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鸿蒙》 正文卷 第1章 总角之交 【写在卷首:前11章男女主双第一人称互换的写法,部分读者可能存在阅读障碍,特在章节前加注人称视角解决此问题,作者自知前11章的写法可能会赶客,但因为很喜欢还是保留了,希望大家坚持看到后面,必不会失望,祝大家阅读愉快。】 【严昱】 “严家的那个孩子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听说了听说了!说是在街口被一辆三轮摩托撞了,结果他没事,三轮车撞烂了。” “不能吧?那小孩才多大啊?” “我看八成是闹鬼了吧,说是当时两眼翻白吐着白沫,就跟鬼上身一样。” “真的假的?太可怕了,我就说我一直看那个小孩子不对劲,原来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 “你听说了么?严家的小孩被鬼上身了,在街口单手掀翻了一辆汽车。” … 传言越来越盛,也越来越神。 也许这传言的制造者本身并没有带着多少恶意,也许一开始这个故事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个消遣谈资。 但莫名的,在不知不觉中,失了控,变了味…就那样无意识地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我,严昱,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孩子,那个被鬼上身的妖怪。 因着吃不得亏的个性,在某个风不和日也不丽的傍晚,我与一群嘲笑我的男生,嗯,还夹杂着几个长得分不出男女的,以约架的方式一决胜负。 约架的结果,是我刚捡起一块砖头,还没来及说恐吓的话语。 面前那个叫小熊的男生就被吓得摔了一跤,磕掉了他那颗本就松动的门牙,随后围观者鸟兽散。 还没等我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我用砖头把小熊的头砸破”的谣言便迅速传回了我家... 于是,回到家,等着我的是父亲的一顿暴打,一顿不接受任何辩解的暴打。 “你个小王八蛋,你长本事了是吧?!”父亲甩着沾了水的藤条打在我的身上,“小小年纪不学好!拿砖头砸人!砸出个好歹来怎么办?!你才多大啊?!长大了还得了?是不是想进派出所啊!” “他也是因为…”母亲想辩解两句。 “你闭嘴!都是你教育出来的!” 在父亲的喝骂下,母亲再也不敢吱声了。 藤条重重抽打在身上,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感到有多疼痛,只是觉得很麻木,身也麻木,心也麻木。 我尝试着去理解父亲的愤怒。 就在刚才,小熊的爸妈来家里劈头盖脸地将父亲骂了一通,还很决绝地表示不会善罢甘休,定要让学校开除我。 极要面子的父亲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这会儿,只能全部发泄在我身上了。 母亲虽然不似父亲这般心狠,却也不敢阻拦,她不忍心再看,跑去房里抹眼泪了。 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我第二天正好有了不去上课的借口,也算是“因祸得福”。 傍晚时分,阴沉着脸的父亲回家了。 “好几个家长去学校要求开除他。”父亲气不过,又想去抓藤条狠揍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和学校的协商没有取得太好的成果,校方急着息事宁人,便劝父亲直接办转学。 其实,在经过之前鬼上身的故事和这次的砖头砸人事件之后,我在这里确实已经算得上是“臭名昭著”了。 父亲和母亲商量了一夜,最终决定把我的户口转到临近城市的外公家里,外公是个老红军,离休后被分在附近一个小城市的干休所里养老。 我就这样被送离了父母所在的城市。 临走的那天没有配合气氛地飘着小雨,而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我的心情谈不上好坏,我没有那么丰沛的情感,我不想哭,也哭不出来,如果一定要有个表达情绪的动作,那么冷笑可能是最合适的。 虽然意识上知道父母应该是为了我好,可是仍旧摆脱不了从里到外那种透心凉的感觉。 外公外婆对我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欢迎,不过好在,也没有太排斥。 不过不管他们甘愿还是不甘愿,也别无选择,只能让我暂时在这里住下了。 之后过了没多久,父亲把我的学籍转入外公家附近的小学,我的新生活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每半个月父母会接我回家一次,其实说真的,我根本不在乎他们是不是接我回家,对那个“家”早已经没有太多留恋了。 外公外婆一把年纪了,生活却依旧丰富多彩,外公喜欢钓鱼,早出晚归,一走就是一天,外婆一早起来弄好早饭,就去和大院里的老太太们搓麻将了。 我很少能和他们说上话,基本处于被放养的状态。因为过于无聊,只能在大院里疯跑闲逛。 前院有个老张,某一天看到了我,一脸欢喜,硬要说我有练武的资质,要收我做关门弟子。 这老张油头粉面,一看就像个老骗子。不过反正闲来无事,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他了,生活这么无聊,总要自己找点乐子。 从此之后,每天放了学我就直接去老张家,跟着他有一招没一招地瞎学拳法,再蹭着饭听他吹嘘年轻时候打仗的英勇旧事,日子倒也变得好打发了不少。 老张家的对门住着一个很凶的老头,经常板着个脸打骂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小孩。 这天,刚练完拳从老张家出来,就看到那个小孩又被罚跪在院子里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其实在这之前,我们见过好几次,却始终没有说上话。 不知道怎么的,此时此刻,看着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突然涌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转身飞快地跑回家,从橱柜里拿了一个外婆早上做的,这会儿已经冻得硬邦邦的煮红薯,又飞快地跑了回去。 隔着水泥院栏,我把红薯递了过去。 那小子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自家亮着灯的屋子,并没有伸手来接。 看他那个熊样,一定是害怕他爷爷在屋子里看着他。 我们就这样互相呆瞪着对方,过了很久,我胳膊都酸了,他还是死活不伸手。 搓货!爱吃不吃!我把红薯揣回兜里,自顾自地回家去了。 外公外婆7点多才回家,吃完晚饭就上床睡觉去了。我也躺到了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不知道几个小时,已经是半夜了吧? 外公外婆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我偷偷爬起来。 外婆把钱和钥匙都藏在柜子最后一个抽屉的垫纸下面,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摸出了柜子里的钥匙,临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揣上晚上没吃完的红薯。 一走出楼道我就一个哆嗦,这外面的风还真是大啊,吹得人脸上生疼。 其实想想也觉得自己挺二百五的,这么晚了,谁知道他还在不在呢? 要是不在,岂不是白跑了?路虽然不远,白跑一趟也怪让人生气的,那我就用这个硬红薯砸了他家的玻璃! 想好了报复的方法,我便不再犹豫了,径直走到了老张家。 借着路灯往前一看,呵,那家伙竟然还在院子里…不过已经不是跪着了,而是傻呆呆地靠围墙站着,一动不动。 我弯下腰悄悄地移了过去,然后突然站起来把脸卡在他面前的两根院栏之间,他吓得脸都有点变形了,哈哈哈。 我看了看他身后已经一片漆黑的屋子,从兜里掏出红薯再次递了过去:“你爷早睡了。” 他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屋里黑漆漆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院子都是些老头老太太,睡得都早,晚上一般到了9点左右就死气沉沉的了。 这会儿除了几盏零星的路灯,整个干休所大院里已经基本上没有亮着的灯了。 犹豫了一会,他终于接过红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叫严昱,你呢?” “肖奉国。”他一边啃着红薯,一边说道。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次罚站和一个红薯,把我和肖奉国这两个不受待见的孩子拴到了一起。 肖奉国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古板的人,这可能是和他的家庭背景有关。 他那个凶神恶煞一样的爷爷和那个看上去更凶残恐怖的爸爸都是部队里出来的,对他的要求严苛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稍有不好便轮番上阵修理他。 我怀疑他可能不是他爸爸亲生的,他爸爸可能也不是他爷爷亲生的。 凶残的爸爸一看到爷爷就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猫,一看就是小时候没少挨过打… 扯远了,反正肖奉国是被揍大了。 揍大的生活直接导致了他的强迫症…很多强迫症,比如,作息强迫症、生活规律强迫症、站姿强迫症、坐姿强迫症、睡姿强迫症… 反正,他是我见过的最刚正严直,一丝不苟的人,也是我见过的最闷的人,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不知道是不是挨打多了被打傻了。 他是我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 我唯一的朋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2章 凌寒独开 【程卿】 又一次提前完成了外公布置的作业,我知道他一定会很高兴。 外公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这些奇怪的文字是非常难学的,可似乎对于我来说并不那么困难。 “天哪!一个都没错!卿儿!你真是个天才!”外公高兴地手舞足蹈,伸出手兴奋地摸了摸我的头。 可我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我就那样安静地站着,如往常一样。 外公总说,我有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所以他相信,我会超越他,会完成他没有能完成的事情。 “太厉害了!卿儿!”外公还沉浸在开心之中,他喜笑颜开,“你说,你想要外公怎么奖励你啊?” 我心里藏着的那个愿望…那个看上去很小却又难以实现,明明很近却又遥不可及的愿望。 我犹豫,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说不定…说不定可以呢? 我是那样忐忑又满怀期待:“爸…”刚开口我就后悔了,然后迅速地改了口,“…妈妈…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外公的脸色如我预料的那般,立刻沉了下来:“好端端地提她做什么!不是告诉你了么,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我想我当时的脸上大概是瞬间就被失望填满了吧。 我责怪自己,明知道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为什么还非要说出来呢? 使劲地握住了拳头,拼命让自己不要哭出来,可能是因为用力过度,也可能是因为年纪实在太小,我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 外公看着我,我却立刻低下头,不敢迎上他的目光,我怕会哭出来,我不想哭出来,也不能哭出来。 他终是转过身去,一声长叹,然后伸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最厚的书,递到了我的面前:“卿儿啊,等你…等你看完这本书,妈妈就会回来了。” “真的么?!”我有些无法相信,但这是外公啊,从来不会骗我的外公啊! 我立刻伸出手,接过那本书。我迫不及待地翻开它,很多很多我不认识的字和看不懂的图形,但是没关系,我会很快读懂的!很快!我紧紧将书抱在怀里,想要保持平静,却还是忍不住雀跃地跳了一下。 “外公我去看书了!”我高兴地叫了一声,然后冲了出去。 妈妈!我很快就会看完这本书的!你一定要回来! 岁月荏苒,光阴似箭。 我看完了外公书架上所有的藏书,却始终没有等来我想见的那个人… 走近书架,抽出最厚的那本书,那本曾经承载了外公善意的谎言和幼年的我所有希望的书,已经因为老旧而显得有些泛黄了,扉页上,还留着我的名字:程卿。 坐回书桌前,看着桌上我和外公唯一的合影。外公慈祥地笑着,一如二十年前。 夜幕又降临了,这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始终就只有我一个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苦涩,总会回甘。我用这个理由爱上了喝茶,也用这个理由接受了我的人生,如果我还有人生可言的话。 如果问这漫长而孤独的岁月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有希望便不会再有失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3章 精神病院的来客 【严昱】 “11点10分…还有20分钟才下班…管它呢!”我朝屋外瞅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很好,我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反锁了一下,然后打开桌上刚送到的,还冒着热气的外卖,开吃。 吃得有点快…导致吃完并且把饭盒毁尸灭迹之后,还没到下班时间,睡觉吧,反正,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 我扯了点纸,把我和老杨的桌子擦了擦。老杨还有半年退休,每天早上来报个道,喝杯茶,看张报纸,就不知所踪了。 这种热死人的天气,吃饱喝足,在带着空调的办公室睡觉,夫复何求。 “严医生!”口水流了一桌子的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我茫然的抬起头,花了10秒钟从痴呆状态恢复正常,用手抓了抓睡得横七竖八的头发,走过去打开门。 护士小陈娇羞地看了我一眼。 在这个医院里一群歪瓜裂枣中老年家庭妇男的映衬下,正直适婚年龄的我,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这群未婚小护士心中的男神。 “什么事?”我伸手揉了揉还僵着的脸,带着几分下床气。 “副院长找你。”小陈又偷偷瞄了我一眼。 “郑院长?找我干嘛?”我皱了皱眉。 郑院长其实只是个副院长,在国外野鸡大学混了个文凭,回来就直升为副院长了,当然,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老爹是老院长。 在这个事事讲求关系的社会,哪里来的什么公平。 副院长在医术上是个弱鸡,但是搞关系拉业务上却是一把好手。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这家濒临倒闭的合资医院接下了两个大业务,一个是和政府合作,对犯罪嫌疑人的精神状态出具鉴定报告,另一个则是和学校合作,提供心理咨询卫生服务。 这两个业务本身并不赚钱,但是却产生了巨大的广告效益,老百姓么,大多是看官方的风向标,政府学校都相信的医院,那必然是个好医院。 从此,这个傻…咳,这个本市知名精神卫生院,门庭若市,客源不断,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职工福利待遇的提高,从这点上,倒是要好好感谢这位郑副院长的。 “检察院和警察局的人都来了,好像是个大案子,要做精神鉴定。”趁我洗脸的功夫,小陈闪身进了办公室,“老杨今天又不在啊?” “走吧。”我看小陈一副准备在这跟我聊家常的样子,赶紧一个箭步走到办公室外,“别让院长等。”边说着,我已快步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哎你等等我啊!”小陈在后面紧追不舍。 到了院长室,揉了揉脸,摆出一个标准的见领导假笑脸,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副院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打开门,便看到副院长和一胖一瘦俩穿着制服的警察在沙发上坐着。 不消说,胖子肯定是领导。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小严,严医生。”副院长朝我一招手,“来,这位是张局,这是马队。”他介绍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一胖一瘦。 胖子没动弹,那位瘦削的马队长倒是非常热情地站起身来,伸出了手。 盛情难却,虽然我根本不想跟他握手,但还是勉强碰了碰,没想到那位马队长一把抓住我的手,剧烈地晃动着:“你好你好!严医生你好!” 这人手劲儿挺大,又死抓着不肯松手,害我费了半天劲才把手抽了回来。 “行,不浪费时间,小马你带这个小医生去看一下嫌疑人。”胖局长站起身来,“我就先回去了,这案子市里重视,大家都配合一下。” “好的好的,张局慢走慢走。”副院长笑脸相送,“你放心,我让小严尽快做出报告。” “给小马就行。”胖局摆摆手,在副院长的躬身护送下,扬长而去,剩下我和瘦马队长迷之尴尬。 “严医生,我带你去看一下嫌疑人吧,就在诊查室,咱们直接过去吧。”瘦马打破了尴尬。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办公室。 “喏,这个是材料,你先看看。”瘦马给我递过来一大牛皮袋的资料。 我一瞅,密密麻麻的小字,一大叠,完全没有看的欲望。 “马队,这鉴定之前都是老杨做的,我这也头一回,这么多材料,我估计看完得下午了。要不你直接给我说说情况?” “行。”这位马队长倒也好说话,“这事呢,是这样的。” 他掏出一根烟递给我,我摆了摆手,示意不抽烟,他便自顾自的点上了,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是个禁烟的大牌子。 他刚点起来烟,回头看到了牌子,赶忙说道:“哎呀,这里不让抽烟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不过话虽这么说,却没有熄烟的意思。 在马队长手舞足蹈激情澎湃的叙说下,我大概了解了整件事的过程。 大致就是一个海外的老华侨,一辈子收集了很多文物,临死的时候心向祖国,便让子孙后代把收集的文物运回来,捐给家乡博物馆。 因为很多文件是外文的,他的子孙们中文也不利索,便专门请了一个翻译。 这个翻译,就是本案的嫌疑人,即将要被鉴定的这位,他在和博物馆人员一起清点文物整理资料的时候,抢劫了其中的数件文物,并且打伤了工作人员,最后在所住宾馆被抓了,他所抢劫的文物则是去向不详。 智障,我已经对他鉴定完毕了。 在博物馆公然抢劫文物,抢完还回所住宾馆等着被抓,这智商真是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不不不,等一下,也有可能是个天才,他故意走了这步棋,然后装成精神不正常的样子,既能借着精神疾病逃脱法律的制裁,又能悄无声息地昧下文物。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些年妄图借着精神病逃罪的人越来越多了,可惜啊可惜,这次遇上了我。 我看了一眼文件的首页资料,这个人叫李司,照片看起来斯文白净。 “喏,长得像个人样吧!”马队长义愤填膺,“我跟你说严医生,你千万别给这孙子骗了!”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没病?是装疯卖傻?”我扬了扬眉,心中暗想,果然是个装病的。 “这我哪知道?你们负责鉴定,你们是专家,你们说了算。”马队长嘿嘿一笑。 “行,我先跟他谈谈吧。”我还了一个假笑。 “好,你先跟他谈谈,但是千万别给这孙子骗了!”马队长再次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我打开诊查室的大门,走了进去。里面只有一张长方桌和两把椅子,嫌疑人正对着大门,看起来十分苍白,比照片上更加瘦削。 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桌面,神情有些呆滞。 马队长跟了进来,我关上门,走向桌边。 这个时候,那个原本呆滞的嫌疑人突然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我们,面部瞬间扭曲起来。 他“唰”地跳将起来,却因为手被拷在桌腿上,无法挣脱。他玩命地拽着手铐,最后躲无可躲,便矮身下去,钻进了桌底。 长方桌是通透的,我蹲下身子,静静看着他。 他双眼紧紧盯着我,口中低低呜咽着,发出一种类似猫狗护食的威胁声。 “出来!”马队长喝道。 “你好,我是负责精神鉴定的医生,我姓严,严昱。” 这演技未免有点浮夸,我心里再度冷笑,站起身来,不再蹲着与他对视,而是在桌前的椅子处坐了下来。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吧?请你坐上来,你现在这个样子,对你的鉴定完全没有帮助。无法出具精神鉴定,就会按照完全行为能力人量刑。”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这个李司看上去完全没有从桌底出来的打算。 马队长的耐性看上去已经要到极致了,分分钟要冲过去硬把李司拽出来的样子。 “快出来!别装了啊!”马队长终于忍不住怒火了。他绕到桌后,一把抓起李司。 “马队长。”我走过去想劝住马队长,去没想到李司看到我过去,竟然回过头一把抱住了马队长,钻进了他怀里。 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尴尬…前一秒还在暴怒,后一秒就突然被抱住的马队长整个僵住了,双手悬在空中,不敢去碰触李司。 李司对我的恐惧,似乎比对凶神恶煞的马队长还大,这是让人始料未及的。 我走到门边,脱去白大褂,兴许是这件衣服的关系吧。 穿着便服的我,再次走了过去,想把马队长从地上扶起来,他现在被李司以一种不雅的姿势紧紧抱着,半蹲半坐,看起来十分吃力。 好不容易挣脱了李司八爪鱼般环抱的马队长,满脸的生无可恋:“我出去抽根烟,你跟他谈。”他清了清嗓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按照规定,你需要在场。”我看了一眼又要往桌子下面钻的李司。 “我马上回来。”马队长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行了现在就我们俩了,你出来吧。”我去拉李司,想让他从桌底出来。 “给你给你…”李司突然对我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口中喃喃自语,“第三个…埋好的…给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谁要杀你?”我问道。 可是李司根本不理会我的问话,还是喃喃重复着那几句话,磕头如捣蒜。 经过这第一场诊查的李司,病情迅速恶化,进入了痴傻状态,先后换了三个医生鉴定,高科技的手段也都用上了。 最后,他被鉴定为突发性精神病,发病时具攻击性,入院治疗,专人看护。 他这不同寻常的情况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我仔细研究了这起案件的全部卷宗,以及事发时的录像。 老华侨捐赠的文物众多,珍贵的大件的,都有相关文件,但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是没有文件的。 李司当时似乎是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什么,因为背对着摄像头,所以无法确定他拿了什么。 只知道他维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很久,久到和他一起工作的人员觉得有些奇怪,便上前询问,然后那人被李司一拳击倒,随后李司便跑出了监控范围… 这也是为什么卷宗上对李司到底拿了什么语焉不详,因为根本不知道他拿了什么,拿了多少,甚至他到底拿了没有,都无法确定。 清点之后,大件的珍贵的文物没少,李司的父母都是高知,他本人履历也颇为良好,之前也没有过案底,所住宾馆,住家全部搜过了没有发现失窃文物。 有鉴于此,上面便也没有了严惩的想法,对于最后给出的突发性精神病的鉴定,也就顺水推舟的认可了。 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李司入院后,因为被判定病发时具有攻击性,所以被安排在隔离区,属于限制自由型的病人。 我去看过他几次,他不再惧怕我。事实上,他不再惧怕任何人了,他只会痴痴傻傻静静坐着,目光呆滞,口水横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4章 挥之不去的噩梦 【程卿】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脸色木然,没有悲喜。 我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着他,心里有种疼痛,蔓延开来。 他姓程,程子文,他是我的父亲。 父亲失踪的时候,我还不到4岁。 我对他的印象非常的淡,他的长相?模糊不清,只有看到照片的时候,才能隐约想起一些来。 他的事情?多数是从外公口里得知的,不过十分有限,外公不喜欢提起这些事情,许是怕我伤心的缘故吧。 父亲失踪了4年之后,母亲不顾外公的反对,申请宣告父亲死亡并离婚。随即和外公决裂,离开了家,一去,不复返。 直到…外公去世后的第三年,失踪了多年的父亲突然回来了,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被人送了回来…我已认不出他来了,他也没能认出我来。 他口不能言,目光呆滞。 送他回来的人只说在某地一个偏僻的村落发现了他,当时的他已经是这般失去了心智,而与他一同出行的人也失了踪,没人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村落,也没人能解释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他口中叫着我的名字:“卿儿,卿儿…”目光却没有停留在我身上,他失魂落魄地冲进屋里乱转着。 随后,他被送进了医院,再后来,就来了这家私人疗养院,他的神智越来越不清醒,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 我每天都会来看他。 有时,他会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定定地看着我,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有时,他也会叫出一些人名:“卿儿”“师父”“若男”…叫一会,便自顾自地笑起来,仿佛心里另有一个完满的世界。 “姐。”身后有人叫我。 我转过头,看到钟义。 钟义是钟叔的儿子,刚大学毕业,善良单纯。 父亲年轻的时候去西北科考,后来回城的时候把在当地的向导也一并带回来了,就是钟叔夫妇。 父亲先是给他们找了工作,后来钟叔出了车祸,落下了残疾,父亲便让他们到家里帮忙打理家务。 再后来,父亲失踪母亲离家,我被外公收养,程家的老宅便空了,外公知道钟叔夫妻本分老实,便把他们也一起接回来了。 钟义于我,就是亲弟弟一般的存在。 “走吧。”我接过钟义递过来的几张纸和一个u盘,这是疗养院的日报和监控录像,这家私人疗养院收费昂贵,提供的服务倒也配得上这份昂贵。 回到家,靠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把u盘放入电脑,看着屏幕上时间的流逝,画面却丝毫未动。 一房,一床,一人,寂静,空洞,麻木。 若不是隔上片刻有护工进来查看,真要以为这画面是静止的了。 我觉得疲倦极了…也不知是身更累,还是心更累,我想睡一会儿…哪怕是一小会儿… 【梦境】 “放开我!”心中涌起一股厌恶感,发自肺腑的厌恶感,恨不得能立刻把被抓着的手给砍掉。 天色好暗,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一股熟悉的绝望感慢慢爬上心头。 抬起头,想要看清楚抓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可是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终于,还是被扯进了黑暗之中… “唰!”我从书桌上猛然惊起,不住地喘着粗气。 我已经很努力地平复心情了,握紧拳头的手甚至已经因为用力而显得指节突出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然后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 起身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长舒一口气,这就是我让自己平静的方法。 可是…身体似乎还没缓过劲来,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然后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双肩仍在颤动,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不够好?我会变得更好,我会变得更强大,我可以照顾你,我会找回爸爸。不要走,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心里,有个绝望的小女孩在哭泣,哭声越来越清晰地在脑中盘旋着,挥之不去。 果然,不应该那么早睡的。 勉强自己站了起来,用力地摇了摇头,双手使劲在脸上抹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径直朝书架走去。 翻看着书籍资料,心神逐渐安定下来。 这个噩梦自我懂事起就一直跟随着我,尝试过很多方法,却始终没有办法摆脱它。 于是只能尽量让自己清醒着…不睡着,就不会做噩梦。 目光停留在书架角落的一个棕色的笔记本上,这是父亲的笔记本。父亲…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起了那个如同静止一般的画面,心中又是一阵刺痛。我打开笔记本,努力拉回思绪。 这笔记我已经翻看了不下百遍。 笔记是用一种独特的文字所写,但是十分简略,几乎没有连贯的字句,且字迹十分潦草,期间配上一些简单的图形,看上去像是在匆忙行进的过程中随便写下的。 我曾不止一次去过当年找到我父亲的那个村子,却始终一无所获。 只能根据有限的内容做出推测:父亲当年从外公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于是和几个人一起去寻找一些东西,后来不知道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变故,让父亲变成这般神志不清的模样,而与他同行的人也再无音讯,料想是凶多吉少。 合上笔记,坐回桌前,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一夜就算过去了吧。 父亲失踪大概一年之后,我开始做这个噩梦。 那时母亲的情绪很不稳定,时常和外公大吵,我既不敢告诉母亲,也不敢告诉外公,晚上吓醒了,就睁开眼躺在床上,抓紧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再后来,母亲离家,做噩梦的频率也一下子增多了起来,我拼命学着外公教我的东西,没日没夜地学着,除了相信外公编制的那个美丽的谎言之外,也是为了逃避这个噩梦。 心理医生说,这个噩梦是因为亲人先后离去,丧失了安全感的我过度地压抑自己,于是所有的痛苦都在睡梦中爆发出来了。 可无法解释的,是这么多年来,梦境从来没有出现过变化,每个细节每句对话,二十多年来一点都没有改变过。 我没有再去看心理医生。我用自己的方法治疗,在习惯了夜不能寐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再做同样的梦了,久到让我天真地以为它真的离我远去了… 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天已经完全亮了。院子里传来声响,钟叔夫妇已经起床打扫庭院了。 “咚咚咚”书房的门被敲响了,起身开了门,门口站着钟义。 “姐…”钟义嘴里叼了个馒头,“你又一夜没睡啊?”见我没说话,他忙转了话题,“额,那个,吃早饭了,我先下去了。”说完扭头一溜烟地跑下楼去。 钟叔一家,大概是这老旧阴冷的宅院里唯一能让人心生温暖的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5章 黑色纽扣 【严昱】 安居酒店,这是一个遍布全国的连锁酒店,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李司就是在这家酒店的318号房被抓的。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着,挥之不去的好奇心不断地纠缠着我。 李司看我的眼神…那个眼神…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查案时,房间被搜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有,如今时过境迁,更不会留下什么了,我也不知道我还来这做什么。有病…我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声。 本来走向大堂入口的我,改变了主意,还是回家吧…我又转身回到了地上停车场。 03号车位,03…第三个,我想起了李司朝我磕头时的喃喃自语…第三个埋好的…第三个什么?车位?不可能,这个车位是水泥地…不可能有什么蹊跷。 那到底是什么第三个…我环顾了一下四周。 李司晚上11点38分离开博物馆,酒店录像显示他11点50分到达酒店,进入房间,15分钟后又离开了酒店,然后大概又过了15分钟,他又重新进入大堂,回到房间,最终于凌晨1点15分在房间里被抓获。 他在酒店里15分钟内做了什么,离开酒店的15分钟又做了什么? 15分钟…够干些什么呢? 我在路灯下来回踱步,看着影子被灯光拉长,又被压短。 灯…我猛然抬头,这个停车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1,2,3…一共7个路灯,第三个…从大堂出来算起来的第三个,我跑向不远处的那个路灯,路灯的桩子打在地里,周围是植被。 我蹲下身子,打开手电,仔细查看起来。 昨天下过雨,地上全是稀烂稀烂的,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我捡起一个小棍,随手挖了挖。 棍子在稀烂的地里戳来戳去,突然戳中了硬物。 管它有没有,挖一下又不要钱… 说干就干,我又捡起一根小棍,双棍齐挖,不一会还真挖出了个东西。 “你在干嘛?!”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门卫大爷。 “我抽个烟。”我信口胡诌道,把东西紧紧捂在怀里,往自己的车跑去。 “哎!你回来!”大爷不依不饶,竟追了上来。 打开车门,赶紧把东西放在车门夹层里,然后回过头,满脸堆笑地看着大爷。 “你是不是偷电缆的!”大爷义正言辞。 “别闹了大爷,这里哪来的电缆,我真的是抽根烟,本来还想那个。”我讪笑着,欲言又止,“我,我其实是想尿个尿的,被你一吓,憋回去了。”我抓着老大爷的手,一副沉痛状。 “酒店里就有厕所!为啥在这尿!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蹲着尿?!”老大爷的注意力果然被尿吸引了。 “是是是,我错了,我喝多了,不是尿,是拉…是拉还不行么?” “你们这些娃娃!小时候老师是怎么教的!”老大爷给上了20分钟思想教育课,才肯开闸放我离开酒店停车场。 我等不及回家,把车开到僻静处,赶忙取出门边的物事查看。 真够恶心的,用了半包面纸,好不容易把外面的烂泥擦得差不多了。 这什么玩意儿?!细看之下,我震惊了。 这他娘的不是宾馆里的浴帽么?被层层浴帽套着的物事,乍看之下,应该是…宾馆的茶杯… 难怪要住精神病医院,这脑洞也只有精神病干得出来。 我剥开三层浴帽,掏出茶杯,揭开杯盖,忍不住把刚骂过的话又重新骂了一遍。 里面他妈的全是卫生纸,塞得满满当当,难怪晃来晃去也没有声响。 拽出了大概有半卷卫生纸,最后又扯出来一个被浴帽层层裹住的物事。 看来李司进入酒店房间的15分钟,没干别的,就是塞卫生纸和裹浴帽了… 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又剥开了…不知道几层浴帽,里面的东西呈现在眼前——是一个黑的发亮的...纽扣? 我隔着浴帽托着这个黑纽扣,在灯下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玩意儿是文物?!我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伸出左手,从浴帽里拈起这纽扣。 一瞬间,我发誓,大概就是一秒钟左右的时间,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我不敢确定,因为太短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像是很多片段,一下子从眼前闪过。 惊骇之下,那纽扣掉在了车里。 我的心跳得极快,缓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 什么鬼东西?!我调了一下电动座椅,伸手在脚下摸索了一番,掉哪去了? “咚咚咚!” 门玻璃突然被敲了几下,我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是个交警… 我打开车窗。 “这不能停车,怎么了?”交警问道。 好死不死,这个时候电话也响起来了。 “我接电话。开车不是不能讲电话么。”我朝交警笑笑。 “接完快走啊。”交警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朝警用摩托车走去。 我看了一眼电话,医院打来的。 这么晚了,今天又不是我值班,给我打什么电话? “喂。”我接起电话。 “严医生你快回来!”电话那头是小陈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 “就那个李司!他跑了!”小陈的声音都变调了。 “谁?李司?跑了?”我有点发蒙。 “哎,说不清楚,你快回来,公安局都来人了。”小陈说完,电话就断了。 我靠,这什么跟什么啊!李司跑了?李司都傻了,怎么跑?跑哪去?难不成这么久他都是装疯卖傻的?下这么大一盘棋? 我发动车子,准备去医院。 等等,如果李司跑了…他一定会去找这个纽扣…这东西要不要交给警察呢… 我再度伸手到脚边摸索起来。 终于摸到了… 我…看到了...我自己…泪流满面地站在火海之中… 虽然那画面只有不到一秒钟,但是我发誓,我看到了,就在眼前,非常真实,甚至连那烧灼的炙热感我都能感觉得到… 我抓起纽扣,画面消失了,那一闪而过的画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缓过神,火速开车回了家,找了个防水袋,把纽扣装了起来,把沾了泥巴的衣服换掉,这东西,晚几天再给警察吧… 我顺手把防水袋扔进了抽水马桶的水箱里。 等我到了医院,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 “这孙子!”马队长看到我,一边骂着一边迎了上来。 “怎么跑的?”我不解。 “谁知道!但是可以肯定,这孙子肯定是装疯卖傻!王八蛋,让我抓到他,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看得出来,马队长要气炸了。 “隔离区的监控录像看了么?”我问道。 “录像机今天坏了。”小陈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她上来就挽着我,“严医生你可来了。” 我赶紧抽出胳膊,走到马队长边上:“那怎么能肯定他是跑了呢?隔离区的门都是从外面打开的,他自己怎么出的去呢?会不会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你们的护工被他打伤了,刚做过笔录,说亲眼看到他跑出去的。”马队长指了指李司的专门看护,这是个新来的看护,我见过他几面,但是叫不出名字。 看护的头上绑着急救绷带,血印子很清晰,看来伤得不轻。 “这孙子手黑的很。”马队长也看了一眼看护,越说越来气。 “为什么会开门放他出去?”我走到看护边上问道。 “他在里面大小便,还往墙上抹,杨医生让我给他洗个澡,我就开门了。”看护一脸委屈。 “这么说他是浑身带着大小便出去的?那么大味,能跑多远?目标很大啊。”我看向马队长。 “就是说啊!但是鬼得很,我们派出去十几个人在周围找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孙子跟凭空消失了一样!”马队长一拍大腿,一脸懊丧。 折腾到快一点,还是消息全无,大家也都倦了,马队长安排了部分人手扩大范围继续排查,其他人就都回去休息了。 警察一走,医院里的人自然也就散了。 我挂心着那个神秘的纽扣,也不愿意多待,便也急匆匆地回了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6章 怪梦 【严昱】【梦境】 鲜血顺着剑尖不住地向下流淌,一滴,两滴,落在地上… 满目疮痍的修罗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只剩下一个站立着的背影,唯一一个站立着的背影。 他就那样提剑站着,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手中的那柄长剑,已经不知杀了多少人了。 慢慢地,他转过身来。 长靴的下端,已完全被血浸透,甲衣上的血迹也已模糊了它本来的颜色,脸上…那些原本鲜红的血迹,也随着时间的变化而逐渐变黑,双眼…紧闭着… 靠近了一点,又靠近了一点… 猛然间,紧闭的双眼睁开了,而周围的一切迅速消散而去,只剩下那双眼睛,那双目露着凶光地眼睛,直扑了过来! 我差点从床上滚到地下去。 作为一个纯爷们,被一个噩梦惊成这样确实有些丢脸,但是太真实了,真实到现在我仍然感觉到那眼睛在黑暗之中注视着我。 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躺回床上…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半夜2点多了,5点要晨练,还有三个多小时,再稍微睡会吧,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突然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是个山洞么? “这是梦么?”我疑惑地自语道。 远处隐有微光,如果是梦,就没什么好怕的。我不再犹豫,朝着光亮走去。 山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很快就到了尽头,出了山洞,竟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进入大殿,殿内的四周围着白色的布幔,布幔之后,隐隐传来人声。 我走上前去,伸手揭开了白布的一角,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背影出现在面前,那人似乎也听见了身后的响动,慢慢转过身来… “咳!”身后一声轻咳,我稍微一分神,布缦就此滑落。 背后什么人都没有,不知道那声轻咳从何而来。 大殿之上的宝座中,放着一个方形棋盘,那棋盘看上去十分奢华,应该是纯金打造的,底部的四角是四只白玉蟾蜍,每只蟾蜍的嘴里均含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我走过去,伸手拿起棋盘,忽又看见一个黄绸包裹着的东西就在棋盘边上。 黄绸盖得并不是太严实,我瞄了一眼,那东西应该是一个底部四方的玉器,大约是什么印玺刻章之类的。 这夜明珠好大啊!我伸手进去抠了抠,抠不出来… 这真是个梦么,这手感...太真实了点… 我又伸手去拿那黄绸布包裹的东西,黄绸掉落了一半,那是个玉制印玺,玉器的一角是嵌金的。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里一咯噔。一角是金子的印玺…难道是…我突然有些不安。 “始皇游洞庭,邪风作,遂以传国玺投湖镇之,乃平,又阴使人另造一玺献于华阴平舒道。儒生议之载之,便反诬其谤议朝政,焚书坑儒,贻笑后世。”布幔后,一个略带嘲弄的声音响了起来,“更可笑后人争之夺之,不过一赝品尔。” 传国玺…就是中国古代皇帝信物——玉玺。 相传秦始皇灭六国统一中国后获得和氏璧,令工匠将其琢为传国玉玺,命丞相严斯在和氏璧上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 后来,这块玉玺成历代王朝正统的象征。 据传,秦始皇曾经乘龙舟过洞庭湖,当时湖面风浪骤起,龙舟将倾,秦始皇慌忙将传国玉玺抛人湖中,祈求神灵镇浪。 本以为玉玺从此丢失,可数年之后,华阴平舒道又有人拦道将此传国玺重新奉上。 这个声音刚才说的,便是这个秦始皇丢玉玺之后又失而复得的故事。 布幔后的人,不管是谁,他提出了一个我从来不曾想过的说法。 他竟说后来平舒道献玉玺的事情是秦始皇找人演的一场戏,而后来的焚书坑儒是为了掩盖这场戏的真相而做出的。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过,但如今听了这个说法,却又觉得其实是说得通的。 秦始皇给自己命名始皇帝,就是想要让他的王朝千秋万载一直传下去,可在王朝创立之初,代表着王权的玉玺便丢失了,这件事流传出去,必然会对他的王权造成威胁,所以以谤议朝政的理由焚书坑儒,也是一个非常有可能的做法。 后来,秦国灭亡,传国玺归了刘邦建立的西汉。西汉末年,外戚王莽篡汉建立新朝。 当时传国玉玺藏在长乐宫太后处。王莽遣其弟王舜去要,太后怒掷玉玺于地,玉玺的一角崩坏。 王莽令工匠以黄金补了那个缺角,从此,本来由纯玉打造的传国玺就变成了一角嵌金的玉玺。 这个放置在棋盘边的玉器,正是一角嵌金,而布幔后的人,在我看了那玉器之后立刻说起了玉玺的故事。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我看到的这个玉制印玺,就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我冲过去揭开布幔,想看看声音的主人。 可一不小心,脚下一绊,那棋盘和玉玺一并从手中摔出,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我在公寓里的床上… 没有山洞,没有宫殿,也没有玉玺…床头的玻璃杯被碰到了地上,碎片满地。 窗外大亮,抬手看表,竟已是早上7点多了… 整整一天都处于一种莫名的焦躁之中,虽然很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怪梦。 这些梦,太不寻常了…我去书架取了弗洛伊德《梦的解析》,胡乱翻了起来。 书里说来说去都是些陈词滥调,根本不可能找到答案… 就像当初为了那件破事选择学心理学一样,完全白费功夫,这么多年,答案没有,疑问倒是越来越多了。 我把书扔在床上,今天是晚班,晨练已经练不成了,不如再睡会儿。 我脱了衣服重新回到床上,被子里外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温热的环境让人不由自主地起了睡意,不一会儿我的意识就模糊起来。 恍惚间,又是那个宫殿,推门而入,又是那个围满布缦的地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一个看不清脸的下人躬着身上前来,向我行了一礼,手中捧着看上去精致无比的点心。 我低头一看,自己竟着了古代装束,手中有一物,是黄绸包着的圆筒,那绸布上写着一个繁体的“汉”字。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有万般思绪,却不知道要从何理起。 这时,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接着,门被撞开了,一个下人跌撞地冲进来,带着哭腔惊慌地喊着:“走火了!走火了!” 回过头一看,门外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身后突然传来清冷的声音:“早该烧了!” 我猛然回头,却一无所获。 再转头,那火势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蔓延到了门口,在我吃惊的瞬间,下人,白色布缦,全都忽地不见了踪影。 惊呆了片刻,我才想起应该立刻逃出去,忙回过身向门外狂奔而去。 火势很旺,已经看不到出路了,周围是一片火海,烟呛得人眼里全是泪,不住咳嗽,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呼吸越来越艰难… 啊!身上着火了! 再度醒了过来,鼻子里依稀还能闻到一股焦味… 呆怔了片刻,我使劲晃了一下脑袋,翻身下床。真见鬼了! 从厕所出来,重新躺到床上,心中默默想着得睡觉,不然晚上值班真的撑不住了,谁知一闭眼…真的就是一闭眼,居然,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只是这次,那里已经是一片凄凉… 四处尽是断壁残垣,烧焦的痕迹… 我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该去向何处。只能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那一片灰烬。 阳光好刺眼啊,我抬起头,却忽地天旋地转。 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大火,泪流满面的我,一个只有背影的宫装美人,宫殿,提着宫灯的婢女下人,一排排,一列列,望不见尽头… 他们沿着一条山路缓缓走着,衣是白色,脸也是白色…毫无生气,我伸出手,拍了拍前方人的肩膀,蓦然间,那些白衣下人全部转过脸来,双眼充血,满脸怨恨! 不是人!他们都不是人!是鬼么?!是么?! “铃铃铃!”闹铃响了… 我睁开眼睛,又闭上,再重新睁开…确定自己看到的真是公寓的天花板。 这该死的梦…我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7章 古板 【严昱】 高考的时候,肖奉国按照家里人的要求考了国防生。 就是那种军队依托地方普通高校,从参加高考的应届高中生中招收的后备军官,平时除了完成规定的学业,还有额外的军政训练任务。 大学毕业之后,先按照协议办理入伍手续,在部队锻炼了两年,又考了研究生,今年是研究生课程的最后一学年了,拿到文凭之后,他还要再回到部队去。 作为一个军人世家出来的孩子,他所有的家人都坚信,这个路线,是他命中注定的人生轨迹,一条必须要走的路,一条唯一可以走的路。 呵呵,笑死人,一家子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过两天是端午节,这位少年老成的肖奉国同学在回家陪爷爷过节之前,选择先来我这里坐坐。 他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我没理由不告诉他那个困扰我的梦境。 肖奉国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这让他成为了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在你叙述的过程中,他绝对不会开口打断你,当然,这也是他让人讨厌的地方,因为在你叙述之后,他也还是不开口,让你瞬间开始怀疑人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刚才的一番话。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从马桶水箱拿出了那个镜钮,扔给了他。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就放在茶几上了。 是的,就放在茶几上了…连防水袋都没有打开。一个完全没有好奇心的男人。 “你能不能有点好奇心?”我耐着性子引导他。 他开了口:“我之前听过我们学校考古系教授的讲座。”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考古系,于是停止说话,满怀期待地等了他一分钟,没有下文… “然后呢”我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看着我,半晌,又接了一句:“…找他看一下这个是什么?”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像肖奉国这样的人,估计已经被杀了千百回了。 “我给了你两分钟的时间,你就想出了这个个蠢办法?怎么给他看?这东西要是文物,他肯定要问出处,说出来或者说不出来我都要去蹲监狱。”我鄙夷道。 “不过…”我灵光一闪,把纽扣取了出来,拿手机拍了张照,“问问别人倒确实是个办法,待会找个网吧,用个代理ip发到网上问问。高手在民间么,说不定有人会知道这是什么。然后再去找你们教授,他问起来就说是网上看到的。你先把你们教授的联系方式给我。” “所以,你还是用了我的办法。”良久,肖奉国又来了句。 “…是是是,你最棒!要给你写个感谢信寄到学校去才能把电话给我?”我讥讽道。 “我没有电话。”肖奉国摇了摇头。 “那怎么联系他?”我问道。 “去他办公室。”他说道。 “他没有电话,邮箱什么的?” “有,但是我不知道。”肖奉国认真回答道。 我就知道问他是白问,这个人有社交障碍。 “你手机呢?”我示意他拿出手机。 肖奉国掏出手机,被我一把拿了过来,手机通讯录空空如也。 “喏,手机上有一个功能叫做通讯录知道么?按这个键,进入通讯录,然后添加号码,就可以把要记的号码记下来了,懂?虽然你用的是功能单调的老年机,但也要有点追求,通讯录里一个号码都没有对手机来说是一种侮辱,请考虑一下手机的感受,好么?” 我以一种超乎寻常,对待智障的耐心,给他展示手机通讯录应该如何使用。 “我不需要通讯录,重要的电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他认真说道。 … 这就是肖奉国,一个没有办法讲道理的人… 想换个话题,却不知怎么地提起了一个我原本不想提起的事情:“什么时候回家?” 这是个很脑残的问题,因为我明明知道肖奉国买了晚上的车票回家。这个随口问出的问题,果然带来了尴尬的回应。 “晚上。你呢?今年又不回去么?” 我笑了笑:“你知道我不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我习惯了,他们也习惯了。现在我回家过节反而对他们是一种惊吓。你要是不愿意回家的话,也可以待在这里。” “大过节的怎么可能不回家。”他轻叹了一声。 肖奉国就是肖奉国,他是没办法像我这样不管不顾地活着的。 “我就回去一天,我告诉他们学校有个特训,要提前走。”他说道。 我们口中的“他们”,是我们的家人。 我和肖奉国完全不同的家庭背景造就了我们截然不同的两种个性。 但要说我们的共同点…就是…我们和家里人相处的都不是很和谐…如果说他和家人的疏远是出于敬畏,敬而远之的话,那么我…嗯,不说也罢。 把肖奉国送到车站后,我去了一家网吧,用代理ip在网上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去一个文物爱好者论坛发了一个帖子,贴了那个黑色纽扣的图片。 出了网吧,买了一份夜宵,去医院上夜班。 李司依然音讯全无。仿佛是真的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依照惯例去查了一下房,期间被二区一个有钟情妄想的女病人抱住趁乱摸了两把…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回办公室睡到天亮,顺利下班… 开车回到小区,远远看到楼下停着警车,周围还围着几个人在指指点点。 “什么情况?”停好车,随便找了一个围观群众问道。 “好像是楼上有人被偷了。”大爷回答道,“太不安全了!保安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被偷了?”我皱了皱眉,心中渐有不好的预感。 穿过人群走到楼门口,被警察拦住了。 “我是这栋楼的住客。”我解释道。 “几楼几号?” “9楼,9003。” “快点上来。”警察一听门牌号,便拉着我往里走,“你家被偷了。” 果然…我赶紧跟着警察上楼去。 “户主在这。”警察大哥对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让我进去看看少了什么东西。 “家里有什么贵重的物品丢失了么?” “没有…”我四下看了看,随手翻找着,这是租的公寓,家具电器本就不多,更谈不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值钱的笔记本电脑、手机和一个小数码相机都在我随身的包里。 “确定没有什么值钱的贵重物品丢了?”警察问道。 “没有。”我摇了摇头,心中挂着的确是水箱里的那个纽扣。 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明显,这小偷是有目的性地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觉得九成九就是那个纽扣…可是此时,这么多警察在场,我也不方便去查看。 等到警察取证完离开,已经快中午了。我拉上窗帘,确定家里没有被监控之后,跑去水箱看了一眼,万幸,东西还在。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稀奇? 我打开网页,看了看之前的帖子,有不少回复,但大多是胡说八道,毫无参考价值。 我胡乱拉动着光标,一目十行的看着,在准备关闭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回复,这是一张图片回复,除此之外,别无一字,图片是一个古代雕花铜镜。 我查了一下回复者,也是一个刚注册的账号。我用代理ip登陆账号,给他发了一条私信,问他是什么意思。 很快,我收到了回复,说我贴的图片可能是铜镜背面的镜钮,但是光凭照片无法确定。 我关闭了网页。呵呵,照片无法确定,那就是想看实物咯? 我冷笑了一声。这个回复者有点古怪,暂时不要搭理为好,尤其是,刚发生了失窃事件,看来这个纽扣,嗯,镜钮?那就姑且称它为镜钮好了,看来,是有人惦记着这个镜钮了… 会是什么人呢?李司?如果他真的是装疯,那么逃出医院后,他一定会回酒店挖自己埋藏的镜钮,然后就会发现镜钮已经不见了。 他曾对我吐露过埋藏地点,所以怀疑镜钮被我拿了,跑到我家来翻找,这也说得过去。 我住的是离医院不远的公寓,医院不少医生护士都住在这,存心想查我的住址倒也不难。 他没找到镜钮,自然不会甘心,不过他现在在警方的追查名单上,不能轻易露面,他是不是还有同伙? 一定是…否则如何能从医院这么轻易的逃脱,并且能够在短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事情很蹊跷,我得小心点…我重新把防水袋扔回水箱,马桶水箱…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8章 不速之客 【程卿】 钟义送我到了博物馆,下了车,和他告别,走进了大门。 保安热情地和我打了招呼,我却没有回应…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无法理解这种陌生关系下的热情。 坐电梯到了9搂,出电梯,途中又遇到了一些人,他们没有和我打招呼,大概是因为从来得不到回应,所以失望了吧…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这样多好,大家都轻松多了。 出电梯右拐,走到最后一间,推门而入,烧水泡茶,然后去工作台,继续前一天没完成的修复工作。 这里是永华博物馆在华的分馆,是一家不对外营业的私人博物馆。 说博物馆可能不太恰当,因为此馆主要的展品都在伦敦的主馆之中,在华的分馆,因为政策的缘故,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文物,主要是收集整理文献资料,藏品鉴定,以及处理一些合法的藏品的收集和修复工作。 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工作,其实是因着外公的关系。 外公是英国总馆的股东之一,在他去世后,所持股份由我继承了。 现任的馆长是外公旧识,在我完成学业之后,他便邀请我以股东的身份来此协助管理。 不过他知我并不想管理别人,也不喜与人交流,便给了我一间工作室,专门做文物修复工作,在我的要求下,连副馆长的挂名也取消了。 我不需要头衔,也不需要别人的认可,我只想安静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这里,除了馆长,我几乎不用和别人有任何交流,也不用参加任何活动。 终日对着些冰冷破碎的藏品,对别人来说,也许是折磨,但对我而言,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我松开手中的镊子,取下放大镜。 “姐!”钟义冲了进来,“快走!疗养院来电话了!程叔有情况!” 钟义开着车,一路飞驰至疗养院。 “程小姐,您总算来了。”刚迈进大厅,方医生——父亲的主治医生,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我一边问着,一边随着他疾步朝前走去。 “是这样的,早上的时候情况突然不太对。” “什么不对?”我的情绪紧张起来,但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突然胡言乱语,还有攻击倾向,您也知道,这种情况只在刚住院的时候有过几次,后来就再没有过,今天早上不知道怎么的,又突然这样了。” “现在呢?” “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打了镇定剂,之前已经睡过去了。” “我去看看。”我快步走向电梯。 “对了,还有一个事…”方医生跟进了电梯,“那个…有个先生一早就来了。” “谁?”我立刻警觉起来。 三楼到了,电梯门打开,不用方医生回答了,我一眼看到了那个不速之客。 “卿儿。”那人迎了上来。 “你做了什么?”我怒道。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他说道。 我不再理会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向病房走去。 “你来干嘛啊?!”后面的钟义问道。 “卿儿。”他仍然紧追在我身后,“我是来看子文的。” “程叔不需要你来看。”钟义嚷道。 “我知道你恨我。”他锲而不舍地搭着话,“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为了子文好,我希望他好起来!” 他说着说着,情绪竟然还激动了起来:“我和子文,我们的感情你根本无法理解,我们跟着师父,从小一起长大,我和你爸爸在一起的时间比你长得多!我们那种师兄弟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无可替代的!” 他的声音太大,引得走廊上零散的医生护士纷纷侧目。 “别在这假惺惺了。”钟义不爽道。 “住口!”他朝钟义一声大吼,钟义吓了一跳。 “你懂个屁!”他竟爆了粗口,“我要不是因为和子文的感情,我会忍么?我会忍那么多年么?” 他朝我喊了起来:“你把那些事情都怪到我头上?如果真说受害者,第一个受害者是我!凭什么把一切都怪到我头上?!程卿!你好好想一想!我吕义山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和你爸爸?!” 我没说话,冷眼看着他,此人叫吕义山,是我父亲的师兄,外公的大弟子… 不,应该是弃徒了… 他还是…她的丈夫… 我的手在衣袖下捏紧成拳。 吕义山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又变作满脸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卿儿,我知道你心里苦,我心里也苦,我们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也很苦!但是有一点是不会变的,我希望子文好起来,你也希望他好起来,我们都是真正关心子文的!” 我转过身,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病房内安静躺着的父亲,他就那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是注射了镇定剂的缘故吧。 “先生。”方医生这个时候才对吕义山说道,“医院里不能这样喧哗,很多病人都是需要静养的,不能…” “对不起。”吕义山爽快得道了歉,“我不是故意的。”他向方医生连连保证不会再大声说话了。 “那我先…”方医生抬头看向我,“程小姐,令尊已经睡了,估计至少得两个小时之后才能醒,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下,过会再来?” “醒不醒,又有什么区别。”我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心里有些刺痛。 “卿儿…”吕义山也露出一个难过痛苦的表情,“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别撑着!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查出子文的病因,我一定会!他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不明白。”我讨厌他的惺惺作态,不想再听下去,我转过头来直视着他,“你不妨直说,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卿儿!”吕义山又激动了起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不能喧哗。”还没走远的方医生赶忙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吕义山深吸了一口气:“卿儿,当初我和子文跟着师父,那时候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怕。确实!我们都想知道师父所说的那个秘密!但是后来,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师父已经不在了,子文变成这样,我呢?我也老了…当年的雄心壮志,早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吕义山叹了口气,颇有些英雄迟暮的味道:“现如今,你要说我有什么企图,我是真的,真的想子文好起来。说句实在的,早些年的时候,我没有觉得对不起你,我觉得我只是得回了原本属于我的,可是现在,也许是因为老了的缘故,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呵呵。”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所努力的,只是为了搞清楚当年的真相,我和子文之间的恩怨情仇,那是我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关起门来,我们吵也好,打也好,那都是自家的事情。我们家里的人,却由不得外人欺负!子文的事情,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只有找出了真相,才能找到救治他的方法。退一万步说,就算忙到最后一场空,我也算是对自己有所交代了,不至于死了之后没脸去见师父!” 他说得极为动情,连钟义听了都忍不住有些鼻酸。可我不信,也不想信。 “我知道你怀疑我的动机。”吕义山的眼眶开始泛红,“我们的身份立场,你确实有怀疑的理由。可是我真没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卿儿,这么多年了,我要是想得到些什么,早在你小的时候,我就该下手了啊!何苦等到现在,等你长大了,本事了,出息了,非得等到这个时候我才动手么?卿儿,我是想你和我一起,找出当年的真相!还子文一个公道!这就是我的动机!这就是我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你可以帮我,你有能力帮我,我也可以帮你,有能力帮你!我们一起!一起找出当年的真相!” 我不想搭理他…我希望他从我眼前消失,立刻,马上…我闭上眼睛。 “卿儿,我已经准备好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子文一个交代。我先走了,决定权在你手上。我绝不会勉强你,不过,即使你不参与,我也会独自进行下去!” 他说完,便响起了脚步声,渐行渐远。大概是走了吧,我不想睁开眼睛,不想看… 坐在病床前,安静地等着父亲的药性过去,钟义累了,我让他在一边的沙发上睡一会儿。 已经两个小时了吧,我抬手看了看表。 却在这时,原本在昏睡的父亲突然从床上惊起。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若男!若男!破了神火咒才行!白玉已经变黑了!阴阳玉的轮回开启了!”他大声叫道。 “爸!”我的手被他抓得生疼。钟义跑过来抱住了父亲,医生和护士也进来了。 “失落的神镜必将回到主人的手中!”他死死抓住我,咆哮道,然后,再度昏厥。 “令尊昏过去了,程小姐。”方医生满头大汗在为父亲做着检查,“你放心,体征正常,没有大碍。” 在疗养院等到半夜,父亲再度醒了过来,却又如往日般静静目视着天花板,再不见白日里的暴躁。 我让钟义先回去,他不肯。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我又是一夜无眠,父亲望着天花板,我望着他。 爸,你在想什么呢?是在想她么?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呵…我笑着,眼泪却不知为何,从脸上滑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9章 遇袭 【严昱】 医院的大楼是医院有钱了之后新盖的,光停车场就有三层,医院给每个医生都配了一个车位。 我这么一个没后台,没资历的小医生,自然而然被分配了一个十分偏远的车位,下了电梯之后要走上好一段路。 老杨家里有事,值完夜班又替他过,打架这种事,五分靠技术,五分靠气势,前三招一定要卯足劲抢占先机,否则气力一泄,便会叫对方钻了空子。 那货想用力回抽棒子,但是力道不及我,没办法立刻得手,又眼见我脚踢了过去,哪敢再纠缠,只好松开棒子然后朝后闪去。 棍子在手,我的气势立刻又盛了三分,那人倒也乖巧,眼见讨不到便宜,转身就跑。 excuseme?当我这是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立刻追了上去,棍子径直甩出,正好打在那人背上。 那人一个趔趄,没等他爬起来,我就追上去再次将他撂倒,膝盖的好,横的怕不要命的。眼见着我的车猛地往自己的车上撞过来,日产车上的司机立马傻眼了,吓得本能地抬手挡脸。 