然,在店外招待客人的小二并没有象以往一样来往穿梭其间,放在外边的桌凳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而门口的栏杆上,却坐了两个彪形大汉,每个人抱了一把巨形大刀……萧问筠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刀,有些象那斩刀被装上了刀鞘! 用这种刀一砍下来,象她这种身子骨,定是会被劈成两半的! 再仔细望过去,那两名彪形大汉面目实在阴森,隔得老远,都可以感觉到那股阴冷。 冷卉哆嗦着嘴唇道:“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她回头一望,却见萧问筠把鞋脱了,光穿了袜子站在草地上,猫着弯就往那通往那店后窗户的小径走了去,她只得跟着,“小姐……” 萧问筠道:“嘘,别出声,这里来了这么群人,那莽山之事定有古怪,我一定得查个清楚!听说这些武林人士耳朵灵着呢,你也把鞋脱了,跟着我走!” 冷卉虽然害怕到了极点,但萧问筠的命令她不得不听,只得也把鞋脱了,学了她的样子,把衣衫下摆别进了腰里,猫着腰跟着她。 她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那店的后窗下,她记得,那里有一个后门,平日里没有人来往,几乎被人遗忘了。 果然,那门还在。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因脚底下只穿了袜子,两人放轻了脚步,走进去的时侯,真如她所料,竟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家野味店外边的门面虽小,里面可是极大的,是一个极大的大堂,可容纳百人之多,如今,她们便站在这大堂的侧门边,屋里的人讨论得正激烈,居然没有人发现她们。 而萧问筠所站之外,正巧面对着那主席之位坐着的那人侧面。 那石雕般的面颊,秀如远山的眉眼,以及托着腮漫不经心的模样……除了那神态让她感觉陌生之外,其它的一切,她怎么会不熟悉? 这个人,便是平安! 他的四周围,坐满了人,凑拥着他而坐,他的椅子,摆得比其它人高了一个台阶,显示出他的身份。 可萧问筠此时一见到他,怒火便腾腾地上涌,哪里还看得到其它的人,忽地一下。她便冲了出去,怒声道:“平安……” 前面说过了,这大堂太大,她站的距离太远,所以她一冲出去。走了好几步,还没有接近他们,反而让他们全都转过了脸来。咣当咣当声起,刀剑拔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 此时她才清醒了,一清醒。胆就开始颤了。天啊,这些都是什么人啊,脸上有刀疤的,少了一条胳膊的,瘦的,矮的,高的,无一例外。脸上都有凶相,一屋子的人,有的掐着腰站着。有的把脚盘在椅子之上,但无一例外的。却对坐于上首的那人保持距离,全是她以往从来没有见过的凶神恶煞。 有几个还拔出的腰间的刀子,那刀子发着幽幽暗光。 看样子她进屋之前,他们正讨论着某样严肃之极的话题,每个人的脸上都阴沉沉的,阴得可以滴出水来。 被她一打扰,那水便真的要滴下来。 只不过是血水。 她哪里还迈得动脚步,两个腿肚子开始哆嗦,再往平安瞧了去,只见他漫不经心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之上,用漫不经心地目光扫了过来,眼色有些愕然,被整间屋子的凶神恶煞一衬,箫问筠感觉面前坐着的这位平安脸上也增添了不少的冷酷阴森,她忽然间有些不敢肯定了,这个人,是平安么? 她额头上的冷汗开始往下流。 人一甘起了疑心,便会越发感觉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所以,她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不是平安,举止神态不象,神情不象,连站起身来的姿势都不象。 除了面貌象之外。 被屋子里的灯光一晃,她感觉他的面容也不象了,他站起身来,比平安可高了不少……她慌神了,全没看见平安坐的地方原本就比其它人高。 她脑念急转,既是认错了人,马上溜之大吉为妙! 要不然会被剁成人肉包子! 于是她再哆嗦着嘴唇道:“店家,没在啊,那我们不住店了……” 她一步步往后退了去,拉了冷卉就往门边跑,其实她跑出来,也没跑几步,所以退回去眼看着就到门边了,嗖地一声,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飞镖,咣一声,把那半掩的门钉死了。 萧问筠看着那飞镖颤颤的镖尾,冷汗流进了脖子里,只听身后有人阴阳怪气地道:“这年头也有大姑娘独自住店的,简直是世风日下啊!” 萧问筠麻着胆子往后望,便见着一个矮胖的人咣地一声把那比他的头还大的巨爷放在了桌子上,冷笑着道。 “大姑娘住店有什么出奇的,咱们又不是大家闺秀,不过山野民女。”萧问筠道,“不住店,难道让咱们在外被野兽吃了?” “咦,这姑娘胆子还挺大的!”那矮胖子望了望她,“你这幅样子,黄皮寡瘦的,怕是野兽也不想吃!” 萧问筠这才忆起自己的脸被弄得发黄了才出来,想想自己现在的样子半丝儿美色都没有,胆子不由大了几分:“看来这店已被住满了,哪咱们就另寻地方吧?” 另一高瘦拿剑的人阴阴地笑了笑:“不打紧,人虽多,但腾出两间屋子还是行的,咱们也不忍心让两位大姑娘露宿在外吧?” 萧问筠勉强地笑道:“咱们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但却是很讲究,你这店干净么,床上有没有虱子,饭菜好不好,是不是用新鲜的材料制成的?” 那瘦子一连串地答道:“房间么,上好的圆木刚刚砍下来制成的,饭菜么,新鲜的野味刚刚斩的……” 萧问筠心道,你什么意思嘛,为什么把那‘砍’字,和那‘斩’字发音发得那么的重?她感觉腿肚子更哆嗦了,又见坐在上首那位所谓的平安站了一下身子,又缓缓地坐了下去,捧了一壶酒喝着,那个目中无人的劲儿,是平安一丝儿都没有的。 她只得再次认定,自己是认错人了,这个人是平安的双胞胎兄弟? 便又听那瘦子悠悠地接了下去:“床么,你如果睡得不好,还可以附送你一幅棺材,让你睡得安稳扎实。” 萧问筠听了那‘棺材’两个字,心肝儿都在颤抖,脑子里现出了人肉包子,人肉饺子等等包含人肉两个字的所有食物。 她咬着牙道:“你。你,你们,难道还强要人住店不成?” 她话音味落,瘦子和胖子对望了一眼,其它的人也对望了一下。忽然间哄堂大笑,那笑声此起伏服,震耳欲聋。将屋顶的飞鸟,树上的鸣蝉全都吓得扑楞楞直飞走。 萧问筠趁着他们笑着,拉着冷卉直往那被梭镖钉着的门而去。想拉开那门逃走。哪知道那梭镖虽小,却力透板心,把门框和门板钉得死死的,哪里能打得开,她急了,剁成细细人肉包子的馅在脑子里盘旋,那馅里面还有一片染了豆蔻的指甲,那指甲自然是自己和冷卉的! 她的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心想自己怎么就认错了人呢? 怎么能认错人呢? 她正想着,便听见身后那和悦的声音响起,轻。却把满堂的笑声压了下去:“够了。” 顿时,整个大堂鸦雀无声。连针跌落地面都听得清楚,厨房里原本响着汽的水壶被众人的声音压住了,此时,那水汽揭开了锅盖子的声音极清,咣当,呲,咣当…… 她满脸是泪的转过身来,便见着那上位坐着的人挥了挥手。 这满堂的凶神恶煞微弯了腰,向他拱了拱手,依次走出了大堂。 那样恭敬的程度,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隔不了一会儿,大堂里便只剩下了那人和萧问筠冷卉三个。 萧问筠对这个人是平安已经不抱希望了,垂了头,老老实实:“这位少侠,民女认错人了,您别见怪,民女生于民间,目光短浅,鼠目寸光,见识浅薄,坐井观天,目光如豆……” 她搅尽了脑汁把能想到的成语念了下去,念了半天,却没听到有人答话,眼角一扫,扫到眼皮底下出现了一方锦帕,有人道:“把脸上涂的东西擦一擦,原本就长得丑,还涂上层东西,更丑了。” 萧问筠怔怔地接过了帕子,心想这人怎么就知道自己脸上涂了东西?这个人不是平安,那是肯定的,平安绝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平安的语气什么时侯都是恭敬的。 他说了那个丑字,倒是提醒了她,将视线转到了自己的身上,见自己脚底下只穿了双袜子,长衣的下摆别在了腰间,脸上也肯定是一片狼藉,和那个往日里高贵的小小姐相差得肯定很远很远……她原本是把泼名都只当盘菜的,此时心底却有些惴惴,有些羞恼。 她抬起头来,用帕子胡乱抹了把脸:“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那人似笑非笑:“走去哪里?” 萧问筠觉得他眼神邪恶,不怀好意,打量着自己的脸的目光落实了刀子剐下肉来想要做成人肉包子的感觉:“既然不能住店,当然是另找其它。” 那人再扯了嘴角歪着嘴笑:“就在这里住下吧。” “不住!”萧问筠怒了,感觉他扯着嘴角歪着嘴的样子邪到了骨子里。 “到底住不住?”那人拿起刚刚矮胖子放在桌子上的斧头啪了一下。 萧问筠腿脖子原本就软,此刻更加软了,被他一吓,差点软倒,嘴却硬:“不住就是不住!” 冷卉在一旁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衫,附耳过来:“小姐,奴婢感觉他就是平安!” 萧问筠怒气冲冲,怒火中烧,看着与平安一模一样的脸,只觉得面前这人长得那么的让人讨厌! 这个人绝对不是平安,完全不是平安,他身上满身的刺,平安的圆和顺从在他身上一丝儿都看不到! “小姐,您看那腰带……”冷卉再次道,“衣服虽然变了,可那腰带没变。” 青色的腰带,绣了兰竹的卷叶纹,那是她有一次失败刺绣的作品,顺手给了平安了。 他就是平安。 只不过不再是对她顺从听命的平安! 萧问筠知道了他就是平安,其实她的内心深处,只怕是早已认定了他的身份,只不过嘴上不肯承认罢了。 这个平安让她太难以接受了。 最主要的是,如果承认了这个人是平安,那么就得承认那个晚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是真的。那个暖昧古怪的梦是真的! 不是前世,也不是前前世。 而是这一世真真正正发生过的! 所以,她不想承认! 一想到那晚,她就想逃,她拔脚就往角门处走了去。走到那里,才醒起角门被关了,于是。她转身又往那群凶神恶煞退出去的大门跑了去,可她哪里有平安行动快,还没有跑到那里。咣当一声。两扇大门合上了,平安抱着双臂倚在门口,还是那幅模样,似笑非笑。 她恨从心来,咬牙切齿,一脚就往平安的小腿胫骨踢了去,全忘了自己早把鞋子除了下来,只穿了一层袜子……他的腿自然是硬得如铁一般。不能悍动半分,却痛得她眼泪花儿直流。 有手伸了过来,用大拇指给她擦了擦眼角。声音和悦:“哭了?” 他连小小姐这个尊称都不叫了,萧问筠脚丫子也痛。心底也直冒酸水儿,很是委屈:“就哭,就哭,怎么啦,不让住店,还不让哭么?” 萧问筠垂着头,望着他的衣襟,看清楚了那腰带上被刺绣得不象兰竹反倒象野草的花儿,这样的杰作,世上少有,天上地下绝无……只有她绣得出! 他靠了过来,对她的蛮不讲理全然不理,笑道:“想哭就哭吧,我借个胸膛让你靠靠!” 瞧瞧,瞧瞧,他都不安慰自己了,以前的平安多懂事?多和顺?多听话! 萧问筠又委屈了:“你,你,你……你骗了我多久了?肯定每天晚上都躲在被子里偷偷笑,笑你自己能着呢,把所有的人都骗得团团转!” 他揽着她的肩,把她往自己的胸膛上带,萧问筠接触到了他温暖的胸膛,感觉到那股温热,才倏地醒悟,偷偷朝冷卉那边望了去,却见冷卉早已不见了。 “别怕,只有咱们两个人,她被人带出去了。”他似是明白了她的心思,在她耳边低笑。 “都有人受你指使了,而且被你指使的还是这么些恶人,你能了,你翅膀硬了,不但硬了,而且硬得跟石头一样!”她气道。 她听到了他胸膛因笑声而轻轻的震鸣,如上好的琴箱共鸣,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笑容如以前的平安一样,可夺人心魂,就如那晚一样,那温柔而宠溺的语调…… 她轻轻地依偎着他,被他揽着,脑里一片空白,只觉得他气息温暖,气味好闻,如春天里的青草,夏天里开的花儿,却听他的声音低低有如琴奏:“再怎么硬,也飞不出你的掌心。” 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问筠把他不尊敬自己,不叫自己小小姐,捉弄自己等等一切恶习全拿起来想了一遍,却抵不过他这一句的好:再怎么硬,也飞不出你的掌心。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美的话,由他低低的嗓门说出来,象是有细细的绒毛刷着她的心底,一遍又遍。 前世她和那人最浓情的时侯,他对她说的所有甜言蜜语,也抵挡不住这一句! 她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嘴里却依旧委屈:“你刚刚看着我被人欺负,看着我被人捉弄,光顾着喝茶!” “是我不对。”他道,嘴里的热气哈在了她的头顶,“以后不会了!” “还有以后?” 他笑道:“以后长着呢!怎么可能没有以后?” 这一瞬间,她心底便原谅了他,原谅了他对她的无理,现在的,以前的,那一晚的……前世,那个人情再浓的时侯,也不肯跟她提以后,但是他,平安,无论他是谁,她相信他,他已经计划好了以后了。 是她和他的以后。 她没有问他,他到底是谁,有什么身份,到底凭什么能指挥那么些凶神恶煞,她只觉得,此时,时光静好,美如天界。 可她在美好的时侯总是要思及忧患的,所有她开始思索了,如果他是平安,这个统领了一大批凶神恶煞的人是平安,那么,那天那晚上那个模糊不清的梦,是不是真的呢?他轻柔的触摸,灼热的唇难道真的只是梦而已么,一想及此,她的脑便开始混乱了。(未完待续)RQ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他到底是谁 脸上有疤的瘦子其实长得不丑,年纪也不大,他皱紧了眉头在门外踱来踱去,胖子见他踱来踱去,实在忍不住了,上前道:“姓贺的,你担心什么,不过是个小姑娘,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笑面佛,你知道什么,如果这女人真是前晚那个女人,可就糟糕了。” 笑面佛奇道:“有什么可糟糕的?” 他悄悄附耳上去,欲对笑面佛耳语,笑面佛一见,警惕地道:“姓贺的,你干什么?” 笑面佛心想这贺大家可是做那男人女人生意的,难保自己也染上了那恶习,咱可是彻彻底底的只喜欢美娇娘! 贺大家看了他那眼神,气道:“就你那矮冬瓜身材,我要真有想法,也不会看中你啊!” 笑面佛这才任由他把嘴凑了了过来,听他一翻述说。 听完了,脸色也跟着变了:“你说的是真的?” “我看着那女人就有些不对,越看越不对,除了脸皮暗黄之外,那身形真是似了一个十足十,再说了,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她也有胆子闯了进来,那不是她会是谁?” 笑面佛往日里和贺大家时常你捅我一个暗刀子,我捅你一个暗刀子,捅刀子的次数比吃饭打招呼还多,但此刻也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如果真是她,那咱们主公可就麻烦大了。” 贺大家盯了那紧闭的门一眼:“笑面佛,你够不够胆子!” 笑面佛也顺着他的目光盯了那门一眼,一拍胸:“我什么都不够,就是胆子很粗。但是……”他一转眼,垂头丧气,“就是不够胆子跟主公叫板。” 贺大家见一翻激将没激成,也颓然了:“这要怎么办才好,难道咱们真要跟随主公全搬到东女国去了?全做了东女国女人的侍夫?天啊!” 两人正颓唐着。那门呀地一声打开了,主公好端端地站在门口,往他们一望。皱眉:“你们在商量什么?” 两人往他身后望过去,尹天予将萧问筠挡了个十足十,哼了一声。两人忙收回了目光。心想这女人头上原来没有纱帽啊,主公从哪里找了个纱帽给她戴上了,还遮得这么严实? 看来真对她呵护倍至啊,不行,得把主公的视线从她身上转移了才行! 贺大家想起那一次不成功的张冠李戴,自己成了主公和这东女国小国王的间接媒人,悔得肠子都有些青了,又想起主公对那三位在店里砸东西的少年其中一位那一场逗弄。把希望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小心地提醒:“主公,那三位砸店的花容月貌的有闭月羞花之貌的少年。属下命人将他们好好儿的送走了,完整无缺。属下还找人盯着他们,定会找出他们的落脚之处的。” 他的话,萧问筠在其身后听得清楚,听他用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来形容少年,不由扑呲一声笑了出声,心想这都是什么样的大老粗才能用这样的成语才形容少年啊? 少年啊,不是少女啊! 贺大家把那声笑听成了轻蔑,心底更着急了,瞧瞧,瞧瞧,这女人在主公心目之中的份量重啊,定会把主公拐走的,她把隐藏的对手全不放在眼底! 尹天予也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只道:“行了,走了便走了吧,他们既已照足了规矩,就不用找他们的麻烦了。” 这是对他们三个留有余地啊! 贺大家听了这话,心中升起些希望:主公还是有理智的,咱们还是有希望的,对她还是不太专一的,对那三位少年还是有些心思的,这男人的心思么,只要撩拨撩拨,就撩拨起来了,只要把主公的心从她身上拉了过来就好了,为了咱们福门的这些老少爷们儿不至于落得去东女国作女人的裙下之臣的地步,他在心底握拳,忽地感觉肩上充满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将主公留在福门,这可是现如今最重要的责任! 他和笑面佛对望了一眼,这两个死对头心灵开始相通:任务虽是艰巨的,结果也很渺茫,惹怒了主公更是结局怕是很惨,但咱们总得试上一试不是? 尹天予望着自己这两名最得意的门人,这笑面佛定是不知道,早在他是平安的时侯,为了帮助萧问筠,他便化身为姓杨的匠人,早就到笑面佛的赌坊去过了,笑面佛的狠,他是见识过的,和贺大家一样,纵横江湖,所向无敌,他们两人一赌一黄……他却不得不将他们收伏,收为已用,虽然对他来说,他们是黑道,但在这个世界,他们却比他那个世界更讲究规矩与忠义,甚至可以媲美他在那个世界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员们。 有时侯他有些迷惑,不明白自己为何来到了这里,便将自己的思想全都转变了,感觉黑与白之间的界线并没有那么分明……只是这些属下忠心得有些过份,将他当成了他们的希望,竟使得他不敢略微地表现出对某事某物的喜好,因他知道,如果他表现出来了,那么隔不了几日,他的身边就会出现那样东西了。 他看清他们对自己身后的萧问筠兴趣极浓,不动生色地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含糊其词地道:“这位是新投靠来的,要在这儿呆几日,你去给她安排个上房,紧挨着我的房间便成,房间大点儿,她那丫环和她一起住,其它的,你们便不用多打听了!” 看了主公的紧张神色,以及他仔细的安排,还特地告诉他们要他们不用多打听了……贺大家和笑面佛两人对望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沮丧的神色,这些表明,这女人简直是进驻了主公的心啊,自己从来没有见到主公对一个人,而且是女人如此的上心的啊。 贺大家头一次表示怀疑了,主公他到底还是喜欢女人的? 自己先前送的女人他不喜欢,表示一开始没送到合他心意的? 可他送女人的时侯,还特地经过了精挑细选了,燕瘦环肥,活泼的,斯文的,娇弱的,健壮的……不健美高大的,什么都试过了,比主公身后那瘦不拉几,还不到他胸口的还没长成的小女孩可强得多了! 所以他才试着往男人方面想办法了! 笑面佛之所以被叫为笑面佛,那是因为他什么时侯都是笑着的,连杀人的时侯都是,此时,他脸上的笑意终于没有了,而且嘴角下垂,有点儿象哭面佛。 贺大家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 尹天予望了他们两人一眼,不明白他们为何瞬间变了如丧考妣的脸色,皱了皱眉道:“莽山村那些陌生人,防备极严,你们就按我的吩咐去查清楚他们,看看他们和各外分堂出现的人是不是同一拨的,他们要找人还是要找物,你们都得查清了,这些人来历不明,手段毒辣,已在江浙云贵等地照成多起命案,找的人虽是不同,但用毒的方法却是差不了多少,所用毒物诡密莫测,多呈现疫证的情状,一旦一人生病,全村都会病亡,你们可得小心些!” 贺大家与笑面佛见他吩咐正事,忙端正了脸色,齐声道‘是’。 萧问筠虽已明白平安的另一重身份,但普一见着他吩咐人办事的情形,还是吃了一惊,他这时的样子,还哪有半点儿往日里平安的嬉笑赖皮? 她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如远山一般的眉眼,不经意的指使,仿佛这样的随意命令是他早已演练过许多次的。 此时她才发现,他宽宽的背脊,仿佛能承担所有重担。 这是一个让她陌生的平安,高高在上,淡漠疏远。 尹天予一转过身来,便见着萧问筠缩在一角,重重垂纱下面,她的面容朦胧不清,他向她走了过去,却听她道:“你到底叫什么?” 虽然隔着层面纱,他也知道她现如今定是警惕而防备的。 就象防备着李景誉一样。 他叹了口气:“小小姐……” “你知道我的一切,我却不知道你,只知道你叫平安,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在皇宫自由来去,也不知道什么时侯你成了他们的主公,平安,我想相信你……”她低声道。 尹天予有些迟疑,该不该告诉她他其实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她能够接受么? 他叹了口气:“小小姐,平安只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老爷不会容许我站在你的身边,小小姐, 我是平安,一直都是,不过在他们的面前,我是姓尹,叫子龙,可我还是希望你叫我平安。” 萧问筠听了这话,心底一阵悸动,他说得对,如果是前世,她和他之间隔着万丈深渊,所以,他低贱的身份才被李景誉利用,拖了她下水。 见萧问筠沉默不语,尹天予知道她被说动了,趁机转移话题:“小小姐,你不是想查清楚莽山村发生的事么,老爷隔两天才回来,你不如留在这里,看看莽山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慢吞吞地望了萧问筠一眼,“可如此一来,小小姐和平安,就越发会惹老爷生气了。” 萧问筠抬起头来,又见着了他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不将一切放在眼底,是似是邀请。 她垂了头,低声道:“生气就生气罢。” 尹天予忽地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还是叫平安的好。”(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美艳底下的忧郁 莽山村并不大,但因离京城不过几十里地,常有人来人往,因这里风景秀丽,更有京师富户在这里修了庄园别宛,整座村子掩映在浓荫密树之下,偶尔有红墙碧瓦从浓荫中透了出来,更增一丝富贵之气。 央夫人就住在莽山村最大的那座庄园里边,她往倚在窗前的央艳茹望了过去,让她有些神不守舍,不由道:“艳茹,你还在想着你那金屑郎?不如先办正事要紧。” 窗户外边的透进来的阳光,把央艳茹的脸照得光滑透明,如剥了壳的鸡蛋,央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再叹了口气,她的手指已经感觉到了面颊上的粗糙了,这是近几日才发生的事,她暗暗咬牙,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们才行! 她往放在桌子上的镜子望过去,那里面的女子依旧艳美无方,艳红的嘴唇似乎抹了层蜜彩。 但她知道,如果不找到他们,这艳美将会褪色,如鲜艳的衣服终有一日成为破布。 央艳茹转过身来,懒懒地走到央夫人的身边:“母皇,您都找了他们十多年了,也没有找到,依我看,他们必是躲您躲得极为严实,母皇,中原大部分地方您都派人去找了,依儿臣所见,还不如另想办法。” 央夫人眼底利色一显,恨恨地道:“不成!我一定要找到他们,将他们碎尸万段!” 她这么一咬牙,原本光滑的脸上皱纹便忽地显现了出来,那光滑艳美不付存在,象是脸上忽地起了层老皮,使得央艳茹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 “母皇,咱们偷偷潜进中原。虽有三殿下帮助,但儿臣听说。他最近在皇帝心目中的映象也不太好。母皇,儿臣是害怕,咱们派人四处行动,有牵涉了好几条命案。就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到时侯可就得不偿失了。” 央夫人冷冷地望着她:“你别以为你快要继承皇位。便可以不再顾着我,我的女儿可不止你一位!” 央艳茹咬了咬嘴唇,眼泪花儿在眼底直冒:“母皇。我怎么会不顾着您?我只是担心您。” 央夫人知道不能逼得她太紧。叹了口气道:“艳茹,这是我退位前最后一个愿望,难道这你都不能帮我达成?” 央艳茹忙笑道:“母皇,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女儿,三殿下那里。女儿也会尽力的拢络着。” 央夫人这才笑了,这一笑。眼角的皱纹便出来了,如刀刻一般:“艳茹,这便好了,咱们母女联手,定能无坚不摧,我已派人找了中原许多的地方了,就剩下这里了,如果还不能找到,我也死了心了。” 央艳茹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您一定会找到的,咱们不是在这儿发现了那暗室了么?里面药材齐全,全是咱们东女国的东西,他们一定藏在这村子里。” 央夫人道:“可是这莽山村地形复杂,紧靠着莽山,他们如闻到风声,往树林子里一躲,便什么都找不到了。” 央艳茹道:“母皇,您不是说他们心性慈悲,有医者之心么,现如今村子里那么多人染了病,他们如真的慈悲,便会忍不住出手的,再说了,他们那么一大家子人,如果真住的这里,他们定会知道这病是可以传染的,说不定会使得他们哪一位生了病,如此一来,他们也会出手!我们便知道他们在哪儿了。” 央夫人合了合什:“只是要害了这么多条人的性命,我总是有些不忍的。” 央艳茹哪里肯信她心有不忍,只是笑道:“这么多少人命可不是我们害的,是他们害的!” 央夫人这才道:“日后回了东女国,多给他们烧些纸钱吧。” 央艳茹垂头应了。 此时,李景誉在门外道:“央夫人,本王有事想和您商量,本王能进来么?” 央夫人应了,他从屏风处转了进来,先向央艳茹点头行礼,央艳茹原本不理的,但想着刚刚答应了央夫人的话,便弯腰拂了拂礼,微笑道:“三殿下,您好。” 李景誉温柔一笑,眼波有光,向她微微点头,这才朝央夫人道:“夫人,本王派人巡查村子,的确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那几个染病染得重的,昨天病得快要死了,可今日本王再派人去看,却发现他们的病情居然稳定了下来,可本王怎么试探询问,他们全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具本王查询,他们吃的喝的,全是平日里的东西,而治病,也是往日里那位郎中!” 央夫人倏地转过头来,她这一转头,头上蒙着的黑纱便跌了下来,脸上那层老皮起了褶子,看得李景誉吓了一大跳,忙避开了眼,心想这央夫人前日见,还美艳如二八年华的女子,为何今日,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央夫人把那跌下来的黑纱重又蒙到了脸上:“他们一定在暗中给这些人解药,你派人将他们守住,一定要捉住这些人!” 对她的吩咐,李景誉心底不满,但还是低声应了,想要离开,想起央艳茹,她现在可是他的救命稻草,便抬了头朝她微微一笑,央艳茹自然对他也是一笑。 他这才走出了门去。 出了门,脸色这才沉了下来,望了身后那不停摇晃的珠帘一下,哼了一声,快步走了。 ……… 行走在莽山村的小路之上,萧问筠揭开了轿帘子往外看,便见着了平安骑了高头大马在前行走着,他的身边依旧有几人凑拥,特别是那矮胖子和长瘦子,一左一右,片刻也不离他左右,萧问筠将视线望过去,那矮胖子便似有所觉一般回过头来,原是堆满笑容的脸,对上了她的视线,一下子笑容便消失了,萧问筠感觉这矮胖子对她有敌意。 隔不了一会儿,那瘦高子也转过身来,朝她怒瞪了一眼,萧问筠再次肯定,这两个人对她都有敌意。 再隔了一会儿,那些凑拥在平安四周围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把视线朝她扫了又扫,脸上没有一丝儿笑意,这使萧问筠感觉到自己在他们中间非常地不待见。 他们时不时地向她翻白眼的神态让她感觉,这些人似乎在和她争风吃醋? 不错,就是那种感觉。 萧问筠放下了轿子的帘子,开始沉思:只有人听说过皇帝后宫三千,常有争风吃醋的事儿发生,而且通常在年轻貌美的妃嫔之间发生,为什么轮到平安身上,争风吃醋的事儿就不分年龄大小,甚至于不分男女老幼了呢? 冷卉和她一起坐在轿子里,见她满脸俱是沉思之色,问她:“小姐,怎么了?” 萧问筠转过头来,朝她道:“冷卉,你说平安身边的人,怎么都是这么些人?” 冷卉奇道:“怎么样的人?”冷卉以为她认为他们长得凶神恶煞,奇形怪状,便劝道,“他们都是江湖上的人,听老爷说,都是些在刀子上舔血的人,和咱们不同,小姐,你担待一些。” 萧问筠望了她一眼:“你的眼光太差,明明都是些死皮赖脸的人……” 冷卉无语,见她着实苦恼,体贴地道:“要不要奴婢去请了平安过来一趟?” 萧问筠摇了摇头,有些失落:“平安和他们呆在一起,很适宜。” 她能怎么样?依她以前被人传得泼名远扬也无所畏惧的程度来说,她原是可以象以前一样依旧无所畏惧的,可此时,她却是患得患失起来,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端坐于马背上如松一般,漆黑的头发束在脑后,随着微风轻轻拨动,她以前不觉得男人手握权势有什么重要的,可此时,她才发现,原来手握权势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必需。 是她不能代替的必需。 他再也不是她的平安,而是许多人的平安,是那么多人期望的平安。 这样的平安,再也不会寂寞,不会独守着她和那群蜜蜂。 她忽有些感慨,她会不会如前世输给李景誉的皇座一样,在这一世,又输给平安身上的责任? 她还没能想得明白,便听到了队伍前头传来了嘈杂吵闹,轿子一下子停了下来,更听到了轿子被大力撞上的声音,紧接着,那轿子便往一边倒了去,在天旋地转之间,她与冷卉叠加着贴到了轿子的左壁上。 “什么人,你干什么?” 轿子外有人大声利喝,更有刀剑出鞘之声,那重物压得轿子的板壁直响,让萧问筠感觉这物必是很重很重,如果是个人,那么便是这世上最肥的人。 轿帘子一下子被揭开了,露出平安担忧的脸。 萧问筠从倾倒的轿子边上撑起身来:“不打紧,再重的东西,总不能将这轿子压塌。” 她话未说完,便听到轿子的板壁发出咔喳咔喳的可疑的声音。 尹天予急道:“快点出来。” 他顾不上许多,伸了手进去,把萧问筠拉出了轿子,而冷卉也跟着手忙脚乱地爬出轿子了。 她们一出轿子,那轿子便如纸扎的一般,左右两边的车厢叠加在一起,变扁了。 只见那轿子被撞之处当真有一庞然巨形之物趴在上面,从衣饰上看,那庞然巨形之物是一个体形硕大而肥胖的人。 “哎呦,哎呦,哎呦呦……撞死我了……”那人艰难地想从车厢上爬了起来,却不能得。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十夫与十一夫 尹天予一挥手,贺大家和笑面佛上前,一人拉了他一条胳膊,这才好不容易地将他从地上拉起。 那人翻转了脸,萧问筠看得清楚,那张脸上有两条极为挺秀的眉毛,衬着那张圆忽肥厚的脸,有说不出的滑稽。 那人如小山一般的身躯在地上站倒是站得稳如泰山,整个人圆滚滚的,身上又穿了件鲜亮淡绿的衣服,象一颗长势极好的大西瓜。 他不但眉毛长得挺秀,而且唇形也极好,鼻子高而挺拔,连耳朵都是玲珑袖珍的,可这几样单独看起来很好看的物件儿被拼凑在他那张圆乎乎如西瓜一般大的脸上,那自然是再怎么好看也好看不起来了。 他侧过头去,望了望那大马车一眼,再望了望从马车里钻出来的萧问筠两人,叹了口气道:“哎,又瘦了,又瘦了,简直是人比黄花瘦啊。” 萧问筠与众人皆目瞪口呆。 他这才向他们拱手道歉:“对不住,差点压着你们,哎,幸亏我这些日子瘦了,冲力没那么大,如果是几日前,可得把这两位压扁了。”又朝脸色铁青的平安拱手,“这一位,是当家的吧?对不住,轿子给你压坏了,我这不正急急忙忙的赶路,正在从你这轿子边过去,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脚底下一绊,人就到了这里。” 他笑眯眯地望向笑面佛:“你可比我胖多了,要减一减才行啊,咱们胖子就是这样不好,重心不稳,被人一伸脚,就忍不住往前滚。” 尹天予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冷冷朝笑面虎瞪了过去,笑面虎畏畏缩缩地缩了缩脖子。等尹天予转过了脸。这才朝贺大家道:“姓贺的,你等着瞧!” 贺大家抬头望天,低声道:“你不想这么做么?不想让那东女国的女人在主公面前无时无刻的出丑?不想让主公从她的蛊惑中醒悟过来么?我瞅你的样子,心底怕是想着那胖子连人带篓子全压在她身上把她压扁了才能显着出她的狼狈。才能让主公醒悟,这个女人长得虽美。但压扁了也如此……不过你腿短,我腿长,你的动作没我快!” 两人斗鸡一般地互视。 这两人的一问一答没有人注意到。 萧问筠等的目光彻底地被那巨形胖子吸引了。 只听尹天予问道:“您是位郎中?” 一顿寒暄下来。大家才知道。这个人姓晋,名叫晋齐越,是受了莽山村村民所托,去村子里替他们看病的。 “你们既是也是去莽山村的,不如让小人搭着便车?说实在的,小人现如今虽然瘦了。但这重量着实还是不轻,这一路从山上走了下来。着实够呛,离莽山村还有十里地呢。”他的目光在尹天予骑的高头大马上打转,那马通灵性,接连倒退了好几步,估计看懂了他目光中想把它压倒压扁的意思了。 他遗憾地把目光收了回来,萧问筠站得离尹天予近,很明显地听到尹天予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要不,咱们找个牛车?”晋齐越很是热心地提议,“这两名小姑娘也是要坐轿子的,可轿子被我压坏了,那牛车宽大,正巧坐得下三个人。” 这个人天真浪漫的程度以及在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面前一无所觉的懵懂程度简直可以让天人共怨。 他就没发觉围着他的这些人都不是善男信女?都是些手起刀落就能砍人头颅的家伙? 萧问筠替他捏了一把汗。 又听他叹道:“哎,其实我该陪你一辆轿子的,可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出诊,诊金都还没有拿到呢,所以呢,为了拿到诊金,我半路上可不能走路走得累死了,要不然,怎么能赔你们轿子呢?” 笑面佛实在忍不住了,提了袖子准备上前捧他的胖脸,却被尹天予一个眼神止住了:“晋先生,既如此,就请你稍等……” 尹天予一个眼神扫了去,笑面佛只得道:“属下既刻去找一辆牛车来。” 隔不了多久,那牛车倒真的找了来,极为宽大,四匹牛拉,其中一头牛还在不停地咀嚼着嘴里的青草,眼见着是从人家稻场上直接拉了回来的。 晋齐越欢天喜地地邀请萧问筠:“小姑娘,来来来,您请先上坐。” 萧问筠感觉这个圆滚滚的人很亲切,正想从善如流地上牛车,尹天予一个淡淡的眼神扫了过来,她只得停下了脚步。 其实她觉得,既然她已经出了门了,就不能再摆萧侯府大小姐的架子,应该和人打成一片,当然,和福门的这些属下打成一片着实是件很困难的事,在他们的目光下,能不被吓死就不错了,但这圆滚滚的人就不同了,既能抗压,还很有厚实感,也能遮挡四周围时不时传过来的锋利眼神。 萧问筠正想着,却感觉身子一轻,四脚开始腾空,等她醒悟过来,这才发现她居然坐到了一匹高头大马上,还没等得她高声尖叫,尹天予坐到了她的背后,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吩咐道:“走吧。” 她虽是将门之女,可也从来没骑过马! 特别是和人同骑一匹马,而且这个人是个男人! 虽然这个人是平安…… 她闪闪烁烁四周围打量,看清楚四周围的人全都视而不见,表情端严,这才略放松了下来。 冷卉被晋齐越请上了马车,晋齐越看着高头大马上骑着的两人,低声问道:“小姑娘,那匹马能搭两个人,难道我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还要重?” 冷卉心底直替小姐担心,又想自己和小姐穿了男装出来,这人怎么就一眼认出了她们的身份呢?心道老爷如果知道了她们在外边这样的不顾礼仪,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她哪有心思搭理他:“不知道!” “不知道?那小姑娘,这牛车的牛是从哪借来的?”他笑道。 冷卉不理他:“不知道。” “是水牛还是黄牛?” “不知道!” “小姑娘,你双眼发直,直望着他们,是不是得了眼病了?” “不知道……”冷卉这才醒悟了过来他说什么,朝他一瞪,他却笑嘻嘻地道:“小姑娘,别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了。” “……” 虽然是四匹马的牛车,那牛的脖子被缰绳勒得紧紧的,露出了白色的脖子,可见这胖子的份量的确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贺大家和笑面佛渐渐落到了后头,贺大家看着那坐骑在马上的两人,很生气道:“这下可好了,主公这是要造成既定事实了,这样的造成既定事实,他定是心底早有了去东女国的打算了。” 笑面佛平日里和贺大家常常是唇来齿往的,这时也如丧考妣,和他商量了起来:“老贺,依照咱们在主公身边的地位,咱们如果到了东女国,只怕会做女相的侍夫,听说那女相已经四五十岁了,侍夫也有十来个,老贺,咱们如果排名,也排在了十多个以后了,老贺,你还好,还年轻,有大把的姿色,可我,又矮,又肥,又老,我只看见了前边黯淡的前途……” 贺大家既得意又有几分伤感,拍了拍笑面佛的肩膀:“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就让你一筹吧,让你排名在我的前边,你做第十夫,我就做第十一夫……” 两人正胡说八道,却听牛车传来一阵尖叫,那叫声响辙云际,类似女人的尖叫,直刺进众人的耳底,萧问筠以为是那胖子行为不规矩,往那里望过去,却见冷卉呆呆地坐着,那牛车原是装草的,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那胖子指着那稻草一叠声地叫着:“啊啊啊………有……有……有……” 他还没有‘有’完,那草堆漫天飞扬起来,草堆中忽地窜出一个人影,仗剑就向那胖子刺了过去,这一群人个个都是武林中极顶高手,哪里会让他得手,当既便有人拿出剑来,架住了那人的剑。 在漫天飞舞的稻草之中,两条人影斗在了一处。 此时,萧问筠听到那胖子终于把尖叫声中剩下的言语说了出来:“有蟑螂啊……” 那从草冲出来的杀手听了这话,手里的剑抖了一抖,俗话说得好,高手过招,变化只在须臾之间,他这么一抖,便使得和他斗在一处的人有了机会,几招之下,便将他擒住了。 接下来,自然是一翻审问,那刺客自是临死也不屈的。 众人正无可奈何,萧问筠望了望那胖子,见他站于牛车旁,神态悠闲,抬头望天上浮云,眼见着是在数天上浮云一朵又一朵,一共有多少朵,心底一动,直冲着那胖子而去,指着那他脸色严肃:“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那晋齐越从浮云上收回了目光,脸色愕然:“没干什么啊!” 萧问筠道:“你居然把手放在……”她脸色沉痛而恼怒,“你居然把手放在……” 放在哪里? 众人听了这话,皆朝他们望了过去,见冷卉就站在那晋齐越的旁边,不觉在脑子里构想出一幅图画……这死胖子都胖成这样了还色心不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匪夷所思 还没等晋齐越想得明白众人看自己的目光为何变得那么不善萧问筠不知从哪里摸了把刀出来,举起来就向晋齐越冲了过去。 晋齐越的表情很精彩,半张着嘴,眼底是莫名其妙-,眉梢也是莫名其妙,而冷卉,更是莫名其妙。 晋齐越想,她拿把刀子冲过来做什么呢,莫非想要做件好事,把他身上的肥肉切些下来? 一想到切,晋齐越这才想到了痛,一声惨叫,拔脚就逃,他身体重,自然跑得不快,他跑的角度被萧问筠逼得很巧妙,正巧向刺客跪在地上之处而去,他的身体很宠大,所以一跑过来,连大地都在震动了,那捉拿刺客的人被这震动所惊,未免有些愕然,这一愕然间,那刺客忽地从地上窜起,居然尤不死心,向那胖子直抓了过去,不错,是抓! 就象是村子里的泼妇两人打架直抓人头脸。 当然,也象萧问筠和萧月怜在桃花庵里打架时的那一抓。 胖子悴不及防,被他抓了着正着,他的手指到处,如有沾力一般地吸附住了他的脸皮,众人皆听到了撕拉一声,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断。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那刺客一抓之处,便拉着那胖子的皮向反方向而去。 那胖子便如那半湿半干的粘稠混浆制成的人一般,那外面的那层皮居然被他拉得越来越远。 这一奇景让众人目瞪口呆,冷不悴防,虽是高手云集,一时间也忘记了阻止了。 尹天予望了萧问筠一眼,只见她眼角微微含笑,便知道她怕是早瞧出了什么来了,和他自己一样。 只不过他还没有想出办法怎么样不动生色地揭穿这胖子,她就开始行动了,而且用的是这样的方法。 想到此他不由微微一笑。 萧问筠仿佛有所感觉一般地回过头来,却发现尹天予眼底有笑意,眼色莫明地望着自己,那眼眸之中带着些欣赏又带着莫名挪揄,她这才醒起自己的方法用得不太合乎大家闺秀一向的标准,虽则经历了前世,所谓的标准对她来说不过是写在纸上的东西,但一想及在平安面前,脸也不由一红。 此时那刺客一只手拉着那胖子的脸皮,另一支手从腰间拨出一把轫剑剑光一起,便向那胖子的衣服上挥了过去,只听呲呲连声,那衣服便如蝴蝶羽翅一般地碎裂飘落,露出他里面的肌肤,看得在场的两名女人不约而同的转过了目光。 心想这剥人衣衫莫非流行了起来,怎么什么时侯都遇上这剥人衣衫的人? 而萧问筠却想到了那一个暖昧不清的晚上,那一双温柔的手……她往尹天予望过去见他嘴角似有笑意,温柔之极,她不由飞快地转开了目光弄得尹天予莫名其妙-起来。 正在这时,那刺客的短剑刺开了那胖子的皮,可皮上却没有流出出血来,众人正感奇怪,却只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那层越拉越紧的皮便呲拉一声裂开了,从那巨形的胖子中分裂出来一个高瘦英俊的青年,眉眼都有刚刚胖子依稀的形状,可因为长在了一个轮廊清晰的脸上,却好看得不得了。 那刺客拼却了最后的力气做到这一切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哨子,吹了两声,众人正待拦阻,却见他嘴里吐出了黑血,头一歪便倒在了地上了。 笑面佛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他服毒自尽了。” 从人皆向那剥下了厚厚一层人皮衣呆呆站在场上的那俊美青年望过去,贺大家以做人贩子的目光审评:不错,不错,这青年俊美得出奇,和先前那三位在贺公馆闹事的人有差不离儿的姿色,和叶子初也不惶多让,只是……主公对他感不感兴趣呢? 其它诸人自是没他这么见是个人就想着给主公作媒,对刚刚发生的情景依旧没有从惊魂中惊醒过来,江湖上只听说有人制作人皮面具易容的,再制作人皮衣全身上下都易容的还真没有听说过,有那好奇的,就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望向了地上堆叠起来的那堆皮上,想着这皮是由什么制成,为何那样的惟妙-惟肖? 瘦版的晋齐越此时才反映了过来,拔脚就想溜了,但这么多人在场,自是他想溜也没办法溜,马上被人拦阻住了。 晋齐越被众人阻住,脸上露了惊慌之色,着急地看了看周围:“他们就要来了。” 笑面佛冷冷地道:“谁要来了?” 他早看出了这群人以尹天予为主,不理笑面佛,拱手对尹天予道:“在并非有意欺瞒,实属不得已而为之,领主,还请您谅解,刂暴发疫证,下在这么做,也不过想救人性命,但却未曾想还是被他们看穿了。” 贺大家与笑面佛哪里肯信,贺大家上前,拾起地上的那层皮,用手摸了摸,嘿嘿一笑:“这东西可是个好东西,我十多年前才见着一件,只不过那一张外表的是个美女,里面的却是一个神形瘦小的孩子,那人装扮成美人,竟想来贺公馆讨饭吃,竟然以这层假皮,夺得了当年的花魁,到最后被揭穿的时侯,那人就无故消失了。” 晋齐越笑了笑,拱手抱拳:“好说,好说......可惜那一张皮已经被人损害了,我记得当年,是两个和在下差不多大的孩子分辩出来的,如此说来,那两个孩子其中之一,便是您了。” 贺大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眼里有几分欣赏:“从眉眼之间,大约还可以分辨得出你的容貌。” 晋齐越感叹道:“当年对不住你,为了逃命,不得已将你打伤了,咦……”他看了看贺大家,“我当年可没有伤到你妁脸,怎么你变成这幅样子了?” 为免惹人注意,贺大家和尹天予都没有戴面具,贺大家脸上那条长而深的伤疤便显现出来了,因时间久远,那伤疤已经不是很深,但也看得出来,他原本俊美的轮廊因为这条伤疤而有些扭曲变形,完全改变了他的脸形。 贺大家淡淡地道:“你为了逃走,打伤我,那是应该的,这脸上的伤么,是事后伤的。” 萧问筠经历两世,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较敏感,她看得出来,贺大家望着晋齐越,神色惆怅却豪无恨意,想想当年晋齐越扮的是名成为花魁的女子,不由在心底编织出一段虐情。 贺大家不是当年看中了那名假扮的女子吧,因对其暗生情意而追赶于他,拉着她的衣袖不让她走,哪知道这个时侯,突变忽生......因为当时的晋齐越年龄尚幼,制作人皮的手艺不过关,所以经不得拉扯……在月光之下,那张美丽之极的面孔开始裂开,衬着吹来的微风,树枝的摇摆,整张优美的身姿裂成了两半……想到这里,虽是阳光温暖地照着,萧问筠也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这不是普通的虐情,简直是惨绝人寰的虐情啊。 原来这贺大家才是世上最惨的人。 经过了这些时辰,萧问筠隐隐猜出当日那暖昧的一夜怕是和这贺大家等有关,但一想到此,她有些原谅他了……她看得出,只要晋齐越在他面前晃动,便会撕裂他心中隐避的伤口。 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敌人,这贺大家与晋齐越之间的不对头,萧问筠不但看了出来,连他的死对头笑面佛也看出来了,笑面佛上前一步,挡在两人面前,阻隔住了贺大家对晋齐越的特别眼神,对晋齐越道:“你们俩就别述旧情了,快说说,到底是谁要来了?” 晋齐越左看右看这矮胖子不顺眼,也不理他,向尹天予道:“以门主的智慧,想必已看了出来,在下千方百计地跟着你们,无非是想着他们不会下手,可在下却没有想到,他们到底忍不住了。” 笑面佛冷冷地道:“你说得虽动听,但实际打的什么主意,却没有人知道……” 尹天予看了他一眼,见他垂头闭了嘴,这才对晋齐越道:“你是否来自三十多年前便从关外进驻中原的黛色?” 一听到‘黛色,两字,笑面佛与贺大家等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尤其是贺大家,更是喃喃低语:“原来他是从黛色而来?” 难怪他能制成如此斐夷所思的易容器具。 黛色,是中原与关外的一个传奇,这个门派的人平日极为低调,没有人知道他们藏在哪儿,但每一次出现,都会带给江湖无比的震憾,是改容装扮上的震撼,一般的易容,仅仅只能面容改变,时间久长了,总会露出这样那样的破绽,特别是那些有特别技艺的人,一个人外表改变了,但他身上的技艺却不会改变,比如说,一位将军,能手持大刀在敌阵之中来回冲杀,他的武功是经过自己几十年的苦练的,可黛色之中的门人,却能做得到,连他们的武功,都能在短时间内模仿出那将军而不露破绽。 总而言之,他们能扮什么就象什么。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善变的黛色 至于男人扮成女人,还夺得花魁,那只是小儿科而已。 最著名的,不过是上一位皇帝,也就是现在皇帝的爹,被人假扮了一个多月,替他上朝下朝,宠幸妃嫔,居然无人发现,直至后来,许多年后,这位黛色门人因另外一件事犯了门规,被黛色门主赶了出来,此事才慢慢传开。 而皇宫里暗暗地莫名地消失了不少的妃子,那些妃子都是那假皇帝出现的那段时日宠幸过的。 当时的血雨腥风虽然挂着其它的宫中斗争的幌子,但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底还是渐渐被人知晓了。 也因为如此,黛色的门人才销声匿迹,已有许多年没有被人发现过了。 黛色这段辉煌的历史,萧问筠自然是不知晓的,但从众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黛色这两个字对他们的震憾是无比的强。 可平安是怎么知道的? 她忽地感觉,平安就仿佛一个永远也让人摸不透底的宝藏,不经意间,就会心生惊讶。 可他的那些手下,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他们要找的人就是黛色?”尹天予道,“这十省之内发生的许多件屠村命案,想必你也知道了?” 晋齐越点了点头:“不错,但他们却越来越近,到底让他们找到了莽山村了。” “你们到底惹到了什么人,要他们这样翻天覆地的来找你们?”笑面佛嘿嘿冷笑,“还连累了这么多人丧命?” 晋齐越此时才看了他一眼:“我们没有惹到他们,只不过,他们太过贪心,得到了的东西,还想得到再多,我们黛色因为当年的信了他们的话,而帮助了他们,却想不到.到头来,却被他们追杀了几十年……”他望定笑面佛,“江老板,在下这么说.你可曾满意?” 笑面佛见他一口便道出自己的姓来,不由也愕了,停了半晌才嘿嘿冷笑:“是么,这可都是你说出来的,空口无凭,任你怎么说都可以了?” 尹天予皱着眉头望了他一眼,笑面佛忙道:“门主.属下以为,这人凭空这么冒了出来,一来就引来了杀手,实在可疑......” 尹天予摆了摆手,止住他再往下说,转头朝晋齐越道:“你既是要搭上我们这辆牛车,心底必是想着要我们助你一臂之力了,福门的规矩你是明白的.既要我们相助,你对我们便要言无不尽!” 听他说出这话,萧问筠看得清楚.众人脸上全露出了慎重之色,而那晋齐越却惊喜交加,忙向他拱手行礼:“在下多谢门主出手,在下必是言无不尽!” 这是一个极重要的承诺,所以晋齐越才会这么惊喜。 他的承诺竟有了一诺千斤的份量! 萧问筠甚至感觉,这晋齐越听了他的承诺,仿佛得到了圣旨一般“我此行出来,一则想给莽山村的村民治病,想阻止他们继续屠杀无辜的人,二来.也想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求得门主帮助,我们黛色,虽说易容术精绝,但实在不能抵挡他们毒辣的手段,我们已经东躲西藏了许多年了.再也不想躲下去了。” 笑面佛有些愤愤:“得到了门主的承诺,你算是烧了高香了,你放心,无论怎么强的对手,咱们都有办法解决的!” 晋齐越点头道:“在下常在江湖走动,早闻福门大名,能得门主帮助,黛色定能脱离苦海。” 正说着,忽听到树林间传来两声尖利的呼啸,由远而近,晋齐越脸色大变:“他们跟过来了,我们得快走才行。” 尹天予微向笑面佛一点头,笑面佛身形遽起,往小树林中急窜而去,晋齐越见只派他一人去,忙道:“这些人手段毒辣,他一人只怕应付不来。” 周围的人听了,不由个个露出微笑来,尹天予也微笑不语。 隔不了一会儿,笑面佛便从树林中重窜了过来,拱手对尹天予道:“门主,共来了五个人,属下原本想着捉两个活口的,哪知这些人什么气节都不讲,打不完就用毒,见用毒不见效就跑了,属下轻功马虎,一个也没捉到。” 尹天予道:“原本也没想着要捉拿他们的,你这算是完成任务了。” 晋齐越听得面色惊讶,喃喃地道:“五个人,必组成梅花阵来杀敌,他们所到之处,从来都没有人能够活着回去,您一个人就把他们打跑了?” 笑面佛听他语气之中终于用了一个‘您,字,未免得意,漫不经心地道:“其实他们单打独斗的武功不是太高,只是阵势和用毒厉害,他们在中原到处杀人,哪有不引得咱们福门的人注意的?主公教咱们破解了他们这两样优势,他们便再也厉害不起来了。” 晋齐越忙恭敬地道:“福门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笑面佛此时才对他露了第一个笑脸:“好说,好说。” 大家见出了这么个插曲,莽山村是去不了了,那里定有人侯着,在晋齐越的力邀之下,大家便跟着他往莽山而去。 那牛车是不能坐了,晋齐越便将牛车拆散,准备骑牛往山上走。 萧问筠和平安共乘一匹马已经习惯,只是冷卉不会骑马,她想叫人送她回别宛,哪知冷卉死都不愿意,说自己小时家贫,也曾骑过牛,萧问筠只得任由她跟着。 十几个人往莽山进发,一路上倒没遇上什么阻碍,穿过了峡谷便来到四面山围住的一个小村子里,这村子虽小只有十来户人家,却风景秀丽,井田处处,现值秋天收获季节,到处都是一片金黄,田里有人在秋收割稻。 一路之上,尹天予已将黛色门的种种向萧问筠说了,她原以为这种江湖门派定是门禁森严,高楼大宇的,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子,和外边的村子没有什么两样。 众人下了马,跟着晋齐越往村子里走,刚刚来到村头小路,便见着一名农夫打扮的人扛着锄头往这边而来,他一抬头,众人皆感觉他极为熟悉,似是而非,正想这个人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呢,便听晋齐越叫了一声:“爹”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个人为何这么面熟了,除了脸上的皱纹之外,这个人长得和晋齐越简直是一模一样,连身高都不差半分,举止神态更是相象。 除了脸上的皱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双方见礼之后,众人再跟着晋齐越往村子里最大的那幢房子而去,他告诉他们,他的爷爷是黛色的门主,当年那位假冒皇帝而给黛色惹来大祸的叛陡,便是他爷爷晋梦雷下令将他赶了出去的了。 只是经过那一场大变,原本低调的黛色门便引起了他们仇家的注意,派人潜进中原到处寻找,黛色门则到处躲避,每次和他们遭遇,都会损失些人马,因而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几十人。 到了那幢村子里最大的房子,那晒场上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子在翻稻谷,那老头子一转过身来,众人又皆绝倒,只见这老头子除了须发皆白,脸上皱纹重生之外,居然和晋齐越以及他的父亲长得差不离,三个人站在一起,高矮一样,就仿佛晋齐越日后变成中年,变成老年后的样板。 幸而有时光在他们脸上刻下了不同的痕迹,萧问筠心想,这祖孙三人长得也太相近了,不但身高一样,连举手投足,神态都相似,这是不是黛色门的奇特之处? 但瞧村子里的其它人,却没有这样的情形,看来,这便是他们家独有的了? 他们随着晋齐越走近那间大屋子,晋齐越听了晋梦雷的吩附,敲响了院子里的大钟,开始召集黛色门人前来听训,把将遇仇敌的消息通告他们,以期共同对敌。 莽山村那大富户的院子里,李景誉急匆匆地向那院子走了去,一进院门,便见着央夫人脸蒙了黑纱,坐在海棠树下品茶,而央艳茹手执了一枝长枝玉兰给她插在头上,他忙走过去行礼,笑道:“央夫人,这枝玉兰含苞欲放,花色如玉,衬着您如玉的肌肤,真是相得益彰,使您容颜更美。” 央夫人微启了双眼朝他望了一眼,淡淡地道:“是么?”她声音忽地尖利,“你哪知眼看了来我肌肤如玉的?”她一下子把蒙在脸上的黑纱揭下,随着她站起身,那茶杯被裙边扫着,跌落在地,跌得粉碎。 在刺耳的声音之中,李景誉看得清楚,一个晚上没见,她的脸竟如风干了的鱼皮一般,起了一层层的干壳,别说肌肤如玉了,连普通人的模样都没有。 央夫人看他垂了视线,避开她的脸,重把脸上的黑纱蒙上,冷笑道:“怎么,看不下去了吧?” 央艳茹忙道:“母皇,您别着急,咱们不是找着他了么,迟早,也会把那东西重寻了回来的。” 央夫人冷冷朝李景誉望过去:“说吧,派出去的人怎么样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美妾男侍 (昨天的加更加今天的更,求粉红票,快掉出榜了啊!) 李景誉对她的语气极为不满,忍气吞声道:“本王就是来向夫人禀报的,对方身手太高,派出去的五个人全都负了重伤逃了回来,如果不是对方存心想要捉拿留活口,只怕连性命都会不保。” “什么?”央夫人尖利的声音震得身边的花树飘落细小的花瓣,“怎么可能?那人的武功怎么会这么高?” 李景誉道:“本王问过您那五名属下了,说他们攻击的虽然是个胖子,这可个胖子却体形小了许多,不是前边提到的体形巨大的大胖子,夫人,看来莽山村之事已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夫人,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央夫人的目光冷似寒冰:“我来中原做什么?就是为了找到他们,如今好不容易要找到他们的老巢了,你叫我放弃?”她狠狠地道,“不,我一定要从他们手里得到那样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脸色变得通红,仿佛脸上似有内火燃起,虽有黑纱蒙面,也隐隐透出些红光来。 央艳茹忙道:“母皇,您别着急,时辰到了,我扶您去轿子。” 央夫人身上直哆嗦,任由央艳茹扶着,踉踉跄跄地往那轿子而去。 李景誉看着她们两人的背影,心道,这轿子里到底有什么?为何每一次她发病,都要在轿子里呆上一个时辰?轿子周围更派高手监看,连自己都不准许踏进那放轿子的院子里? 她们不相信他,他是知道的,他对她们,也不过是互相利用,他咬了咬牙。如果不是上一次在宫里的那场失败,他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田地。要求助于一个小国寡民的女皇? 叶子初没有被找到。也不知道他躲到了哪里了,这个人是个马蜂窝,如果不尽早除去,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他一边想着。一边向自己的住处走去,还没走几步。却听到那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如有人在经历世间最痛苦之事,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常听到的。他皱了皱眉头,往那惨叫处望了一眼,拔脚离开了院子。 央艳茹在轿子外等了许久,听到轿子里呻吟渐渐降低了,直至月亮升上了枝头,那轿帘才揭开了。央夫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脸色苍白。但脸上的褶子却平复了许多,央艳茹见了,低声道:“母皇,您又用那桃媚了,桃媚少了花妩,越使用便会中毒越深,母皇,您不是说过,只用玉合雕减少病痛的么?您在玉合雕上加了桃媚只怕您会发作得越来越频繁。” 央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艳茹,与其这样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玉合雕上如果不加上桃媚,只能帮我刺激一下穴位,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央艳茹担忧地道:“但是母皇,这么一来,您中毒会越来越深了。” 央夫人恨恨地道:“黛色的人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算计好了的,只有长期地问他们拿那花妩,才能享受此样东西的妙处,为了摆脱他们的控制,我叫御医百般试验,终于研制出了花妩,这才下手准备除去他们,哪里知道那花妩那样的难制,这些御医到底没用,用他们的东西,时间长了,便看出不妥来了,可惜我知道的时侯,已经太迟了,黛色的门人死的死,逃的逃,他们逃到了中原,隐姓埋名,如果不是里面出了一个叛徒,闹出假扮皇帝之事来,我还当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寻找到他们。” 央艳茹知道母皇心思慎密,绝对不可能让对她有威胁的人在东女国存在,黛色因为和朝廷关系密切,有越来越坐大的趋势,这才使母皇下定了决心,决定不受其挟制。 当年的那场变乱发生在她出生之前,但她也听人提过那场变乱,宫内牵连的人有几千个,母皇最喜欢的王夫因和黛色的人来往过密,都被她杀了,而黛色的门人在东女国原本有上千人之多的,到了后来,逃往中原的,不过百来人而已。 这件事的孰是孰非,谁也说不清楚了,但她明白,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母皇会不惜一切手段。 她只是有些担心,这里到底不是东女国,是天朝人的地方,为了寻找出黛色门人,她们在这里已经制造了太多的命案了,已经引起了中原最大的帮派的注意,她担心他们会成为众矢之敌。 会给东女国引来大祸。 到了她登基的时侯,又岂会那么的顺利? “茹儿,那个人,可曾好好儿的看住?” 央艳茹一怔,想了一想,才知道母皇说的是什么,忙答道:“看守得好好儿的,他不会知道的。” “这三殿下现如今虽然帮着咱们,但此人生性凉薄,无利而不往,咱们也得防着他,这个人,可是咱们将他捏在手里的把柄,如果他对咱们不利,就把这个人抛了出去,茹儿,他什么都招了么?” 央艳茹笑了笑,脸色娇媚,道:“全都招了,他虽然狡猾,但怎么抵挡得咱们的询问手段?” 央夫人道:“别让三殿下查觉了,这院子里放的是轿子,他是知道的,但他却不知道,他四周围寻找不获的人,却也藏在这里,茹儿,可别让他死了。” 央艳茹笑道:“死不了的,母皇,在问询之时,他百般求死,但凭着咱们的手段,他却是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 此时,忽有一声如野兽般的叫声从院子角落里发了出来,那声音凄惨冷厉,如困如陷阱的虎豹…… 央夫人皱了皱眉道:“既是问清楚东西了,怎么还让他能发出声音来?还不别喂些哑药,使他暂时变哑?记住,可不能让他真的哑了,真到了那样的地步,还要他来控制李景誉。这棵棋子,可不能让它废了。” 央艳茹忙低声应了:“母皇说的是,是儿臣疏忽了。儿臣这就去办。” 她招了招手。唤来一名侍婢,那侍婢手里捧了一只暗红色的小盒子,随着她往院子中央的那口枯井而去,月光正当头顶。直直地照射下来,将井底照得极为明亮。只见井底的那人,披头散发,眼有红丝。他听见有人来到。抬起头来,系在洞壁之上的铁链子拉得哗哗直响,嘴里发出嗬嗬的叫唤。 那侍婢道:“殿下,他已经吃过哑药了,还要别喂么?” 央艳茹道:“你没听到母皇说的么?剂量再加大一些,让他发不出声音来。反正这哑药的功效是暂时的,只不过吃多了。对他的身体可不好。” 那侍婢笑了笑:“殿下说的是,这男人么,长得虽然漂亮,但怎么入得了殿下的法眼?但这么个漂亮的人收在宫里当太监也不错……”她又好奇地道,“殿下,您这次来到中原,就没有遇上几个看得上眼的?” 央艳茹脸有惆怅之色:“看是看中了,但这个男人可不比咱们东女国的男人,哎……” 那侍婢打开盒子,把那淡粉色的粉未撒了下去,那粉未纷纷扬扬飘落井底,井底的声音便越来越小了,直至消失。 月光照射之下,井底那人更是发须皆乱,脸色痛苦,他不停地扯着深嵌进井壁的铁链,嘴里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只听见那哗哗的铁链子声一声声地传了出来,可渐渐地,那铁链子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央艳茹和那侍婢却仿佛已见惯了如此情状,连眼角都没往下扫,那侍婢收起了盒子,见央艳茹仿佛陷进了沉思之中,眼神却是旖旎娇媚,知道她在想嘴里提到过的那个男人,于是道:“殿下,您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什么男人能逃得出咱们东女国女人的手掌心?” 央艳茹却头一次脸上现了惆怅之色:“你不懂得,这个中原男人,和别的人不同,没有人能收伏得了他!” 侍婢不以为然:“殿下,再野性的男人,咱们女皇都收伏过,男人么,无非是权势地位钱财,他要什么,就有什么,象这位天朝的三皇子,为了能登上这天朝的九五之尊之位,不也和咱们女皇合作?” 央艳茹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院而去,央艳茹仔细地吩咐看守的人,除了她们之外,不能让任何人走进这院子,这才离开了。 。。。。。。。。 山谷里,黛色的门人被召集起来,晋齐越将他们的身份已然暴露,仇敌已出现在莽山村附近的消息告诉他们,自是引得一阵惊慌,有些人便建议立即转移地方,而更大部分的,却是舍不得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 因是外人,萧问筠等并没有被邀请参加他们的讨论,更因为被晋齐越认出了女子的身份,一进村子,就受到了极友善的接待,冷卉一起,被单独带进了小院子里,又有人专门送来了洗漱等用具。 冷卉侍侯萧问筠略微整理了一下,便听到外边有人咳了一声,道:“可梳洗好了?” 冷卉听得出那是平安,她也明白这个平安再也不是那萧府唯唯喏喏的平安了,可听到他这么自然地和小姐招呼,却也有些发怔,她道:“您在外边等一会儿,小姐就快了。” 萧问筠听了他们的一问一答,却有些迟疑,心想这平安是不是太过熟络了一些,这语气听起来怎么那么的熟人呢,仿佛我是他的什么人似的,就仿佛刚刚进村子的时侯,那在田里割稻子的老公被老婆叫去吃饭似的,连称呼都没有,就知道这老婆是在叫老公了,绝不会认错,也绝对不会应错。 她感觉很别扭,慢吞吞地在语子里磨蹭,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窗棂处走来走去。 又隔了许久,那身影终于停了下来,再次问道:“好了没有?” 连那‘可’字,都省略了。 萧问筠心中生气,更磨蹭了。 冷卉瞧出小姐不高兴了,便也不答话,只陪着萧问筠慢慢地磨蹭。 又隔了一会儿,那问话更简单了:“嗯?” 虽然那声‘嗯’婉转柔长。带了些宠溺又带了些无可奈何,听得萧问筠心底发软。直想答应。她绞手帕半晌,终于清了清嗓门答道:“什么事儿?” 那身影站定了,有些迟疑:“这谷里月色不错,想和你出去走走。” 冷卉心想。平安自从开智以后,懂事了。但不活泼了,他以前怎么会这么有礼的问小姐愿不愿意的……她不由想起了那一次他将小姐带了出去,说带就带。一转瞬便不见了人影。 可有礼了的平安。却浑身充满了一种叫做魅力的东西,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跟从他。 冷卉看着萧问筠渐渐变红扭捏的脸,心想在以前那个平安的面前,小姐哪会有这种神态? 冷卉心底直不同意,心想平安现在身份虽然变了,但小姐就是小姐。怎么能越过界线去? 她正想劝说,却见萧问筠站起身来。眼底的喜悦却是她从未见过的,自小姐十三岁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之后,她便再也未曾见过那种喜悦了,她便不由自主地住了嘴,眼看着小姐往门外走去。 这小山谷的月色真那么美么? 她想。 不但她在想这个问题,贺大家和笑面佛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们俩人远远地跟在尹天予身后已经很久了。 他们看着他在萧问筠的屋子外徘徊来徘徊去,望望月光,又徘徊来徘徊去……主公什么时侯有过这样犹豫不决的时侯? 看着屋内的人迟迟不出来,让主公在外边等侯,他们更生气了:你东女国的小国王虽说名称好听,是个小国王,可也是一位没登基的,皇位还不知能不能保得住的,小国寡民的小国王,哪比得咱们主公,在天朝江湖上可以呼风唤雨? 从领土上看,天朝的江湖和你们小国寡民的国土相比,那是大海与湖泊的相比,凭什么你就摆架子让咱们主公在门外等? 等到萧问筠从院子里出来,和尹天予往乡间小路上走去了,他们俩跟在后面,又开始忧郁了,瞅两人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羞羞答答,扭捏扭捏的模样,最主要是主公都是这模样……这小国王对主公的影响大啊,深合主公的心意啊,这种心意只怕是几位美男子都不能解决的啊,要使他们分开只怕要天崩地裂才行,这可怎么办才好? 两人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蹲在岩石后面,看着萧问筠与尹天予对着湖面而坐,时不时相视而笑,隔老远见了,两人也感觉他们两人真是一对神仙伴侣。 当然,贺大家与笑面佛想的神仙伴侣,是怎么也拆不散的神仙伴侣。 “这可怎么办才好?”笑面佛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了。 “哎,老江,看来咱们得准备把福门搬往东女国的一切事项了。”贺大家感慨。 “不行,咱们一定得把他们拆散了。”笑面佛脸色严整。 “老江,你可别想什么歪主意,依我看,如果这小姑娘真出了什么事,以主公重情重义的性格来看,他必定会出家,或是自尽,或是查出了真相把你我的头颅给斩了下来……老江,你想要哪一种?” 笑面佛叹了一口大气:“后面那一种咱们担的风险太大,前面两种咱们也不愿意见,还有其它的出路么?” 贺大家望着湖面上升起的那轮明月半晌,唏嘘起来:“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从那小姑娘身上想办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明白咱们主公留在中原才是一头生猛的猛虎,到了她东女国就变成了一头病虎,她也不希望有头掉毛病虎赔着吧,总之,咱们得以中原的花花世界诱惑她,让她放弃东女国的皇位,如此一来,咱们也不用去东女国给女相当十几夫了,主公也还是咱们的主公,还可以多娶几个美妾男侍……” 笑面佛道:“这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东女国的皇位哪有说放弃就放弃的?如果是我,我也不愿意放弃啊,在东女国,可以娶夫,在中原,只有咱主公一名夫。她愿意么?” 贺大家斜了他一眼道:“老江,你怎么就这么没有雄心壮志了呢。这小小困难都不能克服。试都没试怎么知道不行?” 笑面佛道:“人世间最难捉摸的,无非是那男女之情而已,这男女之情么,就象火药。一不小心就炸了,老贺。我是怕你被炸得粉身碎骨啊……别看主公平日里鲜少生气,但一生起气来只怕会天崩地裂。” 贺大家再斜了他一眼:“你是说此计划你不参与了?” 笑面佛作了个苦笑的脸出来:“你下地狱,我自然也得陪着地狱。谁让咱们有当人的十几夫的情意呢?” 贺大家这才收回了目光。再往湖边看去,见湖边那两人的头越来越近了,实在忍不住了,拾了个小石头,嗖地一声就往湖面丢了去,那小石子溅起老大的水花。把湖边坐着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坐在湖边的两人头没那么近了,藏在石头后的两人同时嘘了一口气。 笑面佛迷惑了:“老贺。你不是说不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让他们分开么?” 贺大家揉了揉鼻子道:“我这叫双保险,能让他们在不一起,就不在一起,如果他们实在要在一起了,咱们再用第二种方法!” 而这边,萧问筠不由自主般地答应了尹天予的要求,跟着他来到湖边之后,放眼望去,只见一轮明月从山恋间升起,月光如银盘一般映在湖面之上,整座山谷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存在。 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青草的味道,混着微微的汗味,混着山谷里漫天的清风,向她袭来,让她想起了那个暖昧之极的晚上,直至如今,她都不知道那是不是真有其事。 微微的晚风使她身上添了些凉意,她微一缩肩膀,便感觉身上披了件衣服,侧过眼去,便见着他的上衣少了一件,来到了她的身上。 衣服上带着他的体温。 她都没有查觉他是怎么除下来的。 他的体贴让她有些不适应,以前的平安会笑着递给她一碟糕点,但不会给她披上衣服,她有些迷惑,这样的平安,还是平安么? “还冷么?小小姐?”他侧过头,朝她微笑,在月光之下,这笑容依旧纯净如湖面。 看见了他的笑,萧问筠这才略略地放松了下来。 又见他目不转睁地盯着自己,不由心底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羞恼,垂下了眼眸:“我穿了男装,你便不认识我了么?” 尹天予眼眸并不移开:“小小姐和以前不同了,好象,好象……” 萧问筠感觉到他目光之中流露的喜悦,心想他这是要赞我了么,经历了前世,她知道了男人的花言巧语可以去到什么地步,可她心底依旧暗暗窃喜:“好象什么?” “好象头顶沾了根草后,更显得青葱翠绿了。” 萧问筠愕然抬起头来,却又见着了他嘴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扬起拳头就砸了去,当拳头挨上他厚实的肩膀,却被他的手掌接住了,他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小小的拳头,却再也不舍得松手,她听到了他的轻笑:“小小姐无论什么时侯,都是平安的小小姐。” 这算不得赞扬,不过是平常的一句话,可却听得萧问筠心底发酸,因她知道,这是他对她的承诺,无论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的地位如何变化,她永远是他的小小姐。 而他,永远是她的平安。 她忽地感觉,不需要再多的言语,只要他们在一起,便会岁月静好。 她望着他如石雕一般的面颊,微垂的眼睫毛微卷,眼眸深得如那湖面最深之处…… “小小姐,平安好看么?”他忽尔一笑。 萧问筠收回了目光,心底暗暗咒骂,还以为这人被人尊称为主公之后,会稳重许多,哪知骨子里还是那位装痴卖傻的平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敌意与暖昧 忽地,她半垂的头对上了平安直对上来的大大的面颊……他很执着:“小小姐,平安到底好不好看啊?” 他的脸离她太近,她感觉到了他的鼻息喷在脸上,萧问筠想推开他的脸,却发觉她的双手已被他的掌心包住了,她扭过了头去,他却不依不饶,眼眸在月光照射下发着淡淡柔光:“小小姐,平安还欠您一次……” 萧问筠啊了一声,心底正在迷惑,欠他什么? 便感觉嘴唇被一温暖之物轻轻地覆盖住了。 她明白她欠他什么了。 那开满紫色花朵的山谷,他和她在水底……水面之上,是蜂群围绕。 他很久以前就想着了。 她愤愤地想。 可她却有些贪恋他唇齿之间的味道,那么的耐心,那么的温柔,他的唇舌,仿佛带了蜂蜜的香味。 她听到了他的胸膛缓缓地跳动,身体的热量透着薄薄的衣衫传到她的身上,那样的沉稳,让她安心。 与前世经历的不同,前世,无论她与那人多么的亲昵,她都会感觉到惶然不安,感觉到那人随时会离自己而去,而她,却只有加倍地对他好,她感觉只有这样,她才会留住他。 前世的那场梦,梦里的她,是那么的卑微与屈就。 这被平安揽着,她只觉得心安,因她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在这里,在她的身边。 她听到了湖面上鱼儿跃出水面,想张开眼睛,却感觉他的嘴唇微微离开了她的,他在她耳边低声地道:“别分心。”还没等她反映过来。他的嘴又覆盖上了她的,辗转温柔,让她沉腻其中。 身在岩石后边的两人把手里的小石子一下一下地丢到了湖里,可再也没有达到第一枚小石子的效果了。 无论小石子在湖面蹦得多么欢快,那坐在湖边的两人还是没有分开。 贺大家和笑面佛如丧考妣。终于不再丢了,贺大家叹了一口气道:“老江,看来要进行第二套计划了。” 笑面佛也叹了口气:“的确如此。不过这小国王看起来挺难讨好的,你说说,她有没有查觉咱们对她的敌意?” 贺大家抬头望了一眼天上明月边的浮云:“还好咱们对她的敌意表现得不太明显。还有转寰的余地。你不是人称笑面佛么,杀人的时侯也是笑着的,你对她展现敌意的时侯,难道没笑着?” 笑面佛苦着脸道:“杀人是杀人,那是要杀对方,又不是杀自己!我看着她,便想着她要把主公拐去东女国了,就如有刀子刺进了老子的心底。还怎么笑得出来?” 贺大家道:“咱们的敌意表现得太明显了,如果再向她表现好感,比如说你。要向她笑,她会不会以为咱们在耍阴谋诡计。要下暗刀子杀人呢?” 笑面佛感叹:“所以说,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最难把握的了,但为了咱们的未来,再怎么左右为难,也只有试试了!” 两人同时握紧了双手,脉脉而望,望了半天,才醒悟过来对面的人可是相斗了许多年的死对头,又同时松开两人握紧的手,同时转过身去,呸了好大一口。 他们在岩石后边纠结,萧问筠和尹天予自是不知道的,萧问筠只觉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才感觉尹天予松开了她,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怎么想平静就是平静不了,于是,她就想着这平安平日里掌控着他的那些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属下,神色除了淡定就是自然,欺瞒了她那么久,装傻也装了那么久,表情依旧除了淡定就是自然,他对她,仿佛除了淡定就是自然了,那么,此时,他也是不是那样的神色? 她心底想着,心底有些慌,这好比两个人下棋,一个人棋艺太差,一个人棋艺太好,太好的那个人把那棋艺太差的人要逼得全军覆灭了,那表情依旧是淡定自然的……她抬头朝他望过去,却见着了他眼底那尚未退却的不淡定,不自然,那幽幽的红意弥漫遍布他整张脸。 她忽地就淡定了。 用手指划过他的面颊,瞧清了他眼底的那丝羞恼,喜悦从心底隐避之处扩散到了全身,她决定主动一次,将嘴唇凑上了他的唇,他眼底那丝恼意更明显了,一下子将她揽进了怀里,似要将她的身躯揉进他的身体里,嘴边却溢出那么温柔的话来:“小小姐啊……” “完了,完了,彻底地完了……”贺大家和笑面佛同时道,“主公被她彻底地征服了!” “她居然用手指勾住了主公的下额……这是咱们男人调戏女人的手法啊……”贺大家道。 “她居然主动上去了……这是咱们少时作纨绔时用来调戏街上良家妇女和妇男的手法啊!”笑面佛目光呆直道。 “就凭您这矮胖身材,少时还作过纨绔?”贺大家沮丧之余,也不忘问个清楚。 “纨绔子弟和身材有关系么?不有关系嘛!”笑面佛悲伤之余,也不忘和贺大家斗嘴。 “咱们一定得阻止他们,如若不然,不久的将来,他们就给咱们弄出个小主公了!”贺大家总是那么高瞻远睹,兼杞人忧天。 两人对望一眼,正想不顾性命之忧上前打扰那湖边粘在一起的两人,却见湖边小道上急匆匆地走来了晋齐越,这才复又坐下了。 “还好有外人给我们当了替死鬼了。”笑面佛摸了摸脖子。 “可以后这次的事情很可能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咱们要怎么要一阻再阻呢?”贺大家继续杞人忧天。 “只有走一步,行一步了。”笑面佛叹道,“我先把帮里面看不顺眼的招几个来,要他们来行实这艰难的打扰阻拦任务!而咱们两人,就对那小国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求能让她留在中原,也好让咱们主公不至于做东女国的上门女婿。” “你帮里的那几位轻功高么?别他们还没走近,就会主公卡嚓了!” “他们被卡嚓,总比咱自己被卡嚓好。” 贺大家佩服地道:“老江,我不得不说,这句话是颠古不破的,人越矮,鬼主意越多!” 两人一边闲扯斗嘴,一边朝湖边望去,见晋齐越替他们把那两人分开了,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两人一缩头,就准备溜了,哪知听主公淡淡地道:“还不出来,晋老先生叫我们过去,有事商量。” 贺大家与笑面佛一对眼,从对方的眼底都看出些沉痛来……主公明知道旁边有人观望还肆无忌惮,这是表明了不把他们两人的反对当一回事啊,也同时向两人表明,你们再打扰,就要你们好看了。 贺大家与笑面佛忙同时脸上堆积了如灿烂鲜花一般的笑意,往尹天予和萧问筠走了去,边走边恍若才发现两人似的:“主公,您也在啊,咱们正想着这月色真好,夜晚钓鱼更好,所以商量了一起来钓鱼,咦,这位姑娘,您喜欢吃鱼吧?” 萧问筠此时才发现自己和平安的行为被人看了个彻彻底底,早羞得垂头避在了平安身后,哪里能答话,只唔了一声。 而贺大家与笑面佛两人同时发现,他们只以为这姑娘是东女国的小国王了,可实际这姑娘姓什么叫什么仿佛他们从来没有问过。 只不过,照规矩,姑娘的闺名一向是并不周围外传的。 他们眼巴巴地望着尹天予,以为他会向他们介绍,哪知尹天予并不理他们,只道:“以后若钓鱼,看见你家主公在这儿,就避远一些。” 语气虽轻描淡写,但贺大家与笑面佛知道这是主公对他们提出的严重警告,他们忙不失措地应了, 晋齐越并不知道几人在打什么哑谜,对几人道:“爷爷已经决定了,把黛色的仇敌的来历向门主说个清楚,由门主判断能不能帮我们。” 尹天予见晋齐越脸色沉重,知道滋事体大,也不多说,携了萧问筠跟着晋齐越回到了那院子里。 来到院子,才发现刚刚还齐聚在大院的黛色门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了晋梦雷父子俩侯着他们。 见尹天予等进门,晋梦雷父子当头便下拜,行了大礼,对他道:“门主,老夫要感谢您救了老夫的孙儿。” 尹天予知道他对自己有所求,只道:“老先生不必多礼,这些人在中原四处犯罪,与福门的人也相互冲突了好几次,咱们也损失了不少的人马,只是每次和他们相遇,他们总不留活口,所以一直不能查出他们到底来自何方,如果老先生能将他们的来历告之,我们将感激不尽。” 晋梦雷这才站起身来,由晋齐越扶着,坐上了椅子,再请众人坐下,他拍了拍手,便有侍婢端来了红木盘子装好的茶,一一摆在尹天予等的面前。 那侍婢端着盘子一走出来,众人便闻到了一股极为清雅的香味,再朝她手里的盘子望过去,便见着那盘子上的茶盏全都不琉璃制成,那琉璃盏小巧精致,颜色艳丽,在她走动之间,盏上似有流云游动,待得她将杯盏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才发现,原来不是那杯盏上的颜色,却是杯盏里面装的茶水的颜色。(未完待续……RQ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章 容颜弹指老 晋梦雷见到众人脸上的神色,也不自得,只叹了口气道:“黛色的那些仇人追杀了黛色这么多年,为的不过是诸位手里的这盏茶而已。” 众人听了自是讶异出声。 尹天予便问道:“老先生,这是什么茶,竟让他们追杀了你们这么多年?” 晋梦雷道:“这茶,原来不是茶,是一种花,花名叫花妩……”他脸上有深深的回忆之色,“它是咱们黛色门的门花,也是能救人性命的活命之花,但它还有一种万金难求的功效,却是连黛色门人都不知道的,只有身为黛色门主才能知晓,而老夫,也是在前任门主死后,才经由他的口,口口相传了下来……真是可怜,三十年前,那么多黛色的门人死了,却至死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死。” 萧问筠见晋齐越脸上也露了愕然之色,便知道连他都不清楚黛色被其仇敌追杀的真正原因,正因为如此,他年少的时侯才不知道天高地厚地用黛色斐夷所思的易容之术跑去扮女人以赚银钱? 看来这黛色门被人追杀了这么多年了,过得实在是不好。 想及此,她便向那位受害者贺大家望了过去,哪知她视线到处,贺大家竟是打了个哆嗦,哆嗦过后,又朝她友善的笑了笑。 他友善的表情衬着脸上那块伤疤,再加上前面那一哆嗦,让萧问筠实在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便将视线又调了过去,正巧迎上了笑面佛的视线,只见这笑面佛原本是啥时侯都是笑容满面的,见了她却是一怔,嘴角下垂。做了个苦笑的神色,然后那笑容才变友善了。 她哪里想到这贺大家和笑面佛心底正打着改造她。使她放弃所谓东女国的荣华富贵以作他们主公背后的小女人的打算。只觉这两人突如其来的亲善让人寒毛都立了起来了。 她忙收回了目光,悄悄地移了移身子,避到了平安身后,心想莫非贺大家多年以前被这晋齐越从女人变成男人。而且是裂开了变的情形吓得太过厉害,这么多年没见晋齐越了。此时一见,那往事又在心中涌现,所以人都有些神经质了? 又这神经质会传染的。所以笑面佛和他呆在一起久了。也脑子出毛病了? 她这边和贺大家以及笑面佛对了一回眉眼,那一边,晋梦雷的往事已经开始了。 “花妩是黛色门秘而不传的秘密,但三十多年前,老夫为了使黛色门能名扬天下,还是把这项秘密泄了出去。老夫这么做,原来的想法。不过是为了在异乡能得立足之地,你们只知道黛色门人原来是从别处迁移进中原的,却不知道黛色原也是中原人,只因老夫当年气血方刚,终被美色所惑,以为寻到了能相守一生的人,带着黛色门人去了那里,可没有想到……哎……” 萧问筠越听越感觉奇怪,心想天朝之人,以男主外,女主内,夫唱妇随,听这晋梦雷的语气中的意思,怎么听来听去越听越感觉他受了女人的欺骗与控制? 天底下只有男人欺骗女人的,就如那李景誉……难道说还有女人操纵男人的地方? 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过,就算在前世,她也闻所未闻! 她不由奇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晋梦雷朝她望了一眼,那一眼却是极不善的,仿佛在怪她随便插嘴,萧问筠心底又生了奇异之感,心想这晋梦雷看来不喜欢女人?她想了想刚刚进村时见到的情形,这黛色的门人大部分是男人,只有极少数几名侍婢是女子? 他们这批人有女眷到来,理应是由他们的夫人来照看的,可她却没有见到,只有几名侍婢送了些梳洗用具来? 萧问筠越想越奇怪,越想越感觉这黛色门真是怪异之极。 晋梦雷没有理她,只道:“不知道门主听说过东女国没有?” 尹天予还没开口,贺大家与笑面佛同时轻呼出声:“东女国?” 两人同时想,面前不就有一位东女国的在这儿站着么? 萧问筠对他们两人的阴阳脸原本就很在意,所以他们对她一望,她就察觉到了,于是她回头望过去,却见着两人十分之迅速地把视线移开了,她心中奇怪的感觉更甚了。 便听晋梦雷道:“那个时侯,老夫年纪轻轻便做了一门之主,被称为黛色最有才华的高手,围绕凑拥在老夫身边的女子众多,可老夫却偏偏被这从东女国来的女人所惑……” 尹天予奇道:“您难道没有听说过东女国的习俗么?” 晋梦雷脸色愧疚:“当然有所耳闻,但那个时侯,老夫全不把天下放在眼里,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个人,也能改变一个人,于是,终跟她去了东女国。” 贺大家与笑面佛对望一眼,心想,这人怕是被人家许以的钱财权力所诱吧?男人么,这两方面,才是最重要的。两人又朝萧问筠望过去,见她脸色平静,既不吃惊,也没表现出任何讶异,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东女国的小国王? “一开始的时侯,她的确按照对我的承诺,只嫁了我一人,把原本的侍夫全都遣散了,那段时间,她对我千依百顺,甚至连东女国的朝政大权也全听我的,黛色门人跟着也受了不少恩惠,我更是想尽了千方百计地去讨她欢心,知道她爱惜容貌,便动用了黛色的不传之秘,研制出一种桃媚来替她保持容颜,加上黛色门原本就有的花妩奇药,研制玉合雕按魔穴位,这两样药物涂在玉合雕器具之上,浸入脸上穴位,便能长保青春,所以,她的面容十年未变,但因为桃媚花妩是滋阴之药,只对女人起作用,可我却渐渐地老了,而因为老夫的经营,黛色门在东女国之内势力大涨,渐渐可以左右朝局,老夫没有想到,就因为如此,才给黛色门招来了大祸,女王对老夫慢慢疏远,暗地里招了几名年青俊美的侍夫藏在后宫,可老夫十年经营,又岂会被她瞒得密不透风?老夫想尽了办法挽回形势,头几次,她痛哭流涕地后悔,我们反反复复地合好,那段时间,她有了身孕,终日和老夫呆在一起,老夫以为她终于被我说动,便放松了警意,却哪里知道,她生产那一日,便是她举起屠刀的日子,老夫满心欢喜地准备迎接自己和她的第一个孩子,却没有想到,在她生产之前,她早已布下杀局,幸而老夫机警,那一日终于没有进那产房,又有另一位对老夫有好感的宫女报信,老夫这才逃得性命。” 萧问筠心想,那对他有好感的宫女?看来这晋梦雷也是在女王长期的压迫之下早生了异心了,两个原本海誓山盟的人,到了最后,到底经不过时间和权力的考验……就象自己的前世,为了那皇位,她也终被李景誉出卖。 她问道:“那对您有好感的宫女,最终逃了出来了么?” 晋梦雷看了她一眼,垂目道:“她便是越儿的祖母了,只可惜,她跟着我逃出宫的时侯,被女王击中后背,老夫虽然想尽了千方百计保住她的性命,但她生下享儿之后,便仙逝了,老夫心灰意冷,便带着剩下的门人隐居中原。”他叹了一口气,“可那花妩之药用完之后,女王终于明白,她虽然在暗暗请人配制这两样药,但桃媚容易配制,花妩又岂是那么容易的,这种配制方法,只有老夫一个人知道,老夫被她所惑之时,也想着把这药方教给她,可最终却因为黛色门规所限,到底没有交给她,只教了她制作桃媚的方法,桃媚能使女子容颜瞬间美丽,那这世上哪会有那样毫无福作用的奇药,如果单用桃媚,那使人容颜美丽的药物便会透过人的皮肤渐渐渗透至五脏六腑,浸害人的器官,而花妩却能温和地解去那毒,所以,这两味药中,花妩才是最为重要的那一味,只可惜,她被那桃媚奇异的效果所魅,以为桃媚才是最重要的,见我将桃媚交给了她,便任由我留下了花妩的方子。” 萧问筠心想,看来这位晋梦雷虽被那东女国女王迷得神魂颠倒,但在任何时侯,都还是保持了一丝清明啊。 他没有对她付出全心,而她,对他也是渐渐生厌,这两个人真是半斤八两,只是苦了那些无辜丧命的黛色门人,原本活得好好儿的,就因为这两人感情破灭而引至杀身之祸。 她用不同意的目光扫了晋梦雷一眼,又转眼朝平安望去,平安却似有所觉一般,从桌椅下悄悄伸了手出来,握住了她的手。 他也会象前世的李景誉一样么?也会象这女王一样么? 有了权力之后,世间所以一切,包括女人,都会轻易地得到手,所以,无论如何情比金坚,到了最后,都会改变? 她想缩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极紧,他掌心的热力仿佛要将她融化。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心有灵犀鬼主意 “这么一来,才引来了东女国多年不停的寻找和追杀,尤其是最近几年,依老夫猜测,老夫以往给她制作的花妩怕是用完了,而她的容颜渐衰,才使她亲自来到中原!” 听到这里,福门之人这才明白他们的对手竟是偷入中原的东女国女皇,东女国国家虽小,但因国内黄金矿藏丰富,是极为富足的,也养了不少死士,更兼她们极为擅长用毒,如此一来,这东女国却是比中原任何一个门派都要强了。 “您是怎么知道她亲自来了?”贺大家皱眉道。 “追杀越儿的,是她身边的黑羽近卫,这些人只听从她的命令,不离她左右,东女国常以巫女做鸟卜,女皇身边近卫全以百鸟为名,颜色以黑为尊,黑羽近卫更是她最为尊贵的侍卫,老夫一听越儿描述,便知道她终于还是找来了。” 萧问筠实在忍不住了,忽视他不善的眼神,问道:“敢问这女皇,和您是不是一样大的年纪?” 晋梦雷摸了摸雪白的胡子,道:“老夫已经六十岁了,因为黛色遭遇大祸,一夜之间才全白了头发,而那东女国女皇,比老夫还大五岁……所以刚开始,在老夫面前,她便时常担心自己老过老夫,老夫这才想办法帮她保住青春容颜的。” 萧问筠看了看一溜儿排开,站在他们面前的这老中青三代,突发奇想:“您说说,您所谓的桃媚花妩会不会真的把人变年青了?” 晋梦雷叹道:“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奇药?老夫的东西,不过是将人的容貌身形保持,说穿了,也不过是高明一些的易容术而已,但身体的老化却是不能阻止的!” 萧问筠大失所望。嘟哝道:“原来外面是新鲜鲜亮的果子皮,果面却还是全坏了……”她侧过头去对尹天予道。“这又有什么用……?” 她却没有听到尹天予的回应。仔细瞧去,却见尹天予不停地眨着眼,眼珠子转动了两下,这等情形。让她想到了一句话,这个人的鬼主意来了。 因为冷卉也这么说过她。 她很明显地看到他眼光一亮。 他想到了什么? 她顺着他的目光往晋梦雷望过去。又跟着他在那祖孙三人身上打了一个转儿。 忽地,她心中也似有所感,可还没等她想得明白。尹天予便道:“依老先生所见那东女国每日照着镜子。看着你给她制造出来的美丽容颜,有没有想过,她的青春其实已经渐渐消失?你给她的不过是一个假象?” 晋梦雷叹道:“哪里会没有?她不只一次地问我,能不能使她真的变得年青?因为她的容颜虽然没变,但身体上的改变却不复青春,这是她能够感觉到的……虽然吃了不少的补药。但那每遇下雨天便会酸痛的骨头,略不注意便会精神不济。再也比不上那青春年少之人,她又岂会不知道呢?” 尹天予笑了:“她既那么想变得年青,那么,咱们便可以从这里入手,设一个大局给她……” 他正想再往下说,却听见贺大家与笑面佛同声道:“主公……” “怎么啦?”尹天予皱眉道。 贺大家与笑面佛挤眉弄眼:“主公,这些秘事,还是咱们福门的人私底下商讨才是。” 他们还是认定了这主公身边的女人身份来历不明,很有可能是东女国小国王假扮的,迷惑住了尹天予。 萧问筠早看出他们对她心存不满了,于是道:“你们俩人防的人是我吧?” 贺大家与笑面佛忙满脸堆笑:“哪会,哪会?只是咱们不想让您操心兼担心,这些杀戮之事别污了您的耳朵。” 尹天予语气淡然:“什么都不用瞒她,她以后便是福门的人!” 萧问筠一震,抬起头来,望着尹天予以淡淡地脸色,仿佛这吩咐是理所当然,这是他给她的尊重,她前世在李景誉身旁的时侯,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尊重。 前世的李景誉,把她当成他的物品,精巧华贵的物品,他可以精心地呵护宠爱着她,但他所有的一切,所做的一切,却从未让她参与过,她一世也求不到民间的夫妇的相睦与共,可在平安这里,她却感觉到了。 她心底有股暖流流过,轻轻地回握住了他宽厚的手掌。 贺大家与笑面佛对了对眼,只得闭嘴不言。 晋梦雷见此,皱了皱花白的眉头,只道:“不知道门主有什么计策?” 尹天予道:“一个人如果心底有了期望,便好办了,她虽然是东女国的女王,拥有了财富权力,但这样她最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却也是最能诱惑她之物,咱们就从这里下手,将这股祸害彻底铲除,她们身上背了那么多条人命,也应该偿还了。” 贺大家等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有萧问筠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之所想,点了点头,笑道:“就好象那金矿的诱惑一样,能置人死地。” 贺大家与笑面佛见萧问筠和自家主公相和,这才心底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对象了?这女人不是东女国来的?要不然她怎么这么乐意将东女国的人往死里整呢? 但她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上次又收了钱将叶子初卖了呢? 还讨价还价地卖闻个好价钱? 能对叶子初有拥有权的,除了女王型的人物,还会有谁? 而晋梦雷祖孙三人却不明白他们俩打的什么哑谜,对望一眼道:“还请门主与姑娘明示。” 尹天予和萧问筠对望了一眼,再转头望向那祖孙三人,两人同时笑了,尹天予道:“晋老先生日后再娶妻生子,东女国的女王怕是不知道的吧?” 晋梦雷道:“那是当然。” 萧问筠道:“这么一来,就好办了。” 尹天予道:“只不过这个计划还周全一些,还得多探探她们的消息,我怀疑……” 他将视线投于萧问筠脸上,忽又将视线转开,他想起了那一个暖昧不明的晚上,萧问筠怕已是不记得了吧?那一晚出现了那个女人,与中原女人大不相同,那个女人又会是谁,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离开之后,那叶子初也下落不明,如果找不到叶子初,便不能证明李景辰是否清白,皇帝虽然上次皇宫发生之事已有疑心,也只是软禁了李景辰,但这帝王之家,这亲情又能维系多长时间?皇帝性格犹豫,难保不会又对李景誉母子心软,所以,一定要趁皇帝不相信刘贵妃的时侯,把一切都查清楚,让李景誉再也没有翻身余地! 萧问筠见他眼底幽幽暗暗,握住自己的手的掌心热力忽地变高,滚烫得差点儿烤熟了自己的手掌,不由脑子里现了一幅朦胧不清的画面,可当她要仔细去想的时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贺大家与笑面佛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把他们两人轮流望了个遍,又互对了一眼,终于明白了,这女人一定不是东女国的……无论是谁,只要不是东女国的,咱们都可以放心了。 于是两人心底一阵轻松,陡然升起了对萧问筠类似于一家人般的亲切感,热情地道:“姑娘,您说得对……” 萧问筠被他们两人大大的笑脸笑得毛骨悚然,心想我没说什么啊,什么说得对?又望了平安一眼,心道你这两手下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在贺公馆的时侯,她见着贺大家,脸上都戴了铁面具的,她可不知道上次和她谈生意卖了叶子初的人就是贺大家! 尹天予也没弄清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当然,这两人也不敢把向他送叶子初,结果把萧问筠送上了他的床之类的种种之事仔细告诉他,既然那件事他们不敢对尹天予说,那么他们对萧问筠的猜测,那更不敢说了。 所以说,有的时侯,既使是亲切和散的领头人,这下面的人也会有事瞒着他的。 萧问筠决定不理这两个脑子有毛病的人了,拉了拉平安的衣袖,低声问道:“那咱们要怎么做呢?” 尹天予还没有回答,贺大家和笑面虎同时热情地道:“姑娘,无论您怎么做,咱们都会替主公帮您的。” 看着他们诚恳而更增添了几分热情的笑脸,萧问筠再次确定这两人脑子定是有毛病了,她回头望了他们一眼,附耳在平安的耳边道:“平安,你这两属下是不是也染上了某种病了?” 不但她有这感觉,尹天予也有这感觉,他皱紧了眉头瞪了他们一眼,把他们的头瞪得垂了下来了,这才道:“此事,你们就别插手了。” 晋梦雷等却是满脸的茫然,好不容易等这插曲完了,这才道:“门主,老夫多谢您出手相助,如果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您对小儿说,我们一定会倾尽全力。” 尹天予笑了笑:“的确有让你们帮忙的地方,等我布置好了一切,定会向诸位说个明白的。” 说完,尹天予和萧问筠相视一笑。 贺大家与笑面虎虽然已去除了心底的怀疑,此时却有些不舒服了,心道主公原本和我们象亲兄弟一样的,可现在这个女人在他身边了,她能明白主公打的哑谜,怎么我们就不懂了呢? 我们是不是变得有些蠢了? 两人同时抬头望天上明月,又忧郁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男人间的争风吃醋 萧问筠回到别宛之后,时间掐得刚刚好,萧南逸也回来了,自是没有什么人胆敢将萧问筠失踪了一个晚上的消息告诉他的,加上萧问筠事先的布置,此事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萧南逸见萧问筠气色以及精神都好,知道她虽被劫持了几天,但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不由放下了老大的心思,他现如今只盼望着萧问筠能平平安安的,因而,萧问筠说要在别宛多留几天,他见那莽山村的疫症已然控制住了,没有人再死亡生病,便答应了。 皇帝自上次皇宫大变之后,对萧南逸更为倚重,简直一刻都离不了他,因此,仔细吩咐冷卉好好儿照顾小姐之后,便又离开了。 而平安……他离开之前,见到平安又蹲到了墙角不知道干什么,便又把平安叫来训了好大一通,无非是要他时时刻刻地护好萧问筠。 萧问筠既是已知道了平安的身份,见他依旧扮出那以前的样子,和萧南逸缠杂不清了好些时侯,依旧把萧南逸气得青筋直冒,不由好笑。 她望着外边的平安,阳光从树叶间照在他的脸上,微风拂起摭挡住他半边脸的秀发,他容颜依旧,可给她的感觉,却变得不一样了。 她见过他的真面目,也见过他被众人倚重信赖的模样,可现如今,在萧南逸面前,他又恢复了以往那平安的痴。 他到底有多少张不同的面孔? 她想着,却见灿烂阳光之中,他转过头来,似有所感一般。朝她微微一笑。 虽隔得老远,她也感觉到了他的笑容如百花一般地缓缓盛开,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她看清了他的口型:小小姐,我好看么? 无耻。太无耻了! 她砰地一声把面前的窗棂关上,却透过镂空雕花的格子看得更为清楚,他的笑容扩得更大了。 萧问筠背转了身子朝着他。心底暗暗咒骂,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再把视线投于他的身上。以免让他更得意了。 隔了好一会儿。她认为这一会儿已经好长了,于是再扭过头去,往他站立之处望过去,却见他消失了踪影。 她自是不认为自己有些怅然若失的,只是极淡定地吃了早膳,再休息了一会儿,再吃了中膳,再休息了一会儿…… 冷卉在一旁侍侯。在她淡定得如心底有只猫在抓一样,实在忍不住了:“小姐,咱们去花园晒晒太阳?奴婢这两日在研究菜谱。这菜谱上说,吃了黄花菜之后。要晒晒太阳,才能吸收得好,使皮肤光滑透亮。” 萧问筠心想,你当我是外面长着的花草么,晒晒太阳就长得好了? 当然,她是不会反对这冷卉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借口的,于是,两人便往花园而去。 冷卉出身贫寒,不懂得什么豪门大族的门弟之禁,她只是知道,小姐喜欢的,肯定是好的,她既是喜欢平安,而平安……依她这么多日的观察,平安能带给小姐幸福,那么,便是好的了。 两人往花园走去,却没有见到平安,倒是见到了几个陌生的侍卫守在各处,萧问筠感觉那些似曾相识,想了半晌,又见他们眼底望了她时掩饰不住的热情,这才恍然大悟,这些人是平安的手下! 平安什么时侯派人混进了老爹的侍卫队伍了? 而且还混了不少人进来? 萧问筠愕然。 她想找平安问个清楚,可转遍了整座花园,也没看见平安的影子,于是气冲冲地去找那些充当侍卫的平安的手下,可他们热情是热情,却是热情着一问三不知,只会说两句话:“小姐,主公派我们来保护您,他人在哪儿,小的们实在不知!” 一直到了晚上,萧问筠也没见到平安。 冷卉劝她:“小姐,平安以前也不是这样,消失一会儿,又出现一会儿,他该来的时侯,自然会来的!” 萧问筠这才明白,对平安,原来有许多事,她以前都没有注意。 到了晚上,她还是没能见到平安,正有些着急,却听有人来报:“四殿下来访。” 她与冷卉对望了一眼,心想这李景乾可好长时间没见着了,他怎么会找到了这里? 从宫里面传来的消息,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变了,成了皇后生的嫡子,地位提升了好大一截,而从上一次宫庭骤变来看,这那次事件之中,李景誉与李景辰两败俱伤,唯一得利的人,便是这位李景乾了。 萧问筠望了望窗外的月色,他夜晚来访,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紧急之事? 她一边想着,一边扶着冷卉的手走到堂外,转过屏风,便见着李景乾一身紫袍金带站在堂间,他的头发还是束着的,发髻上系了好大一块翠玉,将他整个人衬得丰神如玉。 而他的身边,自是有秦慕唐跟着的。 萧问筠惊奇地发现,李景乾嘴边长了青青的短须,象两撇发育不良的小草,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不由往他那两撇短须上多望了两眼。 她的眼神,李景乾注意到了,心底比较激动,回头望了秦慕唐一眼,眼神嘉许:你说得对,她注意到了!注意到了……注意到我长大了! 出主意让他留胡须的秦慕唐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地默默注视着脚尖处,以眼角示意他别那么激动:四殿下,注意到了您,那是件好事,但您可千万稳住,记住,别露出幼稚的动作与神情出来,上一次冲动之下拿碟子砸人而被那所谓的暗夜福皇罚做了三天乞丐的事您可千万别做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您又怎么会被人抢了先去呢?在这萧家妹妹的心底完全没影子了呢? 把以前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些成果完全毁了呢? 要挽回她对您的注意,任重而道远! 您可千万稳住了,要象个成熟而理智的大人的样子! 只有这样,您才能和那位强劲的对方拼上一拼! 秦慕唐与他对了一回眉眼,在心底默默地道,当然,我是不会告诉你,你怎么长胡子,也长不成熟的,那两撇胡子长得实在是太颓败,太不好看了的事实的! 而这萧家妹妹之所以那么注意你的胡子,想必和我也是一样的想法的! 这边,李景乾踌躇满志地摸了摸唇边新长的两撇小胡子,道:“萧姐姐,我上次见您喜欢竹子,最近新淘了件竹子的钗儿……”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个小盒子来,递给冷卉。 冷卉接过了,打开盒子让萧问筠看,萧问筠一看,只见那钗儿晶莹碧透,整只钗制成竹子的模样,连上面的竹节都清晰可辩,一见就知道是件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萧问筠心想这人脸上虽然长了两撇小胡子了,模样大不相同了,可那待人接物的手段还是一样的。 她自是本着不要白不要的精神要冷卉收下了,笑问:“四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李景乾见她望都不望那钗儿一眼,把自己的一翻心思全浪废了,有些失望,心底更坚定了此行的目地:一定得把她心目中的那人弄臭了! 自上次在贺公馆门前做了三天乞丐,灰溜溜地回去之后,他便广布人手,明查暗访,终于弄清楚了这暗夜蝠皇的底细了,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萧府的侍卫平安! 他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大吃了一惊,因而好几天亲自跟着,却让他发现了更令人吃惊的事,萧问筠和平安走得极近! 当然,这福门防守太严,他派出去的人,是不可能知道太多详细的东西的,可单单这两样,就已经让他惊讶得无与伦比了。 如果平安可以领导那么大的江湖组织,那么,这是一个足可以同自己抗衡的人! 而萧南逸也是出身于草莽的,说不定知道了平安的底细,对他欣赏之下,给他个一官半职,那么,这位平安就会以飞快的速度高升,过不了几年,说不定就又出现了另一个萧南逸了,那么,就有机会娶萧问筠了。 不,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他好不容易看中的人不能让她飞了! 所以,他派人紧盯着平安,今日晚上,终于让他找到了平安的痛处,他知道萧问筠的性格的,她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人,只有让她亲眼看看这位平安的真实面貌,才能使她相信,平安是一个不可托负终身的人! 他心底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借口让萧问筠去到那个地方呢? 那个地方,他已经安排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想了想,笑道:“萧姐姐,本王今日来,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事,只是这附近有一座观音庙,就在别宛的后头,离这里不过几百步路,甚是灵验,母后近日的身体虽然大好了,但这几日天气变幻厉害,她依旧有些头痛,因而小王来这座庙里给她祈福,可真是凑巧,庙里栽了一株昙花,十年都没有开花,今晚上却将要开了,小王听说萧姐姐在别宛,因而前来邀请姐姐同去赏花,顺便替母后祈福。” (我的出版文《桃花朵朵笑良缘》预计十月底十一月上市,敬请期待。。。。另,千万别让我掉出粉红前十啊,我要求不高的。)(未完待续……RQ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致命的** (粉红票满260张的加更,以及今天的更,六千字大章求粉红) 萧问筠见他提及了皇后,果然有些心动,又听说离这里不远,便道:“如果是替娘娘祈福,那我就随你去一趟吧。” 萧问筠便带了冷卉等人,坐了轿子,往那观音庙而去。 说是离得不远,但因道路七弯八拐的,也走了不少时间,萧问筠下了轿子,才发现李景乾竟将她们带到了后门处,他看出了萧问筠眼底的疑惑,道:“萧姐姐,这昙花长在后院,眼看月亮当头的时侯就要开了,咱们先看了昙花,但到前堂替母后祈福可好?” 在月光照射下,萧问筠感觉他嘴边上两撇胡子显得他原本俊美的脸增添了几分鬼崇,她想,她倒要看看,这小屁孩儿今天到底想干些什么! 她转眼朝秦慕唐望了过去,见这秦慕唐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地一声都不出。 她想,秦慕唐的家产可还捏在她的手心里,想必他也不会怂恿这四殿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如此一想,她便放下心来,跟着李景乾往那角门里走了进去。 刚走进角门,她便听见了一阵琴声,那琴音浑着夜晚的微风传进耳里,如有一丝丝丝线一般缠绕撩拨着人的心。 这里景致清雅,是寺庙所在,按道理说,是不应该有这些的琴音的,萧问筠心中起疑,往李景乾望了过去,却见他摸着两撇小胡子沉默不语,便问道:“四殿下,您让民女看的那昙花呢?” 李景乾眼神闪躲:“就在前头。” 萧问筠发现,除了他自己之外,跟着他的那一大批人。全都消无声息地退了,而这所谓的寺庙后院。尽连一个相关人等都没有。 萧问筠见他一步一个脚印地把自己往那琴音发声处引。也假装不知,跟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往那琴声处走去。 边走边拉长了声音叹道:“那‘昙…花…”想必就在四殿下的前边了?” 李景乾急速地摸着那两撇小胡子:“是在前边,是在前边!” 萧问筠心道你嘴巴上新留的小胡子被你摸得油光发亮了。更象两条蚕虫了,更让人看了不想再看了! 你小小年纪学人家留什么胡子呢。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啊,难道说为了让你的手有地方摸? 萧问筠不想看他两撇小胡子,也被他两撇小胡子撩得心底真发毛。 转瞬之间。两人便来到了琴声发音之处。只见一树灿烂盛开的樱花树下,有一青衫挺秀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而坐,而他的面前,却是那身着粉色轻纱的女子,怀抱着一把竖琴,边弹边舞。 樱花飘落。纷纷落于两人的肩头,和着那丝弦之声。两人如一幅朦胧的画。 “此事,你答应么?”那男子低沉如琴奏一般的声音传进不远处的萧问筠的耳里,让她心底一震,他是平安。 那女子款款而舞,袖纱飞扬,缠绕在了平安的肩头,她轻笑:“你总是这么扫兴,都说好了,如此良辰美景,听妾身弹完一曲,再谈其它。” 她穿的衣服极为特别,看似严丝合缝,可扭摆之间,腰腹间露出雪白的肌肤,看得萧问筠远远地看了,也恨不得一口咬了上去,当然,对男人来说,这咬一口的感觉叫做极尽诱惑。 她感觉这情景似曾相似,可真要仔细去想的时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眼巴巴地盼着平安拒绝,可他却端坐着一动不动,眼看着那女子边舞边近,长长的纱袖在他头顶盘旋围绕,散落的樱花之中,她的脸很朦胧,也很美……虽然看不清楚,但不知道为什么,萧问筠就是感觉她很美。 那乐音仿佛带着魔力,想把人的脚步一步步地吸引,往她那边而去。 萧问筠心底很气愤,心想着要找平安算这笔她一眼望不到,他便开始变坏了的帐,等身体碰到了树杆,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侯脚步往前移了。 她听到了砰地一声,转头一看,便见着李景乾脸色潮红,走得还比她往前。 她不由想起以往看过的些江湖野史,说有一种武功,可以凭借乐声来迷惑人心? 这么说来,他们遇到的,便是这迷惑人心的乐声? 她再往平安坐处望去,这才看得清楚了,平安的背脊挺得笔直,薄薄的衣衫后肌肤虬张,很明显的,他在抵御这种乐音。 他们隔得那女子远,都被她的弹奏影响了,平安离得近,更有活色生香的舞姿作伴,可见那诱惑是多么的诱惑。 李景乾被树杆这么一撞,撞醒了,他原本等萧问筠看清了平安和其它女人幽会的场景,趁着萧问筠难受的时侯撩拨几句,再借个肩膀给她靠靠,让她感觉到他男子汉的承担与责任的。 可一进这院子,那琴声传进耳里,他便什么都忘了,只感觉在樱花树下舞动的女人是那么的美,那女子,却明明是萧问筠的脸。 所以,他被撞醒之后,看清楚了身边的萧问筠用思索的目光朝他望着,他手一颤,差点把唇边的一撇小胡子给扯了下来。 “萧姐姐,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萧问筠慢吞吞地道,“没把这花树当成美人?” “这,这,这琴声有问题!”他道,“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你不是叫我来看昙花的么?十年难道一见啊,自然是看了再走!” 李景乾听那琴声又起,他的脑子又开始混乱了,心底暗暗叫苦,心想今日可别偷鸡不着反蚀好大一把米,让萧姐姐看了我的笑话去!听说,咱父皇,以前被萧侯爷灌醉了,就出过这么一次丑,把树杆子当成美人搂住了。本小王可不能继承他的传统,也在萧家姐姐面前出一次大丑。 所以。他使劲地揪着腮边那一撇小胡子。用痛来保持头脑的清醒。 一不小心,他张眼一看,那两撇小胡子其中的一撇就到了他的手指尖上了,他忙捂住了嘴。眨着眼望了一眼萧问筠,心道两撇小胡子可以显示自己成熟稳定。那么,一撇小胡子可以显示什么呢? 这可真是个问题。 萧问筠可没朝他望,她只觉琴声更急。那红纱舞袖在平安身上缠绕盘飞。轻扫在他的面颊之上,那女人眼波如媚,露出袖子的一截白生生的肌肤发着如玉般莹润的光芒。 她又有了一种熟悉之感,觉得此情此景仿佛以往发生过,连那女人的面容都似曾相似。 布帛撕裂之声响起,平安并指如剪一下子剪断了那女人的衣袖。使得缠绕在他身上的纱袖纷纷散落,那女人被气劲所激。身子向后翻飞,亭亭落于地面之上,捂着胸口咳了两,却笑道:“金屑郎,你可真是狠心,连一支乐曲都不愿意妾身给你奏完,既如此,咱们之间又谈什么合作?” 平安语气淡然:“姑娘还是想清楚些的好,朝代更替,长江后浪推前前浪,本是人之常情,这一路前来,姑娘心底难道就没有疑问?” 她咯咯地笑道:“金屑郎果然是金屑郎,不但武功好,人长得俊,也有一个好口才,这才配做我的金屑郎……”她叹道,“只要你应承做我的金屑郎,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又何须你废那么多的口舌?” 平安敛眉垂首:“姑娘答不答应,只在姑娘一念之间,姑娘还是先权衡一下厉害得失再说吧。” 她垂头捂着嘴再咳两声,衬着身边粉色的樱花,更显得脸白得如纸一般:“金屑郎,你可真是狠心……” 她身形忽起,往树丛深处飘了过去,那袖上的长纱扫过了平安的面颊,让站在一边的萧问筠都感觉到了那长纱上面仿佛带着淡淡的香味。 可他却面色冷峻,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端立不动。 李景乾很失望,他捂着唇边那一撇胡须消失之处,隐隐感觉到了唇边的痛疼,偷鸡不着,反蚀了好大一把米,不但没见着这暗夜蝠皇左拥右抱,反而丢了一边胡须,他偷偷朝萧问筠望过去,心底更是凉了半截,他看清了她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眼底露出来的柔光,这表明了她满心满意的心底只有平安啊。 他要怎么样才能挽回劣势? 不,他想,他的母后是皇后,代表着他已成了皇家嫡子,就有了登上大宝的条件,如此尊贵的身份,萧问筠不放在眼底,难道说萧南逸也不放在眼底? 他正想着,便听见那平安低声道:“什么人……” 这平安的耳目可真够灵敏,比得上父皇身边的两位高手了,他还没想得明白,萧问筠便移步出了树杆旁。 他忙跟着,心想,虽则嘴唇边没了一撇胡子了,对自己的容貌大有影响,但为了让萧姐姐不犯大错,以至于做出些埋没身份的事来,无论怎么样,他都要跟着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局面,他都要把它搅黄了! 萧问筠可不清楚跟在她身边的李景乾的想法,她向平安走了去,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挺拔的身姿,没有那遮住半边面颊的秀发,他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眉眼秀如远山一般,可眼眸之间却有淡淡的疏薄,如晨曦薄雾遮挡着的初阳。 平安此时才彻底地平复了那被琴声挑起的心悸,回过头来,看清是萧问筠,见她眼里隐隐有笑意,如碧波柔水,差一点儿,那心悸又升起。 “你怎么来了?”他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她笑道。 樱花树上有花朵飘落,落到了两人的袖底肩头,两人的目光就此不同分开,纠缠不清。 还好两人之间隔了好大的距离,于是,李景乾一下子插到了两人的中间,转脸朝平安道:“这位……平安侍卫?本王和你家小姐来看昙花的,不知那昙花可在这后院?” “既来了,就坐下来喝杯好茶吧,这寺里的花茶不错,全都是用自己栽种的名花晒干制成的。” “佛寺里栽的花,定也沾了不少佛气儿。”萧问筠笑道。 李景乾见两人自说自话。全没有中央插了一个人的感觉,心道。难道是我不够高。所以阻挡不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看不见我? 于是,他不动生色地掂高了脚尖,以期遮挡不了平安的视线。也能遮挡住萧问筠的视线,转过头来道:“萧姐姐。既然没有了昙花,怕是小王记错了,不如咱们先回别宛?” 萧问筠向他点头而笑。李景乾心喜。心想掂高脚尖的行动还是成功的,终于让萧姐姐看到我了。 便听得她道:“这茶必已泡好了?” “已泡了好一会儿了……” 李景乾怔怔地看着萧问筠与平安当他如空气一般,往花树下的茶几走了去,这让他很挫败。 到底还要不要插在他们两人中间呢? 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便见着萧问筠仿佛忽然忆起这场子中央还有一个人一般,转头对他道:“四公子。您若有事,先回去吧?” 李景乾被这句先回去吧彻底地激起了雄心壮志。不行,做人嘛,就是要有屡败屡战的劲头,今日如果不把他们彻底地搅黄了,也要让他们不能再脉脉对望,至少脉脉对望时中央冷不丁地插进一个少了撇胡子的人进来,你们就不会再持续刚刚的温情了。 他忽然感觉到了少了撇胡子有少撇胡子的好处,就比如说那台上作戏的,把台下的观众的情绪调得正饱满,正要死要活的,冷不防的,有人被绊了一脚,在地上打了个翻滚,引发一连串的笑场,把台下观众的情绪全给弄没了。 依他的见解,对于平安刚刚对那女人的严词拒绝,正引得萧问筠暗自欣赏呢。 所以,他把手放下了,正巧坐在两人中央,拿起案几上的薄胎青花茶壶给两人倒茶,为阻挡两人视线,还特地把头往两人中央晃动。 “真是好茶。”萧问筠饮了一口道。 平安微微一笑:“小小姐真是为了茶而来?” 萧问筠沉默半晌:“是为了别的花而来……” 说完,李景乾便看见她长长的眼睫毛把眼眸半遮,手里拿了那个杯子半晌都不出声,她不出声,那平安也不出声了,可他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暗潮激涌……那是怎么也阻隔不了的。 这让他很颓败,更增添了一种屡败屡战的勇气,他便附和着道:“那小王再替两人倒一杯茶。” 他把茶壶往萧问筠的茶杯里倒了去,见她的茶杯是满的,便又将她的茶杯里的茶倒在沙土上:“茶凉了,我给您换上杯热水。” 他的动作太大,终于引起了萧问筠的注目,目光扫过他的唇角,看清了他那少了一撇的胡子,有些愕然:“原来四公子的胡子是假的?” 李景乾虽说不在意他自己少了一撇的胡子,但被她眼底的疑问伤着了……这很明显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宫里的太监偶尔出宫时的装扮啊。 他勉强笑道:“不,不是的,是小王太过用力……”他一边解释,一边想,能用这胡子把她的目光平安的身上转移过来,这胡子也少得其所。 那平安轻咳了一声:“小小姐,你说错了,依我看,这位四公子的胡须当然不是假的……” 李景乾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平安如果不是痴心妄想,想着他的小小姐,其实这个人还是比较忠厚老实的。 便听见这平安道:“他这胡子啊,是用他自己的头发铰了,再贴在唇边,都是他自己的东西,当然不会是假的……” 萧问筠便叹道:“四公子的手艺真好。” 李景乾感觉再也呆不下去了,瞅两人的目光不停地往他的嘴唇边和头发上来回打转……看样子两人准备继续讨论他的胡子的真假以及怎么样才能沾得结实等等的问题了? 看他们的劲头,如果他一直在这儿,他们便会一直地讨论下去? 他自认为自己的脸皮是比较厚的,但他感觉,这两个人的脸皮很可能比他还要厚。 为了让他不至于显得落荒而逃,他站起身来,向萧问筠道:“萧姐姐,看这炉子里的火快没了。我去叫人拿些柴火来。” 萧问筠点了点头,好心地建议:“四公子。您可得小心些。别把另外一边胡子也烧着了。” 平安更好心:“四公子,我建议你还是把那胡子先取下来,揣进兜里放着,如此一来。便不会跌了出来烧着了。” 李景乾脚下跄踉了一下,差点跌倒。往后院退了出去。 看着李景乾狼狈而退,平安这才转过脸来对萧问筠道:“小小姐,刚刚你看到的。其实不是那样的……” 萧问筠垂目而笑:“我知道的。平安……有了她,咱们的计划才能实现不是么?” “他们既是从东女国而来,咱们如果硬碰硬的和他们相斗,死伤定会很大。” “恩……”萧问筠抬起头来,“所以,你才会去和她相会。” 平安伸过手去。轻轻地摘下沾在她鬓角的樱花:“筠儿,我原想着不瞒你的。” 萧问筠脸有笑意:“你叫我筠儿?” …… 。。。。。。。。。。。。。。。 央艳茹从院子的墙头翻了进去。一推开房门,便看见央夫人坐在主座之上,目光冷冷地望着她,她忙忍住了胸口如刀刺一般的不适,朝央夫人行礼,笑道:“母皇,这么夜了,您还没睡?可是身子又不好了?” 央夫人站起身来,似笑非笑:“我倒想问问你,都这么夜了,你去了哪里?” 央艳茹笑道:“女儿闷得慌,在外边走了走。” “是么?”央夫人上前,伸手取下了她肩头粘着的花瓣,“这外边可真是远,不知道哪里会有樱花开呢?” 央艳茹看清了她眼底冰冷的神色,暗暗心慌,拉了央夫人的手:“母皇,儿臣不敢骗你,儿臣想再去见见那金屑郎……”她脸上做了小儿女之态,“儿臣想把他带回东女国。” 央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劝道:“艳茹,能被你封为金屑郎的,必是极为出色的男儿了,可这是中原,不比东女国,你要记着,中原的男子带回东女国,也不能给他太大的权利,他们的心野着呢,你的母皇,就得了一次教训了,你可不能再犯。” 央艳茹低声道:“母皇,儿臣受教了。” 央夫人见她目光闪动,知道她心底不以为然,只得道:“艳茹,你就要当上大国王了,而我,也将功成身退了,母皇只期望你能领着族人平平安安就好。” 央艳茹眨了眨眼,摇着央夫人的手道:“母皇,您说什么呢,艳茹希望母皇一直在儿臣身边提点着我,儿臣有了母皇的提点,便什么都不怕了。” 央夫人听了这话,才真正从心底发出了笑声,抚着她鬓边的头发道:“艳茹,你在母皇众多的儿女中是最合我心意的,在东女国,母皇已经给你选了三位夫婿了,他们才是能助你一臂之力的人,至于中原这些人,你再合心意,也不能把他们当一回事!” 央艳茹心底缓缓升起一丝不满,心知她这是为了日后既使退位,也能操控自己,脸上却带了丝笑意,恭声应了,央夫人这才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道:“你好好休息吧,隔不了几日,鹰卫们打听到了那批人藏身之处,咱们就要开始行动了,我们离开东女国也已许久了,也该回去了。” 央艳茹挽着她的手,将她送去门外,这才退了回来,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低声道:“看来,金屑郎说的话没错,母皇,您儿女众多,您看中我继承您的皇位,也不过因为我乖巧听话而已,我可不想做您手里一辈子的傀儡。” 央艳茹抬起头望了一眼天际的明月,母皇已然统治东女国愈四十载,早过了长老规定的三十年换国王的时日,引起东女国上下不满,不得已,这才推了我出来,但她怎么肯放下手里的权利? 她之所以能统治东女国四十余载,也因为容颜的青春不变,这才使得长老们破了前例,而因为那药的用完,她的容颜变得衰老,这才使得长老们一再上书请求,要求她退位让朝,而这一次,她亲自来到中原,寻找失踪的黛色门人,其目地不过为了保持青春不变。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疑心生暗鬼 如果让她回复了容颜,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登上皇位? 金屑郎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惜的是,她怎么样的诱惑,他却怎么也不动心! 央艳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掌心,待听到一声脆响,这才发现手掌的杯子被她捏破了,她望着掌心的碎片,不由想起了那人如冰山一般冷酷的脸,不由暗暗咬牙,好,金屑郎,我便和你合作,但合作我也要,你这个人么,我也要得到。 东女国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男人! 她在心底恨恨地想……李景誉未曾想到会这么顺利,收到央夫人的手令之后,他便率领私军进攻了这座藏于深谷之中的小村子,他们是黛色的门人,他是知道的,他以为会遇到激烈的抵抗,却没有想到他们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他们全集中村子里最大的那间大屋子里,象是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领头的,是那长发白须的黛色门门主。 李景誉原来还想着杀几个人以震慑一下的,如今都用不着了,他有几分失落,把这位晋梦雷押到了央夫人的面前。 他有些惴惴,还怕抓错了人,可他一见到央夫人望着那晋梦雷眼底流露出来的恨意,便知道他抓对了。 晋梦雷是这位东女国女皇十几位夫侍之一,而且是排第一位的,多年之前,他率着黛色门人叛出了东女国,偷偷潜回中原。这一次,这央夫人便是亲自来捉拿他们! 李景誉从央夫人嘴里只得到了这些消息,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但他和她之间的交易,也不过如此。他帮助她捉到黛色门人,她便在钱财上支持他重获皇帝的信任。 他只是有些奇怪,央夫人为什么常年蒙着面纱。他想起那一晚上,他曾看清央夫人的脸……这和黛色门人有没有关系? 他望了他们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来到门外。却又遇上了央艳茹,听见她在吩咐:“后院的那一位,可得精心地照顾着,别让他死了,他对三……”他感觉到她抬眼眼望了自己一眼,眼底有警意,却一下子消失了。 “三殿下,您回来了?”她笑道。 李景誉应了。心中存疑,她所说的这个三,是哪一个‘三’,难道说。央夫人有事瞒着自己?那后院,不就是放轿子的后院么?他想起她们从来不准自己去后院。不由疑意更深:要仔细查一查那后院才行。 央艳茹望着他的背影,微笑了一下,这才迈步走进了堂间,向央夫人行了礼,转眼朝被铁链绑着的晋梦雷望过去:“咦,这位就是黛色门主?怎么老得这般厉害?” 晋梦雷嘴角有血,却闭目不语,央夫人冷冷地望着他:“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了么?” 晋梦雷发须微抖:“夫人还这么年轻,又何必再执着下去,这么多年了,夫人不已经活得够本了吗?” 央夫人道:“你看看你的样子,你要我以后成为你这样子么?不,不行,晋梦雷,你放弃了使用黛色的桃媚花妩,便会保得你族人的性命?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地落在我们的手里?” 晋梦雷倏地睁开眼睛,花白的眉头直抖:“桃媚花妩原本就是逆天而行,不过能暂时保持容颜而已,为何夫人就是不明白呢?夫人,您看看现在您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央夫人一把扯下了蒙着的面纱,整张脸在灯光下现出重重叠叠的褶子:“晋梦雷,这便是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是不是比你还老?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会成了这幅样子的!” 央艳茹看她神情激动,忙上前道:“母皇,您只有几日的时间了,不如别作无谓的争执,让他尽快制出那药来,也好解了您体内的毒。” 晋梦雷静静地道:“我不会替你再制花妩的!” 央夫人听了他的话,气极:“你半点也不顾忌你的族人?” 晋梦雷道:“你不是一向都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的么?三十多年前,你用族人的性命要胁,逼我现身,我也不曾现身,而今日,我会为了他们再受你要胁?” 央夫人如困笼中的野兽,脸上因没有蒙上黑纱,竟现了狰狞之态,央艳茹忙道:“母皇,您先别着急,儿臣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央夫人利声道,“只剩下几日了,我便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了!” 晋梦雷叹道:“你这幅样子,才是你原本的样子,虽然比正常人老了不少,但总算没有伤及性命,你又何必执着?” 央夫人呼地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一下子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他白色的发须粘上这把刀而发须尽落,纷纷扬扬散落在地,他却闭目不动,只道:“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于生死已看得开了,夫人既使现在杀了我,我也有了几十年逍遥日子了。” 央艳茹上前,握住了央夫人的手腕,道:“母皇,他就想着死个痛快呢,咱们可不能中了他的计,母皇您身上桃媚之毒渐深,每日里痛不欲生,咱们何不让他也尝尝这种味道,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誓死如归?” 晋梦雷原是发须抖了两抖,却立既恢复了那漫不在乎的神色,但他的表情变化,央夫人何尝看得不清,她把手里的弯刀收回,重插进了腰间,笑道:“好,就依你的办法,给他喂下桃媚……将他关入那间药房子里,那里可是什么都齐全的,他能忍得住不替自己制那解药,慷慨就死,那便证实我以前看错了他了。” 她挥了挥手,有两名侍婢上前,其中一人脚一踢,便将那晋梦雷的膝盖踢得弯了,便他跪在地上,而另外一人,打开了那红漆的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透明的琉璃瓶子,那瓶子里有艳红如血的液体缓缓地流动,在灯光照射之下,现出妖艳之极的颜色来。 晋梦雷拼命挣扎,却怎么能抵得过那侍婢将那小瓶子里的液体缓缓地倒入他的嘴里. “这桃媚,每次只用一两滴的,但如今你却一下子用了小半瓶,如此一来,那身上的剧痛便会更加的厉害,晋梦雷,这是你自己制出来的东西,却要你自己来承受了。”央夫人淡淡地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象你自己所说的那样,真的无惧生死?” 她使了使眼色,那两名侍婢便押着他往一旁的药房而去,那药效发作得快,他被拖走之时,身躯已在剧烈颤抖,脸色变得铁青,眼眸也成了死灰的颜色,整个人仿佛缩成了一团。 待到药房的房门打开,他被投进了那药房,便听见那药房内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央夫人皱了皱眉头,央艳茹便上前宽慰:“母皇,别担心,这东西是他自己制出来的,自然知道要怎么样解那毒,再说了,咱们经过多年的研制,那花妩的药材已采集得七七八八了,只不过咱们不知道它怎么配制而已,在这样危及他性命的紧要关头,我就不相信,他不先顾了自己的性命,解了那毒?” 央夫人点了点头,不理那屋子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由侍婢扶着,往后院停着的轿边而去,道:“艳茹,这里,你便先看着点儿,我去后院了。” 央艳茹点头道:“母皇,您放心。” 等到央夫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央艳茹这才往那药房而去,从药房的小窗口望过去,晋梦雷缩在墙角,痛成一团,她便道:“晋门主,既是你自己同意的,接下来的事,你便要做好准备了。” 晋梦雷缓缓抬起头来,眼波明亮,哪里还有半分痛楚的模样,他向她点了点头:“老夫省得。” 央艳茹这才离开了那门,往堂间走去,走到院子里,打了一个呼啸,从天上飞下来一只青鹰,她将一个小管子套在那青鹰的脚上,伸手将那青主人鹰放飞,这才低声道:“金屑郎,接下来,便要看你的了……李景誉缩在树后,望着那暗暗沉沉的后院,看见央夫人把那两名侍婢留在门口守着,独自一人进了那后院,隔不了多久,那后院便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呻吟之声,这是他每次都听到过的,并不出奇,他见没有其它异向,正要离开,忽觉有异声传出,他却见了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中夹杂了一两声男人的粗重的惨叫,那声音虽低,可夹在里面,却是清晰无比,使得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想起央艳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言语,心底更是疑虑大起,这后院里,看来不只是放置她的轿子的地方。 得好好儿的查一查才行! 他朝着后院那暗暗沉沉的树木冷笑,一甩袖子,离开了那里。 他往自己的住处而去,他的住处,自有他自己的守卫,他自己的一批人马,和这东女国女皇的住处一样守卫森严。 那院子里,也有等着他的人。 他走进院子里,有侍卫弯腰向他行礼,他径直走进了院子里,一直往里走去,来到了内院,走到西厢房边,门边,有两名侍婢侯着,他问道:“姑娘还好么?” 那侍婢道:“还好,在里面呢。” 他恩了一声,揭了帘子进去,转过了屏风,走到里面,看到灯光下垂着头正在织绣的女子,咳了一声,那女子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脸上添了丝红润:“王爷,您回来了?”(未完待续……RQ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度发生的前世 李景誉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笑道:“你那嫡姐也来了别宛,你怎么不去看看她?” 萧月怜撇了撇嘴:“我为什么要去?她一向没把我放在心底。” 李景誉温柔一笑:“再隔些日子,我便向萧侯爷提亲,迎娶你了。” 萧月怜羞涩地垂下了头:“王爷,您可得快些才行,小女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李景誉看了她的样子,心底涌起一阵烦恼,心想当初怎么就一时失控,把她当成了萧问筠,做下了这样的错事,如今反被她粘了上来了,原想着萧家会倒的,到时侯这笔帐认不认还在自己,但却没想到,萧家没有倒,他还得跟她虚与委蛇,反而害怕她闹将起来,使形势对自己更为不利,萧家这位庶女,他娶了有什么用?她在萧府既不受宠,又不能牵制住萧侯爷,对他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但此时形势,他对她却不能不小心,他不能再让人抓住把柄了。 刘贵妃已经倒了,他被父皇不信任,已不能参与国事,那些御史们更是瞪大了眼睛在寻找他的错处,而侦缉司的人,更是到处在寻找那失踪了的林美人,如果让他们找到‘她”他在宫里面安排的一切都会暴露! 所以在这等时侯,他不得不小心行事,不能落下任何把柄,他想到这里,笑容更加温柔了,对着萧月怜道:“她到底是你的姐姐,你还是去看看她的好。” 萧月怜看着他英俊的面颊,脸上有几丝红润:“三殿下,妾身都听您的。” 李景誉点了点头,上前将她鬓角的乱发拢在了耳后。柔声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过了这段时日。便好了。” 萧月怜含羞带怯地垂下头去,低声道:“妾身可都指望您了。” 。。。。。。。。 萧家别宛,萧问筠问冷卉:“你说老爷刚进院子,又被宫里的人叫走了?” 冷卉道:“是的。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宫里来的人叫得急,老爷连官服都没有除下,又被人叫走了。只来得及让奴婢转告小姐。要小姐好好儿地在别宛再呆上几天,这才回萧府。” 萧问筠点了点头,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刚刚还在担心爹爹回了别宛,定要要求她回府的,却没有想到。他这才回来,便又走了? 如此一来。便给了她有好几日时间了。 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帮助着她? 她还没想得明白,便从窗棂间望过去,看见平安远远地从花树间走了过来,他还是穿着那身侍卫服,晨曦薄雾将他笼罩,使他整个清秀挺拔之极。 她想起院子里多出来的那几名陌生的侍卫,那是他安排的,她不由想到,爹爹被召了进宫,也是因为他? 不,不可能的,他只是一名侍卫,因为武功高强,才在江湖上有了地位。 她倏地发现,她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这些日子,她竟是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么多的不妥。 她看着他神情自若地向那守在院门口的侍卫下达命令,仿佛理所当然,以前的平安,哪有这种时侯。 一时间,她内心五味翻滚,他也往李景誉的那条路上走么? 正思索间,却听冷卉急急地走了进来,向她道:“小姐,二小姐来了。” 萧问筠一时间还没反映过来,再问一次:“谁?” 冷卉脸上表情古怪:“二小姐。” 萧问筠这才反映了过来,心想这倒是奇了,自从那百花宴之后,萧月怜便知道自己不待见她,她也避开自己唯恐不及,怎么这个时侯,她反而来了? 萧问筠还没能想得清楚,便见着萧月怜怯怯的声音响起:“姐姐,您可在屋子里?” 萧问筠听她的声音之中带了一份自得,暗自思索她是为何而来,便道:“进来吧。” 萧月怜这才从屏风处转了进来,向萧问筠行过礼后,脸上有笑:“姐姐,你在别宛中也呆了这么长时间了,怎的还不回去?” 萧问筠见她脸色红润,下巴圆了不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笑道:“二妹妹因何事这么喜庆?” 萧月怜咬了咬下唇:“瞧姐姐说的,妹妹还不是老样子,只因姐姐好几日不回萧府了,所以妹妹想得慌,这才来看看姐姐的。” 萧问筠瞧清了她眼底掩饰不住的得意,心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她身上的得意劲儿从内往外一直冒? 于是,她试探地问道:“二妹妹,不知二娘可好,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萧月怜却不答她的话,只把眼光往屋子里四周围的一扫,哎呦一声道:“姐姐,您怎么能住这样的地方呢?您瞧瞧红木椅子都是虫蛀了的,这帷账也是老旧不堪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袖口撸得高高的,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以及腕子上那一抹镶金碧绿镯子,萧问筠这才发现,她今天的打扮特别的不同,袖口精致的卷叶绣纹,那布料流光溢彩,衬得手腕上那镶金镯子发出淡淡幽光。 那是老坑玻璃种的镯子! 萧问筠见她都如此了,怎么不从善如流,脸上带了惊异的神色道:“二妹妹,你这镯子可真漂亮,从哪里得的?” 萧月怜这才把那镯子收在袖子里收好了,淡淡然道:“只有你能有好东西,我就不能有么?” 萧问筠白她这次来,定是来显摆的,心中疑意顿起,又想起以往她和二娘老往李景誉身上靠,不由心底一惊,试探地道:“二妹妹,你是和二娘来的别宛么?” 萧月怜眼神闪躲,支支唔唔:“不是的。” 萧问筠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声音变冷:“二妹妹,你可别做出什么错事来。” 萧月怜闻言抬起头来,脸有讥讽之色:“什么错事?姐姐可以留在别宛好几日不回萧府,怎么?我连外出走走都不成么?” 萧问筠仔细审视她的身形,暗暗吃惊,她经历过前世,已明白了她身形的改变是因为什么了,前世的一切不再发生在她自己身上,难道转而发生于萧月怜身上了么? 她利声问萧月怜:“是不是三殿下和你一起来的?” 萧月怜脸上得色尽显:“姐姐也不必失落,待我嫁入王府,您一样还是我的姐姐。” 萧问筠心底忽感觉一紧,她明白了她来的目地了,他在托她的嘴告诉她,他娶不了她,但萧家始终和他脱不了关系。 萧问筠颓然地道:“二妹妹,你难道不知道最近皇宫内发生的一切?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三殿下已经不是原来的三殿下了。” 萧月怜脸上现了些鄙夷之色:“我可没有姐姐那么会审时度势,三殿下如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他身边支持他的。” 萧问筠见她脸上充满了憧憬,知道怎么也劝不了她了,在前世,她何尝不也对那个男人充满希望,希望两人能生死福祸与共,可到头来,却换得了他对她弃之如饴,她在心底默默地道,这个男人,可共灾祸,但不可共富贵,你不知道么? 她不会知道的,她心底现在充满了打败萧问筠的胜利感,以及对李景誉的期望! 萧问筠心底苦笑,只期望这一世,李景誉没有了前世那得意满志的权势,他会善待她一些,而萧月怜,不会弄得象自己一般凄惨的下场,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他一个又一个地将新人抬了进门! 萧月怜见萧问筠脸色不好,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压着萧问筠一头了,得意起来:“姐姐,三殿下不日内便会向爹爹提亲了,娘亲已备替我备好了嫁妆,姐姐不用准备什么了。” 萧问筠脸色古怪,终问道:“他准备给什么名份给你,你可知道?” 萧月怜一滞,脸上现了些彷徨,却是道:“三殿下心底有数的,绝不会亏待了么,虽不是正妃,但……” 萧问筠心道,连这一样最重要的,他都没有向你说个明白,你对他却依旧那么多的期望? 前世,她不是一样象她这么愚蠢?傻傻的等,每日期望,到头来,留给她的,却只有失望。 萧月怜瞧清了她脸上的冷淡,不由气道:“姐姐,你何必如此,我虽是你的庶妹,到底是骨肉至亲,你就一点儿也见不得我的好?” 萧问筠淡淡地道:“如果真的好,那便好了。” 萧月怜正要反唇相讥,却听门外有人来报:“三殿下驾到。” 萧月怜脸上喜色尽显,低声道:“他来了么?” 萧问筠道:“二妹妹还是顾忌一些的好,到底没有出嫁。” 萧月怜的心此时已飞去了房门,哪里还听得进萧问筠的话,站起身来,就往屏风外迎了去,等她离开了,萧问筠才任由冷卉扶着,往外堂而去,嘴角含了淡淡冷意:“他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冷卉听了她如冰屑一般的话语,不由抬头望了她一眼,见她紧皱着眉头,劝道:“小姐,二小姐的前程,只能由得她自己做主了,你别操心。”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各怀鬼胎 萧问筠叹了一口气,往前院而去,走过花径的时侯,却似有所感,往花丛间望过去,却见平安手指上夹了朵玉兰花,放在鼻端轻嗅,她望着他淡定的脸,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心便定了下来,因她知道,无论这世道如何的艰险,总有他在她的身边照拂着。 李景誉站在堂前,耳里全没有听到萧月怜怯怯而欢喜的行礼,他只将视线望于她的身后,期望能看到那抹清淡的身影,对着他的时侯,她连表情都是清淡的。 可他没有看到,萧月怜身后没有她。 “三殿下,您怎么啦?”萧月怜道。 李景誉收了心底的厌烦,换了张笑脸对她:“想不想在这儿多呆几日,也好和你姐姐多聚聚?” 萧月怜有些愕然,心里百般不愿意,但她从没有拂过他的意,便笑着答了:“好的,这里空气新鲜,我在这儿多呆些日子也好。” 他们的话,萧问筠听得清楚,她慢吞吞地从屏门处转了出来:“二妹妹还是回去的好,二娘那里正准备着你的嫁妆呢,二妹妹也不盯着些?” 他听到了她语气中的讥讽,却妄想她有一丝醋意,可他从她的语气中没有感觉到,他不能掩饰心底的失落,他是知道的,她从来都没有对他表示过好感,可他却感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拥有过她? 他强抑着心底的失落,向萧问筠道:“那本王替二妹妹多谢了。” 听了这话,萧月怜难掩眉间的得意,往李景誉靠了过去,可却被李景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回首含笑对萧月怜道:“二妹妹。你先去休息,本王有些事想单独和你姐姐商量。” 萧月怜以为他和萧问筠商量提亲之事。欢天喜地的由冷卉领着进了内堂。 待她走后。堂间便静了下来,萧问筠见他默不作声,她便也默不作声,只把手里的茶杯盖子揭开。一下一下地浮着浮叶。 她感觉到他两道目光地扫在她的身上,仿佛要灼穿她身上的衣裳。如果是前世,她必定是有几分心悸的,可如今。她却只觉厌烦。 这个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为了往上,总是不择手段,可在这一世,在她的面前,却偏偏时不时地露出些深情款款的模样。怎么不叫人厌烦? 但为了弄清楚他的意途,她却不得不虚与委蛇。 “妹妹住在别宛。已住了许多日了吧,住得可还习惯?”李景誉道。 萧问筠暗暗思索他这番话的由来,心底也有些奇怪,怎么到了哪里,都遇上了他? 于是道:“三殿下不也来到了这穷乡僻壤?” 李景誉望了她一眼:“本王为了查清莽山村疫症之事而来,却未曾想,遇上了二妹妹,便送她来了别宛。” 萧问筠听了他的话,心中暗惊,这可是一个新消息,难道说这东女国之事也和他有关联?他将萧月怜安置在这里,又是什么用意? 她笑道:“那民女代二妹妹多谢三殿下了。” 李景誉缓缓地望了她一眼:“萧妹妹,本王虽会为二妹妹向侯爷提亲,那正妃之位始终悬空……” 萧问筠听了大怒,冷冷地望向李景誉,心想这人当真没有受到教训,都落得这样的下场了,还不知悔改! 李景誉却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身为女儿家不便开口,便道:“本王现如今虽是虎落平阳,但谁又知道以后之事?本王一直想着身边能有一个福祸与共的人在……” 他话未说完,却见萧问筠已然站起身来,直往屏风而去,边走边道:“民女就不打扰三殿下去寻求那福祸与共的人了!” 李景誉哪里受过这等待遇,他望着她的背影,声音阴冷:“萧妹妹与那侍卫走得倒是很近,就不怕萧府因此而惹人笑话?” 萧问筠一震,缓缓地转过身来,望着他的双眼,竟觉他双眼泛着暗红,竟有几分似那黑暗之中的凶狼,前世,他这么问她的时侯,也是这般的情形,其来由不过是平安在她跌倒时扶了她一把,而这一世,又是这般的情形,可在前世,他有理由怀疑,这一世,他的理由是什么? 萧问筠冷冷地望着他,淡淡地道:“民女和谁走得近,关卿何事?萧府惹人笑话,又关卿何事?” 李景誉一震,内心竟如撕裂一般地痛疼,她眼底没有他,一丝儿都没有! 他竟是嚅嗫起来,声音中带了些恳求:“本王,本王说话孟浪了……” 萧问筠一愕,她看清了他眼底的狼狈,在前世,她何曾见到过,她所见到的,是她在他面前的狼狈,总感觉自己卑微不堪。 而现如今轮到他了,她却只觉好笑。 他在监视着她,监视着这别宛,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那么,平安的身份,他又知道了多少? 他和东女国的人到底有没有联系,如果真有联系,那么,平安所对的将是两方势力,他手底下的那些江湖人能抵挡得了么? 她不由担心起来,再也不望李景誉,往屏风后走了去。 李景誉看着她的背影,如以往一样的挺直,如风中的修竹,她的身量又长高了不少,面容更如盛开的花朵一般缓缓绽放,更显得清秀了,她的眼眸如一汪秋水,不眨的时侯,却能映出他的影子,可对他来说,她如水中的莲花,让他看得见却摸不着。 她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不,她从来没有属于过他! 可为什么他会感觉,她也曾属于过他呢? 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不会放开她的,他握紧了掌心,却感觉掌心之中全是空气,什么都没有。 你会后悔的! 他恨恨地想! 他会重新获得失去的一切!到时侯,你一定会后悔,后悔这样的拒绝! 他哼了一声,拔脚往别宛外走去,一直走出那朱红色的大门,回头望着那铜制的门扣,冷冷地想,萧府的人,和江湖上新起的那股势力福门有关? 父皇可是最恨朝廷官员和江湖上的人勾结的,萧南逸替父皇平定江山时也曾用过江湖上的人,但他封侯之后,为免父皇疑心,便解散了江湖侠士,而如今,侯府又和福门的人有勾结了,这个消息只要传到父皇的耳里…… 他嘿嘿冷笑。 而东女国的那两位大小国王,也不是好相与的,得尽快地从她们手里得到既得的利益才行,她们的后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一想到此,他不由皱了皱眉头,迈步往马车处走去。 还没走到马车处,便见守了马车的侍卫表情古怪,不由皱眉:“怎么啦?” 那侍卫指了指轿帘子:“四殿下来了。” 李景誉听了这话,心底又是一阵烦燥,心想这小子怎么来了?他莫名其妙的成了皇后的嫡子,日后登上皇位的可能比自己更大了不少,两人已经很长时间都没碰过面了。 他揭了轿帘子进去,见李景乾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里,那马车虽是光线极弱,却也看得清楚,李景乾的嘴角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仿佛是被刮了。 他调整了脸上的表情,笑道:“四弟,怎么你也来了这里,怎么不进去?” 李景乾道:“看见三哥进去了,我就不好进去了。” 李景誉笑道:“是么?” 两人相对而笑,隔了半晌,李景誉道:“听说前段日子,四弟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好几日,引得侦缉司上下的人马四周围的寻找,隔不了几日,四弟这才又出现了,我一直好奇,你那几日干什么去了?” 李景乾心底一惊,心想这老三现如今虽然不受父皇宠爱了,可朝里上上下下的势力还在,可别被他抓住了把柄,将自己当了三天乞丐的丑态流传了出去,他忙笑道:“那几日啊,我新近得了一只好蟋蟀和人斗上了,哪想一斗就斗了三天三夜,忘了时间了……” 李景誉心知那三日肯定有异,也不叫破,只笑道:“是么,那么,你今日来这别宛,又是为了哪样?” 他心想这老四对萧问筠的一片心思自己要是看不出来那自己的眼就瞎了,只怕这老四也知道他对萧问筠的心思,两个人正暗地里较着劲,他倒还来哥俩好了? 李景乾抬眼望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三哥,这萧府的侍卫平安,你怕是还不知道,他的本事吧?” 李景誉愕然地道:“咦,老四,你倒是知道?” 李景誉又看见李景乾摸了摸唇边那个浅白色的伤口,心想他老摸那里做什么?他自是不知道,李景乾那里原本有两撇小胡子的,一撇被他自己扯下来了,另外一撇,被他用刀刮的时候,刮伤了唇角,所以这才留下了浅浅的刀伤。 李景乾抬眼看了他一眼,把摸着小胡子的手放下了:“三哥,江湖上盛传的福门,你可曾听过?” 李景誉道:“你是说……?” 李景乾一想起福门,便想起自己被那暗夜蝠皇弄得行乞了三天之事,气不打一处来:“那侍卫平安,便是福门门主!” 李景誉吃了一惊,却在心底缓缓地笑了:“这么一来,咱们倒是要好好的合计合计了,应该怎么样才能让萧府不至于被他拖累,你说是么,四弟。” 两人各自心照不宣地笑了。 正在此时,却听马车前有侍卫道:“什么人,干什么?” (终于从粉红榜上跌下来了,各位童鞋,支持一下,最后一日啊。。。。)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直忽略的对手 有人慢吞吞地道:“不干什么,看见你们的马车停在这里似乎好半天了,堵住了门口了,所以来看看,咦,你们的马车车轱辘断了啊,你们不知道么?” 两人只感觉那马车一翻,便往一边翻了去,正想从马车出来,哪知那匹马忽地发了疯,发狂地往前跑,两人在马车里颠簸不停,正想纵身而出,却听有人道:“啊,这车上停了只苍蝇,得把它拍死才行。” 两人对望一眼,心道,车上停了只苍蝇,又不是停在脸上,拍不拍死它有什么关系? 说话声中,两人只觉得那马车木板传来惊天动地的劈开之声,紧接着,那马车木板碎成了飞屑,四散开来,灿烂的阳光倏地一下全照在了两人的脸上,他们勿自正在发怔,却见那人眼望远处,喃喃:“终于拍死了。” 李景誉的侍卫自然不是吃素的只是这场剧变来得太过突然,一个个全都怔住了,此时才反映过来,大呼小叫前来护卫,指着那人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惊了三殿下的座驾。” 那人……自然就是侍卫平安。 他笑了,他这一笑,大家只觉满目的弦丽鲜花瞬时开放,男人,笑起来可以美成那样,实在少见。 可这么美的人,弹指之间却能将庞大的马车击得粉碎,也实在是骇人听闻。 那马车可是用上好的硬木制成,连刀劈都不能劈开的。 李景誉与李景乾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感觉到他眼底的目光,是那么的轻忽,他把他们只当成了普通人! 