但现实总是骨感的,发动的距离太短了,车子的撞击根本没有力道,只是勉强撞歪了日产车,并没有神惊天动地的大动静。 不过别着急,还没完呢。 挂倒档,砰地一声车尾撞到墙上,不做半分停顿,立刻继续挂一档猛冲日产车,连续几次后,小王八蛋们都吓傻了,日产车终于被撞一边去了,我轰足了油门,猛地从空隙中冲了出去,然后往出口开。 这个时候才看到地下一层几个保安急匆匆地迎面跑过来,从倒后镜一看,那几个王八蛋上了瘪了一半的日产车,也迅速朝出口开去。 “让出口那边别开闸!”我停车开了窗对着保安大喊。 身后的日产车猛得从侧后超了过来,保安连忙往旁边让,然后日产车呼啸着往楼上开去。 保安连忙打开对讲机,和出口的保安联系。我让保安上了车,一起往出口开去。 开到出口,哪还有日产车的影子。收费口玻璃被砸坏了,那个保安正目瞪口呆地坐在那,惊魂未定。 不消说,一定是让他们跑了。多说无益,直接报警,然后又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 派出所的警察来得倒是挺快,调监控录像,录笔录,各种取证。 因为日产车的牌照被套上了,根本看不到,那几个混混又蒙着脸,警察通过对讲装置在附近设卡,但是等了一两个小时没有什么消息。 等保险公司的人来拖车拍照之后,我跟警察们打了个招呼,就打车回去了。 知道我的车位…这个袭击,显然不是随机,而是有针对性的…李司…一定与他有关…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检查了马桶水箱里的镜钮,还在… 必须要尽快弄清楚,这个破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10章 教授谭守 【严昱】 直接拨了肖奉国的电话,大半夜的不要随便给人打电话? 谁规定的?不过,果然关机了… 也是,对方可是有生活规律强迫症的肖奉国啊!睡觉前关机是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虽然几乎没有人打他的电话。 百无聊赖,只能上床睡觉,一切待到明日再说。 【梦境】 “携阴玉同行,色变速退,万不可冒险。”一个黑袍男子将一枚黑色的玉佩交给了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 此时,画面又突得换成了群峰叠嶂,年轻的男子在山路上奔行,他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他的手中紧紧抓着一块刻着奇怪文字的石刻… 漆黑的山洞中,火把燃起。 “阴阳变换,天道轮回,失落的神镜终将回到主人的手中。”年轻男子大笑,拔刀自刎。 熊熊烈焰突然充斥了整个山洞,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呼!”打开床头灯,花了一些时间调整视线,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确定自己确实是在房间里…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 又做梦了! 我抬头看钟,已经是早上6点了。 我猛力掀开被子起床,我真的快要被这些莫名其妙恼人的噩梦给逼疯了。 “铃铃铃!”电话响了,是肖奉国。 “你找我?”他问道。 “你上次说的那位教授,最近有讲座么?” “有,明天下午,他有一个关于中国古代铜镜文化的讲座,我明天刚好没课,准备去听的。” 铜镜文化?!我心里一凛,“明天下午几点?在哪?” “下午1点在9号楼的多媒体教室,你要过来么?”肖奉国有些诧异。 “对,我请两天假,过去一趟。”我打定了主意。 “两天?你要住…跟我住宿舍么…?”肖奉国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纠结。 “嗯…我考虑一下。”说罢我立刻挂了电话。 几秒之后,肖奉国又打了过来。 根据我对他多种强迫症的了解,我模棱两可的态度,以及他对于我——这样一个散漫分子,会不会住他——一个洁癖加作息强迫症的宿舍的忧心,会让这个计划狂魔的节奏全乱,失控到见到我的那刻为止。 很好,我微笑着直接关了机。让他好好享受一下这抓狂的感觉。 肖奉国所在城市离我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请了假,买了第二天一早的车票,到达后再打车去了肖奉国的学校,驾轻就熟找到了他的宿舍楼。 然后打开手机,根据短信提示,在我关机的13个多小时内,他总共给我打了68个电话,前两个小时平均每6分钟一个,随后的7小时为他的睡觉关机时间,所以空白,然后就是早上5点半开始,又每6分钟一个,直到4分钟前。 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应该已经可以达到我院的入院标准了。让我们来感受一下。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秒接,然后在静默5秒之后,电话又被他挂断了。 我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在他宿舍楼下。5分钟后,肖奉国下来了,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个文件袋,然后扭头就走。 我打开文件袋,差点笑喷。 里面有所有我今晚留宿的注意事项,还有我不留宿的b计划。手写版本,字迹工整,看厚度,应该写了至少两个小时。 我一边笑一边跟在他身后。 肖奉国有个极大的好处,就是他是个认死理的强迫症患者,就算他对你有再多不满,该做的事情他还是会按部就班地做,就像他知道我在戏弄他,却仍然花费时间写了一大本计划;就像现在他心里想杀了我,却还是会带我去听讲座。 不过在去讲座之前,他非常小心眼地先去了食堂,且只买了自己的饭。 我只好假装没带饭卡,付现金给其他学生,帮我刷卡买了吃的。还好细皮嫩肉,扮个学生毫无压力。 再看看肖奉国,虽然他真是个在校研究生,可就他那张在部队里备受摧残,不,不是在部队里,是从一生下来就开始备受摧残,饱经沧桑的脸,以及保守老旧的作风,哪有一丝半点学生的样子,说他是学生家长都抬举他了。 我们隔着两个桌子,一边吃饭一边互相用犀利的眼神给对方施压。 12点半左右,我们到达了9号楼的多媒体教室,教室里的人不多。 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白净男子正在讲台用电脑调试幻灯。 学霸肖奉国直接上前坐在了第一排…这位置太显眼,而且他火还没消,我还是跟他分开,往后坐点好了。 最后一排靠门有个位置,我准备上去坐在那,这个时候,进来几个女生,满脸兴奋地上前去和调试幻灯的男子打起了招呼。 “谭教授!”一众女生心心眼把那男子围住了。 教授?这么年轻?!我有些讶异,我还以为这个是个助教或者多媒体室教工之类的人,居然就是那位叫谭守的教授?! 我向肖奉国发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他看着我,一副不会回答的表情,真是个小气鬼… 我打开手机,找到我发在网上的那个帖子,准备去问问这位谭教授,然而,他的人气太旺了,随着进来的学生增多,他的周围简直无插足之地。 算了,还是等下课吧…我默默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整整一堂课,我都在悉心打量这位年轻教授。 他长得白净又极富书卷气,穿着一件浅色的西装,之前靠近的时候,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清雅的古龙水香味。 他的形象和传统意义上的教授学究相去甚远,反而更像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子弟。看着他心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词:温润如玉,这词用来形容面前的这位谭守教授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可惜,我不是个懂得欣赏真善美的人,我一直觉得所谓美好,不过是变质前的一个假象而已。 比如这个教授,谁知道他骨子里是个什么东西,谁知道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诱拐女学生的丑事,温文尔雅和衣冠禽兽只有一线之隔… 不得不承认,这堂课很生动,图文并茂,旁征博引,这位年轻教授的水平看起来相当不错,也许,是找对人了。 下课后足足等了10分钟,他身边狂热的粉丝群才散去。我等他走出教室,才追了上去。 “谭教授您好。”我露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假笑。 谭教授停住脚步,回头看到我,朝我温柔一笑。 “是这样的,我在论坛上看到一张图片。”我把手机递给他,“说是古代铜镜的镜钮?你看是么?这个是什么年代的?” 现在是白天,走廊里并没有开灯,光线不是很好,不过我敢肯定,他在看到那张图片的一瞬间,脸色微变。 作为一个擅于捕捉微表情的精神科医生,我百分百确定,绝对没有看错! “这个。”他的情绪恢复的很快,几乎是一瞬间,他恢复了平静。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图片,朝我摇了摇头:“这个看不出来,古代铜镜中确实有镜身和镜钮分离的门类,但是现存的极少,这个物事看起来的确有点像镜钮,但仅凭照片,恐怕无法确定。” 又是一个仅凭照片无法确定,我在心里冷笑一声。 肖奉国此时正站在谭教授的身后,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我和教授的问答上。 我则不然,我的注意力完全在这个教授身上,我深知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惊讶恐惧之类的突发性情绪,需要多大的自控能力。而拥有这样自控能力的人,大多心机深沉难以预测。 这个谭守教授绝对不简单,他一定认识照片上的东西,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假装不知道而已。 “还有别的事么?”谭教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肖奉国,微笑道。 肖奉国见我没反应,赶忙朝教授摇了摇头,谭教授又朝我们笑了笑,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我不徐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也朝电梯口走去,眼睛紧盯着他,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电梯来了,谭教授走了进去,我和肖奉国也走了进去,他一转头,刚好迎上我的目光,他朝我笑了笑,眼神未见丝毫慌乱。 电梯只有我们三人。 “教授,下一堂课您准备说什么?”我笑着问他。 “玉。”他微笑道。 “玉?”我扬了扬眉。 “对的,中国古代的玉石文化博大精深,比起铜镜,更加让人着迷。比如,有的玉石会变换颜色,根据佩戴者的不同,和佩戴时间的不同,变化出不一样的颜色,仿佛是活物一般。”他笑着,“你们也应该听过这种说法吧,少时人养玉,老来玉养人。” 肖奉国点了点头。 “我一位朋友那,有一块罕见的白底黑玉,若是能借到,下堂课我给你们看看。”电梯到了1楼,谭教授微笑着与我们告别,走出了教学楼。 “你还是去住旅馆吧…”肖奉国在我身后说道。 “我回去了。”我仍旧注视着谭教授的背影,头也没回地说道。 “回去?”肖奉国诧异道,他以为是自己过分置气,导致了我的计划改变。 我回过头,看到他手足无措。而他见我回头,又赶忙立直身子,皱紧眉头,一副道貌岸然的装逼犯模样,让人忍不住笑出来。 “谁有空在你这待着,知道我缺一天班扣多少钱么?” 说罢,我撂下目瞪口呆的他,扬长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11章 佛偈石刻 【严昱】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还有30多分钟,眼前的这个博物馆就要关门了。 明明是不打算来的,如今却鬼使神差地赶在关门前跑来了… 从肖奉国那回来好几个礼拜了,最近很太平,没有再被盗,也没有再遇袭,可是不知为何,越平静,越不安。 因为那些个诡异的梦境和那枚镜钮,我开始更多地关注文物方面的信息。 我所在的a城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历史名城,本地的博物馆经常会举办文物展览,除了国内外的博物馆举办的巡展,偶尔也会接一些私人展。 上个礼拜来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告诉我,今天在这里会有一个小型的私人藏品展览。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承办的私人展和官方的展览相去甚远,一般都没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去参观的人也寥寥无几,所以一开始,我压根儿就没打算来看这个展览。 “哎,来啦?怎么这么晚?快进去吧,要关门了。”保安看到了我,热情的迎了上来。 “喏,就是那个,在b2展厅。”他指了指离大厅里离我不远的一个宣传广告。 那是个易拉宝广告,看起来十分廉价,可见这个展览真心是没什么看头。 还是回家算了… “啊?怎么走了?来都来了不看看?”保安一脸诧异,“有几件好东西的。” 他自来熟地上来拉住我,这让我觉得有点烦躁。 明明也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常来混个脸熟罢了,他是当保安当的太无聊了还是怎么的?怎么这么热情? 我转身想要摆脱他的拉扯,却在无意中瞥见了那个易拉宝广告上的内容。 一下子,呆立当场。 “东西多是不多,不过听说有点年代的,你看那个壶,据说是晋代的。”保安一边说着,一边拉我到了易拉宝的面前。 “就这个。”他指了指广告。 我的注意力一点都没放在那个什么壶上。 说实话这个广告做得非常糟糕,画面很杂乱,除了几幅展品的图片,整个广告的背景是做成了那种铭文的样式,估计是想要装一把高端,结果那些“铭文”和广告语混在了一起,乱七八糟的布局里透着一股恶俗之气。 来博物馆的人多少都有点雅意,看到这个广告,估计100个人中有99个会立刻转身就走。剩下的唯一例外的那个…就是我。 那些“铭文”里的一些字…我可以确定,和我梦里那个黑衣男人手里石刻上的奇怪文字是一样的。 从肖奉国那回来之后,我本想尝试把梦中的那块带字的石刻画出来,却怎么也画不好。 脑子里勾勒出的明明是精细美妙的古朴造型,画出来确是少儿简笔画的风格…先不说这个,这个不重要! 问题的关键是,我可以肯定,“铭文”里的一些字就是我曾经见过的,在梦里见过的。 “就在前面,来都来了,去看看吧,还有一会儿就要关门了。”保安见我死死盯着广告,又开口劝道。 还有二十分钟,再次看了一下表。我快步朝b2展厅走去。 展厅不大,厅里只有两个人。 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女人… 好吧,这年头,留着长卷发也不一定是女人… ta在正中间的那个展台研究着什么,里面是个壶嘴很长的酒壶,大概就是保安说的那个吧。 另一个带着工作牌的年轻男子萎靡地靠在角落的墙上,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估计是什么管理人员吧。 环顾四周,展品少得可怜,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展览。 迅速绕着展台走了一圈,在临近右边出口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展台里,终于找到了我想找的东西。 一块近长方形的不规则石刻,看起来和我梦里的那块相去甚远,但是上面的文字十分相似,也许不是同一块,但彼此之间一定是有关联的。 掏出手机,想要拍张照片。 “不好意思,这里不能拍照的。”那个前一秒还在角落萎靡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身边了。 “拍一张也没什么关系吧。”一个甜美而带着几分慵懒意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闻声回过头,正迎上那位长卷发女子的目光。 在这个略显得有些昏暗的展厅里,这位长卷发的女子着实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高挑匀称的身材配上清丽可人的美貌,外带上嘴角那一抹风情无边的笑容,直把那位年轻的管理员看傻了眼。 “那、那个…不能拍的…”那个年轻人已经开始结巴了。 “偷偷拍一张又不会有人知道,你不说不就行了。”那女子又笑了一下,年轻人立马涨红了脸。 我背靠着展台,趁着他们瞎扯的空挡,身后的手已经连按下了几下拍摄键。 “你是?”女子问道,“管理员?” “额…嗯。”年轻人慌乱地点了点头,“我、我们这里展览的都是各地出土的珍贵文物。” 他不敢看向那位美丽的女子,目光略显尴尬地四处游移着。 “那可以解说一下么?”女子问道。 “啊…好、好的。”年轻人有点手足无措,哆嗦地往门口一指,“我、我们从门口那边开始,一路转、转过来?” “不用了。”我一口回绝,直接指了指石刻,“就解释解释这个吧。” “额…好的。”年轻人有些尴尬地朝那位美女笑了笑,“这、这是上个世纪在印、印尼出土的佛偈石刻。” “印尼出土的佛偈石刻。”我皱着眉,低声复述了一遍。 “是啊…”那个年轻人看向我,“有、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继续说吧。”我摇了摇头。 “说、说什么?” “然后呢?”我拧了拧眉毛,“不会没了吧?” “额…这个…”年轻人有些慌乱的看向那个女子,“这个并不是我们这次主要的展品,主要的展品的是那边的那个铜制酒壶。”年轻人指着展厅正中的那个长嘴壶说道。 “这个展览是什么人办的?”我瞥了一眼铜壶。 “是仡濮先生。”年轻人答道。 “什么先生?”我皱眉道。 “仡濮先生。”年轻人重复了一遍。 我还是没听懂…但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文盲,于是轻咳一声,掩饰住尴尬:“有名片么?” “没有…”年轻人摇了摇头,“您可以留下您的联系方式,稍后我们会联系您。您也可以…” “哦。”我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给他留什么联系方式,刚好这时展馆提醒游人展览时间结束的广播响了起来。 “啊,到点了。”美貌女子抬头看了一下展厅门楣上的挂钟,朝年轻的管理员笑了笑,“要关门了吧?那我走了。” 我也转身朝厅外走去,我步幅较大,后发先至,比那女子早一步走出大厅。 出了大厅,我便往停车场走去,大厅只有零星的几个游客。 那女子穿着高跟鞋,与冷硬的大理石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我可以很轻易地知道,她就在身后。 我在停车场绕了一整圈,那不徐不慢的高跟鞋声始终跟在后面,显然,刚才那个展厅里的美貌女子一直跟在我身后。 “找我有事么?”我陡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我这个动作来的比较突然,后面的那位女士显然没能收住脚步。 于是,陡然间,我们两人就四目交投打了个照面,距离不过半米。 这半米的距离,让那女子如画的眉目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这般清晰。 女子比我想象的要镇定,她轻笑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反倒是我,被这突然迎面而来的美人脸扰乱了呼吸。 “这里的停车场和展厅对应,是个三角形。我从b展厅出来经过门前的b区停车场走到左边的c区然后又折返到右边的a区停车场,您一直跟在我后面,请问您是想不起来车停到哪里了么?”我调整好了呼吸,揶揄道。 面前的女士又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不带一丝被人揭穿的尴尬。 “你好。”她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我是一个私人博物馆的顾问,我叫程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12章 卿本佳人 严昱接过名片,借着路灯看了一下,名片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不,是这个叫程卿的女子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 “永华博物馆高级顾问”严昱问道,“你是不是给错人了?应该给里面的管理员吧?我只是个普通游客而已。” “我有你想要知道的信息。”程卿笑了笑,又递了一张卡片过去,“这是我住的酒店地址。” “呵呵。”严昱笑道,“你这样的美女在这个时间点邀请我去酒店合适么?” “那你是戒备呢?还是害怕呢?还是有点小期待呢?”程卿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她带着调侃的意味说笑道,甚至还向前走了一小步。 “害怕的话明天白天来也可以。”程卿促狭地朝呆征着的严昱眨了眨眼,然后把卡片塞到他的手里。 “今晚嘛,估计你也不会有空了…”她回头看了看展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先走了,明天见。”程卿说道,然后没等严昱说话,就转身走了。 呵呵,美人计?严昱朝着程卿的背影微微一笑。 有我想要知道的信息?我都不知道我想知道些什么!严昱低头看了看卡片,又看了看程卿远去的背影! 他快步穿过a区停车场走回了b区,找到自己的车子,发动起来。 这个点停车场的车并不多,严昱开出大门的时候,刚好看到程卿上了一辆出租车。 严昱放慢速度,远远跟在出租车后面,车开到本地一家著名的五星级酒店,严昱停在路边,远远看着程卿进了大堂。 他拿出刚才程卿给他的卡片,卡片上的地址确实是这家酒店,1709号房间。 等了一会,没见程卿再出来,严昱发动车子,准备回家。 严昱的家离这里并不远,开车也就15分钟左右,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开回家,因为在过了两个红绿灯之后,他发现有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一直跟在他身后。 之前因为紧盯着程卿,所以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定是从博物馆出来就被人跟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既然发现有人跟踪,他便故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忽快忽慢地在附近兜着圈,果然,那辆奔驰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严昱冷笑了一声,直接把车开到最近的警察局门口,出乎意料的是,这车居然还跟着他。 这些人是脑残么?还是已经牛到连人民警察都不放在眼里了? 反正已经到了警察局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严昱下了车,朝身后的奔驰走去。 这个时候,那辆车突然开动了,迅速拐了个弯,瞬间就没了踪影。 严昱有点不爽,那车的速度太快,此处的光线又不太好,他连驾驶座上的人是男是女都没看清,唯一欣慰的是记下了车牌号。 他去警察局报了个案,由于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自己被跟踪,受理的警察只是做了个登记,记下了车牌号码,并没有采取什么具体的行动。 严昱坐回车中,仔细观察了四周,又在附件的街道转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才开回了家。 洗完澡躺在床上,拿出程卿的名片和写着地址的小卡片,陷入沉思。 严昱想起程卿在停车场对自己说过的话“今晚嘛,估计你也不会有空了…”,以及她说完这句话后,看向展厅的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看来她一早就知道有人会跟着自己… 那个展览…严昱皱起眉头,把整件事细细想了一遍,迅速整理出一个头绪来。 展览海报上没有出现石刻,却用石刻上的文字作为背景。主展品是酒壶,石刻被放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整个展览根本就是一个蓄意为之的钓鱼展。 这样的布置,即不会错失对石刻真正感兴趣的人,又可以筛选掉一些误打误撞进入展厅的人。 那个什么先生… 严昱想起那个管理员提到的听不懂的名字。 他办这样的展览,是要找寻什么人?通晓那种文字的人?还是见过那个石刻的人? 自己为什么会梦见那样古怪的文字?是因为镜钮的缘故么? 那么镜钮和石刻之间,又有什么样的联系呢?严昱脑海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他再次看向程卿的名片。 名片上残存着程卿身上的香水味,那是一种浓郁的果香,让人意乱情迷,严昱思绪一下子飘荡开了。 那妩媚红唇中轻吐出的话语,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着,“我有你想要知道的信息…” 呵呵,严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倒想看看这个美人计是怎么使出来的。 这件事,变得越来越诡异了…他敛起笑容,把卡片放回外衣口袋。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13章 云家叔侄 第二天不用上夜班,下午三点严昱便离开了医院。 开车到通往小区的那条窄路上的时候,他看到一辆车停在小区门口,登时起了警觉之心。 那些诡异的梦境,以及最近莫名出现在他生活的敌人和跟踪者,让他如惊弓之鸟一般时时处处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他把车停在路口的计时车位上,然后慢慢朝小区门口走去。 在他想慢慢接近那辆停着的白色汽车仔细观察一下的时候,那辆车的车门却突然开了,一袭长裙的程卿下了车,冲他一笑。 她倒是很急切…严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笑了。 “这里不太适合说话。”程卿走到他边上,“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严昱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条路不太长,除了程卿的车,似乎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或车。 “不信么?”程卿许是看出了他的怀疑,“我们坐上车,开出前面的路口,若是没有车子跟上来就算你赢。”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前方的三岔路口。 “那你觉得什么地方适合说话呢?”严昱微微一笑。 “上车说吧。”程卿拉开了车门,可以清楚地看到车上并没有其他人。 “怎么?”程卿促狭地朝他笑了笑,“你一个身高力壮的男人不会还怕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吧?” “说句实话。”严昱也笑了,“你要劫财呢,我还真没有,劫色呢,我压根儿不会反抗。” “那你还怕什么?”程卿指了指车门。 严昱也不推辞,坐进了后排。 程卿示意他朝里坐一些,然后也挤进了后排。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程卿身上的香水味,不刺鼻不腻人却又悠远流长,充满活力,这倒是和程卿给人的感觉很相似,明明风情勾人却又不落俗套。 “要说什么?”严昱问道。 程卿离他很近,左边的胳膊几乎贴上了他的右臂。 “这两天有人来找你么?”程卿不答反问。 “你不是来了么?”严昱也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呵呵。”程卿笑了起来,“我昨天一直被人跟着,估计你的情况也差不多。” 她笑得意味深长,这让严昱心中咯噔了一下,难道她早就发现自己跟踪她? “原因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程卿看了看他,“因为之前展览中的那块石刻,你对那石刻表现出了特殊的兴趣。” 严昱仍旧是一副扑克脸,他其实觉得自己遇到的这些事情是源于镜钮,不过,如今既然程卿说了是因为石刻,那就等着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毕竟,按照他昨晚的分析,镜钮和石刻之间,应该也有着某种联系。 程卿对于严昱的没反应似乎有一些小失望:“作为石刻的持有人,你我是不是应该多一些坦诚呢?” 程卿的话让严昱有些惊讶,石刻的持有人? 他其实并不明白程卿在说什么,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心中已有定计。 他朝程卿笑了笑,“如果是因为那块石刻让我被跟踪甚至被袭击的话,那么你是当时在场的两个人之一,有百分之五十的嫌疑,我为什么要对你这样一个有重大嫌疑的人坦诚呢?而且,不好意思,我也没有什么石刻。” 程卿紧紧盯着他:“别紧张,我不是说了么,我也被人盯梢了。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是我为了和你套近乎使出的手段。” 她故意朝严昱靠了靠,身上的香气瞬间环绕在严昱的周围,严昱左手抓了抓坐垫,有些手忙脚乱地朝车门靠去,想要坐直身子。 程卿噗地笑了出来:“你说你根本没有石刻…”她顿了一下,看了严昱一眼。 严昱以一种憋屈的姿势靠在车门上,没接话,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 “我倒是信了,怕的是别人不会信你。”程卿叹了口气。 “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严昱笑了笑,“程小姐还有别的事么?” “这是急着要走了么?”程卿又故意朝他靠了靠,“是害怕我会对你怎么样么?” “不是,是这里太香了,我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对你怎么样了。”严昱说道,然后赶紧拉开门,准备下车。 程卿一边笑着一边叫住他:“其实,现在不管你做什么,该盯着你的人,都会紧紧地盯着你,不管不顾说白了和坐以待毙没有区别,我要是你,就先选一个合适的人合作,真合作也好,假合作也罢,至少转移一下视线,给自己些喘息的时间。” “合适的人是指你么?”严昱下了车,回头道。 程卿跟着严昱下了车,朝驾驶座走去:“我住的酒店西餐厅气氛很好,特别适合烛光晚餐。”她风情万种地一笑,随即上了车。 车子启动,向前缓行了几米,又停了下来。 严昱走上前去,程卿打开车窗,待他走近时,低声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仡濮早已绝后,你说会是谁在冒充他们的后人呢?” 话音一落,没等严昱反应过来,她便关了窗绝尘而去。 严昱有些疑惑,他本以为程卿是来套他的话,可她却轻易地放过了自己,这是一出欲擒故纵的戏码么?还有她说的仡濮早已绝后是什么意思… 他正看着程卿离去的方向,思考着这个女人到底是敌是友的时候,身后突然又传来汽车的声音。 回头一看,一辆车正朝自己开了过来。严昱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就是那天从博物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黑色奔驰。 他摸了摸包,身边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当下不再停留,迅速转身朝小区门口的警卫亭跑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车突然熄了火,严昱朝后一看,那车子的司机下了车远远跟他挥了挥手,然后只身走了过来。 严昱停下脚步。那人越走越近,严昱捏紧了拳头,以备不测。 那人走近了之后,照面一打,严昱不经拧了拧眉毛,这不是那天博物馆里那个腼腆的管理员么? 那人大方地朝严昱打了个招呼。 严昱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嘿嘿。”那个年轻人看严昱有点愠怒的样子,这才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时,车后排的车窗打开了,年轻人赶紧走到窗前俯下身子。 不知道后排的人说了什么,那年轻人频频点头,然后朝严昱笑道,“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叔叔想见您。” 他把严昱朝车后座引了引。 严昱没动弹,他冷眼看着管理员,脸上写着:你叔叔算老几,他想见我我就得过去? “咔哒”车里的人开门下了车,这个叔叔很年轻啊,严昱有点惊诧,最多不过三十多岁,个子非常高,比183的严昱还高出半个头。 “您好。”那个人走了过来,朝严昱伸出手。此人瘦削的身材让他更加显高。 严昱并没有和他握手,而是迅速退后了一步,减低因为身高产生的压迫感。 他满怀戒心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这位先生有没有时间找个地方聊一聊。”高个子男人说道。 “不用了吧,有什么事直截了当地说好了,我们不认识,应该也没什么好聊的。”严昱拒绝了。 “是关于那块石刻。”那人笑道。 “那是一个钓鱼的展览吧。”严昱懒得绕弯子,一语道破。 “是的。”高个子男人轻松地笑了笑,竟十分坦率地承认了。 严昱记得,当日那个管理员说过,展品的主人是仡濮先生,而就在刚才,程卿的那句话,仡濮早已绝后… 难道程卿是要提醒他,不要相信眼前的这两个人么? “想谈什么?”严昱问道。 高个子男人伸出左手,按在右边的胳膊上,停顿了两秒,又垂了下去。 严昱皱了皱眉,他的这个动作一定是有什么含义的,他这样一直盯着自己,似乎是想要得到什么回应… 自己到底该不该做出反应?又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这些人还真是喜欢打哑谜… “去哪谈?”严昱大有深意地朝高个子男人笑了笑。 高个子一直注视着严昱的反应,听到严昱问他,他也回笑道:“您说吧。” “前面有家咖啡馆,去那坐坐吧。”严昱指了指前方不远的拐角处。 高个子男人点了点头:“车停在这里?” “嗯,走过去吧。”严昱走在前面带路。三人一起朝咖啡馆走去。 走在前面的严昱极快地思索着整件事情,这两个不速之客到底是何方神圣?待会到底要谈些什么?要怎么去谈?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套出对方的话来? 还有程卿,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和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在展厅的时候她明明不认识那个管理员…可她为什么又一副知道内情的模样? 这个点,咖啡馆人不太多,严昱他们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随便点了杯咖啡,打发走服务员。 “这位小哥怎么称呼。”严昱问那个年轻人。 “敝姓上官。”年轻人说道。 “上官?”严昱微笑道,“这个姓倒是少见的很,其实若是不想说出真名,直接不回答就行了,没必要编个假名来糊弄。” 他指了指高个子男人:“这人是你叔叔?也姓上官?还是姓南宫?”他戏谑道。 “敝姓云,云伯安。”高个子笑了笑,那个年轻人明显一惊。 “哦…”看到年轻人的反应,严昱笑了,“看来云伯安这个名字是真的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还是想多问一句,严先生是石刻的主人么?”云伯安直接切入了正题。 “如果你是想找什么石刻主人,那我估计你要失望了,我没有什么石刻。”严昱摊了摊手。 “这几天我们一直跟着你。”