他们甚至觉得,皇权朝政,在他的眼里都算不上什么。 这便是平安,萧府的痴儿平安? 还是那福门的门主暗夜蝠皇? 眼见着侍卫将他团团围住,他却只是手指轻拈.将飘落在肩头的落花夹起,放在鼻端轻嗅:“那苍蝇没盯着两位吧!” 李景誉和李景乾气得青筋直冒,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还站在那破碎的马车底盘上,想要风姿翩翩地下来.哪知刚迈动脚步,那马车底盘忽地又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连底盘一起,彻底地碎裂了。 两人措手不及,差点同时摔倒在地。 幸而别宛不比萧侯府,建在阄市之中,这里四周围没什么人.虽阄出这么大的动静,倒也没有人前来观看,只不过四周围气势汹汹围在周围的侍卫们有两个笑点低的便哈地一声笑出了声来。 李景誉冷冷地瞪了那侍卫一眼,心想隔一会儿再收拾你! 李景乾则是担心地看着别宛大门,怕萧问筠正巧瞧见了自己这出丑的一幕了。 他看着碎裂的马车,想着自己刚刚的狼狈,不由思绪万千,想起了许多的前尘往事.想起头上还没完全长出头发的那光秃之处,又想起了每次来找萧问筠,总会有意无意地出一次丑…...他转眼朝侍卫平安望过去.连那三天的乞丐,都是托了这个人的福的! 原来,这个人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他恨恨然! 他一直忽略的对手! “两位殿下,还是快些离开的好,马车容易招惹苍蝇,但骑马可不会!” 尹天予无视于四周围上来的侍卫,淡淡然地道。 李景乾正想上前开揍,却被李景誉一下子拉住了,他声音阴冷:“这只苍蝇拍得好,本王要多谢你了。”他转头吩咐侍卫.“牵两匹马过来。” 他们一人一马,忍气吞声,被侍卫凑拥着绝尘而去。 等他们离得远了,尹天予才望了望门后,道:“出来吧!” 萧问筠从门后闪了出来,眼底淡淡有光.她望着他,再也舍不得离开,他笑道:“怎么啦?” “我很高兴。”她垂了头道。 他如以往一样地护着她,前世,是以生命为代价,而今生,眼底依旧容不得旁人对她的半点伤害。 他笑了,走上前去,他的身影罩着她,如一个小小的屋宇,将她笼在光影之下。 他低声道:“筠儿,无论怎么样,都有我在。” 这便是他对她的承诺了,无论怎样,都有他在。 前世的时侯,李景誉从来没有对她承诺,他们在一起,他只是不停地告诉她,要她怎么做,要她求萧南逸什么,所求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可到了终了,他们的未来到头来却是一场杀戮。 那个时侯的平安,只静默无声的,他默默地跟着她,保护她,严格地执行她的命令。 但这一世,平安却焕发出了耀目的光采,当她知道了的时侯,她也曾害怕过,但此时,她却只觉无比的安心。 “我知道。”她抬起眼来,眼底朦胧有光,但看着他,却是那么的清晰,她想,原来老天爷让她重生一次,是遇上他么? 李景誉和李景乾分手之后,骑马回到了住处,他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他恨恨地想,一名贱奴,也敢这样子对他,他是皇子,是天之骄子! 那个人,不过是一名贱奴! 他有另外一个身份又怎么样?统领所谓的福门又怎么样,依旧是一名贱奴! 他想起萧问筠那冰冷的脸,冷冷地笑了:既然她那么不识抬举,那么,就让这名贱奴拖了整个萧侯府入泥潭! 萧侯爷撰养私兵,与江湖人士勾结,密谋造反,这可是一项大罪! 至于那萧月怜么,以为怀了个孩子,就能嫁入皇家? 他嘿嘿冷笑,他还年轻,以后还会有许多的孩子的! 至于这一个,出身既不高贵,那么,做一下牺牲又如何? 他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无来由的,脑子里却现出了萧问筠那如清水荷莲一般的脸,心底不由一阵刺痛。 他紧紧地握住了手边的茶杯,不知不觉间,咔地一声,将它捏得粉碎,那茶杯的碎渣嵌进了他的掌心,他尤是不觉。 正在这时,小顺子走进门来,一眼便看清了他的手在流血,忙道:“三殿下,您这是怎么啦?奴才帮您拿些药来......”他劝道,“三殿下,奴才知道您心情不好,贵妃娘娘千叮嘱,万叮嘱的,要奴才照顾好您,您可不能再弄伤自己了……” 李景誉一挥手,挡开了小顺子伸过来的手,冷声道:“那边可派了人过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又收伏了一个女人? 小顺子瞧了瞧他阴沉的脸色,忙道:“奴才正要禀报,那边派人来了,请殿下过去。” 李景誉一挥袖子,便往门口而去,小顺子忙劝道:“殿下,让奴才给您包扎一下伤口……” 可李景誉哪里会理他,早走得远了。 来到院门口,他便见那侍婢垂头顺眉地站在门边侯着,他知道,这一位便是那央夫人的贴身侍婢了,心底又是一阵烦燥,心想自己被她传之则来,呼之则去,以前,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上次皇宫谋变失败之后,仿佛老天爷便将运气从他身上抽走了? 他一边想着,脸上却现了和煦微笑,上前道:“央夫人有什么事让本王做?” 那侍婢望了他一眼,眼底有笑:“殿下,央夫人只叫奴婢请您过去,至于什么事,奴婢却不知道。” 李景誉暗暗地道,这东女国的人,无论贵贱,女人都是同一幅模样,全不知耻,看起人来一点儿顾忌都没有! 好象他是她们手里的物品! 只有他将女人当成物品的,哪有人将他当成物品的份? 他忍了心中的不适,随着那侍婢往央夫人的住处而去,脸上却依旧是如春风般的微笑:“敢问这位姐姐,央夫人身体可还好?” 那侍婢眼波流转,媚媚地瞧了他一眼:“夫人的身体还不是老样子?只不过她今日心情不错,殿下放心。” 李景誉听出了她语气之中的轻蔑与挑逗,却依旧容颜不变,望了她一眼:“咦。姐姐今日这发髻梳得不错,只不过却仿佛少了件东西,对了,本王最近得了根玉簪子,配你这发髻刚刚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拿出根碧玉通透的簪子出来,顺手帮她插在了头上,脸上笑得更是和煦:“如此一来。可衬得姐姐容颜如玉了。” 那侍婢喜悠悠地摸了摸头上那簪子,轻笑一声:“中原的男人就是不同,这么懂女人的心。难怪咱们的小国王要来中原选侍了。” 她朝他斜斜地飞了一个媚眼。这才领头走了。 李景誉跟在她的身后,脸上笑意未变,眼底却冷似寒冰,望着她柳腰款摆的模样,心想,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又何必想尽了千方百计地去讨好一名小国的国主? 转眼之间,两人便来到了央夫人的住处。那侍婢在门外停住了,回过头来媚媚地朝他一笑,低声道:“奴家叫媚儿。殿下可记住了?” 她一边笑着,一边便推了门进去。 李景誉见又收伏了一名女子的心。心中微微有些舒畅,心中这个女人可得好好的拢络住,依靠她来打探央夫人的动向! 除了萧问筠之外,有哪个女人到了他的手底,不是手到擒来?可她却是他最想要的女人!却偏偏得不到! 他一想及此,刚刚的好心情便一下子消失了。 他正想着,便见着那媚儿又走了出来,换了幅端正脸色,只是偷偷朝他飞了个媚眼,低声道:“夫人正等着您呢,快些进去吧。” 李景誉一走进了门,便听到了轻轻的笑声,抬眼看去,却见那央艳茹也在,央夫人脸上依旧蒙了黑纱,但看起来,两人的心情都还不错。 李景誉向央夫人微弯腰行了礼,道:“夫人有什么事要小王做的,尽管吩咐。” 央夫人笑吟吟地瞧了他一眼:“三殿下,咱们在您这里打扰多时,幸得您多方照顾,我在这儿先多谢您了。” 李景誉头一次见她这么客气,心中疑意陡起,心想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试探着道:“夫人,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么?” 央夫人微微一笑:“隔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回东女国了。” 李景誉暗自思索,如此看来,她们已达到了目地? 他正想着,央艳茹笑道:“不但找到了,而且有意外收获呢!” 央夫人咳了一声,她这才收住了嘴,两人眼底的喜悦却怎么样也掩饰不住。 李景誉心底疑意更深,便喜悠悠地道:“既如此,那小王就先恭喜夫人了。” 央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们来了中原这么多日子,总算有了个圆满的结果了,只不过,有些珍奇的药材,我这里却用完了……” 李景誉哪有不明白的,忙道:“夫人,小王这就派人进城去搜寻购买,市面上没有,皇宫大内总是有的。” 央夫人脸上现了喜悦之色,点了点头:“那多谢三殿下了。”她一挥手,央艳茹便将一张药方子递给了他。 他拿过一看,心中更奇,只见那药方子上开的中药稀奇古怪,两两相冲者有,剧毒的例发生川乌,马驸子有,而大补之药,比如百年老参等也有,更有些在一般药方之中不能同时使用的。 他强抑了心中疑意,道:“夫人,这些药,可不能混在一处。” 央夫人心情舒畅,并不象以往那样动辄得咎,笑道:“这个你就别理了,只管找来了便是,你放心,我们回东女国之前,答应了三殿下的事,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李景誉只得应了,拿了药方子出来,径自派人去找寻那药方子上的药材了。 等他走后,央艳茹喜道:“母皇,这下可好了,想不到这次来到中原,竟有这么大的收获。” 央夫人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却指了指门外:“这个人可不是一个一般的男人,不是咱们东女国那些只知道唯唯诺诺的,这件事,可千万不能露出半点儿风声到他的耳里。” 央艳茹点头应了:“只可惜咱们现在在中原,要不然,哪用得着他替咱们找那些药?” 央夫人道:“所以我才将一些不可能的药混在了一处,才掩饰咱们真正想要的,我让人研制了这么多年的药方了,却想不到,这一味小小的药草,却是关键。”她抬头望了央艳茹一眼,却见她若有所思,心道自己如果真能成事,这个女儿却不能不防着,但成事之前,却要拢络着她,使她不至于作反才行,于是叹道,“这东女国的国王之位,我也坐得腻了,退位之后,可全靠你了,我呢,余下的日子,只想多享享清福,过一过神仙日子。” 央艳茹知道她在试探自己,脸上现了些惆怅:“母皇,儿臣不想做这什么国王,儿臣只想和儿臣喜欢的金屑郎一起四处逍遥,母皇,这东女国如果没了您,儿臣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未完待续……RQ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男人的好坏 央夫人听了她的话,这才略略放下心来,道:“你不当也得,这是长老们决定的,他们决定了的事,连我都没办法否决!” 央艳茹嘟哝道:“我根本不是做那什么国王的材料。” 央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艳茹,你放心,一切有长老呢.” 她仔细审视着她的神色,见她真的眼底藏了忧伤,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心想她没有这个心那更好,只要这事成功了,她便可以几生几世作东女国的女王,哪还用得着她? 她一想及此,心底更为舒畅了。 央艳茹便趁机告辞了出来,走出了房门,见左右无人,她脸上的怯意才收敛了,眼神变得极冷,缓缓地走到长廊上,心道,幸亏自己应了金屑郎的要求,参与了他定的计策,如果不然,这女人不知道还要控制东女国多久,而她,却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真正坐上一国之主之位! 她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天边那卷浮云,只觉那浮云仿佛变成了他俊美的容貌,而他却在朝着她缓缓地微笑,那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金屑郎,我刚刚说的是真的,{真有你陪伴在身边,纵使在江湖逍遥我也愿意,但你却不肯,我替自己争取了。- 如果登上东女国国主之位才能得到你,我就只能这么做了。 李景誉越想越疑,他拿着手里的药方,一再仔细地查看,却始终查不出什么蹊跷来,抬头思索了半晌,又想起后院的种种,想了想,便走了出去,此时正值月亮当头半夜时分这个时侯,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已经睡了,全无半丝儿声息,他来到央夫人的住处向里听了听动静,并没有听到一丝儿的声音,便向小角门处走了去,来到奴婢的住处,轻轻磕了磕:“媚儿……” 隔了一会儿,屋子里便传来一声娇媚之极的声音,正是那媚儿的她悄无声息地开了门走了出来,来到李景誉的身边,轻轻地拉着他的袖子:“殿下,你还记得奴家。” “怎么不记得,不如我们外去走走?”李景誉笑道。 媚儿笑着应了,两人依偎着往外而去,来到僻静之处,李景誉道:“夫人睡了你才得空闲,这些日子,真是幸苦你了。” 媚儿叹道:“咱们做奴婢的岂能理得了那么多......更何况夫人最近心情不好,这两天才高兴了些。” 李景誉体贴地伸手替她理了理散发:“不如本王向夫{了你,你如跟了本王,本王会好好儿地待你的。”{ 媚儿笑道:“我才不干呢,夫人身边的人,如果放了出去,在东女国,都可以三夫四侍的,跟了你,和你那几位夫人争风吃醋?” 李景誉深情款款:“你和她们在本王心目中自是不同的......中原的那些呆板美人又怎么比得你?” 媚儿道:“我虽然不能留在中原,但这私底下么......”她娇媚地斜了他一眼,“我们东女国的女人可不比中原女子那么多忌讳。” 李景誉顺势揽住了她,轻声道:“媚儿,本王怕日后你离开了,本王会舍不得。” 媚儿叹道:“是啊夫人找到了那人了,为逼他交出了花妩来,意想不到地得到了青春永驻的配方,夫人便要带我们回东女国了,哎… 李景誉心中一跳,望了媚儿一眼,心想什么青春永驻,这世上哪有青春永驻之事,便漫不经心地道:“只怕夫人会空欢喜一场,不过是高明一些的易容术而已。” 媚儿低声道:“这你可不知道了,殿下上次抓来的那黛色门主,原本是一个八十岁老翁的,被夫人喂下了桃媚之毒,逼他制花妩来解自身之毒,哪知这门主这些年早已掌握了真正的让青春永驻的办法,一夜之间,便变成了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夫人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但她由里至外地检查了那人,证实那人的确是由里至外变年青了。{ 李景誉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这等奇说,他只在奇闻野看过,许多朝代以前,也曾听闻当初的始皇帝为了寻求长生不老,不知道征集了多少的方士,采取了多少办法,但最终却未能成功,可流传出来的野史传说,便是那长生不老之药已然制成,只不过没送到始皇帝的手里而已。 这些奇闻怪说,他自是从来都不相信的,但此时,这青春永驻之法却离他那么近,近在眼前,不由他不信。 媚儿见他沉默不语,不由抬眼望了他一眼:“殿下竟不知道此事?”她脸色变得惊慌,“糟了,夫人会怪我的......” 李景誉淡淡地道:“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本王不相信罢了。” 媚儿脸上慌意未减,慌慌张张地道:“奴家要回去了,殿下可千万别说奴家说的此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便慌乱地往回走,李景誉没有拦着,只望着她的背影,眼底冒出了灼热的火花。 如果真有此事,他不求千秋万代,能比别人多一世两世就够了。 他身形一闪,便提气往后院那关押人犯的地方而去。# 待他走后,那媚儿才从墙角拐弯处走了出来,向身后暗影道:“殿下,奴家扮得好不好?他只以为奴家对他心有所属,相信奴家所说的一切......”她叹了口气,“中原的男人啊......” 她身后走出一个人影,赫然便是那央艳茹,她脸上喜忧掺半,喃喃地道:“金屑郎,你的好谋略,好计策…...” 媚儿奇道:“殿下,谁是您的金屑郎?” 央艳茹道:“他早晚都要成为我的金屑郎的!”她转过头对她,“你小心一些,别叫母皇看出端倪来,这事儿一过,回了东女国,便是你自由之日了。” 媚儿欢天喜地地下拜行礼:“多谢殿下了。” 央艳茹点了点头,挥手叫她退下,望着檐边那轮明月,脸上却是似喜嗔:“金屑郎,怎么办呢,奴家越来越喜欢你了,奴家原以为顺从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可现在才明白,你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汉子。” 她叹了一口气,背了手,沿着长廊,款款而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摸了人家 笑面佛伸手推了推贺大家:“你躲在这里看什么呢?” 贺大家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见是他,脸有不郁之色:“你干什么笑面佛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便见着了萧问筠坐在花亭子里,而那晋齐越手执了一个琉璃壶在给她斟茶,那盛开的花茶在薄而透明的琉璃壶里盛开舒展,如有生命一般,优美之极。 远远地,便听见风中传来了几声笑语:“这花茶是本门生长了十年以上的白灵花制成,用玉容散熬制,最是养颜的......” 他将手里的琉璃盏递到了萧问筠的手上,透而薄的琉璃盏将她粉嫩的手指衬成淡淡的粉色,两人巧笑嫣然,好一幅俊男美女的图画。 笑面佛转过头来望了贺大家一眼,仿佛忽然间才发现一样,道:“贺大家,我才发现,如果去除了你脸上那道疤痕,其实你长得挺俊的,虽然不比得咱们主公那样有一笑倾城的功力,但我老江近距离见了,却也养目……”他停了停道,“当然,你别误会,咱老江没有那方面的爱好……” 贺大家不理他的逗趣,摸了摸脸上那块伤疤,再往晋齐越那边望过去,脸色阴沉:“主公一不在,他就跑上来凑什么趣?” 笑面佛再往亭子里望过去:“咱们江湖儿女,顾忌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一大堆丫环跟着呢,你瞎操心什么?” 说话间,亭子里又传来一阵笑声.原来是那晋齐越拿着两块板子说唱了起来,逗得萧问筠以及一众丫环笑个不停。 贺大家脸色更阴沉了,冷冷地道:“他就这么擅长装乖卖傻。” 倏地,笑面佛的脸色也沉重了起来,看着亭子里面,道:“不行,咱们不能让主公吃这个亏,这位姑娘,可是咱们主公的心上人.她既是不是东女国的人了,那么无论这位姑娘是谁,作咱们的主母,咱们都无任欢迎的!” 贺大家抬起眼眼,便见着那晋齐越倾身上前,将手里的长枝玉兰花插到了萧问筠拿着的花瓶子里,那长枝玉兰衬着萧问筠莹润的脸色,隐隐让她的面颊透出了些润红,看在两人的眼底,便是这晋齐越很明显地对萧问筠心怀不轨! 贺大家心里早有一股无名怒火.见此,那股怒火烧得更烈了:“他耍了我还不够,居然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笑面佛奇道:“老贺,这么多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 贺大家恨恨地道:“直到现在,我还在作恶梦,梦见那人皮裂开成两半,这不,昨日又发恶梦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亭子里摸了过去.一定要把这晋齐越的不轨之心给灭了。 亭子里面,晋齐越坐回到了椅子上,见萧问筠的杯子里的花茶饮得差不多了.便又提了琉璃壶来,给她斟上,他的长袖不经意地拂在了她的手背之上,看在两人的眼底只觉无比的刺眼。 两人再也忍不住了,跳了起来就往亭子里飞扑过去,贺大家首当其冲,冲在前边,一掌就往晋齐越的身上击了过去。 笑面佛则在一旁补救.大呼小叫:“有刺客啊......”以表明两人是为了刺客而来的.如此作为,不过是伤及了无辜而已。 在贺大家的眼底.这晋齐越的武功虽没自己那么高,但也算得上可以的.所以,他这一掌倾尽了全力,可让他奇怪的是,这晋齐越应声而倒,而他的手掌接触之处,更是柔软细滑。 他吃了一惊,便看着晋齐越头上戴的布冠滑了下来,露出了那一头黑亮的长发,很明显的,男人不可能有这么长的头发。 这头发专为了女人的发髻准备的。 他这才发现,这个人空长了一张晋齐越的脸皮,穿着晋齐越的衣服,但绝对不是晋齐越。 贺大家和笑面佛站在众女面前……很明显的,这个人也是一个女人……贺大家当着这萧姑娘的面摸了人家....`.这让人多么的误会啊! 笑面佛见机得快,拔脚就要走:“老贺,你找错人了,刺客往花园边跑了。” 贺大家一机灵,也反映了过来,跟着笑面佛就往花园里退了去。 两人行动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等他们走了,萧问筠这才从愕然中醒了过来,走上前扶了地上跌倒的人,低声道:“冷卉,你怎么样了?” 冷卉揉着手臂道:“哪里来的两个莽人突然间冲了出来?” 萧问筠忙把那巾冠给她戴上,又吩咐其它的侍婢:“快点将衣衫给她整理好,别让人瞧出破绽来。” 侍婢们连忙应了。 隔不了一会儿,冷卉又成了晋齐越的模样在亭子间坐着。 贺大家和笑面佛身形飞快地往花园间避走,到了无人之处,这才停下身来,贺大家转身问道:“老江,你说,主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咱们,只和这姑娘暗地里筹谋?” 笑面佛点头道:“那是肯定的,要不然咱们怎么弄了这么大个乌龙出来?” “差点坏了主公的大事。”贺大家叹了一口气,“幸亏我下手不重。” 晋齐越到底去了哪里? 在黛色门,那村子里的人只见着晋齐越如以往一样四周围转了一圈之后,便往和那姓萧的姑娘相谈甚欢,在亭子里呆了好半晌品茶赏茗。 晋齐越坐在这密不透风的只有一个小小窗户的房间里,已然坐了好半晌了,他需要时间来熟悉这屋子里的一切,就和先前的那个人一般的熟悉,他仔细地看着摆在长案桌子上的一切,把瓷瓶子上的标签一一的记在心底,因为他对草药本就熟悉,这又是他经常用到的药名,再加上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隔不了一会儿,他便将桌子上的草药名称如数家珍,接下来,便只等着便行了。 他看着窗外,感觉到窗外的光线渐渐地变得暗淡,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照射进来,投在地板上,交织出浅浅的图案,隔不了一会儿,天就要暗下来了。 这是一个斐夷所思的计划,他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他初一听到这个计划的时侯,也感觉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计划,怎么可能骗得过那个女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章 狠毒与欲望 那个女人的狠毒,他是见识过的,他们东躲**,最终藏到了这人迹稀少的山谷里,却还是被她派人找到了。 他也曾听过,她们为了找到他们,每到一处村寨便实行屠村灭门之举,莽山村差点成了她们的下一个目标。 可爷爷听了那尹天予的计划,终于还是被说服了, 爷爷告诉他,这世上如果有人能斗得过那妖妇,便是这福门门主了,他的慎密,严谨,让他感佩。 晋齐越一边想着,一边静静地等着。 他听到了由远而近传来的脚步声,因夜深人静,更听到了环佩声响,稠制衣裳的相互磨擦发出的索索之声,房门一下子被打开了,她们手中提着的灯笼的烛光一下子倾泻在屋子里,因光线改变,晋齐越有些睁不开眼,等他睁开了眼,便听到一声惊喜的尖叫:“母皇,他真的改变了。” 他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的。 他变得年青了,不过几日时间,容貌就发生了这样的剧变。 他的双手被人拉扯住,有人在摸着他的胳膊,捏着他全身上下的肌肉,还有人扯着他的面容,他默默地忍受着,一声不出,闭着双眼,等着。 便听见那略有些苍老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嗓门有些颤抖:“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爷爷被她们捉到了这里,被逼喝下了那桃媚之毒,她们逼他治出解药,以解花妩之毒,也好让这央夫人解了体内桃媚之毒,可令人意外的是。爷爷不仅治出了解药解了桃媚之毒,而且,更是治出了能真正葆住青春的解药。 这便是尹天予和那萧姑娘一同布下的大局。 这桃媚花妩是极为高明的易容术,能使人常留青春美貌,但给人的。不过是虚假的容貌,内里的衰老却是怎么也阻止不了的。 他们却了解了她的内心,那望着镜子时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如果,能真正变得春青永驻,那该是多么的好。 因了解了这一点。所以这设下了这么一个大局。 晋齐越。他的父亲,以及他的爷爷,长相相似的祖孙三人,便成了这个大局的道具。 他记得他们说出这个计划时,他们俩人脸上的神情,那样的笃定,那么的默挈,使得原本不相信这计划的他也相信了它。 他望着他们的时侯。心底有些羡慕,所谓的只羡鸳鸯不羡仙,说的就是他们了。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时侯。这才是琴瑟相和。 可身为黛色门的人,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黛色在爷爷那里便下了严令,不准对女人动情,而女人也不过是传宗接待的工具而已。 所以,自成年以来,他便倚仗着黛色的技艺,忽男忽女,游戏人间,他还记得多年之前,他化身女子,成为花魁,有意无意地撩拨那少年,到了功成身退的时侯,他想被那少年追赶,那易容衣衫从中破开,那少年脸上的震惊与绝望。 想不到多年之后,他再次看到了那位少年,只不过,那少年却变成了青年了,脸上多了块伤疤,再也不是那英俊的模样。 他一边想着,一边任由她们检查他的全身,要成为完美的道具,当然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得清楚,爷爷身上所有的胎记,伤疤,自然是全都布置在了他的身上了。 而这样的情形,早在他的父亲的身上就用了一次了。 他记得尹天予说过的话:“一次的转变,是不能让她去掉疑惑的,再多一次便足够了。” 终于,他听到央夫人喜极:“是他么?” 那长得与央夫人相象的年青女人目光闪动,望了他一眼,垂头道:“母皇,当真是那个人,这里防守严密,没有人能做得了手脚。” 央夫人点了点头,语气中的喜意从身上的每个毛孔之中散发了出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晋齐越感为她感到悲哀,这么一个执掌东女国四十多年的女人,杀戮专断,无所不为,可到了最后,却为了这青春永驻的神话被人设计。 他垂目等着,因尹天予告诉过他,这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他要通过她,查清宫里面发生的一件疑案,找出那些牵涉的人。 他看着她,她戴着的黑纱一角飘起,露出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那是她本来的面貌,和他爷爷一样的年纪,当然会有那样的面容。 可因为她用了桃媚,脸上的皱纹却多过爷爷许多,他记得爷爷告诉过他,桃媚如果没有花妩,那么,一旦停用,更会老得快。 难怪她那么心急地要跳进这个陷阱。 他忽然间明白了,却也心惊,心惊于那尹天予对她会了解得那么的清楚,而且也是那么的胆大,这是一个大局,稍有不慎,便会全盘皆输。 东女国的女人,对中原人来说,是一场瘟疫,她们可以带来毁灭一切的疫症,自然也可以轻易地对付他。 但为了能结束黛色永不休止的飘泊与躲藏,他认为这一切是值得的。 以前,他以易容术来变身万千,可这一次,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用的是真身,却能被人认为是另外一个人。 此时此地,他才感觉到了这个计策的巧妙之处。 只有深知人性的人,才能设计出这么巧妙的计策。 那两个人,都是深知人性的人么? 一个俊美得无人能够匹及,而另一个,却是优美如仙。 可她眼神中不时露出的苍凉恐怕只有他能够抚慰了。 他正想垂目想着,面前却出现了那张满目苍夷的脸,他睁眼看去,看清了央夫人眼底的狂热与执着,她道:“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他垂目不语,因他知道,这屋子里的一切,她都已派人监视着。 但再事无巨细的监视,又怎么斗得过身边人的算计?更何况她是凡人,凡人总要吃饭睡觉的。 不用他来说,她自会通过那监视他的人将他的一举一动查个清楚,包括他所调配的药物。 她不会想到,在这屋子里出现的实际上是三个人,三个不同年龄的人,他们每日调配的药物都会使用黛色繁复的手法,以求得到那些监视的人的相信,但他们却没有吃下。 那药物自会送到央夫人的面前,而央夫人也会仔细的审查,她也懂药物,在晋梦雷与她琴瑟好合的时侯,她从他那里学了不少。 那药物不会有毒,也不会作假,只不过没有能让人青春永驻的效能而已。(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永不死心 晋齐越想起尹天予说过的,咱们只要让她从云端跌落地面就行了,她就会做错,行错,那么,她便会把一切怪罪在她身边人的身上,就会怀疑一切,这个时侯,首当其冲的,便是她的合伙人了。 而她的合伙人,就是李景誉。 晋齐越想,那姓萧的姑娘怕是极讨厌李景誉的。 李景誉,他是知道的,他是本朝最惊才艳艳的三皇子,听传闻来说,他文武双全,容貌俊美,在三位皇子之中,是最夺目的一位皇子,前些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母妃刘贵妃被打入了冷宫,但这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地位。 他是女子心目中最合适的夫婿人选。 他温柔的笑,能软化所有女人的心。 连在黛色这偏远的小山村,村子里极少有的黛色未出阁少女,说起他来,都会脸色暗红。 可这姓萧的姑娘,眼底却只有对他的厌恶。 他感觉道自己的面颊在被这个老女人轻轻的抚摸,他看清了她眼神之中的贪婪,他听得她道:“这样年青而紧绷的皮肤,却是真的,是真的,不会隔几日便会恢复成原样!” 她松开了他的脸,眼底的狂热仿佛要将一切炽烧:“孤也将会青春永驻。” 央艳茹上前,却是低声劝道:“母皇,他如果能变得年青,为什么早不这么做?这药物,怕是有什么坏处还不为人知!” 这也是央夫人心底的疑问,听了央艳茹的话,她将怀疑的视线转向他,一把拧住了他的衣领:“你说。为什么?” 晋齐越闭了眼,淡淡地道:“老夫要那青春永驻做什么?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被你灌下了那么多毒物,老夫是怎么也不会用这方子的!” “晋梦雷,你早已知道了这方子了。在东女国的时侯,却始终不肯告诉孤!”央夫人利声道,“你对我说的一切。全都是假的,假的!” 晋齐越回想着原来设计好了的话,叹道:“这个方子。从来没有人成功过。老夫也不知道能保持功效多久,我劝夫人,还是慎重的好。” 央夫人眼底俱是疯狂,她指着自己的脸:“你叫我慎重?我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你叫我怎么慎重?” 晋齐越知道她已入蛊,便不再多言,只是闭着双目,默不作声。 央夫人尖尖的手指指到了他的脸上,恨声道:“你又是这幅样子。又是这幅样子,当年也是这样,你和孤身边的侍婢眉来眼去。孤问你的时侯,你也是这幅样子!” 晋齐越张开了眼。望了他一眼,却惹得她更怒:“你这是在讥讽孤么,孤是一国之君,连东女国的传统都不顾了,不过是纳两个夫侍而已,就让你不满了?” 晋齐越叹道:“夫人,咱们还是别再说以往的好。” 说完,他又闭上了双目。 忽地,央夫人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她狠狠地道:“等孤拿到了这解药,孤便送你上西天!” 她说完这话,一拂衣袖,便向门外走了去,晋齐越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却闭紧了双目,一言不发。 等听到房门紧闭之声,这才微启双目,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原来在权势面前,无论男女,都会变成这样惹人生厌的模样。 。。。。。 李景誉望着跪在地上的那侍卫,掌心将椅背握得极紧,那椅背差点被他捏得散了,但他感觉不到掌心的痛疼,只是朝那全身黑衣的侍卫望着,再重复一次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暗卫抬起眼眸小心地望了他一眼:“是的,殿下,央夫人藏在那屋子里的人,十日前还是一名老头子,但隔不了几日,竟然变得越来越年青了,据属下查看,他现如今已成了二十余岁的青年人了。” 李景誉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这是真的,这难道是真的?” 那暗卫小心地道:“要不要属下再仔细察看?” 李景誉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一个人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反复地思索,这央夫人年纪极大,听闻在东女国执政却已愈四十余年,比自己的父亲更为老迈,可初来中原的时候,却如年如二八的青年女子,这是他知道的,隔不了几日,她却已成了老态,看来是出了什么岔子了,这才这么急着找那黛色门人,黛色门人以易容术冠绝天下,而初始之时,是他亲手将那黛色门主捉拿的,那人皮肉松驰,已完完全全是一个老人。 如此说来,他们当真已找到了能让人青春不老的秘法? 如果真是这样,这种秘法,只能让他得到! 啪地一声,不知不觉间,他将椅背扳成了两半。 而后院中的那口老井……他冷冷地笑了。 从小,他便被人誉为最有前途的皇子,连排名在他前面的李景辰都不能越过他去,女人凑拥着他,敬慕于他,从生下来开始,他便注定要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 而现在,有了这样的锲机,他便不能放过。 那个女人,他脑子里又出现了萧问筠冰冷的脸,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他要得到,那个女人,他一样也要得到! 他打开了房门,朝外走了去。 不知为何,今夜,他却极想看到那个女人。 。。。。。。。。。。 萧问筠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萧月怜,见她面色红润,眼角春色微露,又望了望她手上的盘子,上面放了几块精致的点心,那点心是核桃酥皮,层层叠叠的酥皮如刚刚盛开的千色菊一般,散着诱人的光彩。 “姐姐,这酥皮糕里面加了新采的菊花,桂花等,味道和以往不同,您试试?” 萧问筠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那糕点的盘子,并不拿起来吃,只道:“二妹妹这么晚了过来,可有什么事?” 萧月怜面色委屈:“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在别宛?” 萧问筠心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还留在这里,你这不是讨不自在么,于是她很诚恳地点了点头:“原来二妹妹早就明白了?” 萧月怜一愕,心道,在表面上,你也得客气几句好吧,说句‘哪有,近几日心情不好,所以忽略了你’之类的话,哪有这么直白的伤人脸面的? 你这么说了,我才好往下接啊!(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的利用 萧月怜只得摆了个更委屈的脸色来:“姐姐,在萧府里,我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就是您了……” 萧问筠心想依旧自己前世对她的了解,一般情况下,她扮出这幅样子来,必有所求,可她今日来,求的是什么呢? “二妹妹,你既是来了,有什么事,便说吧?”萧问筠慢吞吞地问。 萧月怜一愕,眼神闪躲:“姐姐,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想和你说说话儿,并无他事。”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在了那碟点心上。 经历了前世,萧问筠早明白了她是什么人了,见她的目光有异,不由也跟着她望向了那点心,于是试探地用手拿起了边角上的一小块,眼角却瞟向了萧月怜,却见她松了一口气,萧问筠一笑,却是将那块点心顺手递给萧月怜,她悴不及防,只得收下,萧问筠从那碟子的靠近萧月怜另一头再拿了一块,一边拿一边仔细地观察萧月怜的表情,见她脸上现了失望之色,便知道这次拿对了。 萧问筠笑吟吟地示意:“妹妹也吃点儿。” 萧月怜勉强地笑道:“我吃了才来的。” 萧问筠便把手里的糕点丢到了盘子里:“莫非妹妹制的糕点,难吃得很,连你自己都不喜欢么?” 萧月怜脸色忽红忽青,眼底有泪将要涌出来的委屈样子:“姐姐,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萧问筠冷冷地道:“是你要算计我,还是我讨厌你,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 萧月怜抬起头来,眼底有泪涌了出来。却道:“姐姐,妹妹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争着巴结你,就因为你的身份和我不同么?” 萧问筠道:“所以你便伙同了外人来算计我?” 萧月怜脸上有泪,眼底依旧怯怯。却是温婉地笑道:“怎么会呢,姐姐,妹妹这是为你好。三殿下说了,只要咱们不分开,一同嫁入了王府。那么。你他的正妃,而我是侧妃,咱们姐妹们会福祸与共,永远都不分开,姐姐,你就答应了吧。” 萧问筠原以为她只会暗地里使坏,打发了便好了,听了这话。心中警铃大作,心想她这么誓无忌惮,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她往门口望去。忽地叫道:“冷卉,冷卉。你在外边么?” 她却没有听到冷卉的回答,却见萧月怜轻轻地抚了抚鬓边的散发,笑得越发的温婉了:“姐姐,冷卉么,我刚刚打发她去库房取些茶点来。” 萧问筠转过头来,直盯盯地望着她:“冷卉不会听你的,你将她怎么了?” 萧月怜叹了口气:“姐姐,我都是为了咱们好,咱们姐妹俩不会再分开了。” 忽地,窗棂处传来了轻轻的磕击之声,萧问筠听到了那人和煦如春风一般的声音:“筠儿,本王得你邀请,踏月而来,幸甚。” 萧问筠只觉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似要蹦裂开来,她未曾想到,他死心不改,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身边的女子,而这萧月怜,前世之中她背叛了自己,这一世,也是同样如此。 萧月怜却无视于她眼底的怒火,反而表情更为哀婉恳切:“姐姐,他对你是真心的,一心一意地想娶你,他现如今不过是短暂的失宠,总有一日,会重新赢得皇帝的荣宠,到时侯,他会带咱们萧府一世的荣光,妹妹实在是见不得姐姐和那身份低贱的侍卫走得近,这才不得已如此……” 萧问筠看着她如花的容颜,眼底盈盈的泪光,忽地一拍掌便打了去,在萧月怜愕然的表情之下,又拼却了全力抽了她另外一巴掌,这两巴掌轻脆地传到窗外,使得窗外那人怔了怔,沉默半晌,却低声笑了,他叹道:“筠儿,你这是在邀请本王进来么?说得也是,这屋子里三个人太多,另外一个还是让她走的好。” 萧问筠不理他,却对萧月怜低声道:“二妹妹,你都听到了,他说了,这屋子里三个人太多!如果你今日要他做下错事,我的地位也会比你高,你说说,我是不是一个不记仇的人?” 萧月怜被她两巴掌打得怔了,又听了她的话,浑身发抖,哀哀地恳求:“姐姐……” 萧问筠见到了她眼底的怯意,知道她已心思动摇,正待再接再励,却听窗外那人道:“怜儿,你已有了身子,别太过劳气,以后你生的,便是长子了,你姐姐虽身份比你高,但有了这一样,本王又岂会亏待了你?” 萧月怜一听这话,脸上表情坚定,转脸对萧问筠哀恳地道:“姐姐,你就依了三殿下吧,他在你屋子呆上一晚,爹爹清晨回来见了,便会向皇上请求,让皇上赐婚的。” 萧问筠气得嘴唇直哆嗦,心知这李景誉几次三番地想要设计自己,上次是有宛之遥帮手,这一次,居然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心念急转,心知这个时侯并不是动气之时,便垂头思索着办法,萧月怜见她不作声,以为她心底有几分动了,语气更为温婉:“姐姐,日后妹妹如果真生了位儿子,妹妹也会以姐姐为尊的……” 萧问筠叹了口气低声道:“三殿下又何必如此?” 站在窗边的李景誉听见她软软的声音从门内传了进来,心底竟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使得他只想尽快见到她柔美的容颜,于是柔声道:“筠儿,让本王进去吧。” 萧问筠只觉心底一阵反胃,恨不得撕碎了面前这一对男女,但她知道,这李景誉心思慎密,又有萧月怜作内应,只怕是早就算计好了这才来的,冷卉不知道被他怎么处置了,其它的侍婢侍卫就更不用说了,只怕都已被他遣走,这扇窗与这扇门,对他来说,不过是纸糊的一般。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平安安排在前院的两个人了,可那两个人不会进内院,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能把消息传到前院去呢? “三殿下想不想知道,初一开始,民女为什么对您不假辞色?”萧问筠淡淡地道,“又想不想知道,三殿下花了好大的价钱买的那个废庄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对狗男女 李景誉听了这话,手捏在窗棂上咯咯作响,体内的那股邪火一下子消了,语气变得冰冷:“筠儿知道?” 萧问筠道:“那金帛上绣的地图,哪是一般人能绣得出来的……”她轻声地笑道,“三殿下,那地图不断使您花了好大一笔钱,而且,那上面有一个可以致人死地的地方,三殿下想不想知道?” 李景誉一直没有弄清楚自己是怎么糊里糊涂地上了那么一个大当,他虽然对萧问筠志在必得,但到底权势更吸引他的目光,听了萧问筠的话,果然被吸引住了全幅的心神,暂且把萧问筠放到了一边,款款地道:“筠儿倒是说说?” “那张金帛,不过是使三殿下损失了一大笔钱而已,但那上面刻有一行小字,可是东夷皇族的密文,殿下是知道,皇上是多么恨东夷人的,如果知道了三殿下身边有这样东西,会给三殿下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再加上三殿下的最近在皇上心目中的映象……” 这些日子以来,李景誉想尽了千方百计所做的,不过是要挽回自己在父皇心目中的形象而已,听了萧问筠的话,心底竟是起了知遇之感,对她更是起了拥有之心,柔声道:“筠儿,本王知道上次之事,你定是参与了的,但本王并不怪你,只要过了今晚,本王和你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让本王进去,咱们商量一下下面该怎么办?” 萧月怜听了这话,心底既妒且气,但她却知道,现在她已是骑虎难下了。如果不答应李景誉的要求,自己的前程堪忧,于是也劝道:“姐姐,你瞧瞧,王爷一心一意地待你。你就听了他的话吧?” 萧问筠听了李景誉之言,身上起了一身冷汗,心想这两个无耻的人今天定是要达到目地的。便轻叹一声道:“民女并非是那么不通情理之人,只是民女现如今却有一样难处……”她停了停道,“三殿下难道还不明白民女为什么要告诉您那金帛之事么?如果民女真成了三殿下的人。那张金帛便关乎萧府和三殿下的将来了。三殿下还记得那金帛可否随身带着?又或是放在殿下书房第三层架子的花瓶之内?” 李景誉心底一惊,犹豫不决起来,心想她竟将那金帛的藏处说得一字不漏,难不成这金帛之上当真写了什么可让他致之死地? 他忽地有些后发没请人看清那上面自己不识的文字。 他淡淡地道:“本王可有些不相信,筠儿莫非是在拖延时间?” 萧问筠叹道:“民女何需拖延时间?三殿下不也得等着天亮,等我爹回来么?如今这院子里的人,怕是都被三殿下控制了吧?我又能拖延得了什么时间?” 李景誉轻笑一声:“这么说来,你是在威胁本王?”他停了停道。“只要能让筠儿呆在本王的身边,无论多大的代价,本王都愿意付!”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了来,萧问筠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心知这个人是什么都不顾了,那金帛是阻止不了他半分的。 正在着急,一转眼,望到萧月怜带着妒意的目光望着她,她转了转眼珠,忽地转头问萧月怜:“二妹妹,你就这么跟了三殿下,青福可怎么办呢?。” 萧月怜一怔:“关青福什么事?” 萧问筠道:“妹妹可真是狠心,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了么?” 李景誉明知道萧问筠在胡说,但他早知道萧问筠和平安走得极近,萧问筠既是如此,难保这萧月怜不会如此,这话一出,他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萧月怜却是想着青福?她为什么问起了青福? 萧问筠却不容她再想下去,声音带了些悲意:“青福对妹妹不好么?虽是身份低贱,但到底是良好人家出身的,和平安一样,对咱们两姐妹忠心耿耿,妹妹如果怕是好多日没有见着了吧?” 萧月怜心道,她一个小奴婢,虽是从小跟着我的,在我身边也侍侯了不少日子了,前段时间还被自己使人拿竹板子抽了她的嘴巴一顿,心底定是记恨着我的,所以这次就没带她来……但是,你无缘无故地提及她干什么? 萧月怜刚想问个明白,但她看清了箫问筠眼底的泪花儿了,不由又怔了……只听得她道:“二妹妹,她脸上的伤还好吧?可怜的人,虽然有些痴心妄想,但这样忠心的人,对咱们来说,可真是难得……” 萧月怜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只得含糊地道:“姐姐,三殿下……” 她的意思是你就别闲扯什么青福了,你要替那奴婢打包不平也得等今晚的事了了之后。 可她这一句话,让萧问筠有了话题了,萧问筠望了望她的身形,叹道:“妹妹这身子,粗壮了不少,怕是有三两个月了吧?” 萧月怜听她一位没出闺的大姑娘忽地问起了这事,难免有些难以启齿……虽说她早已将自己当成了李景誉的人,但到底还没有成为李景誉的人,她回道:“恩……” 萧问筠便叹道:“青福也是那个时侯来咱们家的,我还记得,她和平安站在一起的样子,只可怜……” 她摇头而叹。 萧月怜还是没弄明白她不停地说起青福干什么?难道说青福和平安走得近,所以她认为把青福指给平安的好?但为何三殿下对侍卫平安那么的不满,认定平安和萧问筠有染? 萧问筠自是知道她这个二妹妹空有一幅想爬上高枝的心,却没有那爬上高枝的能力的,所以,她眼底的迷惑让萧问筠看得极为清楚。 而窗外,那李景誉也停下了脚步了。 既使他知道自己在东拉西扯,他也不能扑灭心底的怀疑,这是萧问筠在前世就知道了的。 在那一世,她被他控制得极严,他明知道她和平安身份地位相差极远,两人不可能有什么,但他还是不停的怀疑。 就如他现如今对萧月怜渐起的疑心一样。 他知道萧问筠为了脱困,会无所不用其及,她所说的都是慌话,但是,既使是慌话,他也会怀疑。(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疑心一起 因为这世上,他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他自己。本书首发来自书河 而愚蠢的萧月怜却怎么也猜想不到自己的良人,竟是因为了个名字与男子相似的奴婢而对自己起了疑心! 流言是把杀人的刀,更何况是戴绿帽子的流言? 所以,李景誉既使起了心思,现在也没有心思了,他停住了脚步,终于纸声问道:“青福是谁?” 萧月怜更茫然了,刚想回答,萧问筠抢先道:“一个无关紧要的贱民而已,三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她转过头对萧月怜含笑,“对吧,妹妹?” 她把贱民的‘民’字说得极为含糊,听在人的耳朵里,既象是贱人,又象是贱民。 贱人是女子的称呼。 贱民么,既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萧月怜心底很赞同她的说法:不错,这青福就是个贱人。但是,咱们不停地讨论一个奴婢干什么呢?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认清过这位姐姐,现在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姐姐说的话怎么这么高深莫测呢? 三殿下那么在意,莫非这青福和前边提到的金帛有关? 她听到萧问筠在问她意见,自是顺口答道:“是的。” 听到门外的李景誉的耳里,心底起了一翻波浪……为了巴结上本王,本王自是知道你用了不少手段的,本王被你迷惑了……人都有以前,本王是知道的,本王也有不少女人,但你作为了一个大家闺秀,虽然是庶出的。本书首发来自燃蝎但也是大家闺秀,你居然和下人眉来眼去?这也便算了,但你怎么可以让本王有戴绿帽子的嫌疑呢? 从来只有本王对不起人的,哪会有人胆敢对不起本王? 萧问筠侧耳倾听,听到了门外粗重的喘息声。她知道李景誉的疑心已被挑了起来了,决定把他头上莫须有的绿帽子涂得再绿一些。 前一世,他不也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 能带让他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的萧家。成了他脚底下的绊脚石之后,便利用这样的流言让她打入泥沼之中,让她成了贵族豪门之间的笑话。更让那么强势的萧南逸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屋子屋外一下子沉默了起来。萧月怜感觉有些忍受不住这沉默了,抬眼望了一下窗棂处的月光,低声道:“夜已经深了,姐姐,咱们就别再说那青福了。” 萧问筠瞧了瞧她:“妹妹,你近日可有些胃口不好?我一开始还没有发觉,后来见青福替你出门买酸梅子才知道,妹妹。青福买的酸梅子可是最好的,你吃了可是好些?” 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萧月怜当然对这些有些难以启齿的。心道,姐姐。你怎么越来越罗嗦了,无端端地扯到买酸梅干什么? 她并不象萧问筠一般地了解李景誉这个男人,她从李景誉身上看到的,不过是他的温柔与多情而已,所以,她一丝儿也没有感觉到一墙之隔的李景誉正对她怀疑至深。 本来么,那青福是个奴婢,而且是个女人! 那李景誉却是个没有事也会想三分的人,听到这里,只觉自己的头上绿油油地冒了光了,心道难道和侍卫关系密切,是她们萧家姐妹的传统? 那萧府的侍卫平安不是一般人,他是知道的,但这平安既使掌控了江湖那么大的势力,但到底也不过一个侍卫,是贱民! 那么这青福,又是什么人呢? 萧问筠的话让他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一种想法,这青福绝对也是名侍卫! 而且让他头顶绿油油地冒光的侍卫。 他原本想纳萧月怜也不过是因为她是萧问筠的庶妹的关系,本就没有多少喜爱的成份在里面,听了这萧问筠的话,虽然不是全信,但心中那股不喜欢更增添了几分,却真的怀疑起萧月怜腹中之子的来历了。 萧月怜却是全不知晓,她顺从了李景誉的意思,算计萧问筠,便以为自己会更能得到李景誉的宠爱,此时,她的全幅心思全放在了李景誉的身上,全替他着想,见他在门外磨磨蹭蹭,便提醒道:“殿下,眼看月光当中了……” 萧问筠便接口道:“是啊,月光当中,我记得,青福也经常半夜里出来替二妹妹办事的吧?” 萧月怜怔了怔,越发不明白萧问筠的意思:“这又关姐姐什么事?” 萧问筠嘿嘿地笑了两声:“当然不关我什么事。” 她的话萧月怜没听出什么蹊跷来,李景誉可听出来了,她的意思,不关她什么事,可和他关系可就大了!关系着她腹中的孩子的去向问题,关系着他头顶的绿帽是不是绿得发亮的问题。 那两声‘嘿嘿’的笑声,内里的讽刺意味简直是太强了。 李景誉怒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此话一出,萧月怜还没反应过来,心道他这是问谁呢?问萧问筠,不大象啊?问自己?可无端端问自己做什么? 她还没回答,萧问筠又接了嘴,语气诚恳,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在里面:“三殿下,您以后会娶妻纳妾若干,过去了的,便过去了,又何必在意这以前的事?” 萧问筠的话说得很有技巧,似是而非,如果她没有前世对李景誉的了解,是掌握不了这分寸的,而如果没有她对萧月怜头脑的了解,也是掌握不了这分寸的。 她知道萧月怜如前世的自己一样,正处于对李景誉满是幻想的阶段,认为她一心一意地对李景誉好,他便会一心一意地相信她。 可她不知道,在李景誉的心底,女人是要放在秤上称的。 萧问筠看了看窗外的月光,正当头顶,她也拖延了不少时间了,如果萧府的侍卫没有发现什么不妥,那么,平安安排的人定会发现不妥的,因为,在用这个话题吸引住了李景誉全幅心身的时侯,她已将桌子上的一盏红色的灯笼点亮了。 这种看似不经意的举动,没有引起萧月怜的注意,以她的头脑,更不会想到她点亮这灯笼为了什么? 萧问筠点燃灯笼的时侯,做得很自然,就象是倒茶,摆放散乱于一角的卷册。(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冰冷的怒火 如果李景誉没有被她的话语吸引,定会看出这里的不妥来,只可惜的是,李景誉被萧问筠那些话语完全地转移了注意力。 红灯笼,是她和平安之间的暗号,红色,代表着危险,他告诉她,只要她点燃了桌上的红灯笼,无论在哪儿,他都会出现。 所以,在李景誉被头顶上那绿油油的帽子困扰的时侯,便听见了那冷如冰雪一般的声音:“原来是三殿下!” 李景誉回过头,便见着了那侍卫平安冰凉的眼神,他悄无声息地站在榕树底下,如一道剪影,可初一见他,他的眼神竟使他有些胆寒,他负手而立,可他给他的感觉,只要他稍有异动,他会撕碎了他! 他不过是一个贱民! 李景誉在心底想,可他只感觉自己那皇子的气势全然鼓不起来。 按道理说,不容这个人接近,他埋伏在这院子周围的人马就会将他处理了,可他感觉不到四周围有人。 他只感到了这侍卫身上冰寒的杀气。 隐隐约约,向他袭来,如隆冬之日的寒气,无论穿了多厚的皮袭,那无处不在的寒意还是会从衣底钻了进来。 他再次告诉自己,他不过是一名侍卫! 可此时他只感觉他仿佛孤身一人,处在这人手持的利刃之下。 而且完全没有办法反抗。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的感觉。 他感觉到了他眼底冰冷的怒火。 只有他能掌控威胁到别人的,哪有人能威胁到他? 他是皇子,是天之骄子! 无论到了哪里,都受众人凑拥。怎么能让这个贱民掌控一切? 他思及他突忽其来的出现,更加肯定了这侍卫定和萧问筠关系密切,他心底不由升起了一股极强的酸意,那股酸意来得那么强,强得让他吓了一跳。 酸意过后。便是怒火,这个贱民居然打他看中的女人的主意,居然胆敢和他争抢女人! 他向藏在暗处的人打了个手势……他相信。那些被这侍卫平安解决了的,只是他外围布置的人马,他经营了这么多年。身边又岂会没有一两个高手? 两道影子飞快地从窗台底下向那平安攻了过去。与此同时,李景誉却从袖底拿出了一把强弩,对准了他……这是他托人从江湖上买回来的利器,千金难求,听说是最近出现在江湖的最强的武器了。 他知道这平安的武功极高,所以,当那两道黑影向他攻击的时候,他打开了那强弩的机簧。 他听到了短箭地破空而出。射向那人的声音…… 他静静地等着,等着那短箭穿透了那人的皮肉。 他这个时侯才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恨这个人。恨到了骨子里了。 与此同时,他听到后面的窗棂传来一声惊呼。那是萧问筠在惊叫。 她在为他担心!在为这个贱民担心! 他忽地想要撕碎了这贱民! 可他没有听到那短箭穿透皮肉的声音,只见到那平安用妙到极点的身法避开了短箭,卖给他这强驽的人不是说这世上没有人能避得开这强驽么? 除了这强驽的制作人? 他虽在皇室,但也和江湖上的人有来往,他不由想起江湖上盛传得最盛之事,新近崛起于江湖势力最大的门派是福门,而最有钱最富有的,却是这武器的制作人,可以制出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避开的利器,这人人,被人私底下称为剃头者,因为他卖出来的武器,可以轻易地剃了人的头。 他想尽了千方百计才买到手上的强驽,他想用这强弩来装备自己的私军,可一只强弩,就要了他上千两黄金。 这个人,不可能是这个贱民平安! 这平安是福门的掌门,是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的! 如果他同时是那剃头者,那么,他该有多大的财力? 足以和自己抗衡的财力! 那么,除了他身上没有皇室的血统之外,他就什么都能和他相斗了。 李景誉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和一个贱民相题并论,平日里,他是连这种想法都不会有的。 在他的眼底,这个贱民不过是地上的蝼蚁,而蝼蚁都是要任由自己踩死的! 他感觉自己的牙根都咬得冒出了血来,把手里的强弩不停地向那人发射着。 可他没有听到皮肉被利箭射透的声音,只觉眼前一晃,眼睛前边出现了一个老大的拳头,紧接着,便听到了鼻梁骨断裂的声音。 他在想,这声音怎么那么轻脆呢,轻脆得仿佛从自己的鼻子传来。 下一瞬间,他便感觉到了鼻梁传来了一阵剧痛,那剧痛直渗入他的五脏六肺,使他的全身都仿佛要缩了起来。 朦胧之中,他看清了面前的那人,如神祇一般地望着自己,眼角之间是冰霜般的杀意:“如果你再胆敢走近她十步范围之内,下次断的,就不是你的鼻梁了!” 这个贱民,他竟然敢威胁他! 居然敢用这样的语调来威胁他! 他是皇子,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他看清了他紧捏的拳头,知道他会豪不犹豫地将拳头招呼在他的身上,他的眼底,没有对皇室的尊畏! 他心底竟是感觉了一丝害怕,这是他从来都没有的情绪! 在这个贱民面前! 他羞恼万分,想要重拾自己的身份和尊严,可却感觉那么的难,鼻梁上的痛疼传遍了他的全身……他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半蹲在地上,在他面前竟然豪无尊严! 他被人扶起,侧过头一看,发现是萧月怜,她脸上全是惊慌,可也带了一丝儿不以为然……她以前,可是把他当成了她的天和她的地的! “殿下,您的鼻子流血了。”萧月怜抽噎着,转身对平安喝斥,“平安,你怎么可以以下犯上?” 平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淡淡地道:“如果你不敢快扶他离开的话,我会打折了你们俩人腿!” 萧月怜还想再斥,却被他眼底冰冷的杀意吓着了,哆哆嗦嗦地扶了李景誉起身,李景誉却是一挥袖子,便把她推开,径直往院门口而去,那两名被平安打倒了的暗卫想上前扶着,也被人挥手推开了。(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她被打了 萧月怜一急急地叫着:“三殿下,三殿下……”一路跟着而去。 尹天予此时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慢慢地松开捏紧的拳头,身上却冒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他有些不敢想象。 他往那房间望了过去,侧耳听了听,没有听到屋子里的声音,不由道:“筠儿?” 萧问筠想要应他,但看到了他脸上的紧张之色,忽又不想答应了,她憋着气,一声不出。 她看到他一拳打断了李景誉的鼻梁,看到那个人卑微地蹲到了地上,一个原本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 而如今,她从窗棂处望过去,就是月光,她看到他紧皱的眉头,眼角的紧张之色,刚刚凌利的杀气变成了担忧…… 她想看他紧张的样子。 就象少时,她半夜出来溜达,让老爹找不到了,她躲在假山后面看着老爹满脸的担心与紧张…… 尹天予只觉自己的心都缩成了一团,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窗棂边,再轻声唤道:“筠儿?” 隐隐约约的,他可以看到屋子里的红灯笼发淡淡的光芒,可他却看不到她,他心底闪过了千万种坏的想法,他再也顾不上其它,走到门边,手一震,便把那房门打开,冲了进去…… 帷纱被房门带过来的风揭起,飘荡在了半空,可桌子边上没人! 她去了哪里? 忽地,他听到了身后有一声轻笑,转过身去,便看见萧问筠笑吟吟地站着,他的怒火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没等萧问筠反映过来。一把就抓起了她! 请注意,是抓。不是别的。 他抓住了她的细腰。拦腰横抱,将她放在他的膝盖之上,啪地一声便打了下去! 那声音轻脆地在屋子里回响,使得萧问筠怔了。待得屁股上传来了痛感,她才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平安在打她?而且打她的屁股?而且是将她放在他的膝盖上打屁股! 虽然那两下痛了之后,那打便变成了抚摸,但她还是不敢置信! 她没有挣扎。感觉他一下子放开了她。她站直了身子,抬起头望他,却见他俊颜发红,避开了她的眼神。 此时,她才说出了第一句话:“你……打我?” 那柔软的感觉仿佛还在他的掌心滞留不去,他悄悄地把手放在背后。抬头望着屋顶,咳了一声道:“打便打了。怎么着?” 萧问筠眨了眨眼,回了一句:“让我打回来扯平!”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怔了,这才感觉到两人现在的话是多么的不正常,简直是不正常之极! 两人同时避开了视线。 萧问筠感觉自己到底是活了两世的人,绝不能输给了他,于是木着脸再次控诉:“不让我打回来也行,你总得欠些东西给我!” 尹天予继续望着天花板,看清了天花板上正在织丝的蜘蛛网若干:“有些人就是欠揍,不揍不行,揍了就好了,就懂事了,其实你不用感谢我的……” 萧问筠再次感觉到无论他傻还是不傻,和这人沟通都有些困难,他装傻的时侯吧,他做了错事,一脸无辜,你只得一笑了之,不和他计较,他不傻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和他争个高低只怕是更难。 何况在屁股开始火辣辣的时侯,和他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她想起了他第一次带她到那山谷里,就让他欠了她一次堵嘴……当时也象现在这么的说不清楚,这时她才发觉,他的嘴,有时侯真的很毒。 特别是装傻的时侯。 当然,不装傻了,更毒! 她垂头望了地上蕃莲青砖,听着那红灯笼里的烛火蕊子噼啪作响,作着最后的抗争,语重心长地道:“平安,男女授受不亲,你是应该明白的哦?” “明白……”他走到桌前,拿杯子替自己倒了杯水饮下,“看来筠儿很记得那几次授受不亲的时侯?” 萧问筠吞了几口口水,心想他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提醒自己他们早就授受不亲过了么? 萧问筠感觉他的目光盯着自己头发顶的旋儿,长久不动,把那里都快烧出火来了,她知道今晚这打很可能是白打了,且不能讨回个公道,心里千万倍地想着不能助涨了他打人的习性,可却只想从他灼热的目光中逃开,于是,她往门边而去,尹天予很奇怪地看着她的举动,在她快走到门边时才道:“你干什么?” “我还是回去的好。” 尹天予好心地提醒:“可这是你的内室。” 萧问筠一愕,停住脚步,板着脸指着门口:“那你还不快离开?” 他从胸腔中发出了两声低笑,经过她的身边时问道:“还痛么?” 萧问筠自是知道他这话语之中有些兴灾乐祸的成份在里面,从牙缝里憋出了些声音来:“就当给我挠痒痒了。” “哦,那要不要我还给你挠挠?” 正在这里,萧问筠忽地听到外面有人声:“筠儿,睡了么?” 这是萧南逸的声音,这声音使得萧问筠忽地一惊,忽地醒起了许多事,比如说这是她的闺房,比如说现如今有个大男人就站在她的闺房里……万般念头一下子冲进了她的脑子里,与此同时,她看见外边黑影一闪,于是她一扑……原本这一扑是没多大作用的,以她的身形跟尹天予的身形相比,可尹天予淬不及防,他们身边有张宽大的椅子,她一下子把他扑到了椅子上。 “别出声,不能让我爹知道。”她捂着他的嘴。 尹天予朝她望了望,眨了眨眼,眼神古怪,她这才感觉到自己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而且姿势极为不雅。 她感觉到了他身体起的变化,一股势力透过衣衫直渗进了她的身上,闻到了他身上清草的味道。 他的肌肤如包着绒布的岩石,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了他胸膛沉稳的跳动。 他的嘴唇柔软而温热,让她似曾相似,使她隐约想起了那两条架在他身上白色的大腿。 她想要离开他,可窗外那声音又开始叫了:“筠儿?”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软香温玉 他感觉到了怀里的软香温玉,不自觉地动了动,却被她用警告的眼神阻止住了,他想告诉她,其实她不必这么惊慌的,萧南逸没进门之前,他便可以悄无声息地退走。 可他却不舍得怀里的软香温玉,他闻到了她身上鲜花的味道,脸上擦着的浸香腻子,薄软的绸裙不能隔开那使人心动的感觉。 “筠儿……”窗外的声音变得焦急,“为父刚回来,便发现有两名侍卫被人打昏了,你这里有没有事?” “没事。”萧问筠道。 尹天予感觉自己抵受这怀里的诱惑了,动了一动,低声道:“筠儿……” 可这一声,就让萧南逸察觉到了:“筠儿,你屋子里是谁?” 尹天予想对她说,让她站起来,他走便是了,可下一瞬间,他却感觉到嘴上被堵上了一个温热柔滑之物,满嘴都是甜香,隔了良久,她才放开了他,警告他别出声,这才对门外道:“爹爹,没事的,女儿已经睡了,你去别处看看。” 萧南逸这才离了这里,渐行渐远。 萧问筠舒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紧贴着他坐着,严丝密合,虽隔了一层绸衣,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箭拔驽张的劲力。 她抬起眼来,却见他深深地望着他,黑色的眼眸深得几乎要将她吸了进去。 她慌不失措地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一把揽住,只听得他低声道:“就这么退开可不行!” 她正想着他这是什么意思,便感觉他鼻息之间的气息传进了她的嘴里。她全身上下都被他裹住,而他的唇正在慢条细理的品尝。 她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想要挣脱他,却只觉全身没有力气。 她感觉他的手握着她的手腕,通着宽大的衣袖一直向上。他移开了他的嘴唇,使得她吐了一口气,可唇齿却并没有离开她。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地咬着,使得她浑身酥麻。 他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身子里去,一寸一寸地侵略她的肌肤。她心底想。这不行,不行,可她却没办法推开他,只觉他身上的味道是那么的好闻。 忽地,他抱着她从椅子上站起,走避到一边:“筠儿,我该走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息。他在抑制着自己。 这样的抑制,也似曾相识。 他走到窗边,低声道:“他再不敢来烦你了。你放心。” 萧问筠只眨了眨眼,便见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屋子里。 她朝屋角的镜子望过去。才发现自己面色润红,眼波如水,身上衣襟的带子已被拉开了,再进行下去,真的便不得了了,她忙把衣襟带子系上,又感觉到了臀部传来的隐隐作痛,心想,这几巴掌之仇是不可以不报的。 不过怎么报,她倒还没有想到。 贺大家与笑面佛一见到尹天予,便迎了上来,低声道:“主公,怎么样,萧府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 贺大家见尹天予眼神冷峻,有些担心:“主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尹天予不耐烦的道:“哪会有什么事?交待你们办的,已办好了吗?” 贺大家只得放下心底的疑惑,心想主公这是怎么啦,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他今日才知道跟在主公身边的那姑娘原来是萧府的,而主公和萧府的交情看来不浅。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尹天予原来会是萧府的痴儿平安。 “主公,和那李景誉有联系的女人,不止一个,但和他密切的,就是吉府的嫡女了,我们已将消息传给了她,她定会通知李景誉的。” 尹天予冷声道:“这一次,我们要彻底地了断了这事,让他众叛亲离。” “吉翔天是他彻底的拥护者,而吉府嫡女也是准备嫁了给他的,吉府的人知道了这消息,一定会忙不失措地告诉他。” 尹天予眼神冰冷:“不错,如此一来,他和吉府的关系会彻底破灭!” 贺大家和笑面佛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寒意与肃杀之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心想这李景誉是彻底地惹着咱们主公了,惹了主公的人下场会很惨,这是他们都知道的。 贺大家小心地道:“主公,这萧府,要不要找人看着?” 尹天予道:“你找几个丫环,有些武功的,派到那萧二小姐身边,她有什么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 贺大家低声道:“今日之事,和她有关?” 笑面佛心想那萧二小姐可是萧家大小姐的庶妹,长得也水灵,是个惹人怜爱的女子,这种女人是最让人心痛的了,连他偶见了她,都有些心动,他想劝尹天予,却被他眼神中的肃杀之气吓了一跳,他对她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 这两个人今日是彻底地惹到主公了。 贺大家与笑面佛再次肯定。 。。。。 李景誉才回到住处,便看见小顺子连跑带颠地迎了上来,他不耐烦地道:“什么事?” 小顺子见他面色不好,鼻梁之上更是青肿,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吉家的姑娘来了……” 李景誉此次功败垂成,在萧问筠那里没讨到好处,正烦着呢,听了他的话,挥了挥手:“就说本王不在!” 他心底想,自己想要的,反而得不到,那些不想要的,一个两个的扑了上来。 他自是没有想过,这些女人原本就是他自己惹来的。 小顺子道:“那奴才这就把她打发走了……”他一边走一边回身劝道,“殿下,您也别太挂念以往的那人了,说到底,那人是个男人,走了便走了吧!” 李景誉怔了怔,这才醒悟过来这奴才怕是又//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想差了,气急:“叫你去就去,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小顺子这才颠颠地跑走了,心道,看来三殿下还是忘不了那姓叶的啊,连带着其它姑娘都不想见了? 李景誉见他走远,想起那姓叶的无端端地消失了,怎么找也找不到踪影,心底又是一阵烦躁,心想这可是个定时炸弹,如果他被人利用了,随时可以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 他正在屋子里踱步,却听得小顺子又在室外道:“殿下,吉家的姑娘说有重要的消息要通知您……”他停了停道,“说是有关那什么美人的。” 李景誉一下子站起身来,道:“美人?她是这么说的?”(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都是别人的罪过 小顺子吞吞吐吐:“是的,殿下,又说是姓林……” 李景誉道:“快留住她!” 他话音未落,便听见室外有人含嗔作娇地道:“原来三殿下在家啊,民女还以为殿下不愿意民女来打扰呢。” 李景誉忙换了一幅温柔之极的笑脸迎了出去:“吉妹妹来了?都怪这奴才,本王从后门进来的,他竟然就不知道本王已回来了!” 小顺子唱说俱佳,也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向吉馨竺请罪:“吉姑娘,都是奴才不好,这才发现原来王爷早回来了,这不,奴才正要赶了过去留住您呢。” 吉馨竺眼神之中带了些委屈,却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只上前道:“民女今儿来,原是想着秋风乍起,民女便新做了些栗子糕想给殿下试试口味的。” 李景誉温柔地道:“近日天气转凉,吉妹妹晚上睡得可好,要注意盖被,可别着凉了。”又吩咐小顺子,“把库里那件银狐的薄披拿了过来。” 小顺子忙应声而去了,吉馨竺这才略有些释怀,跟在李景誉的身边往书房而去。 两人来到书房,小顺子拿了银狐披风也到了,李景誉接过了那银狐披风,轻轻地帮她披在肩头,笑道:“这披风现在是最适宜的了,不薄也不厚,领子用上好的银狐尾制成,衬得妹妹肌肤如玉,更美了。” 吉馨竺含着微笑扫了他一眼,手抚那银狐披风柔软的毛,把刚刚对他的不满一扫而光,道:“殿下也试试我制的点心?” 李景誉心急着从她嘴里得到消息,却忍了心底的着急接过了那红漆盒子用银筷子夹了块点心入嘴,柔声道:“吉妹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吉馨竺道:“殿下喜欢就好,我还以为糖放多了呢。” 李景誉眼眸内俱是温柔:“只要是吉妹妹做的,本王都喜欢。” 吉馨竺连娇带俏地望了他一眼:“那么萧妹妹做的呢?殿下喜不喜欢?” 李景誉心底涌起一股烦燥,脸色却更为温柔:“她的身份。怎么能和你相比?” 吉馨竺垂了头,有些委屈:“殿下喜欢萧姐姐,我是知道的,但殿下也别太过执着。她不愿意,也就罢了,为何反而和萧家二妹妹牵扯不清?” 李景誉心知她迟早会知道此事,也不相瞒,只道:“吉妹妹,你是知道本王的,总见不得人流眼泪。自桃花庵之后,本王想取回那绿绮,谁知道她……哎,都是本王不好,坏了她的名声……” 他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了萧月怜身上,可吉馨竺却接受了这种说法,恨恨地道:“她可真不知羞,她的身份。怎么能和萧大小姐相比?殿下,可真委屈了你了。” 李景誉心底更加心急,便婉转地道:“吉妹妹此次来。不光是向本王兴师问罪的吧?” 吉馨竺这才道:“我爹前几日捉到了一名在莽山村犯案之人,查问之下,才知道那人竟和林美人有关联,说那林美人女扮男装逃出宫去,正藏在莽山村里,和在莽山村犯案的人勾结在了一起,爹爹原想亲自来告之你的,但是奴家……” 她含羞带怯地望了李景誉一眼,哪知李景誉听了她的话,怔怔的。半分也没有望向她,她心底不满,嘟着嘴唤道:“殿下……” 李景誉转过脸来,眼眸里的温柔不见了踪影,他皱紧眉头道:“这都是你左相大人说的吗?” 吉馨竺见他没有了刚刚半丝儿的柔情蜜意,不满更深。道:“殿下就知道公务……” “快说!”李景誉利声道。 吉馨竺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急忙答道:“是的……”她只觉他倏忽之间的转变让人害怕,让她刚刚升起的柔情蜜意全都消失了,便站起身来,勉强地道:“民女先告辞了。” 李景誉这时才发觉自己语气过于严厉,忙柔声道:“吉妹妹,本王一时心急,你别见怪。” 吉馨竺笑容勉强:“哪里会,只是天色晚了,民女也该回去了。” 李景誉心急刚刚得到的消息,便不留她,只是温柔地道:“我叫人送你回去。” 吉馨竺心底失望更深,心想萧问筠劝诫过自己,这个人极为凉薄,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吉馨竺再也呆不下去,告辞回去。 李景誉送她走后,独自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直往莽山村而去。 。。。。。。。 尹天予坐在首座,对低声汇报的人点了点头,道:“这三皇子怕是沉不住气了,现已证实,他已向那央夫人求证过那姓叶的人的事,央夫人也已经矢口否认,但他心底的怀疑并不会被消灭,相信他们之间已锲下了这枚钉子了。”他停了停道,“这一次,我们要一石三鸟!彻底打垮他!” 贺大家听了他如冰屑一般地话语,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思及前因后果,又打了个寒颤,小心地问:“主公,属下有件事不明白,不知道您是否可以解答。” “说吧。”尹天予揭开盖子喝了口茶。 