出乎严昱意料,云伯安竟然主动说起了跟踪的事情,“我们发现…”他看了严昱一眼,“跟着您的人还真是…呵呵,颇多。” 他深看了一眼严昱:“我想您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多大的麻烦。” “你这是想威胁我,和你们合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是么?”严昱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容。 “不。”云伯安摇了摇头,“您说您没有石刻,我相信。如我刚才说的,我已经知道了答案,问您一句,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当然,同时也可以肯定,您是见过石刻的,如果您愿意告诉我们你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石刻,我们会十分感激,但您不愿意说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只是想提醒您注意而已。” “如果你只是来提醒我小心,那么谢谢你的好意。”严昱不知道这两叔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直觉上觉得这个姓云的不是善茬,他站起身来,决定结束这场谈话,“我会小心的。” 他和叔侄俩分别握了握手,然后起身告辞。 叔侄俩并没有阻拦,虽然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云伯安递过来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和地址,“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找我。” “谢谢。”严昱把卡片收了起来,“那么云先生,我告辞了。” 云伯安点了点头,严昱便自顾自地走出了咖啡厅,绕了一圈确定没人跟着自己之后,他才回了家。 虽然不知道那个姓云的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的安全感还是进一步缺失了,不只一组人马在跟着自己? 石刻的事情出现在遇袭和入室盗窃之后,应该不是云家叔侄和程卿做的,那么到底那两件事是谁干的呢?是一伙人?还是两伙人? 自己的住址,车位号,电话号码,单位,职称,银行卡号,甚至估计什么血型星座,喜欢的颜色,谈过几个女朋友应该也都被这群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吧… 程卿和云家叔侄,先后找到了自己,云里雾里地说了一通,却又装出一副清高模样,似乎完全没有想从自己这得到什么的意思… 这合理么?不,这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严昱从水箱里拿出镜钮放进口袋。 家里已经不安全了,水箱这种地方,对付一般小毛贼还行,对付程卿和云家这样高深莫测的对手,根本不会有用。这东西,还是随身携带来的安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14章 博弈(上) 严昱抬手看了看表,5点了。 云伯安的卡片和程卿的卡片并排放在桌子上,严昱站起身来,把程卿的卡片揣进口袋。 他决定先为自己选择一个至少看上去赏心悦目的队友,当然,越美丽的女人越危险,这点,他是深知的。 当他敲开程卿房门,看到一袭惊艳红裙,嘴角含笑的程卿时,心中暗叫不好。他觉得他为自己挖了一个奇大无比的坑… “6点半,时间刚好。”程卿露出明艳的笑容,然后直接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扑鼻的香气让严昱懊恼不已,他觉得自己低估了程卿的危险系数,与之相比,也许云家叔侄会更容易对付一些… 在沿途众人艳羡的目光下,略有些僵硬的严昱被程卿挽着,到了中的花痴!她看谁都是她老公!丧心病狂!男女通吃!连打扫卫生的老大妈都不放过!” 程卿掩口轻笑。 “哎!洪医生!她怎么出来了!”这个时候,严昱看到这个病人的主治医生小洪从电梯里出来,灰暗的人生总算迎来了曙光。 洪医生一转头,被女病人看了个正着。 “老公你回来了!” 女病人丢下严昱朝洪医生扑了过去,洪医生吓得把刚买的手抓饼都扔了出去。 “看到了吧,谁都是她老公!”严昱再度对程卿解释道,后者笑而不语。 到了严昱的办公室门口,程卿说晚上红酒饮多了,有些头晕,想喝美式咖啡,她问严昱要什么,说刚在楼下看到一家咖啡店,不如她下楼去买了带上来一起喝。 严昱怎么好意思让女士跑腿,便开门让程卿坐下休息,自己下楼去买咖啡了。 带上办公室的房门,门内外的两个人都是瞬间变了模样。 程卿没了不胜酒力的迷醉样,严昱也没了意乱情迷的痴汉样。 两人的嘴边,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严昱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镜钮,慢慢找吧,祝你找得到。他笑着跑下了楼。 门内的程卿却动都没动,她知道这是严昱故意给她的机会,显然,这间办公室毫无搜索的价值。 再说,她想要的东西,何曾要劳动她亲自寻找?总要叫对方双手奉上,才有意思啊。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喝完咖啡,严昱便送程卿回酒店了。 到了酒店门口,严昱的表情倒是很好的诠释了内心里的那个忐忑,又希望程卿让他上去详谈,又害怕程卿真的说出这样的话。 就在他无比纠结地时候,程卿已经下了车,附身朝着车内的严昱嫣然一笑:“我明天一早去你家找你,到时再详谈哦。” 说罢,程卿径直走进了酒店。 严昱愣在那边,直到出租车司机按了一下喇叭他才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呢,还是失望呢…好吧,得承认,还是失望多一点。 车子刚掉了头,严昱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又消失殆尽了。 还有一晚上的准备时间,他需要尽可能多的在明日和程卿的会面中,得到所有他想要知道的信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15章 博弈(下) 翌日,程卿一大早便来到了严昱的公寓,她换了一条纯美的白裙。 和昨晚烈焰红唇的造型大不相同,突然间全无了攻击性,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模样。 “听说过上古神镜么?”几乎是刚落座,她就直奔了主题。 “什么东西?”严昱满脸问号。 “传说上古传下八面神镜,鸿蒙,开天,归元,照骨,辟疫,鉴妖、定海和轩辕。每面镜子各有用途,鸿蒙镜可照三世,辟疫镜能治百病,定海镜保驾护航,开天镜可穿梭时空,照骨镜鉴心神,轩辕镜保容颜不老,归元则能重整乾坤,而鉴妖,顾名思义,可照妖鬼。” 程卿一本正经地说道。 严昱听到一半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认真的么?” “认真的。”程卿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是说,你相信这个?”严昱笑着问道,“说真的,这太玄幻了,听起来像死宅男玩的rpg游戏里的道具。” “我是个商人。”程卿笑道,“对我而言,能赚钱的生意就是好生意。所以说真的,我信不信无所谓,只要有别人信,市场就存在,市场存在,生意机会就存在。” 严昱点了点头,程卿这话倒说得坦白。 “现在,你应该知道李司给你的东西是什么了吧?” 程卿好整以暇地看向严昱,冷不丁抛出了个问题。 严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愣住了,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 程卿的这个问题非常狡猾,是一个典型的陷阱问题,她的问题暗藏了一个前提,就是李司将镜钮给了严昱。 如果严昱回答了是或不是,便相当于承认了这个前提。 “李司给我的东西?”严昱做出个茫然的表情。 但是刚回答完,他就知道这个答案仍旧不够完美… 他的关注点放错了,他应该要讶异于程卿突然提及李司,并且应该询问她和李司之间的关系,以及李司的下落才对,可他的回答却过于着急撇清关系了,这在高手过招中,是一个漏洞,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巨大漏洞! 不过好在,只是一转念之间,他就想好了对策。 程卿果然如他所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严先生,如果你还要有所保留的话,我们今日的会面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严昱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沉吟半晌,他叹了口气:“唉…好吧。” 他如下定了重大决心般,看向程卿:“我想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程卿微笑着看着他,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李司是我鉴定过的一位病人,我曾经和他有过短暂的独处,他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讲真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随后,我鬼使神差地去了他被捕时住的酒店,然后又鬼使神差地在酒店的某根电线杆下,挖出了一个东西,一个长得很奇怪,像是…像是黑色纽扣状的东西。” 严昱认真回忆着。 撒谎的艺术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一般来说,撒的谎本身是一个弱点,再完美的谎言都会有疏漏的地方,这也就是为什么俗话说‘一个谎话要用一千个谎话来圆’,所以若是围绕着这个弱点说,很快就会露出破绽。 严昱从小到大撒谎无数,却鲜少会被揭穿,是因为他有着过人的撒谎策略。 他侧重于真实的细节,然后在无数充斥着真实细节的真话中突然夹杂一句谎话,再用一个吸引人的真相迅速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如此一来,那本是弱点的谎话,就会变得极具迷惑性,让人很难看出破绽。 “我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但是我猜测应该是个文物之类的,因为警察局已经结了案,李司也痴呆了,此事无人查及,我便起了私心,藏起了这个东西。” 严昱不吝于承认过错,他知道这会让他的谎言看起来更加可信。 “但是因为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价值,所以后来,我拍了照,发到了文物论坛上去询问,有一个回复说,那可能是铜镜的镜钮,呵呵,你都不知道,我还专门请假去了一趟外地,找了一位专家咨询此事。” 看得出程卿听得非常用心。 “不过,现在说这个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严昱摊了摊手。 “自从我拿到这个镜钮之后,各种破事就纷至沓来,家中失窃,停车场遇袭,美人计…” 他微笑着朝程卿一指。 “你们已经拿走了镜钮,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呢?因为石刻的缘故?” 在话锋突转中,他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那句谎话。 “镜钮被拿走了?” 程卿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被吸引了。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严昱露出一个冷笑:“我藏在防水袋里扔在抽水马桶的水箱里,都被你们搜了出来,真是厉害。” 他朝程卿竖起大拇指嘲讽道。 程卿的面色变得惊疑不定。 “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麻烦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你,还有那对姓云还是姓上官的叔侄。”严昱瞅准机会,又抛出了云家叔侄这个足以转移程卿注意力的真相,“你们要的石刻,我真的没有。” 他不给程卿仔细思考的机会。 “既然话说开了,我也没必要瞒着你,我见过那个石刻,但是是在梦里,说起来确实诡异,拿到那个镜钮之后,我做了无数奇怪的梦,其中一个梦境中,我看过那种奇怪的文字,就是石刻上的那些文字,所以我才会在看到那个恶俗的广告之后,还进去看了那个展览。” 他在短时间抛出去的足够多的信息,果然让程卿陷入了消化困难境地。 “中文里有个词叫做怀璧其罪。不管你愿不愿意,恐怕都已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之中了。” 在短暂沉思之后,程卿站起身来,似乎打算离开了:“除非现在有人跳出来承认拿了你的镜钮,否则,你恐怕是很难再有宁日了。” “程小姐有办法帮我么?”严昱问道。 “毕竟你看起来渠道众多,李司的事情,镜钮的事情,石刻的事情,以及各路盯着我的人马,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他盯着程卿,注视着她的反应。 程卿嫣然一笑:“你知道永华博物馆是做什么的么?”她反问道。 严昱摇了摇头。 “永华博物馆可以算是世界上最大的私人博物馆,博物馆从来不对外开放,也无法挣钱,可为什么一大堆财力雄厚,手握重权的股东,愿意将价值连城的藏品捐出,且缴纳昂贵到常人难以想象的会费加入其中呢?”程卿微笑着看向严昱。 严昱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人脉,也就是你说的渠道,才是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的东西。”程卿敛起笑容。 原来如此…严昱暗忖,这确实说得过去。 人脉可以帮助这些有钱有势的人联系在一起,区区藏品和金钱对他们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有了关系网,便可以有更珍贵的藏品和更多的金钱。 永华…呵呵,看这个名字,这个博物馆一定是华人建立的,搞关系可是中华几千年的伟大传承之一… “那想来永华博物馆说出的话,是相当有分量了。”严昱看向程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恕我直言。”程卿微笑着看向严昱,“我是个商人,一切以利益为先。” 她再次强调自己商人的身份。 “以你我目前的关系,我是不会冒着风险为你作保的,除非你给我一个难以拒绝的理由。”程卿提上包,向严昱告辞道,“严先生,你我今日的谈话便到此为止吧。” “我想知道你需要多少钱才能够为我作保,让这些人不再来骚扰我?”严昱问道。 “不管你出多少钱,我都不会为你作保。”程卿笑道。 “忘了告诉你,目前永华博物馆最大的股东。”她顿了顿,指向自己,“就是我。” 见严昱一怔,程卿又莞尔一笑:“所以恐怕你很难给出让我心动的价位。” 严昱的脑中飞速运转着,权衡着程卿的可信度,以及整件事情的利弊。 “这个价格不知道你是否会满意呢?”在程卿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他终于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了镜钮。 程卿转过头,看到严昱两指间夹着的镜钮,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 她的笑容没有逃过严昱的眼睛,这是严昱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知道程卿没有那么容易相信镜钮被盗的事情。 他的担忧在于,程卿刚才透露出来的信息,有很高的可信度。 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被盗被袭,恐怕只是个开始,对他而言,镜钮的价值并不大,安宁的生活才最重要。 他要跟程卿做一笔交易,来换回自己安宁的生活,虽然,和这个眉眼挑通的女人做生意,只怕多半是要赔本的… “刚才怕你误会…”程卿重新坐回沙发上,从包里掏出一个古朴的小盒子,打开放在茶几上。 严昱大吃一惊,那盒子里居然有三个镜钮!他眼里那个原本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镜钮立马变成了low爆的地摊货… “既然神镜有八面,镜钮有多个也不奇怪啊。”程卿笑看严昱惊呆的表情。 “恕我无礼。”程卿从包里又掏出了一个精巧的盒子,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看上去就很贵的圆筒状物事,几次抽拉之后,变成一个带托盘的类似显微镜一样的东西。 “镜钮的材质特殊,我需要确定,你手上这个所谓筹码,是真是假。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严昱从防水袋里拿出镜钮,递给程卿。 程卿将镜钮放在托盘上,按下几个按钮,那圆筒里闪出光来,照在镜钮之上,最上方的小屏幕上出现了一连串的字符。 程卿凑近仔细查看了片刻,眉头紧皱着,末了,轻叹一声,抬起头来:“恐怕…你我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什么意思?”严昱意外道,“你是说这个镜钮是假的?” “至少,和我的这三个,成分不同。”她指了指古朴盒中的三个镜钮。 “说句实话,我们收集镜钮和石刻,不过是为了赚取差价,所以对我们而言,能出手才最重要。镜钮的真假,说白了,在于市场是否认可,我这三枚既已经被认定为真,那么不同的这枚,自然只能被认定为假了。” 她的回答很艺术,并没有直接指认严昱的镜钮为假。 可是显然,这个回答还是无法让严昱接受。 “砰!”这个时候,严昱公寓门突然被什么东西大力撞击了一下,发出惊人巨响,随后楼道中的警铃响了起来。 程卿眼疾手快,一掌将那装着三个镜钮的古朴盒子合上,紧抓在手里,紧张地看向门口。 “砰!”又是一声巨大的声响,直让人心惊胆战。 程卿死死将那盒子抓住靠在心口,回过头,看向严昱的眼神略带些惊恐。严昱示意她不要慌张。 警铃声停止了…撞门声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两人僵直着等了几分钟,见没有其他动静,严昱便站起身子,走到门边,先在猫眼瞟了一下,又侧耳倾听片刻,再小心扣住内锁,将门拉开个缝隙。 屋外没人,严昱关门解开内锁,把门拉开,走廊中早已空无一人。 “抱歉,恕我无法再继续待下去了。”确定无危险后,程卿站起身,将仪器收回包中,把严昱的镜钮递还给他。 “虽然我不会买下这个镜钮,但是我可以出具一份此镜钮的成分鉴定报告,永华博物馆不收的东西,想必那些骚扰你的人,也不会再热衷下去了。”她说道。 严昱点了点头,表示了感谢。然后接过镜钮,随手揣进口袋,又将程卿送下楼,见她坐上出租车离开,才转身回家。 镜钮是假的?回到公寓的严昱掏出放在衣袋里的镜钮,如果是假的,那要怎么解释自己看到的那些幻象呢?还有那些噩梦…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16章 众矢之的 严昱不再做那些诡异的噩梦了。 但是很快,更大的噩梦就向他袭来。 首先,是肖奉国宿舍被盗了。 大学宿舍被盗,并不是什么太稀罕的事情,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此事和他严昱有关,可这件事仍让他如坐针毡。 更让人心惊的,是肖奉国几天后告诉他,在结束晚自习回宿舍的途中被人跟踪,他发现被跟踪之后,在追逐对方的过程中还受了点轻伤。 虽然肖奉国解释,是因为天黑,自己大意,不小心摔了一跤,但是严昱还是慌了。 肖奉国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唯一的朋友,是他不能被触碰的底线。 内疚、担忧以及程卿一去之后的完全失联,迫使他决定迈出铤而走险的一步。 他联系了云伯安,列表中的第二个盟友备选。 他要看看云伯安能给他提供些什么信息。虽然,那极有可能会让他在这诡异的事件中越陷越深。 “希望你们,不要再去骚扰我的朋友。”在云伯安所订下的高级茶社包厢里,严昱省去了寒暄,直奔主题。 “我看您误会了。”云伯安使用茶具动作娴熟,像是经过专门的学习,他递了一杯亲手泡的茶给严昱。 “上次见面之后,我们便没有再跟踪你了,更别提您的朋友了。接到您的电话,我们才来的a城,骚扰二字,从何说起?” 云家叔侄都是练家子,在和他们第一次的会面中,严昱就得出了结论。 他喜欢不动声色的观察细节,越是细节,越能说明问题。 眼神,呼吸,站姿,走路时的样子…受过专门武术或格斗训练的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还是比较大的。 云伯安的十指修长,指节突出,青筋暴起,虎口有茧,练得应该是兵器…他接过云伯安递的茶,心思却在别处。 “我见过永华博物馆的人了,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就不瞒你们了。”严昱看向云伯安,对方听得一愣。 “永华博物馆?”云伯安皱了皱眉。 “对,听过么?”严昱说道。 他问这话,也有些求证的意味,毕竟对于程卿,他也不是百分百相信。不过他并未对程卿指名道姓,他并不想将她置于险境。 云伯安一笑:“当然听过。” “他们鉴定了我的镜钮,说是假的。”严昱掏出怀中的镜钮,扔在案上,“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鉴定一下。” 云伯安眼中闪过精芒,那个叫云建新的侄子,却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忙一把抓起了镜钮。 “他们怎么知道,这个镜钮是假的?”云伯安扫了云建新一眼,后者赶忙把镜钮放回案上。 “和他们的三个镜钮成分不一致。”严昱道。 “他们有三个镜钮?”云伯安一皱眉,片刻之后,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 “神镜一共八面,他们在各地收集文物,有三个镜钮又有什么稀奇?”严昱注意到了云伯安的表情变化。 云伯安没有说话,目光飘向那枚放在茶案上的镜钮。 “想看只管拿去看。还有,如果你是因为石刻才追着我不放,那么不好意思,石刻我也没有,我之所以去你那个钓鱼展览,不过是因为我得了镜钮之后,做过奇怪的梦,梦里见过那样的石刻,仅此而已。”严昱抓起镜钮,递给云伯安。 云伯安却没有伸手去接:“想必,你见过永华博物馆的人之后,就没有再做过怪梦了吧?”他笑道。 严昱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云伯安的意思,这其实,也一直是他在心里怀疑着,却无法确定的事情。 “你是说…”他觉得喉咙有点干涩,“我的镜钮,被永华博物馆的人掉包了?” 云伯安给他加了点茶,笑而不语。 严昱觉得很羞愧,这本不应该是他犯下的错误。他明明对程卿是怀揣着戒心的!怎么会如此大意! 回到家中,他反复查验着镜钮,反复模拟复原着当日的情况,自己和程卿的每一个动作。 从撞门声响起,自己起身到门边,再到确定安全之后回到沙发处,程卿有至少两次机会,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可以换掉镜钮。如果她手快,大概只需要几秒… 严昱觉得自己太大意了,他怎么能够让镜钮脱离自己的视线呢? 是那古朴盒子里的三个镜钮,让他放松了警惕…在撞门声响起的时候,程卿那个看似本能的动作,那个扔下自己那枚检验中的镜钮,反手去护住盒子的动作,彻底迷惑了他。 其实那天,他在起身的一瞬间还在犹豫是否要将镜钮抓在手里,可在程卿的那个动作之后,他放弃了… 现在想来,包括撞门声和走廊里的警报声在内,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换走自己的镜钮… 短暂的懊恼和气愤之后,严昱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从来不是闷声吃亏的人,这一次,也一样! 他掏出云家叔侄给他的地址——永华博物馆的在华地址,又找出程卿的那张名片。 呵呵,好大的胆子!核对了两个地址之后,他不禁冷笑了一声,程卿给他的名片,居然是真的! 那这就不是骗,而是明抢了!是仗着永华博物馆的后台,觉得自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么? 好像也确实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严昱冷静了下来。这件事一点证据都没有… 他再度拿出镜钮看了一圈… 他没有办法确定这个镜钮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说明程卿没有掉包…如果是假的…他也没有办法证明是程卿掉的包… 美丽的女人危险,越美丽越危险…唉,张无忌他妈诚不欺我… 严昱用力把名片捏成了一团,有些颓丧地窝进沙发里。 这个永华博物馆,在网上完全查不到任何资料。 看来只有亲自跑一趟了,无论如何,他需要见到程卿,当面问清楚,不管是不是骗局,至少,能有个答案,好过像现在这般不死不活地吊在半空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17章 程卿 严昱的工作想请个假真是不太容易,他下了血本,买了机票,总共给了自己两天时间来回。 到了名片上所写的d市,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永华博物馆。 出乎意料,这间程卿和云伯安口中都非常有名的私人博物馆,位于一栋有些年代的老旧写字楼中,在周围高大气派的商务办公楼映衬之下,显得非常不起眼。 门口站的的保安看起来懒洋洋的。严昱对保安说明来意,出示了那张被他捏皱之后又重新摊开的名片。 保安听说他来找程卿,用怪异的眼神审视了他半天,才告诉他程卿在9搂。 程卿的办公室非常不好找,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这么低调,一点也不符合她浮夸的烈焰红唇造型啊…严昱皱了皱眉。 敲了敲门,很久之后,里面传来一声听起来就非常勉强的“请进!” 严昱打开门,出乎意料,这个办公室还挺大的,分里外两间,里间似乎是个工作间,远远看到一个高挑的倩影,穿着白褂,戴着帽子和口罩,眼睛上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护目镜”,有点像医生做手术的那种。 “呵呵,你这个形象倒是和上次大相径庭啊。”严昱笑着说道。 “你找谁?” “你觉得我还能找谁?”严昱没好气。 那女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摘下帽子和“护目镜”,一头长卷发散落在肩上,她冷冷地看着严昱。 严昱有点晃神,仿佛他的心在一瞬间漏跳了一下。 面前是一个和程卿气质截然不同的美女,程卿是那种风情万种明艳动人的美女,而眼前的这个,是真正的冰山美人,如画的眉宇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仿佛若春梅之绽雪,又美又冷,与程卿相比真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轩轾难分。 “请你出去。”还没等严昱回过神,那边就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程卿,我认错人了。”严昱有些尴尬。 “我就是程卿。”美人皱了皱眉,却依旧是不带一丝感情,冷冰冰地回道。 严昱呆愣当场:“你是程卿?!”他扬起手中那张皱巴巴的名片朝里间走去。 “站住!请你不要过来!”程卿喝止了他,“请你出去!”再次下了逐客令。 “啊?”严昱有些手足无措。 “请你出去!”程卿再次冷声喝道。 “…”严昱只能转身朝门口走去,可那程卿竟然快步跟了出来,他后脚刚迈出门,身后便是“砰”的一声。 严昱站在走廊上,隔壁房间刚好走出来的一个中年妇女,看到严昱失落的模样,笑了一声,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 严昱的眉毛拧得快打上了结,他得把整件事从头理一遍… “咔”这个时候,身后的门又突然开了。 “你进来。”程卿冷冷的声音在门内想起。 严昱一怔,还没缓过神来。倒是隔壁那位还没走远的大妈,一副见到鬼的表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开了另一间房门,面朝程卿的办公室,窃窃私语了起来。 重新进入办公室,还没站稳,程卿就开口了。 “这名片谁给你的?” “应该是我问你吧?”严昱一脸茫然。 “是一个…造型跟你差不多,但是气质差很多的女人,拿着你的名片跟我说她是永华博物馆高级顾问,也是这里最大的股东,然后用极其…”严昱顿了一顿,想不到合适的词,算了,“用个假镜钮换走了我的真镜钮!” 他从怀里掏出镜钮,在程卿面前扬了一下。 程卿速度非常快,双指一夹已将那盛着镜钮的防水袋取在手中。 严昱一呆。 “这东西从哪来的?”隔着防水袋看了一眼,她冷声问道。 “一个自称程卿的女人给我的。”严昱不满道。 “我是说,真的那个,是从哪来的。”程卿扫了严昱一眼。 她肃杀的目光加上清冷的声音,让严昱不由地泛起寒意。 博物馆的多半认识警察…对于镜钮的来历,必须要万般小心,任何一个疏漏都可能会导致自己去蹲大牢… “我没有必要向你交代吧?”一时半会想不出个妥善方案的严昱,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拒绝回答。 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两人互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房内的气氛如同凝固了一般。 严昱的脑中飞速运转着。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用程卿的名字来骗自己,还给了程卿的名片… 若是自己没发现镜钮被换,事情便会不了了之,若自己发现镜钮被换,或者自己把程卿换走镜钮的消息透露出去,比如那天,透露给云家之后,这个永华博物馆里的真程卿就成了背黑锅的。 所以结论就是…这两个女人之间有仇? 严昱在心里暗暗给了自己一个大白眼,脑子是摆设么?想了半天居然只想出这个结论。 他有点烦躁,使劲攒捏手中的名片,那名片被捏的完全脱了形。 “那是我的名片…”程卿突然冷冷说了一句。 严昱顿时停止了用力,五秒尴尬之后,他“咻”的一下把已经被捏成一坨的名片放在了程卿的办公桌上,然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随即,两人又陷入沉默。 “你知道…那个冒充你的人是谁么?”长久的无言之后,严昱实在忍不住了,感觉再不说话,这个房间就要被闷炸了。 然而程卿没有搭理他,她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防水袋,继续不言不语。 女版肖奉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严昱在心里对程卿简单做了个分析。 想让她开口,得先猜得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才行。可是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心中所想最是难以预见。 要怎么让她开口呢,严昱觉得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在他正想穷尽毕生所学猜测程卿所想的时候,程卿直接开口了。 “…”严昱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程卿仍旧维持着低头皱眉看着镜钮的样子,要不是她又开口说了一句话,严昱甚至要以为之前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不管是谁拿着我的名片去骗你,其目的都是要让人来找我,那不如你先把知道的说清楚,让我有个准备。” 其实程卿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和她的整体气质一样,太过冰凉冷淡,毫无感情可言。 严昱省略了李司的事情,只说镜钮是无意中得到的,然后简要的把那些怪梦和遇袭被盗的事情有选择性的说了一遍。 程卿一直在静静聆听,中途居然还起身直接回到里间工作台上继续忙她的事情了,让严昱有点茫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下去,就算是要继续下去也不知道是应该站在外间提高声音,还是跟着她去里间继续说… 好在,选择跟到里间后没有再被程卿赶出来。 最后,在严昱提高声音表示自己说完了之后,一直忙碌着的程卿才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小瓷瓶,走到洗手台前把手洗净擦干。 严昱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原来洗手这种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也能和优雅联系在一起。 “只有这些么?”在严昱等待她给出了什么结论的时候,她却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严昱有点不解。 程卿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一切的故事都有始末,看似突然发生的意外也许也并不是什么意外。” 她看向严昱,冰冷的目光中带着一种难言的锐利。 严昱不确定程卿是不是在指李司的事,或许她早就知道了一切,甚至或许,她和那个女骗子是一伙的… 那么这场会面,也是一个庞大骗局的一部分么… 但失去了镜钮的自己,到底还有多少被骗的价值呢? 到底要告诉程卿多少?严昱还在犹豫,他似乎有点过于信任面前的这个女人了,整个叙述中,他虽然有所保留,但是竟然没有撒谎,全说了实话… 他不该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信任,这不像他。 此刻的他已经从初见程卿时的晃神中清醒了过来,他从小就是个安全感缺失的人,除了肖奉国,他不相信任何人,深入骨髓的戒备意识让他无法说服自己全盘托出…他得确定程卿是可信的才行。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严昱皱眉道,“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甚至那些离奇诡异的梦境。” 梦境…程卿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她转过身去,调整了一下情绪。 其实,她的内心远不如外表表现出的那般淡定,她非常紧张,在看到严昱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头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可是,这说不通,自己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这让她感到一阵惊慌,所以才会失态地要求他离开。而在严昱开始叙述梦境之后,她更是越听越觉得脊背发凉,她直觉认为眼前的这个人很可能和自己有着某种联系,虽然她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联系。 于是,她不得不借助其他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失态,比如,假装在修复那个已经修复完成的瓶子…这对她来说是十分少见的,不,应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 程卿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自然平缓:“那么今日便到底为止吧,我有些累了。”