贺大家沉思起来:“属下记得吧,上一次,就是您和那位姑娘呆在屋子里好长时间没出来那一次,属下认为你那时是很忙的,是没有空的,但属下又有些疑惑不得不说……” 笑面佛瞪了他一眼:“老贺,你有什么话就说罢,吞吞吐吐干什么?”又腆笑着对尹天予道,“主公,您上次真是男人中的真英雄啊,那么长时间(书书屋最快更新)没出来!” 尹天予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把茶杯盖叮地一声放下了,吓了他一大跳,忙缩了缩头。 贺大家道:“当时吧,咱们发现这姓叶被人扮成了女人想要逃走,于是派了人去追,听我那属下讲,原本是要捉住了的,可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柄短箭,刺中了他的胳膊,楞是让姓叶的逃走了……”他瞧了瞧尹天予,腆着脸笑道,“主公,您那时侯那么忙,不会有空暇的哦……” 笑面佛竦然道:“你竟然怀疑主公?”他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尹天予那不动声色的俊美容颜,声音也低了,“主公,当真是您?” 贺大家语气诚恳:“估计不会是您,作为一个男人,您那个时候还能空出手来,那属下对您真是五体投地般的佩服。” 尹天予咳了一声道:“事后倒是用了些手段让他落在了那央夫人的手里。” 笑面佛闻言叹道:“主公,您早就在布下了这么一个大局?早就知道了这央夫人的身份?” 尹天予慢慢地端起茶杯:“他的行踪,我怎么能不清楚?” 他的语气如隆冬的冰屑,寒意森森而来,让两人顿时噤声。 。。。。。。 更新少了,万分对不起看本文的童鞋们,本文网络字数有七八十万之多,成绩虽然差强人意,但起点编辑很用心地推荐,不能对不起编辑。。。。实体书与网络结局略有不同,增添了番外。。。。总之,作者很为难,你们懂的,偷文的人太多。。。(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绝望 央夫人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嘴里喃喃:“为什么不行呢?为什么会这样?”她倏地转过身来,有风吹起,脸上的黑纱飘落,露出她满是皱纹的脸:“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行!” 央艳茹被她森寒的目光吓得有些竦然,垂目道:“母皇,您先别着急,也许一两个药的份量不对,也未可知?” “不可能!”她的声音传透了高高的屋顶,如寒冰碎裂,她忽地贴近了央艳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央艳茹看清了她脸上松驰的皮肤,那样的沟壑纵横,让她微闭了双目,想要避开,可央夫人一伸手,便把她的下额定住,让她直视于她:“孤的样子很难看么?啊……” 央艳茹只觉脸上肌肤被她尖利的指甲穿透,生疼生疼,她勉强地道:“母皇,无论您变成什么模样,都是儿臣的娘亲。” 央夫人松开了她,踉跄后退:“把镜子拿来!” 侍婢媚儿看了看央艳茹,畏缩着不敢动,央艳茹便劝道:“母皇,过几日便好了,儿臣这就找随身御医仔细商讨应对方案。” 央夫人眼神如觅食老鹰,走向了她:“连你都不听孤的旨意了么?” 央艳茹只得扬了扬下额,媚儿这才从隔壁的房间里拿了面镜子出来,抖抖索索地递到了央夫人的面前。 央夫人一接过镜子,便发(书书屋最快更新)出一声绝望惨叫,啪的一声把镜子往那媚儿身上砸了去:“你给孤拿的什么镜子,把孤照得这么丑?” 媚儿眼里直冒泪花儿,却强忍了眼泪,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夫人。是奴婢不对,夫人一定要保重身子。” 央艳茹扶起了不停喘着气的央夫人。低声道:“母皇。很可能您中了桃媚之毒甚深,使得这药不会那么快见效,母皇不必着急,得慢慢来。” 央夫人被央艳茹扶着。坐到了矮榻之上,缓缓地平息了气息。忽地问道:“那誉王爷,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央艳茹道:“儿臣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前几日。后院侍卫发现有人偷偷窥探。但此人是不是他派的,倒无从可知。” 央夫人已平静了下来:“后院关着的那个人,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了,此人凉薄,心狠手辣,如果被他知晓。咱们就只得先下手为强!” 央艳茹暗暗佩服央夫人,到底是做过这么多年东女国国王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眨眼之间便回复了理智。 如果自己真的登基,只会成为她的傀儡。 央艳茹一边想着,一边小心地道:“母皇,那晋梦雷该怎么办?” 央夫人沉默半晌,抚着鬓角散发:“此人多智,孤是知道的,但他以前斗不过孤,现在又怎么能斗得过?这么多年了,他有什么长劲,他的族人跟着他东躲**,而他他藏起来的那些东西,一定要让他说了出来,说了出来,我们才能配得出那药来……”她咬着牙道,“艳茹,你说得没错,咱们都进行到这一步了,绝对不能半途而废!将他的族人都抓了起来,看看他是保族人的命,还是想要留着那药!” 央艳茹心知她这要严刑逼供了,于是道:“此人吃软不吃硬,不如让儿臣好好儿的劝一劝他?” 央夫人感觉到了身体的疲累,挥了挥手:“好吧,你去试试。” 央艳茹便行礼退下,又吩咐媚儿小心地照顾着央夫人,这才走出了房门。 来到门外,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紧闭的门框,眼底变得冰冷,她急步走到廊下,直至离央夫的人屋子远了,这才招手让廊下侍侯的人过来:“这几日好好儿地看着母皇,知道么?” 那侍婢垂首:“殿下,奴婢会将她的一举一动详细报与您知晓的。” 央艳茹点了点头,往长廊尽头走了去。 。。。。。。。。。 萧问筠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看清了帐底那青花刺绣的西蕃莲绣纹,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那漫天的大火与刀剑刺进皮肉的声音,只不过一场梦而已。 她望着帐外那不停跳动的火苗,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又梦到了前世,又看到了那人冷酷的笑,看到他望着她时仿佛她是地上蝼蚁。 她的膝盖下是冰冷的雪,可眼眸底却是漫天的火光。 为什么她又做了这样的梦? 她望着被微风拂起的垂帷,放在屋上的五彩花瓶上两朵荷花姿态优美,遍体披金,并没有象前世那样被摔得一地粉碎。 红漆的椅子在烛光照射下发着柔柔的光芒,温润得仿佛玉一般。 屋子里静得不闻一点儿声息,没有刀剑相击,也没有碎裂惊扰。 她缓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前那轮明月,它静静地挂在天际,衬着黑色的夜幕,如一个硕大的银盘,这一世的月光和前一世的一样,在前世那场杀戮之时,挂在天际,看着人间的喜怒悲乐。 萧问筠走到屋子中央,想替自己倒上一杯茶,却发现茶早已冷了,她不想带叫醒其它人,自那个月连续不断的发梦之后,她就不再叫人陪夜了。 她听到了更漏的声音,知道这个时侯离天亮还远,于是拉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的榕树被风吹着,发出哗哗的声响,长廊下的灯笼微微摇摆,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人。 另外那院子里的火光透过薄竹传了过来,不知不觉地,她便往那里走了去。 穿过月洞门,她看到了那坐在月下独酌的身影,他身上笼着黄金色的光润,仿佛披着一层淡金,她往他那边走,待走得近了,才发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子,正一刀一刀地雕着一个树根,那树根造形奇特,模样古旧,仿佛是从河里挖出来的老根。 在烛光照射之下,她看清楚了那树根之上雕着的亭台楼阁,人物花草,可那造形却和她平日里见的不同,连衣服的装饰都和她平日见着的不同。 她正想再向前看清楚一些,他却听到了背后的声音,一下子把那树根收了起来,低声道:“是谁。” 他的话凉薄而冰冷,那么的陌生,让她心底忽地停住了脚步,他便回过了头,见是她,那薄雪般的凉薄却又消融了,如春日百花乍放,开出遍地的鲜花来。 “筠儿,是你?”他笑道。 她仔细看了看,那雕根已然消失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章 脉脉柔情下的冷意 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往四周围望了望,这是一个废弃的小院,是用来放置杂物的,已弃了许久了,而这间院子,离她住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其实她不用问,他留在这里干什么的。 自上一次被李景誉钻了空子之后,她便感觉到了,她院子周围的侍卫多了许多,有几个熟面孔,是她在福门看到过的。 这都是他安排的。 想必夜晚,他也常守在这里? 这是他以前常做的,守在她的身边,想她所想,可今日,却不知道为何,让她有些烦闷,心想是不是因为今日夜里特别的烦热呢? 又或是因为那个梦,梦里的杀戮气息透过微凉的秋夜渗了出来? 使他的笑脸半丝儿也温暖不了她的心? 她记得这样的笑脸,那个人也有这样的笑脸,那样的温柔呵护,可到了最后,~~-更新首发~~都变成了算计与衡量,当萧家成了他的绊脚石的时侯,所有的温柔呵护都变成了算计。 她不由自主地怀抱着自己的手臂,意兴姗澜:“睡不着,见到这里有灯光就过来了,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往来的那有前段路走了去。 他没有叫住她,只是在她要走出那月洞门的时侯,才轻声道:“筠儿,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的。” 风和着花树的香味将他的话传进了她的耳里,她只觉鼻眼酸涩,涩得眼泪从心底涌出。 她停了停,却没有回答。径直往门洞走了去。 她只觉他的目光久久地停驻在她的身上,如春日里被风吹落的花瓣,但她却不想回头。 。。。。。。。 ‘啪’的一声,跪在地上的暗卫听到了杯子被捏得粉碎的声音,他小心地抬头。往上望了去,却见坐在上首的三殿下将拿在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捏得粉碎,那碎片从他手里跌下。撞在了青砖地板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原来那人藏在那里!”李景誉从牙缝里发出声音来,神色难看。“她们想用这个人来钳制本王?只怕是在作梦!”他转头望向那暗卫。“此事,你可查得清楚了?” 那暗卫抱拳道:“殿下,属下查得极为清楚,那人被她们藏在了后院,并用药物控制住,属下只怕,现在那人已完全投靠了她们了,要他说什么他都会说的。” 李景誉缓缓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他身上虽有我加给他的禁制,但他胆敢逃跑,便说明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地破解这禁制。但本王加在他身上的东西,又岂是说解就解的。她们将他困住,不停地给他吃药,想必其目地也是为了让他受其控制……”他脸有忧郁之色,“一定要将他尽快救了出来才行。” 那暗卫道:“殿下,吉大人现在辖领车骑卫,如果叫他帮忙……” 李景誉沉思起来:“不错,他手底的人,全是他吉家的家生子,都是极为忠诚的,绝不会让此事外扬,看来,本王只有走一趟吉府了……”他脸上现了些狠利之色,“如果实在救不出来,那便……”他狠狠地做了个挥刀的动作。 那暗卫心领神会地点头应了,悄无声息地退下。 李景誉望着屋顶冷笑,吉家,自己当初找他联盟,不也因为如此?吉家是百年大家,私底下有自己的暗卫,只忠于吉翔天,这可是把极好的利刃,如果能操纵在自己手上……要不然,这豪门大族那么多,为何偏偏要娶一个少不懂事的女人做自家的主母? 他脑子里不由又现出那清冷的脸来,她那张脸,望着自己的时候,总带了些蔑意,可他却为何总是忘不了她? 正值此时,小顺子在门前通报:“殿下,吉姑娘送了信儿过来,要您过府饮茶,是不是要奴才给您推了?” 李景誉应道:“给本王备马,本王去一趟。” 小顺子心底奇怪,心想三殿下一向都不耐烦和吉家姑娘饮什么茶的,怎么今儿反要去了?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自去准备了。 。。。。。。。。。。。 吉府。 李景誉刚到吉府大门,便有侍婢脸上含笑迎了上来:“三殿下,我家姑娘在小花园里等着,请您过去呢。” 李景誉脸上含了和煦微笑,往亭子间走去,远远见了吉馨竺在林间扑蝶,便迎上去笑道:“人比花娇,这满园的鲜花和吉妹妹比起来,都失了颜色了。” 吉馨竺放走那挥着翅膀的彩色蝴蝶:“冬天就要来了,这些漂亮的小东西也活不了几日了。” 李景誉笑道:“来年春天,不又是一番新气象,妹妹何必伤怀?” 吉馨竺斜着眼望他:“是啊,来年又是姹紫嫣红,让人瞧花了眼,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 李景誉听了这话,心底不快,却是笑道:“无论多么的姹紫嫣红,都没有吉妹妹鬓角的这朵花鲜艳。” 吉馨竺这才笑了笑,问道:“难得殿下今日过来,民女还以为殿下象上几次一样,忙于公务呢?” 李景誉道:“前几日听说妹妹睡不安枕,近日本王新得了一个隐花钿的水晶枕,有宁神安眠的作用……”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随身的包袱打开,取出了那晶莹若灿的枕头,眼底柔情脉脉,“吉妹妹,有了这水晶枕,你定会睡得好些。” 吉馨竺接过那枕头,见那枕头流光溢彩,上面隐隐有桃花花纹,入手温润之极,知是价值不菲之物,垂眸而笑,低声道:“只要殿下将民女放在心底就好,别总记挂着其它的什么花儿朵儿的。” 李景誉心底不喜更甚,脸上的表情却更温和:“其它的花儿朵儿,又怎么比得上吉妹妹呢?” 吉馨竺这才含羞带怯的领了他进亭子里,此时,便有人来报:“老爷回来了。” 吉馨竺见李景誉脸上脸上表情一喜,心底不愉:“殿下来府里,原来是为了见我爹?” 李景誉忙道:“本王的确与左相大人有事相商,但来见吉妹妹,却是……” 吉馨竺见他着急,这才笑了,阻住他的话:“快去吧,我哪会这么小气?” 李景誉脸上带了温柔的笑意,又叮嘱道:“这水晶枕虽好,但到底有些凉,如果天气日渐转凉,妹妹可千万别用了,到时本王让人制一个干花枕过来。” 吉馨竺轻声一笑,脸色红润:“快去吧。” 李景誉这才告退,直走出了小亭子,脸上的笑意这才消失不见,往后望了望,见她欢天喜地的与丫环们一起观赏那水晶枕,心底冷笑了一声,径直走了。(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各取所需 因是经常来的,既便无人带着,也能找到地方,李景誉径直来到了书房,见他到来,早有人通报,吉翔天迎了出来,含笑向他行礼:“三殿下,咱们屋里说话。” 李景誉见他只略抱了抱拳,并没有行大礼,心底更为不喜,脸上却不露半点儿颜色出来,跟着他走进了书房。 两人在书房分主次坐下,吉翔天虽贵为左相,但与皇室相比到底低了一个身份,他坐在了下首。 “三殿下,上次听了您的吩咐,我已派人查了莽山村那批人了,只是那林美人……”吉翔天望了他一眼,“殿下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让她逃了出去?李景辰如今虽然嫌疑未清,但皇上已渐渐将些朝廷之事交给了他,眼看他就~~-更新首发~~要上位了,林美人对此事参与极深,如果被镇抚司的人找到‘她”将殿下供了出来,殿下会知道是什么后果了!” 李景誉听了他满口的教训,心底更恼,却是在座位上拱了拱手:“本王要劳烦大人出手相助才好。” 吉翔天叹了口气:“如今咱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老夫不帮你,还能帮谁?”他又望了李景誉一眼,“殿下也应向皇上请求,让皇上给馨儿赐婚才是了。” 李景誉叹道:“左相大人也知道,最近皇宫事多,此时提了出来,怕是有些不合时宜,等找到了那林美人,灭了这个祸害,本王定会向父皇请求的。” 吉翔天道:“如此便好,老夫虽有三个女儿,便馨儿是我最痛爱的,就怕委屈了她,三殿下出身皇宫,日后难免三妻四妾,这些是人之常情,只是三殿下在定亲之前可要检点些好。别让馨儿丢了脸面!” 李景誉心中一警,心想是不是有什么流言传到了他的耳里?听了他的语气,心底的不喜达到了极点,心道如果不是上一次的失败。他又何必去求这个老匹夫? 他垂头道:“大人请放心,本王不会委屈了馨儿的。” 吉翔天放缓了语气:“老夫也知道不应该对殿下的私事品头论脚,但馨儿日后若被赐婚,定是王府的主母,但如果馨儿日后在王府抬不起头来,老夫是一定不会让她嫁进王府的。” 李景誉诚恳地道:“左相大人,本王再怎么荒唐。又岂会落了馨儿的脸面?” 吉翔天徐徐地吐了一口气:“如此甚好,那萧家二姑娘,可是一位庶出之女,王爷如果要收她,老夫并不反对,但王爷要知道分寸!” 李景誉有些无可奈何:“大人怎么就不相信本王呢,本王被她缠得没有法子,又不想坏了她的名声。她虽是庶女,但到底是萧南逸的女儿,萧南逸此人在朝中势力甚隆。我相信左相大人也不想惹恼了他吧?” 吉翔天微闭了眼睛:“这些老夫都知道,前边说了,你想纳她,老夫并不反对,但有一条,馨儿如果嫁过去,生的儿女,一定要是嫡长子嫡长女,这一层,相信王爷可以办得到了?” 李景誉脸上表情更为诚恳:“那是自然。” 吉翔天这才睁开了眼:“如此甚好。老夫就放心了,来来来,咱们来商量一下今晚的行动!” 李景誉道:“今天晚上,一定要将那姓林的从她们手里抢了出来。”他眼神狠利,“不论死活!” 吉翔天道:“不错,不论死活。如果不然,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书房内灯火渐渐苍黄昏暗,映出窗棂处照着的两个人影,时而接近,时而远离,鬼鬼魑魅魍魉枝映在窗棂之上,和着那两个人影,连月影都冷森起来。 。。。。。。。。。。。 央夫人把面前的镜子啪地一声丢到地上,一叠声地问:“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有风吹过,拂起了地面上的黑纱,丢到地上的镜子清晰地照出她沟横纵错的脸来,衬着她头上的青丝,更显得诡异之极。 她转头望去,见媚儿怯怯地缩在一角,似是对她极为害怕,急步走过去,扯住了媚儿的头发,将脸凑到她的面前:“孤的脸不好看么?” 媚儿抖抖索索地道:“您和以往一样富贵端华……” 央夫人一把拉起她的发髻,狠狠地道:“是么?孤怎么没感觉?” 媚儿不敢挣脱,任由她将自己的脸拉向她,眼角沁出泪来:“夫人……” 央夫人正想一巴掌到了去,却听到身后有人道:“母皇,您别这样,仔细伤了自己的手。” 央夫人这才把媚儿的头发松开了,媚儿捂着头发踉跄退下,央艳茹忙上前扶了央夫人,将她扶到矮榻上斜躺下来,劝道:“母皇,这不是一朝半昔的事,再试多几次,总会成的。” 央夫人一把抓住了她:“为什么他能行,孤就不行?这么多年了,孤一日日的变老,每日都要用那有毒的药物维持青春容貌,孤每日都幻想,都幻想……”她将面容逼近央艳茹,干枯的手指抚上了她娇美的容颜,“能回复以前的样子,孤可以不要皇位,不要权势,为什么老天爷连这点都不愿意给我!” 央艳茹被她抓得生疼生疼,感觉到了她枯瘦的手指将她的手腕钳得极紧,隔近了,将她的脸看得更清,那完全是一个老人的脸了,而她头上的青丝,也不过是用东女国特制的草药染成。 可因为这几日没有细心打理,那新生的头发,便长出了白色的根来,和头上的青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刺得人眼生疼。 央艳茹强忍了心底的不适劝道:“母皇,咱们手里不是还有他么,只要他在咱们手里,定会问出个端倪来的。” 央夫人恶狠狠地道:“不错,孤便不信,孤想要的东西,近在眼前了,却没有办法得到!” 央艳茹脸色忧郁:“母皇,儿臣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那人被我们困住,为解自身之毒,他不得不配制了那解药,原本咱们是想他配出花妩来的,未曾想他早已研制出了使人回复青春之药,不得已,这才用到了自己身上,他的一举一动,母皇都派人看着,那屋子没有人能进得去,可为什么我们就配不出那药来呢?” 央夫人低声道:“你是说……?”(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二章 挑拨与算计 “咱们不是有几件草药要在外面购买么?那几样东西贵重无比,我们是托了三殿下来帮我们购买的,虽则母皇在那张单子里加了许多其它的东西以混淆他的视线,但依儿臣所见……” “他做了手脚?”央夫人眼波阴冷。 “誉王和咱们不是同一条心,母皇你是知道的,所以,咱们才防着他,依儿臣所见,如果他知道了这秘密,怕不得安生!” “不错!”央夫人恨恨地道,又扬声吩咐在门外侍侯的媚儿,“去,把誉王送来的那几样草药拿过来。” 媚儿在门外应了一声,急急地去了,没隔一会儿,她便端来了一个红漆盘子,盘子上面放的,便是那几样草药了。 “夫人,这是用剩下的,因用了大部分,只剩下血参,和牛黄,杜仲这三样了。” 央夫人用拿起红漆盘子内那用剩的血参仔细地察看,越看脸色便越是阴沉,到了最后,沉得几乎滴得下水来,她当地一声,把那半截血参丢到了盘子内:“孤相信他,所以没有怀疑,却想不到他真的连这个都要做手脚!” 央艳茹道:“母皇,您发现了什么?” 央夫人指着那红漆盘子里的血参:“你看看这血参,孤要他送的中文山产的血参,那里的血参药性最好,而且块茎极大,你再看看这个……” 央艳茹拿起那血参仔细察看,却没有看出什么来,转脸问央夫人:“母皇……?” 央夫人闭了眼道:“你再看看。” 央艳茹神情一动,用指甲去刮那血参的表面,一开始没刮下什么来,但她继续刮。那块茎的表面就索索落下了一层粉来,她道:“原来这血参原本是极小的。却在这外面涂上了一层面粉。以次充好!” 央夫人道:“咱们用的那药,要用闷罐子熬煮,他这面粉定是加上了其它的东西,使它不但形似。而且药香都差不多,连咱们将药切成片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么一来。这药效就差了许多了!” 央艳茹道:“这人好慎密的心思,他用的虽不是上好的血参,但送来的。却的确是血参。但因为差了这么少许,那药效便差了一些了,这种似是而非才是最难把握的。” 央夫人皱野了眉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转眼一瞧,便见着媚儿眼神闪烁,不由皱眉道:“你有什么,还不老实交待?” 媚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夫人。奴婢该死,前几日。奴婢领了您的旨意,去吩咐后院的人,回来的时侯,看到誉王在那附近徘徊,奴婢感觉奇怪,就上前相问,他只说是经过那里……如今想来,十分蹊跷……” 央夫人乒地一声啪在了桌上,咬着牙道:“他竟敢如此!” 央艳茹心知她容不得半点的背叛,连当年她的枕边之人都可以下手屠戮,就更不用说其它人了。 于是愁眉道:“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处地方,还是誉王替我们找的,如今咱们深入中原,带的人也不多,如果真被他算计,通报了天朝,使得天朝派了兵来围剿,我们可难以逃脱。” 央夫人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咱们人马虽不多,但手段却不少,你去,叫人备上灾灯,他一来,便点上。”她缓缓地笑道,“有了这样东西,咱们一个人可抵百人!” 央艳茹悚然一惊:“母皇,上几次咱们就用了这灾灯使得好几村的人被屠,已引起天朝官府注意了,这一次如果用在誉王身上,儿臣实在是怕……” 央夫人用枯瘦的手拍了拍央艳茹的手背:“菇儿,你放心,除非万不得已,孤不会叫人用它的,这样东西一射出来,那银针多如牛毛,入体既熔,熔既必死,死状如中疫症,孤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如果那誉王真想陷咱们于不义,可怪不得孤了。” 央艳茹忙低声应了,笑道:“母皇,你先别担心,咱们手上不是有那人么?他投鼠忌器,也许不敢撕破了脸皮。” 央夫人道:“孤担心的却不是这样,孤怕的是,他也知道了这桃妩的秘密,试问这世上之人,有哪一位不想青春不老?他既在这药材里面做手脚,怕是有试探的意思在里面的。” 央艳茹一听,也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央夫人目光阴冷:“所以,咱们要先下手为强。” 正值此时,门外传来嘈杂吵闹之声,有侍婢在门外惊慌地道:“夫人,有官兵来了……” “什么?”央夫人一下子站起身来,桌上的瓷杯被袖摆扫到,跌到地上,摔得粉碎,“是什么人?” 那侍婢在门外道:“是镇抚司的人,带头的是一个五品驻防将军,说是捉拿逃犯,不过十来人而已!” 央夫人脸色阴晴不定,冷冷地吩咐:“派人看守后院,如有人来犯,即用那灾灯对付!” 央艳茹忙扶着央夫人往前堂而去,来到前堂,见那姓木的将军脸色尚还和悦,暗暗舒了一口气,只听他道:“打扰夫人了,本将军听人奏报,有从京师逃出来的逃犯潜藏在此,不得已要来例行搜索一番,请夫人体谅,敢问夫人,你近日里可购买请了什么仆役奴婢没有?那人善于装扮,更擅长的,就是扮成下人,混在名门大阀之中,本将军实在怕他做出什么祸事来,伤害了夫人等……” 央夫人听了这话,放下大半的心,含笑道:“将军请放心,咱们的商队都是我从关外带来的自家人,还要跟着我回去关外呢,是绝不可能在这里买什么奴婢的。” 木将军便笑了笑,拱手道:“如此,便请夫人将仆役奴婢都招集起来,让本将军审察一下,因那人极擅易容之术,尤其擅长扮成它人,趁人不备,痛下杀手,手段毒辣,狠毒之极,古山村的刘老爷//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一家,就因为其中一位仆役被其假冒,却不查,被那人半夜屠门,一家五口全都遇难……” 央夫人听他这么一说,知道如果不召集人让他察看,只怕是不能罢休,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道:“好吧,就依将军所言。” 那木将军一伸手,随从便拿出了一本册子递到他的手上,他打开册子,和颜悦色地道:“夫人通关之时,所报人口一共五十人,其中二十人为奴婢,二十五人是仆役杂工,更有厨子,马夫等等,加上夫人和小姐,总共五十人,就请夫人将他们全请了出来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个都跑不掉 央夫人原本想着将后院看守的人留下,随便招集几个人他看了了事,想不到他将她随行人员调查得一清二楚,心底一惊,但瞧了瞧这木将军,脸色和悦,随行不过十来人而已,如果是有所行动的,绝不可能带这么少的人来,这到底是中原的地方,杀一些村民倒没有什么,但如果杀了官府之人,麻烦可就大了。 她只有扬了扬下额,示意央艳茹谨慎行事。 随从她来中原的,可不止这五十人,那些鹰卫却是组成不同的商队,由不同的时间进的关,只有把那鹰卫召了来,临时看护一下后院之人了。 隔不了一会儿,五十名奴婢仆役便全都集中在了院子里,木将军一一察看,还使人用手捏脚扯耳,如此忙了大半日,才检查了一半,央夫人正等得不耐烦,却听到后院传来几声极为急促的鸟鸣。 那木将军等人皆听到了那几声鸟鸣,木将军便笑道:“咦,这仿佛是苍鹰的鸣叫,夫人带了只鹰来?” 央夫人轻轻地磕着椅子:“将军难道//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是怕那贼人扮成禽鸟的模样,所以连禽鸟都要检查吗?” 木将军笑道:“夫人说笑了,试问一个人,又怎么能扮成禽鸟的样子?” 央夫人嘴角有笑:“那么,便请木将军快一些检查完这剩下的。” 木将军这才继续去使人察看剩下的人,又扯脸捏耳半天,见一无所察这才失望地带着人走了。 央夫人见他们离开,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走,去后院看看。” “他们这招声东击西之计倒用得极熟,便以为咱们只有这五十人了么?”央艳茹冷声道。 两人被众侍婢凑拥,径直往后院而去,刚来到月洞门,便见着那月洞门上密密麻麻钉着的全是细如牛毛的针,两人脸色更沉,央艳茹将食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口哨,有身着黑衫的鹰卫从暗处倏忽而来,跪着向她禀报:“殿下,果有人趁隙而来,四处查探,被属下等击退了。” 央夫人道:“他们没有穿官府的服饰?” “没有,所以属下才敢发射灾灯。” 央夫人缓缓地笑了,那笑容狰狞之极:“用了灾灯便好,无论这些人是谁派出来的,一个都跑不掉。” 央艳茹脸色警然:“母皇如此一来,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处才行!” 央夫人笑道:“这可是他们作奸犯科,擅闯民居,可不是我们!”她缓缓地理了理衣襟“灾灯替他们带来了灾祸,又怎么能怨得了咱们?” 央艳茹与媚儿面面相觑,只得不再相劝,央艳茹便使人仔细收拾了后院,将所有一切都打扫干净了,又让人把井底下的那一位移去了别处这才向央夫人禀报,央夫人又令人重新收集药物,准备重制那药但那药材全是极为贵重的,一时半会儿又岂能配制得了,央夫人虽明白此理,但心中着急,听了下面之人的汇报,又发了老大一通火,更把李景誉恨到了骨子里去,加上怀疑今日之事是李景誉派人偷袭的心中更是不快之极竟吩咐央艳茹,要她派鹰卫绑了李景誉来央艳茹忙反复劝说,这才罢了。 李景誉得到吉翔天快马传来的消息急匆匆地赶往吉府,还没到门边,就被门房拦住了,道:“三殿下,我家老爷说了,请您先到后huā园相候。” 李景誉见他礼节虽然周全,可脸色却暗沉,往往下人的脸色,便反映出其主人的心情,这是他知道的,他一边往后huā园走,一边暗自惴测发生了什么事,才来到huā园旁,便见吉翔天在后huā园的亭子里负手而立,亭子四周围布满了暗卫,个个脸色沉痛。 李景誉走进亭子,却没见吉翔天转过身来向他行常礼,不由忍着气笑道:“吉大人,今日这么急叫小王前来,是不是那莽山村之事有了结果了?” 吉翔天并不回头,只是望着前边屋脊,道:“殿下来来去去地进入吉府许多次,有没有发觉吉府和其它的府弟,又或是萧府有什么不同?” 李景誉听了他质问的语气,心底不满更深,却是听了他的话,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笑道:“这吉府和其它的府弟倒真是不同,本王倒是忽视了,其它的府弟怎么能和吉府相比呢,本王听闻,这吉府庭院都是超过百年的。” 吉翔天这才回头,望了他一眼,那一眼却是森寒之极,他指着亭外那棵浓荫密布的参天大树:“就连这棵榕树,都有百龄之久了,陪伴着吉家人百年的时光!” 李景誉敬声道:“所以说,吉家才是百年世族,在本朝无人能比,又岂是那些暴发新贵萧府等能比的?” 吉翔天闭了闭眼:“吉府的家生子,全是几辈子传下来的,直至传到老夫的手里,但老夫却万万想不到,一夜之间,一夜之间,吉家就将如大树将倾!” 李景誉听出了他语气的沉痛,急问:“吉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吉翔天表情冷厉:“你还问老夫发生了什么?老夫应你所求,派人去莽山村,哪知那里守卫森严,折了不少人手……” 李景誉皱眉道:“本王还叫官府的人前去查案,用以拖住他们……” 吉翔天冷声道:“殿下不是说他们只有五十来人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多出那么多人来?殿下到底有没有弄清?” 他的语气越说越严利,让李景誉心底更为不快,淡淡地道:“吉大人也未免太过护犊了一些,派人出去办事,定有人手折损之事发生的!” 吉翔天嘿嘿两声冷笑:“殿下说得好轻巧,如今真只有那几个人折了便折了,老夫何必向殿下提及?” 李景誉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吉翔天闭了闭眼,脸色更为沉郁:“那几个人原也没什么大伤,不过是被几件细小的暗器伤了罢了,可回到家里,却开始浑身发冷发热,不到天明便就去世了……” 李景誉心底一跳,回头望去,却见吉翔天的眼如老鹰一般地盯着自己,只强作慎定:“后面发生了什么?” “殿下也应该猜出来后面发生了什么了!”吉翔天又是两声冷笑“还要老夫再说么?老夫的属下,全是从忠心无比的家生子中挑选,跟随老夫多年,可怜的是,到头来却连家人都没法保住,死无葬身之地!”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瞬间变脸 李景誉急道:“吉大人为什么这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吉翔天指着不远处隔墙相望的一个大院子:“殿下还没有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李景誉顺着他的手往那大院子里望过去,只见那院子隐隐约约的有青烟冒出,原本是草木葱绿之处,这个时侯,却只剩下了空无一物,不错,就是空无一物。 “吉府是个大世族,那个院子里住着好百户人家,全都被先祖赐姓为吉,那一处,虽不是吉家的本家,却也是吉家的根,也是吉家的血,由他们保护着吉家百年不倒,那病疫来得那么快,小儿,妇女,老人全都染上了,且无药可救,一夜之间,那院子不得不烧毁,那百年老院,全都没了,全都没了!”吉翔天说到此处,已慢涕泪交加,而门边站着的侍卫,无一不用愤怒的目光朝李景誉望着。 李景誉勉强地道:“吉大人,这……这……”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吉翔天打断,他向他逼近:“殿下,你告诉老夫,上一次在宫中发生的时疫之变,用在那贱婢身上的东西,是不是她们的东西!” 李景誉怔了怔,脑念急转,他知道他已起了疑心,怀疑上了自己,他在怀疑他故意借着此次行动来削弱吉家的力量,此时如果一个说话不小心,吉翔天便会和他翻脸,于是满脸怒意:“吉大人说什么话,本王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人有如此手段,如果知道,本王绝不会让吉大人冒这个险的,吉大人,本王现在和您在一条船上。您出了什么事,本山又岂会好受?” 李景誉说到这里。脸色沉痛之极。一掌击在椅背之上,坚硬的椅背把他的手掌震裂了也犹不自知,“吉大人,本王一定会倾尽全力替您报这个仇的!” 吉翔天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老夫是造了什么孽。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难道吉家的祖业要毁在老夫的手上?” 正在此时,有人道:“爹爹,您别怪三殿下。他也是豪不知情!” 听了这轻脆的女声。李景誉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吉馨竺来了,他这一关总算过了。 果然,吉馨竺由丫环扶着,款款站在门口。眉宇之间带着担心之意,来回地打量着李景誉与吉翔天。 吉翔天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馨儿。你别担心,爹爹不是这么不讲理的,我和殿下还有话说,你先回去吧。” 吉馨竺向李景誉望去,李景誉对她温柔的一笑,这才使她略为释怀,向两人拂了拂礼,往长廊走了去。 等她走后,吉翔天脸色疲惫:“殿下,看在馨儿的份上,此事老夫便不再追究了,殿下日后要善待馨儿才好,只是老夫怕是再也帮不上殿下什么忙了,殿下只有好自为之了。” 李景誉忙道:“吉大人放心,本王不会忘了吉大人这次的大恩的……” “殿下别这么说,此次之事算老夫倒霉,没能帮殿下救出那人,反而损兵折将,哎……”吉翔天叹了一口气,仿佛一(书书屋最快更新)下子老了十年。 李景誉见吉翔天疲惫了,反复向他保证,一定会替吉府那百条人命复仇,这才告辞了出来。 他匆匆地往吉府大门走出,来到长廊之上,却见吉馨竺正独自一人站在长廊之下侯着他,这个时侯,吉府的份量已在他心目中下降了不少,他哪有那个闲情再去应酬于她,只是勉强提了笑脸,向吉馨竺走去,温声道:“吉妹妹,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吉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切要妹妹撑着,如果妹妹都病了,这可怎么才好?” 吉馨竺垂头道:“殿下,民女替爹爹向您陪不是了,因府中惨事,爹爹大失常性,使得殿下被他喝斥,民女实在过意不去。” 李景誉低声道:“这也怪不得他,是本王计划不周详,不能查清那些人的底细,这才使得吉府蒙受大难。” 吉馨竺道:“可爹爹再也没有人手能帮得了殿下了,殿下不会怪爹爹吧?” 李景誉声音更柔:“馨儿,你一个女孩儿家,就别管这些事了,只要在家做好嫁妆便罢了。” 吉馨竺脸色飞红,垂下了头,扭捏地道:“殿下……” 既是计划失败,李景誉便心急着要去安排后面之事,哪还有闲情陪一个不能帮助自己的吉馨竺,如是道:“吉妹妹,你先回房吧,等隔几日我有空了,再来看你?” 吉馨竺抬头望了他一眼,又极为迅速的垂下了头,如蚊子般的恩了一声。 李景誉只以为她顺从了自己的意思,便向她告辞,急急忙忙地往吉府大门走去,吉馨竺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匆匆地身影,他一次都没有回头相望,一次都没有! 她暗暗地咬了咬唇,招了招手,将不远处花树下侯着的侍婢叫了过来,低声吩咐:“去小芳宛。” 那侍婢点了点头,扶着吉馨竺,往小芳宛而去。 小芳宛离这里并不是很远,穿过一个门洞便到了,她一走进去,便见着了亭子里正坐着悠闲自得饮茶的萧问筠。 吉馨竺咬了咬嘴唇,一步步向她走近,才刚走到台阶下,萧问筠便察觉了,她笑道:“怎么样,我说得有没有一丝儿的差错?” 吉馨竺尚未回答,却听吉翔天苍老的声音从小径深处传了过来:|“萧姑娘说得没错,是老夫看走了眼了。” 吉翔天缓步而来,走到萧问筠面前,行了一个大礼:“老夫多谢萧姑娘出手相助,如若不然,老夫真不知道吉家会怎么样,老夫就算九泉之下,也会无颜面对吉家列祖列宗!” 萧问筠笑道:“吉大人不必多礼,他可以枉顾这百十条人命,将吉府置于险地而不顾,咱们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人丧命!” 吉翔天道:“如果不是萧姑娘送来解药,吉家真的会一败涂地!哎……”他叹了口气,“老夫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他的身上,还想着将馨儿许配给他,可他呢,全不将老夫放在眼里,明明和那东女国的人私底下有来往,知道她们的手段,却不提醒老夫,让老夫的人白白送死!更差点酿成大祸,害了吉府满门!” 萧问筠歉疚地道:“只怪我知道消息已经迟了,救不了那几位中了灾灯暗器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侯爷的困惑 吉翔天叹道:“哪能怪姑娘,姑娘能放下吉萧两府前边的恩仇,出手相救,老夫感激都来不及,又岂会怪你?只是那李景誉,一听到吉家高手折损,不仅没有半点儿愧疚之意,反而巴不得马上离开吉府和吉府脱离关系的样子,让老夫看了就生气!” 萧问筠听他直呼其名,知道他对李景誉已经全无半点恩情,心底暗暗舒了一口气,道:“大人砍断了几棵飞出院头的树枝,在院子里生上几把浓烟,就将他吓退了,大人应该知道,这个人便是一个不可托付的人了。” 吉馨竺神色黯然,却是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他两面三刀,口腹蜜剑,一边向爹爹保证我日后嫁过去会尊荣无比,一方面却和你家那位珠胎暗结……”说到后面,她已是咬牙切齿,“我怎么就会遇上这样的人!” 萧问筠缓缓地道:“你现在醒悟还不晚……” 不错,她现在醒悟还没有造成大错,不会象前世的自己,被这个人利用殆尽,到了最后,连萧府都被他拖了下水。 吉馨竺脸有愧色,想起自己曾经为了得到李景誉的心,还曾经设计过萧问筠,幸而那一次没有成功,如果不然,她不禁有些后怕,道:“萧姐姐,我……上次,差点儿对不起你。” 萧问筠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吉妹妹说什么?我却不明白呢。” 吉馨竺垂下了头,心底知道她把这事没有放在心底,不由松了口气。 她哪里知道,萧问筠经历了前世的背叛和杀戮。已将所有人性都看得清楚,她知道,自己现在对吉馨竺有恩,她才会心生愧疚,但如果这恩两清了。她的愧疚也会烟消云散,所以,她们两人永远不会成为朋友。只可能是利益相关。 她不会再象前世一样,为了众人的仰视与羡慕的目光而活,所以。她不会接受吉馨竺为自己的闺蜜。 既然不是。那么,她做了什么,于萧问筠来说,便算不了什么了。 不过是刀来剑挡,水来土掩而已民。 无论吉馨竺对她多感激,她也会离她不远不近,保持礼节而已。 萧问筠已然明白,这世上的人。不是人人都能交好的。 此时,吉翔天道:“馨儿,老夫绝对不会将你嫁给他的。”他回头望了一眼萧问筠。“萧家姑娘,老夫以前帮助他。做过许多错事,但因牵涉到吉府,老夫不好站出来指证,但请姑娘告诉侯爷,吉家绝不会再助他一丝半分,总之,这一次萧家出手相助,老夫一定会还萧府这个人情的。” 萧问筠原本对吉翔天站出来指证李景誉在上次皇宫事变之中起的作用就没抱多大希望,因她知道,吉家既是参与了,又怎么会不弄湿息的手脚?指证李景誉,便是指证吉翔天自己! 更何况,她并不需要吉翔天的指证,她需要的,只不过是李景誉的众叛亲离而已。 他的凉薄,已让最支持他的吉翔天与他离心离德! 自经之后,他便会寸步难行! 更何况,还有那东女国的大小国王等着炮制他呢! 萧问筠笑了笑:“吉大人幡然醒悟,便是我和我爹最高兴的事了,您放心,皇宫事变之事,虽是我爹查办的,但他会顾着吉大人的面子,不将吉府牵涉其中,只将那主谋暴露的。” 吉翔天原本心底就忐忑不安,听了她的话,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了,感激地道:“萧侯爷日后如果有什么事,只需向老夫提一声,老夫一定会鼎力相助!” ~~-更新首发~~萧问筠忙道:“爹爹这个人您是知道的,不喜欢别人将恩情什么的时常挂在嘴边,您只要心底知道就行了。” 吉翔天忙道:“老夫省得,老夫省得。” 萧问筠心道这帮你的事,是平安携同福门的人一起做的,如果被爹爹知道了,又会横生枝节,说不定对平安会大加怀疑……继而更会和平安闹矛盾了。 隔了一日,萧南逸下了朝,走到勤政殿前的白玉石桥上面,正埋头走着,忽听到一声亲切的呼唤,为什么说亲切呢,因为他从那人的呼唤声中听出了丝丝的甜意,如熬着的蜜糖水那么的甜,甜得他不由打了个哆嗦,抬头一看,他又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吉翔天往日对着自己不是个雷公脸就是个阴雨脸,如今换成一个百花盛开的笑脸了……更让人不寒而栗。 他停下了脚步,见他连跑带颠地满面笑容地跑到自己身边,心想这人笑起来更让人感觉他有什么阴谋来谋划,于是萧南逸板着脸道:“左相大人,有什么事?” 吉翔天小跑步来到他的身边,停住了,关切地道:“侯爷,今日起风了,您穿得可少了些,刚好,我戴多了一件裘皮披肩,要不借给您?” 萧南逸被他眼底的那温柔而关切的神情弄得浑身发毛,警惕地道:“不用了,左相大人,您还是自己用吧!” 吉翔天便道:“候爷,您不是喜欢饮茶么,我弄来了些上好的铁观音,来来来,咱们去偏殿里坐坐?” 萧南逸心道你的铁观音我能喝么,喝了怕拉肚子! “不用……”萧南逸见他跃跃欲试,似有很多知心话要滔滔不绝而来,实在忍不住了,喝了一声道,“我说左相大人,您老就没事可做,非要跟着我不可?” 吉翔天这才讪讪地停住了脚步,很遗憾地道:“萧侯爷……” 他还没叫完,萧南逸已经迈开脚步走了。 众人于是只见到左相含情脉脉地朝萧南逸望着,余音袅袅:“那咱们再约个时间……” 众人见两个原本无论在朝堂上还是朝堂下都唇枪舌剑的人忽然间亲切了起来……当然,众人是看不出来只是吉翔天一个人剔头挑子一头热的……不免猜测……这左相和萧侯爷到底怎么了呢?怎么了呢?他们两人要结儿女亲家?不对啊,他们俩生的都是女儿……要不吉相想把其中一个女人嫁给萧侯爷当继室?所以两人亲近了?(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春宫野史 还有那想象力无比丰富的,看多了野史春宫图的,不免往歪里想,这两人不是有什么不伦之恋吧? 左相年轻的时侯可以是翩翩佳公子一名啊,而萧侯爷,则是英俊雄武的少年英雄,多么配对的一对断了的袖子啊! 当然,这诸多猜测,萧南逸是万万想不到的,他只是迷惑,一边迷惑了好几日了:最近这吉翔天吃错了什么药了,凡他举的政见,他对没口子的同意,就说今日吧…… 他不由想起了今日,皇上他老人家人老心不老,新梳了个两边分开的发型,众朝臣皆不由自主往他老人家头顶望去,自是个个儿都端庄严整不出声的,终于,他汇报黄河水情的时侯,他忍不住了,向皇帝道:“皇上,今年黄河幸而未发生大的灾害,就如您的头发一样,风和日雨,平整严实……” 他的话让朝堂两边站着的官员想笑而不敢笑的,忍得很是幸苦。 他正后悔自己的嘴怎么就这么快呢?怎么年纪这么大了这养气的功夫还没有养到家呢?他正等着皇帝的雷霆大怒! 却听这左相大人哈地一声笑出了声,还出列帮口:“皇上,萧侯爷说得没错,臣也了解过,这黄河么,就如您的头发一样……” 他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遍重复,终于引得众人绷不住脸了,个个面露了微笑。 这么一来,皇帝不好发火追究他一人的错了,毕竟罪不罚众,这句话是什么时侯都不会错的。 所以,皇帝自嘲了几句,就灰溜溜的散朝了。 依他的了解。皇帝只怕以后再也不敢改变自己的发型了,所以说。这当皇帝也难啊。连梳个头发都要被朝臣们拿来比喻……扯远了…… 他也逃脱了处罚。 到现在他还在奇怪,这左相往日里对自己,那是鸡蛋里也要挑两根骨头出来的……记住,不是一根。而是两根! 今日怎么就变了呢? 他又想起吉翔天那略带了些谗媚的笑脸,不由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爹爹。您怎么了?不停哆嗦,生病了吗?” 他一抬头,见是萧问筠。不由叹了口气道:“筠儿。你帮我分析分析,这平日里恨得你咬牙切齿的人,如果说忽然间对你特别的好了,你说说,是不是有问题?他是不是心底在算计什么?” 萧问筠皱眉道:“爹爹说的这个人,是谁?” 萧南逸道:“还能有谁。吉翔天罢,以前他见了我。不是黑着个脸,就是要上前嘲讽两句的,今日居然借口秋凉,要送皮袭给我,还想请我喝茶……筠儿,为父实在是担心啊,这老匹夫在谋划什么大阴谋,如果为父防不盛防,出了//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什么事儿,筠儿你可怎么办啊。” 他一边说着,眼角竟冒出些泪花儿来,看得萧问筠怔了,吞了口唾液道:“爹爹,您想得太多了吧?或许是这吉大人忽然之间良心发现,临到老了,把一切看得开了,想和您化干戈为玉帛呢?” 萧南逸十分之坚决地道:“不可能,他如果看开了,那水都倒流了,不行,我一定要弄个清楚,他有什么在暗地底算计着!”未了脸色沉痛地对萧问筠道,“筠儿,你放心,为了你,我也要和这老匹夫干到底……” 萧问筠感觉自己无话可说,不知道怎么相劝,只得道:“爹,您就别太操劳了,他想怎么样,任他去!” 萧南逸瞪圆了巨眼道:“怎么,筠儿,你不相信我!”他叹道,忽地又打了个寒颤,“虽然这老匹夫的一张脸皮上的笑脸能寒碜死个人,但你爹我,怎么也得抵挡住,不能在他面前退缩!” 萧问筠小心地问道:“爹爹,你准备怎么样抵挡?” 萧南逸忽地露出了一个百花盛开的笑脸来……虽则那笑脸上皱纹过多……那也是笑脸:“他能口蜜腹剑,我就不能么,日后我也笑得寒碜死他!” 萧问筠被他吓得倒退了一小步,苦着脸道:“爹,您何必连这都要争?” 萧南逸保持了这么笑脸,转身走了去,向后扬了扬手:“筠儿,你放心,你爹年轻的时侯名叫恶犬将军,这外号可不是白叫的,什么算计,都算计不了你爹!” 自此之后,萧南逸的笑脸都被众人津津乐道了许多许多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某一日,恶犬将军忽然之间不挂着个冰霜脸了,忽然之间……大家都记不得是哪一天了……总之有一天,他笑得如花儿一般盛开地和左相对望,当然,那花儿是菊花……把左相吓得倒退了三步,众人也吓得倒退了一步,连坐在金銮坐上的皇帝也从椅子上差点儿滑了下来,记得皇帝当时是这么问:“恶犬……不,萧卿家,您今日是怎么啦,咧着个嘴,合不拢?牙痛么,要不要朕叫御医给你看看?牙痛虽然不是病,但痛起来真叫人受不了……再说了,你咧着个嘴,朕看了别扭,你还是板着个脸好些!” 以上种种笑脸之事,纯属猜测,大家不必较真。 总之,无论皇帝有没有被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众人有没有倒退几步,没有人知道,众人唯一知道的是,萧南逸的脾气好了许多,和老对头吉翔天的关系好了许多,两人没有整天地阴着脸了,不会让众人一见到两人就如见着的阴雨雷天了,而是如见着了和风日丽一般,再总之,两人你一个笑脸过去,我一个笑脸过来,使大家感觉如沐春风,使得原本想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的人也以此作为参照物,认为人生何须争来斗去,斗既是空,空也是空,大家喝喝茶,饮饮酒,做个好朋友该多么好。朝堂更是一片和谐之声。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以前,朝廷官员未免把左相和萧南逸当成了两大派首,各自归队于其中,现如今他们俩和谐了,自就也让朝廷上下无比的和谐。当然,让皇帝反而有些寂寞了。 以前,看两位大臣在朝堂上相斗,多么象斗狗斗鸡一般充满了娱乐之感啊!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脂粉暗香来 所以,有朝一日,他看着朝堂之上你笑我也笑,他笑你也笑,终于发怒了,一拍龙椅:“你们一个两个当朕的朝堂的和尚庙啊,每天微微笑,微微笑,瞧你们笑得如弥勒佛一般,只差没合什念阿弥陀佛了!你们一个两个还是朝政大臣么?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们这么喜欢当和尚,那每天吃斋念佛便行了啊,不用朕赐给你们的宅子官实禄了,全当去当和尚了!” 众朝臣垂目默不作声,有那机灵的当既收了脸上的笑容。 只有萧南逸和吉翔天不为所动。 皇帝大怒:“萧侯爷,吉大人,你们两人怎么回事?” 连爱卿都不喊了,可见皇帝有多么生气。 萧南逸与吉翔天两人和谐久了,竟然异口同声,有了默契:“皇上,笑的时间太长,脸僵了,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 听了这话,满朝堂皆鸦雀无声。 。。。。。。。。。 尹天予坐在正堂当中的的宝椅之上,面容冷峻:“这件事也该告一个段落了。” 堂下站着的各堂堂主皆齐声道了一声好。 贺大家站在前列,上前道:“主公,我们既是得到了那灾灯的解药,便不必害怕那东女国的人了,她们在中原祸害了这么多人,其中有不少是福门的门众,也该让她们尝尝厉害了。” 笑面佛难得和贺大家意见一致,此时也点头道:“主公,咱们忍了她们那么久,不就是怕她们手里的毒物厉害,现如今这央夫人已然中计,我们还等什么?” 其它人脸上皆露了跃跃欲试神色。 尹天予道:“她们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虽然她们是暗中潜进中原的,但到底是一国之主,东女国虽是一个小国。也有精兵上万,所以,我们不能引起朝廷对此事的关注,加上东女国和东夷一向交好。东夷近些年和天朝常有往来,早已不是前些年兵来剑往的时侯了,咱们不能因为此事而引起两国交兵。” 贺大家道:“主公的意思是……?” “如果她们内部内讧打得头破血流,就不关咱们什么事了。”尹天予笑了笑。 “可三皇子牵涉其中,难保这东女国的人不会将这笔帐算在天朝头上,到时便会又起兵祸了。” 尹天予脸色有些冷冷的:“这位三皇子,可是最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了。他现在在朝堂没有了支持,最支持他的吉家和他也生了嫌隙,他怎么还敢做出什么事来惹得皇帝侧目,我相信,他会老实一段时间了,而且,他既使想要找到他想要的人,但他如今被剥夺了辖领官兵之权。也没~~-更新首发~~有人能帮得了他,至于他招集的那些江湖人物……”他往贺大家望了一眼。 贺大家笑道:“属下听了主公的吩咐,早向全江湖发下了通禁令。如果有人帮助李景誉,便是和咱们福门做对,加上他手里既无钱,也无权,很多人都悄悄地离开了,他现在是孤家寡人,想来也翻不起什么浪huā来。” 众人心底警然,心想初一开始,听到要与三皇子斗上一斗的时侯,大家心底还有些胆颤心惊的。毕竟这李景誉盛名在外,他是本朝最得皇帝看重的皇子,也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手下能人众多,可这不过隔了几个月而已,这李景誉便莫名其妙的从至高的位置一步一步往下滑。如今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还没东女国的人恨上了,被东女国的人恨上,这可是比被毒蛇咬了一口好不了多少的下场啊!”众人再望了望尹天予不动声色的脸,忽地心底踏实了起来,有主公在,咱们福门简直赶把天戳个洞啊。 尹天予点了点头,吩咐道:“只要能将这心狠手辣的央夫人处置了便行了,千万不能伤及无辜……” 众人皆齐声应了一声‘是”这才各自退下,自是布置种种。 尹天予从大堂走了出来,这一处院子,是他叫人买的一处前朝郡王的废弃院子,略为装饰了一下,用来充作福门之人集会时用,后院之间,有一座二层的楼阁,原来是精美华丽的,但因废弃久了,许多的雕huā红漆都脱落了,他使人将这二层的楼阁修砌起来,粉刷一新,这里便成了他的第二处常驻之处。 和往常一样,他来踩着有些支呀作响的楼梯往上登去……整个院子虽大,但只有他一人住着,这里的仆役并不多,他也不想让人随便地出入这里,因为这处地方,是他独有的清静之所。 他来到了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上,忽地,他听到了轻微的呼吸之声,不由脚步停了停,与此同时,他闻到了淡淡的脂粉的香味,皱了皱眉头,飘身上了二层楼阁。 在镂空雕huā的暗红色长案边,黄梨森的圆背高椅上,他看清她淡清色的衣服,头上冰玉青荷的发簪,耳边明珠珰在略有些昏暗的室内发着淡淡的光芒,衣襟边缘绣有青竹。 这个背影,是深刻在他脑中的影子。 可他却发出了冷笑:“央姑娘穿成这个样子,倒叫我认不出来了。” 她倏地回头,眼里神色莫明,从桌边站起:“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穿了这身衣服,不会比她差。” 尹天予垂下眼眸:“姑娘还是穿自己的衣服合身份一些。” 央艳茹被他眼底的不耐激得大怒,身形一晃,来到他的身边:“连她的衣服,你也不愿意人穿么?”她指着窗外“从这里,可以看到萧府的后院的亭阁,但在萧府,你算得了什么?永远只是一名奴仆,你的卖身挈,还在萧南逸书房的不知哪个角落里吧?平安……” 她想激起他的愤恨与恼怒,可她失望了,他的眼底依旧是澄静无波,他忽然间笑了,那笑容如岸上桃huā跌落平滑的湖面,涟漪一层层的漾开,却俊美到了极点:“原来你知道了?” 他漫不经心地道。 她恨这种漫不经心,这代表着他没有什么能让她控制得了的,这是一个她不能控制的男人,她早就知道,但她还是希望他眼底有一丝的畏缩和害怕,可没有,她什么都看不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薄纱底下的身躯 “不错,我知道了,金屑郎,你虽统领福门,被江湖上的人称为暗夜蝠皇,但在那些人的眼底,你什么都不是!”她指着远处萧府巍峨的翠瓦屋顶,那边一线沿开,都是豪门大族,一直沿伸到皇宫。 他还是漫不经心,甚至嘴边添了些揄挪:“是么?” 她的表情有些狠利:“不错,中原的人是什么样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讲究门派,讲究礼仪,讲究一切按规矩来,金屑郎,你在萧府为奴,既便你有怎么样的成就,替萧府做了多少,萧南逸还是不会将你放在心底,他不会把侯门贵女嫁给你!” 尹天予眼角闪过一次寒光,朝她望了过去:“关你什么事?”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央艳茹心底狠狠地想,每次听到他说这句话,她的心底就会恨到了(书书屋最快更新)极点! 不,在他面前,她不能摆东女国小国王的架子,虽则隔不了多久,她便会真正掌握东女国的权势。 “金屑郎,你去东女国吧,我原意为你改变,不再三夫四侍,一生只要你一位王夫……”她看清了他眼底的鄙夷,忽然间大声地道,“咱们东女国的人就是这样的,想要什么就说了出来,不象中原女子那么藏着掖着!她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些,是么?” 尹天予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她不用对我说。” 央艳茹看清了他眼底藏着的冰冷与懈怠,他全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脑子里,她的请求与肯求就仿佛热水烧在了冰封千年的石头上,不但热气儿都没了,还结成了一层冰。 她转过头去。远处萧府的楼阁突勿地冲进了她的眼眸,那冰冷的建筑在阳光下发着光,不动声色,仿佛面前这个男人一般,默默地嘲笑着她,嘲笑着她的狼狈。 为什么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笑不敢大声笑,走路也只会小步迈的女人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赢得这个男人的心? 她忽然间恨极了那躲在那豪宇华庭中的女子。 “你会后悔的……”她道。 但一说出这句话,她却感觉到了后悔,她瞧清他眼底寒光一闪。如利刃般朝自己刺了过来,她不应该用这样威胁的语气的,他不会受任何的威胁。她以前不就已经证实过了吗? “我劝央姑娘还是顾着眼前,把自己想要的拿到手吧!”尹天予的语气还是那么淡然,可她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要胁。他在告诉她,他可以让她得到手,也可以让她诸事成空! 不错,东女国的皇位,才是重中之重,她不应该在这上面纠缠。 她垂下头,向他拂了拂礼:“奴家失言了。奴家会按门主所求,后日午夜开始行动。” 尹天予负手而立。连望都没再朝她望一眼:“既如此,殿下便快些去准备吧,别再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央艳茹把嘴唇都差点咬破了,这才压下了满腔的怨气,拉开窗子,从窗户飘飞离去。 见她走后,尹天予手掌一挥,便把那半合的窗上关上,自言自语:“看来这地方不是很隐蔽,什么人都能进得来。”他望着墙角那樟木大箱子,笑了笑,缓缓地走了过去,脚一踏,便踏在了那箱盖子上,又自言自语,“哎,衣服脏了,换什么好呢?还是先洗个澡?” 萧问筠躲在衣箱里已经好半天了,至于怎么会到了这箱子里,她至今自己也没弄明白,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她今儿早上去接一朵玉兰花,摘玉兰花的时侯,冷卉很鬼崇地告诉了她一件事:“小姐,咱们外院里不是新来了两名侍卫么,那两名侍卫与众不同,我是知道的,所以院子里其它的老侍卫看他们都有点儿不顺眼,今日老黄就对我说,说他们常往咱们萧府旁边的那废郡王的宅子里跑……”她见没引起萧问筠的注意,停了停道,“平安也老往那里跑。” 于是,因这楼阁是离萧府最近的,不过一墙之隔而已,对于萧问筠来说,以她在萧府说一不二的势头,叫人打穿把墙当然不成问题,只不过这道墙却是在她二娘顾氏的院子里,打通的时侯,顾氏委屈得直掉眼泪,躲在了屋子里,喃喃地道:“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连我自己的院子都不能作主了,都要被人打穿了……” 这顿埋怨对萧问筠来说,自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所以,她便无声无息地进了这楼阁,可刚进楼阁,她还在想这楼阁可真高,刚好可以看得清楚自家那小花园,小花园可是她常去的地方,刚想到这里,她还没有进一步地查看这楼阁,便听见有人上楼的身声,因和江湖人士呆得多了,她感觉这脚步特别的轻快,仿佛倏忽而至,但却被什么绊着了走不快,情急之下,她揭了屋角的大衣箱盖子就藏了进去。 自是把箱盖子留了一条缝儿看着的。 在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她便震惊了,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子,一样的衣饰,一样的耳环,一样的发髻,连插在头上的头簪都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她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走得不快了,穿和自己一样的衣服,能走得快么? 贵族女子的衫裙哪是一时半会儿穿着能走得快的? 她当然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脑子里便忽地冒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来,是她? 可要她仔细去想,什么时侯看过这图画时,她却又想不起来了。 只不过,她倒是想起她不只一次的出现,在樱花树下,她穿着的是一件薄透的轻纱。 想到这里,萧问筠不由在心底默默地叨念,为什么你在我的眼里,从来都没有穿着厚一些的布料?就前些时侯吧,天气转凉,秋风吹得刮人,你穿一件能隐约见得到肉的薄纱,你以为平安是火炉,能带给你热量? 今日倒是厚了一些了,但你也别偷人衣服啊。 萧问筠终于明白前几日莫名消失的衣衫发钗去了哪里了。(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男人的光祼 萧问筠看着她坐在桌前,托着腮坐着,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唉声叹气,嘴里喃喃地道:“金屑郎,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萧问筠就看着她呆坐在桌前,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两句,而她,呆在箱子里,脚都快蹲麻了,她正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便听见又有人上楼的声音,那声音在台阶处停住了,再后来,再后来……便是两个人的对话。 他说得那么无情,听得萧问筠都感觉到了那语气中夹着的凛冽寒意,直冻得人发抖。 只不过,那女人的胆大,也让她莫名的佩服。 于是,她左思右想,出不出去呢?出不出去呢? 出去了,表示她已听清楚了平安与那女人的对答,其实她心底是窃喜之的,但会不会让平安认定此事如此便对她做了个交待了呢?让他很得意呢?如果那女人再次缠了上来,平安就不会再采取行动了呢? 她在箱子里胡思乱想,纠结不堪,紧接着,便听到了脚踏在衣箱顶的声音,一下子把那缝儿给踏得没了。 再接着,她便听到了浴桶放在屋子中央,倒水的声音……她仿佛感觉到了腾腾的热气透过那箱子直渗了进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从缝儿里望过去,便看清了那高高的浴桶上,朦胧的水汽之中,有一头黑得发亮的头发直垂在桶的边缘。 萧问筠在心底默默地叨念,男人的光祼么,又不是没有见过,都经历了两世的人了。如果不能偷偷地从这屋子里出去,那还真不用做两世人了。 再说了,瞅他的样子,半天都没有动,想必是被热气熏得昏昏欲睡。正准备做春梦呢。 她悄悄地揭开了衣箱盖子,缓缓地把脚迈向箱外,迈一条脚。往他那边望一会儿,见他一动不动,心下稍安。心想自己的运气可真好。对了,今日出门,可是翻了黄历的,今日利于会友,出行,动土……虽然这离‘会友’这一项相差实在有些距离,但咱们也算得上默默地会了友了,至于‘动土’。这箱子盖,不就象个棺材盖子一般的沉重……特别是砸在腿上,萧问筠忍着眼泪。把那箱子盖子轻轻地合上,把另一条腿拔了出来。心想你洗个澡使洗个澡罢,你无缘无故地哼什么小调呢,吓得我手一松,把箱子盖掉了下来,为了不弄出声响,惊扰了你,只有用自己的腿接住了。 红木的箱子盖,可真沉啊! “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红欲然……” 她听着他缓缓地哼着那小调,如雨润芭蕉,桃花映红……蹑手蹑脚地往门边摸了去,心想还好他背对着门,而且离门很远,她今日穿的绣花鞋是软底的,一丝儿声响都没有,比得上江湖上的轻功了,而且这一路行来,进行得极为顺利,顺利得让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居然让她摸到了门把手了,只要悄悄地拉开了门,她这一趟便算得上神不知鬼不觉了。 她都有点儿佩服自己了,居然从福门门主的屋间里,而且福门门主还光裸着的时侯还能全身而退! 她一边缓缓地拉开门,一边感叹地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出身侯府,天生富贵,换一种身份,出身出江湖的话,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轻功高手,高里来,高处走,日行百里不在话下,偷鸡摸狗也不在话下! 忽地,她感觉屋子里吹来一阵阴风,把她刚刚缓缓地好不容易地拉开了一条缝儿的门给关上了,而且这门框年久失修,一旦关上,就很难打开,她使出了浑身的力,眼看着那门就要被打开了,可门的把手却不知道怎么的……她只听得匡的一声,那门把手就断了,而且断得极为彻底。 前面不是说过,她在使劲全身的力气拉那门么,她身上的力气全在那门把手上,门把手一断,大家可以想象得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她只觉得自己噌噌噌直往后跌了过去,那个速度让她想到了腾云驾雾……下一刻钟,她便撞到了一温暖之物之上,还感觉到了脸上传来的热汽。 是水汽腾起时的热汽。 这热汽不得不让她联想丰富,她想到了刮了毛的猪被宰的时侯,拔了毛的鸡下锅的时侯,当然,顺带着也想到了除了衣服的人进了浴桶的时侯。~~-更新首发~~ 总之,进入她脑子里的画面,全都是光裸的,这等情形,怎么不让她惆怅? 而且,她感觉到有一光裸的手扶住了她,这等情形,更让她更为惆怅了。 当然,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到,其实手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光裸着的,除了寒冬腊月为了保暖戴上护手之时。 她忙不失措地想要站稳,却听到他在她头顶咳了一声……为了避免到眼睛见到不该见的东西,她不敢把视线越雷池半步,只望了脚底下那一小块方砖,道:“平安,没曾想打扰到你洗漱了,我也该回去了。” 头顶又一声咳:“筠儿,你是知道的,你想要做的事,想要看的东西,我总是千方百计地满足你的,虽则……你现在的要求有些不合礼仪,有些古怪,但为了你高兴,我做些牺牲原也没有什么,至多几日之内有些睡不着觉……” 萧问筠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心想他用这么慎重而沉痛兼之委屈的语气在说什么呢? “啊?”萧问筠道。 他又咳了一声,十分之善解人意:“筠儿,是不是上一次你的某部位被我打了几下,你一直记着,所以想把这个公平讨了回去?” “啊?”萧问筠还是弄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她感觉他松开了扶住她的手,转过了身去,把某部位对着了她:“筠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来吧!千万别心痛,大力一些,我皮糙肉厚,你使劲儿打!” 萧问筠终于弄清楚他说的什么了,他如果转过身去,对准着自己要自己打的,肯定是她上次冷防地被他打的地方了,那地方是浑圆还是带着些肌肉……呸呸呸,我怎么想到那里去了!(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九 官不与民斗 她自是不敢转头,连视线都不敢移动半分,很平静地道:“我大人不计小人过,那次的事,便这样算了罢。” 她听到他直给了腰,这才舒了一口气,却听他欢欣鼓舞道:“筠儿,你真大度,那上次的事,咱们就一笔勾消了?” 萧问筠只感觉脑子里出现的浑圆和光裸等词带给了她无比大的压力,哪有时间想其它,垂头丧气:~~-更新首发~~“一笔勾消。” “太好了,来,过来喝杯茶,咱们就算是真一笔勾销了。” 萧问筠见到自己的眼皮底下递过来了一杯茶,手是光裸的,可手腕之上却明明有衣服袖子完整无缺地盖着! 袖子口还刺绣得有精美的花纹! 头顶上的咳声转变成了低低的两声轻笑,萧问筠抬起头来,便见着他身上衣服一件都没有少,整整齐齐,丝豪不乱,只是那一头漆黑的头发披散了下来,搭在肩上。 而那冉冉升起的水汽,倒真是水汽,热腾腾地一大浴桶热水倒是真的,萧问筠略为一想,便想明白,那浴桶大,他定是双腿撑着那浴壁,架在半空之中,再把头发放下来,热气腾起,造成了那种若影若现的光裸情形。 她平静地道:“门主,要您百忙之中还抽空儿戏弄人,可真是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难为,这机会也不是常有的,百年难遇,比如吧,我这衣箱子放在这里那么久了,从来没有人在里边藏过,对箱子来说,何其幸运?” 他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让她怒从胆边生,火从心中起,到了未了,却只木着脸道:“我走了。” 为了表示自己这么走,并不是落荒而逃以及不战而败等种种情形。她淡然地建议:“那水快凉了,你如果洗澡的话,还是尽快洗的好。” 他含笑道:“真多谢筠儿这么的体贴,只不过……”他弹了弹指甲。“那门,只怕有些难开,要知道难忍着不笑是很困难的,所以,这一岔气,就把那门关得太紧了。” 萧问筠把拳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想象着自己的拳头威猛地向他脸上挥去的种种情形……他这是明打明的要挑起自己刚刚平息的怒火啊! “那麻烦你把门打开。”萧问筠自觉自己浅笑嫣然,气量大度,态度雍容。 “哎呀,怕是要等一会儿,我手疼……”他愁眉苦脸,“刚刚被一重物撞了一下,疼得要命,是不是手折了?” 什么重物?萧问筠愕了愕。这陡然明白他说的重物是什么了,这是明打明的在嘲笑自己那一跌啊! 萧问筠只觉那股怒火从心底直冲到了头顶,如果面前有面镜子。她想,应该可以看到头顶冒出的那缕青烟了。 “那要不要我帮你揉揉?”她依旧浅笑嫣然,准备着他如果答是,就拿起他要让自己揉的手,一牙齿就咬了去,一想到这里,她的牙齿都开始痒痒了。 “不用……”他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扭捏,“我怕……” 萧问筠又是一怔,心想你做为了一个雄纠纠。气昂昂的男子汉大丈夫,你站起来比我高一个半头差不多两个头……想起来就气愤,你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每次和你站在一起,我都有自己矮小如小童的感觉……扯远了,你到底怕什么? 他声音很继续扭捏:“筠儿今日笑起来这么的狰狞,仿佛是在磨着牙的笑。有些象咬牙切齿,筠儿这是在心痛我手痛吧,我怕筠儿替我揉的时侯,因为太过心痛了,一不小心,把牙咬断了,筠儿是女子,爱惜容貌,如果少了一颗牙,可就麻烦大了。” 萧问筠默默地叨念,为什么痴傻的时侯我把你没有办法,眼看你不痴傻了,我把你还是没有办法?从你身上讨个口舌便宜就这么难么?这么难么,就难得过上青天么? 你就不能让让我么? 她终忍不住,怒喝一声:“你到底开不开?” 他还没有回答,却听有人答道:“筠儿,你在里面?” 听了这话,萧问筠的第一个反应很直接,直接向尹天予身上扑了过去,尹天予正逗得开心,哪里想到这么一着,被她一扑,脚步不稳,略向后退了一步……他们的身后,正是那个极大的浴桶,还热气腾腾,水汽直升,两人很直接地跌进了那浴桶里面,还好那浴桶很大,装下两人绰绰有余。 “你……”尹天予道,他刚说了一声你,就被萧问筠用手堵住了,她急道:“听声音,是爹爹……” 窗外有人委屈而娇柔地道:“侯爷,妾身没有骗您,大小姐的确来了这里,还把妾身的墙给打穿了好大一个洞。” 萧南逸不耐烦地道:“你委屈什么,不就是一个洞么?又没有把你身上打个洞!” 萧问筠这才明白这岔儿出在哪里了,这顾氏老实了许多日子没管府里的事,那些日子,萧问筠把府里拆了她也是不闻不问,近些日子,想必萧月怜搭上了李景誉,她心底又有了期望,便又开始想在府内争一长短了。 因为前些日子她的老实,倒是让萧问筠忽略了她。 窗外又传来了萧南逸的声音:“筠儿,你在里面?在里面干什么?” 萧问筠倒在了尹天予的身上,身上原是有几层布隔着的,但被那热水一浸,早就湿透了,她感觉到了他身上勃张的肌肉,如上好的包着岩石的绒缎,他温暖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清香从他的唇嘴间发散出来,将她包围住,混着这桶里的热气,让她感觉身上如着了火,而更要命的事,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仿佛他们早就这么拥在一起过,而且更为坦诚相见,那样的情形在她脑中一闪而逝,让她有些迷惑,想要想得清楚些,却象前几次一样,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垂下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她与他交叠在一起的腿,漫上来的水已将两人的衣衫打漫,绸制的衣服十分之彻底地把两人的腿形勾勒,她想要支撑起身子,离开他,抬起头来,却见他长长的微卷的眼睫毛下,一双眼眸如有幽幽暗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章 衣衫相贴 “别动。”他在她的耳边低声道。 他的手环得她越来越紧,似乎要将她揉进他的身子里,让她浑身如着了火。 外边的人还在叫:“筠儿,筠儿,你在哪儿。” “不行,不能让爹爹进来。”萧问筠道。 “你放心,隔不了一会儿,就有人请他们离开的。”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之上,那甜香因热气蒸腾而无孔不入地灌进了他的鼻子,这种味道,是他思念了许久的。 萧问筠感觉到他的唇齿间的气息漫延至了她整个脖子,他身上的温度仿佛要将她浑身都煮沸…… 窗外传来了声音:“两位这是擅闯民居,请两位立刻离开,如果不然……” “如果不然,怎么样?报官?”萧南逸气呼呼地大叫“你看清楚老子身上的官服没有,老子就是官!” 那声音却不着急,慢条思理地道:“萧侯爷,小的自然认得您的,您带人把咱们家的墙砸了个大洞,还在这里大呼小叫地叫着你家姑娘的闺名,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这墙是我砸的?”萧南逸停了停,心想可不就是我家的人砸的?对了,这管家说得对,我不能把这事张扬了出去。 萧问筠在屋内听到清了萧南逸的声音低了下来,不由朝尹天予望了一眼,心想这主子说起话来能把人毒个半死,他的属下也差不到哪里去,能不动生色地把人气死。 而爹爹一遇到自己的事就不会冷静,定会被他吃定了。 她正在思索,眼角一扫,却见他脸色暗红,避开了自己的视线。她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去,这才发现此时的情景更为不堪……他们的衣服已全被打湿。她今日穿的。是一件颜色嫩黄的衣衫,被水一浸,竟有些透明,把内里穿的浅红色的肚兜印了个清清楚楚。她忙一环臂,遮挡在胸前。想要站了起来,却被他一把拉住了,脸上有凝重之色:“谁?” 萧问筠一愕。外面的争吵声却停了下来。萧南逸在外大声道:“终于有人出声了,谁躲在里面,快点出来。” 尹天予却不理他,只管望着那倚在墙角的屏风,那屏风破旧,想是以前那位旧主人不用了。随便堆在墙角的。 随着他的问话,从那屏风处便慢慢转出来一个人。淡青色的裙子,与萧问筠以往的打扮一模一样,只不过萧问筠今日穿了一件浅黄色的,而她身上的颜色不同。 是央艳茹,她离开了又回来了,她脸上神情莫测,望着浴桶中的两人:“金屑郎,还是被你发觉了?” 她缓缓地向两人走近,轻眸浅笑,眼波在萧问筠的身上打了个转,把萧问筠看得恼羞成怒。 “金屑郎,想不到你喜欢这个调调儿,咱们东女国可不象中原女子那么假正经,既如此,让咱们俩来陪你,可好?” 萧问筠只觉在她眼底无所遁形,正在尴尬,那知平安却一个转身,站起身来,将她挡在了身后,手一招,椅背上的披风便随风而起,将她包裹了个严实,萧问筠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而窗外的萧南逸,却听清楚了屋子里的男女交谈之声,心中疑心大起,一把推开了拦阻的人,跑到房门前就开始敲门:“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夫就撞进来了。” 央艳茹瞧了瞧萧问筠,见她在尹天予的身后缩成一团,浅笑道:“金屑郎,现在可怎么办才好,被人堵在了屋子里呢,不如这样,让奴家帮帮你?”她如风拂杨柳一般向尹天予走近“你要你能象对她一般的对我,便成。” 尹天予还没有回答,萧问筠大怒,扯下了蒙住头的披风,恨声道:“你可真不要脸。” 她自是不敢大开地说的,但萧南逸到底练过武功,耳目极为灵敏,在屋外听到了隐隐约约与萧问筠相似的女声,敲门敲得更急了:“筠儿,你是不是在里面?” 那管家拦阻道:“萧侯爷,萧侯爷,您说什么呢,你说的可是您那大姑娘?这是咱们家主子的屋子,咱家主子在里面洗澡呢,怎么会有贵府千金在?这传了出去……” 萧南逸狠心一起,便什么都不顾了,他停止了敲门,一掌就向那管家击了去,恶狠狠地道~~-更新首发~~:“叫人无法开口传不出去不就行了?” 萧问筠知道爹爹为了自己,只怕是起了杀心,心底一急,便想扬声,却被尹天予往背后一扬手,阻止住了…… 央艳茹见此情形,笑容更为灿烂:“金屑郎,奴家的提议如何……” 她话未说完,尹天予手指隔空朝她急点,与此同时,扬声长笑,将以下的话声送出极远极远,远得隔了好几个院子来到了大街上,前面说了,萧侯府处于闹市之中,而这萧府的隔壁和大街也相差不远。 他以内力凝成细线,将声音传得老远,如皇宫离得近,估计连皇帝老儿都听清楚了。 “萧侯爷,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您老人家用得着砸了墙来抢么,你想要,我就送给您……” 萧问筠还在思索,他在说什么呢?他什么时侯染上了这习惯,喜欢送人女了了? 而且送给自己的爹? 她还没有想得清楚,便见着央艳茹如风一般的飘起,那房门便打开了,一头直撞到了老爹的怀里。 萧南逸也没弄清楚屋子里面的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便见着房门嗖地一下子被打开,自己怀里无缘无故地多了一个人。 而他眼角一扫,这个女人的穿着和萧问筠一模一样,且一动不动,他心一急,以为萧问筠发生了什么事,忙紧紧地将她抱住了,急叫:“筠儿,筠儿……” 连叫了两声,人家不应他。 尹天予把央艳茹推出去的时侯,角度力量掌握得十分的巧妙,使她的脸朝下,背部朝上,让萧南逸半丝儿也看不清楚,等他感觉不对,把那女人的身子翻过来朝上,已经太迟了…… 只见从院子尽头忽地涌进来无数的人,有拿了竹蓝子准备上街买菜的大娘,手里拿着纸风车的小孩,拿了一根扁担很明显的正挑着东西却被这里的情形吸引的挑担夫,还有几名无所事事的闲汉……这些人什么人都有,但脸上都带着唯一的表情:看热闹来罗! 其中还有一个身穿衙服的里保,他自是一眼就认出了萧侯爷,当然,这条街上的人谁不认识萧南逸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怀里的女人 所以,看清墙上的大洞,他怀里的女人等种种情形,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咦……” 里保身负官职,自是不能象百姓一般光顾着看热闹,他小心上前:“萧侯爷,您这是......?”他这句话问得意味深长。 萧南逸早看清了怀里的女人不是萧问筠了,忙一松手,把她推开,但此时再撇清,是不是太迟了一点?太绝情了一些? 这个疑问,是围在他周围的众看热闹者心底共同的疑问。 萧南逸人老成精,当然也明白了众人眼底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了,任他再官场纵横,百炼成钢,也有些失措:“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里保道:“卑职虽然官小职卑,但邻里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卑职还是要管的......萧侯爷,您这次做得太过了一些,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何必闹得脸面上这么不好看?砸墙过来抢人,这也太离谱了一些,再说了,人家都说送给你算了,您为何在人家院子里驻留不走?” 他弯着腰,表情兼卑,说起话来却全都卑微之意,引得围观众人皆齐声赞了一声好。 更引得萧南逸大怒,心想皇帝老儿都不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你一个小小里保,是吃了哪门子雄心豹子胆了?他自是不知道这里保也是福门的一份子。 但他更挂心的是萧问筠的下落,心想这女人穿了筠儿的衣服来胡弄,莫非筠儿真遇上了什么不测? 他一掌推开那里保.就往那房门冲了进去,待他走进,看得清楚,这屋子里哪还有人,只有一只老大的浴桶冉冉冒着热气。 他急忙往府里赶,见顾氏在一旁呆呆地站着,气不打一处来:“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敢快回府!” 众人把目光朝萧南逸以及顾氏身上来回的转,恍然大悟:原来这萧侯爷来抢人.引起了他家小妾吃醋,也跟着过来了? 然后,众人便把目光往那女人的那边望过去,却只见那里已空无一萧南逸一把将顾氏拉回了府,将她丢下,急急忙忙地往萧问筠的院子里赶,来到半路,迎面便撞见了冷卉,他一把拉过冷卉:“小姐在哪儿?” 冷卉莫名其妙-:“老爷,小姐刚刚去了一会儿花房.摘了些时令花儿来准备晒干了做花茶,刚刚回了房,一直都在院子里,老爷,您找她什么事?” 顾氏并不死心,一直跟在萧南逸的后面想看热闹,趁机扇风点火,听了这话,道:“冷卉,你就别跟你家小家遮掩了.她刚刚......”她掩嘴叹息,“如果真传出什么来,萧府可怎么办啊。” 冷卉冷声道:“二娘.你也是萧家人,小姐一直把你当家人般看待,为何你总想着小姐不好?你到底存的什么心?” 顾氏撇了撇嘴,正想再挑拨,却被萧南逸瞪了一眼,只得收了声,心道,我明明看见她去了隔壁.回到这院子最近的地方就是那面墙.她不见了人影,看你怎么抵赖。 可她还没想完.便见着萧问筠婷婷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皱眉道:“爹爹.我老远就听到了吵闹之声,还听到有人提到了你,这是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萧南逸仔细看过去,见萧问筠发丝丝豪不乱,衣衫整洁,穿的还是早上的那身衣服,根本没有出去过的模样,不由放下了大半的心来,回到头狠瞪了顾氏一眼:“以后你换个院子,去竹亭院,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竹亭院是萧府最偏僻的地方,顾氏当然不愿意去:“老爷,明明是她砸了那墙,妾身明明看见她…...” 萧问筠截住了她的话,掩手打了个哈欠:“二娘说的是那墙啊,我不是说过,砸了不日之内会帮你修好么,你急什么?我就是看那墙不顺眼,砸便砸了,怎么着?” 萧南逸感觉这话豪气干云,甚得他心,心想,老夫当年年青的时侯不也是这样,敢把天戳个洞,比如说把皇帝,当年的太子用恶犬围困,困了便困了,怎么着? 可到了后来,便渐渐被磨圆了棱角了。 哎…... 顾氏听了这话,想要上前哭述,哪知却看清了萧南逸眼角露出了赞赏,恨得牙直痒痒,只得暗自生气。 “爹,如果没什么事,那女儿便回房了......”萧问筠道。 萧南逸忙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思想,心想她到底是个女儿家,欣赏归欣赏,但必要的纠正还是应该的:“筠儿啊,你对那墙不满,尽管拆,但别拆到人家的院子里啊,让人误会了多不好?” 萧问筠慎重地道:“爹,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女儿这也是为了弄清楚咱们的邻居是什么人不是?我特意叫人悄无声息儿地拆的,那洞口在被假山挡住了……” 顾氏终于忍不住了:“老爷,你听听,她一定是//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去过隔壁了。” 萧问筠斜了她一眼:“二娘,您是我的长辈,我如果做出这等事来,您不拦着?” 顾氏一滞,垂头嘟哝:“谁敢拦你?” 萧南逸道:“行了,你以后安份些……”又转过头对萧问筠慈和地道,“筠儿,拆墙这等粗重活儿,要下人做就行了,你可别亲自动手……” 顾氏气得直跺脚,自是没有人理她,她只得一个人暗自生恨:怜儿嫁进了王府,就有你们好看的了。 第二天,早朝。 文武官员齐齐地站在左右两列,一般来说,萧南逸与吉翔天是站在头排的,萧南逸有些迟了,他走进殿门往前列走的时侯,感觉两排官员看他的眼神全都有些异样,他一边思索着出了什么事,一边站在了吉翔天的身边,还没站定,吉翔天压低了声音道:“侯爷,您可真是真性情,真汉子......” 萧南逸道:“什么?” “咱们可都听说了,你为了个女人,砸了人家的墙进去抢...…”吉翔天语重心长,“侯爷,您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跟我说一声就得了,何必去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同地痞抢女人 萧南逸气道:“老夫哪有这么做!” 吉翔天道:“这消息啊,都传到皇上那儿了……” 正在此时,有太监传诺:“皇上驾到。” 众官员忙垂头行礼,礼毕之后,便听见皇帝怒声道:“朕万万没有想到,咱们天朝的官员,还是二品大员,居然和街上地痞一样的做为,跑到人家的民居去抢女人!” 萧南逸被吉翔天提醒,终于明白皇帝这是在训斥自己了,忙出列道:“皇上,这是误会,臣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皇帝哼了一声:“这么说来,萧卿家的院墙和隔壁家院墙没有被砸穿个大洞?” 萧南逸吞吞吐吐:“那倒是有。” 皇帝接着问道:“萧卿家也没有走到人家的院子里抱女人?” “有是有,但是皇上……”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既是有,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朕冤枉了你,难道说大街上那么多双眼睛都冤枉了你了?” 萧南逸哑口无言。 皇帝叹道:“以萧卿家的身份来说,府里多个女人也不算得什么,但萧卿家怎么就这么冲动,砸了人家的院墙来抢女人呢?还被人茶余饭后的议论?萧卿家,你这丢的是朝廷的脸啊!” 萧南逸气呼呼地道:“皇上,您要怎么处罚臣,你便说罢,臣豪无怨言。” 皇帝道:“处罚倒是不用了,这毕竟是萧卿家的私事,这样吧,东夷那边不是要派了公主过来和亲么。随嫁的也有几位漂亮的贵女,萧府主母之位悬空良久,等她们到了,朕便指婚一个给你,免得你日后再砸人家的墙和人抢女人这么饥不择食!” 听了皇帝之话。堂下众官员脸上皆露出了笑意。 萧南逸不干了,心想我放个东夷女人在家里,这算是怎么回事?他刚想抗议。皇帝挥了挥手,太监宣诺:退朝。 皇帝白玉台阶上走下,急匆匆地便往后宫而去。 而诸位官员,也鱼贯出了大殿。各自散了。 皇帝一路急行。见离勤政殿远了,这才停了下来,问身边的常乐:“那只恶犬没跟上来吧?” 常乐道:“皇上,您放心,没跟上来,看来还怔着,没醒过神来呢!” 皇帝笑了笑:“朕好不容易给他塞了个夫人,可不能让他再躲了过去了。” 常乐垂目不语。心想皇上您老人家和萧侯爷这辈子从年少时就开始斗,担谁也离不开谁,临到头了。还斗! //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常福望了望皇帝脸上的喜色,低声道:“皇上。去长秋宫么?” 皇帝听了这话,脸上喜意更深,点头道:“走,走……” 一行人来到长秋宫,偏殿之内,皇后正歪在矮榻之上捧着一本书册看着,见皇帝来到,略有些吃惊,笑道:“皇上这些日子怎么日日都守在长秋宫,其它的姐妹可要怪怨本宫了。” 皇帝喜悠悠地走到她的面前,扶了她重坐下:“皇后,你病体初愈,朕常来看看你,那是应该的,快躺下。” 皇后依言坐下,又叫人替皇帝上了茶,皇帝顺手拿起皇后放在身边的书册,却见是一本《孝子传》,便叹道:“皇后,朕近日常想作梦梦见坤儿,他如果还活着,怕是有朕这么高了吧?” 皇后垂眸道:“皇上身边,如今不是还有乾儿和誉儿在么?老想着那走了的人干什么?” 皇帝看了看皇后的脸色,轻叹道:“这两个,又怎么比得上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呢,他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他是朕的太子,是朕的嫡长子,也是朕最看重的。” 皇后轻声道:“皇上这是怎么啦,怎么每日来长秋宫,说的全都是以前的事?” 皇帝抚了抚她的手背:“皇后,朕是一国之君,不得已要娶许多的女子,但你是知道的,朕最看重的人还是你。” 皇后拿起手边的青花瓷瓷杯递到他的手上:“皇上,辰儿与乾儿也是极聪明懂事的,还有誉儿……” 皇帝正揭开茶杯盖子,听了这话,把茶杯盖子一下子盖上了,声音变冷:“你就别提什么誉儿了,他就是聪明过头!” 皇后垂下眼来,想起坤儿告诫自己的,能够知道这个儿子还活着,已是她最大的安慰了,她只想按照他的意思,不想勉强于他。 皇上放柔了声音道:“皇后,朕这才发现,你是一个极有福气的人,想想当年,那么大的祸事,咱们的乾儿都没有事,你说说,有没有可能,坤儿也会躲过大难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可让他失望了,他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他还想再试探,皇后忽尔皱了皱眉头,气息微弱:“皇上,近日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天气转凉,臣妾老感觉头痛,可让御医去查,却又查不出什么来,皇上,今夜您先去别的宫里坐坐,改日臣妾好了……” 皇帝只得站起身来,又仔细地吩咐宫里侍婢好生侍侯皇后,这才离去了。 等他走后,皇后让众人退下,缓缓从矮榻上坐起,望着那低垂的帷幕,低声道:“你都看见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风声,怕是不会死心的。” 尹天予从帷纱后走了出来:“娘娘,他反复向您试探,无非是还没有弄清楚,只要您不说,他便永远不能证实。” 皇后许多日子没见他,感觉他脸上清瘦了不少,上前伸了手去,想抚他的脸,却被他避开了,不由一阵心酸:“坤儿,为什么你就不能回来呢?” 尹天予道:“娘娘已有了二弟和四弟了,又何必再引起皇室大的震动?娘娘,我在外面很好。”他停了停道,“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您,上次皇宫发生的事,近日可以做一个了结了,辰弟,会洗脱罪名的。” 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只得道:“你小心些才好……” 尹天予望了望窗外:“皇上既给了疑心,那么,我便不方便常来了,等此事过后,我再来向娘娘请安。” 皇后点了点头,尹天予再向皇后施了一礼,悄无声息地离开,他来到殿外,飞快地向城门而去。 常福与常乐从长秋宫的院墙下转了出来,常福道:“是以前那小子么?” 常乐道:“一定是的,咱俩兄弟自上次失手之后,在江湖上查了这么久,又领了皇帝旨意潜在长秋宫这么多日子,好不容易发现了他的踪迹了,怎么可能弄错?”(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 死不认账才是真理! 常福叹道:“是啊,为了证实他的身份,咱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透啊!” 常乐很得意:“可他一无所觉!” 常福老怀大慰:“虽然看人光裸未免有长针眼的嫌疑,但到底对皇上有了个交待……”他开始担忧了,“你说,他的身份如果真是那么贵重,日后咱们难免会和他打交道,他会不会记仇?” 常乐望了天边明月一眼:“咱们只对皇上交待,怕他做什么?再说了,有谁能证实咱们偷偷地看过他洗澡?既使日后有什么流言传进他的耳里,咱们也要死不认帐!” 常福点头道:“对,死不认帐!再说了,咱们可是为了证实他腰间的胎记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常乐有些担心:“据咱们调查所得,这个人在江湖上可是大大的有名,原来是新崛起的统领福门的那位暗夜蝠皇,我就怕他明地里不来,暗地里下手!” 常福吞了唾液:“皇上不是还没证实他的身份么?不用怕……再说了,前面不是说过,死不认帐么!” 常乐道:“可如果皇上自己说了出来怎么办?” 常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看他洗个把澡而已,又不是挖他一块肉?” “可咱们却不止看他洗个把澡,是看他洗许多次澡,而昨日他揽着那小姑娘藏进浴捅里都瞧见了,他日后如果登上……”常乐比了比皇位,“知道咱们如此偷窥他的**,你说,他会不会炮制咱们以及咱们的家人?既使不炮制咱们。要咱们在大庭广众下洗一次澡来失公永,也丢尽了咱们的老脸啊!” 常福脸上喜忧参半:“兄弟,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担心啊?我这些日子时常作梦,梦中经常光裸着坐在盆子里,周围围满了品头论足的人,其中还有咱们的老乡亲,每当醒来。就有一种把脸丢到了老家的感觉……依照咱们对他这些日子的观察,这孩子的确有些讲求公平,不用怕,兄弟,咱们老皮老脸的,不怕丢脸!再说了丢的不是脸,最多是皮……谁叫咱们的轻松天下独步呢,他武功那么高没有发现。怎么怨得了咱们?” 两人互相安慰着,往长廊尽头走了去。 。。。。。 莽山村内,央夫人胸膛起伏,手里的杯子已捏得粉碎,脸上因没有黑纱遮面,脸上已是皮松肉驰,皱纹横生,她的声音如那碎裂的杯子一般尖利:“什么,他被人救走了?” 央艳茹道:“是的。母皇,是几个人半夜里下的手,他们武功极高,让人粹不及防,而且……”她停了停道,“母皇,所来之人。并不害怕咱们的灾灯。身上带了磁石,显然是有备而来,儿臣以为。这批人和上次那批人似乎是同一批人,却又不象……” 央夫人嘿嘿冷笑:“只怕上一次,他是利用他人,而这一次,却亲自动手了,那灾灯么。他自然不会害怕的……”说到最后,她从牙缝里逼出声音来,“他怎么会害怕?” 央艳茹不解:“母皇。您为什么这么说?” 央夫人闭了闭眼:“这灾灯的厉害之处,在于它那细针上涂的毒物而已,怪只怪孤看错了人,居然将这个用毒方法告诉了他!” 央艳茹心知央夫人只怕是和李景誉做了交易了,可具体内情连她都不知道的,她试探着问:“母皇,这毒物极难炼制,要用活鼠来养毒,是咱们东女国的不传之密,您怎么会……?” 央夫人道:“哎,总之一步错,步步皆错……”她恨恨地道,“~~-更新首发~~立即将鹰卫全派了出去,一定要追回那人!” 央艳茹心底一喜,脸上却有些忧郁:“母皇,这些可都是您身边的精英,咱们还得靠他们护卫回去东女国呢,如此一来,这里的守卫可就空了。” 央夫人一声冷笑:“如果追不回那人,咱们回到东女国又有什么用?”她侧过脸来望着央艳茹,利声道,“你是不是期望着我追不回他?如此一来,我便成了一名老妪,只能在佛庙里等死了。” 央艳茹垂头,眼有泪花,道:“母皇,儿臣怎么会这么想,儿臣只是想着,护卫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事了。” “行了,还不快去追那人?”央夫人一挥手。 央艳茹这才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向暗处守着的鹰卫下达了四处追击晋梦雷的命令,见鹰卫四散而去,她才暗暗一笑,也跟着离开了这农庄。 下了一连串命令之后,央夫人有些疲倦了,又感觉脸上如枯皮一般紧绷得厉害,于是吩咐媚儿:“给我打盆水来洗漱。” 媚儿忙应了,走到外间,取了铜盆过来,加了烧好的泉水,更加上了些花瓣,这才将盆端着进来,扶了央夫人梳洗。 央夫人自取了布巾子,蘸了水来擦脸,媚儿便在一边准备替她上妆的胭脂等。 正准备着,忽地咣当一声,央夫人把整个铜盆全都掀翻在了地上,只听她声音狠利,回头望着媚儿:“孤不是告诉过你,这屋子里不准有照得见孤的容颜的东西吗?” 那铜盆落在地上,不停地在地上旋转,被窗棂处投进屋子里的光线反射,发出明晃晃的光来,铜盆的背面光鉴可见,清晰地映出了她斑驳的脸。 媚儿吓得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索索发抖:“夫人,是奴婢的错,因那瓷盆前几日坏了,奴婢一时买不到新的,便用这铜盆来代替,请夫人见谅。” 央夫人一挥掌,啪的一声,便打到了她的脸上,她看着媚儿皮肤光洁的脸,再想及自己刚刚在铜盆里看到的,怒火更是升腾,从妆台边上取了防鹰的指套来,缓缓地套在手指上,冷声道:“贱婢,你这么见不得孤高兴,孤就成全了你!” 媚儿知道她要用这东西刮花自己的脸,不由心中大惊,捂了脸膝行着一步步往后退,一直缩到了墙角:“夫人,奴婢不敢,奴婢绝没有此心。”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困兽之斗 她的声音如困境之中的野兽发出的呜鸣,却让央夫人脸色更为阴沉,她一步步向她走去,忽地扬手,挥起了那铁指套,正要向媚儿脸上划了去,却听到身后有人道:“夫人,您容貌丑陋,是您的脸长得不好,怎么可以将此事怨怪到旁人身上呢?” 央夫人倏地回头,却见李景誉施施然地从屏风处转了进来,而耳边,便听见了箭风萧萧,有利箭从四周窗棂处伸了进来,竟将这间小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连声叫道:“护驾,护驾……” 可四周围却没有人回答。 媚儿从角落处缓缓站起,脸上泪痕未干,却嫣然一笑:“夫人,您忘了,您将所有的鹰卫都派了出去了。” 央夫人指着她道:“你,你你……” 媚儿理了理衣裳,却不理她,径直朝李景誉走去,朝他一笑:“三殿下,这里便交给你了,我先去隔壁。” 李景誉伸手弹了弹她精巧的耳垂,温柔地道:“媚儿,本王说过,能助得了本王的,本王绝不会亏待了她的。” 媚儿向他拂了拂礼:“奴婢省得。” 她看都没再看央夫人一眼,径直往房门处走了去,直走到房门外,脸上才挂了丝淡淡的冷意,侧过头望了屋里一眼,暗道:你亏不亏待,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她走过了长廊,避进了隔了几间屋子偏殿,按了密门,走了进去,对等在那里的央艳茹道:“殿下,他果然来了。” 央艳茹道:“咱们只需等着便行了。” 媚儿好奇地道:“殿下,夫人既已成了强驽之末了,咱们自己动手便成了,何需再把那三殿下招了来?” 央艳茹叹道:“如今的局面,多得金屑郎布下大局。我欠他这个情……” 媚儿道:“他这么待你,你还帮他?” 央艳茹道:“如果他象东女国的男人那么唯唯诺诺,我反而不会这么欣赏他了,我一定会赢得他的真心的。” 媚儿笑道:“殿下。您越来越象中原的女人了,奴婢以前从来没见过您对一位男人患得患失。” 央艳茹看了看她道:“夫人没有伤到你吧?” 媚儿道:“没有,奴婢早有准备呢……夫人这些日子喜怒无常,奴婢经殿下提醒,早就知道应该怎么避祸了。” 央艳茹笑了笑:“她容颜被毁,但原本咱们东女国皇族自小就有秘技护体,如果她这些日子不是那么容易发怒。还能保得她活上十年二十年的,只可惜,她太容易被一些小事激怒了。” 媚儿也笑了:“是啊,屋子里不许有反光的东西,可偏偏,咱们东女国所有的东西上都镶有黄金,有些更是磨得比镜子还要光滑,她因为这样。可处死了好几个对她忠心耿耿的侍婢了。” “咱们东女国的内功密法,一定要心平气和才能保持气息顺畅,才能心平气和。她这么易怒,可怎么行呢?本来么,她的容颜保持三四十年不老,已违反了天道了,人么,最要紧的,便是要知足,她这么不知足,也难怪会渐渐变得脾气古怪,众叛亲离了。” 媚儿婉然笑了。向央艳茹行了行礼:“殿下,您才是最适合统领咱们东女国的人。” 央艳茹脸上却有些愁意:“我却宁愿用这东女国的皇位换取金屑郎对我的另眼相向呢,我读那中原的诗词,其中有一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写的是相思之意,我一直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她抬起头来,望向虚空之处,“直至近日,我才明白,那相思入骨的意思,每日里,我便只想着他的俊颜,他微笑的样子,他的说话,甚至于他看着我的眼侯,眼里露出的鄙夷……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有比东女国的皇位更重要的东西。” 媚儿劝道:“殿下,您何必执着,咱们东女国,女子是可以三夫四侍的,而在中原,却是男子三妻四妾,您如果真的呆在这里,您能忍受得了和其它的女人分享丈夫?” 央艳茹道:“如果是为了他,我也是愿意的。” 媚儿脸有不赞同的神色,却知道自己无法相劝,只得叹息一声,不再相劝。 央艳茹道:“只期望这次帮到了他,他便会略将我记在心底。” 。。。。。。。。。。 而这边,央夫人一叠声地叫了几声之后,没有听到他人的回答,而李景誉却慢条思理地坐在了放在正堂当中的圆桌旁边,神色淡然:“夫人,不用叫了,没有人会理你的。” 央夫人倏地向他转过脸去,脸上寒意森森:“三殿下想要干什么?想从孤的手里得到什么?” 李景誉道:“到了这个时侯,夫人为什么还明知故问?” 央夫人也笑了,她一笑起来,整张脸便皱成如抹//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布一般,看得李景誉不由自主地避开了眼睛。 “三殿下,你知道孤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如果你真想要那人,便用你手里的人来交换吧!”她在他对面坐下,自己伸手倒了一杯茶。 李景誉失笑道:“夫人以为您现在还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 央夫人垂目道:“孤是没有资格,但孤养了个好女儿,她可是有资格?”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从牙缝里逼了出来,如碎冰一般。 “原来夫人已然明白,连夫人最疼爱的女儿也已背叛了夫人了?”李景誉脸上笑意更深。 央夫人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也笑了:“三殿下,彼此彼此,你也不是同样孤身寡人一个?” 听了这话,李景誉终于收了脸上笑意,眼眸冰冷:“夫人,您就别说废话了,快将那两人交给我!” 央夫人心中一怔,心想他不是要那叶子初么,为什么要两个人?晋梦雷不是在他的手里了么?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忽地感觉手指上一阵刺痛,张眼看去,却见自己手里拿着的杯子,忽然间迸射出无数细小的针来,她抬眼看去,却见李景誉也是满脸的茫然之色,他的手腕之上,也中了无数细小的芒毫,那是灾灯之针,可因为她体内早产生了这毒物的抗体,对她却没有什么影响,她听到李景誉指着她:“你,你竟然敢……”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向后倒了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他的脸变了 她急步上前,来到他的身边,仔细望了望:“原来如此,我都说了,你怎么可能还会记得我这个母妃?” 李景誉道:“儿臣想尽了千方百计,才保得了母妃一条性命,让那平妃代您而死,儿臣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能救母妃出这冷宫而已,母妃,你说儿臣记不记得您?” 平妃缓缓地揭开了脸上蒙着的那层面具,在屋子里微弱的灯光下,面具底下,赫然是刘贵妃的模样,她道:“整天戴这劳么子面具,戴得我气都吐不过来了,真是憋闷。” 李景誉道:“也幸好有了这黛色的面具,才保得了母妃一条性命,只可怜那平妃娘娘,至死也不明白为何会糊里糊涂的下了地狱了。” 刘贵妃将手里的软皮丢到了桌上,道:“这些年,我们给了她们多少东西,才换得了这些?到头来却还是功亏一匮。” 李景誉道:“母妃别急,儿臣定会把您救了出去的。” 刘贵妃缓缓一笑,微弱的灯光之下,那笑容竟有几丝娇媚:“誉儿,你怎么会被人下了这种毒?” 李景誉咬牙道:“儿臣不察。” “我看过了,你中的,便是咱们用在素巧身上的那种,虽然你这个厉害呢,但卖我们那只母鼠的人说了,万变不离其宗,它的血可以解了所有的毒,只不过,你只有在我这里留上一日了。” 李景誉道:“多谢母妃了。”他停了停道,“母妃,难道那恶物还在?” 刘贵妃叹道:“我被关入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但幸好留得了一条性命,只要这条命在,你在外边,我总是要助你一臂之力的,你跟我来。” 她向侧边的门走了去,轻声冷笑:“我被关进冷宫。等闲人都不能进来打扰,我也不能出去,我这里成了无人问津之所,不过这样也好。闲暇了,也可以养些小东西来陪我。” 她推开了那道侧门,只见那门内传来一阵吱吱之声,李景誉抬眼看去,却见一个极大的铁笼子,铁笼子栅栏极密,里面。却密密麻麻地关了十来只老鼠,当中一只,大如小猫,便是那母鼠了。 李景誉愕然:“母妃,您这是……?” 刘贵妃叹道:“誉儿,你忘了么,我也是从东女国来的,她们那些手段。我怎么会不清楚?” 李景誉心中一惊,望向刘贵妃,却见刘贵妃的脸被帷幕摭挡。明明暗暗,散着异光。 “有了这些东西,不只是能让害过我们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就连皇位,你也能得到!”刘贵妃冷声道。 李景誉心底涌起一股热浪,他看到过这小小的动物造成的后果,如果那些阻碍自己的人一个个都死在这些动物的嘴上,那么,还有谁能阻碍得了他? “我这些小东西,可比用在那素巧身上的强多了。素巧身上的,还有药可医,但我这些么,却真正的无药可医了,连东女国的人都没有办法医治……”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双素手放置在了铁笼之上。铁笼里,那只硕鼠受了惊吓,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獠牙尖利,被灯光一照,竟是滴下如涎般的涶液来。 “怎么,她们那些活鼠的血解不了它们之毒?” “那是自然!”刘贵妃道,“当年,我离开东女国之后,来到中原,随便找了一个富家小姐的身份代替,后被选进了宫,可没想到进了宫,这些技艺反而帮了我不少忙,这才一路高升,可没想到,时不我待,却还是功亏一匮。” 李景誉眼露疯狂之色,道:“母妃请放心,咱们不会这么永远倒霉下去的。” 刘贵妃眼底也冒了些红意,在灯光照射之下,竟如鬼魅一般:“不错,咱们不会这么永远倒霉的。” “是么,却不见得……”和悦的声音突勿地忽然间传进屋子里来,这间原本昏暗的屋子窗棂处却有灯光照射进来,将整间屋子照得灯火通明。 那些关在铁笼子里的群鼠被灯光照射,惊得四处逃窜,见逃不出去,却开始用头来撞铁笼子,竟是撞得头破血流。 刘贵妃大惊失色,却拉着李景誉避开那铁笼子:“千万别被它们的唾液沾上。” 李景誉听清了那声音,低声道:“是老四!” “他怎么会来这里?” 话音未落,已有侍卫撞门而入,把两人团团围住,更有侍卫拿了一块极大的黑布,罩在了那铁笼子上,那铁笼子这才略安静了下来。 李景乾从门边负手缓缓走进,望着刘贵妃与李景誉:“我等着这一日已经好久了。” 他从地上拾起了被刘贵妃丢在一旁的那张面具,轻轻地抚摸着那面具上平妃的面容,低声道:“母妃,儿臣终于查清了这一切。” 刘贵妃咬着牙冷笑:“她不过是养大你的,你的母后还在长秋宫呆着呢,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李景乾抬头望了她一眼,那一眼如寒冰料峭,看得刘贵妃也噤声不语了,他转头对李景誉道:“三哥,原来是你设计了二哥!” 李景誉知道今日彻底的大势已去,脸上却无颓败之色,只是叹道:“时不我待,有些人天生便比我幸运得多,直至今日,我才明白这一点,他生性鲁莽,全无智谋,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枪,却因为他是中宫所出,父皇便准备立他为太子,四弟,你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李景乾道:“三哥,太子之位真就那么重要么//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 李景誉笑了笑:“四弟,迟早你会知道,这宫里头高人一等是多么的重要,四弟现如今也是嫡子了,可却差了一个排名,他依旧在你前边,迟早你会心生怨恨,因这皇宫,原本就是产生怨恨的地方。” 李景乾道:“三哥,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也不错,反倒没有那么多烦恼。” 李景誉笑道:“四弟这么说,就代表着四弟心底其实有了想法了,三哥我等着你,咱们兄弟俩一同走上这条路。”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冷宫秘密 她急步上前,来到他的身边,仔细望了望:“原来如此,我都说了,你怎么可能还会记得我这个母妃?” 李景誉道:“儿臣想尽了千方百计,才保得了母妃一条性命,让那平妃代您而死,儿臣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能救母妃出这冷宫而已,母妃,你说儿臣记不记得您?” 平妃缓缓地揭开了脸上蒙着的那层面具,在屋子里微弱的灯光下,面具底下,赫然是刘贵妃的模样,她道:“整天戴这劳么子面具,戴得我气都吐不过来了,真是憋闷。” 李景誉道:“也幸好有了这黛色的面具,才保得了母妃一条性命,只可怜那平妃娘娘,至死也不明白为何会糊里糊涂的下了地狱了。” 刘贵妃将手里的软皮丢到了桌上,道:“这些年,我们给了她们多少东西,才换得了这些?到头来却还是功亏一匮。” 李景誉道:“母妃别急,儿臣定会把您救了出去的。” 刘贵妃缓缓一笑,微弱的灯光之下,那笑容竟有几丝娇媚:“誉儿,你怎么会被人下了这种毒?” 李景誉咬牙道:“儿臣不察。” “我看过了,你中的,便是咱们用在素巧身上的那种,虽然你这个厉害呢,但卖我们那只母鼠的人说了,万变不离其宗,它的血可以解了所有的毒,只不过,你只有在我这里留上一日了。” 李景誉道:“多谢母妃了。”他停了停道,“母妃,难道那恶物还在?” 刘贵妃叹道:“我被关入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但幸好留得了一条性命,只要这条命在,你在外边,我总是要助你一臂之力的,你跟我来。” 她向侧边的门走了去,轻声冷笑:“我被关进冷宫。等闲人都不能进来打扰,我也不能出去,我这里成了无人问津之所,不过这样也好。闲暇了,也可以养些小东西来陪我。” 她推开了那道侧门,只见那门内传来一阵吱吱之声,李景誉抬眼看去,却见一个极大的铁笼子,铁笼子栅栏极密,里面。却密密麻麻地关了十来只老鼠,当中一只,大如小猫,便是那母鼠了。 李景誉愕然:“母妃,您这是……?” 刘贵妃叹道:“誉儿,你忘了么,我也是从东女国来的,她们那些手段。我怎么会不清楚?” 李景誉心中一惊,望向刘贵妃,却见刘贵妃的脸被帷幕摭挡。明明暗暗,散着异光。 “有了这些东西,不只是能让害过我们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就连皇位,你也能得到!”刘贵妃冷声道。 李景誉心底涌起一股热浪,他看到过这小小的动物造成的后果,如果那些阻碍自己的人一个个都死在这些动物的嘴上,那么,还有谁能阻碍得了他? “我这些小东西,可比用在那素巧身上的强多了。素巧身上的,还有药可医,但我这些么,却真正的无药可医了,连东女国的人都没有办法医治……”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双素手放置在了铁笼之上。铁笼里,那只硕鼠受了惊吓,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獠牙尖利,被灯光一照,竟是滴下如涎般的涶液来。 “怎么,她们那些活鼠的血解不了它们之毒?” “那是自然!”刘贵妃道,“当年,我离开东女国之后,来到中原,随便找了一个富家小姐的身份代替,后被选进了宫,可没想到进了宫,这些技艺反而帮了我不少忙,这才一路高升,可没想到,时不我待,却还是功亏一匮。” 李景誉眼露疯狂之色,道:“母妃请放心,咱们不会这么永远倒霉下去的。” 刘贵妃眼底也冒了些红意,在灯光照射之下,竟如鬼魅一般:“不错,咱们不会这么永远倒霉的。”//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 “是么,却不见得……”和悦的声音突勿地忽然间传进屋子里来,这间原本昏暗的屋子窗棂处却有灯光照射进来,将整间屋子照得灯火通明。 那些关在铁笼子里的群鼠被灯光照射,惊得四处逃窜,见逃不出去,却开始用头来撞铁笼子,竟是撞得头破血流。 刘贵妃大惊失色,却拉着李景誉避开那铁笼子:“千万别被它们的唾液沾上。” 李景誉听清了那声音,低声道:“是老四!” “他怎么会来这里?” 话音未落,已有侍卫撞门而入,把两人团团围住,更有侍卫拿了一块极大的黑布,罩在了那铁笼子上,那铁笼子这才略安静了下来。 李景乾从门边负手缓缓走进,望着刘贵妃与李景誉:“我等着这一日已经好久了。” 他从地上拾起了被刘贵妃丢在一旁的那张面具,轻轻地抚摸着那面具上平妃的面容,低声道:“母妃,儿臣终于查清了这一切。” 刘贵妃咬着牙冷笑:“她不过是养大你的,你的母后还在长秋宫呆着呢,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李景乾抬头望了她一眼,那一眼如寒冰料峭,看得刘贵妃也噤声不语了,他转头对李景誉道:“三哥,原来是你设计了二哥!” 李景誉知道今日彻底的大势已去,脸上却无颓败之色,只是叹道:“时不我待,有些人天生便比我幸运得多,直至今日,我才明白这一点,他生性鲁莽,全无智谋,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枪,却因为他是中宫所出,父皇便准备立他为太子,四弟,你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李景乾道:“三哥,太子之位真就那么重要么?” 李景誉笑了笑:“四弟,迟早你会知道,这宫里头高人一等是多么的重要,四弟现如今也是嫡子了,可却差了一个排名,他依旧在你前边,迟早你会心生怨恨,因这皇宫,原本就是产生怨恨的地方。” 李景乾道:“三哥,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也不错,反倒没有那么多烦恼。” 李景誉笑道:“四弟这么说,就代表着四弟心底其实有了想法了,三哥我等着你,咱们兄弟俩一同走上这条路。”(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人为刍狗 李景乾拍了拍手,便有侍卫上前,领了李景誉出去,李景誉知道自己已落入了人家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并不挣扎,随着他们往院子里走去,直走到院子里,才发现这冷香宫早已是兵刀林立,被围得水泄不通,而当庭而站的,便是那左相吉翔天。 李景誉笔直地向他走去,押解的侍卫想拦,却被吉翔天摆手阻止了,他走到他的身边,直直地望着他:“告诉本王,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连你都要背叛本王?” 吉翔天道:“不是下官背叛了你,而是你把人当成刍狗,下官怎么能跟着这样的人步入深渊?” 李景誉喃喃地道:“为什么,本王本就是天之骄子,为什么却落得如此下场?”他感觉两道视线从月洞门处射了过来,抬头一望,却是久已没见的李景辰,他清瘦了不少,却眼眸灼灼有光,他的身边,有内侍监陪着,李景誉忽地指着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李景乾往顺着他的手往李景辰那里望了过去,心底暗暗奇怪,待要仔细想时,却想不出这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李景誉指着的人到底是谁? 是二哥么? 他却感觉不象,他仔细打量李景辰身边的内侍,他这才发觉了不对,李景辰来的时侯,明明有四名内侍陪着的,为何现在只剩下了三个? 而此时,李景誉也收回了手,转眼朝李景乾望过来,神情之中含着莫名异色:“四弟,三哥全指望你了。绝不能让这贱民登堂入室!” 此时,刘贵妃在门内绝望地道:“四殿下,四殿下,你三哥身中奇毒,他身上有毒未解,你让我给他解了身上之毒……” 李景乾朝李景誉脸上望了望。笑道:“娘娘太大惊小怪了吧?三哥这不过是(书书屋最快更新)吃了东西上火了。哪是什么中毒,您放心,您归西之后,三哥也要去清静之所了。那地方可是常年吃斋的,隔不了几日,他脸上的东西就会消了。” 刘贵妃道:“不可能。不可能……” 李景誉沉声道:“母妃,您还不明白么?咱们中了人家的陷阱了,就连小顺子这奴才都已经背叛了咱们了。他联合那妖女作戏,骗得本王来到您这里……” 刘贵妃脸上神情既绝望又悲伤:“皇上不来了么,他连下旨给臣妾定罪都不愿意了么?” 李景乾淡然地道:“父皇于三天前就下了圣旨了,只要这一切证实成真,娘娘便会再被赐三尺白绫,而三哥便要终身看守皇陵,父皇对三哥尚有一线希望。希望陷害二哥之事不是他做的,希望他不会因一已私利陷家人于不顾。却哪里知道,你们当真是死不悔改!” 刘贵妃急走几步,想走到他面前,自是被人拉住了,她利声道:“你早就知道平妃已经替本宫死了?平妃养了你这么大,你就这么报答她,连她的死都隐忍不报,用来布作陷阱?” 李景乾闭了闭眼,眼角流出两行清泪来:“本王几次三番来看娘娘,娘娘避在冷宫不出,本王原还以为母妃替本王着想,不欲牵连本王,可直至最近,才明白母妃早已去了,她被你调了包……你在后宫多年,手里拿住了不少人的短处,使得你既使身陷囫囵,也能让他们替你办事,你来自东女国,也擅长易容之术,你扮成母妃藏身于冷宫,而冷宫原本就是一个人迹罕至之处,便减少了机会让人看穿,你从不死心,连同你的儿子意图东山再起……”他转头朝李景誉,“三哥,父皇叫我问你,你心底可有半点孝道?” 李景誉却不答他,只喃喃地道:“父皇只派了你来,只派了你来?”他仰天长笑,“父皇,你既是早就不相信儿臣了,为什么却眼睁睁地看着儿臣踏入陷阱?你这是为人父母之道么?” 李景乾冷声道:“父皇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百般容忍,一再给机会给你,你却死不悔改……” 李景誉打断了他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您自己说说,您偏不偏心?您心底是不是只有嫡子嫡孙?儿臣的也是贵妃所生,为何在您心底便永远比不上他们?”他朝李景乾与李景辰轮流看去,眼框成了红色,“您居然派了这么个黄毛小儿来训斥儿臣,全不把儿臣当成您的儿子!” 吉翔天见他越说越不象话,上前道:“四殿下,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李景乾点了点头,一挥手,便有两名侍卫上前,塞了个核桃进李景誉的嘴里,再用布封上了他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而刘贵妃也被关进冷香宫其它的房间囚禁起来。 李景乾派人在这间院子周围架上了干燥的木材,再泼上火油,随着火焰腾空,这院子与那铁笼子里的东西一会儿便化成了灰烬,而这处地方,更是被洒上石灰,封了起来,不许再有人走近。 皇帝不想背上杀子的罪名,下了圣旨,叛李景誉终身看守皇陵,直至百年归老,都不能踏出皇陵半步。 而当这一切结束之时,被李景誉关在王府的央艳茹如一日深夜被人救走,这件事,自然没有人会注意到,李景誉已是终身软禁,景德宫树倒猕孙散,哪会有人再去注意这个女人? 。。。。。。。 李景乾走进承德殿内,这是他新的住所,他搬来这里,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每次来到这里,他总是会想起平妃,想起他们住的那个偏僻的宫殿,那里离父皇极远,坐銮轿要坐许久才能到勤政殿和长秋宫,而这里不同,在中宫的附近,他只需走几步路就到了父皇母后的居所,他揭开薄透的帷纱走进寝宫,接过侍婢手里浸过花瓣的布巾子抹了抹脸,问道:“秦侍卫回来了么?” 那侍婢答道:“回来了,在大堂里侯着呢。” 李景乾点了点头,迈步往大堂走去,秦慕唐正在椅子上坐着,一见他来,便站起身来向他行了礼,这才道:“四殿下,您叫属下来,可有什么事?” 李景乾扫了他一眼,忽地道:“你跟着本王,也有半年时间了吧,这半年来,倒是委屈你了。”(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 幕后之人 秦慕唐道:“四殿下助了属下一臂之力,使得宛儿摆脱了那李景誉的追杀,属下感激还来不及呢。” 李景乾走到宝椅上坐下,从桌子上拿了杯茶来喝:“你的感激,便是帮助本王查清冷宫之事?又想尽千方百计地让本王去掺和三哥之事?” 秦慕唐慢吞吞地道:“殿下如今在皇上面前获得了聪敏善断的评论,在朝廷上更得百官赞赏,听殿下的口气,这些都是殿下不想要的?” 李景乾啪地一下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气道:“你明知道我在问什么,偏要插语打浑?” 秦慕唐头垂得更低:“殿下,这次的事,既是你得到了最大的好处,又何必再寻根究底?” 李景乾一下子站了起来,跳到他身边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三哥到底是怎么被算计的?” 秦慕唐奇道:“殿下,您都不知道,属下又怎么会知道?” 李景乾在殿里踱了几步,回头望向秦慕唐,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底知道从这人的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摆了摆手道:“给我滚!” 秦慕唐忙不失措地答:“属下这就滚。” 他竟是真的在空中打了两个空翻直翻到了屋外,气得李景乾直翻白眼。 秦慕唐直翻到了院子里,这才停下了站定了身子,朝身后望了一眼,脚步急匆匆地往小径深处而去,他一直往前,走到御花园边上,看见了假山边那青衫人影,这才上前,向他道:“尹门主。一切尽如您所料,半点不差。” 尹天予转过身来,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普通的皇宫侍卫服饰,身边绿树摇摆。将他的脸衬得清俊许多。 “他是否有怀疑?” “他也曾反复反我询问,但都被我支唔了过去了,我依照您的吩咐,将消息传递给了他,他再向皇帝进言,皇帝到底听了进去,派他一直守在冷香宫,这才使得这次之计得以大行……”他停了停向尹天予拱手。“门主,我要多谢你替我报了大仇。” 尹天予神色淡淡的,也不谦让:“这些我都知道了,今日叫你来,便是要吩咐你一声,不能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秦慕唐心底暗暗吃惊,心想福门在江湖上势力颇大,他是知道的。却想不到在宫中也能施展手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竟有这么大的能耐? 萧府的侍卫平安? 福门的门主尹天予? 还是别的什么人? “尹门主,您为什么不告诉让我告诉他真相,依我看,四殿下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你帮了他,他会铭记于心的。” 尹天予笑了笑,那笑容如深谷幽泉漾起阵阵的涟漪,俊美得连秦慕唐这个男人都感觉目眩神移:“如果他知道了真相,铭记于心那是一定的,可到底会不会感激。那倒是另当别论了。” 他的语气之中有淡淡的怆然,声音虽悦耳和缓,语意却沧然如老者一般,秦慕唐忽觉他的语气有些熟悉……俊美的容颜眼眸之中却有看清世情沧桑的了然,连神情和她都是一模一样。 他脑海中忽地出现了那个女人的面容,他们都是不知不觉间便会让人倾佩的人。 “尹门主。为何您会这么说?四殿下并不象三殿下……”秦慕唐道。 尹天予抬头望了望远处的翠脊碧瓦,那里的云彩被夕阳一照,现出炫丽之极的色彩来:“一甘牵涉到了那至高之位,人有的时侯便会象那云彩,被染上了各种颜色。” 秦慕唐有些听不懂他的话,怔怔地望着他,夕阳透过树叶将光漏洒在他的脸上,使他整个人如镀上了一层金色。 “我原想着今生怕是不能完成婉儿的心愿了,幸而遇上了您才能使那人服首…”秦慕唐道,“我虽不知道这其中是怎么的是非曲折,但我知道,如果不是您,他永远都不会被人捉住把柄,这个人,本性凉薄,他身边之人,总是被他利用殆尽,当年之遥的父亲宛恩海曾任他的诗词老师,可他为了扬名立万,还是将宛恩海以贪墨罪名下狱,为了在朝中赢得清正名声,更是将宛家抄家满门,全不顾师生恩情,也不顾宛家的怨屈,此事他做得滴水不漏,赢得朝廷上下交口称赞,指他能大义灭亲,连之遥都差点儿陷入他的手中,我原以为这一辈子都没办法给替之遥报仇了……” 尹天予道:“你放心,他既已伏诛,他以前办的案子自会有人翻了出来,替他定罪。” 秦慕唐道:“不错,再加上那叶子初已被缉拿……只是我不明白,门主手上既有了叶子初,为何不利用他来指证李景誉?” 尹天予道:“这个人是一个不能见光的人,牵涉到了一位故友,他如果出来指证,只能让我那位故友脸上无光,所以,这姓叶的只能藏于暗处,现在李景誉的罪行已然曝光……这姓叶的,也应该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秦慕唐道:“您放心,据侦缉司的人传出来的消息,这姓叶的神志已然不清,仿佛是东女国的人用药所致,没有人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 尹天予道:“如此便好,他这样活着,可能会更好。” 秦慕唐又感觉到了他语气之中淡淡的苍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门主,日后若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一声,我定会全力以赴。” 尹天予抬头望着天际浮云:“如果要人能帮得到的,便不是为难之事了。” 秦慕唐看清了他眉宇之间一闪而逝的愁意,心道如此卓越的人材也要为了身份地位不配而烦恼? 他看着他清(书书屋最快更新)如远山翠羽一般的眉眼,忽地道:“门主不必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您和萧姑娘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 尹天予却不置可否,只低低地笑了两声,眼底却有些感激,心想这个人倒是性情中人,于是问道:“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秦慕唐道:“我和四殿下立了约,助他两年,如今两年时间只差半年了,半年之后,我和之遥便可以天高任鸟飞了。” 尹天予轻声道:“如此便好。” 远处有大雁鸣叫着飞过,他抬起头来,望着那成一字形排列而过的雁群,久久没有说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伏诛 萧问筠没有想到,李景誉便这样的倒了,他伏诛的消息传至萧府的时侯,正值旭日东升之时,远处红日破云而出,宣染出一片艳红,她听着冷卉眉飞色舞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心底却没了以前那种期盼与痛恨,这是他的结局,是她早就知道的。 冷卉见她一味沉默,不由道:“小姐,老爷被宣进宫去,皇上要咱们老爷全权负责此案,搜集他的罪证,他终于被废,咱们可终于能松了口气了,这个人几次三番的想对小姐图谋不轨,如今好了,终于不能再来打扰小姐了。” 萧问筠轻轻地把阳台上摆放的檀香木盆景残枝剪下:“有些残枝,到了一定的时令,便会脱落殆尽,这便是人之常情……” 冷卉见她脸上平静无波,只得道:“小姐,二小姐那边可惨了,听说一大早便呼天抢地的,可隔了一会儿,那边就没了动静,怕是害怕老爷知道?小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萧问筠叹道:“她们母女一向懂得审时度势,想必早已想到了办法,咱们又何必过去凑热闹?你吩咐府里的人,那一边,尽量少去打扰……”她停了停道,“她们要什么,便给她们什么!” 冷卉点了点头:“小姐就是心软。” “她再怎么狼心狗肺,但也是爹爹的女儿……只不过经过了这一次,想必她已学乖了一些。”萧问筠道,“我会让爹爹送她们去别宛住一些时日的。” 冷卉撇了撇嘴:“狗改不了吃屎,我看她们如果有机会,还会陷害小姐的。” 萧问筠笑了笑:“她们能害得了我么?” 冷卉也笑了:“小姐身上有福星高照,自是没有人能害得了您……” 正值此时,有下人来报:“二殿下来了……” 萧问筠一怔,心想李景辰自被李景誉陷害遭软禁之后,可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怎么他刚刚脱困。就来了萧府? 她梳洗穿戴好了,由冷卉扶着,往中堂而去。 她一进中堂大门,便见着李景辰坐在堂中。脸上清瘦了不少,眼底有淡淡忧色,再也没有初见面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向他见礼之后,便奇道:“二殿下如今得以洗脱罪名,应该高兴才是,怎么民女见您反而脸有忧意?” 李景辰欲言又止:“萧妹妹,本王今日来。实在是有一事相求……” 萧问筠端正了脸道:“不知民女有什么事能帮得了殿下?” 李景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忽地道:“萧妹妹知道林美人是谁,是吗?” 萧问筠一愕,差点把端在手里的茶杯跌了,她装起了糊涂:“二殿下,那个人不是失踪了么?民女处于深闺,怎么会知道‘她’是谁?” 李景辰苦笑:“萧妹妹,如果本王求你帮忙。不知你会不会去?” 萧问筠见他高大的身影都有些佝偻了,心一软,便答道:“那要看是什么事。” 冷卉见李景辰神色为难。在桌子底下扯了扯萧问筠的袖子,道:“小姐,您忘了么,隔两日是夫人祭日,您给夫人扎的宝屋还没有扎好呢……” 李景辰听了这话,便站起身来,道:“是本王孟浪了,本王太过为人所难,你又怎么能去见她……” 萧问筠奇道:“二殿下,您要民女去见谁?” 李景辰吞吞//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吐吐:“她以林美人的身份相要胁。要求见你一面……本王原想着,她也活不了几日了……” 萧问筠慢慢地道:“你说的,是刘贵妃?” 冷卉听了大吃一惊,在桌子底下将萧问筠的衣裙拉得更勤,却被萧问筠一挥手打开了,她站起身来笑道:“正巧了。皇后娘娘要我进宫一趟,她既是想见我,顺便就去一趟吧。” 李景辰眼有感激之色:“本王不知道她为什么死到临头了,还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让萧妹妹为难了。” 萧问筠笑了笑:“咱们去了,不就知道了?” 萧问筠便叫人备好了马车,往皇宫而去,在马车之上,自是又得了冷卉一通埋怨,说这个人如今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她反而巴巴地凑了上去? 一路说着,便来到了皇宫,萧问筠先去拜见了皇后,再由李景辰领着,往冷香宫旁边的居香宛而去。 。。。。。。 “她来了么?”刘贵妃神经质地伸出枯瘦的手来,哆哆嗦嗦地拿起了面前的杯子,想要放到唇边,却一下子丢到地上,“这是什么茶?这么难闻?” “娘娘以为还在自己的景德宫么?这里是冷宫,娘娘,你就将就些吧。”旁边的宫婢呲地一笑,“娘娘隔不了几日,便要去了极乐之地,到了那里,什么茶喝不到?” 刘贵妃顺手拿起手边的杯子,一下子丢到了那宫婢的裙边:“本宫再怎么落魄,也是你的主子!” 那宫婢冷冷一笑:“娘娘何必在奴婢面前耍威风?再说了,您又能耍得了几日?” 两人正吵着,便听门外有人报:“二殿下驾到。” 刘贵妃眼眸之中现了些狂热:“他终于来了,她也来了么?” 那宫婢哼了一声低声道:“都快死的人了,还弄些事出来让二殿下为难,真是死不足惜!” 刘贵妃没有再理她,只缓缓地坐在了矮榻之上,理了理鬓边的散发,道:“请他们进来吧。” 残旧的帷纱揭起,萧问筠从变成了暗黄之色的玉屏风处望过去,便看清了坐在矮榻上那女人的身影。 她原本漆黑的长发已变得花白,垂在锦绣罗织的浅青色长裙之上,象一束枯败的残花,而她的脸,已生了细细的皱纹,既使屋内灯光暗淡,也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要见的人,本王已带来了,希望娘娘能遵守承诺……”李景辰道。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刘贵妃从矮榻上站起身来:“二殿下的秘密算得了什么?本宫都已经如此了,再拿那秘密要胁二殿下,又有什么用?二殿下请放心。” 李景辰松了一口气,道:“你有什么话要看萧妹妹说的,便说吧。”(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章 层层秘密 刘贵妃浅浅一笑,不自觉地做了一个妩媚的手势抚了抚鬓边乱发,如果是平日,这姿态定是颠倒众生的,可今日看在萧问筠的眼底,却有说不出的古怪。 “殿下怕本宫伤害了萧姑娘么?竟不敢让她单独和本宫呆上一会儿?” 李景辰冷声道:“我们原来的协定可不包括这一项。” 刘贵妃叹息着望了萧问筠:“你这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的?几位皇子都围着你团团转?我的誉儿也是如此,他如果不是对你几次三番的手下留情,何至于被人寻了空隙,落得这样的下场?”她浅笑道,“这位二殿下么,不是有那方面的爱好,想必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萧问筠被她说得脸上发烧,转头对李景辰道:“二殿下,你先去门外等着,想她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李景辰见她开口,这才往门外而去。 走到门边又仔细吩咐:“萧妹妹,有什么事,你便叫我。” 萧问筠点头应了,向刘贵妃道:“娘娘,有什么事,你便说吧。” 刘贵妃缓缓走近她的身边,离她只有一步远处才停了下来,她掂起了垂落衣襟的秀发,叹道:“萧姑娘,你看看我的头发,不过几日功夫,便全都白了,本宫不敢照镜子,想必镜子里的人也是容颜残破衰老,而你……”她望着萧问筠,伸手想抚上她的面容,却被萧问筠一下子避过,她便缩回手去,“你还是这般的青春模样,本宫知道,本宫的容颜已然衰老,皇上便不会再来看我了……他不会再来了……” 萧问筠见她神情恍惚,心生警意,道:“娘娘做下了那么多错事。被禁冷宫,皇上怎么……” “不……”她眼里利芒一闪,望着萧问筠,“你不懂。这女人的容颜是天底下第一重要之事,如果没有了它,没有人会理你,没有人!” 萧问筠感觉到她的鼻息喷在了她的脸上,仿佛腐朽发霉的脂粉,她的眼底暗藏着隐隐的疯狂。 “娘娘到底要民妇来,想对民女说什么?” 刘贵妃定定地望着她,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每一次都会失败,为什么自从本宫见到了你,便会事事不顺?” 她的声音过高,便使得在门外听着动静的李景辰问道:“萧妹妹,有什么事?” 萧问筠道:“没事。” 刘贵妃松开了她,视线却不离开她的脸,只是将她定定地望着,那眼眸在屋内暗暗的灯光照射之下。发出幽冷的光来:“本宫都已经藏身于冷宫之中了,为何你们还是要赶尽杀绝?” “这是娘娘自作孽,不可活!”萧问筠语气平静。“娘娘既是用它人的性命换了自己的性命,就应该珍惜,为何反而在冷宫都不死心?” 刘贵妃指着屋内残破的摆设,对她冷笑:“你叫我死心?你看看这里,看看这里,你叫我怎么死心?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会叫人腐乱之处,你叫本宫在这里霉乱么……” 萧问筠见她眼眸疯狂,暗暗向后退了一步:“娘娘,您要民女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贵妃定了定。脸上神情有些茫然,隔了一会儿才道:“要你来做什么?对了,本宫要你来做什么……?” 萧问筠见她神情更是混乱,不由心底增添了几分害怕,望了望门外,见到李景辰立于外边的高大身影。这才定了定神:“娘娘,你连这都忘了么?” “怎么会忘?”她用手掌拍了拍头,头上簪着的汉白玉玉钗子竟是被她这么一弄,跌落到地上,摔成了两半,脆碎的声音听得人牙齿发酸,“怎么会忘,我千里迢迢逃进了中原,为保住性命,代替那家小姐出嫁,可哪里想到,嫁的却是一名儒夫,他只知道孝顺父母,纳妾开枝,咱们东女国的人,只有咱们纳夫侍的,怎么能让男人骑在别咱们头上……”她望着萧问筠,眼眸里俱是红意,“母皇,你说是不是?” 萧问筠听了她的话,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什么母皇?” 待她再向她望过去,却见她又移开了视线,仿佛目注于虚空之中的苍茫一点,脸上神情却是既恭敬又愤恨:“您为什么执掌东女国那么多年?为什么那么多年都不愿意退位?我是您立的小国王,您要我红颜苍老,年华老去,做您的陪衬布景?不得已,我只有向长老们建议,让您退位,我只有这小小的请求而已,为什么您都不答应儿臣?我是您的女儿啊……” 萧问筠越听越糊涂,心想东女国的小国王不是那央艳茹么,为什么又出了一个小国王?她走上前去,望定她:“娘娘,娘娘,您说什么?” 可刘贵妃却只半仰着头望着那虚空一点,仿佛那里在宝椅金銮,上面端坐着那在上位者:“母皇,您知道么,儿臣被您逼迫,逃出了东女国,四处飘泊,受了多少苦?您还派人四处追杀,为了保命,儿臣嫁了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怜的孩子……他在儿臣生子之时便要纳妾,儿臣终于忍不下去了,那一晚,那一晚……儿臣所痛恨的人全都死了,他们喝了儿臣替他们准备的粥……这个时候,儿臣才明白,原来在东女国学的这保命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儿臣的,儿臣将那孩子交给了湘儿带着……可湘儿最后去了哪里……?”她拍着自己的头,思绪已然混乱,可脸上却露出了欢喜的神情来,“幸而,儿臣的容颜没有丢,儿臣找了一个与儿臣容颜相似的富户,只略改一改眉毛眼角,就变成了那个女子,她进宫选妃,儿臣便代替她进了宫,这一步步地爬上来,儿臣知道……”她的声音忽地变得尖利,“儿臣的手上脚底下全都是鲜血,母皇,儿臣做得好不好?是不是比您还做得好?您是一个小国的女皇,而儿臣,却是天朝的贵妃!” 她脸色疯狂热切,望着那虚空,仿佛那金銮宝椅之上的人在朝她点头而笑,萧问筠心中的震惊无与伦比,她这才知道,原来这刘贵妃也是东女国的皇族? 如此说来,她岂不是央艳茹的姐姐? 她想了一想,这东女国的女皇因容颜不改执掌了东女国近四十年,如此说来,倒是极有可能生了年龄相差极大的女儿了? 原来,东女国大小国王之争由来有之,只不过这央艳茹争赢了,而这刘贵妃却是输得一败涂地,这才从东女国逃来了中原。(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 疯妇 “央幸月,儿臣的名字叫央幸月,儿臣许久都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呢……”刘贵妃忽地打了一个旋儿,仿佛身上穿着的是东女国的藏青大摆裙“您在儿臣十三岁时便替儿臣选好了夫婿,儿臣什么都听您的……可您要知道,没有人愿意做傀儡的,儿臣一年一年地盼望着您退下位来,可您始终是那么美,那么年青,儿臣等不及了,母皇,您原谅儿臣吧,儿臣不想这么做的……” 萧问筠肯定了心底的判断,小心上前:“娘娘,您真是东女国的人?” 刘贵妃转过眼眸,聚焦于她的脸上,忽地抓住她的手臂:“你告诉我,湘儿去了哪里,我的儿子呢?” 萧问筠仔细审视她的眼神,道:“他去看守皇陵了,您不知道吗?” “我的儿子很乖的,总躺在被窝里笑眯眯地望着我,娘亲不得已,不得已……”刘贵妃语无伦次起来“湘儿这贱婢,她走了,把他也带走了……” 萧问筠这才明白,这个人怕是已经疯了,而自己的到来,却彻底地引发了她的病症,她的话,让萧问筠感觉匪夷所思,自李景乾把湘儿带来的时侯,她便明白了她的身份,却没有想到,她的身份远远不止她的猜测。 “娘娘,您还有一个儿子?”萧问筠试探着道。 刘贵妃将她的手腕抓得生疼:“你帮我找到他,找到他,本宫便什么都答应你!” 萧问筠想要拔出手来,却不能:“娘娘,民女又岂能找得到他?” “不,你能找到的,连誉儿都不是你的对手,他在你们手里,是不是?你们找到了湘儿来威胁本宫?他一定在你们手里……”刘贵妃更加的语无伦次了。“不过,你们千万别让誉儿知道,本宫还有一个儿子,他会杀了他的。誉儿和本宫一样,会杀了一切拦在前边的人!” 萧问筠道:“如果找到他,您就不会再找二殿下的麻烦了?” 刘贵妃一下子松开了她的手,脸色却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你不知道么?本宫每一做一件事都有后着,都会防着别人算计,本宫虽然要死了,但如果你们不答应本宫。本宫安排的人,也会把他的事大告于天下!到时侯,皇上还怎么会恩宠于他?皇后的生的嫡子,又不止他一个!” 这个时侯,她的表情语气倒是正常了起来。 萧问筠心想,看来她这疯病是时不时发作的,看她现在的样子,倒象是把前边说的话全都忘了? 她眨了眨眼。试探地道:“央幸月,你想怎么样大告于天下?” 刘贵妃听了这话,脸上震惊之极。脚步往后退去,撞到了柱子之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问筠冷声道:“你既知道湘儿在我们手上,查出你的身份又有什么出奇的?” 她暗暗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的表情不象作假,再次肯定,这刘贵妃定是脑疾常发,事后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以前是在冷宫之中发作,没有人查觉。这一次却是在她的面前发作了。 想明白了这点,她便淡定了。 “你还知道什么?知道什么?”她利声道。 萧问筠笑了笑:“娘娘原是东女国的小国王,因政变失败,这才逃往中原的,不是么?” 刘贵妃眼神既惊且怕:“不,不。你不可能知道……” 萧问筠暗暗奇怪,心道她为何怕成了这个样子?她已被皇帝下令三日之后行刑,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死更让人害怕的东西么? 她淡淡地道:“娘娘,您不知道么,东女国的人悄悄进了中原,您的儿子,还与她们合作,您当真不知道?” 刘贵妃眼底害怕之色更甚:“不可能,誉儿不可能和她们合作,她们要来抓我回去么,不,不……皇上,臣妾罪该万死,臣妾愿意现在便受刑,皇上……” 萧问筠淡淡地道:“想死还不容易,头撞在柱子上便死了,您何必求皇上?” 刘贵妃缩成一团:“不,你不明白,她们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母皇不会放过我的,她会让我死也死不成,生也生不了……” 萧问筠见她吐词清楚,思绪正常,便道:“娘娘,您何必惊慌?您既使是身陷囫囵,不也有许多的人受您钳制?比如说二殿下,不也受您要胁?您何不叫他们想办法?” “不,没有用的,我逃来了中原,都逃不脱她的追杀……转换了几次身份,都不能逃开她的耳目。”刘贵妃索索发抖。 萧问筠不以为然,心道那东女国的女皇已不知道躲去了哪里了,东女国哪象你说的这么厉害? 想到此,她便道:“娘娘太担心了吧……”她想上前劝说刘贵妃,让她将那些她手里暗中的人交待了出来,如此一来,便不会对李景辰构成威胁了。 正在此时,却有人一声轻笑:“是啊,娘娘又何必担心。” 萧问筠回头一看,却见屏风后转出一个侍婢来,她看得清楚,那侍婢便是她初进屋时,被刘贵妃支使了出去的侍婢了,因这里是冷宫,刘贵妃身边服侍的人,便只有她一人。 她看清她脸上笑容古怪,心生警意,忙叫道:“二殿下……” “你不必叫了,他睡着了,咱们几个女人好好儿的说说话。”她凝眸浅笑“这几日,我可在我这乖女儿身边好几日了。” 萧问筠往门外望过去,看得清楚,门边站着的李景辰已坐倒在了地上,眼看是昏迷不醒了。 而刘贵妃表情有些呆滞,定定地望着那侍婢,却仿佛是吓得傻了:“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你猜不出来么,乖女儿?”那侍婢取了屋角的布巾子过来,用清水浸湿,缓缓地擦去了脸上的那层油彩,只见她的脸如层层松糕一般的剥落……在晋梦雷身上,萧问筠便见识过了这种易容之术,但这次再次见到,却让她依旧震惊不已,这和江湖野史等本子上写的相差得太远了,本子上写的可都是往脸上一抹,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她忍不住了:“央夫人?您是央夫人吧……?” 萧问筠只从笑面佛等嘴里面知道了央夫人,并未曾真正地见过她,她知道她的狠毒,她的手段,如今见了她层层剥落老态纵横的脸,更把那狠毒增添了几分,使她看起来如地狱之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 贵妃 刘贵妃则是缩在了一角,仿佛要将整个身子都缩进墙壁中去一样。 她一露面,便使人感觉这屋子里仿佛生了股冷风,要把人冻到骨子里去。 央夫人缓缓向刘贵妃走了过去:”你何必怕成这样?你是我生的,哪有女儿怕娘怕成这样的道理?“刘贵妃身上环佩颤抖得索索作响:”不,母皇,儿臣不是有意要违背您的意思的,您原谅儿臣吧。“央夫人的手抚上了刘贵妃的发髻:”时光不饶人,你的头发,也变得全是灰白之色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她手一拉,将她的脸拉离了墙壁,”让娘好好儿看看你,你不是说,你比娘厉害么?娘只是一个小国的国王,而你,却是这天朝的贵妃?“”不,不是的,母皇……儿臣没有这么说过。“刘贵妃低声哀泣,”母皇,您放了儿臣,儿臣就要死了……“”死有什么难的,眼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说是不是?月儿?“央夫人的声音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她将长长的指甲划上了她的脸上,只微一用力,刘贵妃的脸上便出了一长极长的划痕来。 刘贵妃发出一声凄利惨叫,却又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母皇,您饶了儿臣吧。“央夫人一把松开了她,冷声道:”真是个没出息的。“她此时想起了萧问筠,心道久仰这位闺阁女子的大名,茹儿几次三番地提起了她,把她当成了最大的对手?她转头朝萧问筠望了去,却见她呆呆地站于堂中,仿佛是吓傻了,不由在心底一呲,心想闻名不如见面,她也不过如此! 她转身朝堂中唯一一张椅子走了过去。坐在上面,道:”你便是萧家的那姑娘吧?“萧问筠此时仿佛才回过神来:”是的,央夫人……“”你也不必害怕,孤来了这里。原就是想着要惩处孤的这位逆女的,孤说过,对不起孤的人,孤绝不会放过!“刘贵妃听了这话,已缩成一团蜷在了地板之上,如笼中困兽。 萧问筠上前道:”夫人,民女很是赞同您的话。可不知您要怎么样对付娘娘呢?“央夫人此时见她神色全没了初始的慌张之意,不由有些奇怪,朝她望了一眼:”你有何意见?“萧问筠兴致勃勃:”夫人,依民女看,这刘贵妃娘娘很在意自己的容貌,每日里精心养护,夫人刚刚脸上涂的那层松糕便很不错,从颜色成分上看。类似于厨房里刮下来的那层锅底油,尚且是积了许多年的锅底油,一层层的。油光透亮……“央夫人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摸到了脸上,仿佛那里依旧有不洁之物沾着,脸色自是变得铁青。 萧问筠语气诚恳:”夫人,只要您将那层松糕,不,锅底油每日地涂在她的脸上,带着她每日在你的臣民面前露面,我相信,她定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而且,依照我的看法,那层松糕看来材质能使人的皮肤一夜之间变得枯黄……“她凑近了央夫人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夫人,您又老了……“央夫人额上的青筋直蹦。端坐于宝椅之上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手掌捏得宝椅上的栏杆咯咯直响,她一掌挥了去,萧问筠却在说完这话之后,便急退到了门边,她那一掌便落了空了。 萧问筠嫣然浅笑:”夫人,您别生气,一生气,这脸上啊,又增添了几道皱纹。“央夫人从宝椅上站了起来,哆嗦着向她逼近:”你只顾逞口舌之快又有什么用?这样便救得了你么?“萧问筠手抚门框,站立不动:”夫人要把我怎么办呢?象对付叶子初一般地对付我?还是象对付你两个女儿一样?“她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却是忘了,夫人已经被赶出东女国了,夫人的女儿就要登上东女国之位了,夫人已不能自称为孤了……“听了这话,缩在一角的刘贵妃终于有了动静,她动了动:”原来母皇已不是东女国的国王了?“央夫人听清了她语气之中的喜悦,冷声道:”孤既便不是国王,也能炮制你。“刘贵妃吓得一缩。 萧问筠虚心求教:”要怎么样炮制呢?民女却很想知道呢,央夫人武功高是高,但高得过皇宫的那数千上万的侍卫一起上么?央夫人如果能高得过,民女很是佩服,央夫人把咱们两人困在这间屋子里,是为了什么呢,民女实在是很好奇……央夫人就为了看着您的女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那要不要民女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可民女实在哭不出来,可怎么办呢?“央夫人则是浑身哆嗦之后开始沉思了:”我来找她……“萧问筠打断了她的话,指着窗外:”现在已过了三个时辰了吧?民女倒是没什么紧要的人物,但二殿下就不同了,他的去向,总有人会问的吧?央夫人东躲西藏的,无非就是想回东女国重掌政权,不被央艳茹那贱人得到东女国国王之位,可如今看来,央夫人很失策啊……“央夫人心中一凛,心想这萧问筠看起来弱质纤纤的模样,但说起话来果然不同凡想,句句直指内心,尤其是把那央艳茹叫成贱人,甚得孤心……咦,想到哪里去了……她不由自主地道:”孤什么地方失策?“萧问筠大义凛然:”夫人找错了人了,应该把私人恩怨放在一边,夫人首先要得到的,便是恢复东女国的掌控之权,把央艳茹那贱人赶下台去……夫人的鹰卫,想必被央艳茹灭得差不多了吧?“萧问筠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央夫人脸色沉得要滴下水来,萧问筠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笑了笑道:”夫人却躲在这里找一个快死了的人算帐,民女很怀疑夫人是不是老了,所以决策都这么糊里糊涂了?“萧问筠的话如一兜凉水一般倾倒在了央夫人的头上,让她气得直哆嗦之余也有些佩服:”孤的想法,就凭你,又怎么能全猜得透?“(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三章 狠利 箫问筠好心建议:“那么夫人便是想着要以二殿下为人质罗?哎,夫人的属下是不是下手太重,民女也不知道,二殿下被弄得昏迷良久了,也不闻有个声息的,夫人,你说,他是不是……?” 央夫人望了她一眼,急速便朝门边窜了去,拉开了门一看,吁了一口气,顺手在李景辰的鼻子底下探了探再吁一口气,把李景辰从门边拉了进来,再关上了门,萧问筠走上前去,吁寒问暖:“二殿下啊,二殿下,您可千万别出事,您如果出了事,可怎么办才好呢,央夫人没有了个倚仗,您叫央夫人怎么走出这戒备森严的皇宫?” 央夫人听得心烦,一声利喝:“闭嘴” 萧问筠忙紧紧地合拢了双唇,隔了一会和又指手划脚起来,神色紧张,央夫人怒声道:“你还要做什么?” 萧问筠指了指嘴,央夫人忍了气道:“准你说话。” 萧问筠这才道:“夫人,您就没感觉这四周围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 “您有没有感觉静得可怕?”萧问筠好心地提醒“有没有听到刀剑拔出刀鞘的吱吱声?” 央夫人一皱纹,仔细听了去,果然听到有一两声金石相击之声,张眼看去,正在怀疑,却见萧问筠手里拿了一个金钗子划到了盘子之上,笑微微地道:“室内气氛太过沉闷,夫人的表情太过严肃,所以我才想逗夫人一笑的,却没曾想夫人却当真了。”她认真求教“夫人,从您的表情上来看,这金钗子划在瓷盘上的声音真的很象刀剑出鞘啊。” 央夫人的脸如有阴风阵阵,现在沉得不是在滴水了,是在滴冰:“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你何必再做困兽之斗。你以为你自己能走得了么?” 萧问筠表情茫然:“夫人,我没想跑啊,谁告诉您我想走来着,我不想走。我想跟着您去东女国,你不是没有女儿可以信任了么,她们一个一个地背叛您?您放心,我不会背叛您的……”她笑得有些扭捏“我想做您的干女儿,娶上几个三夫四侍的,比在这儿被男人娶强……” 央夫人脸色有些僵硬。心道这中原的风气难道大变了么,中原的女子原来不是含蓄羞涩的么?怎么这萧家姑娘大不相同,反而有几分咱们东女国女儿的作派? 她感觉在萧问筠面前表情再狠利也没用,她也能将那狠利的表情弄得柔和了,她现在就感觉自己积蓄了许久的狠利在她面前仿佛没有了什么用。 只不过萧问筠说得也对,当务之急,如果想走出这皇宫,返回东女国。的确是要将李景辰捏在手心做人质才行,她正在暗自沉吟,萧问筠又开口了:“夫人。您潜入这皇宫,到底是为了什么?