她竟然开口送客了… “可你什么都没说啊?!你不应该也告诉我些什么么?比如那个假冒你的人,你一定知道是谁吧?”严昱很不满,还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程卿连杯水,不,在整个谈话,不,在他单方面的叙述过程中,程卿甚至没有安排他坐下… “明日再说吧。”程卿的送客很决绝。 她直接开了门,回头看向严昱,冰山一样的脸上写着:你走不走?你不走就是我走! 严昱极其不情愿地走出办公室,原本寂静无人的走廊里不知道何时多出了好些人,男女老少济济一堂,窃窃私语着什么,看到严昱出来,又瞬间鸟兽散了。 走出永华博物馆,严昱罕有的心乱如麻,甚至有些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明天再说?就是明天还要再来咯?他看了看表,如今这个时间,吃饭睡觉都嫌早,剩下的时间如何打发?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着实不适合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闲逛。 而另一厢,自严昱走后,程卿也觉得陷入了困境。 她知道镜钮是什么,也听过上古神镜的传说。至于那个拿着自己的名片去骗走严昱镜钮的女人是谁…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外公的事…父亲的事…还有她不断做的噩梦…所有这些年困扰着她的事情,似乎都被严昱带来的线索联系在了一起… 如今,她所需要的,就是找出那条隐藏着的,能串联起所有事件的线索。 一切的关键,也许就是那枚真的镜钮。程卿看着那枚放在防水袋里的镜钮,陷入了沉思。她的逐客令下得匆忙,严昱甚至没有想起拿回镜钮。 她的心中有些烦乱,但从另一种角度看,她觉得也算是好事吧,如果真的能解开这么多年来困扰自己的这些事情,也许以后的日子,便不会这么难熬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18章 程卿争夺战 手里…好像有什么…自己正紧紧攥着一只柔软纤细的手? 严昱若有所思,回头看去,是…是程卿,自己牵着的竟是程卿,她笑了,从没想到她能这样笑,笑得这么温暖,再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那发自内心的,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笑容… 可是突然,像是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分开了两人,程卿瞬间飞开好远,严昱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程卿不见了,什么都没了… 严昱清醒过来,怎么会做这种梦?这关头发什么花痴… 严昱暗骂自己。窗外已大亮,抬手一看表,7点多了…回程的飞机是晚上7点的,也就是说,自己还有12个小时时间。 他火速起床梳洗,随便买了个面包,打了个车,直奔向永华博物馆。 下车付了车钱,距离他不到10来米的地方,一辆黑色奔驰停了下来,那个他想要见到却又有点害怕见到的程卿,翩翩然地下了车。 这个程卿看起来很有钱啊,严昱看着她的背影思忖道,女骗子曾说程卿是永华博物馆最大的股东,搞不好这事是真的。 程卿和车里的人告了别,便要往楼里去了。 严昱想叫住她,又有些犹豫要怎么叫。还没想好怎么说的时候,程卿已经停下了脚步。 严昱这才注意道,在博物馆门口,有一个中年男人。 程卿看到了那个男人,便立刻止步不前了。 “卿儿。”中年男子微笑着上前和程卿打了个招呼。 严昱一听这个称呼,眉头立刻打了结。这个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样子,风度翩翩,难不成是程卿的追求者?! 他看上去似乎和程卿很是熟络,但接下来程卿的反应又让严昱不太能肯定这点。 程卿在停下脚步后,一直冷眼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严昱不由自主地往边上退了两步,以免被无辜伤及。 “卿儿,别来无恙?子文的身体还好么?”中年男子一脸关切的模样。 程卿的眼中闪过一道利芒,严昱第一时间又往边上挪了几步。 中年男子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他似乎想要和程卿解释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他转过头,刚好碰上严昱的目光。 严昱赶紧望天,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我有重要的信息想告诉你,如果你有...”那中年男子又深深叹了口气,对程卿说道。 “我没空。”程卿完全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提议,然后华丽丽地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博物馆的大门。 严昱暗自好笑,原来她是对谁都这样。 笑完又觉得自己倒霉,目测今天这冰山美人的心情着实不太好,待会他上去估计少不了要看会脸色了。 他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便准备追上程卿。 “等等。”那中年男子突然叫住严昱。 严昱转过头来:“叫我?” “对。”中年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严昱有些疑惑。 “你是卿儿的朋友?”中年男子不答反问。 严昱笑了笑,也没回答他。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了一会儿,那中年男子突然笑了,笑了一会儿后,又自顾自地上了路边的一辆车,扬长而去。 严昱一路追到9搂,敲开办公室的门,却又一次被下了逐客令。 “我在会客,你晚些再来吧。”程卿只说了这句话,便关上了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严昱。 搞笑么?他就比程卿晚了两分钟上来,现在她就告诉自己在会客? 严昱做了个深呼吸,平息住想发火的心情,然后坐在门外的椅子上。闭目沉思起来。 一门之隔的办公室内,气氛显然也没有多融洽… “我们两家的渊源如此深厚,你不至于信不过我吧?” 程卿看了看眼前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 此人叫罗亚,他的父亲罗家睦名气很大,是考古界早年的“三驾马车”之一。而“三驾马车”的另外两位,一个是自己的外公彭厚,另一人名叫谭宗复,是罗家睦的拜把兄弟。 到如今,曾无限风光的“三驾马车”早已驶离了人间,化成了几抔黄土… 罗亚算是子承父业,在文物界颇有些名气,不过说白了,还是仰仗着他父亲的藏品和人脉关系。 程卿对此人没什么好感,业内的人都知道,他的生意不是太正当,人也不是太正派。 他口中所谓的渊源…程卿心里一阵发紧,当年,将她失踪的父亲送回来的人,正是罗亚的父亲罗家睦… “程卿。”罗亚走近程卿,他本以为他今日的到访只是走个形式,他本以为一切都会如水到渠成般容易,可是现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如此冷漠的态度,让他感到心里没底,他得增加一些筹码才行。 “我请你相信我,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件事事关重大,你我都想要找出真相,现在正是一个契机,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当年你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没有别的事。”程卿并没有任何心动的意思,直接下了逐客令,“你也看到了,我还有访客要见。” “你真的不想知道当年你父亲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真的不想知道?”罗亚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卿。 “有的时候,不知道也许是一件好事。”程卿淡淡地说道。 罗亚呆立在那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女人怎么会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看来传言是真的,她果然是个毫无感情的冷血动物!冷血到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关心! 要不是用得着她… 罗亚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得忍住,他得继续放低身段,他要说服程卿…哼,他冷哼了一声,最好,最好别浪费了他的这份隐忍! 他转过身,打算再找程卿好好谈谈。可程卿却在这时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这是要赶他走了?!他阴沉着脸,心中怒极,程卿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终有一日,会让她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终于到我了?”严昱看到门开了,起身上前。 罗亚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宜再继续待下去了,他径直朝门口走去,眯眼看了看程卿:“那我改日再来,今天,就不打扰你了。” 程卿没搭理他,待到他出门,严昱进门后,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罗亚回头看了一眼已然关闭的大门,扶了扶眼镜,冷哼了一声,然后快步离开了博物馆。 “你是不是有麻烦了?”严昱察觉程卿心事重重,“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镜钮在你手上,所以…” 程卿没接话,昨晚,她思考了整整一夜,推出一条大概的线索。 从小,外公就教她学习一种被称为巫文的古怪文字,只让她没日没夜地学,却从来没有告诉她是为什么,每次话一开头,外公便一副纠结的神态,欲言又止。 昨日,在严昱给她看了手机里的石刻照片后,她立刻认出了上面的字符,就是自己从小学习的巫文。 如果石刻上的线索,是指向上古神镜,那么显然,想找神镜,巫文是关键中的关键。 外公让自己学习巫文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上古神镜么?那么父亲,是否也是在寻找神镜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呢? 她告诉罗亚自己没兴趣知道父亲发疯的真相,但其实那是困扰她多年心结,她比谁都想知道父亲当年为什么会抛下妻女踏上一段危险重重前途未卜的旅程。 那段该死的旅程从她的生命里带走了她的父母,是让她深陷在苦难的泥沼之中无法脱出的元凶!是她心里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 可是没那么容易!她深知这一点,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现在,罗亚就这么突然来了,这么容易地撂下了几句话,仿佛这几句话就能帮她找出真相一样!她不相信!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莫名出现的镜钮,突然拿着她的名片来访,跟她一样被噩梦困扰的严昱,还有今天一早又来纠缠她的吕义山,以及这个从无交集的罗亚… 为什么人人都有重要的信息要告诉她?这么多年无人关注,孤独活着的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重要起来了?!是因为巫文?还是因为严昱提到的,都以为镜钮是在她的手里? “我要去一趟e城。”她转过头,看向严昱,目光中透着坚毅。 “e城?”严昱有些莫名。 “这个镜钮,我已经做了鉴定,现代技术的合金成分,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文物,你的那枚镜钮,多半是被换了。” 程卿把防水袋递还给严昱:“但我找到了那枚镜钮可追溯的来源。” 严昱很诧异,程卿的效率之高出乎他的意料。 “说起来,并不是我找到的。”程卿纠正了一下措辞,“而是对方主动联系我的,他听说了镜钮在我手里,想从我手中回购。我打算去e城见他一面,确定真伪。” “那我能做什么?”严昱皱眉。 “跟我一起去。”程卿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严昱再度惊诧。 “不愿意?”程卿问道。 “不是,我只是不敢相信。”严昱一脸受宠若惊。 “那直接去机场吧,e城没有直达飞机,我们只能坐到临近城市再转车。”程卿的雷厉风行让严昱吓了一跳。 “现在?!”严昱惊呆,“我还没…我晚上的飞机回家…我只请了两天假,我需要…” “损失多少,你计算一下,我全数给你。”程卿冷声道,严昱目瞪口呆…有钱任性的感觉真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19章 独眼老钱 程卿问了严昱的证件号码,打了个电话,然后便和严昱一起打车去了机场。 刚下车,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壮,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大男孩,提着行李箱,拿着机票不断朝他们挥手。 “姐!搞定了!衣服洗漱用品都在箱子里。”那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三张机票,下飞机之后的车也订好了。” 他看到程卿身后的严昱,又赶忙挥了挥手:“严大哥你好,我叫钟义。” 严昱朝他笑了笑,这个叫钟义年轻男子一脸的热情洋溢,和冷酷的程卿明显不是一个路数的,他叫程卿姐…可一个姓钟,一个姓程,表姐弟? 此时钟义已经绕过程卿,将机票递给严昱,然后又热情地伸出手,满脸期待的看着严昱… 盛情难却,严昱只好握住了钟义伸出的手。 “你是卿姐的朋友吧?卿姐说我们这次要...”钟义眉飞色舞地朝严昱说到。 而他边上的程卿,不过是轻轻抬手示意了一下,钟义这边说了半截的话就立刻停住了,还伸了伸舌头。 “时间不多了,先办理手续吧。”程卿道。 钟义点点头,接过大家的身份证,一溜烟的跑去办手续了。 托土豪程卿的福,严昱这辈子第一次坐商务舱,而订商务舱的原因…是因为这小飞机没有头等舱… 程卿和钟义一边,严昱在另一边,还好没跟程卿一排,严昱暗自舒了口气,否则一路无言,只怕要尴尬死。 两个半小时的飞机,到了目的地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 “去e城还要多久?”严昱问道,“今天见得到你说的那个人么?” 然而,程卿看上去有些心事,她拧着眉头,没有搭理严昱的问话。 说实话,严昱有点不爽,程卿举止高傲,对人爱理不搭,一副情商感人的样子,看博物馆那些人的反应就知道,她在博物馆有多不招人待见。要不是因为长得好看,早就被人打死了… 就她这样的态度,换做别人,依严昱这种不太能吃得了亏的个性,早就反唇相讥了。 可坏就坏在,程卿不只是好看,而是非常好看,特别好看,好看到你提着刀本来要去捅死她,可看到她的脸就改成捅死自己的那种。 所有对她无礼态度的恼羞成怒最终都变成了爱恨交织,充满了犯贱和自虐的意味,被她无视的男人们既为丢了面子失了自尊懊恼不已,又生怕会真的得罪了她,和她翻了脸。 不过话又说回来,比起和那些脸上带笑心怀鬼胎的人,程卿这种低情商不懂得修饰作伪的人,反而更加可信一些。 钟义订的车来了,严昱赶紧选了前排的座位,让钟义这个暖男陪着孤冷的程卿坐在后排,这安排再好不过了。 到e城一共3个小时车程,严昱舒心地睡了一觉,至于其他人舒不舒心,呵呵,他才不管。 到了目的地,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会面的地点是个饭店,看看周边的环境,就知道这饭店算是当地最豪华的了。 “程小姐?!是程小姐吧?!”程卿一下车,一个干瘦的小个子就跑了过来,“我们家东爷在里面等您呢!” 东爷…严昱心里暗笑了一下,什么年代了还爷啊爷的。 小个子恭敬地程卿一行人迎进了包厢,严昱一路走一路看,这家酒楼客人不多,服务员不少,墙上挂着很多明星合影,菜品看起来还挺精致,价格估计死贵死贵的。 进了包厢之后,两个身着黑色中式褂衫的中年人翘着脚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看到程卿,那个稍矮一些的站了起来,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跟程卿寒暄起来:“程小姐,可把你等到咧。” 那人走近了,严昱才看到,他的一只眼睛看上去非常不自然,应该是义眼。 如果要以貌取人的话,此人实在不太讨人喜欢,两条眉毛分的特别开,一只贼溜溜的老鼠眼,另一只义眼体积偏大,导致他的脸整体看上去是歪着的。 他比他的手下看上去高大些,不过高大的十分有限,比严昱矮了快一个头。不过他身材结实,皮肤黝黑,看上去很像常年干农活的庄稼汉。 程卿一如既往的无礼,冷眼瞧着他,一声不吭,严昱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独眼龙,想看看他如何应对程卿的冷漠。 “这是额弟,满西。”独眼龙朝身后招了招手,另一个翘着脚的人这才收起脚,站了起来。 那个叫满西的比他的哥哥长得周正多了,谈不上长得有多好,但是五官端正皮肤白净,身材有点小胖,肚子微微超前凸着,和他那个庄稼汉哥哥一比,这个弟弟简直就是地主老财。 满西的脸上挂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走过来看到程卿的时候怔了怔,然后昂着的头低了低。 严昱估计他是看到程卿长得漂亮,才稍微收了收气焰。 “程小姐,你可来了!”独眼龙对着程卿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卿也没客气,上前坐上了正位。 “坐坐!”独眼龙又朝严昱招呼了一下。 钟义和严昱依次坐在程卿的右手边。 独眼龙刚准备绕到程卿边上入座,却没想到被他弟弟捷足先登了,那位满西兄弟紧挨着程卿坐了下来,一脸色眯眯的样子。 独眼龙狠狠瞪了他一眼,索性不再往里走,直接在程卿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入正题吧。”见独眼龙坐下了,程卿一刻也没耽误地说道。 独眼龙猥琐地笑了笑,舔着个脸朝程卿问道:“程小姐,我听说东西在你手里?” 程卿冷冷看着他,没说话。 “嘿嘿…”独眼龙讪笑道,“当初我搞到这个东西,好多洋鬼子要我卖给他!你说我能卖给他们?!” 他站了起来,用夸张的语调说道:“谁不知道我钱穆东盗亦有道?!” 钱穆东钱满西...这什么名字...严昱心里暗自吐槽着。 钱穆东站起身来,往里挪了几个座位:“我就信得过彭老!彭老不在了,我就信得过程小姐你!” “那你当初为啥不直接把镜钮送给我姐呢?你说不卖给洋鬼子?!你最后还不是把东西卖到国外去了!”钟义专业拆台。 这钱穆东动作浮夸,表情做作,关键是长得太丑,差评!严昱在心里默默给钱穆东的演技打着分。 “你看你这娃咋说话咧!”钱穆东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我卖那东西的时候,不是跟程小姐还不熟么!程小姐你放心,以后我老钱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拿给你!” 他又东拉西扯了一通,程卿却依然面无表情,钱穆东有些泄气,灰溜溜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程小姐,那东西在你手上吧?” 程卿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钱穆东有些着急了:“不安全!真的不安全!好多人虎视眈眈盯着那东西呢!那些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不如...”他咳了一下,“不如让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卿打断了:“说点可能的吧。” “嘿嘿。”钱穆东尴尬的笑了笑,“程小姐,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他压低声音,把脸往桌子上凑了凑,故作神秘道:“程小姐,你也听说过上古神镜吧?” 程卿还是一副扑克脸,一点兴奋紧张的神情都没有。 钱穆东等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只好自问自答:“这上古神镜,传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有神秘力量的镜子!咱们的这个东西!就是其中一个镜子的镜钮!” 他直接把自己和程卿归为了“咱们”。 他本以为程卿会因为自己的话,至少露出点惊讶或疑问的表情,结果程卿还是老样子,这可让钱穆东急了眼。 “哎我说程小姐,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上古神镜的镜钮啊!” “那又怎么样。”程卿说出一句差点把钱穆东噎死的话。 “额...”钱穆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是...这...” 严昱几乎要笑出来了,程卿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冷暴力对付这种人还真是好使。 “你说你有非常有价值的信息要告诉我,这就是你要说的?”程卿站起身来,一副毫无兴趣想要离开的样子。 严昱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抓紧时间拿起筷子狂吃起来,这一走,今晚估计别想吃饭了。 “不是...”钱穆东赶紧拦住,“我有!我还有信息,我可以告诉你那个镜钮的来历!这个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谁都不知道!” 程卿还是不太感兴趣的模样。 “这样!如果我的信息有用,能找到什么,我们五五分!”钱穆东走到程卿面前,伸出五个手指。 “你提供信息,我自会评估信息的价值给你相应的报酬。”程卿冷淡地说道。 “这不行,怎么能由你评估,那你到时要说不值钱就不值钱了?”钱穆东忙摆手表示不满。 “你不是说你信任程小姐么,你觉得程小姐会做出不公平的事情来么?”严昱唯恐天下不乱,一边大口吃菜一边拆台。 “我...”钱穆东语结。 程卿看了严昱一眼,又转脸对钱穆东说道:“我想你经过考虑才会联系我,很明显,比起其他的合作人选,我更为可信,看上去也更好欺负。” “话不能这么说。”钱穆东尴尬地搓了搓手。 程卿直接迈开腿往门外走去。 “哎哎?”钱穆东慌神了,“程小姐,你要知道,我这个信息很多人都想要的,别人不说,罗亚,吕义山,还有...” 程卿不理,继续往外走。 “好好,就依你。”钱穆东恼恨地一跺脚,“依你依你!程小姐,我可是看在彭老的面子上!我可是信任你,知道你是厚道人,不会亏待我!” … 在e城最高档的也是唯一的一间四星级酒店里,钟义对严昱说起了这个独眼龙钱穆东的来历。 原来这人是个盗墓贼,来自于一个盗墓世家,从他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始以盗墓为生了。 “你对上古神镜了解多少?”程卿倚在窗边,在他们说完钱穆东的故事后,破天荒的加入了讨论。 “传说上古有8面镜子。”严昱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分别是鸿蒙镜,开天镜,归元镜...嗯...照妖镜放大镜哈哈镜…” 程卿听到放大镜的时候脸色已然难看,更别提后面还有个哈哈镜了。 钟义哈哈大笑,显然他的笑点比较低,他喜欢严昱这种不正经的笑话。 而冷面的程卿看上去对这个笑话不太感冒:“…鉴妖镜说成照妖镜还勉强说得过去,放大镜?哈哈镜?” 她的眉头皱得很深,语气也带着几分明显不满。 “那女骗子就说了一次,我能记得几个已经不错了。”严昱摊了摊手。 “上古神镜是指鸿蒙,辟疫,照骨,开天,归元,鉴妖、定海和轩辕八镜,钱穆东当年得到的那枚镜钮,就是你被骗走的那枚。” 程卿又提到了严昱的痛处。 “据说是其中一面镜子的镜钮。也是所有相信上古神镜传说的人,一直梦寐以求想要找到的东西。” “那是传说而已吧。”见着程卿如此认真,严昱不禁失笑道。 他很难想象程卿这样的人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你不会真的信吧?” “既然有镜钮,那么也许,真的有镜子也说不定。”程卿这话感觉是在说服她自己。 “你真相信?”严昱有点讶异。 程卿是一个看上去极为理性的一个人,一个极其严谨的科学工作者,应该是很难和封建迷信联系在一起的。 “我相信科学。”程卿淡淡说了句,“也相信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未知事物。暂时不能被解释并不代表不存在。” 严昱点了点头,程卿的态度倒是和自己很接近。 “神镜...”那边厢钟义的反应显然慢了半拍,在思忖良久之后突然一震,哆哆嗦嗦地问道,“那...姐,那个鉴妖镜是不是能照妖?有妖是不是...是不是就有鬼啊?” “你怕鬼啊?”严昱随口问了句。 “我...我才不怕!”钟义说道,语气却明显不太自信。 严昱觉得有点好笑,钟义虎背熊腰,长得高高大大,却和小女生一样怕鬼,这形成了一种搞笑的违和感。 “我真不怕。”听严昱笑了,钟义涨红了脸说道。 “嗯,知道你不怕,手别抖,茶都洒出来了。”严昱笑道。 “我...”钟义死死握住手里的茶杯。 “信则有不信则无...有些东西用科学也是可以解释的,比如人死之后,也许脑波或者生物磁场依然存在,那些镜子,可能材质很特殊,能够整合磁场亦或是影响脑波,让人产生错觉或者幻觉,眼睛看到什么,都是大脑告知的,大脑相信了,眼睛就相信。”严昱说道。 他虽然觉得上古神镜太过玄奇,但倒也不至于完全不能接受。 “只能先假设上古神镜这个前提是真的,不然用什么理由去找寻真相呢?”程卿说道。 “所以…你真的要去钱穆东说的那个天盖寺?”严昱问道。 天盖寺,是刚才钱穆东告诉他们的信息,说是他当年找到镜钮的地方。 钱穆东提出由程卿和他组一队人马,再去一趟天盖寺,看是否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程卿没有回答,她打开窗户,整个人靠在窗栏上,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微风拂起她的发丝,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天盖寺...有什么理由不去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20章 天盖寺(上) “又请假?”郑院长的脸色极其难看,“小严,这几个月你的假请的有些多,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是,我家里出了些事。”严昱点头道。 “是么。”郑院长点了点头,“要是真的有事,就放个长假好好把事情处理好了再来。” “可以放长假?”严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郑院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停薪留职啊,考虑一下。”领导说道。 “那就不用了,我请几天假就行了。” “小严,你这个样子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老请假工作也不太好安排啊,给其他同事也造成了麻烦,医院里影响也不好。你听我的,去办个停薪留职,好好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来。”郑院长的态度很决绝。 停薪留职...这只是一个好听的说法而已,之前别的科室也有人办理过,停的容易复的却极其艰难。 不过罢了,土豪程卿不是说了么,统计完损失一并告诉她,她全额赔付。 其实跟着程卿去天盖寺这件事,严昱一直不想去细想,他告诉自己,是因为整件事情太过诡异,既然已经被卷入,脱不了身了,那就要调查清楚给自己个交代。 但是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才不关心什么神镜不神镜,线索不线索的,他此行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程卿… 只不过,他不太想承认罢了… 因为和医院协商办理停薪留职的手续,严昱耽搁了好几天,程卿那边已经早他一步启程了。 启程前,让钟义送了张地图给他,叫他自行前往目的地汇合。 地图如同鬼画符一般,乱七八糟的线条和一些数字,数字是经纬度, 地点在f省。巧得很,肖奉国论文答辩结束后已经返回了部队,他的部队,刚好就在f省。 严昱抓起电话打给肖奉国。 没人接…不会又拉练去了吧…挂了电话给肖奉国发了条短信,告知自己将会去f省的消息。 一路坐火车颠簸到了f省,途中又给肖奉国打了几个电话却一直没有联系上人,程卿留的电话也打不通,除了通信商的欢迎短信,手机上没有任何动静。 老肖搞什么鬼,下了火车再给肖奉国打过去,提示已经关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打了太多遍导致没电关机的... 严昱抬头看看天,黑云蔽日,入眼满是不祥。 肖奉国是专业技术军官,在部队不是那种需要整日操练的。 到底什么紧急的事情能让他两天不见人?算了,先找到程卿再说吧。 f省是有名的吃货天堂,严昱吃饱喝足,租了辆带gps的车,悠悠哉哉地往天盖寺所在的蒙山方向去了。 开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到了蒙山脚下,看了下手机,信号还蛮好的。 再给肖奉国打,还是关机。而程卿的电话已经变成了不在服务区…. 搞什么?这信号不是挺好的么,怎么会不在服务区。 打开手机的gps定位,程卿既然说了在目的地汇合,那就直接上山找她去。 想定,严昱停好车,拿出自己的装备,他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只按照之前的驴友经验带了一些简易的登山装备。 他事先查了此处的地形,天盖寺所在海拔并不太高,想来程卿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不用多久就能见到。 根据图示的经纬度,严昱很快找到了左下角的三角符号的位置,是在离山门不远的一个岔路。 接下来就简单了,这个图虽然丑了点,但是岔路标的很清晰,只要按照路线一路找到右上方的三角符号所在地就行了。 严昱整了整背包,掏出水来喝了两口,然后振作精神,打算一鼓作气直达目的地。 正直夏季,天气炎热,还好山上树荫处多,不用暴露在日照之下,是以虽然爬得辛苦,但还能忍受,严昱常年练拳,体力充沛,因此速度还是颇快的。 可怕的是,爬了快1个小时,还没看到图中所示的第一条岔路,严昱停下来略作了一些思考,此时早已远离大路,说好听点叫走在羊肠小道上,说难听点,其实根本没有路,跟爬野山一样,顺着人踩出来的痕迹走而已。 这万一自己走错了路怎么办?万一岔路已经过了呢?这种路,岔路应该不是非常明显吧?万一刚才不经意间已经错过了怎么办?就算走的是对的,按照图示的比例,到现在走了1个小时还没到第一条岔路,那么走到终点估计得以天为单位了吧? 严昱掏出手机,信号已经从满格变成了2格。 又掏出了图,看了一下,第二条岔路上并没有标经纬度,只有和终点有经纬度,严昱根据目前的gps定位约略算了一下,自己确实是朝着终点的方向走的。 看来,这个终点,只怕自己今天是走不到了…天色已经渐暗,看来要在山上过夜了。 压缩饼干和水是足够的,至少可以坚持3-4天,严昱估摸着自己按照现在的速度行进,除去晚上睡觉的8小时,大约可以在明天下午到达“终点”,即便找不着人,也可以按照原路返回。 但是…这是理想的状态…这荒山野岭的,睡一晚上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且,越来越往山里走…后面的路…后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路…越往后面走,也许越艰难,人也会越来越疲惫,速度会越来越慢,时间会拉得越来越长… 另一个选择,倒是简单,现在直接按照原路返回,然后找个旅馆住下来,好吃好喝地待着,时不时给程卿和老肖打个电话,等联系上程卿再做打算。 严昱又拨了一下程卿和肖奉国的电话,果不其然,还是一个都联系不上… 第二个选择,貌似是比较安全的…可惜…他并不是一个追求安全的人… 略作休整之后,严昱继续向前进发。 天色越来越暗,脚下的路也越来越难走,很多地方都需要手脚并用才能通过,山路这么难走,摸黑爬风险实在太大,严昱便四处张望着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睡觉。 为了压缩行李,严昱并没有带什么睡袋之类的东西,只带了一个简易吊床,现在看来是个英明的选择,这种倾斜度大的山坡上,要找平坦的地方生火放睡袋真是比登天还难,吊床就不一样了,有两棵树就能解决。 严昱选了两颗结实粗壮的树,绑上绳索试了试力度,然后取出压缩饼干和水,将背包放到一棵树的树杈上扣好,接着爬到树上栓好吊床,怕山上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野兽,他特意将吊床绑的稍高,然后为了安全起见,在身上加扣了两个安全扣,绑在树上,这样即使从吊床上翻落也不至于掉下去受伤。 收拾妥当之后,他拿着压缩饼干和水躺到吊床上去。 太阳落山之后,温度稍有回落,虽不似白天那般闷热,但是山里蚊虫众多又潮湿异常,白天爬山又爬得汗流浃背,是以现在整个身上都是黏黏的,比之白日的浑汗如雨更加让人难受。 半山坡并不通透,偶来的一丝微风中带着湿热和浓重的土腥气,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凉爽,反而会更增几许烦躁。 吃饱喝足从口袋里摸出防虫爬入的耳塞带上,严昱透过树缝仰望着天空,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 他和肖奉国原本平静无聊的生活就这样突然被打乱了。说到肖奉国…他为什么会失去联系呢?他在部队,应该很安全才是啊。 想着想着,眼皮渐渐开始打架,终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严昱被一声鸟鸣惊醒。 此时天刚蒙蒙亮,抬手看表,才4点,早点起来趁着太阳没出来赶路也好。当下便不再迟疑,立刻起身收拾起来。 赶了1个多小时的路,天才大亮。 严昱加快速度行进,这种天气中午赶路比死还难受,务必要趁着此时不太热多走一段,这样中午最热的时段找个地方休息才不至于耽误行程。 眼见就到了中午,严昱的手脚已是多处被划伤,整个人也筋疲力尽。 太阳正当空,虽说林间树荫多,直面日晒的情况较少,但是由于温度升高,林中热气蒸腾,感觉跟洗桑拿一样,严昱找了个略为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一定是抽了疯,才会莫名地跑出来受这种罪! 严昱摇了摇头,擦了一把汗。 手机信号已经完全没了,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把电话收起来,掏出水和饼干开始进食。 此时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严昱打算休息一会再说。 坐在山上,看着脚下绵延的山路和山间壮丽的景色,严昱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么费劲的山路,自己常年练拳都爬的要死要活的,程卿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居然能上来? 看来,她绝对不只是一个博物馆高级顾问这么简单… 靠着大树休息,闷热的天气让严昱有点昏昏欲睡。看了下表,已经2点多了。 严昱做了个深呼吸,校了一下指北针,接着赶起路来。