民女实在是很好奇啊。” 央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只不过迎上萧问筠那明晃晃的大眼睛,她自己也隐然地感觉到了挫败,她便不理她,朝刘贵妃走了去,利声道:“说,你从孤手里偷的东西藏到了哪里?” 刘贵妃缩在一角发抖,还没来得及说话,萧问筠又开口了,她喃喃地道:“原来夫人又被人偷了东西啊?怎么每个从东女国逃出来的人。全都要偷一两样东西走呢?这是东女国的传统?” 央夫人脸色僵硬如岩石一般,缓缓地转过头来,萧问筠忙合上了嘴,语气和缓:“您继续,您继续……我为了当您的替补女儿,不得不替您着想。替您分析分析……” 央夫人视线转向桌面上的那块抹布之上,还没来得及行动,萧问筠便叹道:“夫人,您想拿那块布堵住民女的嘴么?民女声音很小的,绝不会惊醒到其它人,况且……这皇宫里头,民女可是来了许多次的,熟悉得如自己家里一样,夫人来到这里,不熟吧?您如果迷路了走不出去了,想不想民女给您带一下路?民女前边说了,很想去东女国作您的干女儿呢……” 央夫人心底思索开了,心想这萧问筠的名气传到自己耳内,性格复杂,有人说她泼,又有人说她痴,而艳茹,则是对她恨之入骨,她莫非脑子真的有些问题?她抬眼看去,便见着萧问筠用不似正常人的目光十分之坦荡地望了自己。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有几分害怕的,可她的眼底,没有害怕之意……所以,央夫人沉思了,这个女人正不正常还真是个问题再说了,她说得也对,皇宫的确楼宇宫殿众多,摸进来她还找了不少人带路才来到了正确的地方,可出去的话,的确有些困难…… 央夫人便再次不理她,转头朝刘贵妃道:“说,你把它藏到了哪里?” 她一把抓住了刘贵妃的头发,冷森森地问。 忽地,她听到了一声叹息:“夫人,您这么抓人头发效果不是很好,会使得她因头皮牵扯到了嘴角而讲不出话来……” 央夫人感觉有萧问筠在一旁,营照出十分之阴森的逼问效果很困难,她再次将目光转到了那块抹布上……却听萧问筠再叹一声:“其实民女倒是猜得出几分夫人要找寻的东西……” 央夫人的心被她弄得七上八下,终于把目光从那块布上移开了,松开了刘贵妃的发髻,冷声道:“你倒是说说……” 萧问筠掩嘴笑了笑,羞涩地道:“夫人,如果民女说对了,您会不会考虑将民女带去东女国做您的干女儿?” 央夫人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却见她不似作假,但她的提议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于是,她慢慢地道:“你舍得萧侯府大小姐的身份?” 萧问筠叹道:“中原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想必夫人也知道,没嫁出去之前要守三从四德,嫁了出去了,更要和其它的妻妾争风吃醋,哪有东女国的女人好?让其它的男人为了她而争风吃醋?” 央夫人心底不信她的说辞,却被她的话语打动了心,缓缓地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要找她拿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 干女儿 萧问筠道:“她有什么值得夫人不顾危险潜进皇宫呢?夫人不是那种不顾一切想要复仇的人,想必夫人早就在怀疑刘贵妃了吧?却一直隐忍不发,为的不过是为了和誉王的合作关系……让民女猜猜,夫人是从什么时侯开始怀疑娘娘的呢?是不是来到中原,便听说了皇宫之内前些日子发生的一件奇案?一名宫婢在大殿之上离奇死亡,被御医断定为时疫之症?这种症状,多么象夫人在中原四处作案,查找黛色门人时制造的症状啊……” 央夫人用奇异的目光将她望着,忽尔一笑:“孤真是看不清你了。” 萧问筠也笑了:“夫人,民女有没有机会作您的干女儿?” 央夫人脸皮又僵了一下,她头一次感觉到了中朝对萧家长女的传言很对,这个女子,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可她却不得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因为她的话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就仿佛她在自己的脑子里看着自己的一思一想一般。 “就凭这一点?”央夫人淡淡地道。 萧问筠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在屋子里踱了个来回:“夫人听闻了宫里边那件惨案之后,便渐渐把那惨案和誉王联系了起来,您便一边和誉王合作,一边派人悄悄地调查起了他,只可惜,刘贵妃被赐死,她心思慎密,一丝儿蛛丝蚂迹都没给您留下,您自是查不出什么来,到了最后,您和誉王反目,被您的女儿逼得走投无路……”她脸上挂满同情之色,“夫人,您到底被多少个女儿背叛啊……”她最后一句话让央夫人暴怒,可下一句话却让她无可奈何,“您放心。如果民女做了您的干女儿,是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央夫人恨得牙直痒痒,可她却想继续听下去,强忍了怒气道:“那么。你倒是说说,孤是怎么知道这人的?” 萧问筠一笑:“夫人被您的女儿赶得如狗一般地东躲**……”她望了望央夫人额角的青筋,“夫人别生气,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您的女儿做的……”她停了停道,“原来这话是我说的啊……夫人的鹰卫被您那女儿的鹰卫全都处置了,东女国的人自是有办法找到任何东女国的人了。夫人无处躲藏,只得潜进了皇宫,又想起以前没查到的事来,便想尽了千方百计混进冷宫,原本只是想查出心中的疑问,哪知就是这么巧,却恰巧见到了李景誉偷偷私会刘娘娘,这才发现刘娘娘并没有死。当然,您的心中便又升起了希望来了,可夫人难道忘记那场大火了么?那场大火。自然是把什么都烧了……” 央夫人咬着牙道:“孤化身于一个小宫婢,来到这冷宫之中,自是不能接近那那冷香宫,那场大火,孤自是远远地见着了,但孤相信,孤这个女儿一向都留有后着,她定会留着那物的!” 刘贵妃此时才抬起头来,脸上惊恐之色尽露:“母皇,您相信儿臣。真的烧了,全都烧了……” 央夫人利声道:“不,孤不相信!它是孤唯一的希望了,有了它,孤才有可能夺回政权!” 萧问筠叹了口气,切切地道:“民女可以作证。那东西的确是烧了,民女就站在旁边的殿里,听得它吱吱吱地叫,叫得那个惨啊……” 央夫人冷利回眸:“你知道孤说的是什么?” 萧问筠轻声吟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夫人说的,可不就是那物?娘娘用这物养出无数的恶物来,夫人不也想如此?” 央夫人道:“不错,得不到的东西,孤便要毁了去,她虽然有灾灯的解药,可她们却没有办法解了这原生之物的毒,只有用这样东西,才可能使孤重拿回东女国的政权!” 萧问筠遗憾地道:“如此说来,夫人怕是要失望了,那物可真是烧了……要不民女带您过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两块烤熟的留着?给您尝尝味道?” 央夫人脸皮直抽搐,眼有狠绝之色:“孤没有了希望,你们也别想离开……” 萧问筠道:“您的意思,是想让您两个女儿陪着您一起同归于尽?” 央夫人一怔神,心想这儿哪来的两个女儿?望了萧问筠一眼,才恍然明白了,敢情这一位自动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干女儿了?她不断脸皮抽搐,连眼角也抽搐了起来,心道从这侯门萧家长女的言行便可以看得出来,中原闺阁女子的风气实在是大改了…… 她感觉自己刚刚营造了一种使人害怕的气氛,被萧问筠这么一搅和,就没有人感觉害怕了,她不由想起以往,她哼一声,都会有人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 她正感慨间,却见萧问筠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望着外边的窗棂,叹了一声:“终于来了……” 央夫人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终于反映了过来:“什么来了?” 萧问筠诚恳地道:“夫人不知道么?换班的人来了啊?夫人在东女国的护卫不换班的么?看来东女国的护卫做的真是幸苦啊……” 她的话语还未说完,便听见窗棂处有弓弦声响,刀剑出鞘之声响起,有人道:“二殿下,属下们来救你了。” 萧问筠慢吞吞地道:“咱们虽是私底下来的,但二殿下可是名重要的人物,您不知道么,他现在受皇上重用,掌管皇宫护卫,每日里都要点卯派兵巡视皇宫,所以,隔了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他,怎么能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央夫人恨恨地道:“所以你费了这么多口舌,就为了拖延时间?” 萧问筠缓缓地笑了:“那是当然,如若不然,您老真以为我要当你的干女儿么?”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只不过,叫您一声祖奶奶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她说完这话便身子往下一蹲,正巧避过了央夫人挥过来的掌风,紧接着,她往桌子底下一滚,便滚了进去,大声叫道:“还不射箭,更待何时!”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五章 梁上之人 有箭从窗棂处簌簌直射进来,因李景辰早已被央夫人弄昏,躺在地上人事不醒,而萧问筠与刘贵妃一个蹲在墙角,一个蹲在桌子底下,所以那箭便如蜂一般地往央夫人身上射了去,她从腰间拔出刀来,挥刀将箭不停拔落,正躲避得幸苦,却听萧问筠的声音又起:“夫人,您左边有支箭射过来了,夫人,您右边又有一枝……夫人,您动作快点儿才行啊……” 她的话无疑是给窗外射箭的人提示了一个方向,那箭如雨一般射得更密了,而且象长了眼睛一般,直朝央夫人重要部分射了去,直把央夫人射得手忙脚乱。 央夫人恶从胆边起,一边躲避,一边向萧问筠处逼近,萧问筠嘴里不停,可心底却暗暗叫苦,心想他怎么还不来呢? 正想着,便听见有一和悦的男声缓缓从头顶传来:“央夫人,您的身手又慢了不少了,可见年华不饶人啊。” 毒,真毒,这话毒得从里至外的直冒毒水儿啊。 这是专捡着这央夫人哪里痛便往哪里戳啊。 萧问筠听到了这个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天底下能说出这么毒的话来的,除了尹天予,还会有谁,她抬头望过去,却见尹天予坐在长梁之上,长梁之上不光有他,还有一碟糕点,他便一块糕点就着一杯茶水吃着……从那盘糕点的摆放形状来看,原来是三角形堆得老高的,现如今成了一个去了尖的三角形了,看来他在这梁上吃喝了老半天了? 不断萧问筠有这样的疑问,连央夫人也有这样的疑问,这疑问使得她又惊又怕,她终于面对面地见到了央艳茹嘴里提到的金屑郎。只见他斜斜地倚在那长梁之上,一支腿横跨,另一支腿却支着,俊美的容颜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之下,有如皎皎明月。 那是一种能使所有最光亮的星星都失去颜色的光亮。 央夫人终于明白央艳茹为何会对他念念不忘。为何肯为他放下一切。 这如明月一般耀目的男子。有着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魅力。 她正想着,却听得身边有东西呼啸而起。往梁上的男子飞了去……待她醒悟了过来,便见着萧问筠不知道什么时侯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了,把桌子上的茶杯一个个地往那男子身上丢了去。嘴里怒声道:“我叫你吃。我叫你吃……” 以萧问筠的手劲,自然对他形成不了什么伤害的,她丢一只,他便接一只。一只一只地在梁上摆好了,嘴里道:“等我再吃一块再下来!” 央夫人额角的青筋连同脖子上的青筋都在不停地跳。这是个什么情形?这简直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吧? 现在还是刀兵林立好么?还有自己这个未来的囚犯等着被捉好吧? 你们这算是什么状况? 怎么这么象打情骂俏这么不知羞耻呢? 这还是大家闺秀么? 央夫人握紧了手里的刀,只觉那刀的刀棱硌得她的手生疼生疼。 她何尝这么的被人忽视过,在他们的眼底,她便是他们面前飞过的苍蝇之类的。 更可气的是,两人更为那糕点的美味不美味讨论了起来:“那糕点就那么好吃?这样你都忘不了?” “这是用今年的新粟子做的,我给你留了几块,呆会儿你试试?” “是么?是天津甘栗,还是燕京明珠?” 这是栗子的种类,央夫人这是知道的……但问题是,在此等重要的场合,你们有必要讨论起栗子来了么? 央夫人感觉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当然,她也不可能坐……外边有箭指着呢。 往日里,可只有她给别人甩脸子的,忽视别人的……比如说东女国哪位夫侍不听话了,她便使他跪于堂下,自己和人聊天吃茶,全不当这个人存在一般……现如今,她终于明白了这被人忽视的感觉了。 但她不敢逃走,因为她感觉到了这男子虽轻眉浅笑,语笑嫣然,但他身上有股巨大的压力直逼了过来。 一股无所不在的压力,就如华堂之上,她身为东女国国主之时,能给别人带来的压力,从别人脸上可见到的令人战战惊惊的压力。 这种力量让她感觉到了绝望。 终于,两人讨论完了栗子,那男子从梁上翩飞而下,如明月一般的面容露在灯光之下,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央夫人,你还能去哪里?” 她手里的刀咣当一声地落下,不错,她还能去哪里?东女国已不是她的天下了,她容颜已老,年华逝去,她还能去得了哪里? “你是谁?”她怔怔地问,“这一切都是拜你之手?你便是那暗夜蝠皇?是你使得艳茹背叛了孤?为什么你可以调动皇宫守卫?你到底是谁?”他的沉默不语更让她发狂,“孤自来中原,便处处受制,都是因为你?” 尹天予这才叹了一口气:“夫人不应该那么狠毒,伤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他们的性命算什么?不过是蝼蚁草蜢一般,可你为什么要和东女国作对?”她望着他坚毅的脸,忽地笑了起来:“孤终于明白了,艳茹这贱人永远都无法达成心愿了,哈哈哈……” 尹天予摆了摆手,便有侍卫进门,上前欲押了她出去,她并不反抗,只由着他们替她戴上手镣。 他对侍卫熟练的指挥却让萧问筠看得目瞪口呆,她怔怔地想:这不是他的属下,是皇宫的侍卫,可为什么他也能指挥得动他们? 她还没想得明白,刘贵妃却一下子从墙角站了起身,忽地便往萧问筠处冲了过去,而她的手里,却是刚刚央夫人跌在地的短刀,萧问筠只觉面前刀光飞舞,那刀夹着凌厉的风劈向了她的脸上,她躲避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刘贵妃那状似疯魔一般的面容,却只觉身形一旋,她便被人抱起,耳边听到了刀尖刺破衣衫的声音,等到反映了过来,便见着刘贵妃已被人制住,语意疯狂:“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萧问筠抬头望去,便见着了他轻皱的眉头,手掌之处,感觉到了湿润软腻,抬掌看去,便看见满手都是鲜血。 他竟用自己的身子挡了这一刀? 萧问筠头一昏,眼前却出现了前世他卧在雪地之中的身影,也是这样鲜血淋漓,无声无息。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太子 “别怕,不过划破了一个小伤口而已。”他笑了笑,松开了她,转过身去,把那伤处指给她看。 她看得清楚,那真只是一个小伤口,正在腰间,血已经止住了,那狭长的伤口衬着腰间那颗红痣,显得格外狰狞。 她松了一口气,却听到被人押往一旁的刘贵妃却喃喃出声:“你是李景坤,是么?本宫记得你腰上的那块胎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李景坤?那多年之前便死去了的太子? 连尸首都被炽烧干净了的太子? 萧问筠惊疑不定是望向他,他却没有否认,只淡淡地道:“押她下去。” 刘贵妃哈哈笑道:“本宫筹谋多年,原来一切只是一场空,一场空,他又死而复生了……本宫的儿子呢,誉儿,誉儿,你在哪里?” 她满脸狰狞,声嘶力竭:“老天爷,你为何待我这么不公,为什么她便可以轻而易举地享受荣华富贵,儿女齐全,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的声音在空中回响,飘荡在这残破的宫殿,久久不能逝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尹天予上前一步,却看清她在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去,她眼底有掩饰不住的仓皇,仿佛被困笼中的小鸟,不知所措。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他低声道,他感觉她的身躯摇晃不定,仿佛要倒下一般,想上前扶住她,可她却一缩,便站定了。 “原来是太子殿下,民女有礼了。”她向他拂了拂礼,“此处之事既已告一段落,民女也该回府了。” 他看清了她眼底的生疏与戒备,那冰冷的陌生刺得他的心一阵阵的痛。她不喜欢和皇室扯上关系,他是知道的,可他没有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她向他行礼之后。便往门边走了去,却一眼都没有回头。 他想留住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眼睁睁地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萧问筠来到偏殿,被留在此处等侯的冷卉迎了上来,见她面色沉郁,不由道:“小姐。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咱们回去吧。”萧问筠答道。 冷卉道:“小姐,你知道我瞧见谁了?我又瞧见平安了,他带着好大一帮人……你说说,小姐,奴婢是越来越弄不清楚平安了……” “平安?他不再是咱们的平安了。”萧问筠神色寂寥。 “为什么这么说?” 萧问筠没有回答,只是垂头往轿子走了去。道:“咱们回府吧。” 。。。。 李景乾走匆匆地走在长秋宫的路上,边走边问身边的内侍:“出了什么事?怎么招本王招得这么急?母后还好么?” 那小太监脸有笑意:“四殿下请放心,没什么事呢。只是皇后娘娘几日没见殿下了,想见见殿下,凑巧,前几日天津府又上贡了新的栗子,娘娘便命人制了些栗子糕来,请殿下去试呢。” 李景乾见他脸上并无慌色,心定了下来,跟着他往长秋宫而去,还没到长秋宫,他便感觉今日长秋宫与往日不同。可到底是什么不同,他却又说不清楚。 他听着门边太监的唱诺之声走进殿内,这才发现,大殿之内灯火通明,父皇母后坐于华堂之上,殿下站着的是他的二哥李景辰。与他一同坐着的,却是几位庶出的公主,而几位重要的老臣却也都来了,其中就包括了萧南逸与吉翔天。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就仿佛边疆打了胜仗,某处又现祥瑞。 李景乾心底暗暗称奇,心道如此大的阵仗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一边想着,一边向父皇母后行了大礼。 他坐在了李景辰身边的空位之上,低声向李景辰道:“二哥,怎么了,这是有什么喜事么?怎么我的这宫里边,没有听到半点儿风声?” 李景辰脸上也带了压抑不住的喜气,低声道:“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景乾心中更疑,笑道:“二哥,什么事这么神秘?” 他抬眼望去,见几名庶出公主也是满脸的茫然之色,显见不是他一人不明所以了。 相反的,那两位老臣子,萧南逸与吉翔天倒和李景辰一样,脸上都带了喜气,他们倒是知道了真相? 他正在思索,便听母后道:“今儿招集大家前来,不是为了别的……”她没说两句,便语气咽噎,说不下去了。 皇帝接过了她的话:“朕与皇后今日招集大家前来,是为了多年前朕以为故去的太子,朕万万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太子并没有死,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皇帝眼角泪花直闪,他握紧了皇后的手,“朕与皇后的嫡长子回来了……” 他向身边的总管摆了摆手,那总管便高声喝诺:“有请坤太子殿下。” 李景乾朝殿门口望了过去,却见两排宫婢逶迤前行而来,她们的身后,戴进贤冠,服黄纱袍,腰系金镶玉带的男子沉稳而进,他皎如明月般的面颊在灯光照射之下散着淡淡的光。 殿内一丝儿声息都没有,众人皆屏住了呼吸望着他,连四周围的宫婢脸上都带了些红润。 李景乾看清他的面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是他? 皇帝与皇后从龙凤椅上站起,下了台阶,走到他的面前,亲自携手,将他领上了他们身边的主座,这才向众人道:“这便是坤太子,是朕的嫡长子,朕要召告天下,朕与皇后的嫡长子回来了……” 吉翔天一向是会说话的,立即上前恭贺:“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老臣只知今日有喜事,却想不到是这么大的喜事,这可是本朝天大的喜事,老臣即刻立公文向全国发通告……” 皇帝道:“对对对,爱卿,发通告大赦天下,朕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的皇长子回朝了。” 吉翔天恭敬应了,退回坐位,回头一看,见萧南逸刚刚脸上还有一些儿喜气的,这个时侯却脸色僵硬,神色古怪,半丝儿喜意都没有,不由道:“萧大人,您怎么啦?这么大的喜事,您怎么不上前向皇上恭贺?” 萧南逸一怔,回过神来,忽地道:“吉大人,我怕是吃错了东西,忽然之间,肚子有些痛,吉大人,我要上趟茅房,你向皇上说一声……” 说完就想离席而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忍 吉翔天一怔:“萧大人,您再怎么急,也得忍着啊,这是多大的喜事,再怎么着,您也得向皇上恭喜道贺了再走……”他语重心长,“萧大人啊,不是老臣要劝你,你有时侯,也太任性妄为了,还要咱们皇上心胸广阔,不和你计较,要不然,你这可是渺视……” 他话还没说完,忽地闻到了一阵气息攻鼻而来,熏得他直翻白眼儿。 萧南逸苦笑:“吉大人,人有三急,神仙也忍不了,就请您向皇上解释解释吧……” 吉翔天这才住了嘴,捏了鼻子,挥了挥手,萧南逸弯了腰,掂起脚尖,以廊柱为掩护,飞快地朝偏门避了去,刚走到偏门处,便听见那新任太子开口了:“咦,那不是萧大人么?这么急,急着上……哦,知道了,还不快递张上好的细纸给他带着?” 宫婢忙急匆匆地上前,欲扶着他,却见他嘴角抽搐着转过身来,脸色尴尬,朝正堂当中坐着的人拱了拱手,弯了腰,飞快地往偏门而去了。 虽则坤太子首次回朝,没有说什么长篇大论,也没有说上什么治国大论,但他贤政亲民的名声还是不胫而走,原因无他,便是他关怀老臣子关怀得无微不至的消息从深宫中直传到了民间小巷。 大家都是这么来评价坤太子的:咱们的坤太子,真是一个细心的人,一眼便看出萧侯爷肚子不舒服,派人嘘寒问暖,照顾周到,一个对老臣子都这么照顾的人,日后定会贤政亲民…… 有那情绪比较容易调动的便道跪地向上天祈告,痛哭流涕:天朝有了一位贤明的太子了。朝廷有救,百姓有救,世间万物皆有救。 至于坤太子是怎么样死而复生,奇迹般的回朝,多年之前怎么被人迫害之种种被说书人编成了话本子在大街小巷传唱。更是使得他是天降真龙种种传闻喧嚣而上。使他的声望达到了高所未有的高度,更因为那最得民心的三殿下李景誉的被废。使得天朝人人对坤太子充满了期望。 。。。。。 举国同庆坤太子回朝的消息自然而然地传到了萧府之内,只不过与别的府弟相比,萧府相对来说比较平静。因萧侯爷自上次在皇宴上闹肚子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不是这里头痛,就是那里脑热,所以便一直称病没有上朝。可他没上朝不要紧,坤太子的赏赐却还是源源不绝地送上了门来。他头痛了,便给他送上治头痛的药,外加一个绣工极好的抹额子,他脑热了,便送给了他上好的退烧中药,再外加一个绣工极好的抹额子,萧侯爷收了好几幅抹额子了,都没有回去上朝……坤太子对萧府的照应让大小官员羡慕忌妒恨,大家皆想,萧南逸和老皇帝关系好,想不到和未来的皇帝关系也好,为什么老天爷如此偏心,把一切好处都让萧府占着了呢? 于是,无论萧南逸病与不病,萧府照样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大家都不得不和萧侯爷搞好关系。 既是要搞好关系,那么萧家主子的爱好喜怒大家就不得不研究透澈了,终于,大家醒悟过,萧家还有两位等待出嫁的女儿……于是,上门提亲的人便开始络绎不绝了,只不过渐渐地,大家都朝萧二小姐方面下手,原因无它,只要一有人向萧家大小姐提亲,总有莫名江湖人士上门警告,据说上门警告之人经常是一位胖子和一名瘦子,凶神恶煞,半夜而来,半夜而去……虽则上门提亲的人非富则贵,有的更是权倾天下,但没有人受得了江湖最大的门派福门的骚扰。 娶个媳妇而已,不用弄得血流成河那么悲惨吧? 再说了,那萧大小姐的泼名可是深入民心的。 于是,萧大小姐和福门门主关系深厚等等流言也传遍了天下。 如此一来,更没有人上门提亲了。 如此种种,自是没有传进许多天都没出院子一步的萧问筠耳里,这一日,她起床之后,便倚在窗前,端详着窗台上摆着的一株梅花。 晨早的阳光从梅树之间疏疏而落,照得那梅枝的影投在她的脸上,使她的脸添了几分憔悴。 冷卉拿了碗红枣莲子羹进来,望了她半晌,实在忍不住了,上前道:“小姐,您都望着那梅花半晌了,那梅花开花的时令没到,几个残枝有什么好看的?如果您想看花,不如奴婢陪您去花园走了走?” 萧问筠懒懒地站起身来,朝她望了一眼,道:“后院里的那两个走了没有?” 冷卉愕了半晌,才明白她说的是谁:“早走了,是奴婢亲自去通知的,要他们回去福门,只是,小姐,平安便是坤太子,咱们这么待他们,不会给萧府惹上麻烦吧?” 萧问筠垂眸半晌:“冷卉,这几日,我又在作梦了,可梦中那人却换成了他,我实在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冷卉笑道:“小姐,不过是梦而已,你何需担心?” 萧问筠抬起头来,望着远处楼宇中的疏枝,在梦中这宁静的萧府又是烈火燃烧,可那昂然而立的人的面孔她却看不清楚了,而时是李景誉,时而却变成了他,面容那么的冷酷,全没了往日里那纯净温和的笑意。 他的身边倚着的,依旧不是自己,依旧是那冯天凝,东夷来的和亲公主,皇室联姻的对象。 她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只感觉那锥心的痛一阵阵地直刺入心底。 每日醒来,她都会满头大汗,张惶四顾,待看清屋子里熟悉的摆设,才能略为放松了下来。 这是不是一种预示,预示着他也会改变? 变得面目全非? 不但她明白这种改变,连他也明白? 所以,他才没有告诉自己他真正的身份? 她心底忽地升起一种仓惶无依之感,仿佛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命运转了一圈之后,又转回了原处。 她正仓惶间,偶一晃眼,却瞧清楚花园里有两名身着下人服饰的人弯了腰走了过来,这是后院,按道理来说,前院的下人是不能进这里的,她皱了皱眉,正想让冷卉去瞧瞧,却一眨眼间,不见了那两个人的踪影。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诚实 她有些怀疑自己眼花,心想难道自己这几日作的梦太多,所以连在现实中都会看花了眼? 她便丢开了这件事,将冷卉端来的莲子羹吃了,便往花园里走去,刚走到一片开得灿烂的秋菊前边,便听见花丛下隐约传来了人声:“咱们可得快点儿……” “她来了没有?” 她一怔,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正怔神想着是谁,便见着花丛间忽地冒出两张带笑的面孔来:“萧姑娘?” 那两张面孔是一肥一瘦两张面孔,身材一高一短,萧问筠自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们是谁了,沉了面孔道:“你们来这萧府作什么?” 这两个人,自是笑面虎与贺大家了。 笑面虎笑眯了眼:“萧姑娘,咱们今日前来,实在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萧问筠不理其它,扬声便欲叫人来,哪知便感觉身上气息一滞,便说不出话来,她张眼看去,便见着那贺大家把手指头往嘴边吹了吹,赞了自己一声:“我这隔空点穴的功夫,还是那么好啊。” 笑面虎一唱一和:“是啊,老贺,您别的功夫不行,可这隔空点穴的功夫,我的确不如您啊。” 贺大家朝萧问筠望了一眼:“老江,我有点儿犯愁,如果我把她的哑穴解开,她会不会再叫唤,把满府的人全都招了来呢?” 笑面虎也叹道:“这的确是个让人犯愁的大问题。” 萧问筠忙摇头,又眨了眨眼,用很诚实的目光将两人望着。 贺大家便道:“看这小姑娘的样子,应该不会叫,你瞧她的目光老实得……” 笑面虎道:“那你就替她解开吧?” 贺大家手一抬,萧问筠感觉嗓子一松。便扯开了嗓门想叫,哪知气息一滞,又给封住了穴道。 “她不死心……”贺大家继续犯愁。 “那怎么办?”笑面虎道。 两人持续地商量着解决的办法。 萧问筠气得直翻白眼儿。 如此反复再三,萧问筠的呼叫一再地被封到了嗓子眼儿里,再加上隔了这么久。也没见冷卉过来。她便知道冷卉定是被这两人支使开了,等他们再次解开她的穴道的时侯。她怒声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此话一问完,贺大家与笑面虎同时现了一个极大的极谗媚的笑脸出来。 贺大家道:“萧家小姑娘,我们这么做。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赶走了在萧家的咱们福门的兄弟,对咱们门主又避而不见,咱们门主这些日子实在是憔悴了许多,而且。行为大失常性,咱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此时。笑面虎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萧问筠的膝下,痛哭流涕:“萧姑娘,只有您能救得了咱们门主,您一定要出手相救,可怜咱们福门之人好不容易有了个门主,正带领着咱们从深渊泥潭走出来,人人都过上好日子……可现在咱们门主整日子愁眉苦脸,处于崩溃的边缘,您如果再不去救救他,咱们可怎么办啊,可怜,咱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未满月幼子十个……” 萧问筠看了看他那张胖脸上交错的泪痕,思索了良久:“你老娶了几房几妾,一生就是十个?你那老娘生你可真够晚的,她五十几岁才生的您?我左看右看您也不过二十几的样子?还有,别叫我小姑娘,我比您老小不了多少!” 贺大家拉了拉笑面虎,把他从地面上拉起,腆着脸笑道:“萧小……不,萧姑娘,咱们说的都是真的,咱们门主虽然现在被证实是太子了……当然,这对福门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从邪门歪道转做正行,这可是咱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现在就正想着把贺公馆转为官办……”他望了萧问筠一眼,把妓院两个字吞进了肚子里,“总而言之,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萧姑娘,您怎么就不理咱们门主了呢?咱们门主整日价地哎声叹气,咱们看了都心痛。” 笑面虎偷窥了一下萧问筠的脸色,见她丝豪不为所动,再接再励:“当然,咱们门主不象咱们一样喜怒形于色,但他的不动生色更让人心底发凉……” 萧问筠眼前不由现出了他那张清凉的脸来,如有薄冰覆盖,隐隐散着凉气。 她低声道:“是么?” 贺大家见她有些心动,便劝道:“您去看看他吧,再这么下去,咱们门主只怕要为伊消得人憔悴了……”他一转头,见笑面虎唇齿欲动,不由心底有几分得意……还好昨晚上偷偷翻了几本古诗词,以增添劝说的效果,这些官宦人家的闺秀,都喜欢古诗词的,果然,她这不就被说动了? “憔悴,憔悴你个头啊!” 听了萧问筠这话,贺大家很愕然,半张了嘴听她继续道:“你们赶快从萧府给我出去,没听见我宣布的消息,福门与狗不得进入么!”她指着花园月洞门上的牌扁…… 贺大家与笑面虎抬起头来,便见着那月洞门上灼然有光一行大字:“福门与狗不得入。” 笑面虎扯了扯贺大家:“你瞅瞅你,咱们萧家小……姑娘象别的大家闺秀那么受人哄么?她这么有主见,怎么会听你那酸得直掉牙的诗词?依照咱们以前说的……” 萧问筠看清他面色古怪,笑容夸张,不由道:“你们干什么……” 她还没说完,便觉喉咙里一滞,气息又开始不畅,紧接着,连身子都开始僵硬了起来,此时,她便看见有一顶小轿从花丛深处抬了出来,两个面孔陌生的丫环上前扶了她,直把她扶到了轿子里。 轿帘子一遮,她眼前便一片黑暗,望着那轿帘子一抖一抖的,露出了轿子下的青砖铺瓦,再露出了碎石子小道,黄沙铺成的小道,耳中听得到外边不停歇的叫卖之声,她心底明白,这轿子便是一路抬出了萧府了。 她暗自生气,心想萧府再怎么着也是豪门侯府,仆役众多,怎么就让这两个人抬了顶轿子一点儿阻拦也没有的抬到了府外? 她可不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掌握着京师最大的赌场,一个却是能把断头台上要斩的犯人顺利送走的主儿。(未完待续)RQ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 倌儿馆 她身子虽僵直动不了,嘴里也发不出来声音,可耳朵却是灵敏,外面轿子里两个人的对话一句一句地传进她的耳里:“老贺,咱们的主公太害羞了,要不这一次,咱们顺势推他一把?” “老江,怎么推?” “依我的经验,上次他们俩人虽在屋子里呆了许久,但确实没做出什么事来,这让咱们不得不抱腕而叹,这大好的机会,就让主公给耽误了,要是生米煮成了熟透了的饭,咱们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张么?” “老江,伱的意思……?” “老贺,伱别在哪里不出声,到时侯在主公面前可以这么推卸责任……什么坏主意,都是老江出的,咱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蚱蜢,谁也跑不了谁……” “老江,伱怎么这么说话呢?伱一向脑子比我灵活,这俗话不是说得好么,矮子矮,一肚子的拐……” “伱这是赞我呢,还是损我啊……” 萧问筠听他们在轿子外一问一答,气得肚皮都快要涨破了,可无可奈何,要不容易感觉脚有点儿能动了,一脚便踢了去……这一踢,外边就有了动静,两人一阵安静,隔不了一会儿,那轿帘子便揭了起来,露出笑面佛那张胖胖的脸来,他看了她一眼,笑道:“老贺,伱来,小姑娘穴道快要解开了。” 贺大家手指一挥,又把萧问筠制得动弹不得。 萧问筠那个后悔啊,简直悔断了肠子了,心道干嘛提醒他们自己的穴道解开了? 她只得呆在轿子里面,继续听他们闲扯。 “可咱们主公自经历了上次之事,可有点儿不好设计他了,他这个人,伱是知道的控制力极强,上次给他下了那么重的药,还是没有生米煮成熟饭。别说熟饭了,就连半熟的饭也没煮成……伱说,咱们还有什么半法?” 笑面佛急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贺大家叹道:“咱怕的就是咱们主公受了情伤之后,便开始堕落了。他现在的身份不比以往,既然成了天朝的太子了,那身份便更贵重,再也不能象以前在福门之时,想宠幸谁,就能宠幸谁,无论男女……” 笑面佛叹道:“是啊。其实他当了太子,反而不象以前那么逍遥自在……伱是知道的,皇帝是多么痛恨那行断袖之事的人,皆因这皇朝就差点败在老皇帝的那几名宠佞手里,咱们这个皇帝可好不容易才处置了那几名宠佞夺回了政权……如果咱们主公,现在的坤太子有一丝儿风声传进了皇帝的耳里,那他可就麻烦大了。” 贺大家再叹道:“是啊,都是因为这小姑娘不理他。他被伤到了,所以才有些儿不按常理办事……” 笑面佛再叹:“原本咱们主公就有些儿那方面的倾向……我老江可以肯定,这是遗传的。而且是隔代遗传……好不容易他一门心思地在这小姑娘身上,所以把那倾向给纠正过来的,可这小姑娘不理他,又使他往那方面倾……咱们想劝他又劝不了,和他打那是别指望能在他手上过得了一招……” 两人同时叹了好大一口气:“哎……也只有指望这萧家姑娘能使他悬崖勒马……” 萧问筠听他们俩一问一答,知道这两人是说给她听的,不由思索开了:这是要把她往哪儿抬呢? 怎么这轿帘子微微揭开露出来的小路又变成了雕有花纹的方砖,而且,她仔细看去,那方砖上的花纹还十分地特别。她从来没有见过? 没见过的东西,自然是要仔细地望个清楚的,所以,她便死盯着那方砖……她终于看清楚那方砖上刻的什么了……两个堆叠的人影,而且是男人…… 她闭了闭眼,感觉脸上潮红一片。额角上青筋直冒,心底暗想,这可是前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场面,也从来没有到过之处,这摆明了就是一间倌儿馆! 前世,她虽然没来过这个地方,可却听过这个地方,是从李景誉嘴里听到的,前世他构陷李景辰的罪名之一,便是他常常滞留倌儿馆,引起皇帝不满。 前世,她没有见过化身为林美人的叶子初,想必这个人被李景誉藏在李景辰身边极深,而她一心只在李景誉身上,便没有注意到他,但是,这李景辰留恋于倌儿馆之事,她却是知道的。 她记得,在前世李景辰彻底地被皇帝不喜,这便是其中之一的原因,笑面佛和贺大家说得没错,皇帝因老皇帝宠幸佞臣的关系,极不喜欢此事,这使得本朝风气一改,和前几代大不相同,后宫之中再无男宠,这些小倌儿馆也从官办转成了民办,大不如前几朝,而皇室之中,更是便得这男风之气绝了迹。 但因为这等风气由来已久,除了本朝之外,其它几朝可是极为盛行的,所以,皇帝也不敢一下子将其扑灭了,除了皇室成员之外,对其它的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们将她带来了这里? 莫非真象他们嘴里所说的,他也来了这里? 她正在思索,轿子便停了下来了,轿帘子被揭开,她面前现出两张大大的笑脸来:“萧小姑娘,到了,咱们主公可全靠伱了……” 贺大家笑道:“萧家小姑娘,咱们原本要用非常手段的,但为了您的清誉,咱们还是没有用……” 萧问筠心想我还要感激伱们两个不成? 笑面佛仿佛看清了萧问筠所想,用手肘子戳了戳贺大家,沉有脸道:“伱说什么呢?咱们就是想做,咱们主公也不答应啊!” “是啊,是啊,萧家姑娘,您可千万别怪在主公身上,咱们只求您能劝劝主公,别让他误入歧途……听闻这事儿是不受人控制的,象咱们主公这么能控制的人到了最后也控制不了,除了在您的面前……您也不想他刚刚才回朝,就被皇帝废了,再象那李景誉一般赶去皇陵和死人作伴吧?” 笑面佛眼底冒出了泪花儿:“萧姑娘,咱们福门的大小爷们儿的幸福生活,以后可全靠您了,萧姑娘,您可一定得救救咱们……” 贺大家吸了吸鼻子:“老江,把伱那鼻涕擦一擦,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再说了,伱把鼻涕甩在我的身上,这算怎么回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章 死瞪 两人眼泪汪汪地望着萧问筠,使萧问筠感觉到面前站着的是两只超巨大的狗。 她心道,伱们不解开我的穴道,光在那里眼泪交加,要我怎么劝伱们家主公? 两人眼巴巴地望了萧问筠良久,萧问筠都感觉两人的眼神都有些直了,笑面佛这才推了推贺大家道:“还不快些帮萧姑娘把穴道解开?” 萧问筠心想伱一解开我就一人赏伱一巴掌! 贺大家慢吞吞地上前,伸了伸手指,又有些迟疑,偏着头望了她半晌才道:“萧家姑娘,以伱的冰雪聪明,伱怕是早就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吧?所以,伱可千万别大叫,以免让人误会……,要是有人知道伱身为侯门萧府的大小姐,出入此等地方……”他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怀好意,“那可就水洗都不清了。” 萧问筠拿愤恨的眼神将两人死瞪着。 笑面佛也笑眯眯地道:“萧家姑娘这么识情懂趣,定是不会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已的事来的。”他停了停道,“萧家姑娘,您可别再瞪了,再瞪,您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萧问筠把一双眼瞪得更大了。 贺大家手指一挥,萧问筠便感觉喉咙一阵舒畅,试了试,喉咙便能发出声音来了,自然,她可不敢大声叫,连大声都话都不敢了,她低声道:“伱们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笑面佛叹道:“其实也不想怎样,就想让伱劝劝咱们家主公,您看清了这间屋子没有?” 萧问筠一打量,便发现这间屋子富丽堂皇,和她去过的皇室相比,并不怕惶多让。贺大家顺着她的目光介绍:“萧家姑娘,这间屋子,便是这倌儿馆最大的一间房间了,看清这中央这张台没有,隔一会儿。便有歌舞表演。会来几位贵客,这几位贵客其中之一便有咱们主公。到时侯呢,我会安排伱坐在他的身后,他身后是乐伎坐的地方。因这地方是小倌儿馆。因为凡是女人都不能露面的,乐伎面上都有白纱遮面,此时,您便要趁这机会好好儿的劝说劝说咱们主公了。记住了,一定要使他悬崖勒马。不至于犯下大错……” 萧问筠气道:“他要做什么,好象不关我什么事,我为何要劝他?” 笑面佛叹道:“您不劝?您如果不劝,就会让我们福门上下的人失望,您是知道的,咱们都是江湖上舔刀子口过活的人……” 萧问筠哼了一声:“怎么,您要杀了我不成?” 笑面佛马上堆了笑脸:“不会,不会,咱们虽是江湖上舔刀子过活的人,但在主公的带领下,也变斯文了……您不劝,咱们至多是把您留在这屋子里的某处角落,隔不了一会儿,您身上的穴道自解,就可以活动了,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但是,您能不能走得出这倌儿馆可难说了……” 贺大家语气沉痛:“隔不了两三日的时间,大街小巷便会传遍了您,身为萧府侯门未出闺的大家闺秀……记住了,是未出阁的……滞留于小馆儿馆欲包养小馆儿的消息……当然,萧家姑娘不是一般大家闺秀,象东女国女人一样包上一两个小馆儿是没有关系的,您也不在乎这名声,但您要知道,您不在乎,他有人在乎啊……”他转头对笑面佛道,“老江啊,伱说说,这萧侯爷会不会气得吐血啊吐血?” 笑面佛收了脸上的笑意,摇头:“现在的孩子啊,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萧侯爷可只有这么一位掌上明珠啊!” 萧问筠气得脸色铁青,拔高了声音想要发飙,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只得把声音又降了下来,咬着牙道:“只要我劝他离了这里便成?” 两个打躬作揖,满脸谗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萧问筠忍了满腔的气道:“还不把我的穴道解开?” 贺大家侧头望了她一眼,复而转头对笑面佛道:“老江,咱们还是不能把她的穴道全解了,这萧姑娘精灵古怪,伱是知道的,在咱们贺公馆,那么守备森严之处,她还差点儿跑了呢,咱们可不能冒这危险……” 笑面佛道:“那依伱看……?” 贺大家沉思:“这么着,咱就解开她上半身的穴道就算了,下半身不用解,这上半身么,解开了,手可以动,做起事来也方便,比如说,抱个把人啊只要两双手,摸一摸人啊也只要一双手,斟一下水啊等等……” 笑面佛也沉思了:“老贺,伱算得不对啊,萧小姑娘只有一双手……” 贺大家挤了挤眼:“另一双手……嘿嘿……” 两人同时挤眼:“主公的啊……” 萧问筠一张脸皮被他们说得又红又紫,咬了嘴唇沉默不语。 笑面佛便道:“老贺,快点儿,听到外边的乐器声了么,他们快来了。” 贺大家这才一伸手,解开了萧问筠上半身的穴道,萧问筠顺手拿起手边的杯子就往两人身上丢了去,却被笑面佛一手接过了,紧接着,他再一挥手,萧问筠便感觉自己腾云驾雾地往后移了几步,再望过去,面前就被一顶纱帽遮住了,那纱帽极长,把她全身上下都笼罩住。 紧接着,她手里被塞了杆笛子,贺大家道:“萧家姑娘,您不用吹,装装样子便成。” “快走,快走……”贺大家与笑面佛便往帐后退了去,边退边低声道,“萧姑娘,您别害怕,我们在这角门后边支持着伱。” 萧问筠咬牙切齿地道:“那我多谢两位了。” 她身后的角门关上了,离她坐的地方不过一尺一遥。 隔不了一会儿,她果然听到了环佩声响,更有丝弦被风拨响之声隐隐传来,她小心地用手拨开那长长的面纱望过去,只见门口逶迤而来几名头上盖了长纱的女子,手上均拿了乐器,衣襟偶尔碰到了乐弦,那乐弦便传出宫商角羽之声。 她们依次在左右两边的后列排上坐下了,有女子便见着萧问筠坐在当下,便笑道:“咦,这位妹妹倒先来了?” 萧问筠含糊地应了一声,那女子便不理她,只对身边另一名女子轻笑:“雀嫣,伱知道么,今日来这贵宾房的,可是位贵人,他昨晚上从后门进来的,我可都看见了,长得真是……”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一章 歌舞 那雀嫣便低声道:“长得再好,人家也是不喜欢女人的,伱着急什么?” 那女子便叹了一声:“是啊,虽说在这倌儿馆不象在青楼一般要咱们卖笑,但是……” 其它女子便哄地一声笑了:“灵哥见了那男子,莫非也思春了?” 那灵哥便嘟哝:“如果伱们见了,也会神不守舍的。” 萧问筠暗自鄙夷加恼怒,心想这人还是个人么?周围的招蜂惹蝶? 她正想着,想拨开面纱往外望,哪知身边便有人提醒:“这位妹妹是新来的吧?伱可知道这小倌儿馆的规矩?这馆儿馆呢,是给男子和男子享乐的,所以,这倌儿馆里可不能有女子,咱们乐师虽是特例,也不能露出容貌来的,伱可要记住了。” 那雀嫣便哼了一声道:“找了个雌儿来侍侯这么尊贵的人,也不怕惹祸?” 灵哥咳了一声:“都别说了,这里的主人安排下的,定有他的道理。” 萧问筠一缩手,把那面纱放下了,心道自己这个位置看来极为重要,所以她们这才满含醋意? 这前边坐的人,莫非真是那人? 隔不了一会儿,她便听见了脚步声,从面纱底下望过去,她便见着了那素淡青色的下摆扫着卷叶纹的男靴走了进来,来到她的前面,盘腿而坐,他无声无息地坐着,萧问筠只听到那杯子从桌面上拿起,紧接着便有酒水倾倒之声,便听得他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虽然只看到了他有衣服下摆,却是上好的双斜纹绸缎制成,这种衣服。只有在皇宫内院的人才会穿,虽则是最普通的款式,但瞧在萧问筠的眼底,却是一目了然。 他便是平安,也是现如今的坤太子。 萧问筠心想。他离她那么近。近在咫尺,她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可她却只觉他离她那么远,他微微的呼吸,竟让她心中发紧。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的酒香。从轻纱底下传了过来。她的手里,是拿个杆笛子的,她只觉那笛子被她握得极紧,冰冷的笛杆似乎要硌进掌心里边。 正在这时。便听到有人在正常〖中〗央道:“有请咱们的惠哥儿表演弹歌。 弹歌是狩猎之歌,萧问筠便听到了乐声一起。笛哨之声传遍了整个大堂,她便装模作样地把笛子放在嘴边吹着,有风吹起她脸上垂落的轻纱,她便看清了那人背对着她,却是停止了饮酒,呆呆地望着台上。 台上定是有一位佳人的,而且是男子! 她手一抖,气息一粗,便使那笛子真的发出声音来,引得她身边的另一名女子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襟。 前奏乐章极长,仿佛在告诉人们,好的东西,需要极长的等待,萧问筠可以想象得出,他目光幽幽地望着台上的情形。 她忽然间想看看他的表情,于是,她放下了手里的笛子,上前移了移身子,拿起了酒壶…… 可还没等她往他身边的酒杯里倒水,便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拉着,直往后而去,倏地,她的背便贴着的门板。 她往腰间望去,便见着腰上系了好长一根带子,正把她往后拖呢。 她还没反映过来,那门板便打开了,她也被拖进了屋子里的,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再张眼看去,那笑面佛面色凝重地收着手里的长绸带子,手一抖便把那带子从她腰上解了下来了。 贺大家对她拱手作揖:“萧家姑娘,对不住啊,真是对不住,咱们弄错对象了,原来那人不是主公啊。” 笑面佛拍着胸口叹了口气:“还好见机得早,如若不然,主公知道咱们让萧家姑娘给别的男人奉茶,定会杀了咱们不可。” 萧问筠听得目瞪口呆,腿一直,却站了起来,身上的穴道却已解了,她急走几步,来到门边,那偏门的格子huā里望过去,更是目瞪口呆,只见从门边又走来了两位贵客,直朝那正堂当中的位子走了去,直至那其中贵客转过身来,她才看得清楚,那不正是她的老爹? 更让她吃惊的是,老爹并不坐下,却弯着腰拂了拂凳子,请另外一个人坐下,那个人坐下了,老爹却站在一旁侍侯着。 这是什么人,竟敢让她爹爹在旁站着? 萧问筠想看清那坐在椅子上的人的样貌,却因为那扇门的格窗太小,她怎么也看不清楚。 贺大家与笑面佛对望了一眼,对她的行动感觉奇怪,又念及刚刚弄的出乌龙,心想主公很乐意萧家小姑娘在他面前出现,可不乐意萧家小姑娘给别的男人奉茶……虽然这茶还没奉着,但这萧家小姑娘如果以后和主公和好了,添油加醋这么一说,他们可是吃不着要兜着走的。 于是,两人再对望一眼,两人脸上同时挂了馋媚笑容:“萧家小姑娘,您在看什么呢?要不要咱们帮忙看看?” 萧问筠回头瞪了他们两人一眼,道:“把那张椅子给我端了过来!” 两人忙争先恐后地去端椅子,一人拿了一头,一边端一边哀声叹气:“这椅子可真重啊,可真重……” 一直把椅子摆放在了萧问筠面前了,两人又极体贴地道:“您小心一点儿,别摔着了。” 萧问筠站上了椅子,终于能看清那坐在正堂当中慢条思理吃茶的人是谁了,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好不容易扶着那门框站住了,再往自己刚刚呆的地方望过去,又倒吸一口冷气,腿都差点儿软了。 贺大家和笑面佛见她举止失常,嘴角抽搐,不由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萧问筠喃喃地道:“这是个什么世道,居然两父子同时来逛窑子?” 不错,大堂正当中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皇帝他老人家,而在下首坐着脸色僵直苍白的,则是李景辰! 从窗隙当中,萧问筠都感觉到了那屋子里所散发的寒气冷气冰气。 场上吹奏的音乐是极热闹的,吹奏的是秋收狩猎时的情影,满目的秋稻秋菊,金黄一片,猎人围成一团,欢快地围剿着场中的猎物,震天的跺脚之声,弓弦急响。 乐声当中,猎人之中的猎虎英雄披着玄甲出现。 那猎虎英雄,必然就是那倌人馆当红的惠哥儿了。 这地方和青楼到底不同,丝弦奏起,演奏的音乐皆是充满了力量的。(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二章 急象 萧问筠定了定神,再往那格子huā门扇望过去…… 只见那惠哥儿脸上带了块铁皮面具,手持弓箭,边舞边踏歌而来,虽没见到他面具底下的容颜,但看他矫健的身形,优美的步伐,仿佛徐风吹过湖面,漾起了一层层的涟漪,竟使得屋内那如冰封一般的寒意也有了柔和之象。 忽地,鼓声急点,他在台上旋进舞退,手里的薄羽轻舞,在半空之中翻了一个跟斗,那面具便随之飘落…… 笑面佛和驾大家见萧问筠看得目不转睛,也跟着凑上来看,此时,两人同时大吃一惊,齐声叫道:“是主公?” 萧问筠半张着嘴合不拢,心想这是个什么情形,一个人来逛窑子看得多了,父子齐上阵全都来逛窑子,这可真是少见。 而且是父子齐上阵,其中一个还处于被点的地步,则更少见了。 萧问筠脑子里有了这个念头,便朝堂中望了去,这父子之中不是还缺了一个李景乾么,她想找找看这李景乾在哪儿。 李景乾没找着,忽听到了茶杯跌落地的声音,再看去,原来那面具跌落的同时,皇帝手里的杯子也跌了落地,满脸森寒的脸色变成了愕然……当然,任何一个人来逛窑子时,充满期待地望在台上舞童,那舞童忽地变成了自己的儿子,这带给人的震撼是任何人都没办法承受的,他只跌了一个杯子,算是不动生色了。 萧问筠正在感叹,却忽感觉两道目光从格子门处直扫了进来,射在了自己的脸上,待她回望过去,那两道目光却又忽忽悠悠地转开了,她望着他身上的紧身兽皮衣服,虬张的肌肉仿佛要从那兽皮之中爆烈出来,褐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散着如玉一般温润的光泽……今日这场上虽然只有三人。全都是父子君臣关系,但她也感觉,秀色可餐这四个字来形空他可真是恰如其分之极。 笑面佛与贺大家一左一右站在她的两边,此时开始感叹:“咱们主公真是个人材。连跳舞都跳得这么让人心动……” 这是笑面佛说的。 他既是在说了,贺大家怎么能不和他一唱一和:“是啊,你说说,咱主公集美貌与智慧与一身,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看见了,都想一贴上去一贴……” “萧家小姑娘啊……”笑面佛语重心长。“您可不能光站在一边看着,咱们主公贴的人太多了,日后就没有你的地方了。” 贺大家也叹道:“是啊,萧家小姑娘,你可得主动一些,咱们主公现在是抢手货。” 萧问筠气呼呼地回头瞪了两人一眼,跳下了椅子:“你们想贴就贴,胡说八道什么?” 笑面佛与贺大家同时感慨:“萧家小姑娘啊。不是咱们不想贴,而是咱们没那个本钱啊……” 几人正在斗嘴,却听堂间又起喧杂之声。皇帝一声怒喝:“你们这是干什么?” 屋子里扑通扑通的膝盖落地之声连绵不绝,萧问筠忍不住,又爬上了椅子去看,便见着平安……现在的坤太子跪在了堂〖中〗央,向皇帝道:“父皇,今日儿臣与二弟来此,如此装扮,实在是事出有因……” 皇帝脸色略柔和了一些,声音也不象刚刚那么冰冷,照萧问筠的看法。坤太子刚刚回朝,新修的茅坑还有三天香呢,所以,他的话显然对皇帝还有些作用的:“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李景坤拱手道:“儿臣获得消息,那莽山村作恶的余孽。潜到了这里,这才和二弟商量,微服私查,却没有想到,父皇您也来了,莫非您也得到了消息?” 皇帝皱了皱眉:“是么?” 李景坤垂首道:“是的……” 忽地,四周围那些手持乐器的乐女身形忽地,白色面纱飘飞之间,如急电骤雨一般地向皇帝等攻了过去,她们拔出了藏在乐器盒子里的武器,白刃在灯光下散着森森寒意,还没等萧问筠反映过来,便见着李景坤身形一晃,便挡在了皇帝的前面,他对萧南逸道:“萧大人,赶快带着父皇离开。” 可萧南逸却没有答话,脸上忽现了奇特笑意,他一把抓住皇帝,声音变得轻脆妖娆:“金屑郎,被你发现了?” 这个声音,萧问筠自是怎么都记得的,是那央艳茹的声音。 爹爹被她怎么样了? 萧问筠正在心急,却听身边的人道:“萧姑娘,我们要去帮助主公了,你就呆在这里,千万别出来。” 还没等萧问筠反映过来,两人就直冲了出去,和那群乐师打在了一处。 利刃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央艳茹是萧南逸的容貌,声音却娇柔之极,听在萧问筠的耳里,只觉怪异之极,只听她道:“金屑郎,我的要求,你定是知道的,你说说,你答不答应?” 李景坤表情极淡,他摘下手上沾着的羽毛,伸指一弹,便把那羽毛弹了出去:“本王最不喜欢别人的要胁。” 央艳茹声音沉郁:“奴家的武功虽不如你,但的刀刃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你说说,我这轻轻一割,能不能割断他的脖子?” 萧问筠在内室里听着见到这一切,暗暗奇怪,心想她想平安答应她什么?平安的身份如今是坤太子了,难道她还妄想着让平安去东女国当她的王夫么?这是不可能之事,想必她也明白,那么,她逼平安答应的,却又是什么? 而这皇帝的表情也太过慎定了,诚然,皇帝是九五之尊,见惯了大场面,定是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慎定,可如今可是利刃架在脖子上,从那把刀的锋利程度来看,它可不管你是不是真龙天子的。 萧问筠正想着,却见那央艳茹手微微一抬,便向皇帝的脖子上割了去,笑道:“看来你不相信这刀口的锋利……” 可她语气一滞,手微停顿了一下,此时,李景坤的身形便倏忽上前,几个眨眼之中,他一掌击向了央艳茹,那力量极大,一下子把她的身子往墙板上击了去,她的身形在墙板上滑落,嘴角流出了鲜血,而皇帝,却被笑面佛和贺大家扶着,保护了起来。 央艳茹倚在墙壁上,眼睛直直的:“你给皇帝穿了什么?” 李景坤笑了笑:“一幅铠甲而已,一幅连脖子都可以护着的铠甲,说实在的,本王还怕你使毒的,但想着你初登大位,还有权势地位没有享尽,想来也不会这么失策,用那会暴露自己身份的毒物,以引得天朝出兵……”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三章 身份 央艳茹见他语带威胁,但言词之中却丝豪没有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来,知道他替她留有一线生机,只得苦笑:“我的一举一动,皆在你的算计之中,今日就算你赢了。” 李景坤淡淡地道:“你好象忘了什么事。” 央艳茹摸着脸上的易容之物,轻声一笑:“奴家明白了,只要牵涉到她,你是怎么都会想尽了千方百计破解的,看来,奴家这一步算是走错了,原以为嫁祸于萧家,谁曾想只要牵涉到萧家,就会牵涉到了她……萧侯爷么,在他自己的书房好好儿的呆着呢,你放心,不过昏睡一天一夜而已。” 李景坤道:“你助我铲除了莽山村那股余孽,这便是本王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以后,本王不会手下留情。” 央艳茹气息柔弱,擦了擦嘴边的鲜血:“我怎么还敢?” 那些乐师见场上情形大变,早已停止攻击,此时上前,扶起了央艳茹,她语气衰败:“咱们走吧,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要走了。” 她任由其属下扶着,向门口走去,李景坤等人并不拦阻……萧问筠看得着急,冲口而出:“喂,你别走,你告诉我,你要他做什么?” 央艳茹回头望去,直直地望向了那间内室,目光直逼格子门后的萧问筠,忽尔一笑:“原来萧家大小姐也在这里看着呢,我要他做什么?您想知道……可我就偏不告诉你。”她轻笑声声,“你何不问他呢,看他告不告诉你?” 萧问筠心痒难熬,在椅子上直跺脚。 贺大家与笑面佛直用鼓励而充满希望的眼光朝格子门望了过去,直对上了萧问筠的视线:萧小姑娘,你这么关心主公。咱们甚感欣慰,咱们会继续支持你的。 “父皇,儿臣这么处理,您认为如何?”李景坤道。 皇帝呵呵一笑:“坤儿,你一回朝。就接连办了几件大事。把这几年四处制造惨案的那群贼人剿灭,又使那孽子现了原形。今日更是有先见之明,让朕穿上了这幅铠甲才出了门,坤儿。朕很高兴。” 李景坤道:“父皇。你不怪罪便好。” 皇帝轻声叹道:“如果不是你,萧爱卿差点又被人栽赃了,依朕看,他要好好儿的谢谢你才行。别一天到晚的躲在府里不出来,让人以为他对你不满。这才使得这些屑小之辈钻了空子!” 李景坤转头望向在一旁默默而立的李景辰:“此次之事,原是二弟和我一起想出来的……” 皇帝脸上早没有了早先的寒冰之色,朝李景辰和蔼地道:“难为你了,竟拿自己的名声作赌注,使得那些贼人中计。” 李景辰这才上前,低声道:“多谢父皇信任儿臣。”他抬头望了李景坤一眼,神色复杂。 皇帝再朝内室望了一眼,低声笑道:“这萧家姑娘,怎么也来了这里?坤儿,你得好好处理才行,别坏了人家的名声。” 李景坤忙道:“不会的,父皇……”他抬眼望了格子间一眼,使得萧问筠心底一突,急急忙忙便找起了出路来了,心想她可不愿意再见到他。 此事既了,皇帝便不欲再多做停留,自有大批侍卫护着,带着李景辰返回宫中。 大堂之上,只留下了李景坤,他望着了紧紧闭着的房门,内心五味俱杂,那后面,便是她的容颜,他强抑了心情,低声道:“还不出来?” 可他却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感觉不妙,急走几步,手掌一推,便把那道门打开,目光到处,却只见着半开的窗户在微微关合……萧问筠弯着腰跟着李景乾往花园外边的马车跑了去,边跑边道:“民女原以为你们父子几人还剩了一个呢,想不到你也来了?” 李景乾一侧头,便看清了她揶揄的脸色,脸上一红:“我可不象他们。” 萧问筠道:“不象他们什么?” 有丫环上前,扶了萧问筠上马车,李景乾也跟着坐进了马车,却正规而坐,连眼角都不扫向萧问筠,萧问筠瞧了瞧他,道:“咦,四殿下,您和以往不同了啊?好象少了些东西……”她详装思索,“是什么呢?我却猜不出来……” 李景乾侧了头道:“是什么?” 萧问筠摸了摸下巴:“您早些时侯不是留了两撇胡子的吗?” 李景乾一滞,吞了口口水才道:“那两撇胡子……那两撇胡子……” 萧问筠眨着眼睛道:“怎么了?”她看着他急速的眨眼回答不出来,这才放过了他,“四殿下,民女多谢你及时出手。” 李景乾摆手道:“这算不得什么,只要是萧姐姐之事,本王怎么都会帮到底的。”他停了停奇道,“萧姐姐,本王知道太子哥哥以前是藏身于萧府之内的,可为他回了宫,您反而不愿意见他了呢?” 萧问筠垂了头:“他既成了太子,以前的事便不会愿意再提了,你说是吗?” 李景乾试探地道:“不,大哥定不会是这样的人。” 萧问筠抬起头来:“四殿下也少在别人面前提起以前的好,免得他心生不快。” 李景乾便劝道:“怕是萧姐姐想得太多了吧?大哥怎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 说话之间,马车便到了萧府,丫环上前扶了萧问筠入府,李景乾望着萧府良久,直至她的身影走进萧府大门,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他脸上那略带些羞涩的神色消失不见,反而换上了些淡淡的清凉:“三哥,我不会象你那么愚蠢的,我不但要赢得她的人,而且要赢得她的心。” 他默默在心底说完,这才拍了拍马车,吩咐道:“去丽宛。” 马车夫低声应了,一挥鞭子,将马车转了一个向,往丽宛而去。 丽宛,是他私底下在宫外置办的一处产业,是一处废弃的园子,深处闹市之中,却清静幽雅,马车一直驶到了丽宛,一停一下,他便匆匆地往后院而去,刚来到后院,就有丫环迎了上来,低声道:“四殿下,她们来了。” 李景乾神色淡然,一直走了进去,走进大堂,堂上的女子转过身来,朝他嫣然一笑:“四殿下,您给奴家的消息,为什么会偏差那么远?” 这个人,赫然便是央艳茹。 李景乾神色恼怒:“本王哪里会想到他什么都计算于心?” 央艳茹巧笑嫣然:“到底是奴家的金屑郎,是谁都比不上的。”她用手指点着他,“你也可真够狠心的,连心上人的父亲都敢陷害。” 李景乾叹道:“只有这样,她才会有求于本王,本王才能助得了她,她才会对本王另眼相看,咱们各取所需……这本是天依无缝的计划,却哪里想到,还是被他看穿了。”(未完待续)RQ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四章 冯天凝 央艳茹柳腰款摆,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就劝告过你,你偏不听,萧府那丫头虽然把福门的人都赶出府去了,但只要金屑郎不放下她,定会派人看着萧府的,他定是发现了萧侯爷并没有出府,这才识破的。” 李景乾瞧了她一眼,奇道:“你到底要我大哥替你做什么?要用这样的办法来要胁他?” 央艳茹媚眼如丝:“这个么,你就别管了,你倒是说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李景乾顺手拿起杯子倒了口茶来喝:“你不是向我大哥承诺,要回东女国了么?为何仍不死心?” 央艳茹笑道:“你不也没有死心么?你都没有死心,我又怎么会死心?” 李景乾脸上现了些苦意:“不错,咱们都不会死心……因那两个人,是任何见到他们的,都想得到的……” 央艳茹也收了脸上的媚意,沉郁下来:“可他们都是不愿意受人控制的。”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隔了良久,李景乾才道:“东夷的十公主要来天朝和亲,这个消息,你知道了么?” 央艳茹眼神一亮:“你说的人,是不是那冯天凝?” 李景乾缓缓地道:“冯家,是东夷国的皇族之姓,除了她,还会有谁?” “这冯天凝,可是被东夷皇帝捧在手心里的,且天姿国色,被称为草原第一美女,又是嫡女,她若来和亲,可是要嫁给英雄的。”央艳茹缓缓地笑了,“奴家小的时侯,曾跟着女……病逝的女皇去过东夷,奴家记得,十公主和奴家差不多大小,喜欢事事和奴家相斗。凡我有的,她都想办法要得到,当年为了一条珊瑚珠链子,她差点儿把我的手都给割了……奴家多年已没见面。倒是有些想念她呢。” 李景乾看了她一眼:“可惜你们东女国的女人是不能外嫁的……” 央艳茹笑道:“如果是嫁给金屑郎,奴家却是愿意的,最多么,趁了四殿下的心愿,嫁过之后,便将他带到东女国去。” 李景乾脸有笑意,缓缓地道:“他如果那么容易上当。你不早就达成目地了吗?” 央艳茹抚了抚头发:“以前是准备不足,这一次,准备充分了,又有四殿下的帮忙,定会马到成功,您说呢,四殿下?” 李景乾脸色有些忧郁:“父皇现在满心满肺的心底只有他,他说什么。父皇便信什么,连二哥的一些传言,原本父皇是极痛恨的。被他一说,现在也不相信了……哎……” 央艳茹便道:“是啊,四殿下,您好不容易正了身份,由庶皇子变成了嫡皇子了,可没有想到,却多出了一个太子来,比您的身份还要高,哎,四殿下。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规矩一大堆,依我看,金屑郎在东女国,说不定要自在些,您说呢?” 李景乾便展了一个笑意:“是啊。大哥过惯了江湖生活,去了东女国,说不定还能得及所愿呢。” 央艳茹也笑了:“四殿下,您一心一意为了金屑郎着想,倒让奴家有些感动呢,您对他,可真是兄弟情深。” 李景乾站起身来:“接下来怎么办,想必殿下已经思量好了?这处别宛,是本王用别人的名字买的,你尽管用便是了。” 央艳茹弯腰向他拂了拂礼:“那奴家恭送殿下。” 李景乾点了点头,往房门走了去,直至他走出院门,央艳茹才收了脸上笑意,对迎上前来的媚儿道:“媚儿,听闻十公主的仪队,已经在京师外二十里之处了,既是故人相见,那咱们也得拜访一下她,这才能回东女国去……”她停了停笑道,“金屑郎对我这么无情,我却不能这样子对他,总得给他看看,他未来的妃妾是怎么样子的,这才能走。” 媚儿心领神会:“殿下,奴婢这就去准备。” 央艳茹点了点头。 。。。。。。。。。 一大早的,萧问筠便接到了皇后娘娘下的懿旨,令她三日之后参加宫中举办的百花宴,萧问筠这才恍然,原来时光过得那么快,一恍眼,一年就过去了,距离上次百花盛宴至今,却已是人事全非,刘贵妃与平妃已香消玉陨,而最有可能登上大位的李景誉却被终身监禁,不过一年的时间,便已达成了她的心愿,萧府完好无缺,前世伤害过她的人烟消云散,她原应该松了一口气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无半丝喜意。 冷卉将一个狐狸皮薄披搭在她的身上,道:“小姐,今年桃花开得早,天气还有些凉意,要不要奴婢备个暖炉子给您在轿子里用?” 萧问筠摇了摇头,任由她扶着,往软轿而去。 到了御花园的时侯,这里如去年一样,早备好了各色的点心,宫婢们穿梭其间,可参加百花宴的又增添了不少新面孔,而有一些老面孔却因为嫁了人,不再来了。 她刚走到席间,便见吉馨竺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萧姐姐,这可是咱们最后一次参加百花宴了,听说这一次,有一位特殊人物要来呢。” 萧问筠奇道:“什么特殊人物?” 吉馨竺附耳道:“你不知道么,东夷的十公主要来咱们中朝和亲,那十公主可是尊贵无比的身份,不同如以往的那些庶出公主,要嫁也只嫁咱们的最尊贵的那一位……” 萧问筠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前世那一位站在李景誉身边淡然看着萧府灭门之案那穿着绣有金凤的长裙的女子的面容突勿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直至李景誉倒台,她都没有出现,萧问筠便以为她不会出出了……她压抑着心底的慌乱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吉馨竺奇异地看了她一眼:“萧姐姐,你怎么了,连东夷的国姓都不知道了么,她么,自然是姓冯的,叫冯天凝,听说东夷的皇帝对她看得极重,认定她是天之所属,所以给她起名冯天凝。” 叮当一声,萧问筠的广袖扫过了那杯子的边缘,将杯子扫得倒落在案几,茶水倾泻了满台。 冯天凝,她又听到了这个名字,李景誉为了和她联姻,在陷萧府于不义的同时,终于下了杀手,她是萧府灭门的最后一根稻草,而这个名字,今日又出现在了百花宴上。 难道前世的一切又要重演,虽则主角已经不是李景誉了? 她只觉手心汗水漓漓,心底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五章 太子 吉馨竺回首望着萧问筠,关切地道:“怎么啦,萧姐姐?” 萧问筠道:“无防……” 正在此时,有太监唱诺:“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众贵女脸上皆冒出光来,低声企窃窃私语:“太子殿下也来了?” 吉馨竺也回头望了萧问筠:“萧姐姐,我听说了,皇后这一次要替太子选妃呢……咦,萧姐姐,你怎么啦?” 正说着,却又听太监唱诺:“东夷十公主殿下驾到。” 萧问筠勉力收拾心情,朝那翩跹而来的身影望过去,只见她被两名侍婢扶着,身上穿的却正是那绣金凤的长裙,连脸上微微的笑意和前世都那么的相象,萧问筠不由脑子里不由浮现出萧府被灭门之时,她脸上的浅笑,以及那冰冷的话:“三郎,还不处置了她,长秋阁的梅花可都开了……” 那渺视人命的神态,和今日一模一样。 那绵软而充满诱惑的嗓门,每每都会让萧问筠从梦中惊醒。 她眼睁睁地看着冯天凝向皇后行了礼,便坐在了皇后的下首处,向各位贵女浅笑。 “这位便是萧家姑娘了,久仰大名。” 萧问筠没有反映过来,吉馨竺推了推她低声道:“萧姐姐,你怎么啦,十公主在向您说话呢。” 萧问筠这才勉强一笑:“十公主殿下,民女正是萧问筠。” 她看清了她笑吟吟的眼波,如一汪清泉,全是柔和亲善,在前世,她可不是这种模样,她们不过见了两次。两次都是李景誉陪同着她来的,两次,她都是高高在上,脸色鄙夷。 皇后笑道:“你们是该多亲近亲近,说不定日后有了缘法。还会经常相见呢。” 萧问筠皱了皱眉头。猜不透皇后语气之中包含的意思,只得含糊应了。而冯天凝却是垂了头,眼眸之中俱是喜意,朝坐在皇后身边默不作声的坤太子望了过去。见他只顾着喝酒。修长的手指将小巧的酒杯夹着,一杯接着一杯地饮,连眼角都不扫她一下,心底便有几分失望。轻叹了一口气,却不露声色。只含笑望着萧问筠。 皇后望了望身边的太子,又望了一眼萧问筠,却见萧问筠连视线都不和太子接触,心底暗叹,便举起了酒盏道:“这是本宫自五年前便开始酿制的百花酒,每年百花盛宴,都没有机会拿出来让大家品尝,今日终于有机会了,大家仔细尝尝。” 一众贵女听了脸上喜意更深,百花酒,是在皇子成年,挑选妃嫔时才会拿出来喝的,今日既拿了出来,便代表着今日盛宴,便会从她们之中挑选陪伴太子的人了。 萧问筠随着皇后举了举杯,却不饮它,只是把杯子放在了案台之上,按照规矩,如果不饮这百花酒,便代表贵女早有了心中之人,并无入主后宫的打算,这些,都是例来百花宴中不成文的规矩,规矩是由人打破的…… 除了萧问筠之外,吉馨竺也没有饮这杯酒,她低声对萧问筠道:“我可怕了这后宫之争了,爹爹已帮我选好了人了。” 自与萧府尽释前嫌之后,吉馨竺也自动自觉地把萧问筠归入了自己的闺蜜佳友之列,基本上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巴巴地从吉府送了过来,就好象她的父亲吉翔天贴着萧南逸一般,紧贴着萧问筠。 两人低头窃语,便见宫婢忽地拿了一碟子樱桃放在了萧问筠的面前,笑道:“萧家姑娘,这是太子赏给您的,请您品尝。” 萧问筠只感觉那两道视线从头顶上直逼了过来,将她的头顶都快要射穿了,除了那两道视线,还有四周围满含了妒忌的目光,她将那碟樱桃推往一边,理也不理,心道你做了太子,便了不起了,还要借势欺人,逼人吃食不成? 她正想着,却听皇后笑道:“筠儿,怎么那樱桃味道不好么?” 皇后发话,萧问筠只得拿了个樱桃放进嘴里,抬头笑道:“皇后娘娘,这樱桃……不错……”咦,这樱桃里怎么会有酒味? 她抬起头来朝上望过去,正对上了李景坤幽幽的双眸,坚毅如石一般的下巴微微抑起,他微微一笑,轻扯嘴角:“这樱桃么,可是用百花酒浸过的……” 萧问筠气得额角一突一突,心道你这叫什么?难道这么做,我便答应了你和她们一起来争这个妃嫔之位么? 前世我傻傻的,以为有了那个人的宠爱,便什么都不用在乎,今世,我可不会再这么傻。 她把樱桃吐在帕子上,哎呦叫了一声,对皇后道:“娘娘,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有些燥热,使得我有些牙痛,不能吃酸的东西。” 皇后望了望身边的儿子,她自是看清了他额角冒出了青筋来,又转过头去望了望萧问筠,想起刚刚他恳求的眼神,她这才插言助了他一臂之力,可以萧家姑娘的机灵,又岂会那么容易低头? 他以渗了百花酒的樱桃让她吃下,告诉她,她不能躲逃。 可她却很决裂的拒绝,她不会饮下这百花酒,不会成为他的妃嫔。 皇后叹了一口气,又感觉到两道目光从下首递了过来,是冯天凝的……她的头更痛了。 这次的百花宴,萧问筠只感觉自己如在火上烤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眼眸越来越深,似是没有望着台下,却让她只觉得他的目光无处不在,要把她看了个洞穿。 她没有再吃那盘樱桃,在席上坐了良久,终于坐不下去了,捂着头站起身来,向皇后道:“皇后娘娘,民女昨日受了风寒,有些头痛,怕扫了大家的兴,民女想去偏殿休息一下……” 皇后望了她一眼,又望了身边身体忽然间紧绷,手掌捏了酒杯子,手背青筋直冒的李景坤一眼,低声笑道:“要不要本宫请个御医来替你看看?” 萧问筠忙低声道:“不用了,只让民女休息一下便好。” 皇后无可奈何,正想答应,哪知李景坤一下子站起身来,道:“正好,本王也有些醉了,也想去偏殿歇歇,咱们一起走吧。” 萧问筠愕然,台下众人皆愕然,都想,这是个什么情形?太子要和萧家大小姐一起去偏殿歇歇? 你是位太子,也不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吧? 萧问筠又感觉额角青筋乱跳了。 她气呼呼地笑道:“皇后,民女忽然间又感觉不头痛了,坤太子既是饮醉了酒,那便自去歇歇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六章 樱桃 李景坤便懒懒地朝她笑了笑,笑容如舒展的花朵:“本王饮得也不太多,这醉意被冷风一吹,好了许多,也不用去偏殿休息了。” 萧问筠在从贵女的满含妒忌目光之中目瞪口呆,心想这天底下还有这么无赖到极致的人? 她怎么忘了,这人一向是这么无赖的! 她一下子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了碟子里的点心来吃,一边吃一边想,吃死你,吃死你! 皇后很欣慰地道:“筠儿看来很喜欢吃那掺了百花酒的樱桃啊,这一碟子樱桃,差不多都吃完了。” 萧问筠这才感觉到了自己居然满嘴的酒气。 又听得那人在皇后身边嘿嘿笑了两声,那两声不言而喻,那两声传进她的耳内,使得她面皮紫涨,手里的那颗樱桃放也不是,扔也不是。 吉馨竺凑过来道:“萧姐姐,你便算是你也饮了这百花酒了?这下子可不得了了,你瞧瞧四周围那些人斗鸡眼一样地望着你,你瞧瞧那一位十公主……萧姐姐,无论怎么样,依妹妹看来,太子对你很有几分意思呢,奇怪了,自太子回朝,我就感觉这坤太子有些眼熟,但总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她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萧问筠一句也没听进去,趁势把那樱桃放进盘子里,只垂着头坐着,吉馨竺说得没趣了,便住了嘴。 萧问筠吃了不少掺了酒的樱桃,此时却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只勉强坐直了身子。 冯天凝见有了这么一个插曲,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了萧问筠身上,脸上浅浅地笑着:“皇后娘娘,奴家从小喜欢中原文化,琴棋书画学了不少,听闻萧大小姐也精通这个,不如咱们便合奏一曲。替百花宴助兴?” 听了这话众贵女将视线都聚在了萧问筠身上,萧问筠缓缓地笑了:“民女却不如公主殿下这么多才多艺,这些个技艺么,民女自是什么都不会的。” 冯天凝脸现愕然之色。其它贵女便互相对望互视相互间直打眼色。 吉馨竺低声道:“萧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皇后也愕然,担心地朝身边的太子望了去,便见他额角的青筋直冒。 她没有丝豪想和人争一长短的心思! 皇后心底叹了一口气,萧家姑娘这是怎么啦,对皇儿为何避之唯恐不及?皇儿在萧府的时侯,曾任过萧家姑娘的侍卫。两人不是好好儿的吗? 萧问筠却不理其它,慢慢地拿了桌上的糕点来吃,她自是不喝那百花酒了。 冯天凝勉强笑了笑,再接再励:“萧姐姐,您既是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奴家也学了不少女红烹饪技艺,不如……” 萧问筠截断了她的话,斜着眼儿睨她:“您这是怎么啦。怎么那视线老放在我的身上,这里名门贵女这么多,您就找不着玩伴了?” 这话一说出来。冯天凝脸色惨绿,求救地望着皇后,又怯怯地朝李景坤扫了一眼,泪花儿在眼框里直打转儿,看在一众贵女眼里,自是将萧问筠的泼名和现在的行为联系了起来,个个皆露出看大戏的神色。 大家也明白了,皇后表明儿今儿便在试探着让十公主和萧问筠分个先后出来,十公主身份尊贵,萧问筠身份也不差。太子妃之位便在她们两人之间产生了,十公主屈尊降贵,屡屡向萧问筠失好,萧问筠却一点儿也不领情? 众贵女皆感觉到了萧问筠的不通情理。 但同时,她们也明白了萧问筠的想法,她对那太子妃之位竟是一丝儿想法都没有? 不但她们明白了。坤太子也是明白的,看坤太子现在喝酒的情形就知道了,他现在不痛快着呢,由先前的一小口一小口的饮酒,现变成整壶往嘴里倒了。 萧问筠借着酒意说出了这话,心底简直是痛快之极,心道,为何我要和这些女人争一个所谓的妃嫔之位?前世的惨败还不能让自己受到教训么? 他是平安,不错,他以前会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可时事往往会改变,在荣华富贵,权力金钱之上改变! 前世的李景誉一开始的时侯不也待自己一心一意,一枉情深? 那张九五之尊的宝椅,会把一个人彻底的改变。 场上的气氛僵硬而沉默,隔了许久,皇后才笑道:“筠儿既是不愿意,那也便罢了……太子,你说呢?” 她希望太子能开句口,阻止这两人继续下去。 李景坤放下手里的空酒瓶,脸上有些略略的红润,眼波如醉,扫了场上众贵女一眼,使得众贵女皆含羞带怯地垂下了头去,最后,他将视线停在了萧问筠脸上,望着她清冷的脸凝止不动:“母后,上一次的百花宴,不是做了红酥么?她这样技艺,定是会的,儿臣忽然间想吃那点心想得慌……”他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转向了冯天凝,温柔地道,“十公主既是精通中原闺阁技艺,这样东西,定是会做的?” 冯天凝的脸色暗红,羞答答地垂下头去,如蚊蚋一般地道:“草原之上多用酥油来制作糕点,与中原的红酥点酥之法相差不已,这是奴家自小会的。” 李景坤哈哈一笑,笑声从喉中发出,有如琴奏:“这可真是凑巧,本王便等着素手红酥替本王醒酒。” 萧问筠心中暗恨,心想叫你吃,吃死你!她刚一抚前额,想继续扮那头痛脑热避了过去,却听皇后在上慈蔼地道:“看来太子今日不吃到两位的红酥是不会罢休的了,筠儿,你就勉为其难,做一样出来,让十公主看看咱们中原的技艺,和东夷有何不同?” 皇后的语意,萧问筠怎么不明白,这是在明打明地告诉萧问筠,你今儿别再躲了,你再躲,我这个儿子又不知会想出什么古怪招来……他在你家呆了良久,他的无赖劲儿你是知道的吧?就不用本宫告诉你了吧?所以,那红酥么,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了出来把今日的百花宴混了过去再说。 萧问筠从牙缝里逼出了一丝儿声音来:“民女遵旨。” 说完这话之后,萧问筠很明显地听到李景坤在喉咙‘哈’了一声。 她既听到了,众贵女连同皇后自然都听到了,却个个儿忽地变成了聋子加傻子,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全当没听见一样。 只有冯天凝,脸色变得苍白,咬着嘴唇,用含义莫明的目光朝萧问筠望着。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七章 材料 在皇宫之内,要制作什么东西,自然有材料好好儿的准备着,所以,隔不了一会儿,应备材料便放在了两人的面前,并用隔纱白帐子将两人隔了起来,如以往一样,两人在帐子里制好了糕点,再由侍婢端了出去,呈到皇后与太子面前。 这十公主果然不同凡想,这红酥点酥之法,原就是中原闺阁之中特有技艺,她却技巧熟练,隔不了一会儿,便制了出来,她的纱帐撤了下去,只见上边滴的是一幅鸾凤和鸣的图案,鸾与凤盘旋而舞,四周围有百鸟朝阳,一派亲和热闹景象。 那酥点被送到了皇后面前,使得皇后脸上笑意融融,指着那酥点对李景坤道:“太子,你瞧瞧,这鸾与凤的眼睛是用葡萄籽制成的,羽毛却是果蔬刻成,芒果制成金色的羽毛,桃子却是红中粉浅,一层层地堆叠上去……这孩子可真有心思,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制出这么繁复而有好意头的酥点来……” 李景坤眼神淡淡,望了那酥点一点,却向那纱帐隔着的萧问筠望了去,微微一笑,道:“时间越久的,越显得其有心思,儿臣倒想看看,萧家姑娘会制出什么精品出来。” 又隔了好一会儿,众贵女等得无聊,有的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穿戴来,有的便低声谈笑,连皇后都用袖子遮着,不动声色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才听到纱帐里传来了声音:“好了。” 站在脚落里打磕睡的太监忙走了过去,把纱帐撤了下来。 众人被这句充满喜悦的‘好了’之声吸引了注意力,人人皆朝那糕点上望了过去…… 场上一阵静默,静得连落叶被风吹着,跌落地上的声音都清清楚楚。 上前欲捧了那糕点送至皇后面前的太监腿脚有些迟疑,心想自己再一次感觉到了这荣华富贵下冷不丁地就滑出一丝儿危险来了,萧家大小姐啊,你要和太子斗法,你便斗吧。为何要把咱们奴才等牵涉进去呢? 你制出这种东西来,您叫奴才是端上去给人欣赏,还是不端的好呢? 端上去吧,奴才怕太子牵怒于咱们。打折了咱们的腿,不端吧,又有渺视皇室成员之嫌。 奴才隔了老远都感觉到太子那冰冷的目光了。 虽说太子在民间住了很久,脾气听说很好,但泥性儿的人也有三分火,他一再向您示好,您为什么就老在太岁头上动一动土呢? 关键是。您动土不要紧,您别为难奴才们啊?如若不然,这盆东西您自己端了上去? 那两个太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从对方的眼底,皆看出了誓死如归,死就死吧等等十分之壮烈的情怀。 两名太监哆嗦着腿和手上前想要端了那盆东西呈在两位尊贵的主子面前……忽地,天降了天籁之音……只听太子以十分之轻柔的语气道:“这东西从模样上看。形状不错,可不知味道怎么样?可这样的造型,怕是不好切吧。萧大小姐,本太子想您亲自呈了上来,给本太子切上一块,免得这些奴才们粗手粗脚的,弄坏了它的造型。” 两名太监以十分之迅速的步伐极快速地退到了树影之下。 萧问筠愕然抬起头来,便将李景坤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看了个一清二楚,也将他眼底下那暗红的怒意看得清清楚楚。 皇后看了看那盘酥点,勉强笑着打圆场:“这盘酥点么……制得……制得也不错,预示着长命百岁,对。长命百岁……” 众贵女把视线从那巨大的乌龟酥点上移了过去,再移向了自己面前的点心上边,心道,皇后今天可真是为难,萧家大小姐的性格可真是有些泼,连在皇后面前都敢耍泼。她好作不作的,制一只巨大的浅绿色的昂首挺胸地缩着头的乌龟出来,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众贵女怀抱着与那两位太监一模一样的想法,为避免殃及池鱼,咱们还是继续装瞎子加聋子吧。 于是,众贵女默默地皆都吃起面前的点心来了,以表示大家都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去评论这只大乌龟了。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向皇后与太子拂了拂礼,端了那盘酥点往缓缓往皇后与太子案台上端了去。 果然,还没走到案台旁,李景坤便发话了:“母后,你最近体虚,这酥点呈绿色,看来加了不少寒凉的蔬果在里面,儿臣正好燥热,这酥点还是儿臣适合吃一些。” 皇后忙含笑道:“筠儿,你便端去给太子吧。” 萧问筠把那盘酥点放到李景坤面前,微微笑道:“太子殿下,您是喜欢吃这王八头,还是王八尾?让民女给您切了下来?” 此话一出,台上台下之人皆一边装着瞎子吃点心,一边倒吸了一口冷气。 连皇后都眼端鼻,鼻观心了起来,心想他们小儿女的争端,我这个当娘亲的也不好插手,我这个儿子最近才认了回来,他的脾气我还没摸透,至于这萧问筠么,有着萧侯爷的火爆脾气,再加上前段时间的惹出了一连串泼名……她的脾气也不好摸……作为孩子他娘,难啊…… 李景坤笑了,这笑容如春huā在阳光最好的时节盛开,散发着阵阵huā香,众贵女在吃点心之余偶尔一见,有些的脸便红了,垂头想,太子不知道眼盲还是怎么了,怎会对她一再示好? “让本王想想……”李景坤脾气极好,又是一笑,让众贵女心底又荡起了阵阵涟漪“你这乌龟尾,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萧问筠笑模笑样答道:“青杏。” “那就是它吧,本王吃点酸的好醒酒。”李景坤笑道。 萧问筠接过了小太监递过来的瓷刀,一刀便切下去,用小碟子装着,正要送至李景坤的面前,却听他道:“还是别要这个了,想一想这个时节的青杏,可是酸得能掉牙的,本王有些害怕……” 萧问筠只得收回了那小碟子,咬牙笑道:“太子殿下想吃什么呢?” 李景坤却皱眉道:“这乌龟尾巴都没有了,有碍形象,大损本王的胃口,萧妹妹,你还是重把这尾巴用酥沾了上去,而这段时间,本王也好慢慢儿地想清楚,要吃哪一部分了。” 萧问筠愕然抬起头来,却见他嘴角一扯,对她不动声色地撇了撇,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折腾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八章 点心 萧问筠忍着气端那盘子回到坐位上,接了太监递过来的同一颜色的酥油把那尾巴接上了,再端上去,李景坤让她一刀切下了乌**,再装模作样地挑三捡四不吃了,再使她又端下去粘上,如此反复再三,看得众贵女面前的碟子上的点心全吃完了,个个儿在座位之上沉默地打起坐来。 萧问筠把那完好无缺的长寿龟再一次地端了上去,呈在李景坤的面前,从牙缝了逼出了些声音来,好声好气地问:“太子殿下,这龟的四肢,尾巴,连头**,全被切下来了一次了,您还要民女切哪里?” 李景坤慢悠悠地笑道:“这人的脾性么,可是经常变的,有时侯喜欢,有时侯却不喜欢了,本王也是这样,这会儿不喜欢,说不定隔一阵子就喜欢了……” 萧问筠心底一震,明白他这是在指责自己,她的声音依旧和悦,端了盘子上前一步:“依民女看,太子殿下这是挑花了眼,反而弄不清楚自己喜欢的东西了,不如让民女帮帮你?” 李景坤笑了笑:“你要怎么帮?” 萧问筠垂头道:“太子殿下先要饶了民女之罪,民女才敢帮您。” 李景坤心道在这大堂之上,众多的眼睛盯着,你还真能做出什么事来不成,于是满不在乎地一笑:“饶你无罪……”又侧过头对众贵女道,“今日的……” 萧问筠脸上带笑,上前一步,把手里的酥点连盘子带酥点的兜头兜脑便向李景坤的脸上贴了过去,李景坤武功虽高,但粹不及防,完全没想到萧问筠会这么做…… 于是,直至那盘子从李景坤的脸上缓缓滑下,把他那张俊美的脸变成了一张大糊糊饼,众人这才反映过来。皆发出惊呼之声。 萧问筠拍了拍手,笑道:“这么一来,太子殿下便不会弄不清楚要吃这龟上的哪一部分了,依民女看。这酥点么,由许多种材料制成,自是什么都要混和着尝一些,这才味道好,营养均衡,太子殿下,您说是么?” 李景坤整张脸只剩下两个大眼珠子能被人看得清楚那是两个眼珠子。 众人皆被这等情形弄得震惊了。一时半会儿没反映过来,等到萧问筠说完这话,最先反映过来的却是那十公主,她一声怒喝,指着萧问筠:“你竟然敢,你竟然敢……冒犯太子?” 皇后此时也清醒了,深深地后悔没在事态严重之前阻止,非但没阻止。还在一旁一边就着茶吃点心看得极乐呵,哪知道这一个没看住,事态就往严重方向发展了。这冒犯太子之罪,自己到底是治还不是不治呢?她很犯愁,再一次体会了家有儿女的苦与愁。 萧问筠却是缓缓地退回到了席间坐下,默默地等待着皇后一声令下,惩罚自己永不得再入后宫,最好的惩罚是将自己永远剔除出妃嫔备选。 皇后正在犯愁,那十公主则用恨恨的目光将她望着,其它贵女不敢吃点心了,也不打坐了,皆用同情的目光将她望着。吉馨竺则是担心地将她望着。 场上持续的静默。 静默了良久,大家都可以静默,皇后不能静默,心底想着不多不少的,也要给萧问筠些处罚了,虽说他们的言行让人感觉还是很乐呵。 她正要无可奈何地开口。 此时。众人皆听得李景坤一声轻笑:“不错,萧妹妹说得不错,本王从未用这种方法吃过东西,这五味混和的滋味,的确是不错……” 众人皆愕然,先前众人不敢望着本朝最尊贵的太子那一脸的凄惨,此时听了他的话,不得不朝他望了过去,便见着他的嘴唇露了出来了,一条舌头在脸上上下方寸的地方刮了一个圈,当真把那四周围沾着的酥点吃了下去。 他姿态虽然优雅,但此等情形实在有些可怕,所以,虽则他没被酥点砸面之前俊美得天怒人怨,但此时,众贵女心底自是没有了那等旖旎风光,望了一眼后,皆把视线从他脸上收了回来。 心中皆道,难道太子有点儿怪癖,喜欢吃这砸在脸上的糕点? 有太监这才反映了过来,巴巴地跑上台去,用湿了的布巾子替他擦起了脸上的酥来,直至将他整张脸全露了出来,擦得极干净了,这才退了下去。 李景坤一动不动,也没动嘴说要退下去整理衣裳,洗把脸什么的,就端端正正地坐着,尤如闲庭信步正在悠闲赏花一般地坐着,直至脸上蹭光发亮了,这才含笑对皇后道:“母后,您没试着这糕点,儿臣感觉味道确实很不错,比十公主的略胜一筹……” 听了这话,十公主在下面气歪了鼻子,众贵女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底皆升起了一股对李景坤的敬仰崇拜之意,什么叫做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这便叫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了,不,他那不叫做宰相肚,应该叫做大海肚才行……最重要的是,咱们的坤太子多么的俱内啊,可以被封为自古至今头一份儿的俱内的坤太子! 如果嫁给了他,岂不是能将他管得死死的? 众贵女从对方的眼底皆看清了一种叫跃跃欲试的东西。 萧问筠如在蒸笼里坐着,身上乃至头顶都冒了热汗出来,连掌心都冒出了冷汗,心里头有股火从脚底一直往上冒,她想,如果手里还有一块糕点,她会把这块糕点也扔在那个人的脸上。 他这是明打明的要和她死磕到底了。 她倏地一声站起身来,向皇后拂了拂礼,再向李景坤拂了拂礼,气息微弱:“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民女忽然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舒服,恐怕民女的不得不提前离席……” 皇后见了她铁青的脸色,有些迟疑:“这……” 李景坤朝皇后附耳:“母后,您说,她说自己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但这‘蹭’地一下站起来之时,可还精神得很,母后……” 他把那‘蹭’字,说得特别响亮。 皇后低声叹道:“太子啊,咱们在上位者,要体谅一下人,有的时侯,做人不可以太过挑剔,不过太过尖酸刻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算了……”(未完待续)RQ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八章 刻薄 两人在上窃窃私语,声音虽然压低了,但因这园子里经历了一连串的事件,个个聚精会神,所以,个个儿着实听得很清楚。 大家都听得清楚,没理由萧问筠便听得不清楚了,她当堂站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垂了头把衣带子差不多都扯断了。 然后皇后才笑微微地道:“萧家姑娘,今日幸苦你了,让你这么操劳,你制的这酥点,当真是与别不同……你既是累了,便回府休息了。” 萧问筠如蒙大赦,简直有些儿感激涕淋,再向在上位坐着的两位行了大礼,这才由冷卉扶着,往外走了去。 刚走离席间没有多少步,便听那李景坤笑呵呵地道:“母后,依儿臣看,萧家大小姐是不是全身上下的‘不舒服’好了,你看她走得多快啊,连儿臣新穿了这身衣服时都没她走得快……” 萧问筠只得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往花园口移,直移到转弯儿了,后边的人看不清了,这才停下了脚步,直跺脚,咬牙切齿,哼声道:“我就不相信他能逼得了我!” 冷卉很迷惑:“小姐,您说谁在逼你?太子殿下回了朝,对咱们老爷,对小姐都挺好的,很宽宏大量啊,他没有计较老爷以前拿鞭子抽他之事,也没有计较小姐时常捉弄于他,而且,小姐以前和他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现在就变了呢?奴婢这些日子怎么都想不明白。” 萧问筠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知道什么,他已身为太子,再也不是以前的平安了,现在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冯天凝,日后还有无数个冯天凝等着。” 冷卉道:“可这天底下的男人。哪一个不是这样?小姐,他对你极好,日后新人进了门,想必也是恩宠不衰的……” 萧问筠回头望了她一眼,使她停了口。这才往长廊尽头走了去。 刚到转弯之处。便迎面走来了一名内侍监,萧问筠看得清楚。是皇后身边侍侯的张公公,他含笑道:“萧家姑娘,杂家奉了皇后之命。已在这里等侯许久了。” 萧问筠向拂了拂礼:“不知皇后娘娘有什么事?” 张公公笑了笑。用含意莫明的眼光将她望着:“萧姑娘心底莫非不清楚么?”他一甩拂尘,掩了掩嘴,“恐怕是萧姑娘今日制的那酥点,皇后娘娘感觉别致。所以留了萧姑娘来,想向萧姑娘询问是怎么做出来的吧?” 萧问筠心底一跳。这时才感觉有些害怕了:“公公说笑了。” 张公公又是一笑:“萧姑娘制的那别致的酥点,全后宫可都传遍了,连御膳房的人都争相着想看看是怎么制出来的,只可惜,那一碟子糕点,被太子殿下一个人吃了个饱。” 萧问筠听了这话,脸皮紫涨,垂了头道:“公公,百花宴已然散了么?” 张公公回头朝她望了望:“散却是没有散,贵女们正在花园赏花呢,皇后娘娘这才能抽空儿来,找姑娘一述。” 萧问筠心道皇后这是要秋后算帐了?她感到有些后怕,心想自己到底砸的是现如今最为受宠的太子,她把头垂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跟了张公公往内殿而去。 一路前行,来到殿门口,张公公便道:“皇后娘娘想找姑娘独个儿谈谈,杂家就不进去了。” 萧问筠心底更惊,心想这一下子祸可闯大了,皇后好不容易找回了失踪了的太子,正是心痛太子都来不及的时侯,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个外人当着那许多人的面,一下子把老大一块酥点砸在了他的脸上……很可能此时她有杀了自己的心了。 自己还砸了就找借口跑路,这更是杀了十次也不解恨啊! 萧问筠迈开脚步往殿内走,冷卉也想跟着,却被张公公拦了下来,他端着脸道:“你没听杂家说,皇后娘娘想独个儿召见萧家姑娘么?” 冷卉用担忧的目光朝萧问筠望着,低声附耳:“小姐,奴婢多带了几块手绢,要不您偷偷儿地垫在膝盖处……跪起来没那么痛……” 萧问筠现如今还是外臣之女,皇后若想处罚,并不会做得掌嘴打板子那么难看,但一通罚跪却是免不了的了。 萧问筠往殿门口走了去,果然,殿内空无一人,只有水墨纱帐后隐隐的人影。 萧问筠见那绣金跪垫已然摆好,便上前去,老老实实地跪在了那绣垫之上,低声道:“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纱帐后面斜躺着的人影微动了一下。 萧问筠感觉那一下子的微动带着阵阵森森阴寒,向自己扑面而来,她跪得更直了,嘴里嚅嗫:“娘娘,民女今日孟浪,还请娘娘恕罪。” 有冉冉青烟从炉中升起,一声冷哼从纱帐后传了过来,萧问筠感觉到了头皮有些发麻:“皇后娘娘,民女有罪……” 忽地,纱帐后传来了和悦之极的低沉男声:“你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 萧问筠愕然地抬起头,这才反映过来,微风吹拂,把纱帐吹起,将斜斜地躺在床榻上的那人影显现得一清二楚,他手里拿了一个小小的酒盏,修长的手指执着那酒盏,眼睑微红,漆黑的长发垂落玉般的面颊,眼眸却如冒着幽幽冷火,从纱帐拂起的间隙间向她投射了过来。 他高高在上地望着她,如处云端。 她听到了纱帐揭起的滑过皮肤的声音,他脚步轻轻地来来到她的面前,她能看见他长袍织金的下摆扫过了那绣有卷叶纹的明黄靴子,富贵端然。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平安了,她怎么忘了? “本王问你的话,你可听清楚了?”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了来,如从云端传来一般。 她强忍了眼底涌上来的酸涩:“民女清楚,民女不该在百花宴上让太子殿下难堪,民女甘愿受罚。” 静默,长久的静默。 她听到了他急促的喘息之声,听到他咬着牙道:“这便是你所想的?” 她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他:“太子殿下,如此说来,您宽宏大量,不准备处罚民女了,那民女告退。” 她深深地向他行了一礼,站起身来,便垂头往后退了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九章 衷心 可她还没有退到门边,只觉面前衣带有风,织锦耀眼,便一下子被拦住了,她的双臂被他握住,如嵌进了岩石之中,他的眼底冒出怒火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低声道:“平安,我还可以称你为平安么?你心底到底藏了多少事我不知道?你身上有几重的身份?”她抬起头来,眼底有幽幽火苗,“现如今你已是太子了,再也不是萧府的平安,也不是福门的门主,民女是个简单的人,实在是弄不懂。” 她想挣脱他的握持,却不能,忽地,他将她揽在了怀里,不顾她的挣扎,轻声道:“筠儿,我是平安,永远都是平安……” 她闻到了他身上掺着酒意的花香味道,他的胸扑通扑通地沉稳地跳着,如月夜之中远远传来的雄浑的鼓击之声,他身上的灼热透过衣衫传递到了她的身上,他忽地松开了她,低声道:“筠儿,我很后悔……” “后悔什么?”她不由自主地问。 他却别过头去,没有回答,脸色在暗暗夜色里明明暗暗。 “如果那时……”他轻声道。 忽地,他们皆听到了内室有支架跌落地之声,李景坤一皱眉头,倏地拉开了那隔断了内室与外室的纱帐,便看见冯天凝满脸惊慌地站在衣架旁。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景坤冷声道。 冯天凝眼眸之中含着隐隐的泪水,扑通一声跪下,怯声道:“太子殿下,奴家奉了皇后之命,来寻找太子殿下。” 李景坤心底疑意顿起,皱紧了眉头望着她,见手边案几之上有一个装了茶水的茶杯,顺手拿起了那杯子,冷不防地就往她身上脸上泼了去。她却满脸愕然,丝毫不躲,任那茶水从脸上淋下,转眼之间。便将脸上的妆弄得花了。 “太子殿下,奴家既便有错,也不容您对奴家如此羞侮,说到底,奴家是东夷之人……”她饮泣着从地上站了起身,捂着脸,往门边跑了去。 李景坤望着她的身影。脸上却是沉了下来。 萧问筠见到这一幕,好奇心起,忍不住问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李景坤缓缓地转过身来,笑容却在脸上慢慢漾开:“你想知道?叫我平安,我就告诉你。” 萧问筠愕然,心道这个人的脸当真变得比戏台上的戏子的脸还要快,可她的好奇心却如猫抓了心一般难受。心底想着她都两世这人了,难道还怕丢了面子之类那虚无的东西不成? 于是道:“平安……” 李景坤迎着她的视线掏了掏耳朵:“我的听觉一向很好的啊,怎么现如今却不好了?这如蚊蚋一般的声音是什么?” 萧问筠默默地望了他一眼。静静地提高了声音:“平安……” 李景坤笑了笑,忽弯下腰来把耳朵对准了她的嘴边,道:“还是听不见,你叫得大声点。” 萧问筠垂了眼眸,望着他那如玉雕一般的耳垂,心内反复思量,今日已当庭把一块硕大的乌龟酥点砸在了他的脸上了,如果此时此刻,再对着他的耳朵使劲地咬了一口下去,会不会引起皇宫内院震怒?乃至风云变换? 可他的耳朵看起来实在是很好吃的样子。 萧问筠把牙齿上下磨了磨。用舌头抵着牙关,强忍了那突如其来的忍无可忍的冲动,大声道:“平安……” 他这才把头缩了回去,还后退了好几步,一脸震惊:“小小姐,你吃了什么开嗓的药。发出的声音那么大?” 那声‘小小姐’一唤出来,让她有些发怔,她抬起头来,看清他如清泉一般的笑脸,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萧府之时,她有事无事地将他点来点去:平安,平安。 而他却总是突如其来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小小姐,您叫我有事?” 那样的日子,却不会再有了。 她垂了眼眸:“太子殿下,民女孟浪了……”她向他拂了拂礼,往殿门口走去。 李景坤叹了口气,深深地望着她,眼见她要走出殿门了,才道:“她的来历不凡,你是知道的,东夷与中朝,已有许多年和平共处的日子……” 萧问筠停了停脚步:“民女知道,所以,民女不会再问了。” 李景坤看着她漆黑的长发垂落背脊,在腰间款摆,她一步步地走出大殿,却如象要走出了他的生命。 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门口,他却还是望着,隔了良久,才转过身来,望着那纱帐拂起之处,地面上尚留有水迹,他拍了拍手,有两名侍卫从殿门外转了进来,从面容上看,却正是笑面佛与贺大家,他们俩身上穿的是崭新的皇宫侍卫服,上前对李景坤行了礼,笑面佛道:“这女人来得蹊跷,我和老贺就守在花园边,也没见她进来……” 贺大家道:“也许这大殿门庭众多,所以才没有觉察到她进门?” 李景坤脸有沉思之色:“我试了一下她的身手,她虽不动声色,显出不会丝豪武功的样子,但她这个样子却太笨拙了,东夷的十公主,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怎么会连茶水都不避不开?” 笑面佛道:“主公的意思……?” 李景坤道:“你派人暗中盯着她,再广发江湖贴招集这东夷仪队进城时在那一条路线上有来往的江湖人……东夷仪队阵仗那么大,带的金银珠宝又多,必定被许多有心人盯住过。” 贺大家与笑面佛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主公,如果不是跟着您,咱们也有这样的打算呢。” 李景坤点了点头:“既是被人盯住过,总有些蛛丝蚂迹露出来。” 贺大家见他神色凝重,与笑面佛对望了一眼,低声道:“主公,属下会加派人手盯住她的。” 笑面佛则道:“萧府那里……?” 李景坤脸上现了些温柔之色:“如以往一样,暗桩照常,千万别让萧府的人发现了。” “主公请放心,这些人原本就是官府中人,他们发现不了的。” 李景坤脸色放缓,再望两人一眼:“以后,你们不可再自作主张。” 贺大家与笑面佛忙垂了头,老老实实:“主公,咱们也是心急,上次才替您做了一次主……属下实在是担心,你与萧家小姑娘这么冷战下去,情形可不大妙啊。” 李景坤抬起来头,望着半开窗棂之处露出一红砖绿瓦,久久没有出声,隔了良久才道:“不会的……” 贺大家与笑面佛听清了他语气之中的不肯定之意,更加担心起来,对望一眼,想要相劝,却不知从何劝起。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章 消息 冯天凝一路急走,走到了御花园僻静之处,这才停了下来,她垂头一望,便望见了衣袖之上粘着的两片茶叶,便将那两片茶叶取了下来,在手掌心捻得粉碎,这才一转头,走到亭子间的石椅上坐了下来,道:“今日发生的一切,想必早就传进了四殿下的耳里了吧?” 李景乾拍了拍手掌里剩着的点心屑子,转过身来:“皇宫也就这么大,消息传得飞快,你还没走到我大哥的寝殿,那消息便传进了本王的耳里了。” 亭子临着池塘,池塘有养有锦鲤,争先恐后地抢夺着他丢下来的点心屑子。 冯天凝见他脸上神色淡然,一幅事不关已的模样,恨恨地道:“你既已知道,如再不想个办法,咱们商量好之事,就会变成一场空了。” 李景乾转过头来,轻声道:“我却有些后悔呢,后悔为什么会和你合作?这么尊贵的身份,也不能让大哥对你另眼相看?你看看你的模样,这身上是不是被我大哥泼的?”他摇头叹息,“我大哥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而你,却也不知进退,你不知道他手下能人众多么,为何还偷偷潜进了他的住处?” 冯天凝咬着嘴唇道:“我就是想看看他提前退席,紧跟着那萧氏,为的是什么?她难道就真那么好?” 李景乾眼光冰冷:“她的确是好,至少比你好!” 冯天凝眼有怒意,却是笑道:“四殿下,是奴家口无遮拦,冒犯了殿下心中的人了,她的确是好的,如果不好,又岂会引得四殿下对她痴心一片?”她说到后面,却是从牙缝里发出些声音来,脸上依旧笑吟吟的。“只不过四殿下,接下来可怎么办呢?百花宴上便可看得出皇后对她的喜爱,她做出这么不适当的言行来,皇后也没有责罚于她……” 李景乾道:“这倒是的。你身份尊贵,太子妃之位才适合于你,但如今看来,母后只怕是属意她了,如果这样,母后便很有可能将你指给二哥,造道理来说。这也不会埋没了你的身份……二哥也是母后所生,而您是东夷的嫡女,身份相衬,东夷也没有借口反对……” 冯天凝倏地一下站起身来:“不,我不能白忙了一场!” 李景乾道:“萧南逸现在正得父皇赏识,只要母后依了太子哥哥的要求,向父皇提出求娶萧家之女,父皇是不会反对的。此事看来,已是板上之钉,定下来了……” 冯天凝声音冷凝:“四殿下可有什么办法破了这个局?” 李景乾笑道:“除非十公主殿下的捉住了我那二哥的把柄。有了不能嫁的理由……” 冯天凝脸色渐渐放缓:“不错,如果这理由够充分了,有让东夷受辱之嫌,那么,皇后为了补偿东夷这份丢失了的颜面,便会任我所求了。”她轻声笑道,“东夷和中朝已经有许多年边境平和,想来皇后再怎么喜欢萧家的,也不会为了她而打破这种平和,使中朝和东夷再挑战端。” 李景乾点头道:“既如此。得把那人从牢狱之中提了出来才是,也要找一个适合的时机,依我看,皇后不日便要下达懿旨,把你指给二哥了。” 冯天凝脸上却无一丝儿的焦灼,反而笑了:“等这懿旨一下。我们便要做文章了……”她哼了一声,“他自是想先向萧家丫头表明心迹的,这萧家丫头因和亲之事对他不满,他是明白的,这道把十公主指给李景辰的懿旨一下,依我看,她便会满心欢喜地等着皇后给她指婚了,此时……我便要让她从云端跌落泥地,女人么……特别是中朝闺阁的女人,将婚姻之事看得比天还要大,经历了这种婚变,可是制命的打击!”她转头朝李景乾微微一笑,“这等时侯,如果有四殿下的宽慰安抚,她定会对您感激不是么?” 李景乾此时才露出些笑意来,低头道:“本王自不会让她受到半丝儿的伤害。” 冯天凝叹道:“我何尝又想让他受到伤害?但这世间之物,哪有不争取就能到手的?四殿下,但愿咱们能各取所需。” 李景乾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往门边而去,边走边道:“十公主的行为要小心些,今日那种行为可不能再有了,如若不然……” 冯天凝道:“奴家明白,既有了四殿下作主心骨,奴家怎么还会那么不知进退?” “这就好。”李景乾低声道。 他一直走出了丽宛,坐上了马车,这才略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车辕子道:“去萧府。” 马车刚转过了街道拐角之处,秦慕唐从墙角转了出来,眼眸深深地望着那辆马车良久,这才转身离去……萧问筠看着满脸堆笑拦在自己身前的笑面佛,皱紧了眉头:“你是怎么进来的?” 冷卉警惕地望了他,抢前一步,拦在了萧问筠的前边,瞪着他道:“你还不走,我就叫人了啊!” 笑面佛慢条思理地从怀里拿了块牌子出来,在两人面前一晃:“看见没有,这是什么?这个,是捕快的铜牌,我现如今可是御用捕快……” 冷卉撇了撇嘴:“捕快怎么啦,捕快就可以擅闯民居?咱们老爷还是侯爷呢……” 她左右望了望,顺手拿起撑着花树的竹枝,挥动起来就朝笑面佛打了去,笑面佛被那竹枝子赶得上窜下跳,一边跳一边道:“萧家小姑娘,我来到萧府,其实是想事先向你告知一声,你知道么,十公主要被指婚给二殿下了……” 萧问筠心中一突,却慢吞吞地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要你巴巴地爬墙来告诉我?” 笑面佛跳到了墙头,转过头语重心长,道:“萧家小姑娘,依我看,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明明欢喜了,还假装着不欢喜的模样让人见了太过恼火,瞅着显虚假……” 冷卉一个竹枝子打了去,打在他的脚根处,又让他大呼小叫地直叫痛,又往墙下跳了下来,冷不防地,便从袖袋里拿了个小包裹出来,递到了萧问筠的面前,见萧问筠不接,便一把抢过了冷卉手里的竹枝子,趁其不备塞进了她的手,在半空中翻了个后空翻,直翻出了墙去:“这是咱们主公给你的。” 冷卉哭笑不得,捧着那小包裹道:“小姐,你要是不喜欢,奴婢把它丢了?”(未完待续)RQ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一章 结局(上) 萧问筠端正了脸皮:“总要看看里面是什么才好。” 冷卉此时心底有几分感慨,心想这圆头矮胖人说的还是有几分对的,小姐有时侯装模作样的样子叫人看了实在生气。 她把那包裹送到了萧问筠手上,道:“那小姐自己看吧,我先替小姐取碗莲子羹来。” 萧问筠望着手上的这小小的包裹,包裹上绣了青绿的翠竹,藕粉色的底衬上那翠竹,显得那小小的叶片更是青葱可爱,她的手指滑向了那包裹上的结,缓缓将它打开,便见着了那雕得极精巧亭台楼阁,再仔细望去,便见着两个人在亭子间坐着,因离得近了,她见着两两人头发huā白,脸上神情却平和安祥,两个人的手相互的握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脑中不由自主地便浮现了这句词来,待再看清楚些,却见到了那男子虽经了风霜却依旧俊美的容貌,他携着的手,自是她的。 她左看右看,都感觉那雕的那女子头发太过huā白,容颜太过苍老,和他相比,简直太象一片绿叶了……她暗自啐了一口,却把那雕像紧紧的握在了掌心里。 她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红墙碧瓦,飞檐楼阁,那紫青葱绿的颜色将头顶一片蓝天更衬得碧空如洗,她感觉那蓝色一缕缕地沉在了心底。 忽地,她听见了竹叶沙沙,回过头去,却见着那一丛翠竹之下,一抹青衫掩在竹荫底下,他默默而立,眼底神色幽幽,望着她。 她见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忽感觉自己握着那物,握得有些紧,烫着了一般地想把手里的那雕像放下,可她的四周却是空无一物。她无处可放,掌底感觉到了那雕像触手而温,紫檀的木制似是如玉一般的温润,她只得将它拿着。垂首之间,却见自己的手指正抚上了那雕像里面坐着的他俊美的容颜。 她忙将手指移开,端正了面容道:“这萧府难道是你家后院?” 他却没有回答,只深深地望了她,隔了良久才低声道:“筠儿,你可明白了我的心思?” 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掌心触及那略有些凉意的紫檀雕。却象是要把那紫檀雕都烤得热了,他怎么能这么直接?照道理来说,你也应该婉转一点,比如说,你应该念一首诗以喻其意,再者,也应该在黄昏之时西厢月下huā前柳下,光天白日的这算什么……可她却不由自主地回答:“明白。” 他便问:“那你认为怎样?” 萧问筠认为他有些步步紧逼。迫不及待,把人逼得无路可逃……太让人喘不过气来了……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回答:“不怎样。” “不怎样哪是怎么样?”他如琴弦般低奏的语气添了些着急。 “不怎样就是那样……” “那到底是怎样?” 她退无可退,慌乱慌张:“你想怎样更怎样……” 他的身影忽地逼近到了她的面前。眼底的喜意将她完全浸没,他低声道:“你放心”他的手指抚上了那雕件〖中〗央坐着的两人“你之所求,便是我之所求。” 她望着他修长的手指,薄而透明的指甲带着玉般的颜色,那必也是温润而暖意融融的,而她的手却纤细小巧,摆在他手的旁边,薄得如冰雪般透明。她看见了自己的手指动了一下,缓缓向他移了去……她忙停住了,问自己,手指怎么就不受控制了呢? 可她还没有完全收得回,便被他握住了,那掌心的温暖将她冰冷的手捂得热气腾腾。 他高大的身影把原有些刺眼的阳光遮挡。将她完全笼罩,她感觉到了有热力透过他薄薄的衣衫渗出,传至她的身上,他的食指上戴着的老坑玻璃种的翡翠玉戒温润地贴在她的食间,是那么的熨贴,仿佛天生就当如此。 他身上有薄荷的香味,唇齿之间带着清香:“筠儿,我永远是你的平安,会护你一身平安。” 她看清了他腰间那镶白玉的黄金腰带,衬着绣金龙纹,却没有了往日里的狰狞刺目,带着些温润的光芒,仿佛触手摸上去,便如huā瓣般柔软。 “嗯……”她垂头应到。 她怎么会不相信他,怎么会对他怀疑?他依旧是以往的平安,会护她一生一世的平安。 。。。。。。 萧问筠看着床上,衣架上琳琅满目的衣服饰品,哭笑不得:“冷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似将我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不过进宫一次而已。” 冷卉笑道:“小姐,今日可不比往日,这次皇后娘娘宣您进宫,定是有大事要宣布,您不说,老爷不说,奴婢也猜得着。” 萧问筠垂了垂眼:“什么大事,怎么我便不知道了?” 冷卉扬着下额点了点桌上那被丝绸覆盖的紫檀雕件:“小姐,那样忽然多出来的东西奴婢可是见着了。”她撇了撇嘴“小姐如宝贝一般地收着,连睡觉的时侯都放在枕边……” 萧问筠忙一拉那绸子,把雕件完全的盖住,这才道:“行了,冷卉,宫里的轿子在外边等着,咱们可迟了。” 冷卉忙招呼着两名丫环替萧问筠换上了衣服,又帮萧问筠梳着发髻,依次将妆台上的金缕玉钗插到了萧问筠的头上:“小姐,这玉钗儿,却是宫里面前一晚便送进府里来的,共有十只玉钗儿,十只金钗顶簪,都是一等一的精品,依奴婢看,这预示着十全十美,试问宣哪一位小姐进宫,曾有这么大的阵仗?前几次小姐被皇后宣了进宫,坐的也不过是自家的轿子,可这一次,宫里面却派了轿子来……”冷卉一边笑着,一边将脂油细细地涂在她的头上“小姐这一次进宫,定是喜意连连。” 两人正说着,便听院子里守着的公公道:“萧家姑娘,眼看日头都到了头顶上了,您可准备好了?” 冷卉便扶着萧问筠往门外走,来到轿门边。就见那公公满脸含笑迎了上来,弯着腰在前带路,打开了轿帘子:“姑娘小心些,姑娘不日便是宫里的贵人了。别闪了腰……” 萧问筠听了这话,抬头望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的面孔很熟悉,这不就是那贺大家么?他将额上的伤疤用头发遮住了,弯腰弓背,一派的小太监模样。 “姑娘,门主叫我来保您一路平安。” 萧问筠奇道:“不过进宫而已。何必弄得这么大的阵仗?” “这世上总有些不死心的人……”贺大家声音极低,又望了望她道。 萧问筠听了他的话,不由也紧张了起来,正准备跟他上了轿子,就听路径边有奴婢急急地走上前来,弯腰禀报:“小姐,四殿下来访……” 萧问筠一愕,正想答话。就见贺大家上前:“你没见着你家姑娘要进宫见皇后娘娘么,其余闲杂人等,叫他等着罢。” 那奴婢脸色迟疑:“可四殿下说有要事相告。” 萧问筠皱了皱眉。道:“请四殿下改日再来吧。” 她抬腿往轿子边走了去,刚到轿旁,便听身后有人道:“萧姐姐,这宫里头,你去不得。” 萧问筠回过头来,只见李景乾眼底含了焦灼之意,切切地望着她,他面孔微红,额角有泪,显见是一路跑来的。 萧问筠心底存疑。转头道:“四殿下,皇后娘娘下了懿旨,民女遵了懿旨进宫。” 李景乾垂头,眼眸明暗不定:“萧姐姐,本王知道的……只是,你要明白。无论发生什么,本王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贺大家听了这话,语气阴阴的:“四殿下,杂家可是奉了皇后懿旨来接萧家姑娘,你可不能无中生有……” 李景乾脸有怒意,却是忍了气道:“公公,本王不过跟萧姐姐闲话两句……” 萧问筠柔声劝道:“四殿下,您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李景乾这才垂了头退开。 马车一路前行,再无人打扰,极顺利地来到了长秋宫,还未到长秋宫,萧问筠揭了轿帘子往外望,便见着长秋宫前面的台阶上,早有轿子停在廊下,轿子壁上雕得有苍鹰图案,萧问筠怎么不明白这便是十公主的轿子。 来到正堂,皇后早坐在了堂上,一见她进来,便笑吟吟地道:“筠儿,你今日可是迟了。” 萧问筠行了大礼,早有太监领了她到堂前锦凳上坐下,她抬起头来,便见着李景坤带着微光的眼眸,金丝编成的头冠锦缎在他下额打了一个结,将他坚毅的下额衬得如石雕一般。 她忙避开了他的眼神,只垂头坐着。 同坐席间的,还有李景辰与十公主,一见这个阵仗,萧问筠便明白她听到的消息是真的了。 虽是告诉自己要喜怒不形于色,可那股喜意还是从心底直升了上来,一直延伸至五脏六肺,连坐在案几上的糕点,看在她的眼底,也分外的鲜亮甜美的许多。 隔不了一会儿,皇帝也来到了,他的身边,跟着奉旨太监,各人行了大礼坐下之后,皇帝便下了圣旨,将十公主指婚给了二皇子李景辰。 听了这圣旨,萧问筠心底的喜意更上一层,她不由将视线上抬,往李景坤那边望了去,却正巧遇上了他含笑的双眼。 她忙把头垂下,却听皇后笑道:“十公主和辰儿年纪相近,性格也相似,都喜欢骑马,本宫期望你们日后定能琴瑟相和,相扶相持。”她又转头朝李景坤道“太子的年纪比辰王还要大呢,但因太子刚刚回朝,总有一个熟悉时间,他的婚事么,本宫也会留意着的……”她含笑往萧问筠处望了过去,直将她的头望得垂了下来。 席间这一眉来眼去,殿内之人连同在一旁侍侯的宫娥婢女都清楚明白了,人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这指婚的消息怕是早就和东夷之人事先商讨过,所以冯天凝并不感觉意外,听了皇后之话,上前拂礼:“皇后娘娘,奴家定如娘娘所盼,和二殿下……”她含羞带怯地一笑“日后琴瑟相和。” 萧问筠见她现如今眼眸底装着的全是李景辰,不由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李景辰却是表情平静,也上前谢恩,脸上既无悲伤也无喜意。 冯天凝是草原儿女,和中原女子相比,却多了几分豪气,喜意形于脸色,向皇帝道:“皇上,今日既是奴家的喜日,奴家草原上规矩,这等时侯,便要歌舞助兴的,奴家使人编了一只舞曲,名唤《猎秋风》,趁今日高兴,还请皇上同意,使他们能在皇上面前献上一曲?” 皇帝与皇后对望了一眼,皇后柔声道:“今儿孩子们既是这么高兴,偶尔欢乐一下倒是无妨。” 小太监得了旨意,便唤来了乐师,将场上桌椅摆好,空出一大块地方来。 隔不了一会儿,只听见弦声急响,震天的鼓声当中,那身穿兽皮兽衣带着面具的舞者旋转而入,手里拿着短刃战斧,边舞边刺,那震天的舞声当中,队列来回穿插,扮成男子的舞者英姿矫健。 皇帝见了这样的舞蹈,不由想起以往在草原上纵横往来之时,不由拈须而笑,转身对皇后道:“皇后,你看看,这东夷的舞蹈和中原就是不同……” 两人正说着,却见那眼前白光一闪,那领舞之人手持短刃腾空而起,脚尖踮着几名舞者的头顶,在半空中作了几个空翻,直往龙凤椅前翻了过去,皇帝感觉有异,在叫一声:“护驾。” 常福常乐从薄纱暗影中忽地飞了出来,挡在了皇帝与皇后面前。 那人见被人拦住,却是丢下了手中的利刃,任由常福常乐将他压在地上,并不挣扎。 他脸上的面具被揭了下来,却引得上坐之人一声轻呼,皇帝似有所感,侧过头往李景辰那边望了去,皱了皱眉头:“辰王,你怎么啦?” 李景辰脸色苍白,死死地盯着那做男装打扮的女子,闭了闭眼:“父皇,儿臣怕是看错了。” 萧问筠看得清楚,那人秀眉微蹙,面如芙蓉,却正是自大狱之中失踪了林美人。 萧问筠心底一惊,抬起头来往皇帝处望了去,却见皇帝目光冷凝地望了李景辰一眼,转头对冯天凝道:“这人是东夷人?” 冯天凝惊慌失措,上前道:“皇上,此人并东夷之人,奴家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皇帝轻声道:“十公主殿下也太不小心了,竟让这个人混进了舞队。” 冯天凝脸上全是羞愧,对皇帝道:“皇上,是儿臣不察,差点酿成大祸,请容许儿臣带了此人下去,严加查问,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轻扫了李景辰一眼,淡淡地道:“十公主到底来自东夷,对中原并不熟悉,还是交由中朝大理寺审询的好。” 冯天凝答了一声‘是”垂头下了头去。 正值此时,殿前传来唱诺:“萧侯爷驾到。” 皇帝便道:“将此人押了下去,在殿外等侯听审……”再对转头对皇后笑道“不如今日便向侯爷宣布了这好消息吧?” 皇后朝萧问筠望了一眼,含笑点了点头。 萧问筠虽是对所发生之事惊疑不定,但却明白皇后那一眼中包含的意思,心不由扑通扑通直跳,再朝李景坤望了一眼,却见李景坤眉头微皱,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迎上去微微一笑。 说话之间,萧南逸便大步迈进殿来,朝皇帝皇后进了大礼,上前禀报:“皇上,臣来迟了,请皇上恕罪……” 皇帝含笑道:“爱卿不必多礼,朕与皇后刚刚还在提及,爱卿怎么还不来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二章 结局(中) 萧南逸道:“皇上,臣查到有人图谋不轨,便急急赶了过来,未曾想臣来迟了,那人已被擒拿?” 皇帝不愿再提此事,向萧南逸道:“不过是些屑小做乱,侯爷不必惊慌。” 萧南逸脸色凝重:“皇上,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将此人交给微臣来处置。” 皇帝脸色暗沉:“萧侯爷,今日大喜之日,是朕替十公主指婚之期,至于公事么,明日早朝朕在定夺。” 萧南逸神色紧张:“皇上,微臣是怕夜长梦多,而且微臣察知,此人擅长易容,尤擅男扮女装,且党羽众多,潜伏于豪门大族,暗行不轨,以往世家多有命案发生,便是他与其党羽所造成,臣肯请皇上,容许微臣将此人带走审查……” 皇帝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要求,不依不饶,大怒:“萧卿家,你既是不愿意参加盛宴,便回府呆着去吧……”他大声道,“来人,把萧南逸叉了出去。” 萧问筠在一旁见着,便往上前替父亲求情,可此时,皇后却开口相劝:“皇上,萧卿家如此,必有其原因,何不听他详细道明再说?” 萧南逸被两名侍卫按着,呼呼直喘气,发髻散乱,目红眼赤:“臣怕明日早朝之时,臣再也见不到此人了。” 皇上听了这话,怒意更深,冷冷地道:“萧卿家,你在暗示什么?” 萧南逸嘿嘿冷笑,梗着脖子道:“臣说什么,皇上心底难道不明白,之柔……” 萧问筠听得心惊胆颤,正不明白爹爹为何提及了娘亲,却听席间有人一声尖叫,有侍婢大声道:“二殿下,二殿下,你怎么啦?” 转眼望去,却见李景辰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两名宫婢将他牢牢地扶着,其中一位便从袖子里拿了精油出来,往他的鼻端涂了去。 而十公主就坐在他隔席,看了此情此景,也焦急地往他那边望了去。 这个插曲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离到了李景辰这边,倒是将萧南逸的质问暂时阻挡住了。 皇后离席走到他的身边,一叠声地道:“辰儿,你怎么啦?” 李景坤扶着皇后,劝道:“母后,不用担心,看这样的情形,二弟不过暂时昏了过去。” 他上前一步,暗暗替李景辰把脉,却感觉到他的脉息似有似无,不由吃了一惊。 皇后怒声道:“你们是怎么服侍辰王的?怎会出了这么大的事?” 那宫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哆嗦个不停,磕头不已:“皇后娘娘饶罪,自林美人失踪之后,二殿下便茶饭不思,目渐消瘦,今日再见林美人,便再也支持不住了。” 她一叠声地讲了出来,皇后脸有怒意:“你个贱婢,你说什么?” 那宫婢抬起头,脸上俱是眼泪,眼有绝望之色:“奴婢什么都没说,奴婢错了,二殿下如有事,奴婢便是死路一条,奴婢该死……” 皇后从牙缝里逼出些声音来:“还不将她拖了下去……” 冯天凝在一旁听了良久,却回味出一些味儿来,站起身来,低声道:“皇后娘娘,原来二殿下早有心仪之人了?” 皇后和婉地笑道:“年少之人么,总有些失当行为,还望十公主不要……放在心里,那个人么,不过是一名低等姬妾……” 冯天凝笑道:“皇后娘娘,咱们皇室之人,难免要娶三妻四妾以开枝散叶的,儿臣并不计较这个,只是儿臣倒有些不明白了,萧侯爷嘴里边的那屑小贼人,说的也是这人吧?他说此人擅如装扮?”她朝皇后垂眉行礼:“皇后娘娘,可否容许妾身上前询问这宫婢?妾身要嫁给二殿下,总得知道些他的过往才行……” 皇后道:“这……” 她与皇帝对望一眼,见他眉头紧皱,怒意漾然,却不明所以,只得道:“也好。” 她知道已经没有办法阻止冯天凝了,她虽说得婉转,却不容置疑,她的请求也合情合理。 冯天凝款款上前,对那侍婢道:“你告诉本公主,你家二殿下是不是很喜欢那林美人?” 那宫婢索索发抖:“公主殿下,二殿下对她虽然有情,但早已是过去之事了?” 冯天凝温婉一笑:“这倒是奇怪了,你刚刚还说二殿下对林美人念念不忘?还因为再次见着了她而情绪激动而昏迷不醒?” 那宫婢惊慌成一团:“奴婢失言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冯天凝忽地道:“那你倒是告诉本公主,你嘴里边的那位林美人,是不是就是刚刚被押了出去的那位?” 宫婢眼神游离不定,却是把头磕在青砖地板上咚咚直响:“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该死。” 冯天凝转身向皇后拂礼道:“皇后娘娘,二殿下俊朗英挺,他喜欢那女子,原也没有什么,萧侯爷的话却让儿臣有些不明白,他说这个人尤擅男扮女装?那么,这个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皇后娘娘,儿臣恳请皇后娘娘查明实情,儿臣可以容忍二殿下三妻四妾,但儿臣绝不能嫁给一个喜欢男人的人!”她咣地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利刀,架在了脖子上,“请皇后娘娘成全。” 因今日是定婚大日,有东夷礼仪官员陪同到场,听了冯天凝之话,全都跪倒在地,伏地不起:“请皇后娘娘查明真相。” 皇后惊道:“十公主,你稍安勿燥……”又向左右的宫婢道,“还不把她手里的东西取了下来。” 众宫婢齐齐上前,冯天凝却一步步后退,身子抵到了柱子上,眼里有泪:“皇后娘娘,妾身喜欢中原,欣赏中原男儿,这才赞同父皇的和亲之计来到中朝,却没有想到,中朝的皇帝……”她目光盈然朝皇帝望去,“全不把妾身当一回事,居然要将妾身指给一个喜欢男人的人?”她望着昏迷不醒的李景辰,“妾身对他也曾抱过幻想,想象他能侍妾身如珠如宝,我们能象中朝诗词里所讲的那样琴瑟和鸣,可没有想到……妾身终于明白他为何对妾身这么冷淡了……” 她泣不成声,那几名东夷官员脸上更带了怒色,齐声道:“请皇帝皇后给十公主一个交待,如若不然,咱们只好返回东夷,和亲之事就此做罢!” 萧问筠在一旁听到这里,已是胆颤心惊,她看得清楚,皇帝将冷冷的目光几次扫向了萧南逸,她忽地明白,这是一件皇室极大的丑闻,可这件事,却因萧南逸的话语而被揭穿?他为何提及了娘亲?他一直没有放下娘亲的早逝,她是知道的,如果有了些微线索,他定会穷追到底!即使是惹得皇帝恼怒! 爹爹完全失去了常态。 爹爹成了揭示这件事的导线,皇帝会怎么样看萧府? 她抬眼往堂上之人望了去,那缩成一团的宫婢,满脸怒意的冯天凝,那跪在地上的东夷官员,仿佛是在演着一场戏。 她隐隐感觉到了不安,那种不安如湖水一般地漫延。 她抬头朝李景坤望去,却见薄纱微垂,将他的脸照得明暗不定。 她心底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消失褪却,忽觉浑身冰冷。 皇帝满脸阴郁,望着堂下的冯天凝与东夷官员,沉声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冯天凝脸上泪流不止,跪倒在地,手上的利刃跌落地面:“皇上,东夷虽是化外之民,但却不容污辱,请皇上给妾身一个答复。” 李景辰依旧昏迷不醒,不能替自己辩解,而他身边的宫婢,却已不动生色地出卖了他,他成了挑起东夷和天朝战火的引子,名声尽毁。 萧问筠忽地明白,无论前世和这一世,冯天凝所起的作用都没有变过,前世,她夺去了李景誉,而这一世,她会夺去她所有的希望和期盼。 她为了什么设计了这一切? 烛影摇动之中,她看清她不经意地扫过了李景坤的脸……是为了他么? 前世她的期盼是李景誉,而这一世,她的期盼换成了李景坤,所以,她便要再一次的夺去她的所有? 皇帝满脸怒色,皇后脸上也带了些怒气,双方正僵持不下,却听有人缓缓地道:“本朝自会给十公主一个答复,但十公主也不要随便听信人言,见风便是雨,总得查清事实才是。”众人转过脸去,便见着李景坤走上前来,弯腰向皇帝皇后道,“父皇,母后,既是如此,何不把那犯人提了上来,当面问个清楚?” 皇帝沉吟良久,皇后在一旁叹道:“事已至此,总要查个明白才是。”她转头温言对冯天凝道,“十公主,你放心,本宫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冯天凝抬起头来,眼底全是泪:“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上。” 皇帝这才道:“来人,将那犯人提了上来。” 刚刚押下去的那舞者被压低头跪在了地上。 皇后转过头来对李景坤道:“太子,不如就由你来审问这人吧?”她又转头朝冯天凝道,“十公主,你可有异议?” 冯天凝脸上泪痕未干:“一切听从皇后娘娘吩咐。” 皇后便朝李景坤点头道:“太子,幸苦你了。” 李景坤缓缓上前来到那跪地颤抖不已的宫婢面前,温言道:“你起来说话。” 那宫婢听到坤太子柔和的语音,脸色先已红了,缓缓站起身来,垂头站着。 李景坤道:“抬起头来……” 那宫婢缓缓抬头,便见着了李景坤俊美如神祇一般的脸,脸色愈红。 “真是一幅好相貌,二弟身边之人,果真都不同凡想。”李景坤轻叹一声,“而且耳聪目明,什么事都看得清楚,听得仔细,二弟可多亏有了她。” 那宫婢听了这话,脸有喜悦之色,含羞带怯地望了他一眼,瞬及又垂下了头,手指却拉着衣服带子,把衣服带子搅成了一团,用蚊蚋般的声音低声道:“太子殿下夸奖奴婢了。” 李景坤脸有温柔笑意:“你再仔细认认,这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二弟身边失踪了的林美人?” 那舞者的脸被侍卫拉了起来,面朝向她,那宫婢便缓缓抬头,再望了李景坤一眼,复而才向那舞者望了去,一望去,便瞬息移开目光,点头道:“不错,是二殿下身边的林美人。” 李景坤温声道:“你可得看清楚了,可别让你的主子难作人。” 那宫婢扑通一声重跪于地上,连连磕头:“太子殿下,奴婢不敢撒谎,奴婢曾侍侯林美人许多日子,对她的相貌极为清楚……虽则,虽则,‘她’从来不让奴婢近身侍侯……” 冯天凝眼泪再涌:“‘她’自是不敢让你近身侍侯的,原本男儿之身,却扮成女人相伴左右,‘她’怎么敢!” 李景坤语气平静,转头向皇后皇帝:“母后,父皇,十公主听了萧侯爷之言,便认定这舞者是个男人,认定咱们中朝之人欺侮了她,可咱们仿佛忘了一件事……” 皇后与皇帝对望一眼,同声道:“忘记叫人检查‘她’到底是不是……” 冯天凝与东夷几位官员听了这话,皆互相对望,冯天凝迟疑地道:“萧侯爷的话岂会有假?” 李景坤表情淡漠:“萧侯爷也有可能被人误导,不是么?” 冯天凝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皇后便道:“来人啊,把此人押了下去,命人检查‘她’的真伪。” 那舞者丝毫不反抗,被人押了下去。 萧问筠只觉得眼花缭乱,心如飞上了顶端又降下深谷,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抬起眼来朝李景坤望了去,却见他并没有望着她,只把温柔如水般的目光缓缓地拂过了冯天凝与那宫婢,他目光到处,冯天凝虽是天之骄女,却也微垂了头,那宫婢更不消说了,脸上红意到了耳朵根子。 萧问筠忽然发觉,原来他此时的模样和李景誉是那么的相象,眼波到处,便可让女子消魂蚀骨。 而且功力比李景誉强了不知多少倍。 萧问筠心底慌乱之际,却涌起了一股愤愤不平之气,怒气冲冲直朝他的后脑勺瞪了过去。 可冷不防地,他便转过头来,让萧问筠来不及收回目光,措手不及,她瞧得清楚,他微向她眨了眨眼。 萧问筠赶紧避开他的视线,垂了头,眼观心,心观鼻。 隔不了一会儿,那舞者便被人重带回了大殿,有稳婆上前行礼禀报:“皇后娘娘,皇上,经奴婢查证,此女已非处子之身,全身洁白无暇……” 皇后与皇帝对望了一眼,截住了她的话:“你是说她是个女子?” 那稳婆迷惑地抬起头来:“皇后娘娘,就算不进内室检查,奴婢也可以从身形容貌断定,她确实是名女子。” 皇后挥了挥手,叫人领了那稳婆下去,转头对冯天凝温声道:“你也看见了,也听得清楚,日后,可不能再捕风便是雨。” 冯天凝表情愕然,呆了半晌才跪地行礼:“儿,儿臣,儿臣实在是太过关切二殿下,这才……” 那宫婢面如死灰,垂头伏于地上,索索发抖。 李景坤道:“父皇,母后,依儿臣看,这宫婢既是耳聪目明,不如便将她调往暴房,专做那些精巧刺绣之事。” 皇后用慈蔼的目光朝李景坤望着,转过头对皇帝道:“皇上,太子之意,您意下如何?” 皇帝已一扫刚刚心中阴抑,放下了心中那块大石,笑声畅快:“太子所言极是。” 便有太监上前,提了那宫婢出去。 此番剧变,瞧得萧问筠目不暇接,这林美人便是叶子初,是个男子,她是早就知道的,可为何临到头了,真变成了女人了? 而今日之事,定是有人事先安排,为的就是利用此事陷李景辰于不义,使得萧府也陷入泥沼,她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就是冯天凝!可如果这林美人真是个女子,这一切安排便被破解了。 但有谁会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在冯天凝的手底下偷龙转凤? 冯天凝在宴席上命人献舞,利用这个机会控制叶子初来行凶,再安排好让萧南逸出面挑事,直至暴出李景辰喜欢男子的真相,使得东夷受侮,订婚便会不成,皇帝与皇后为了安抚于她,便会应她所求! 她一箭双雕,使得皇帝厌了萧府,便会取消原意,将还未定的指婚取消,那么,她的所求,便是李景坤了? 萧问筠愕然而惊,眼波在冯天凝与李景坤上打了一个转儿,前一世,李景誉成了太子,她便从她手里夺走了他,而这一世,李景坤身为太子,她便再一次要从她手里夺去他! 可这一世,便不会如她之意了,林美人是真真正正的女子,她便不能发难,正如她前边所说,皇室子弟,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如果她再纠缠不清,便会落得妒妇之名! 萧问筠想起了李景坤如深谷净水一般的笑容,心底明白,就是他,轻描淡写地破解了这个女人布下的杀局。 不知道为何,她忽地眼底发酸,望着他漆黑的头发,如玉般的皎洁的面容,前一世,他用身命守护了自己,而这一世,他却是用自己的力量护住自己。 重生一次,老天爷果然很公平。 他派下了她的守护神,便是平安。 冯天凝眼底早没了刚刚那盈然欲滴之色,脸上泪痕也干了,勉强上前道:“皇上,皇后娘娘,妾身便不明了,既是这林美人是女子,为何萧侯爷要这么说?” 萧南逸一番失言,差点引出了大祸,早已后悔不及,听了这女人的话,便上前行礼,小心谨慎地道:“看来臣也误听了人言。” 冯天凝笑了笑:“好个误听人言,差点就让妾身和二殿下反目了……”她转身道,“皇上,皇后,妾身实在是弄不清楚,如果这舞者身份无疑,为何会突忽其然地想要行凶?” 皇帝默然,深感无法自圆其说,自是又把目光切切地转向了李景坤,皇后也柔声道:“太子,你说呢?” 李景坤手抚鬓角那一缕垂发,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水波一般地漾开,使得他容颜温润如玉,萧问筠虽是见了他这么多次笑容,却也感觉自己的心再次扑通扑通直跳,更别提其它的宫婢了。 就连冯天凝,见了他的笑容,也微微发愣,脸孔变得柔和了许多。 只听他道:“问一问这林美人,不就成了?” 他缓步上前,吩咐将那林美人按压在地的那两名内侍松开,柔声道:“你来告诉本王,为了什么?” 那林美人抬起头来,眼底俱是眼泪,她缓缓地朝李景辰所卧之处望了过去,见他依旧昏迷,眼泪流得更凶,膝行几步,欲往李景辰之处而去,自是叫人阻住了,她切切地道:“殿下,妾都是为了你啊,殿下,妾身出身江湖,自知配不上你,又给你惹了麻烦,妾身这才不告而别,妾身想着念着殿下,一直在宫外不远处徘徊,便听见役站有人传言二殿下既将被指婚东夷十公主,妾身忍不住,便想看看十公主的模样,哪里知道,却被妾身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皇帝和皇后愕然相对,堂上众人脸上也有惊色,连东夷之人也面面相觑。 李景坤依旧笑得煦:“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林美人将目光缓缓转动,转向冯天凝,倏地伸出手去,指着她道:“此人并不是东夷十公主,她是冒名顶替!” 她一说完,堂上传来几声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冯天凝利声道:“你胡说什么!贱人!” 皇帝一使眼色,常福与常乐不动声色地把脚步往冯天凝处移了去,封住了她的前后去路。 林美人避过她如厉鬼一般的眼神,垂头道:“是不是胡说,皇上派人检查一下便知道了,奴婢那一晚偷偷溜进了她的住处,看得极为清楚,她除却了身上的衣衫,肩背之处有一个黑鹰纹身,奴婢还看得清楚,她撕去了脸上几处易容之处,面孔便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东夷有人惊呼:“天啊,黑鹰,那是东女国……” 东夷那几名陪同官员也纷纷站起身来,对她瞪目而视:“你将我们十公主怎么样了?” 至此,冯天凝的脸已经苍白如纸,灯光照射之下,泛着略带着些青的苍白之色,那是一种绝望与无奈的锈青色,她转动着目光,从殿上之人上一一地扫过,到了最后,停留在李景坤的脸上,表情哀切,缓缓地道:“都是因为你,是不是?我还是小看了你。”她踉跄上前,却被常福常乐左右包抄,便止住了脚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难道不明白?金屑郎……你果然是我命中的金屑郎,冰冷,闪烁,全无半丝儿温度。” 不用检查,她便认了所有指证。 至此,萧问筠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大石……这一世到底与前世不同。 皇帝道:“来人啊,替朕把这妖女捉拿!” 常福常乐正要动手,冯天凝缓缓从腰间拿出一个镶着金玉的灯状物来,淡然道:“坤太子,你计算无遗,妾身不是你的对手,但妾身却明白,所有万全的计策,到了最后都会百漏一疏,只是妾身没有想到,到了最后,还是会败在你的手里。” 常福认得此物,急声道:“这是那灾灯,这是东女国的东西,此灯一出,绝无活口……” 冯天凝微微笑道:“你倒是识得此物,还记得那死在这殿里的素巧么?只可惜,被你们发现得早。” 李景坤上前踱了两步,笑道:“你还能逃得去哪里?” 她垂目道:“妾身不准备逃,你既是早知道了我的身份,便知道我是谁,这深宫内院,何处没有尔虞我诈,只要我将这东西用在自己身上,东女国人便会不死不休地替我复仇,东女国人虽没有中朝人那样人数众多,但相信皇帝还记得,您的父皇被替代的那些日子。” 听了她的话,堂上的人沉默了下来,那件事是黛色门人做的,但黛色门人何尝不是东女国的人? 东女国之人擅使毒物,所用手段更是使人防不胜防,这也是东女国四周围的国家对它敬而远之的原因。 李景坤神色淡然:“你如果想走,自是没有人会拦着你,但东夷之人答不答应,那是另外一回事了,真正的十公主在哪儿,想必东夷之人很想知道。” 听了这话,东夷那几名使者人人脸上的愤怒之色更增添了几分,便有人上前向皇帝拱了拱手:“皇上,请容许臣等先行告退。” 这是要去布置捉拿这冯天凝了。 冯天凝笑容凄然:“我一向小看了你,连借刀杀人之计都用得这么的娴熟。” 李景坤却不理她,转向皇帝皇后,低声征询:“父皇,母后,她妄费了一片心机,虽屡次设计咱们,但到底没造成多大的伤害,不如请她出去,自有人会帮咱们处置她的。” 皇帝脸色实在有些欢欣鼓舞,击了一下掌,道:“来人啊,送十公主出了皇宫。” 人人都知道,她一走出皇宫,面临的便是无休无止的追杀,当然,这可不关中朝什么事了。 萧问筠看着她惨败的脸色,心想,李景坤这么布置,反倒让皇宫成了她的庇护之所,她一走出皇宫,便是她的死期,东夷之人不会放过她,萧问筠相信,李景坤也绝不会袖手。 明面上不能做什么,但暗地底使绊子,他可做得娴熟。 她正想着,就感觉有人移动身子来到她的身边:“筠儿啊,替爹爹多谢坤太子。” 她侧头望过去,却见萧南逸面色平静直视前方。 “爹爹,为什么您自己不去?” 萧南逸咳了一声道:“你先说说……” 两人正低声讨论,萧问筠略有所感,抬起头来,便见着那正被人押出了大殿的冯天凝转过头来,朝她冷冷地望了一眼,那一眼满含怨毒,竟使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落初文学(luochu.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结局(下) 丽宛。 已恢复容貌的央艳茹肩上尤有血迹,她任由媚儿包扎了身上的伤口,冷声道:“他们可有追上来?” 媚儿道:“殿下,咱们隐藏得好,又有四殿下的帮忙,他们没办法追踪到咱们的。” 央艳茹脸上恨怒交加,一掌拍在桌子上:“想不到东夷的人这么狠,将咱们所有的退路都已堵死了。” 媚儿拿起桌上的药膏仔细地涂在了那伤口处:“东夷之人一惯被人称为狼族,与咱们东女国势力相当,他们现如今广发英雄贴,调集了在中原江湖潜藏的高手四处追缉咱们,殿下,奴婢怕……” 央艳茹一下子转过头来,冷冷地望着她:“你怕什么?” 媚儿心底一惊,手便一滑,那药膏使滴到了央艳茹的衣服上,央艳茹一掌挥了过去,把她打得跌了落地:“没用的东西。” 媚儿爬起身来,跪在地上抽泣:“殿下,东女国的人虽知道女皇已然驾崩,你就是东女国新任女皇,但您并未正式登基,奴婢前几日接到飞鹰传书,说国内那些长老对女皇的死心存疑惑,正在国内散发谣言,您如果还不回去,以正视听,怕是东女国要大乱了。” 央艳茹拿起桌面上的绸巾,缓缓地拭去了滴在衣衫上的药膏,轻声叹道:“我何尝不知现如今形势紧急?”她伸出手去,虚扶起媚儿,“但现如今我身边只有你们几人,想要走出东夷人的包围圈都困难重重,还谈什么其它?”她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起桌上干净的帕子,递到媚儿的手里,“一连串发生这么多事,我把火发在了你的身上,你别见怪。” 媚儿接过了帕子,拭去脸上眼泪,垂头道:“奴婢怎么会生您的气呢,如果不是殿下一力保全奴婢,奴婢早就没命了。” 央艳茹听了这话,也有些动容,低声道:“既使身边有无数人触拥围绕,能用得上的,还是只有你们几个而已。” 媚儿脸有感动之色:“只可惜这一次功败垂成,那坤太子当真不同凡响。” 央艳茹听她提及李景坤,脸上现了丝既有些欢喜,又有些愤恨的神色来:“他这人,是容不得别人欺骗的……但我没有想到,这样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有四殿下帮手,都被他识破了,至今,我都没有弄清咱们到底哪里出了差错?那个人是什么时侯被他中途调换成了一个女子?而那个女人居然长相容貌和叶子初一模一样!他让咱们的人确认那女子是林美人,粹不及防地再让那女子指证我,让咱们自食其果!”她越发越恨,脸上爱恨交加,“为什么?金屑郎,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赶尽杀绝,豪不留情?” 媚儿道:“殿下,无论您想做什么,属下们都会誓死相随。” 央艳茹转过身去,铜制菱花镜映出了她如娇花一般的面容,她低声道:“我只是不甘心,想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对她那么的死心塌地,为了她,都说女人的皮相才能让男人死心塌地,如果没有了这幅皮相……” 媚儿倏地一惊,抬起头来:“殿下说的是……?” 央艳茹微微一笑,那大梳妆镜便映出她如Chun花乍开一般的面容来:“不错,如果不试上一试,既使回到了东女国,我也不会安心的。” 两人正说着,便听门外守卫传诺:“殿下,四皇子来了。” 央艳茹对媚儿使了个眼色,媚儿心领神会地走了出去,便李景乾迎进了房里。 央艳茹斜斜地歪在床榻之上,发丝散乱,脸色苍白,见李景乾进门,气息虚弱:“四殿下,请恕妾身不能起身相迎。” 李景乾见她这个模样,脸上的沉郁之色更添了几分:“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央艳茹轻声道:“妾身如今四面楚歌,难得四殿下还掂记着妾身。” 李景乾在八仙桌桌边坐下,道:“东夷人虽然四处寻找你,但本王还是有些办法能将你送出去的。” 央艳茹气息更弱:“妾身给四殿下添麻烦了,四殿下请放心,妾身既使被东夷人围着,被人拿剑指着,也绝不会说出一丝儿对四殿下不利的言语来。” 李景乾面容冷冷:“正因为本王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来相助,本王一定会帮助公主殿下回到东女国,本王也收到了传闻,公主殿下再不回国,只怕东女国的国主之位,将要易主了,听闻女皇的皇女可有数十名之多,东女国的长老们已开始筹备着从中挑选,以防万一……” 央艳茹苦笑着举起受伤的手臂:“四殿下,妾身现如今伤痕累累,又能去得了哪里?” 李景乾站起身来:“公主殿下想留在这里等死,那也只能由得您了,本王朝中还有事,就不打扰公主殿下休息了。” 他转身朝房门走了去,央艳茹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沉得可以滴出水来,直至他走出了房门,才低声泣道:“四殿下,您要妾身走,是不想妾身留下来,给您惹麻烦吧?” 李景乾从鼻孔中发出两声笑声,身形并不停留,径直走了。 央艳茹顺手拿起案几旁的杯子,袖子一挥,便扫了落地:“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媚儿正巧走了进门,那杯子便弹跳着碎裂在她的脚下,她急道:“殿下,您这是怎么啦?” “这一位的心怕是已飞去了萧府了,不知道什么时侯会在咱们背后下刀子,他已然靠不住了,今夜咱们离开这里!”央艳茹面色极冷,可却嘴角挂了丝笑意。 媚儿道:“那奴婢去通知其它人,连夜……?” 央艳茹点了点头,微微笑道:“这一次,我们要去一个好地方……那被困在皇陵的李景誉,在萧府可还有一个红颜知已……” 媚儿听了这话,也笑了起来:“听说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央艳茹笑着叹道:“这世上总有人欢喜有人愁。” 。。。。。。。 萧府。 传旨的太监刚走,络绎不绝的箱子便源源不绝地送进了萧府,将萧问筠指婚给坤太子的圣旨已下,整座萧府都喜气盈然,连那翠绿的枝叶在夕阳的照射之下,仿佛都带了些喜意。 萧月怜怯怯地站在廊间,而顾氏则脸上带了些怯笑,扶着萧月怜向冷卉道:“这是我和二小姐送给大小姐的,烦请你交给大小姐。” 冷卉神色极淡,接过那盒子:“二娘,奴婢有了空儿,便给大小姐。” 顾氏见她冷淡,勉强笑了笑,扶着萧月怜便欲离去,哪知下台阶时,萧月怜却被绊了一下,几乎跌倒,她现在已是形销骨瘦,这一绊,冷卉便清楚地听到了她的骨踝撞上了台阶石板的声音,更看清了她额角冷汗密布。 冷卉原就是个心软的,便道:“二小姐,您等等,奴婢给您拿些药来揉揉。” 萧月怜咬着牙道:“不用麻烦姐姐了,我回去院子里便有药。” 顾氏心痛地道:“怜儿,你瞧瞧,你痛得连路都走不了了,便听了冷卉姑娘的话,我们在这儿歇一歇再走。” 萧月怜这才倚着顾氏,靠着廊柱歇息,隔不了一会儿,冷卉搬了张椅子过来,扶着她坐下了,又拿来了药膏,让顾氏替她擦上。 正在这时,萧问筠从萧南逸的院子里回来,见此情形,皱了皱眉头,冷卉便上前低声禀报:“小姐,这是二小姐送来的,她的脚歪了,因此奴婢叫她在这里略休息一下。” 萧问筠抬头一望,见她眼神畏缩,人更是瘦成了一把骨头,楚楚可怜之相尽显,而顾氏,却也垂着头站在廊下,头发花白了一大半,眼神之中早没了以往的算计精明。 萧问筠缓缓走至她们两人身边,萧月怜站起身来,因脚受伤,脸色痛楚,却依旧笑着向萧问筠道:“姐姐……” 萧问筠淡淡地道:“爹爹不是叫你们不得出自家院子么?”她冷声道,“来人,把她们送回院子!” 萧月怜眼波鳞鳞有光,眼泪将滴未滴:“姐姐,你真狠心。” 萧问筠道:“我若不狠心些,便会又叫人算计了。” 顾氏忙上前,语气嗫嚅:“大小姐,她到底是你妹妹。” 萧问筠手指挑着鬓边秀发:“我可没有这样的妹妹,依我看,这萧府你们住着,怕是有些挤了,还是送你们去别宛的好。” 萧月怜的眼泪终于从眼框滴了下来,她转身想走,却脚一歪,差点跌了,顾氏忙在一旁扶着,还不忘了转身向萧问筠行了礼:“妾身不打扰大小姐了。” 这才扶了萧月怜而去。 萧问筠见冷卉眼睫低垂,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她们母女太过?” 冷卉道:“小姐不说,奴婢隐隐也可以猜得出来,二小姐必是做了对不住小姐之事,无论您做什么样的决定,奴婢都支持您。” 萧问筠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十几年都没变过,到了现如今,又怎么会变?我只是奇怪,她们这一次巴巴的赶来,又想做什么?” 冷卉把萧月怜送的那盒子打开,见那盒子里不过是几样首饰,不由道:“小姐,这里面倒也没什么,奴婢再派人去她们院子里盯着?” 萧问筠点了点头,又省起一事,道:“爹爹近日可去过她们的院子?” 冷卉道:“老爷对她们母女已经厌到了极点,怎么会再去她们的院子?” 萧问筠道:“还是派人去打探一下的好。” 冷卉点头应了,派了个小丫环去探听消息。 两人正商议着,便听有侍婢来报:“大小姐,四殿下来了,在前院侯着……” 萧问筠心道今儿这是怎么了,他可好长的时间都没有来萧府了,有几次在皇宫远远地遇见,他坐在銮轿之上,沉默而尊贵,被一大帮人前后凑拥,其架势比李景坤更为夺势,眼神却是冷的,疏离而冷淡,再也不曾有那以前经常来萧府的四皇子的影子。 萧问筠走进前堂的时侯,便见他淡青色的身影在堂前驻立,他的身量高了许多,而他的眼眸,更是增添了些淡淡的愁意。 “萧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祝你大喜……”他把手里紫檀木长方盒递到她的手上。 萧问筠顺手把盒子交给冷卉,笑道:“四殿下,怎么劳您亲手送了过来?” 李景乾见她眼眸善睐,眼底没有半丝儿的阴影,全身心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不由心底一痛……她终究是没有半丝儿地把他放在心底。 他轻声道:“姐姐要嫁给太子哥哥了,恐怕日后,本王便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萧问筠在心底皱了皱眉头,心想他这话说得蹊跷,她见不见他,又有什么关系? 她哪里知道,李景乾强忍了心酸说出这句话来,已是五内俱炽。 “四殿下,您怎么这么说?”她笑道,“怎么会不常相见?” 李景乾明白了她话语之中的意思,日后她既是嫁给了李景坤,便成了一家人,又怎么会不常相见? 如果她脸上的喜意是因为自己而焕发的,该有多好? 而这,不过是一个奢望而已。 李景乾默默垂头:“萧姐姐,本王便等着那一日。”他怕她还说出什么祝他早日找到合意之人之类的话来,说完此句,便急急地道:“本王忽地忆起,本王朝堂还有事要办……” 他匆匆离堂,直至走出了萧府,才微吐了一口气,正想上马车,却见马车边有人守着,他一皱眉头:“你怎么来了这里?” 那青衫小厮打扮的人抬起头来,却赫然便是媚儿,她低笑一声:“四殿下,公主殿下要奴婢谢谢您。” 李景乾皱眉:“谢什么?” 媚儿脸色诡异:“四殿下,您就要得偿所愿了,只是奴婢不知道,到时侯,那还是不是您的期愿?” 李景乾心扑地一跳,上前一步,便想捉住她,她却闪身一滑,便已离得远了:“四殿下,奴婢劝您别轻举妄动,要萧府的人知道您和咱们有来往,对您的名声可不好。” 李景乾停了手,也不敢叫四周围的侍卫上捕拿,只得看着她柳腰款摆,渐渐地混进人群之中,走得远了。 。。。。。 媚儿在大街小巷东弯西拐,直拐进了一家民居,这才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槐花树下,央艳茹斜椅在矮榻之上,见她走进,微微一笑:“事情成了么?” 媚儿上前行礼:“成了,那萧家二小姐么,自是很愿意送了这个盒子给萧问筠的,您猜得不错,她对萧家二小姐已疑心至深,她送来的东西,她怎么都会拿过来打开看看,奴婢专选了盒子上雕着预示百年好合的百合紫檀盒……” 央艳茹微微笑道:“百年好合,千载团圆……中原的人总喜欢在物件上放一些不可能的期望,殊不知这期望一甘稍遇上了些风雨,便会如朽木一般……” 媚儿也笑了:“说来也巧,四殿下送的那盒子,上面雕的也是百合呢。” 央艳茹笑意更深:“是么?这可真巧了……尊贵的四皇子亲手送去的东西,她自是也会亲手打开查看了?” 媚儿恭声道:“不错。” 央艳茹有些疲倦,微闭了双眼:“既如此,那咱们就等着罢,佛焰之花么,总是要隔段时间才能开花的……” 媚儿道:“公主殿下,隔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回去了……”又笑道,“萧府的那一位,可是极喜欢吃樱桃糕,梅花糕之类的点心的,而太子殿下么,奴婢打听得清楚,备了不少的精美糕点,准备送去萧府呢。” 