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眼见就要天黑了,指路已经完全依靠指北针了。 这里山高林密,到了晚上想再想找路真的是比登天还难。可是到这个份上要他原路返回他也实在是心有不甘。 严昱看了看天,估摸着离天黑还有1,2个小时的时间,他决定搏一搏,天黑后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只好和昨晚一样休息一夜然后往回走。 凭借指北针和预估的方向走了将近2个半小时,仍旧没有任何头绪,也许,真的已经偏离了正确的道路,越走越远了。 夜幕已然降临,严昱彻底放弃了,他停了下来,开始考虑怎么熬过这个难受的夜晚和明天回程的问题了。 照例绑好了吊床,严昱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今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找到程卿,还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当真是废柴之极。 检查了一下装备,还剩2大瓶水和4包压缩饼干。 明天一早必须要往回赶了,而且还不能走错路,上山容易下山难,体力也不比前日,他明白自己会面临非常艰难的挑战。 就在他怀揣沮丧,辗转难眠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尖利的哨声。 严昱一下子翻坐起来,林中有回声,他不能确定哨声的位置,但是这种高频求生哨的范围在700米左右,离自己不是非常远。 而且哨音的频率他能听懂,一短一长三短,这是摩斯码中等待的意思,是老肖教过他的。 严昱精神大振,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是程卿,但是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也拿出求生哨,吹了一个求救哨。 两人你来我往,半个小时后,严昱终于找到了吹哨的人,并不是他期望中的程卿或钟义,而是一个面有刀疤的粗壮男人… 双方见了面都有点理解不能。 “你是谁?”刀疤脸看起来不太友善,他厉声朝严昱喝问道。 “我,我,我是驴友…迷,迷路了…”严昱迅速扮起了柔弱,说话结结巴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心中却已然在盘算如果真的动手要如何制服这个粗壮的汉子。 此人装备精良,手摸在腰间,搞不好有枪,看着又这么强壮,身手应该也不弱,真要打起来胜算实在难料,只能智取,就算真动手也只能偷袭…且要一击致胜。 刀疤脸眯了一下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严昱,然后问道:“驴友?一个人?”他的手紧紧按在腰间。 “我只是想到山顶,可是越爬路越长,我就想下山,可是下山的路也找不到了…我就想打110,手机又没信号…大哥,帮帮我吧。我想回家!”严昱一副快哭了的怂样,顺杆往上爬,暗地里却仍然在谋划着如何偷袭这个壮硕的对手。 他和肖奉国不一样,虚以委蛇这种事对他来说一点都不成问题。 正说着,突然前方的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出现了几个人影,刀疤脸立马摆出一副警觉的神色。 几个走近,带头的那个兴奋地说道:“就在前面,找到了!” 严昱心道不好,同伙来了…这下真是要把柔弱进行到底了,这么打起来就算是偷袭也一点胜算没有啊。 这个时候,带头的那个似乎也发现多了一个人,立马停下脚步,喝问道:“什么人!” 严昱正纠结着如何扮无辜扮可怜才能激发这群壮汉的母性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无比熟悉也无比冰冷的声音响起:“自己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21章 天盖寺(下) “哥!” 原本走在程卿后面的钟义一下子跑到严昱面前,笑嘻嘻地和他打起招呼:“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之前在独眼老钱那见到的那个干瘦的伙计,还有那个钱满西也走了过来。看到严昱,没有想打招呼的意思。 “地方找到了,收拾一下,马上过去。”那个带头的人对着大家说到。 那人看着三十来岁的样子,摸样挺帅,身材也颇为结实,身手应该不错。 他凑到程卿边上说了些什么,程卿皱了皱眉。 这群人连程卿一共有6个,除了刀疤脸和带头的帅哥,还有钟义,干瘦伙计和钱满西。 此时,除了程卿和钟义,其他的全部在围观严昱…程卿却完全没有把他介绍给大家的意思。 严昱只好假装看不见,心中盘算着刀疤脸和带头帅哥的身份。 “走吧。”带头那位一声令下,大家收起视线,跟了过去。 程卿示意钟义跟着他们先走,自己略微落了几秒,和严昱并肩一道。 严昱心中一笑,程卿外表冷酷,还总爱说些噎人的话,但实际上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走了大约1个小时,原本向上的地势变得平坦起来,又走了一会,地势突然变得向下了,可以想见,他们应该是已经进入了一个山谷。 半个小时之后,到了他们所谓的“目的地”。 严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这山野之中居然有这规模的石造建筑。 那个精瘦的小个子在高处架起了2个强光探照灯。 他们处于比较高的地势之上,借着探照灯,可以俯览整个建筑,这个一个平面方形的建筑群,让人感到无比诡异的是,整个建筑都没有屋道,“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说罢他用手指将一块石块拽出,里面露出一个正方的小洞。 “当时你们是不是已经将寺中全部搜索了一遍了?程卿,我们是不是要重新搜一遍?是现在开始搜索?还是等到天亮以后再做?”那个带头的帅哥问道。 他这么一问,几人全部看向程卿,看来他们还是以程卿马首是瞻。 “当时人力有限,时间又仓促,只是粗略看了一遍,我们这次最好再仔细搜索看看。”精瘦小个子说道。 严昱在一旁静静听着。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瘦子以前应该和钱穆东一起来过此地。此次是充当向导的角色,不知道为什么钱穆东没来,是瞎了眼行动不方便么?那也不至于派钱满西来吧? 这个钱满西看着一副酒囊饭袋的模样,走不到几步就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和他那个黝黑结实的哥哥实在是天差地别,钱穆东派出这个烂阵容不知道想干什么,难道是因为程卿没答应跟他分成,只答应给他“合理的”报酬,所以他心生不满故意糊弄? 还有那个带头的帅哥也不知道什么来历,程卿显然是学术派,钟义是程卿的小跟班。刀疤脸一路跟着钱满西,应该是他们那边的人,估计也是打杂苦力加保镖之类的,没什么发言权。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要先搞清楚带头的这个人是哪边的,是钱穆东的人还是程卿请来的。 “先休息吧,生火扎营,天亮后再做查勘。”程卿说道。 众人都无异议,于是各忙各的去了。 程卿住一个单独的小帐篷,其他人则是共用一个军用大帐篷。 众人生了火,搭好帐篷,严昱看看表,已经11点了。 那几个人分了班次看火,钟义负责值第一班,刀疤脸负责第二班,然后那个带头帅哥负责第三班,每班2个小时。其他人睡觉。 他们没让严昱值夜,严昱也乐得清闲。 这里的地势较为平坦,附近也没有什么大树可以绑吊床,所以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到寺里找个干净的地方对付一夜。虽说…睡在“墓”里好像有点不吉利。 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决定就在火堆边上将就一晚。 想好了便也不再扭捏,大喇喇地直接往火堆边上一躺。钟义凑上来挨着他坐了下来。 营地很快就静了下来,大家都在争取时间休息。不一会军用帐篷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钟义小声嘟囔了一句:“昱哥?你睡着啦?” 严昱睁开眼睛,迎上钟义的目光。钟义咧嘴一笑。 “哥,你为啥叫严昱啊?这名字有点拗口。”钟义脸一苦。 “那你为啥叫钟义啊?”严昱反问。 “嘿嘿。”钟义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个酒窝,孩子气更浓了。 “我爸没读过什么书,就知道做人要有义气。所以给我起了这样的名字,以前上学的时候老被同学拿来取笑。哎,昱哥,你和我姐是什么关系啊?” “…普通…朋友。”严昱有点犹豫,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和程卿的关系算不算是朋友,“你和程卿是什么关系?” “程叔救过我爸的命,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卿姐就和我姐姐一样!”钟义有些小激动。 “程叔是…程卿他爸?” “对。”钟义用力点了点头。 原来有这么层关系在,难怪钟义总鞍前马后地跟着程卿,钟义说起话来直来直往,一看就是没什么心机的傻大憨,看来是他爸爸名字起得好,够忠义的。想必在这群人之中,程卿也是最信任他吧。 严昱觉得这群人里最不用提防的就是程卿和钟义,即便没有合作关系在,这两个人也是最没有城府的。 钟义就不用说了,憨直忠厚,程卿虽然聪明,但是情商太低,说话不懂拐弯,一看就是不通人情世故的。 “那其他人呢?”严昱想通过钟义了解一下情况。 “钱满西和阿忠你不是见过么?那个阿彪也是钱穆东的人。”说完,他看了看帐篷,凑近严昱,压低声音道,“韩星是吕义山的学生…” “阿彪是那个刀疤脸?长得有点人样的是韩星?吕义山又是谁?感觉在哪听过这名字…”严昱想起来了,钱穆东当时嚷嚷说自己的情报很值钱,很多人抢着要,罗亚吕义山… “对,韩星就是那个高高帅帅的,吕义山和程叔是同门,都是彭老的学生…” “…彭老又是谁?”严昱皱眉,这个人也是钱穆东曾经提起过的…当时他猜测应该是程卿的亲戚。 吕义山是程卿他爸的同门师兄弟?那这么看来那个韩星应该是程卿这边的… 严昱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势力均衡些,真撕破脸也不用怕。他从小到大都是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他不信任别人,每次都要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估量好动手的胜算。 “彭老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在这行混啊。” “哪行?” “考古啊。” “谁告诉你我是考古的?” “你不是考古的为什么卿姐叫你来啊?” “继续说。”严昱懒得跟钟义解释太多。 “还说什么啊?钱满西是钱穆东的弟弟,阿忠是钱家的伙计,你都知道啊。钱穆东以前也干过一段时间的考古,后来...咳咳,就那什么去了。”钟义跟严昱眨了眨眼睛,严昱会意,他是指盗墓。 估计是考古的时候看到了不少文物,只能看不能拿心里痒痒,所以才干脆去做盗墓的勾当去了吧,严昱暗自在心里琢磨。 “钱穆东说他家里有传家的文献,上面记载着这个寺的情况,所以他们哥俩就一直在找,后来终于给他找到了,7年前,他们来过这里,找到了镜钮。” “7年前?” 钟义压低声音:“镜钮是钱穆东7年前在这找到的,他回去就在黑市上卖了,但是当时没人识货,没卖出好价钱。前段时间罗亚突然去找了钱穆东问镜钮的事情,然后钱穆东就觉得那东西可能非常值钱,觉得自己可能当年卖亏了。这才找了卿姐,要做这笔交易。” “罗亚...?”严昱皱眉,“罗亚是谁,怎么会知道镜钮的事情?还有,我们这次来这,到底期待找到什么呢?镜钮…难道那个镜子也在这?” “咳。”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严昱连忙转过头去,发现程卿的帐篷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 “想聊就出来聊聊呗。”严昱朝帐篷里说了句。 程卿没说话。 “既然这里是个墓,那么镜钮就可能是陪葬的东西,仔细检查也许就能发现更多的线索。”钟义说道,“钱穆东说他上次来去匆忙,可能还有什么东西遗漏了。” “钟义,你真是头大脑小。”严昱伸手摸了摸钟义的头,“你觉得这事合理么?他一个盗墓贼,碰到了大墓,那跟苍蝇见到屎有什么区别?他有什么可来去匆忙的?再说,就算第一次遗漏了,整整7年,他都不回来再看看?尤其是,知道了这镜钮价值连城之后,他自己不来,还非要等着大家一起过来跟他分一杯羹?” 严昱本来就对钱穆东没有好感,一直怀疑他的动机:“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王八蛋诓骗咱们过来这,有要利用咱们的地方。” “放屁!”严昱还没说完,军用帐篷里就传来了钱满西的声音。 严昱一回头,就看到军用帐篷被拉开,钱满西气冲冲地爬了出来,对着严昱开始喷:“我大哥怎么会是这种人?!他要想骗你会让我过来么?我可是他亲弟弟!你这个臭小子@#@¥%#%%%……%*&*¥%¥#@” 钱满西看上去已经气得快要爆血管了,脸红得跟关二哥一样。 接着那个韩星也爬了出来,带着一抹冷笑看着严昱。 再接下来,阿忠和那个叫阿彪的大汉也出来了,两人睡眼惺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钱满西骂完了严昱又转头对着程卿的帐篷吼道:“程小姐,我是给你面子,要不早就把他从山上扔下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叫韩星的,严昱以为是程卿这边的人,可他居然为钱满西帮了腔:“钱叔给了我们线索,还让亲弟弟和阿忠阿彪一起陪我们过来,你这样大放厥词有什么企图。” 严昱冷笑一声,他不想费力气和这些人扯嘴皮子。他在重新估算形势。 “我大哥和程小姐合作,是因为相信她的专业能力!”钱满西见韩星帮她,便嚷得更大声了。 一直沉默着的程卿,此时揭开帐篷走了出来:“既然如此,就从专业的角度说说。” 她扫了一眼严昱和钱满西:“这里确实不像是五代十国的墓葬。” 她边说着边往寺内走去,其余的人赶忙跟了上去。 “院内正中心有佛塔,这是隋唐以前的旧制,隋唐前的寺院才在寺前或宅院中心造塔。这个塔被称为‘浮屠祠’,拜塔中的舍利是当时巡礼的主要内容。庙前有廊庑围绕,正中院庭的前后有殿堂,房院为僧房。可是隋唐以后,普遍以殿代塔,佛塔渐渐被挤出寺院,或另辟塔院,或置于寺前后或两侧,基本不会放在正中。” “你是说这个寺是五代之前的?”严昱皱眉道。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程卿沉吟了一下,“从这里依次是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再是藏经楼,以天王殿到藏经楼这一线为南北纵深轴,整个寺是‘伽蓝七殿’制,这个制式是禅宗兴起后才逐渐形成的,宋代之后的寺院才多用这种制式。当然,五代十国时期西南边陲提前出现这样的制式也不奇怪。” “那,这个寺到底是什么年代的?”钟义抓了抓脑袋。 “年代并非最诡异的地方…”程卿走上前去摸了摸佛塔,然后朝庙前望去,“无门,这才是最让人不解的。” “门?”钟义的脑袋已经快要被抓破了。 “三门。”程卿继续说道,“佛教中门是能通的意思。佛家笃信从空门、无相门、无愿门这三解脱门能通至涅槃。寺庙一般都会设山门,即使不方便做三门,至少也有一门。这里什么都没有,要真是个墓,那和诅咒墓主永不超生也没什么区别了。” 程卿说完,冷冷地看向钱满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22章 困境 接到上级指令的时候,肖奉国刚吃饱饭,就听到紧急集合哨响起。 川藏交界地带的道路被山洪引发的泥石流冲毁,离出事地点最近的他们接到了全员参与紧急抢修的指令。 从接到指令到出发,总共不超过10分钟,军车在陡峭难行的山路上开了一天一夜才来到了出事地点。 好家伙,前方的山路几乎全部被土石埋了。大家二话不说开始动手清理。 清除的土石运到不远处的河岸附近,加固因暴雨之后水位暴涨早已岌岌可危的岸堤。 噩梦发生在到达后的第二天凌晨。 严重体力透支的战士们在河岸夯土,湍急的河水在眼前川流而下,看得人眼花。 川籍的战士小陈,也不知道是实在太困了还是怎么着,正担着土,脚下一滑,肩上沉甸甸的筐子一下子滚落下了河,而他也被这向下的劲道一个拉扯,失了重心。 祸不单行,这个时候本以为已经夯实的土石堆突然塌陷下去,小陈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扯向河中。 离他最近的肖奉国反应奇快,一把拉住了他,可怕的是,小陈向下的力道太大,连肖奉国脚下的土石堤也连带着塌了下去,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小陈和肖奉国,以及两个离得近的战士一并被卷入河水中。 岸上的人还来不及悲伤,四个年轻的战士就这么瞬间失去了踪影。 肖奉国熟识水性,虽是有些慌乱,但是一入水立刻闭气踩水,想要把头浮出水面。 他的手还紧紧拽着小陈的后衣领,小陈也在不断挣扎,想要浮出水面。 肖奉国知道救溺水的人千万不能从前面,很容易被对方视为救命稻草抱住,然后一同沉下去,现在自己刚好能抓到小陈的后衣领,这个位置是很合适的,只要自己能浮上去,就能把小陈也拉起来。 但是水流实在是太急了,肖奉国费了好大劲才浮出江面,但是只一瞬间,水又漫过头有如鸿沟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而且就算他靠到岸边也没有用处,自己不是武林高手,无法飞檐走壁,要攀上这高不可及的山崖? 他隐隐记得之前看到过山上有人影,不过现在自己所处的这个点距离刚才看到人影的地方少说也有百来米了,对方可能早就走远了。 而且就算听到,对方要如何救自己呢?难不成从崖上垂绳子下来?还是…不过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呼救还是必要的。 肖奉国憋着劲呼救了几次,可是水声几乎把呼救声完全掩盖了,他已接近力竭,实在是没有办法喊得更大声了,绝望的情绪笼罩着他。 山崖看上去那么近,却又那么远,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注定到不了… 肖奉国叹了口气,现在这个状况就是在等死了,不过他是军人,他会坚持到最后一刻,坚持到力竭的那刻,那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反正他已经在闭目等死了,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一声叫喊,睁开眼,发现在不远处的山崖上,有个人影! 对,没看错,肖奉国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是个人,真的是个人,看不清楚他是怎么出现在山崖上的,也看不清楚他是踩在什么借力点上,亦或是漂浮在半空中? 这都不重要,现在不管是人是鬼肖奉国都可以接受,撞鬼也比他现在的处境好。 他想喊,但是嗓子似乎哑了,发出了一声无比难听的嘶吼。那人影晃动着,晃动着,竟看上去越来越近了… 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么…他已经接近力竭,他的身体已经被水冲得失去知觉了… 隐约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是人吧…也可能不是…管他呢…被牵引着…上了山崖,原来山崖上有一处很窄很隐秘的缝隙,可以容一个人通过。 过了山缝…到了哪里…不记得了,肖奉国体力透支,昏昏沉沉地被人驾着…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小火堆边上,目光所及之处是石壁,许是在一个山洞中吧,火光之外是无尽的黑暗,他看得不太分明。 昏了多久?肖奉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很冷很痛,即便是在火堆边上,还是觉得冷,手心很烫。 他应该是发烧了,高烧让他分不出痛是来自何处,是有些抽筋的左腿,还是胸胁的撞伤,亦或是那条从后背一直延伸至右臂的划伤? 他支撑着爬了起来,这是个非常小的山洞,从肖奉国睡的地方到洞口,也就3,4步的距离,他想到洞口看一下,看看自己到底身处何方,看看到底是谁救了自己。 摇摇晃晃地走了一步,酸软的双腿却支撑不住整个身体的重量,他重重摔倒在地上。 就这么…死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大院里和小朋友玩耍的情景了。 当时貌似是在和一个小孩打闹着争抢一个木头小车,对方的力气差了点,在一阵僵持之后,他突然使劲儿一拽,就将小车拽进怀里,那小孩一下子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肖奉国!”一声断喝吓得他一个激灵… 抢到小车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他就那样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不知道何时走到身边的父亲。 “谁让你欺负人的?!”一个耳光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他没有躲闪,根本来不及躲闪。 这巴掌打得极重,当时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父亲还在说话,可他已经听不清他是说什么了。 那个原本还在哭泣的小孩也傻眼了,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就和周围看热闹的孩子一起四散跑开,瞬间没了踪影。 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去的了,反正那一夜,先后被父亲和祖父打了两顿,然后一直在院子里面壁罚站,整整一夜。 当时…很黑,很疼,很冷,也很饿…大概,就像现在这样吧。 他是在那一夜认识严昱的。 再后来,他们变成了彼此唯一的玩伴,院子里的小朋友们都不和他们玩儿。 在严昱打掉了大院里的孩子王的两颗门牙还恶人先告状跑去哭诉之后,这个情况就更严重了,那些孩子看到他们就跟看到瘟神一样地躲… 严昱这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从小就和父母不在一个城市,外公外婆也很少管他,自认识他起,他就基本处于野生的状态。 他是个很矛盾的人,敏感又多疑,心里阴暗,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真善美。看上去很好相处,其实特别自我封闭,连对家人,都带着一种莫名的防备意识… 他还有着让人望尘莫及的变脸本事,可以前一秒乖巧懂事地和他厌恶的长辈打招呼骗糖吃,转眼就趁人不在家的时候拿着弹弓打碎了人家的玻璃… 这都是他所谓的,世界太无聊,自己给自己找的乐子… 可对自己而言,他永远都只是那个会在半夜的寒风里给他送红薯的小伙伴。 肖奉国又想起了在他罚站时拿东西给他吃却被喝止的母亲…还有,一直让幼年的他心生畏惧,“心狠手辣”笃信着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祖父和父亲… 他支撑着,努力爬了起来,“站起来。”他默默对自己说,“站起来!” 挪到洞口,探出半个脑袋,眼前的景象立刻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下面黑乎乎的,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只隐约知道这个山洞应该是在半山崖上,肖奉国想起了以前在景点看到的古代悬棺,心里不由得一凛,他用手撑住洞壁,怕自己一会头晕直接摔下去。 肖奉国抬头看看天,典型的月黑风高,山崖下面黑漆漆一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正如他也不知道要怎么下去… 现在还活着已经算是个奇迹了吧,他靠住洞壁,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既然救了人,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再把他困死在这山崖上吧… 也许天明之后,那人就回来… 多想无益,再休息一下吧,也许明天烧就退了,自己便能找到办法下去… 肖奉国重新挪回火堆旁边,他摸了摸衣服,还有些湿,可见自己被救过来并不是很久,后背那道划伤不轻,肖奉国咬咬牙,将粘着血肉的迷彩服从身上“撕”了下来,又脱掉鞋子,放在火边烤着,后背的伤口又开始有些流血。 迷彩服内衬里缝着一个小的防水救生袋,里面有一小瓶消炎药,一小扎绷带,一小块压缩饼干,一个小水袋,还有一个类似简易瑞士军刀的多功能求生哨。 他取出一片消炎药放在嘴里嚼碎,然后反手涂在后背的伤口处,他用牙咬住绷带一端,反手在后背绕了几圈包扎了伤口。 做完这些,已是筋疲力尽。 刚才睡的地方垫了一块像是兽皮之类的东西,肖奉国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他靠着石壁,脚心对着火堆,用手不住揉搓身体,保持热度。 虽然疲累,但是肖奉国很清楚自己死不了了,只要好好休息一晚,明天退了烧一定可以恢复元气。 他看了看手上的手绳,这个手绳可以拆解为七米左右的绳索,这是严昱送给他的礼物。 当时卖家还附送了拆成绳索后复原回手绳的光盘,被严昱随手扔了。 “需要用到这个东西肯定离死不远了,那时谁还有心情把它系回原样。” 他还记得当时严昱说的话,如今竟是一语成谶了。 明天天亮之后,也许可以凭借这个手绳攀下山崖。肖奉国做了个深呼吸,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吧,他对自己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23章 意料之外 “永…不超生…”钟义小声嘟囔着,配合着周围的景致,他感到无比阴森。 “我看…”韩星打破了沉默,“我们还是等天亮再…” “唉,还等什么天亮!醒都醒了!”看得出来钱满西是个急性子。 “得先找到地宫入口才行。”韩星说着,瞄了一眼程卿,“可要是这个真不是墓…那咱们去哪找地宫?要是压根儿没有地宫,我们不是白忙活一场。” “应该不会错的。”钱满西大手一挥。 “绝对是墓,不会错的。”他看了一眼阿彪和阿忠,又补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想说服别人还是想说服自己。 “等天亮再说,大家休息吧。”一直没有开口的程卿这个时候说话了。 她一说话,大家都不出声了。连之前梗着脖子的钱满西都低头抿了抿嘴。 大家都默默回了自己的帐篷,阿彪值第二班,严昱则继续在火堆前躺倒,营地又陷入了寂静,只有柴火烧着噼噼啪啪的声音。 只是,真的能睡着么…只有各人自己清楚。 严昱倒是睡着了,等他睡醒,天已经蒙蒙亮了,帐篷都拉开了,大家都在洗漱了,说是洗漱,其实就是擦把脸漱个口,水还是比较紧缺的。 严昱也从包里拿出水来依葫芦画瓢地洗漱了一番。 程卿可能起得很早,严昱猜测,因为大家在洗漱的时候她站在石造建筑里发呆,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等到大家洗漱完吃了东西,天已经亮了。 韩星给大家分了工,众人开始地毯式搜索。 只有两个人不动,一个是程卿,她许是因为等级太高,又是美女,所以不用亲自动手,默默在旁边看着。 而严昱,则是因为韩星钱满西他们根本没理他。 不过他向来懂得自得其乐,一点被排挤的尴尬都没有,反而一副大尾巴狼的样子,站在程卿边上,俯视着四处查勘的众人。 严昱想和程卿聊会,但是看到程卿面色不善,他也就知趣的不说什么了。 众人把石造建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搜了个遍,用了一堆的工具,严昱猜测是金属探测仪之类的东西,到了下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地下全是实的,别说地宫了,连个老鼠洞都没没有,地下也没发现任何金属质地的东西。 韩星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的沮丧,不复前日的潇洒帅气。不只是他,整个团队都充斥着这种沮丧的情绪。 “不可能啊!”钱满西不甘心地踢了一脚石墙,“应该是有地宫的啊!” 阿忠和阿彪是钱家的伙计,钱满西也就相当于他的二老板,他们在立场上肯定是要和其保持一致的,所以此刻他们默默地站在钱满西边上,嘴上虽未说些什么,却也与东家一般的满脸愤恨。 严昱冷眼旁观,钱穆东要是在扯淡,这三个人没理由不知道,这会他们演得倒是很好,一脸沮丧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不混演艺圈真的可惜了。 大伙儿都看着程卿,等程卿发话,可是程卿安静地在一边待着,完全没有说话的打算。 于是整个寺内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中。 就在严昱百无聊赖的时候,程卿突然直起身来,拿起韩星扔在地上的仪器工具包,然后径直走向石造建筑中。 钟义赶紧跟了上去,严昱也迅速跟上,其他人一看这个架势,虽然还是无精打采,但仍旧揣着狐疑跟着走了进去。 程卿走到佛殿的位置,往四周看了看,拿着指北针和一个闪着红光的仪器,来回校对了几圈,每到一个点都蹲下来仔细观察着地面。 片刻之后,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探铲,往某个脚印交汇的点上一插,提了些土上来,看了一眼之后,回头对大家说道:“挖吧!” 大家先是一呆,然后面面相觑。 最先行动的是钟义,他立刻上前照着程卿指的地方挖了起来,然后韩星也加入了,钱满西向阿忠和阿彪努了努嘴,他俩也带着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加入了挖地的行列。 挖了一会,众人已是满头大汗,程卿指的那个地方已经被挖出了一个1米多深的坑洞。 程卿示意大家停一下,然后跳进坑里,仔细检查了一下坑壁的土层,然后让他们继续挖。 韩星也凑上去看了一下土层,他露出个惊异的神色,然后整个人突然高兴了起来,钱满西和阿彪他们也想凑上去看,但是估计看了半天没看懂,一脸的茫然。 程卿指示继续挖之后,众人也不敢怠慢,继续热火朝天地挖了起来,钱满西一直在看天色,这眼见着就要天黑了,他有些着急。 “程小姐,这到底要挖什么啊?”钱满西终于忍不住了,“这天就要黑了啊!” 程卿以她一贯的清冷表情回应。 就在钱满西郁闷不已的时候,钟义的铲子“哐”地一声敲在什么东西上了。韩星连忙往钟义下铲的地方小心拔土,不一会,一个矩形石角出现在大家眼前。 这个发现显然振奋了大家的士气。 “这,这是…”钱满西激动地拍着阿忠,“是棺材么?程小姐,是棺材么?” “看着像是石棺?”韩星看向程卿。 “继续挖。”程卿看都没看韩星,冷冷地说道。 有了发现,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大家热火朝天地挖了起来,不一会,就将这物件完全挖了出来。 这东西看起来确实像是一具石棺,韩星小心地用刷子刷去表面的土垢。 “这里面,这里面一定是南诏和南汉的皇室后裔!一定是!哈哈哈!”钱满西心情很好。 严昱则在偷瞄程卿,石棺里是什么后裔他倒不是很关注,他更感兴趣的是程卿怎么会知道这下面有东西。 韩星终于把整个棺面清理完了,他抬眼看了看程卿,犹豫地说道:“这,这个是密封的,一点缝隙都没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24章 密封棺 “密封的?怎么做到的?”刚才听说是棺材死活不愿意靠近的钟义,这会听说这是个密封棺,来了点兴趣,慢慢挪近了点,仔细观察着整个石棺。 “其实是块大石头吧。”严昱故意朝钱满西努了努嘴,钱满西这个人一激就跳,十分有趣。 “怎么可能?!”果然,钱满西一蹦三尺高,这会儿他兴奋劲还没过,一盆冷水浇下来他可受不了。 严昱故意戏弄他:“你看这严丝合缝的,不是,这压根就没看到丝和缝。这就是一块大石头啊!” 钱满西气得要吐血了:“你胡说!!” “我胡说?你看看,如假包换的花岗岩啊,可不是水泥块,就算是水泥块,那个时代也没可能浇注成一块整块的。你可要面对现实,这就是一块石头。妥儿妥儿的大石头。实心的大石头!你要是有什么心脏病脑血栓之类的,我劝你赶紧把药拿出来吃了,不然一会犯了病,荒山野岭可没办法治。” 钱满西的人生观世界观感觉瞬间被严昱摧毁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卿,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程卿皱着眉,这样的无缝花岗岩,确实很诡异。 “为什么要埋个石头在下面?”钟义天真地问道,“这个棱角这么平整,肯定是人工打磨的,费这么大劲儿打磨个大石头埋在这做什么?” “不会是石头的!不会的!肯定是天色太暗没看到缝啊,肯定有缝的!”钱满西一边叨叨着,一边叫阿忠去开那个强力的光灯。 “那么费劲儿做什么,拿探测器看一下里面是不是实心的不就行了。”韩星说道。 “对对!阿忠,快把探测器拿来!”钱满西大声叫着阿忠。 阿忠拖拖拽拽地拉过一串探测仪器,在韩星和阿彪的帮助下开始对大石头进行检测。 严昱没有见过这种探测仪,看起来挺先进的。 他本来以为这东西只能探测金属矿石之类的东西,在钟义的解释下才知道,这个仪器具有多种探测功能,有温度感应,可以探测生命活体,也可以根据电磁脉冲远离探测诸如地层结构、空穴、地下水位、墓穴之类的天然地下构成以及诸如管道、储油柜、木箱之类的地下埋藏金、银、铜等目标物。探测的深度理论上可以达到地下50米。 “之前不是没探测出什么东西吗?”严昱有点不解,问钟义道。 “对于泥土岩石是没有办法成像的,对于特别细小的空隙也显示不出来,或者显示不明显,在大规模探测中,是很难发现这种石棺的,即使里面有东西,有空隙,也很难发现。我们之前是找地宫和金属制品,所以只关注深色部分,并没有发现,那个成像的屏幕,如果上面出现蓝色或者深蓝色的区域,就表示空洞的区域,有可能是洞穴之类的东西,如果是红色则表示金属一类的东西。”钟义跟严昱解释道,“现在,我们只拿仪器探测这个石棺的话,可以依据微弱的空隙成像判断是不是实心的。”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成像仪已经显示出图像了。 钱满西的手都快抓进阿忠的肉里了,阿忠疼地直咧嘴。 “有东西!是有东西的!”韩星激动地说道。 钱满西握拳大吼一声,示威地朝严昱努努嘴。 严昱看得好笑,又出言气他:“你想想,什么金属都没有,也没有大的空洞,只凭这些悉悉索索的浅色影像能看出什么啊,搞不好是石头里面裂的缝啊。” 钱满西又傻眼了,呆呆地看着韩星。 “别听他胡说!”韩星怒道,“看着浅色区域排布,依稀是个人型!不会错的,这就是个石棺!” “可是这个没缝啊?密封的石棺?就算是密封的也总得有个痕迹吧!这人是怎么塞进去的?总不能和孙悟空一样是长在石头里面的吧。”钟义说道。 严昱笑了。 “你笑什么?”钟义不解。 “抬起来。”程卿朗声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25章 败兴 “是了,在底下,我们没看过底下!”钟义反应过来了。 钱满西阿忠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阿彪和韩星两人搭手试了试重量,由于没有着力点,两个人明显抬不起来。 “一起来!”韩星朝大伙儿一挥手,钟义,钱满西和阿忠都撸起袖子围了上去。 大家都看向严昱,严昱笑了笑,不急不慢地整理了一下发型,在韩星等人怨恨的目光中慢慢悠悠地晃了过去,站在钟义边上,手也不抬,一副出工不出力的模样,看得韩星和钱满西他们十分上火。 “我数123,大家一起使劲,朝程小姐那个方向抬。我不喊放大家千万别松力,不然砸坏了里面的东西就不好了。阿忠你站到那边去,对,大家位置要站好。” 韩星叫大家站好位置,然后开始数123,几个大男人一起使劲终于有了成效,石棺被硬生生地抬了起来。 石棺被搬到了一边,原先石棺罩住的,是一具几乎已经风化成灰的尸骨,身上的衣服早就不复存在。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尸骨。 天色已经渐暗,荒山野岭,黑漆漆的研究尸骨感觉慎的慌,钱满西赶忙叫阿忠去把大灯打开。 钟义则是一溜烟跑到了程卿的边上,一脸被吓到的表情。 韩星蹲在尸体旁边仔细研究着。 “你看,”韩星用小棍子一下子把尸骨上已经半风化头骨给拨掉了,然后指着断口对大家说,“切口很平整,是被利器砍头致死的。” “这家伙真的是干考古的么?”严昱问钟义,“这么大破坏性。” 然后他又转头去逗弄钱满西:“你们祖传的文献上写着那什么诏汉的人把皇室后裔杀了埋在这的?” 这个时候,突然刮了一阵阴风,那风化的尸骨瞬间变得更残缺不全了,在大家打着寒颤拉紧衣服的时候,程卿蹲了下去,从尸骨堆里取出一样东西。 钱满西立刻忘记了寒冷,激动问道:“有干货?” 韩星也露出激动的表情。 大家正等着程卿展示她取出的东西,却只见她颤抖地站起身来,晃了两晃,猛地栽向尸骨。 严昱离她最近,迅速抢进一步拉了一把,没想到她竟毫不受力,被拉得向后摔进严昱怀里,再看时,发现她已然昏了过去。 这下子大家都着慌了。 “你让开!”韩星恨不得一脚把严昱踹一边去,什么,也看不出有要道歉的意思。 严昱有些不忿。 程卿摊开手掌,一个小巧的玉扳指露了出来,她迎着灯将扳指竖起,质地晶莹,在光照之下,似透非透的,发出十分诱人的绿泽,而比之更绿的是钱满西的眼睛。 钱满西吞了口口水:“少是少了点,但也总算没白来呗。” 阿忠和阿彪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其余人则是看向程卿,程卿的脸色很难看,很难看出她究竟是什么心情。厌恶?生气?伤心?…反正能看出她很不高兴就是了… “看来此处…寻不到镜钮的线索了…我们…”韩星看着程卿,小心翼翼地说道。 “明天一早启程回去。”程卿回地很简短,说完便走进她的帐篷去了。 阿忠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他朝钱满西使了眼色,钱满西便拉着他和阿彪去一边说私话去了。 钟义帮着严昱清理完伤口,就开始做饭了,既然决定回程了,他就把需要生火做的东西都煮了,留下压缩饼干和罐头在路上吃。 程卿没吃晚饭,其他人吃饱了走在篝火堆边。 钱满西还喝了点自备的酒,然后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喝少了,就开始骂骂咧咧的:“妈的,就那么一个小扳指!这次真他妈的来亏了,大哥也真是的!什么差事啊!” 阿忠和阿彪扶了钱满西回帐篷休息,韩星和钟义他们排了值班顺序,然后也回去休息了。帐篷外又只剩下严昱和钟义。 看得出严昱面色阴沉,不过钟义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晚上夜班换成了4班,钟义韩星阿彪和阿忠依次值班。 在和钟义相顾无言了半小时后,严昱终于在火堆边上躺下睡觉了。 钟义悄悄舒了口气。其实他也觉得程卿稍微有那么一丁点过分,推得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大力了。 事实上,钟义觉得这是有些奇怪的,程卿平日虽然是不苟言笑冷酷了点,但却少有这样激烈的行为。即便是她讨厌严昱不愿意让他扶,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后面她还让自己扶她站起来,明显是针对严昱的。 可是严昱是她邀请来的,应该不至于这么烦他才对啊。钟义摸不着头脑。罢了,他叹了口气,不去想了。 天亮之后,按照计划回程,和来的时候花费的时间差不多,等到他们出山已经是两天后了。 程卿一路上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除了喝水也基本没怎么吃东西。钟义怕她体力吃不消,但是又劝不了她。 出山之后,到了他们停车的地点,两辆越野车停在那,程卿连告别都没和严昱告别,就径直上了车,钟义和严昱打了个招呼,也上了同一辆车,同车的还有那个韩星。其他的人则是上了另一辆。 看着滚滚车尘越飘越远,严昱突然觉得有些凄凉。他低头看了看手掌磨破的地方,皱起了眉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26章 救援 严昱又走了好一会才到了自己停车的地方,默默开车回到g市,身心疲惫。 回酒店之后,打开为了节电关机的手机,往床上一扔,就自顾自的洗澡去了。 洗完了才算是回复了一点元气,抓起手机一看,好几条关机时未接来电的提示,都是f省的号码。 奇怪,那个时间点自己和程卿他们在一起,f省还有什么人会给自己打电话呢?难道是肖奉国?严昱赶紧按照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果然是部队!严昱心中一喜,肖奉国这家伙总算是给自己来电话了:“你好,请问肖奉国在么?” “...”电话那头突然嘈杂起来了,过了一会,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好,请问你是肖奉国的什么人?” “我是他朋友...”严昱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这样的,肖奉国同志...肖奉国同志他...可能...出事了。” 严昱默默收拾着行李,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其实心里像被扎了几百根针一样,疼得钻心,疼得透不过气来。 肖奉国在部队留的紧急联络人不是家中的电话,而是严昱。 部队在肖奉国出事后立刻派人回驻地求援,山路难行,求援的人在第二天晚上才到达驻地,部队一直打不通严昱的电话… 到现在,严昱算了一下,老肖已经…整整3天了。 他要去巴寨,他查过了,那是离出事地点最近的有人居住区,是一个藏民聚集地。 那个地方在出事地点的下游,是河水汇入长江前的最后一个缓冲带,部队表示已经去那里搜寻过了,一无所获,按照水流的速度计算,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可能在那里找到老肖了。 但是严昱不相信,他要亲自去一趟。 在临行前,他接到了钟义的电话,钟义说要他们总结一下此行的情况,程卿想让严昱来旁听。 严昱拒绝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去救肖奉国更重要。 而在知道肖奉国的情况之后,程卿和钟义表示愿意一同前往协助。老肖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严昱实在没有理由去拒绝他们的帮助。 在环线高速的入口处,严昱等来了程卿一行人,让他吃惊的是,除了程卿和钟义,韩星也来了。 严昱不熟悉韩星,他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立场,他为什么会来?因为程卿…么? 他们开了整整30多个小时,才开到了离巴寨最近的山口,剩下的就是山路了,车是没有办法到达的,严昱他们把车停在离山口较远的空旷地带,以防突发的泥石流会将车体砸毁,然后将可能用到的装备打包,开始沿山路向巴寨进发。 一开始,严昱他们还担心光凭地图可能找不到路,后来在路上碰到一个兜售虫草的巴寨藏民,买了他的虫草,他便答应领路带他们回寨。 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行进了6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了巴寨。 这是一个很原始的藏民村落,村寨里最多20户人家,生活条件相当艰苦。 此时日正当空,穿着传统藏族服饰的村民们来往穿梭忙着做饭,他们貌似是一起吃大锅饭的。 “你打算怎么找?找什么?”韩星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事实上,他确实是因为程卿才跟着来的,失踪了3天,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正常人都知道生还的希望非常渺茫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严昱回答的很干脆。 “呵。”韩星笑了,这人当真幼稚得可以,“你知不知道按照水流的速度,3天时间!他已经不知道被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自然知道。”严昱看上去很冷静。 韩星摇摇头,觉得实在很难跟他沟通:“那你准备从何找起?” “部队前期已经勘察过了,离这里大约7,8公里的地方,就是出事地点的下游,那里比较开阔,水流也相对没那么急,如果有机会生还,应该就在那里。” “部队?他们来这几天了?”韩星又问,“去找过了么?” “他们找过了。”严昱的声音听着有点疲累。 “部队的人都没找到?那你还自欺欺人?!”韩星大声说道,“我知道你希望他活着,可是你要接受现实!现在的局面是一样的,生还的机会几乎没有,而尸体也可能早已不知去向,说不定已经被冲到很下游的地方,说不定已经被什么东西给…” 韩星顿了顿,还是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明天一早,我去找。”严昱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呵,你没有在听我说话么?”韩星觉得心好累,这人傻得好笑,“一点意义都没有,一点方向都没有!你难道要把整条长河里的每具尸骨都捞起来慢慢看么?还是一具具的测dna?要是冲到海里去了,你还准备把整个海都打捞一遍?” “我没有时间精力也没有那么多钱把全部的尸骨都打捞起来一具具地验dna,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地去找,坚持到我无法坚持下去的那一天,这是对老肖,也是对我自己的一个交代。”严昱依旧平静。 韩星却没有再笑,因为他听出了这平淡语气中蕴含着的坚定,一种可怕的意念。 在刹那间,他突然相信了,他眼前的这个人,这个看不出半点悲伤情绪,表现地过于冷静的人,他真的会这么去做,也真的能做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27章 石洞 肖奉国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和煦的阳光洒在洞口,心头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 身上的伤依然很痛,不过烧已经退了,他站起身来,腿还是有些发软,但是比之昨天,已是天上地下了。 扶着洞壁走到洞口,一看之下,哑然失笑。 这哪里是什么绝壁!洞口离地不超过5米。 他想起小的时候读过的一篇文章,主人公骑在离地不高的山脊上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夜。不正是自己的写照么?他笑着摇了摇头。 昨晚发了一夜的烧,嘴唇都干裂了,肖奉国觉得很渴。他收拾了一下急救包,把还能用的东西重新装了回去贴身放好。然后走到洞口,顺着山壁跳了下去。着陆的时候脚一软,跪倒在地。 肖奉国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离完全复原还有一大段距离。 环顾了一下四周,完全看不出来路。 掏出多功能求生哨,上面有个小指南针,辨别了一下方向,如果顺着山壁一直向南走,应该能看到河滩,然后顺着河滩走,一定能到达有人区,不过在到达河滩之前,食物和水是两大问题。 而且,自己到底是被谁救了呢? 肖奉国凑近山壁仔细看了看,山壁上有一些小凹陷,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应该是人工凿出来的,肖奉国抬手比划了一下,这些小凹陷,应该是爬上山洞的“梯子”,和攀岩差不多,通过这些小凹陷,可以到达刚才的那个洞里。 此处,是有人居住的么?肖奉国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那个人呢?自己的救命恩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出现,他去哪了?亦或是,他是否正在暗处观察着自己呢? “有人么?”肖奉国大声喊道,“有人么!” 除了回声,什么也没有… 肖奉国选了一棵相对来说比较高的树,爬了上去。可即便上到了树顶,视线仍旧被遮挡着,放眼望去,不是树就是山壁,其他压根儿看不到。 唉,这树不够高,他正准备翻身往下滑,突然看到不远的山壁上有不少黑黑的洞,和自己之前住的那个差不多。肖奉国心中一阵狂喜,这山壁上果然是住人的!自己获救了! 他迅速滑了下来,然后朝刚才看到的洞壁处跑去。 洞壁之下,肖奉国登时呆了,此处离自己之前住的山洞大约300米左右,刚才被树林遮住,看的不够真切,这洞壁上密密麻麻又不知道多少个山洞,一路向北延伸过去,目之所及,就有近百个小山洞。 最顶端的山洞离地很高,至少有几十米的样子。肖奉国皱了皱眉,每天睡觉要攀岩几十米….是猴子么….真是想想就蛋疼。 “有人么?”肖奉国大喊道,他期望着这些山洞中会有人探出头来,也许会热情的招待一下自己,也许能有顿热乎乎的饭吃... 不过梦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总是遥远的。他喊了半天,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山洞的关系,回声变得多重而遥远,如同断断续续的呜咽。 肖奉国徒手攀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山洞,如他所想,这是有人居住的山洞,比自己之前待过的那个大一些,里面也有铺在地上的兽皮,甚至还有小的石桌石凳。上面放着碗罐之类的东西,肖奉国靠近一看,碗罐里竟然有水和干粮。 肖奉国没有立即开始大吃大喝,他又顺着石壁攀上稍微高一些的一个石洞,这个石洞的内设和之前的差不多,不过多了一个大缸,里面都是水。 再攀上第三个、第四个….都是一样的场景,其中一个石洞里还有一双看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破旧小布鞋。 这里到底住了什么人?这些人又去哪了?挑水去了?打猎去了?那也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剩啊,石洞里的水和干粮看起来都还算新鲜,可见主人并没有离开的太久。 肖奉国想起了大学时听来的鬼船故事。 说的是一艘名叫玛丽西莱斯特号的船,1872年在海上被人发现,当时这艘诡异的船上居然没有一个人,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船是自己航行的,没有遗失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而且船上的货物也没有被动过。 实际上,每样东西都原封不动,甚至船员的靴子都整齐地排列在他们的铺位上,而最为诡异的,是船长的桌上还有一份没有吃完的早饭,所有船员就像是突然间蒸发了一样。 眼前的这幅场景,不是一样的么… 肖奉国从石洞中探出头,又大喊了两声,呼喊声混合着山间特有的风吹树叶的悉索声,在山壁间回荡,如同有人在用诡异的音调哭诉着一个悲凉的故事。再配上周围的景象,天不怕地不怕的肖奉国竟也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这地方看着邪乎,不宜久留! 肖奉国将石洞中的食物拿上,装满水袋,然后顺着石壁重新爬了下去。 然后按照之前的打算,顺着山壁朝南走去。他估摸着,自己从上游被冲下来至少有几公里,自己虽然受了伤,但是行进速度维持在每小时4公里左右没什么问题,走一到两天应该可以到开阔的河滩处了,然后可以在河滩附近补给,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赶个一两天路,应该差不多就能到达有人区了。 当然,在没有走错路的前提下,最理想的状态。现如今,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肖奉国折了跟树枝插在地上,根据影子大致判断了一下时间,然后顺着石壁往南走去。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肖奉国已经乏得走不动了,算着时间,怎么也有10来个小时了,他坐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下。 这一路走来,一边是无限延伸的石壁,一边是无限延伸的树林,如同在雪地里走久了一样,眼睛十分疲劳。 “人家是雪盲症,我再这么走下去估计是树盲山盲症了…”肖奉国自言自语道。 掏出水袋和食物,打算补充一下能量。突然间,他呆住了。 前方不远处,他隐约看到石壁上有黑点…俨然和之前看到的那些山壁上的石洞类似,这里是另一个居住区么…这里的人…是不是也… 肖奉国顾不上吃喝了,快步朝前方跑去。 不一会,就跑到了黑点的所在,果然如他所料,黑点正是一个个山壁上的石洞。 肖奉国攀上一个石洞,朝里看了看,果然,还是没有人… 周围安静得有些渗人。肖奉国远眺了一下,这片石洞也看不到尽头,不知道有多少个。他抬头看了看,石洞大约是成z字形排列的,反正自己也是要朝前走,闲着也是想闲着,不如来数数有多少个石洞。 肖奉国一边数着一边超前走去,走了好久,才看到远处石洞的尽头,他早已数地头昏脑涨眼花缭乱,应该有1000多个了吧?快2000个?搞不清了,算了还是别数了… “呼!”肖奉国深深吐了口气。看来这里原先是很热闹的,有那么多人住在这。不过这也正是恐怖的地方,突然之间,那么多人不见了… 不知道前方,会不会还有类似的石洞,肖奉国下意识地往前看去,不料这一看之下,惊出了他一身冷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28章 迷失 “我不同意!太冒险了!”韩星坚决地说。 “我一个人去!”严昱“刷”地站了起来。 “你这是去找死你知道么?!”韩星面现愠怒,“他是不是疯了?”韩星转向程卿,他觉得严昱不可理喻。 程卿不说话。钟义倒是想说,可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化解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确实太冒险了,河滩这里找不到,希望已经…很渺茫了,这个时候还要进山…”钟义憋了好一会儿,边看向程卿,边犹豫地说道,“哥…我想你的朋友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冒险的。” “两天,给我两天的时间,你们先回去吧,我带的水和食物足够应付了,如果两天找不到,我自会回去。”严昱说道。 “这山里有什么你知道么?毒虫猛兽什么都有,遇上了怎么办你知道么?你能处理么?”韩星有些轻蔑地看向严昱。 “我有野外生存经验,不进入深山腹地,只在边缘找寻两天,应该可以应付。”严昱把自己的背包提了起来,“你们先回去吧。” “我也去。”程卿淡淡地说了一句。 “什么?!!”韩星彻底疯了。 “卿姐去那我肯定也去。不过说起来,咱们都到这了,这么多头都磕了,还差最后作个揖么?!”钟义说道,然后对着韩星问道,“那…要不你留下来看守东西等我们回来?” “看个屁啊!”韩星崩溃地大吼道,“你们都去了我留着干嘛啊!” “你去是对的!”钟义一本正经对韩星说道,“你看看那些恐怖片,跟着大部队的都死的晚,不是,都不会死,自己一个人的一会就挂了。” 韩星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严昱看着程卿走进帐篷,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劝程卿别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担心程卿犯险还是担心… 他放下背包,淡淡对钟义和韩星说了句:“你们去睡吧,今晚我守夜…” 翌日清晨,收拾停当,一行人便朝山中进发,按照商定,若是入山一天一夜还没有任何发现,就先启程返回巴寨。 水和食物够他们这些人4天左右的消耗,只要不出意外,是绰绰有余了。 一行人沿着河滩进山,按照严昱的想法,假设肖奉国没死,他必须要作此假设。在没死的前提下,这个河滩是他最好的获救机会,如果他没出现在这个河滩,那么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他在途中被救上岸,或者自己想办法上了岸,这可能性不是很大,但这是严昱目前唯一的希望。 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这个“岸”肯定不会是两边高耸的悬崖,肯定也是类似河滩的地方,只是可能没之前的河滩这么大这么明显。 肖奉国在获救后,肯定会沿着山壁往下游走,那么,只要他们沿山壁向上游走,也许,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能找到肖奉国。 他估计得没错,也算是心有灵犀,肖奉国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才会一路沿着山壁往下游走,希望找到河滩,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甚至有可能与救援的队伍相遇。 钟义和韩星一个走在队伍最前端,一个走在最后端,他们负责在沿途做一些简单的标记,以防迷路。 严昱走在第二个,他紧锁着眉头,边走边向前方张望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在前方看到肖奉国似的。 程卿不紧不慢地跟在严昱身后,这个人…她看着严昱的背影,心情十分烦乱。 从严昱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开始,一切就都不对劲了。 一开始,是那诡异的熟悉感,让她对严昱起了好奇心。接着,得知其同自己一样被噩梦困扰,又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对严昱并无恶感,否则也不会让他同去见钱穆东,调查镜钮的来源,还邀他同上天盖寺… 可在天盖寺,昏倒之后,她又做了那个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噩梦,在噩梦里,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她一直以来无比厌恶着,却始终看不清脸的人,竟然…是严昱… 所以在清醒后,突然看到严昱的脸在面前,她才会那么惊恐失态。可那毕竟只是个梦境而已,她知道自己过分了,虽然她不会向严昱承认自己的过分… 她让钟义向严昱提出帮忙寻找肖奉国,以及现在跟着严昱进山,也许都是出于歉疚吧,她也说不清楚… 不过不管怎样,她也如严昱一般期待着能发生奇迹,虽然理性告诉她,机会十分渺茫。 韩星仍是一肚子怨气,要不是看在程卿的份上,自己才不会来和这群疯子一起发疯。 话说回来,程卿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管这些闲事,这和他印象里那个冷漠的冰山美人形象有些不符啊! 他抬头偷瞄着身前的程卿,即使是在如此呜糟的环境之下,她还是这么的优雅。 看着程卿窈窕动人的背影,韩星一下子气全消了,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陪着她,这趟,也算是值了….他在心里暗暗地想。 天色眼见越来越黑,众人的心情也愈发地沉重起来。 “喂!”终于,韩星忍不住出声了,“马上就天黑了!天黑之后不适合再赶路了,我们得找个地方扎营!” 钟义回头看着其他人,点了点头:“我们是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露营,晚上这里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呢。” 他抖了一下,看了看前面已经暗的看不清楚的树林,突然有点后怕,自己怎么会走在最前面呢…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大脑一定是短路了! “四处都是密林,在哪扎营啊?”韩星自言自语道,他看看四周,全是树,“得找一个相对空旷一些的地方,升起火堆,防野兽之类的东西,然后实在不行就拉吊床,在吊床两头抹上驱虫的药水,再分几班值夜,应该能确保安全。啊!那边蛮好的!” 他指了指左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空地对大家说到。 虽是心急如焚,但严昱仍是神志清明的,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现在天色已晚,如果再坚持继续前进的话,有可能肖奉国没找到还让其他人全部陷入危险之中。那显然是不明智的。 “走,钟义,拣点干树枝生火。”严昱招呼钟义,等于是默认了韩星的扎营方案。 钟义点了点头,两人朝前走去。 程卿和韩星则走向空地准备先把帐篷支起来。 “不用太多。”严昱附身捡起一个树枝,“用不到那么多。随便捡一些就行了。”他一边说,一边在周围搜索着。 可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原本距离他十米左右能看到隐约人影的钟义不见了。 “钟义?”严昱大叫了一声。前方传来影影约约地回应,“钟义!这边!钟义!”严昱一边喊着一边朝着有回音的地方走去。 “怎么回事?!”程卿和韩星此刻刚走到空地,还没来得及搭帐篷,闻言立刻转身朝严昱跑来。 严昱已经向前走了大约两百米,他的人影已经完全消失在视线离了。 程卿在身后大叫:“等等!停下来!我们刚说话不到半分钟,钟义能走多远?按钟义的步速,最多走出去50米左右,你不要走那么远,先回来!” “这里虽然视线不好,但是50米之内,没理由看不到的,钟义也没理由听不到我们喊他…”韩星也皱了皱眉,“喂!不要再往前走了,先回来!” 还好,没过一会儿,悉索声响起,严昱重新走了回来。 “钟义人呢?”程卿环顾四周,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有些急促。 肖奉国生死未卜,现在连钟义都不见了,这不是要急死人么!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树林里也静悄悄的,连一声蝉鸣蛙叫都没有。 “人…能到哪去呢…”韩星用询问的颜色看着程卿,“撞鬼了啊?” “我们先走回去,刚才过来太急,没有做标记。”程卿稳定了一下情绪,对大家说道。 严昱点点头:“先回空地,然后再做打算,可以以空地为中心,分散向半径50米左右的四周找。一定能找到。” 于是大家又朝着来的方向往回走,此时的天色又暗了很多,视线变得更不好了。 “不对劲儿啊!”韩星向四周看了看,“刚才那块空地呢?”大伙儿已经往回走了差不多200米,照理应该回到原处了,可是这会儿,左前方右前方上前方下前方,压根儿没有什么小空地,放眼望去,到处树挨着树,一点也不像刚才待过的地方。 果不其然,他来来回回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们之前做的记号。 “真撞鬼了!”韩星骂道。 “树林草木繁茂,一眼看过去,都是相似的场景,所以有的时候会产生错觉,偏离方向。所以不用过于担心,也许我们只是偏离了方向而已。” 程卿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指南针,在地上画了一个十字:“现在天黑了,看得不太分明,但是山崖应该还在左边不远处,我们是沿着山崖一路向北走的。这一路上我校过很多次方向,不会有错。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找人!找路并不难,明天天亮只要看到山脉走向,然后依据指南针往南走就行了,即使没有记号也可以回到河滩。” “那么短的时间,那么短的距离内,这里风虽然大,但是他走的方向并非逆风,没有理由听不到我们喊他,也没理由故意不搭理我们啊。”韩星说道。 “一定是出了意外…”程卿再次四顾,掩不住的焦急,“钟义胆子小,这么黑的天他不会在树林里乱跑的,更别说躲起来故意不理人了。” 可这么短的距离,就算是出意外被袭击了,也总不至于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啊… 而且被袭击这么大动静,总能听到一点半点的响动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程卿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思考的当口,韩星辟了一小块空地出来,点起了一个小火堆,把东西整理了一下。 “以这个火堆为原点,大家在视线范围内寻找一下。” 韩星指了指刚才程卿画的十字,严昱向北找,程卿向东找,他向西边找,南面的可能相对较小,暂时先不找,等到大家会合后,如果没有发现,再一起往南找寻一下。 “记住,要保证火堆在视线范围内!不要走的太远,发现有情况就吹求生哨。千万不要单独冒险。”韩星告诫道,他在火堆的外围挖了一道隔离带,所以不用担心会没人在会引发火灾。 严昱和程卿都点了点头,随即,三人分开找寻起来。 严昱想给自己一点希望,可是,思索半天,他竟找不出什么正能量,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却是无一不让人沮丧。 火堆…严昱回过头一看,那个小火堆已经模糊地快看不到了,他决定在四周左右搜索一下,此处的草太长走得很不顺畅,他有些烦躁地挥开手边的长草,突的眼前一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29章 鬼打墙(上) 肖奉国呆呆地看着前方…他有些理解不能… 过了好久,他才缓过神来。 他向前走了过去,拔起那根插在地上的树枝。 然后掏出指南针,指针定定地指向前方。然后他跑向石壁,奋力攀上离自己最近的石洞… 比自己之前待过的那个大一些…铺在地上的兽皮…小的石桌石凳…上面放着碗罐之类的东西… 碗罐里里是空的,没有水和干粮,因为…被自己拿走了… 肖奉国不敢相信,他爬出去,又顺着石壁攀上稍微高一些的一个石洞,果然,里面多了一个大缸,缸里还有不少水。 肖奉国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愣神了片刻之后,他掏出指南针,指针依旧定定地指向前方。 走了10来个小时居然又回到原地了,是个人估计都会崩溃。就说怎么会又出现那么多石洞,原来是同一批啊! 肖奉国扶着墙壁,慢慢坐了下去,花了这么长时间,除了搞清楚石洞的数量惊人和指南针坏了这两条信息外一无所获。 他身体的承受力已接近极限,天也快黑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去未知的丛林里走夜路,无异于送死。 他环顾四周,轻叹一声,除了留在这个诡异的洞壁过夜,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知道自己必须迅速调整心态,想想接下去怎么办。从小的军事化教育,让他的意志力十分强大,有着异于常人的心理素质。 这里石洞太多,危险性也很大,他想,不如回到之前待过的那个石洞去,然后明天一早太阳出来,就可以根据影子确定方向,再继续赶路。 身心俱疲地他回到原先的石洞之中,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去。 水和食物可能有些不太够,天亮之后得多搜集一些才行,第一次的路线显然有误,看来还得再想想别的校正方向的方法。就这么七想八想的,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肖奉国就起身了,他得多爬几个石洞搜集足够的水和食物,还要找个粗细适当的树棍,能找到些别的能用的东西就更好了。 他知道自己的体力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他并不冒险去爬那些很高的石洞,离地面近的那些已经足够多了。 但是没一会,肖奉国就发现有些不对,似乎水和食物总是集中在最前面的那几个z字形石洞中,越往后越少,而且,那些石洞中的摆设不再像用过没多久的了,好多的石洞里甚至布满了灰尘沙土,看上去像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洗礼。 这是怎么回事呢?肖奉国陷入沉思。 肖奉国从石洞中探出头向上看去,后面那些石洞有补给的可能太小,看来得爬到前面比较高的石洞里找找。 沿着z字石洞一路朝上,再也没找到水和干粮,还有最后一间石洞了,肖奉国探出身子,有些眩晕。 这里离地面已经非常高了,再到边上最后一个石洞看一看,也就算了了心愿了,如果再没有,就可以死心下去了,他小心翻过身去,手脚并用,顺着石壁上的凹陷处,一点点朝左边移动过去。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洞口了,他紧抓住洞沿,打算爬进去,就在他要进洞的一瞬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鬼脸! 肖奉国一惊之下,本能地往回一缩,手没抓住凹陷,脚也踩了空,整个人往山壁下掉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只手臂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肖奉国吓出一声冷汗,他本以为自己的性命要断送在此地了,没想到竟能逃过一劫。 身子悬在半空,他抬头一看,那个鬼脸,呼,肖奉国输了一口气,是个人,是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那人抓住了自己。 鬼面人连拖带拽地将肖奉国拉进山洞,肖奉国尤感惊魂未定。那鬼面人看上去也吓了一跳,大口喘着气。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是之前救了自己的恩人呢?肖奉国缓过神来,打量着这个鬼面人。 “之前…也是您救了我么?”肖奉国问道。 鬼面人仿佛没听到一般。 “大恩不言谢…”肖奉国说完这句,又觉得不太妥,“我…叫肖奉国,救命之恩定会铭记在心…”他又补充道。 那人还是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不做声,不回应,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里。 肖奉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来话就少,要是换成严昱,可能会想别的办法逗鬼面人说话套取信息,可是他是肖奉国,一个和鬼面人差不多木讷的人… 于是,在接下去的时间里,两个人都不说话,整个山洞陷入了一场尴尬的沉默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肖奉国看看外面的天,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看不出亮堂来,但是无疑时候已经不早了,他要是这会不走,只怕就又要再待一夜了,可这个鬼脸人不动,他也不好动。 难道他们要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僵在这个山洞里待着么,这实在是一件很辛苦也很脑残的事情啊...思虑再三,他决定先起身告辞… 可就在肖奉国犹豫着要怎么说的时候,那鬼脸人却先行了一步。 他的动作是那么迅捷,身手好如肖奉国都还没来及反应,他已经冲向洞口,等肖奉国回过神探身出洞口,就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如猴子一般,灵巧地顺着凹陷处移动着,然后就不见了,应该是爬进了另一个山洞里去了。 “…”肖奉国目瞪口呆。 很明显,那人应该是常年住在这里的,才会对每个凹陷处都那么了如指掌,才能在这么昏暗的情况下也能那样行动自如。 而肖奉国,光线好的情况下,看准了那些凹陷的位置,手脚并用他才能勉强爬上爬下,这会天色阴沉,那些凹陷看得很不分明,要是冒险乱爬,一会失足摔下去可不会再有奇迹发生。 可是…他回头看了看更黑的山洞内部,里面完全没有光亮,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鬼脸人明显是想躲开自己,肖奉国这个时候去找他也不合适,现在只剩下自己待在洞里,是不是要在这再待上一天呢?好好找找那个鬼脸人,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 肖奉国又看了看山洞内部,隐约看到一些石桌石椅,还有什么他实在是看不清,不过既然那个鬼脸人刚才一直是待在这里的,那么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也罢,就在此再待一晚吧,这样体力也基本能够完全恢复了。 