央艳茹却似真的厌倦了,只懒懒地叹道:“他对她,总是用足了心思的,旁的人怎么样羡慕,也羡慕不来……换了这住处,总感觉风声从门板里吹了进来,被子里好象有虫子咬,让我整夜地睡不着,真怀念东女国的皇宫啊。” 媚儿忙道:“等那佛焰花一旦起了作用,咱们便回去。” 央艳茹似是要睡着了一般:“是啊,总要死了心才行……如果再不回去,倒真不知道国内会乱成什么样子了。” 媚儿低声应了,又见院子有冷风吹过,便从椅子上拿了薄披,替央艳茹盖上,遮挡住了寒风,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下。 。。。。。。 因是太子大喜,虽未定下婚期,但婚事算已经定了,萧府络绎不绝有人上门道贺,隔不了几日,萧问筠和萧南逸一起进宫谢恩。 对于萧问筠被指婚给太子,萧南逸一直默不出声,不置一词,领圣旨的时侯除了领旨谢恩几个词外,一个字都没说,在府内更是以头痛脑热为借口再躲在书房好几天,避而不见上门祝贺的所有人,包括现如今以萧侯爷好友闻名的吉翔天。 对萧南逸的沉默,萧问筠实在有些担心,她低声道:“爹爹,您是不是不高兴?” 萧南逸的脚步声在雕有卷叶纹的青砖上叮咚而响,身上的蟒袍被阳光照射,焕出淡淡微光,他拈着胡子道:“筠儿,你现在才问为父这句话,是不是迟了一些?” 萧问筠垂了头:“您真的不愿意?” 萧南逸微叹了口气,理了理洁白的镶绣纹理子,心道,你老父每天夜里喜得睡不着觉,为了不让这坤太子日后得理不饶人,爬到老父的头顶上来,这才在书房里躲着,以给皇宫之人造成一种高深莫测之感,以保持咱们萧府的不卑不亢姿态。 毕竟,这坤太子在咱们萧府潜伏多年,老夫在他身上挥了不少鞭子……当然,他也给老夫设了不少陷阱……比如那蜂窝……因在书房呆了好几日了,经常性地凝神沉思,有一日夜晚思得太过,开了窗子,那蜜蜂便从窗户间蜂涌而至,害得老夫又在屋子里呆了好几天等那被蜂蛰的包消下去,所以,又凝神沉思了好几日,这才想明白,这蜂窝从何而来,敢情这坤太子,以前的平安老在老夫的花园后蹲着,是为了这个? 如今,他成了太子了,已然全然地在老夫头顶上坐着了,女儿也嫁给他了,敌手变成了一家人了,这种转变,老夫心底又喜又庆幸。 喜的是,幸好老夫在江湖上请个高手来解决他的念头只留在脑海里。 庆幸的也是,在得知他是江湖上第一大门派福门的门主之后,那念头没从脑子里跑出来,实在是庆者幸也。 老夫躲在书房里好几日,那是在庆幸啊。 所以,脸上喜意不能露得太过,以免让皇室之人以为老夫心满意足了,继而对老夫予所予求。 特别对那狡猾得象狐狸一样的坤太子! 要不然,脸上笑容过多,未免谄媚,失了气势,女儿嫁了过去,受了委屈,回到娘家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他早年领兵打仗,纵横疆场,吓得敌军胆颤心惊,除了战术卓绝,能用一脸的冰霜统率兵将,也是原因之一…… 萧问筠见爹爹的脸色在皇宫雕龙画栋之间更显出几分阴沉来,心底更是担心了:“爹爹,女儿知道,您不太喜欢女儿嫁给皇室之人……”她嗫嚅道,“可他是平安啊……” 萧南逸用眼角扫了萧问筠一眼,见她脸色着实有几分担忧,知道自己的表情装得太过,让萧问筠内心忐忑了。 于是放柔了语气道:“筠儿啊,爹爹不是不同喜欢,只要筠儿喜欢,爹爹自是喜欢的,只是,爹爹有些担心……” “爹,您担心什么?” “担心你嫁过去之后,会受苦,你也知道,但凡皇宫之人,娶妻纳妾,实属平常之事,日后的争端怕会绵绵不绝。” 萧问筠垂了头,声如蚊蚋:“爹,他跟我说过,只有我一人的。” 萧南逸一怔,叹道:“到时侯,便由不得他了。” 两人正说着,便有小太监前来,弯了腰道:“萧侯爷,皇上皇后在景云殿等着二位呢,请随了奴才们过去。” 萧南逸奇道:“不是在长秋宫么?” 小太监陪笑道:“景云殿近日开了一园子的百合,皇上皇后认定那是吉兆,因而在那儿设了宴席。” 萧南逸两父女便随了那小太监往景云殿而去。 来到那殿内,那小太监却将他们带至偏殿,并拿来了几碟点心放在案几上,并要他们稍稍等侯,萧问筠见那点心晶莹剔透,精致可爱,便拿来吃了几块,在椅子上坐了不一会儿,就有小太监前来领着他们往小花园而去,来到花园里,果然见到满园子开的全都是百合,黄,白,粉红,橙红,浅紫,五色斑澜,有些更是一株花枝上各种颜色都有,两人走到花间小径,便觉得那香气随着微风拂来,走得越近,更越觉花香浓郁,只一会儿功夫,连衣襟上都仿佛浸满香味。 皇后,皇帝以及李景坤等,早已等着了,见过礼后,皇后便使人领他们入席,萧问筠的席位刚刚好在那一树五色如霞彩的百合树下,皇后见她盛装打扮,脸上颜色被那百合一衬,更显娇艳夺目,不由笑道:“萧卿家,今日可真是凑巧,恰逢太子与筠儿喜日,这满园子的百合便都开了,皇宫之内可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吉兆了,因而本宫便同皇上商量,在这景云宫中办这百合宴,顺带着将太子和筠儿的佳期定了下来。” 萧南逸忙离席回礼,恭敬作答:“一切听从皇后娘娘吩咐。” 皇上揭开眼皮望了萧南逸一眼,忽地道:“萧卿家,朕心底很有几分奇怪,你这脸皮这些日子以来一丝儿笑意都没有见过,你这意思是不是不满意朕的赐婚,萧爱卿啊,咱们君臣这么多年了,你是知道的,朕一直在往贤明君主的路上走……如果你不满意,朕也可以取消赐婚的。” 萧南逸一愕,眼一晃,便见着了萧问筠紧张的神色,忙道:“皇上,臣没有不满,臣很欢喜,筠儿能得一个这么好的归宿。” 皇上不依不饶:“你既然没有不满,那么,脸上多少也得带点儿笑容?以衬这满园子的百合花?” 萧南逸便扯了扯嘴角,把脸上堆上了些笑意出来:“皇上,您看……这笑容还合您眼缘么?” 皇上侧过头对皇后道:“皇后,朕是不是指错了婚了?使这世间又多了一对怨偶?萧爱卿脸上的肌肉实在是僵硬得很,实在不象笑,有些象哭。” 萧南逸忙把脸上的笑容再扩展得大一些:“皇上,您没指错……” 皇后扑哧一笑,掩嘴道:“皇上,您就别捉弄萧卿家了……” 不但皇后笑了,周围侍侯的宫婢们也都皆半垂了头含羞而笑,连那满园子的百合,迎风招展,带来满园子的喜气。 正在这时,有小太监唱诺:“四殿下驾到。” 李景乾从花径深处匆匆而来,向皇上与皇后行了大礼,面带喜意朝萧南逸道:“恭喜萧侯爷。”又垂头朝萧问筠道,“恭喜萧姐姐。” 萧问筠见他脸色憔悴,双眼并不望她,面容更见清瘦,心底略有异色,弯腰拂了拂礼:“多谢四殿下。” 他却始终没有望她,反而满脸喜气地朝李景坤道:“太子哥哥,四弟恭喜你。” 李景坤朝他举起酒杯,微微一笑:“四弟隔不了多少日子,也会如我一样了。” 李景乾敛了笑意恭声道:“太子哥哥说笑了,臣弟年纪还小呢。” 皇后使人领了他在席间坐下,他便如一道浅浅的影子,坐下之后,便不再开口。 皇后见萧问筠坐在那一树五颜六色的百合树下,一架粉长Chun将她白玉般的脸衬得更是添了几分Chun色,便笑道:“你看看筠儿,在这天香百合树下,却是国色天香呢。” 萧问筠见他们谈到自己,未免扭捏,垂了头不语,就听李景坤声音有如风中琴奏:“含露或低垂,从风时偃仰……母后,您说得没错。” 皇后轻声一笑:“太子,你这说的是百合花,还是人?” “儿臣说的自然是花……”李景坤用眼角扫着萧问筠越垂越低的头,轻笑两声,自是又引得周围侍立的宫婢脸色含Chun。 萧问筠垂下头去,桌巾子上绣就的精美百合图案映入她的眼帘,带着明媚的光亮与颜色,暖暖的,和着席间的笑声,使她如置身如暖阳之中,头一次,她感觉这富贵锦绣之处不是那么的冰冷,不会如前世一样带来的总是灾祸。 她抬起头来,四处皆是花园锦凑,五色华锦,空气中有花香四溢。 忽地,她感觉四处的声音都静了下来,人人皆朝她望过来,却没有了刚刚的那笑意嫣然……她看清了李景乾脸上的惊色,那惊色带着丝厌意,刚刚还充满了欢笑的园子变得静默,定定而立的人如一幅静止的山水画上画着的人影。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了诧异。 “怎么了?”她问道。 那股突忽其来的惊慌忽然之间填满了她的胸腔。 她看清了皇后那一瞬间露出来的惊意,看清了宫婢们闪烁的眼,仿佛这一瞬间,她便变成了瘟疫灾祸,使得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网络上的连载到这里就算完了,出版版本有另一种结局,加上几个番外,把未尽的疑团全都解开,网络版本的结局算是开放式的,萧问筠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请看出版版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落初文学(luochu.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四章总结局(一) 众人眼底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厌恶眼神使她不敢望向李景坤,她怕看见他眼底也露出那样的眼神,如前世的李景誉,到了最后关心,望着她的时侯,眼底只有厌恶。 “出了什么事?” 她徒劳地转向冷卉,她的眼底只有怜悯,眼底流出了泪:“小姐,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这一刻,四周围这幅静默的画才开始活动了起来。 皇后大声地道:“快传太医。” 皇上一叠声地吩咐:“派人封锁宫门,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在宫内作乱。” 萧南逸满脸都是忧惧,急步上前:“筠儿,你别怕,你别怕……” “我怕什么?”萧问筠听到了四处传来的脚步声,有宫婢急匆匆地往小径深处跑了去,有人拿来了细白的巾帕子等,四周围纷攘烦扰。 她看清了萧南逸脸上的小心着意:“筠儿,你脸上,有没有感觉?” 萧问筠听了这话,这才朝脸上摸了去,掌底下原本是光洁如玉一般的脸,却变得粗糙凹凸不平,她记得今日早晨出门,她还在脸上擦了粉色的胭脂,有着水蜜桃一般的颜色……她转头朝冷卉望去:“我的脸,到底怎么啦?” 冷卉转过头去,不忍相望,眼底有泪:“小姐,您别怕,也许是您坐的地方离花儿近,得了花癣,隔段时间便自行消退?” 有宫人急急地把那盆娇艳美丽的五色百合移了开去。 “拿面铜镜来……”箫问筠切切地道。 “不,筠儿……” 她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却不敢抬头,望着他的脸,既使不用铜镜,她也猜得到,她的脸现在是什么模样,她一挥袖子,用广袖遮挡住了面容:“你别过来。” 他的脚步在她身后停下:“筠儿,别怕,本王一定会查个清楚……” 萧问筠失声大叫:“爹爹,我要回府,快送我回府!” 萧南逸拦住了李景坤:“太子殿下,还是让筠儿先回萧府吧,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适于留在皇宫……”他声音悲切,“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让她来皇宫。” 萧问筠听清了他语气之中的悲伤,那么的浓,如阴云瞬间覆盖天地,遮挡了满天阳光。 冷卉取过了桌上铺着的百合布巾子,盖在她的头上,声音哽咽:“小姐,咱们回去,咱们这就回去。” 萧问筠一把握住她的手,只觉身上发冷,仿佛阳光被遮挡之后,那浸入骨子里的寒气便扑天盖地而来,正缓缓地抽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热气。 四周围那再也没有丝豪热力的带着些许厌意的眼神在她眼前滑过。 那是那些人不由自地流露出来的厌恶。 就如农夫见到了稻谷间的杂草。 用膳之人翻开精美的食物忽地看到一只苍蝇。 穿着精致衣裙的淑女忽看见了衫袖上染的污渍。 脸上都是这种不能掩饰的厌恶。 眼神转而冰冷,如避蛇蝎。 她很怕,很怕他眼神之中脸上也全是这类神色,那样的想法,却使她全身颤抖,冰寒的冷意从四面八方直浸了过来。 仿佛又到了前世那满天冰霜之时,透骨的凉意从膝盖之处浸入,传遍了全身,直至心都变得冰冷,没有一丝儿的热气。 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眼神,可使人万念俱灰。 她忽然间明白,为何这么多次作梦,她都可以感觉到颈间被利刃割过,但却感觉不到痛疼。 因为那样的绝望,已让她全然不知道痛了。 她看清那百合桌巾子下众人的绣鞋与靴子,一眼便认出了那双绣着青竹的明黄色朝靴正站在不远处。 连看到他的衣角靴子,都让她痛彻心肺。 “快送我回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皇宫屋宇回响,如折翅的侯鸟,绝望而惨然。 。。。。。 李景乾走进空空如也的丽宛,怒声而喝:“你给本王出来,给本王出来!” 院子里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随着他的喊声,却无人作答,只有间或从树枝间吹来的冷风,旋起了地上的层层落叶。 半关半闭的窗子被风吹着当当而响,窗子上的棉纸便因风声索索,扑展如落翅的蝴蝶。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李景乾凄声大叫,扑通一声跪在了那满地落叶之中,“萧姐姐,本王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在院子中呜咽,便那旋转着的风声也带了些悲意。 “这里她又看不见,四殿下何必装腔作势?”轻柔的女声带了丝轻诮从树后转了出来。 李景乾倏地抬头,往榕树底下望去,便见央艳茹轻眸浅笑,娉婷而立。 他一下子站起身来,就往她那里冲了过去,却被树后闪出的两名侍卫拦住了,他指着她凄声道:“妖女,本王真是后悔!” 央艳茹缓缓地伸出了手掌,就着树叶间疏落的阳光看着那未染得全的粉红指甲,叹道:“奴家正在屋子里染着指甲呢,未曾想被四殿下一声惊呼,便使这指甲油晕了,一旦晕了,便全失去了原来的鲜亮……”她把指甲伸了过去,给李景乾看,只见她手指上被红色晕染,如染了鲜血。 “这艳红的颜色涂在指甲上,自是美得不得了的,可要涂在了别的地方,可就惨不忍睹了……”她叹着气道,“四殿下,女人么,就有这么些烦恼,为了让你们男人看到我们便夺目不忘,容颜的修饰却半点儿也不能马虎的。” 李景乾咬牙切齿地望着她:“你对萧姐姐做了什么!” 央艳茹斜着眼一笑:“做了什么?你不是早就看到了么?”她缓缓朝他走去,“怎么样,四殿下对她,是不是依旧难分难舍?”她轻抚上李景乾的面颊,“萧问筠被指婚给他的时侯,四殿下可是说过,您的心痛得跟撕开了一般……她现如今变成了这幅样子了,你是否对她依旧不离不弃?” 李景乾死死地盯住她:“不,不会的,她不会永远这幅模样,你会有办法解了她中的毒,不是么?” 央艳茹叹道:“下毒么,我是有几分本事的,可解毒,却就难了,只怕要让四殿下失望了,她这辈子,都会是这种模样。” 李景乾脸曾死灰之色,颓然地道:“那她会怎么样?怎么样?” 央艳茹笑道:“这还不好办,太子是要当皇帝的,自是不可能娶个不能母仪天下之人,四殿下么,肩上没有那么多重任,不如就娶了她?” 李景乾眼中闪过一丝畏缩,垂头不语。 央艳茹眼底闪过鄙夷和得色:“不过是一张皮相而已,便把四殿下的心思试探了出来,原来四殿下对她,也不象您所讲的那样,失去了便会痛彻心骨!” 她哈哈一笑,“你是这幅模样,那么金屑郎呢,怕也不是这幅模样?如花一般的容颜,自是人人都爱的,但如若那鲜花跌落泥地,开始腐乱变坏,却还有谁会喜欢?” 李景乾脸色逾白,眼底颓色尽显,却踉跄着转过身来,往院门外走了去,央艳茹也不拦他,只叹道:“难怪母皇想尽了千方百计也要保持容颜娇美了,原来这幅皮相在男人的眼底是那么的重要,身为皇帝的母皇也不例外。”她抬起头来,望着不断掉落的残叶:“金屑郎,你也不会例外。” 她忽地有些意兴姗澜。 媚儿上前道:“公主殿下,隔不了多少日子,咱们就可以回东女国了。” 央艳茹眼神有些茫然:“是的,我们该回去了……” 她转头盯着媚儿,使得她有些发毛:“公主殿下,怎么了?” “回去之前,你却还要帮我做一件事……” “奴婢谨听吩咐。” 央艳茹却抬头望着远边飘来的一股阴云,轻声道:“此事,总要有个结果,才会让人彻底死心。” 。。。。。。。。。。。 “什么时辰了?”萧问筠问道。 轻纱如水波一般的微拂,帘后的身影小而索瑟,冷卉低声道:“小姐,已是四更了。” “老爷睡了么?” “睡了……”冷卉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滴地滴落衣襟,屋子里只有一盏小小的灯亮着,使得屋子里的所有朦胧不清,使原本鲜亮的颜色蒙上了一层昏暗,屋角摆着的那两只大红漆箱子仿佛也变成了黑灰之色,箱子上喜庆的图案在昏暗的灯光下添了一丝冷森。 忽地,有风将窗户吹开,卷得轻纱飞向半空,微弱的烛火明暗不定,却照得那在蜷缩在床边的身影露出了面容,使得她惊慌失措:“快把窗子关好……” 她扬起袖子,遮挡住了脸。 冷卉快步走了过去,关好那扇被风吹开的窗,轻声道:“小姐,这么夜了,不会有人来了。” 是的,不会有人来了。 与前几日萧府络绎不绝往来的人相比,这几日可以说得上是门停冷落,无论白天与黑夜,没有人再上门。 “他来了么?”萧问筠还是忍不住问。 冷卉强忍了鼻尖的酸楚,摇了摇头,却是宽慰道:“小姐,这几日宫内大肆搜捕,四处查探那祸害小姐之人,或许他没有空暇,等得了空暇,太子殿下……便会来看小姐了……”她再也忍不住,眼泪跌落衣襟,使那绣金织染的桌布上的百合湿成一片。 忽地,远处传来两声钟鼓乐音,似是从皇宫处传来,那样欢欣喜舞,透过重重幕色传至萧问筠的耳里。 “十公主找到了么?”萧问筠问道。 冷卉见瞒不过她,点头道:“找到了,是太子殿下亲自带人找到的,听说被藏到乡下的一家民居里,所幸没有什么大碍。” “他很忙……”萧问筠声音萧索,“他的确应该忙的,十公主找到了,东夷便不会挑起战端,一切俱都皆大欢喜……这鼓乐之声,怕是在庆祝吧?” 冷卉感觉那身影更加地瘦小了,似与床被融成了一团,那团稀薄的身影被风一吹,便会随风飘散。 “小姐,咱们睡吧,明日,明日……太子殿下定会来的。”冷卉道。 “不,他不会来了……”萧问筠淡声道,“冷卉,他不会来了……我也不会让他见到这幅模样。” 屋外树枝被风吹动,传来了阵阵沙沙,那声音传至屋里,如蚕儿噬着桑叶,仿佛要将一切皆都噬咬得干净,听在人的耳里,只觉绝望。 前几日的热闹喜庆,仿佛是一场梦,醒了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萧问筠忽地发觉,不过隔了几日,连他的面孔,也仿佛在渐渐模糊,她竟是想不起了他的模样。 仿佛他的身影也渐渐稀薄而去。 只要不见着,是不是便会忘了? 萧问筠抬起头来,透过那薄薄的窗棂往外看,天上那轮明月清冷而微凉,不带一丝儿的温度。 又是一夜无眠,萧问筠望着破晓的阳光晕染了洁白的窗纸,一寸一寸的,由淡红变得火红,仿佛有火焰将那窗纸映衬宣染,院子里渐渐地喧闹了起来,侍婢们轻轻的脚步声,清扫着落叶的声音,端在手里的水盆子水流哗哗,衣裙索索作响,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这是属于人间的烟火,却离她那么遥远,就如这染得窗棂淡红的夕阳,那么的热烈而温暖,却不属于她。 她只属于这阴暗的角落,没有光线,便不会有光亮之物反射,就不会有人看见她的样。 “小姐,老爷请了郎中来了……”冷卉推门而入,语气中带着些喜意。 “是么?”萧问筠道。 “这一次一定能治好您脸上的伤的,小姐……”冷卉竭力想要唤起萧问筠的期望,“这位郎中和其它人不同,虽然没见到小姐,却把小姐的病症说得清楚” “没有用的……”萧问筠叹道,“没有用的,宫里宫外的郎中不知来了多少,都没有人能说出病症。” “小姐……”冷卉拼命地鼓足了热情,拉开薄纱帐,“老爷正带着郎中过来呢……” 只微小的光线变亮,都让萧问筠受不了,她急道:“快把帐子放了下来。” 冷卉忙垂落了帘帐,便听见萧南逸在门外道:“筠儿,为父带了郎中来了,你可准备好了没有?” 萧问筠听清了爹爹语气之中淡淡的苍凉与小心翼翼,鼻中一酸,差点流出泪来,那拒绝的语便带也说不出口来了,只低声应道:“行了,您让那郎中进来吧。” 驰骋疆场的将军如释重负,对身边的人道:“如此,便请先生进去替小女仔细看看。” 房门被悄然推开,重重薄纱遮掩之下,萧问筠只看得清他清瘦的影子。 “还请姑娘将纱帐揭起,这样,小生才能看得清小姐的模样……”那郎中对冷卉道。 冷卉有些迟疑:“先生,小姐有些怕光。” 那郎中望着缩于床头一处的萧问筠,轻笑一声:“萧家大小姐是将军之女,怎么被一个小小的病魔逼成了这幅样子?” “冷卉,你先出去,去屏风后守着,别让人进来。”萧问筠道。 冷卉弯腰拂了拂礼,这才往屏风后走了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萧问筠和那郎中。 那郎中揭开了藤条箱子,声音清朗柔和:“您不将帐子揭起,小生怎么替您看病呢?” 萧问筠却是忽地一笑,轻声道:“不知道为何,自从染上了这病,鼻子便灵敏了许多,姑娘身上松红梅花脂的味道,既使是重重衣衫遮盖,也阻挡不了……这些日子我都在想,你什么时侯才来呢……其实姑娘身上这种松红梅花脂的味道,许多日之前,我便闻到了,姑娘的面孔千变万化,可身上的香味,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那郎中手里的藤条箱盖子啪地一声合上了,声音硬冷:“没曾想萧家大小姐成了这幅模样了,还是这般冰雪聪明,俗话说得好,聪明的人不会长命,这句话果然不错。” 萧问筠从床上坐起,揭开遮挡床面的重重薄纱,走向了她,屋内微弱的灯光将她的脸照得清楚,上面重重叠叠的疙瘩已把原本光滑如玉的面颊覆盖,如蟾蜍身上披着的皮。 只余那一双眼,依旧清亮透辙,流光溢彩。 “您既是做下了这么一样得意之事,怎么会不亲自来看看成效?”萧问筠轻声莞尔,“如不看到我悲苦哀号,你又岂会甘心?” 那郎中面色不动,眼内恼色一闪而逝:“姑娘的嘴可真硬,姑娘有几日没有睡着觉了吧?” “不错,但如果不是如此,你岂会上门收割成果?”萧问筠声音轻淡,“因为这幅变坏了的皮相,我已被众人唾弃,皇室的指婚更成了一个笑话,但我想知道,如此种种,对姑娘又有什么好处?姑娘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那郎中轻轻地笑了,缓缓地揭开面上的易容,露出了那张既似十公主冯天凝,又比她的面容深遂许多的脸:“你怕是已见了我许多次了,每一次,我都在你面前落荒而逃不是么,每一次,都被他的冷脸斥退,就算我穿了你的衣衫,也引不来他的视线半点儿落在我的身上……”央艳茹脸色苍然,“我就是想知道,他对你,是不是真的不离不弃?既使没了这幅容貌……这样,我才会死心。” 萧问筠眼中流出苦意:“你不是知道结果了么?” 央艳茹眼底神色莫名:“不错,我看清了,他眼底流露出来的厌色……”她哈哈一笑,“变成了这幅容貌,他望着你,便如望着糕点上的苍蝇……” 虽是早已知道的结果,萧问筠的心底也不由一阵抽痛,如有锯齿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剐着,生疼生疼。 央艳茹走到窗边,一下子把垂落的帘子拉开,外边的光线哗地一声射进屋子,她拿到反盖在妆台上的镜子,对着萧问筠:“你看看你,你现在已是这幅样子,凭什么跟人争,跟人抢?还想着他会来看你?” 菱花镜用嵌丝绕成富贵两全的图案,光洁的镜面照出了萧问筠的脸,如一张被污渍染上上好丝绸,那样的惨不忍睹。 她想看清她脸上露出了畏缩张惶,就如她的母皇,在容颜变老之后,经常性地显露出的那种张惶,可她的望了,她什么都看不到,看到的只是一汪如清泉般的眼眸。 “这个样子,我自是早就看得清楚了的……”萧问筠淡淡然,“这不是姑娘一手的杰作么?姑娘是东女国的人,用毒手段卓绝无比,直至现在,我也不明白姑娘是怎么在我身上用的毒,姑娘既来了,何不详尽告之?” 她竟然要她详尽告之? 就象这世间最悲苦之事并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 如同谈着别人的事? 央艳茹不敢相信,她仔细地寻找她眼神之中的仓惶与畏缩,可她失望了,依旧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眸清净如泉水,不染杂质,她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发生在她身上的? 这样世间最凄惨之事都击不跨她? 央艳茹将手里的镜子轻轻放下,抚摸着那镜子背面凹凸不平的花纹,笑道:“你不相信他会弃你而去?” “不,我相信……”她轻抚脸上,“你说得没错,如果没了这幅皮相,我会被众人所弃……被他所弃……但如果舍了这幅皮相,能将你困住,我也于愿已足!” 央艳茹神色愕然:“为何你这么恨我?”她沉思道,“不,你恨的是冯天凝……你莫非不知,坤太子已将她救了出来了么?”她笑容中带了些讥讽,“为了补偿东夷人在中原失却了公主,皇帝自会好生安抚公主,想不到我白白忙了一场,到头来却被她捡了个便宜……你该恨的,应该是她才对……” 萧问筠望着她,她的面孔和前世那一袭织金凤尾红裙倚在李景誉身边的女子重叠,前世,她终使萧府被灭了满门,而今生,她却将灾祸加诸在她的身上,老天爷公平得很,并没有将轻而易举地放过她,这一生不过是前世的重叠,所有的灾难祸害无一不一一曾现,一重又一重,此起彼伏,永不消失。 央艳茹见萧问筠转眼望向窗外,却是叹道:“我虽然被东夷人追得如狗一般地逃窜,但总还知道,萧府并不是一个好闯的地方,萧家大小姐,也不是好相与的。” 她浅浅一笑,拍了拍手,便见院子里有一盏灯光燃起,却瞬间熄灭了,但只那一下光亮,萧问筠便看得清楚明白,冷卉以及其它几名侍婢,皆昏迷不醒地躺倒在了榕树底下,她更看得清楚,她的爹爹斜斜地倚在院子中央的椅子上,眼见也昏迷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落初文学(luochu.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四章 总结局(二) 院子的四个角落,有身穿紧身衣的持剑人四处守着,院墙之上,更有箭羽豪光。 萧问筠的心沉了下去,还没来得及相问,便听她笑道:“萧家妹妹的确有些小智慧的,伙同萧侯爷在四周围布置了人手,但萧妹妹怕是忘了,咱们可是来自东女国的人。” 萧问筠心底更沉,她说得没错,她低估了她,逃得过东夷人四处的追杀,又岂会害怕萧南逸那正大光明的捕杀? 她只略施毒物,爹爹的侍卫便不能抵挡。 “太子殿下正忙着向东夷的人解释误会,今夜在宫里大宴宾客,以庆祝十公主饶幸脱困,他怎么会有时间来萧府?”央艳茹轻眸浅笑,拿起桌上了银制签子把灯烛挑得亮了,更使得她的眼眸如宝石一般灼灼有光,“再说了,萧妹妹如今已成了这幅模样,他又岂会舍了娇美如鲜花一般的十公主,而来这萧府,萧妹妹,这些日子,他怕是一次都没有来过吧?更何况,妹妹怕是不知道,皇后忽然间病了,皇帝向他下了禁令,不准他出宫,让他每日陪着十公主,以宽慰她受惊的心呢,太子初返朝,却是个孝顺的儿子,加上身上有常福常乐两大高手跟着,他能脱身么?”央艳茹轻叹道,“你看看,皇帝到底识得大体,懂得帝王之术,他作恶人来断绝了李景坤心底尚存的一丝情意,他日后是要登九五之位的,又怎么能娶一个不能母仪天下之人?让中朝皇廷成为一个笑话?” 央艳茹望着她,想看清她眼底的沮丧与怯卑,但可惜的是,她看不到,她看到的只有平静,如深谷之中最深的泉水一般的平静,她平静地望着她,如她是在独自歌舞,而她,不过是在欣赏,欣赏着她的妒忌与愤恨。 而这种妒忌与愤恨,原本应该在她脸上出现的。 央艳茹只觉心底涌起一股怒火,那怒火似要将她湮灭摧毁。 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在她有脸上看不到一丝儿的崩溃? 在这么丑陋不堪的情况下? 她知道容貌对女人的重要,她看见过母皇因此而差点儿崩溃,那种感觉,是生不如死的。 她要她也生不如死! 可她看不到,一丝儿都看不到。 相反,她看清了她眼底微微的笑意,就如欣赏完了她的独唱,予以微笑的鼓励。 “你是不是期望着他会来救你?救你们萧家?你看看院子中央……”央艳茹忽地朝前,把她的下巴往窗外扭了去,她心中的怒火已让她全忘却了萧问筠脸上的不堪了。 所以,在她的手感觉到萧问筠脸上那凹凸不平的疙瘩的时候,便听得她轻笑:“姐姐仔细自己的手……” 央艳茹忽地缩回了手,那种不舒服之感瞬及传遍全身。 她看清了萧问筠眼底的挪揄之色,忽地感觉,她没能将她怎么样,相反的,她却能使她狼狈不堪。 萧问筠望着窗外,窗外月光如洗,使院子里染了一层银色,她的心沉落谷底,她看得清楚,晚风吹拂,那浓荫蔽日的榕树树枝之下,挂上了一盏盏焕着暗银色光芒的银灯。 那银灯冰凉,冷寂,散着如死亡一般的光芒。 一盏这样的灯,便能使整个村子的人全都死于非命。 更别说如此众多了。 央艳茹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样东西,名唤为灾灯,想必你早已听说过了,除了你和我呆的这间屋子是安全的,任何人一走进那院子,就会身首异处!”她望着萧问筠终有些暗沉的眼色,“咱们人数虽小,但拼起命来,却是中原人不能及的!” “你不想回去了么?”萧问筠低声道,“你这么做,还能逃得回东女国么?” 央艳茹抬起头来,望着远处天际挂着的明月,低声吟道:“眼泪在月光中凝聚成了霜,弹断琴弦诉不够离伤,举头望天只见雁两行,低头泪水为我卸了妆……”她眼中渐渐地蓄满了泪水,“如果今生不能与你结成双,来世便化成蝴蝶伴在你身旁……” 吟唱之声有如琴弦被风吹动,奏出了低低的和鸣,连那院子里寂冷的银色灯盏也跟随着她的歌声相和,奏出满院子的凄冷。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眸间滴下,她低声道:“我回不去了,你也别想走出这里。”她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偏执与疯狂。 萧问筠声音柔和:“我有些好奇,姐姐今日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照道理来说,我已成了这幅样子,人人见到都避之唯恐不及,皇室之人无人再登萧府之门,姐姐不是达到目地了么?既达到了目地,何不悄悄遁走?听说东女国国君之位悬空,姐姐回到那里,自是又有一番新天地。”她见她眼有迷惑之意,便笑道,“姐姐想看着我痛苦求饶?想看见他对我不离不弃?姐姐怕是达不到心愿了。”萧问筠见她脸色渐渐变得茫然,轻声叹道,“姐姐将我变成这幅样子,就应该明白,你什么仇都报了,何苦还弄出这么大阵仗来?还幻想着有人会不顾生死地救我?以成全了姐姐接下来的计划?” 外边的月色清冷地照着,照在树上,屋宇之间,连青石板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有风拂过树枝,使得那榕树上挂着的银灯撞上了枝叶,叮当作响。 但除了这风声之外,只有一院子的清冷与孤寂。 这个院子,似是被人遗忘的角落,没有人再忆起。 央艳茹垂下眼眸:“你是知道的,咱们东女国的女人,总是不到黄河都不会死心。” “他不会来了……”萧问筠轻声叹道,“我已明白了这一点,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是么……?” 那如低音宫商角羽低奏的声音忽地在墙角响起,突忽其然的出现,如鬼魅一般。 萧问筠听到了这声音第一下意识的动作,却是将垂落地面的轻纱拾起,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脸。 可那轻纱却被央艳茹一下子夺了过去,她朝着屋角笑道:“你到底来了。” 银簪子将灯芯挑得亮了,屋子里渐渐变得明亮的灯光将站在窗边的那人照得清楚。 他一袭绣金织龙的月白长衫,静静地立于墙角,腰间的白玉钩带灼然有光。 他依旧那么俊美,如远山般青眉,苍翠松织般的秀发,挺拔的身姿。 央艳茹笑望着垂了头想避开他的视线的萧问筠,再含笑望着他:“不愧为我的金屑郎,那扇窗子,是这院子里唯一的一个活路,是我替你留的,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她拿起挑衣杆子,挑起了萧问筠半垂的脸,“你看看,她还好好儿的在这儿呢,院子里的,我也没伤着他们,不过使他们昏迷而已……金屑郎,奴家知道你心慈,因而全照着你的意思办事。” 那灼亮的灯烛直射到萧问筠的脸上,仿佛带着热力,要使她在他面前纤豪毕现。 此时,萧问筠才感觉到了那锥心刺骨的痛,他的目光投在她脸上如有实质刺入一般的痛……只要想象着这一点,她便心如死灰。 可他却没有望她,眼角都没有扫向她,只淡淡地道:“今日我来,不过为了替朝廷除了你这个祸害而已。” 央艳茹松了挑着萧问筠下巴的那衣挑子,笑道:“皇帝不准人跟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独自一人来的吧?”她见李景坤沉默不语,便笑道,“太子殿下到底是为了她而来……甩开了跟在您身后的那两位大内高手?” 李景坤忽尔轻笑:“父皇不明白,怎么才能平了东夷人的怒气!只有抓住了你,交给他们,十公主心底怒意才会平息,边疆那场刀兵之祸才能灭于无形。” 央艳茹轻声道:“原来是为了十公主?太子殿下回朝不过几日,倒真象变了一个人,心思全放在国事之上了。”她转头朝萧问筠道,“萧妹妹,这才是未来九五之尊应该有的模样,不是么?” 萧问筠也轻声笑了:“不错,应该的,他是太子,总得顾全大局,只不过公主殿下就怕是很难离开了。” 她没有再望向他,这是她已经早就知道了的结果,前世的李景誉为了那至尊之位,弃她于不顾,而这一世,老天爷加重了筹码,便也再次使她成为弃子。 他已不是前世的平安,不是那可以用性命来保护她的平安,可以替她挡住箭雨的平安。 他是太子,是未来的九五之尊,要识得大休,顺势而为,有许多人依靠着他。 而她,已不是那容颜美丽的小小姐了……这幅让人望一眼便生了厌心的容貌,怎么比得上他心中的国家大事? 这是她已经知道了的结果,在看到菱花镜的第一眼开始,便已经明白了的结果。 她会从云端跌落泥地。 他终会弃她而去,用极好的理由。 她已经决心要接受这理由了。 这一世比前一世好得太多了,不是么,这一世,她的亲人都完好无缺,没有因为她而身首异处。 她其实应该感谢老天爷,放过了那么多条性命。 央艳茹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她忽地道:“太子殿下独自一人前来,想到捉拿我?怕是没那么容易。” 李景坤垂眸道:“是么?” 她低声轻笑:“皇后娘娘病了吧?就这几日病的?奴家化身十公主,在宫内陪着娘娘良久,怎么会不预备着后手,以备遇到现如今这样的情况!” “你说什么?”李景坤倏地抬起头来。 “奴家在宫里的时侯,和皇后娘娘相处甚欢,时常往长秋宫走动,偶尔会送些草原上的特产给娘娘试用,比如说那雪莲,就送了不少,自不是吃的雪莲,如果是吃的,娘娘身边那么多医术卓绝的御医,又岂不会再三的检查查验?那雪莲么,是送给娘娘身边的宫婢们戴的,娘娘当真是个慈善之人,为了不落奴家的面子,奴家一去长秋宫,她便使人戴着,娘娘是寒底子的人,早年又因痛失太子而伤心过度,那雪莲花儿上,却涂了一层沼泽佛焰之花的花汁,说起这佛焰之花……”她笑望萧问筠,“把萧妹妹的脸弄成这幅样子的,便是这佛焰之花的花茎了,说起来也奇怪,一朵花,尽有极寒与极热两种性子,萧妹妹的脸中了热毒,就成了这个样子,而皇后娘娘么,因为寒毒,就怕冷如中风寒。” 李景坤神色大变,声音冷冷:“母后如果有事,你也逃不脱!” 央艳茹却不理他:“这毒自是有解药的,奴家说过,太子是善心之人,奴家也不会妄顾了人的性命,只要太子答应奴家一个要求,奴家自会将解药双手奉上。”她眼眸在李景坤和萧问筠身上打了一个转,低声道,“那院子里的布置,太子怕是清楚得很,只要走出这房门,那里便是死地,奴家对太子也已死心了,却不相信太子刚刚说的话,也不相信太子对萧妹妹如此铁石心肠,这样吧,太子和萧妹妹两人之中任何一位走出这房门,奴家便把这解药给了那留下来的人!” 她站起身来,在萧问筠面前打了一个旋儿:“太子是想自己留下,还是让萧妹妹留下?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的性命重要,还是萧家妹妹的性命重要?又或是,太子自己走出这房门,如此一来,便保全了两个人的性命!” 走到这房门,外边便是死地! 如果是前世的平安,他一定会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住自己。 但这一世的李景坤,萧问筠已然不能肯定了。 “你疯了!”她大声道,“你真的疯了!” 央艳茹定定地望着她:“箫妹妹,你难道不想知道结果么?他会选择谁留在这里?他终还是来了,不是么?” 她收了目光,朝李景坤望过去,“金屑郎,你会不会待她深情若此,会不会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她,救一个容颜丑陋的女人?我真的很好奇……” 李景坤往前走了一步,她却端然不动,“奴家知道你武功高强,可杀死奴家容易,奴家这条命也值不得什么,但皇后娘娘的性命可就重要了。” 李景坤停住了脚,却缓缓抬头,头一次地将视线投在萧问筠的脸上,全无保留地停在她的脸上,轻声道:“筠儿,过来。” 那一瞬间,萧问筠忘记了自己的模样,忘记了他身上肩负的责任,忘记了所有,她的眼底只有他,只有他的声音,他笑着的样子,她如受蛊惑一般地朝他走了过去,缓缓地来到他的身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在花丛中笑,而她,远远在一旁望着,周围侍婢凑拥,她唤着。 平安,平安…… 他的眼底没有厌色,看着她,依旧如泉水般的清澈透明,可他的眼眸能反射出她的影子,那影子是那么的丑陋不堪……她想退开了去,却被他一把拉住,她听到他低声道:“如果没有了我,筠儿怕是活不成了,如果没有了筠儿,我也会活不成。” 他语气平静地讲出这句话来,如农夫讲述着田里稻谷的成长,猎人说着何时狩猎最合时宜,那么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萧问筠只觉眼前一片朦胧,可他的样子,却那么的,那么的清晰,如千百年来,他便刻在了她的心底,再也不能移开。 他垂眸望着她,眼底是她的倒影,既使是那么的丑陋:“她变得丑了,治不好了,我便刺瞎了双眼陪着她,这么一来,我便不会半夜醒来,被她吓着了……” 他讲着这个真实的人生,他会被她吓着,但他不会离弃她,他会陪着她,听着她的声音。 萧问筠眼泪滴落衣襟,染得上面的刺绣湿了一大片,她头一次感觉,原来脸变得丑了,也会那么的高兴,如身在半空之中飞扬,如处于云端。 “我是一个普通人,喜欢美丽,看见丑的东西,也会避开眼去,但如果是筠儿,只要能感觉她在身边,听到她的声音便好。”他将下巴枕在她的头顶,“她会变老,变丑,只不过提前了一步,只可惜,我不能陪着她……” 他告诉她,他不能陪着她? 他不能陪着她? 他竟是这么说。 “你竟要刺瞎了眼来陪她?”央艳茹哈哈大笑,语气中充满讥讽,可那讥讽却也那么的无力,“你竟要刺瞎了眼来陪她?为了不让她见到你避开的样子,为了不让她感觉心痛?” “我不需要你相信……”他的声音有如琴奏,平平淡淡,“只是我知道,我不能少了她,不能少了她的陪伴,这么多年了,她的声音已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那你们怎么不去死?”央艳茹颤抖着嗓门道,“去啊,走出这个门,便没有人能分得开你们……” “好……”他抬头道,“只要这是你所期望的……” 他携着萧问筠的手往门口走了去,他们前面的屏风墨影,散着淡淡微光,他的手带着暖意,如极冬之时,那内衬全是火狐狸的内衬,一放进去,便是暖意融融,她想告诉他,不必这么做,这么做了,这个女人也不一定会给皇后解毒,可她却发不出声音来,喉咙如有物塞住,只觉无论去到哪里,只要有他,便是神仙居所。 他拉开了门,她听到身后的女人绝望的呼喊:“不,你不能这样……” 忽地,她的身形腾空而起,她转过头去,见他保持了那个将她推出去的姿势,眸光闪闪,被月色照得冰凉冰凉,他的身影如嵌在门间的一道暗影,带着墨黑般的颜色。 那女人绝望的呼喊变成了喜意:“金屑郎……奴家错怪你了……” 他没有跟她一起走进这死地,而是将她推进了这死地。 他最终选择的,还是他的前程,他的辉煌。 他刚刚对她所有的软言蜜语,不过是为了骗她随他一起。 萧问筠落地的瞬间,如坠进地狱,她仿佛又看到了前世那冰冷的白雪纷纷扬扬的飘落,落进衣领,颈间,沁凉透顶。 地面是由坚硬的青石板制成,摔了下去,一定会很痛很痛,那女人说过,人一走出去,那机关便会发动,如蝗一般的暗器会连绵不绝地刺进她的身体。 但既便是这样,又怎么能抵得了心底那锥骨般的痛。 萧问筠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自己落下那坚硬的石板,等待着万蚁钻心的痛,可她没有等到,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筠儿……” 她被人接住,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睁开眼来,却是萧南逸关切的脸。 “爹爹,怎么会是你,你不是……” 萧南逸嘘了一声:“别出声,我早就醒了,是太子悄悄儿地弄醒了我,他让人把树上的灾灯全都换了,起不了做用的……” 萧问筠脑子一片糊涂,隔了良久才呆呆地道:“那么,这些暗器去了哪里?” “全在那屋子的四面窗户处,现在,那屋子反成了人间地狱了……” 萧问筠心底忽起了不祥之感,抬头朝那屋子望了去,便听见有女声急呼:“你要干什么?” “本王想试试看,你是否象你说的那么能放得下……能舍得了皇位……?” “你要干什么……住手……住手……”她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出了院子,在黑暗之中传得老远老远。 屋子里忽地发出阵阵机簧破空之声,伴随着的,便是那如烟花四散般的光亮,因着那光亮,屋里便会变成地狱。 萧问筠虽处深闺,但也知道,对于这名唤作灾灯的暗器,她从来没有半点儿夸大,一旦发动,便无人生还,包括她自己。 “平安,平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苍茫夜空传得老远。 这一世,他终还是为了护住她的平安,而让自己身处险境。 如前世一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落初文学(luochu.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章 灭门 火,到处都是火,飞扬的火焰和纷飞的大雪相混,映红了半边天空。 传进萧问筠耳内的,却到处都是刀剑相击的声音,是皮肉被刀剑刺进的惨叫。 她被人拖上前,来到那一双璧人的前边。 在雪地映衬之下,他一袭滚金边的白袭长袍,闲静英俊,面容姣好。 还不及向前,便被他一把扯到了他的面前,下一秒中,他微有些冰凉的手便探进了她的衣襟,慢条思理地揉捏。 他轻轻地在她耳边道:“你喜欢本王这样?” 她忍住了冲出喉咙的呜咽,想要避开他无处不在的手,却始终不能,原本是那样的熟悉亲昵的动作,此时只成了羞辱。 她看到有血飞溅,溅上了他雪白的衣衫,目光到处,看见侍卫平安拼命地想冲出那些兵士的围杀,冲到她的面前,她听到了平安的凄声怒吼:“放开她,放开她……” 可他没有,嘴角含了淡淡的微笑,他将头埋进了她的胸襟处:“还是这样的细腻柔滑,我却有些舍不得呢。” 她感觉到他的舌头轻轻地舔着她的肌肤,让她肌肤阵阵颤栗,如那许多个夜晚一样。 但此时,她只感觉到了羞辱和绝望。 她听到萧府仆役们凄惶的惨叫,从他们身上迸溅出来的鲜血滴落于地,如静夜的雨水一般滴答滴答。 萧府已被黑铠武士围得严丝合缝。 这一场屠杀却连萧府的鸡狗都不放过。 她的心冰冷,可她身上却如火烧一般,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轻笑,感觉到他的手指穿过了重重衣襟,一直往下,她陡劳地想合紧了双腿,却丝毫不能阻止他那不紧不慢地进入,他的手指慢慢地打着圈儿,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走了,本王会思念的,没有一个女人能这么牵动本王的心,可惜的是,你生错了门弟。” 他拉起身上的披风,将自己和她包裹,他自是知道,四周围虽然兵士林立,却没有人胆敢将视线落到这里。 披风能遮挡所有人的视线。 萧问筠只觉自己已被他撕开碾碎,她看清了他眼底那压抑不住的兴奋,表情却冷得如冰一般。 她听到平安凄惶的大叫:“你放开她……小小姐,平安一定会来救你……” 可这声音却一下子被截断了,断在了风雪里。 “他这么的顾着你,还说你们俩人没有私情?”他恶狠狠地道。 “我腹中有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要这么的害我?”她望着他的眼,看着他因**而变得兴奋的双眼,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这句她这么多日日夜夜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蛸帐红泪,纱帏暗香,她记得他脸上如水的温柔,洁白如玉的手指抚在她的脸庞,在她耳边低声许诺,我会待你好的,问筠,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身上仿佛还有他抚摸的手指的温度,红蛸帐底,他一寸寸地抚上了她的肌肤,仿佛她是他掌心的至宝,他轻舔着她的耳垂,低声在她耳边道:“问筠,你是我一生一世的承诺。” 可转瞬间,那洁白如玉的手掌却翻为云,覆手为雨,带给她的只有冰冷的寒意。 那红蛸帐底的温柔变成他手里的利器,向她挥来。 而她珠胎暗结,更成了荒唐的佐证。 她原是他的未婚妻子,被皇帝赐婚,荣光无比。 可转眼之间,她因不洁而遭皇室退婚,成了千夫所指,她的分辩成了贵族之间的笑话:那个女人,和侍卫***居然想把脏水往三殿下身上泼,亏三殿下对她一枉情深,她还想嫁入皇室?作梦吧,日后三皇子要登帝位的,以后要这么个人母仪**? “真是使萧府蒙羞。”这是父亲气得吐血时的话。 “贱人,****这是贵妇们在私底下的窃窃私语。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让父母蒙羞,你要我们以后怎么做人?”这是她的嫡亲妹妹萧月怜冷冷的话语,她望着她,眼里全没了往日的亲热。 “奴婢看见她晚晚都出去,每次都有平安侍卫跟着。”这是她一向看重善待的贴身丫环香巧的作证。 她转眼望向雪地,横卧在雪地之上的那一袭青衣已被鲜血染红,他竭尽了全力想保护她,但到底双拳敌不过四手……平安,平安……她想起他的笑脸,主子,我能护你一生平安。 可他到底不能护她一生平安。 他为她而亡,至死,身上还泼满了脏水。 这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她想起第一眼看见他的,就觉得他是她一生都可以托负的良人?从此之后陷入了他的陷阱? 他松开了她,刚刚还在她身上留恋的双手挥开她如挥开一块抹布,眼底的**却已褪却:“你以为你是谁?” 那样的轻诮冷谈! 如因寒风而冻得变成刀子一般的冰雪。 刺进她的心底,不错,她一直都弄错了,她不是他的谁,她不过是他的工具! 她鬓发散乱,凉风不停地从衣襟处吹进,可却怎么也冷不过那冻得如冰一般的心。 他不但要羞辱萧府,更要羞辱她,连来执行萧府的刑罚,都带了一个女人。 他要告诉她,她不过是他其中的一个女人而已,至于那正妃的位置,皇室的赐婚,不过是她的妄想而已。 她倒在地上,如他脚下的泥泞。 “三郎,还不处置了她,今晚你还要陪我赏梅呢,长秋阁的绿梅可都开了。”身上穿着红缎绣金凤长裙冯天凝贴在他的身上,如雪落梅花,艳丽孤清。 李景誉的视线淡得如一缕清烟,不再望她一眼:“府内可还有落网之鱼?” 有侍卫答道:“禀三殿下,没有了,萧氏叛臣全部伏诛,余下的仆役奴婢等等,全都已锁拿。” 萧问筠往廊下望了过去,那里跪着的仆役奴婢身上带血,鬓钗杂乱。 香巧从跪着的人群中挣扎起身:“奴婢有功,三殿下……你答应过奴婢的……”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挥下的寒刃堵在了寒风里,头颅滚落雪地,一双眼睁得老大,直入萧问筠的眼帘……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萧问筠望向李景誉,心里默念,原来如此。 “全杀了吧。”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而有磁性,如晚风轻拂,拂进心底,如初见之时,他一身白衣,于落花之中静静相望,指尖拈着一瓣桃花。 此起彼伏的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堵住了众人的尖叫和哀吟,风中传来了血腥味,吹进问筠的鼻孔,使她几欲作呕,在那长剑挥起,斩向她的脖颈间时,她在心底默念:“如果让我重来一次,该多好,该多好。”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章 重生,半夜替人梳髻是要吓死人的 冷卉望着跪在地上的平安,心底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她不能说,只能看着老爷一皮鞭一皮鞭地抽在了他的身上,他月白的衣裳已布满了鞭痕,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清俊得如深谷之泉,肤色如上好的玉,既使背上伤痕累累,却也像Chun天的一抹绿,清凉沁人,不染丝豪的尘埃。 既使是满身的伤痕,他依旧眼波澄静,困惑不解地望着老爷:“老爷,平安梳的头发不好么?你为什么要鞭打平安?” 妾室顾氏身上的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站在萧南逸的身边,由一开始的惊吓现如今已变成了愤怒:“老爷,你不必和他多说,打死算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萧南逸挥了几鞭子之后,累得直喘气,尤是英俊的脸因暴怒而紫涨,衬着一缕长须,如门板上挂着的紫脸关云长,当然,那须短了一些。 他指着平安:“说,你为什么每天晚上偷偷跑到老爷我的房子里,给老爷梳头!” 听了这话,旁边围着的几名仆役个个儿端正的面皮,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了声来,惹得老爷把一腔的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以得到和平安一样的下场。 众人终于明白老爷房间里闹鬼是怎么回事了。 冷卉默默地垂着头,一边盼望着小姐快点赶过来,一边默默地想,老爷可真可怜,一个月了,每天一大清早醒来,头上发髻光滑溜光,一丝儿不乱,如是以为夫人因思念他而从阴间回来了,每天晚上趁他睡着了给他梳头……可怜的老爷,三天不敢睡觉,每晚备了香烛纸钱拜祭夫人,以期与夫人相见,把自己熬成了熊猫眼,到了第四天,终于熬不住,睡着了,清早醒来,头发又光滑黑亮了,发髻又梳好了,使得他老泪纵横,差点自裁以见夫人啊,如此过了一个月,老爷的身形都熬得瘦了一圈啊,难怪连鞭子都挥不动了啊! 以前他打平安的时侯,可是挥得虎虎生风的啊! 平安的眼眸澄静如一汪清泉:“老爷,您不是对小小姐说,您思念夫人梳头的手艺么,许久,都没有人象夫人那样给您梳头了?” 萧南逸咬牙切齿:“就因为这个,你就每晚偷偷来给老爷梳头,让老爷以为你是只鬼?” 众人视线尽力不往萧南逸的头上望……那溜光发亮,一丝儿不乱的发髻,和老爷身上胡乱穿上的中衣,左右反穿的鞋子实在是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众人皆想,老爷,您好歹顾一下自己的形象,披上件好些的袍子,最主要是戴上顶帽子,以挡住您那发髻,咱们虽然知道你这是被平安吓着了,来不及打扮,但您也要替奴才们想想,要奴才们在如此的情况下保持端正严整的面容而不发笑,实在是要了奴才等们的命啊!奴才如果笑了,又要挨您的鞭子,此等情形,实在是让奴才等们左右为难啊! 平安困惑地道:“老爷,您不是说思念夫人么?平安可是练了许久的梳髻的手艺了,老爷,一开始您不是挺欣赏平安的手艺的么?还把平安当成了夫人,平安以为每天晚上给您梳了头,就能稍微慰籍您对夫人的思念呢!” 萧南逸气得直哆嗦,冒了句Chu口:“慰籍个屁!老爷我今日要打死你!” 他正欲拿了鞭子往平安背上再挥,却听有清脆的声音道:“爹,您干什么?” 众仆役都松了一口气,心想:小姐终于来了。 萧问筠从月洞门走进了院子里,盈盈走到萧南逸身边,望着他头顶的髻子:“咦,不错啊,爹爹今晚的这个髻比前几晚的髻好看许多呢!” 萧南逸听了萧问筠的话,一腔怒火熄了,道:“真的?真的好看些?” 顾氏在一旁气得直咬牙,脸上却笑道:“筠儿,夜里风凉,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多披件衣服?” 萧问筠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二娘,你不也出来了么?”她转过头去望了平安一眼,“爹爹,我还以为多大的事,不就是个髻么,平安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里懂得这些,要怪就怪爹爹在平安面前说话不清楚,让平安误会了,依我看,他倒是一片好心呢。” 萧南逸气道:“爹爹不是怪他这髻梳得不好,他白天不梳,晚上也不梳,专等你爹晚上睡着了才梳,这不是叫你爹误会么!” 萧问筠奇道:“这些日子,爹爹您就一点儿也没发觉?”她抬头望了望天上浮云,“我记得爹爹早年可是上马杀敌,箭法如神的,爹爹,您官越做越大,可这肚子么,可也是越来越大了……” 萧南逸脸有愧色,略有些尴尬:“筠儿,谁知道这平安智力没长几分,武功长得这么快?今晚幸亏你二娘警醒,这才发现了平安在给爹梳头。” 平安在地上跪着,静静地道:“老爷,您打呼的声音太大了,把二夫人吵醒了,所以才发现平安的!” 萧南逸见他丝豪不见悔改,又是一声利吼,提起鞭子拔步就往他那里去,当然,又被萧问筠拦住了。 “爹,今日的事,就算了罢,以后好好儿的教平安,您也别乱说话,让平安又误会了。” 萧南逸听得萧问筠替平安求情,只得罢了,使人扶了平安关进材房,罚他一天一夜不吃饭,这是常有的事儿,萧问筠便不阻拦……关进材房后,叫人送饭给平安就是了。 萧南逸见萧问筠衣服单薄,便道:“筠儿,你二娘说得对,你怎么不多穿件衣服才出来?” 顾氏忙从丫环手里接过件袍子,递了过去笑道:“来,筠儿,穿上。” 萧问筠漫不经心地接过了,任冷卉给她披在身上,和萧南逸告辞之后,扶着冷卉的手,往自己院子里走了去。 冷卉道:“小姐,幸亏你来了,要不然平安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呢!” 萧问筠淡淡地道:“我不会叫平安再受苦了!” 对,她不会再叫平安受前世所受的苦了!不会再让平安为了保护她而满身鲜血命丧于她的眼前,也不会让萧府再受灭门之灾。 在平安被爹爹鞭打的时侯,萧问筠从恶梦中惊醒,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又回到了那三年前的那一日,回到了她遇见他的开始,老天爷到底听了她的祈祷,让一切重新开始。 她的颈间,依旧有那刀剑砍下去时的痛疼,耳边似乎还传来了仆役奴婢的痛哭哀嚎,白雪之上满是溅出的鲜血,滚落的头颅,那人眼里有冰雪一般的冷意。 直到现在,想起梦中的一切,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待看清身边的冷卉,她没有横卧在雪地里,身上满是鲜血,而是表情平静地走在自己身边,这才将心绪缓缓平息下来,原来,这真是刚刚做的一个梦? 但她知道,这不久久是个梦,是她重生于悲剧初始之前,是老天爷给她的一个机会,让她可以扭转乾坤。 明天就是桃花庵之约了。 萧问筠由冷卉扶着,走进了内室,那一晚她睡得极沉,可又在做那个梦,梦中一切,更为清晰,那漫天飘扬的白雪,鼻子里传来的血腥味儿,以及身边人的背叛。 她忽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推着她,睁开眼来,却见到了香巧的温和的笑脸……和梦中的她背叛她时是那么的不同! 有阳光从窗棂间透进,照在床榻之上,也照在她的脸上,那么的温暖明净,和她前世因钱财污蔑时的贪婪完全不同。 “小姐,您可醒了?”香巧笑道,转身拿了毛巾铜盆等洗漱用具,“今儿要去桃花庵,您莫非忘了?” 她转过头来,却发现萧问筠冷冷地望着她,黑黑的眸子深得如谭水,让她身上起了阵寒意,不自觉地道:“您怎么啦?小姐?” 香巧,她是自幼时起就陪着自己的,因机灵精明,她一直留她在身边,有什么也不瞒她,她待她如姐妹一般,还想着将平安和她凑成一对儿,可到底,她还是背叛了她,萧问筠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可她到底没问,只淡淡地道:“知道了。” 萧问筠的眼眸让香巧有些发毛,她上前小心地道:“小姐,您作梦了?” 萧问筠点了点头,吩咐道:“别对老爷说,免得他担心。” 香巧点了点头,机灵地把衣橱里早配好的长裙拿了过来:“小姐,您穿这身香杏色是最好看的了,今日去桃花庵,听说各位皇子都来了呢,您可不能被她们比了下去。” “这蜻蜒虫草钗儿配上了这彩画梳篾,奴婢再为你梳上一个双仙髻,保管将其它人都比了下去。”香巧喜悠悠地说。 往日里,她是最喜欢听这些话的,今日却从心底里厌烦了起来,淡淡地道:“把冷卉叫来,她梳的坠马髻不错。” 不声不响的冷卉,和平安一样,在前世一心只护住自己,在灭门之时,一心只想着让她逃了出去,被一剑刺死,在前世,她怎么就如此冷待她呢?就因为她不如香巧伶俐?不如香巧这么哄得人高兴? 香巧脸上一怔,娇娇地道:“小姐嫌奴婢梳的发髻不好么?” 这种撒娇卖嗔,也是她前世受用的,每一次,香巧都哄得她很开心,把同样是大丫环的冷卉全忘在了脑后。 萧问筠淡淡回头,皱眉道:“叫你去就去,哪这么多话?” 香巧一愕,脸上的笑容却再也堆不起来了,只得委屈地拂了拂身子,往门外走去,唤了在外做针线的冷卉过来:“小姐叫你梳髻呢。” 冷卉神情不变,将手里的线绷子放下,向内室走去,经过香巧身边时,听到她声音似笑非笑:“恭喜你啊……” 冷卉回头望了她一眼,笑道:“姐姐,也许小姐喜欢些新发式,隔两日,她又转回来了。” 香巧一摔手,撇了撇嘴,并不理她,径直去了。 冷卉走进内室,却见萧问筠怔怔地望着镜子,莹白如玉一般的脸在灯光照射下发着柔柔的光,如漆般的长发披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身型更为纤小了,她正待拿着梳子,却听萧问筠道:“人心为什么这么难测?” 冷卉一愕,拿起了梳子往她头上梳了去,笑道:“小姐的头发可真长,不用假发就能梳坠马髻了,小姐才十三岁,就理起人心难不难测的事来了?” 萧问筠回头一笑,额头差点碰到了梳子:“还是冷卉你最好了。” 冷卉望着萧问筠如花一般的笑脸,有些发怔,心想小姐今日这是怎么啦,她知道自己不如香巧俐伶,一向都是香巧陪着她说说笑笑,她才高兴的,今日却转了性子? 她一向笨嘴笨舌,听了无头无脑的赞扬,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只默默地将头发挽好。 萧问筠在心底冷笑,香巧啊香巧,是不是我平日待你太好了,使得你以为这种好就是一种习惯,是你理所当然的,全忘记了这种好是主子给的,是你额外拿的,所以到头来将我出卖得这么彻底? 从此以后,我不能再对人这么彻底的好,对她是一样,对旁人也是一样,对那个命令人将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也是一样,就因为前世那全无保留的好,才换来了他挥下来的利剑,满地的鲜血和哀嚎。 “姐姐,姐姐,你怎么还没有打扮好?”萧月怜从屏风处转了进来,她一身香杏色的长裙,颈上戴了一串晶如莹玉一般的项链,把她的脸照得淡淡有光,娇美柔弱得如白羽上的细绒,几乎要随风飘了去。 就是她,在眼看要弄清真相的时候,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让自己百口莫辩,背上前世那水洗不清的污名,气得父亲吐血生病。 她想问她,自己待她不好么?她可是她嫡亲的妹妹啊,有什么她都会预她一份,甚至于那年冬天,她们去摘梅花,她不小心滑落池塘了,也是她不顾了自己不会游水下去救她,结果反落了自己病了一个来月,病的那些日子,她记得清楚,她在床边抽咽:“姐姐,如果你怎么样了,我也不想活了……” 可到了最后,这位嫡亲的妹妹,还是让她活不了。 是不是恩情到了最后,都会稀薄淡漠?都会被渐渐忘得干净? 都会被利益冲淡? 反而成为了背叛的借口? 萧问筠怔怔地望着她,她脸上又有了那畏瑟的样子:“姐姐,是不是妹妹有什么做得不对?” 是的,这是她惯常的手段,所以,从小到大,自己都冲在她的前头,父亲的责骂她为她顶着,在外受了欺侮她也为她顶着,萧问筠暗暗冷笑,在那一世,她可真是一个好姐姐。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妹妹打扮得可真娇艳,想必去了桃花庵,更会夺人眼目。” 萧月怜忙笑道:“姐姐穿那件银丝制的裙子才好看呢,我们姐妹俩定会相得益彰,比她们都比了下去。” 冷卉忙拿了那件银丝绣就的长裙过来,又把相配的饰品准备好,萧问筠却道:“冷卉,那条素青色的裙子就不错,今日不穿那银丝裙了。” 冷卉愕然:“小姐,那条裙子是不是太素了?今日可是大日子,全京师的贵族小姐都去了,小姐可不能落在人后头。” 是的,今日是大日子,是替殿下们相看的大日子,这也是她灾祸的开端,正因为那一袭银色长裙,引得人人相顾,才使得那人注意上了她。 这个机会,就让给萧月怜吧,镜子里面,倒映出她如娇花一般的身段,精致的面容,额前蓝田玉莹莹有光……如果没有了自己,她的装扮可称得上独一无二。 她拿起了桌子上那枝素银的簪子,那簪子独有一个玉珑璁嵌着,淡雅素静:“就插这个。” 冷卉迟疑地接过那簪子插在她的头上:“小姐……” “不用多说了。”萧问筠道。 萧月怜心里暗暗奇怪,却是道:“姐姐,要不我也换身衣服吧?妹妹要和姐姐相衬就好。” 萧问筠哪里不明白她心底想什么?淡淡望了她一眼:“妹妹这身就很好了。” 萧月怜心中一突,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还想再推,却抵不过桃花庵的繁花盛景,只嗫嗫:“姐姐……” 萧问筠却往屏风后走了去换衫,并不理她:“妹妹还是去堂外候着吧。” 萧月怜一愕,眼泪花儿几乎冒了出来,这可是她从来都没遇到过的情形!她委委屈屈地往屏风外走了去,却再也不提换衣衫的事。 果然,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往日里的退缩和相让都是为了以后那最后一击,萧问筠在心底想。 自己是嫡长女,她是自己娘亲认下来的庶女,却穿得比她还要华贵几分……她只怕心底早有了争一长短的愿望,她前世怎么就没有弄明白呢? 前世,她只以为自己一心一意地待她,她也会一心一意地待自己,所以萧月怜的背叛,才会让她那么撕心裂肺的痛,其实只要自己多留一点心眼,身边的人谁好谁坏,就已弄得清楚。 萧问筠走出了房门,却看见那一树疏影底下,那半闭着眼睛靠在树上的身影,他腰悬紫金鱼袋,一袭青衫,仿佛和树已和成了一体……平安,平安,属下能保您一身平安。 那一世,他躺在了雪地里,身上全都是剑痕,手足俱被挑筋,自始至终,这个沉默寡言的人终于达到了他的誓言,他用死亡来保她一生平安,就算不能保她平安,他也会挡在她的前边替她承受一切,琼花花瓣自花树飘落,落在他的脸上,花影投下,使他半边被头发遮挡的眉如翠羽,容颜如冰雪一般,正因为他惊人的容颜,他才会用飘散垂落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他是父亲从倌人馆买来想送给某个贵人的,到头来发现了他心智未开,却筋骨清奇,才使人教他武功,要他来保护自己,父亲对他很放心,因为他不近女色,智近幼童……可因为这样,才在那一世里,被人利用,使他成了那些人嘴里的Jian夫。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四章 你不上当太对不起人了 而且放上这么个东西上去,不是更证实了萧月怜的别有用心么? 萧月怜望着刘贵妃手里的狻狁,却是喃喃地道:“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惜雪道:“萧妹妹,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刚刚我还拿了这东西相问呢,也不见你回答个不是?” 萧月怜疯狂摇头:“不是的,我一时没有看清,我原来雕成的不是这样的。” 平妃见此,低声道:“姐姐,此事既牵连到了多年前的往事,只怕不能简单作结了,要派人告之皇后才行。” 刘贵妃为难起来,心想今日就是想抓住时机惩治萧家姐妹一番,不过想借着这位萧家庶女落一落萧家的面子,也趁势观看萧家长女的动向,并不想闹得太大,依皇后的禀性,这皮疹好了之后,凭萧家的关系也不会太过问罪,最多禁了萧家姐妹进宫,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越闹越大?而且这个萝卜,可不能同当年的事扯上半点关系。 正为难着,却有公公传诺:“皇后娘娘驾到。” 只见花径之处,才离开不过一会儿的皇后又回转了过来。 刘贵妃一愕,忙站起身来率了众人上前行礼迎接:“皇后病体未愈,要多多休息才好,怎么……” 皇后脸色沉沉:“不过吃下了一丁点儿罢了,不打紧的,本宫想来想去,又回想她们在席间说什么猫啊什么的,当时本宫没注意,此时倒有几分留意了,所以不得不来一趟。” 刘贵妃扶着皇后在席间坐了,平妃见皇后确实没事,放下心来,用银签子把那萝卜雕成的那物插起,递到了皇后眼前:“姐姐,您瞧瞧?” 皇后接过,仔细一瞧,脸上冰霜更甚:“除却颜色之外,果然和那日的一模一样,这东西做得小,藏在角落,又将狻狁的一面正对着本宫,难怪本宫没有瞧出来,刚刚她们在席间惊嚷,本宫也没有注意到……” 她手一颤,那萝卜雕成的似猫非猫的物品跌在了桌面上,摔成了两截,却见那里面莹光闪闪,滑出了另外一支翡翠制成的狻狁出来,皇后脸色大变,用两根手指夹起这狻狁,语声颤然:“果然是它。” 只见这玉制的狻狁也是似猫非猫的形状,和外边萝卜雕成的狻狁相比,更增添了几分狰狞,它的双眸用黑色曜石制成,在阳光照射之下,发着幽幽冷光。 刘贵妃谨慎地道:“娘娘,当年的那口井已经被封了,那些作崇之人已全都伏诛,怎么还会有这东西存在……?” 皇后悚然一惊,那玉器便从手里跌落,她道:“叫人去看看那口井!” 有公公带着人急步往御花园僻静处跑了去。 平妃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望了望跪着的萧家两姐妹,轻声道:“看来这两姐妹也是被人陷害?” 刘贵妃叹了口气道:“这只有她们自己心底才清楚明白了。” 那公公不一会儿跑了回来,众人看清他脸上的惶急,个个儿不由心里打起鼓来:可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公公滚了落地:“启禀皇后娘娘,那井口果然被人弄得松动了,老奴叫人打开了井盖子,且在井里发现了一具死尸。” 他的话引来众人一声惊呼,贵女们更是个个大惊失色,煞白了脸色。 皇后神色冷然:“是什么人?” “从衣饰上看,是杂房的公公,老奴叫人翻了册子,才知道他名叫常贵,办的是出宫采办买卖的差事。” 皇后点了点头:“王福,你的差使倒办得伶俐,说吧,他有何异样?” 那王福道:“他脖颈折断,看样子是从井口摔了下去摔死了,老奴知道滋事体大,当即将他验伤,并无其伤痕,可奇的是,在他不当眼之处,有一个方形纹身,老奴把这纹身照样子画了下来,呈给娘娘看。” 不过一会儿功夫,这王福便领人做了这许多事,是个极为精明,又深得皇后信任的,萧问筠不由瞧他看了又看,暗暗将他的容貌记住,心想,如果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也许能帮皇后度过一劫? 王福把那方白绢递了上去,皇后自己看了,又递给刘贵妃和平妃,都望不出个所以然来,沉思道:“方形的框印子?是不是在宫里做漆活的时侯蹭上去的?” 王福脸上现了古怪之色:“娘娘,应是不太可能,因为他那个不当眼之处,有布料阻隔,而且极隐避……” 皇后皱眉道:“如今都什么时侯了,你还吞吞吐吐的,还不快点告诉本宫,到底印在哪里?” 王福望了望坐于席间的贵女,继续吞吐:“就是我们排出黄白之物之处……” 他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席间的人却全都明白了,当既有几名贵女脸色一红,详装听不懂,把视线调到了花树之上。 刘贵妃呸了一口:“真是晦气。” 皇后一转眸,见吉馨竺神色有些怔怔的,似是在想什么,于是问道:“吉家妹妹,你想到了什么?不防说了出来?” 吉馨竺离席行礼道:“民女近日失踪的管家就说过一件奇事……”她原原本本将方鼎门之事道出,未了才道,“民女虽然没见过那印记,但吉府管家说了此事之后,便失踪了,因而民女才注意上了……”她转身对其它贵女道,“你们不也听说过这事?” 吉馨竺自然不知道自己又上了萧问筠一个大当,萧问筠事前有意无意的闲聊,把话题扯到了方鼎门上,就是为了此刻用她的嘴说出方鼎门之事。 吉馨竺一开口,那些贵女皆点头应了,又有人称自己家的下人也有无故失踪的。 皇家心里一惊,心想一个民间的组织居然渗透到了皇宫之中?又联想这公公职位低微,不过是出外采办的,看来这组织还没曾渗入当权者中,心中稍安。 刘贵妃却是忽想起一事,问萧月怜:“本宫且问你,你院子里的祥哥可还在?” 萧月怜早惊得七魂不见六魄,听见问话,颤颤地道:“祥哥的母亲病了,他不是家生奴才,所以领了薪水回乡了,这是两日前的事。” 刘贵妃道:“又是一个失踪的!” 如此一联想,刘贵妃还有什么弄不清楚的,所有一切,都是方鼎门在其中作崇,先是潜进了萧府,借着萧问筠的名义向杜府借书,然后再在萧月怜的酥糕上做文章,矛头直指当年之事,刘贵妃不由打了个冷颤,如果当年之事被查了出来,自己所做一切,便会前功尽弃了。 幸而那公公失足摔了落井,如此才得以暴露?自己才知道原来有人在暗暗查着当年之事?这定不是皇后做的,那么会是谁呢? 刘贵妃不由暗暗望了望周围,见花园内依旧繁花似锦,阳光灿烂,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心里却依旧寒意森森:难道是那人从阴间回来报复? 此时,她还哪有心思管萧家姐妹之事,只想远远地离了这处,回到自己寝殿,只有在檀香佛像之下,她才能略安心思。 皇后听出这是一件无头公案,又思及前事,也甚感疲倦,道:“今日百花宴,就到此时为止吧,记住,出去之后,谁也不许提起今日的事,至于萧家姐妹,看样子也是被人利用冤枉,你们在宫里好好儿的歇歇,喝晚清心莲子汤再回去吧……”又吩咐道,“赐她们每人一匹素缎银纱,两只镶玉簪子。” 萧问筠忙应了,谢恩,听得身边的萧月怜没有声音,拉了拉她的衣袖,萧月怜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躲过了一劫,不但躲过了,而且还得了皇后的赏赐,不由喜极而泣,磕头道谢。 皇后皱了皱眉,心想这庶女就是庶女,远不及嫡女来得从容,萧问筠此时荣宠不惊的模样,才真正有了之柔的几分风采。 众女向几位娘娘行了告辞之礼后,便都各自散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一章 深挖陷阱广积粮 萧问筠又是一笑,冷卉心底打了一个寒颤,却没有再说出口来,只是把那包袱打开,露出了那块绿黑色的原石,那原石在灯光下发着幽幽暗光,间中竟有暗金闪闪,但它的确是块废石,连细小的摆件都雕不了,那只猫儿,还是店老板亲自Cao刀切下一块尽玉来,这才能勉强雕了的。 这只面容狰狞的猫,果然派上了极大的用场……使得刘贵妃缩手,皇后注意,当年旧案被人再次关注,一切,只不过因为这只似猫非猫的东西罢了。 前世,刘贵妃终于坐上了皇后之位,李景誉被封太子,这是本朝皇帝立的第三位太子,第一位太子,是嫡长子,也是皇后所出,却莫名得了失心疯而死,死时总叫着恶猫,恶猫,彻查之下,大皇子的卧室底下被人放置了玉制的似猫非猫之物,有人行厌盛之术,以此诅咒大皇子,使得皇子生病,又查出来是宁贵妃所为,所以,宁贵妃被赐三尺白绫,受牵连的妃嫔不下十多个,刘贵妃却因举报有功,在那一年连升三级,从嫔位升至妃位,再过一年,因皇子出世,又被升为贵妃。 当年的疑案,萧问筠知道得并不清楚,只不过前世她和李景誉相处融洽之时,也曾时常被召进宫内,和刘贵妃闲话家常,有一次偶尔提及紫薇宫,及宁贵妃的住处,刘贵妃脸色忽地大变,连话都不愿意和萧问筠说了,匆匆将她打发,在前世,萧问筠当时自是没有感觉出什么来,但重生之后,再仔细回想,这才隐隐察觉,她是厌盛之事最大的受利者,如果没有从中做蛊,倒是奇了。 这位表面上看来慈和可亲的刘贵妃,和李景誉为同一类人,都是一样的不惜手段往上爬的人,萧问筠可以猜得到,在大皇子被害事件之中,她必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因为心够狠,才没有被牵连了进去,还得来了荣华地位,但她居于上位已久,因而多年之后,略有风吹草动,她便会惊慌失措,失了常态。 用不正常的手段得来的地位,便如风中弱草,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所以,在百花宴上,她便什么也不顾得了。 萧问筠抚摸着那块原石,慢悠悠地想:可没有人知道,制出来的这只恶猫,既搅乱了一池清水,却还有更大的用途,是一个能把那人拖进陷阱之中。 这只恶猫既已出现,牵动了景德宫里刘贵妃的神经,做为她的儿子,又岂会不继续查了下去呢? 如果查了下去,定会查出一个让他惊喜不已的大秘密出来。 萧问筠笑了,这的确是一个让他惊喜不已的大秘密,只不过这秘密到头来会让他惊喜万分,还是心痛如刀绞,却是不得而知了。 “叫平安来,把该做的,该记熟的,重记熟一遍,给我听听。”萧问筠吩咐道。 冷卉很为难:“小姐,老爷不许平安来后院呢!” 萧问筠斜了她一眼:“有人很愿意把这事告诉老爷?” 冷卉默默摇头:“这院子里没一个人愿意的!包括奴婢也不愿意!” 萧问筠道:“那不就成了,平安是什么人,你们会不知道?” 冷卉点了点头,却唤了平安进院子,她到底不放心,在小姐前边隔了个帘子,在平安站在帘子后颂背的时侯,站在小姐身边守着了,于她来说,她弄不清楚小姐要平安背那做生意的话语干什么,但她只知道,小姐叫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一心一意,责无旁殆。 “……可惜了,这块玉台杂质太多,雕不了其它东西……” 屋子中央的平安依旧丰神俊朗,脸上俊雅如玉,可捧起话本子扮成那人的时侯,神态却似一个粗鄙的常年在山中雕石的匠工。 这是这一次要他扮的角色。 冷卉心想,平安平日里傻傻怔怔的,可当真是装什么象什么,只要给他想好台词……难怪大小姐说,老天爷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便会打开了另一扇,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小姐说的,总是有道理的。 。。。。。 又隔了几日,萧问筠想一想百花宴已经过了好几日了,那些人查这玉的来历也应该查得差不多了,萧问筠知道自己应该去一个地方了,自得也有平安陪着。 出府的时侯,萧南逸赶了过来,很是劝了一劝,见萧问筠固执,也只得不了了之,只是反复交待萧问筠,对这个小子一定要保持距离。 “让他在马车后五十米远的地方跟着,且换身不显眼的衣服……”萧南逸道。 “为什么?”问这话的不是萧问筠……萧南逸回头一看,却见平安不知何时已贴着自己站着,脸上带了些腼腆:“老爷,平安的轻功进步大吧,无声无息地贴到老爷身边,老爷也未曾发现。”他抬头沉思,“是不是老爷当官当久了,功夫退步了?” 萧府的人从宫婢到侍从全都又听到了自家老爷的一声大吼:“你离我远点!” 宫婢和侍从自是相互交换眼色以计算谁又赢了这场赌局等等。 萧问筠则是静静地往轿子边去,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耳朵。 平安象个想邀功却被大人责怪的孩子,默默垂首,避到了一边嘟哝:“以前老爷从善如流的,今日怎么就全听不进真话了呢?” 萧问筠见到萧南逸一双拳头在袖底松开了又捏紧,捏紧了又松开,感觉此时的爹爹实在可怜,于是上前道:“爹爹,女儿不过出去绣阁买些织品回来,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您不必担心。” 萧南逸这才将路让开了,瞪着吊在马车车尾的平安,看样子如果平安不听吩咐,离马车的距离少于五十步,他就有借口赶人了,可平安虽痴傻,却是一个很识实务的人,当真五十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地跟着,让萧南逸无计可施。 萧问筠自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风云暗涌,而是在听着门房的汇报:“顾姨娘一大早就和二小姐出去了,听闻要到水月庵吃斋念佛。” 水月庵,不就是在那汇玉阁旁边么? 她们是从哪里得到了那人的消息? 萧问筠的脸色沉了下来,想不到萧月怜还没有死心,而顾氏也跟着搀和了进来给她打掩护,在百花宴上得到了教训还不能让她明白,她当真想把萧府拉进深渊才罢休? 萧问筠望了远远站在廊间的萧南逸一眼,心想自家爹爹原本对这个二娘就没有什么心思,如果真捅出了这件事,爹爹会对顾氏更为冷淡,而顾氏往上爬的心则会更为急迫,如此,倒正合了某些人的心愿。 只有彻底地打消了这两个人的心思,使她们老老实实才行! 可要怎么做呢?百花宴上,刘贵妃对她们明显的利用都没有让她们清醒,自己又怎么能让她们惊醒了过来? 萧问筠头一次感到了无奈。 今日无论是水月庵还是汇玉阁,可都是一处险地。 萧问筠揭开了帘子,往马车后边望了过去,见平安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心中略定。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完结 《点裙臣》已完结,也已出版上市。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