打定了主意,肖奉国先往洞里爬了两步,前面是一个石桌和三个石凳,石桌上有东西,肖奉国摸了一下,貌似是水,还有一个罐子里有软软的东西,他拿到洞口迎着光看了一眼。 嘿,貌似是吃的,像是晒干的果实之类的东西,他朝着鬼脸人消失的方向喊了两声,没人回应。自己原先在那些石洞中搜罗的水食,看来都是这个鬼脸人的东西。 也许…这里不只这一个人,还有一些人…他们躲在其他的山洞里,那些自己没搜过的山洞之中… 他们可能是常年隐居在这里的山民,肖奉国想。 因为没见过外人,所以才对自己充满了戒备,从之前的那些石洞里的摆设器具看来,他们的生活很原始,不少碗罐都是石器打磨的,这在当今这个现代化的世界里简直是老古董中的老古董了。 要不是自己被激流冲到下游,无意中被人救起,怎么也不会发现,在这深山中,竟然还隐藏这样一群隐居的山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30章 (下) 严昱眼前一黑,脚下一脚踩空,来不及呼喊,整个人就向下栽去。 他快速用手往前撑,双手重重敲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之上,剧痛立刻蔓延到全身,两条胳膊像是断裂了一般。 还没来得及舒缓疼痛,撞击的力道又使他整个人向后翻转,他紧缩身子,双手无意识地向上乱抓了一下,极力想要避免后脑着地。 还好,落地了… 不…是掉在了什么…上面,伸手一摸,是个人?! 严昱一惊,一手按在那人脸上,支撑着爬起来去捡掉落在不远处的手电,一照之下,竟是钟义! 严昱吹了一下求生哨,然后大叫着让程卿和韩星注意脚下。 被求生哨招来的程卿和韩星听到严昱的叫声不敢冒进。 过了好一会儿,“啪”的一声,严昱的头上突然亮了起来,他知道一定是韩星他们把大探照灯打开了。 他精神一振,忙举起手电晃动着。 绑好了探照灯的韩星从树上跳下来,灯一开,整个视线立马敞亮了不少,这种探照灯的威力可不是他们手里拿的强光手电能比拟的,不过这种器材使用专用电池,且十分耗电,从天盖寺回来电池只剩下一套,所以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用的。 “那边!” 程卿指了指前方,一颗不是很高,但是很粗的大树,离地一米左右的位置上,横了一个粗壮的枝干,树干前方的地面上,一堆枯枝烂叶中赫然有一个黑洞,隐有灯光在洞下闪现。 两人一步一顿,凑近洞口,拿手电朝里照了下去,确定了严昱和钟义的位置。然后韩星吊了绳子下去,把严昱和钟义拉了上来。 钟义血流满面,看起来十分恐怖,严昱赶紧拿出急救箱帮他处理伤口,不幸中的万幸,基本都是皮外伤。不过他昏了过去,估计头部受到了震荡。 “一定是这个。” 韩星踢了踢那个横着的大树干,手电照射之处甚至还依稀可见一些零星的血迹:“他肯定是没看路,一脚踩空,头撞在这个上面,还没来得及呼救就晕了过去。这个洞很隐秘,之前上面肯定有枯枝烂叶的盖着,天色又黑,咱们之前靠的那么近都没有看到。” 给钟义处理完伤口,严昱才感到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感,尤其是右手… 要不是当时用手撑了一下,他可能就和钟义一样,头部摔在那个树干上了,不过也因为撑了这一下,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砸在手臂上。 严昱忍着疼痛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骨折移位,不过为了保险,稍后还是要去医院拍个片子。 程卿担心地看着钟义:“还要继续么?” 严昱知道,她是在问自己。 找肖奉国是他严昱的事情,其他人都是来帮忙的,现在,钟义昏了,他也受了伤。到底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是不是真的要为了生死未卜的肖奉国,再搭上其他人? “回去吧。”严昱沉声说道,“先救钟义。老肖…等把钟义救回去再说吧。” 他有些颤抖,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他非常清楚,回去之后再来的可能性有多小,他也非常明白,这一走,基本上意味着和老肖的诀别。 “我看他伤得还挺重的,我看我们必须得回去了。” 韩星早就想回去了,现在见到严昱松了口,哪有不趁热打铁的道理:“脑袋伤了可大可小,这里什么仪器都没有,也不知道有没有淤血什么的,得赶紧回去,还不是回巴寨,我们看咱们得回城,去医院。不过…这大晚上的怎么走啊?” 他看了看四周。 这问题也确实比较实际的,他们之前的标记都找不到了,本来打算等到天亮根据山脉走向往回走,现在如果要夜间行路,光靠指南针和手电,危险性还是比较大的。 “用探照灯照一下山脉的方向,应该能看到大致的山影,然后用指南针校准方向,走夜路。”程卿说道。 她担心钟义的伤势,既然决定要走,就绝对不能耽搁犹豫了。 “那别等了,准备走吧。”韩星闻言立刻站了起来说道。 他校准了方向,严昱把急救箱里的简易担架拿出来撑好,和韩星一起抬着钟义,跟在手持强力电筒和指南针的程卿后面,走起了夜路。 严昱的手臂很疼,但是更疼的是他的心,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和肖奉国做一次道别。 黑暗中,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滴在他走过的每一步路上。 走出大约1公里,钟义醒了,大家舒了口气。 “这是哪里?卿姐?我怎么了?”钟义看起来还有些晃神。 “我们正在往回走,你受伤了,你别乱动,我们先回巴寨,然后回城。”程卿看到钟义想要挣扎着爬起来,赶忙制止她。 “我没事!”钟义揉揉脑袋,“我真的没事,我是不是摔沟里了?” 严昱示意大家先停下,再度给钟义作了一下检查。 “你一脚踩空,摔到坑里了。”韩星跟钟义解释了一下。 “他说你外伤还好。”韩星指了指严昱,“只是不确定有没有内伤,所以想要赶紧回城检查一下,脑袋受伤可不是玩的。” “…”钟义低下头去,“那我,是不是耽误你们了…” 他满怀歉意地看了一眼严昱。 “没有。”严昱笑了笑。钟义的醒来给了他一点希望,这下子,可以让程卿韩星陪着钟义回去,他可以留下来,继续寻找老肖。 天知道他之前下定决心回去的时候有多痛苦,即便是将钟义送回巴寨后立刻启程再回来,也会让找回老肖这个本就渺茫的希望变得更加渺茫。 “生火过夜吧,钟义醒了,思路清楚,口齿也很清晰,虽说还是需要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但此刻没必要冒险走夜路了。”严昱回头对程卿和韩星说道。 韩星收起担架,让钟义活动了一下腿脚。确实,钟义醒了,没必要在这大半夜的,冒险在丛林里走夜路,这里未知的危险实在是太多了。 韩星准备去拣点柴火升火堆,却看到手持手电的程卿呆在那里… “怎么了?”韩星问道。 “我们又回来了。”程卿说道,她抬了抬手中的手电,大家顺着手电看了过去,顿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手电照着的地方,横着一个大树干,赫然就是刚才钟义摔倒的地方。 “不可能啊!”韩星快步朝前跑了过去,“还真的是刚才那个!”韩星摸了摸树干上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回头茫然的看着程卿他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31章 似是故人来 程卿看了看手中的指南针,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钟义,朝那个方向打一颗照明弹。” 钟义翻出照明枪朝程卿说的方向开了一枪。 照明弹在这漆黑一片的森林里显得格外的明亮,众人的目光跟随着照明弹一路向前,山影的轮廓映入眼帘。 “方向没错啊。”韩星惊呼道,“山影在那里,我们按照指南针一路向南走,没错啊!为什么会走回来?” “是不是指南针坏了?”钟义接过程卿手里的指南针,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怎么办?看来只好等天亮了,这么胡乱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韩星往大树干子上一靠,随手把手电往刚才钟义掉下去的那个树坑里照去,“喏,钟义,刚才你就掉这里面了。” 钟义好奇地凑了过去,朝洞里张望起来:“咦?” 他惊呼了一声,接过韩星的手电朝洞里照去:“瞧,那是什么!” 大伙儿顺着手电光一看,枯枝烂叶之下,似乎藏着一块石板,石板的一角从枯叶堆中露了出来,刚好暴露在手电光下。 “会是什么东西?”韩星指着石板征求程卿的意见,程卿看了看,未置可否,抱着手站在一边。 “我下去看看…”见程卿没反应,韩星只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他跳到坑里,仔细上前看了看,然后小心地将石板上面土石枯叶清理了一下,清理完毕后,他让钟义打开探照灯往下照。 那灯本来功率就大,坑中面积小又聚光,一打开,好家伙,整个坑被照得亮堂堂的。 “这下面好像有东西。”韩星兴奋地指了指石板。 “快把‘小项羽’拿过来。”韩星朝钟义喊道, “‘小项羽’?”严昱不解。 “这个。”钟义从包里掏出一个物事,朝严昱晃了晃,那是四个三角形的小器材,“和汽车用的千斤道,“朝我们射了一箭。差点射到程卿!” “这应该是个警告。”程卿的声音听起来还是相当的平稳。 “警告?警告什么?”钟义不解。 “警告我们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程卿看了看刚才钟义他们跳下去的那个坑。 “这坑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韩星也探头朝坑里看了看,那个地道看得他心里十分痒痒。 钟义朝着箭射来的方向颤声喊道:“喂!有...有本事你...你出来啊,鬼鬼祟祟算...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音刚落,那处突然传来一阵悉索声。 钟义一呆:“妈呀,真出来了!”他有些惊慌,赶紧跑到程卿身边,“卿...卿姐你别怕,我...我保护你!” “小心!退到探照灯后面。”程卿反手拉住钟义,沉声说道,大家赶忙按照她说的,退到了黑暗的地方。 这下子敌明我暗,情势就变得十分有利了。 不过对方似乎也十分狡猾,悉索声过后,突然没了动静。然后突然之间,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爆裂声,然后整个树林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探照灯被打碎了,被什么打碎的没看清,貌似也是一支箭吧…来得快如闪电,瞬间的由亮转黑让他们压根儿来不及反应。 没了探照灯的超强光,只剩下透过密林的缝隙倾洒而下的月光了,而这点光亮着实有限。 面对面的人都只能依稀看到对方的轮廓,想借此找到藏在暗处的敌人完全是痴人说梦。 不过好在,这黑暗的环境对双方都是公平的,他们看不到对方,对方也一样看不到他们。 “蹲下来,尽量躲在树影下,别动。”程卿低声告诫大家,钟义和韩星双双抽出了军用匕首,挡在程卿面前。 这沉寂大约持续了十来分钟。 在大家的神经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有些疲累之际,前方突然一阵响动,然后一个黑影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突然在右前方一闪而过,又迅速隐入树林中。 不一会,左侧又传来了声响,严昱他们心头一惊,敢情他们的敌人不只一个! “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待会就算打起来,也千万别开手电。”程卿再次警告大家。 正说话间,一个黑影突然从右前方窜了出来,直扑最前面的钟义,钟义吓了一跳,手脚慢了一点,只一个照面,他手中的匕首就被踢飞了。 韩星仍在挡在程卿面前,并没有要去帮忙的迹象,严昱本打算去帮钟义以二打一快速致胜,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原本感觉还挺遥远的左侧响动,在一瞬间迅速靠近,像是算准了时间要在这会动手一般。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只有四个人,钟义和严昱还都有伤,程卿看起来也没什么战斗力,而韩星,目前看来只要敌人不立马上前攻击他和程卿,他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严昱只好调头,让钟义再撑一会,先转向左迎上这边的劲敌。 看了钟义那个难缠的对手,严昱料想左边这个应该也是实力了得。 他不敢托大,一上前就施展了浑身解数抢攻,那人被攻得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正如严昱所料,此人实力明显强劲,虽被打乱了阵脚,却仍能稳稳守住。 严昱见自己虽然占了上风,但是对方坚韧耐打,短时间里看来很难打倒对方,他之前摔入树坑受伤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这场仗拖久了对自己极为不利,看来只好铤而走险了。 他想故意卖个破绽,硬接对方拳脚,然后趁势将其扑倒。一旦他们变为缠斗之后,只要边上的韩星稍微帮点忙,就能迅速将此人制住,接下去他们再去帮助钟义,三打一一定也能打赢钟义那边的对手。 想好之后,严昱瞅着一个空档,无视迎面而来的拳头直扑向对方。 可偏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厢钟义突然“啊”地一声惨叫,然后程卿关切地喊了一声钟义,再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和韩星紧张地喊着程卿。 这情形,八成是钟义在打斗中受了伤,程卿关心钟义的情况,肯定是冲出去了,而韩星此刻肯定也是被迫参战了。 严昱不知道韩星身手如何,估摸着应该至少和钟义差不多吧,他俩应该还能撑上一阵子。可他这边想和韩星二打一的计划落空了,只能靠自己了,得快点结束自己这边的战斗,过去形成三打一的局面,才能有胜算。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韩星喊了程卿之后,他的对手一个愣神,打向他的拳头硬是转了个向,然后拳头虽然转了向,惯性却收不住,整个人也径直扑向严昱,两人瞬时间撞了个满怀,滚葫芦一般双双倒地。 “永华博物馆的程卿?!”严昱倒地时施了个巧劲压在了对方的身上,他刚想翻身先暴揍对方一顿,却听到身下的人一声大喊。 这声音让严昱瞬间呆如木鸡:“老肖?” 身下的人也是一颤,然后一把抱住了严昱:“严昱?!你怎么会在这?!” “肖奉国你个老混蛋!!!!”严昱一把抱住了肖奉国,眼睛有点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32章 不眠之夜 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肖奉国是让大家始料未及的,却也是让严昱欣喜异常的。 肖奉国突然失而复得,严昱刚想乐呵乐呵,突然又想起钟义那边还在打着,于是赶紧和肖奉国爬起来冲了过去,想要叫停还在交手的双方。 不料他俩刚跑过去,那个跟韩星缠斗着的黑影就登时警觉了起来,然后非常灵活的几招打退了韩星,迅速隐没入丛林之中。 “这怎么回事啊?”严昱不解,“那人是和你一起的么?” “不算是…”肖奉国摇摇头,“说来话长。” 严昱看到钟义坐在地上,程卿蹲在他身边扶着他,示意肖奉国等会儿再说,先跑过去给钟义做检查去了。 “左手被卸脱臼了”严昱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接了回去。 “右边第六根肋骨前段有点问题,可能是横断骨折,断端有些移位,不过应该没伤到内脏。”严昱算半个骨科大夫,因为他的拳术师父老张是个看骨科的老军医。 他挨到钟义胸口处,仔细听了听,然后从急救箱里拿了外用药膏给他抹上,又用胸带帮他固定好,钟义疼得直龇牙。 “这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至少要养1个来月。”严昱说道,摸摸钟义的脑袋。 一听肋骨可能骨折了,钟义先是心里一咯噔,脸顿时苦下来了,惨嚎起来:“骨折?!会死么!” 后面再听到严昱说没有什么大碍,他又长出了一口气:“妈呀,吓死我了!” 见他还有力气耍宝,旁边一直神色紧张的程卿也才心安了些。 “你就是,肖,咳,肖奉国?”韩星斜了肖奉国一眼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你们一起的?” 肖奉国刚见严昱时的激动心情此刻已经平复了,这会儿又变作了不苟言笑的模样。 说心里话,他知道严昱一定会来找他,他知道这个家伙听说自己出事后就一定会冒着风险进山来,然后固执地毫无头绪地,拼命找他这样一个听起来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希望生还的人!所以严昱的到来他一点也不意外,不过其他人是怎么回事? 程卿和钟义的事情,严昱跟他说过,他是知道的,所以刚才,在听到程卿的名字之后,他才及时收了拳,没跟严昱自相残杀。 他心里想着事,又本就不善言辞,是以根本没回答韩星的问话,搞得韩星有些尴尬,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严昱看在眼里,轻咳了一声,算是打了个圆场,依次介绍了众人给肖奉国认识,然后又说起了是得知他出事之后进山寻人的经过。 等严昱说完之后,大家都自然而然地看向肖奉国,等着他说自己的遭遇,可是等了半天,发现他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对于大家都盯着他这件事,肖奉国感到了万般的不适,他看向严昱,眼里竟有一丝惊慌。 “不好意思。他有社交恐惧症,说话恐惧症…”严昱笑出声。 “我没有...”肖奉国打断他。 “那你说啊。”严昱促狭地摊了摊手,一脸挑衅。 肖奉国登时语结了,过了好一会儿,在严昱认为他已经无计可施的时候,他突然如连珠炮似的开始说话了,从救灾落水一直说到刚才的相遇,全程语速极快,几乎不带喘息。 原来在走回洞壁之后,肖奉国曾再度尝试了向河滩进发,可是居然又走回了原地。 痛定思痛之下,他便不在盲目乱走,而是开始尝试与原住民鬼脸人沟通,试图搞清楚出山的路。 这对于肖奉国这种不善言辞有社恐障碍的人来说,付出的努力比之前自己找路还要艰辛。好在,在无数次尴尬地尝试之后,鬼脸人虽然并不和他说话,但是至少不躲着他了,甚至还会主动分一些食物和水给他。 今天晚上,他和鬼脸人甚至还一起在他们初次相遇的岩洞里共进了一顿无言的晚餐。 可就在他俩吃饭的时候,严昱他们点了照明弹,他探头出来看的时候,那个鬼脸人突然飞一般地爬下岩壁冲向照明弹,于是他也跟着冒险摸黑下了岩洞,然后顺着鬼脸人的足迹,朝着照明弹一路狂追了过来。 他们所在的石壁离这里并不算特别远,跟着鬼脸人追了一阵子之后,他就看到了前方依稀的探照灯光,想着可能是有人野外宿营,自己可能要获救了。 结果没等他高兴,就听到一声爆响,然后前方的探照灯一下子灭了,再接着就听见前面打起来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谁是敌谁是友,所以打算绕到近处瞧瞧。 结果刚一过来就被严昱发现了,一阵抢攻,打得他手忙脚乱,再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终于说完了…肖奉国的脸已经因为缺氧涨得通红,他大口做着深呼吸。 严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就连一向淡定自如的程卿,也完全被肖奉国这连珠炮般的发言惊得目瞪口呆… 韩星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肖奉国的经历,但是他对后者提到的石壁很有兴趣,一直在细致地追问着肖奉国关于石壁的情况。 但是显然,对于肖奉国这个闷葫芦来说,刚才那一段经历描述已经把他一整年的说话份额都用完了,此刻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想再搭理任何人的样子。 “程卿,这石壁,还有这个地道,其中一定有古怪。”韩星见肖奉国不理他,便看向程卿,“此人这么紧张,肯定这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看上去非常想要立刻下地道看看,但他也很明白,想要下去首先得争取到程卿的支持。 严昱却不想冒险:“那个人的身手大家都看到了,按照老肖说的,那处石壁上那么多岩洞,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有好几个,甚至几十个几百个,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他们却很清楚知道我们的位置。我们这边伤号太多,真打起来恐怕对我们极为不利,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换个隐蔽的地方好好休息,明天天亮之后再作打算。” “若是我们现在离开这,保不准他们会回来,等明天早上来,这里的秘密可能没了。”韩星皱眉道。 “没了就没了。”严昱没好气地说道,“为了一个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秘密值得冒那么大险么?” “我们这战斗力不弱,而且按照肖奉国的说法,我看那个人也就是孤身一人的,我们并不需要全部下到地道内,上面也派人留守即可,只是下去大概看一下,一旦有危险,我同意马上终止,立刻撤退。”韩星还是想要下去。 “我们来这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找人,现在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了。至于地道和那个石壁,即便真有什么金银财宝,也最多算是附带的福利,这种附带的福利,有当然好,没有也不要紧,但如果拿这福利需要付出代价,那咱们就需要掂量清楚了。”严昱说道。 他眼见刚刚找回老肖,钟义和老肖和自己都不同程度的有伤在身,此刻韩星还要坚持下地道在他看来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韩星,按照你的方案,你说我们一部分人下去一部分在上面留守,你觉得哪些人下去合适?此处没受伤的只有你和程卿,就算对方就一个人,你觉得分散之后我们有能力打过他么?还是你觉得不用人在上面留守,大家全部下去?如果全部下去,就算不考虑上面的危险,这地道下面会有什么危险你能知道么?一旦有危险,马上终止?同意撤退?等发现危险的时候恐怕不是你想终止就能终止,想撤退就能撤退的。”他说道。 韩星和他们一同前来,说白了并不真是为了救肖奉国,他和肖奉国八竿子打不着,一点情谊都没有。 他来这里的原因,严昱很清楚,完全是因为程卿。不过不管怎样,一路上他确实也算是帮了不少忙,所以在顺利找回肖奉国之后,严昱本是对其存着几分感激的,当然,这感激也是十分有限。 刚才钟义和那个不明身份的人搏斗的时候,严昱看得再明白不过了,韩星对除了程卿之外的人没有任何情谊,也不会为他们冒任何风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目的明确的,说白了,都只为了博取程卿的好感而已。 如今他坚持要下地道,也正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除了程卿以外其他人的死活。或者说,这些人的死活对他来说根本比不上地道下面的秘密。 果然,对严昱说的话,韩星满含着不在乎的冷笑了一声。 “行吧,这个险我觉得不值得冒,你要坚持想去的话你就自己去。”看来多说无益,严昱也冷笑了一声。 “我要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明天一早回巴寨。”他先看了一眼肖奉国,肖奉国肯定是站在他这边的,这点他可以肯定,他又看向程卿和钟义,想知道他们的想法。 钟义没有吭声。 他和韩星不同,他和程卿来此,是真心想要帮忙找人的,而现在,人找到了,虽然他也很好奇想知道下面有什么秘密,但是以现在的阵容,确实不太适合冒险,而且他还受了伤,虽然严昱说没什么大碍也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处,但是胸口还是一直有疼痛感传来。 骨折…什么什么骨折…记不太清楚了,不过骨折肯定是很严重的,他想着,而且,那地道下面那么黑…谁知道有没有鬼… 所以,他更倾向于严昱的提议。不过,如果程卿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绝对会无条件先以程卿的意见为主的。 “留在此处确实不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伤员休息,明天一早再作打算。”程卿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给出了意见。 程卿说完后,韩星没有再吱声,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可以想见,一定是失望万分的。 “那还等什么?快点走吧!”钟义一听程卿说要走,立刻行动起来。 “我去把‘小项羽’收了,大家小心点,那人搞不好还在附近。”说罢他就屁颠屁颠地去收拾东西去了。 “这么黑,怎么走?”钟义收拾完东西,沉默了半天的韩星终于开口了,话中带着一堆的刺,“连手电都不能打,请问要怎么摸到‘安全’的地方去?在危机四伏的树林里摸黑乱走,我看不出来比我之前的提议安全多少。而且,别忘了,我们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之前朝南走会走回原地。” “老肖之前也遇到相似的情况,我想这附近可能有什么改变磁场的东西,影响到了指南针的指向。”严昱说道。 “那么请问没有光亮,没有指南针,你想怎么把大家带到‘安全’的地方去?”韩星语带讥讽地问道。 “我们只需要往刚才那人离开的反方向走,离开这个危险的地带就行了,并不需要摸黑走回河滩去。所谓的安全不过是相对而言。”严昱岂是省油的灯,“你要是不想走,‘小项羽’也留给你,你自己下去玩会呗。要不你点个火堆,保准那人一会就来找你,你们开个篝火联欢会联络一下感情?” “咳,嗯。”钟义也不知道是在憋笑还是怎么的,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然后打了个圆场,“咱们快走吧。” 韩星也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了,冷哼一声,连程卿都不顾了,直接挤开钟义,走到最前面去了。 钟义连忙跟上,接着是肖奉国和程卿。因为钟义受了伤,原先钟义背着的器材现在由严昱和肖奉国分着背,队形也变为严昱断后。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钟义点了一个小火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并没有在火堆边扎营,而是分成两拨,在火堆的左右大约50米的暗处扎营。 这样即使火堆被发现,敌人也不能立刻发现他们,而且两方人马可以相互照应,迅速将袭击者夹在中间。 这是程卿提议的,组也是她分的,左边是韩星钟义,右边是肖奉国严昱和程卿,而这个分组明显加深了韩星对严昱的仇恨值。 其实严昱也不明白程卿为什么不和钟义一组…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程卿走到严昱身边:“我想和你谈一谈。”她的言语中带着客气的疏离。 “…”严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程卿就当他默许了,直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严昱有点不自在,他随手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毫无意义的乱画着,他不知道程卿到底要说什么。 “之前你提到的那个噩梦,后来还有再做么?”程卿很直接,毫无铺陈进了主题。 “没有了。”严昱有些生硬地回道,“镜钮没了就没做了。” “您之前提到那几个梦境的时候都是一语带过,语焉不详,现在,能否详细和我说说?”程卿又问道。 严昱向程卿复述梦境的时候,确实都是草草带过,一来梦境松散,本来也很难串联说出,二来他出于谨慎的考量,在不确定程卿可信之前,不想把什么事都告诉她,尤其是那个关于石刻的梦。 “我已经说的很详细了。”严昱说道,“本来梦境就很零散,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就是些…古代的…梦境,全是断续的片段,又过了这么长时间,我只能说出个大概。” 程卿何等聪明,早在之前的接触中,她就发现严昱有所隐瞒,但是在几乎是完全陌生的情况下,这样的隐瞒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也没有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而且当时,她虽然对严昱有着好奇,但并没有立刻就要知道的急迫感。 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在天盖寺之行后,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看似突然闯入她生活的陌生人,和她的噩梦之间,是有着种某种联系的! “我也一直,为一个噩梦所困扰。”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与你不一样的是,这个噩梦我做了20多年。” “…”严昱有些震惊,“20多年?同一个噩梦?” “对,同一个噩梦,所有的情节都是一样,一遍又一遍,像是永无止境般…”程卿带着一股苦涩的自嘲说道。 严昱可以想象那是那么多么可怕的事情,事实上,他只不过做了几个噩梦,就有一种快要崩溃的感觉,要是让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做同一个噩梦,只怕他早就疯了。 “对不起。”严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那…那你梦到什么?”严昱觉得即便是出于礼貌自己也应该问一下。 “也是古代的梦境。”程卿淡淡说道,“一个人抓着我,说着些让人厌烦的话。” “就…这样?”严昱皱了皱眉。 程卿没说话,其实她的梦境不止是这样。 她梦境的前半段也有一些快乐的场景,虽然很短暂…她梦见自己站在危城的高墙之上,看着一将杀出万军之中,策马朝她飞奔而来。她也梦见青山绿水,与一人携手并肩同游,心怀雀跃。 她倒不是想要有意隐瞒些什么,而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些儿女情长的梦境,她说不出口。 况且…太短暂了,真的是太短暂了,一眨眼间,就又回到那个漆黑可怖的场景,那个让人无比厌恶的场景,一秒钟让美梦变成噩梦的场景! “你没事吧”严昱见程卿半晌不说话。 “今天便到此为止吧。”程卿突然莫名地叫了停。 她其实本来打算告诉严昱自己在天盖寺失常的原因,可看到严昱,真切地近距离地面对着这张脸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可怖的梦境,在一瞬间充斥了她的脑海,她改了主意,站起身来,走进自己的帐篷,再无声息。 严昱默然不语,他心里一阵难过,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这难过从何而来。此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离天亮没有多少时间了,肖奉国早就休息了。 严昱看着程卿的帐篷,良久,叹了口气,又朝左边的另一队看了看,黑漆漆的一片,完全看不到钟义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是谁值夜。 肖奉国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已经睡着了吧,严昱叹了口气,心里有股没来由的烦躁。 程卿…严昱的目光又回到程卿的帐篷,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眼前的这个程卿,比之前用假名片骗了自己的那个假程卿更让他猜不着摸不透。 “人真有前世今生么。”帐篷里,程卿的声音突然缓缓地响起,瞬时打断了严昱的沉思。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淡,严昱不确定她是不是在梦呓。 “你和我说话?”严昱走近帐篷轻声问道,程卿并没有回答他,她大概真是做梦在说梦话吧。 “前世今生。”严昱自言自语道,“也许吧。” “那一个前世坏事做尽的魔鬼今生会变成好人么。”严昱话音刚落,程卿的声音便从帐篷里响起了。 她的语气是那样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不,不是,是带着一种强烈的感情,一种比愤怒比怨恨更强烈的感情! 他甚至感觉得到,程卿冰冷的目光透过厚实的帐篷帆布,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着,他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什么意思?”严昱憋了半天才憋了一句出来,他感到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程卿没有说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严昱虽极力压制,但是声音比之前有了明显的提高,甚至因为有些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 程卿还是没有说话,周围很安静,静得连呼吸和心跳都能听得到。过了许久许久,才听到她轻叹了一声,然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严昱很想冲进去问个明白,问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可是思虑再三,还是忍住了。明天,明天一早,一定要问清楚,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心里一直想着这事,倒也不觉得困,就这么心烦意乱的迎来了天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33章 引蛇出洞 眼瞅着身边一点一点亮起来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严昱静静地坐着,眼睛死死盯住对面的帐篷。 程卿…他要看清楚她,要看清楚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 帐篷的道。 “伤员都留在上面好了。”韩星说道,程卿同意下地道让他心情大好。 在说话的当口,程卿已经下到树坑里了:“昨夜临行前我在此处做了一些小小的标记。目前看来,昨天那个袭击者回到过这里,下过树坑,却没有下地道。”说到此处,她顿了顿,扫了一眼大家。 “这么看来此处确实有他紧张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回来查看。不过为什么没下地道呢?是因为他孤身一人没有能力打开石板?”严昱皱眉道。 “嗯,应该是这样,八九不离十。”钟义颇有些不情愿地拿着“小项羽”下到坑里,忙活了一阵子之后,把石板吊了起来,嘴里还不住地絮叨着。 “不然他肯定会下地道把见不得人的东西藏起来。不过也说不定见不得人的东西是带不走的那种呢?所以他只是来看看,确认我们是否已经发现了秘密。”旋即他又改了口。 “这样好像也不对,如果要确认,进地道确认不是更准确么?在有能力的情况下确实没理由不进地道。不过…他昨天袭击我们的时候知道我们还没下地道,先用箭警告我们,如果他之后躲在暗处观察我们,发现我们走了,那他其实是知道我们没下过地道的,所以只是在外围看看我们有没有破坏什么,这样也说得通吧?”他一直不停的纠结碎碎念着… “那现在到底怎么办啊?”他苦着个脸,其实他不想下去,不过他也很怕让他自己待在上面。 “如果那人这么紧张这里的秘密,那他肯定现在就在不远的地方,说不定很近很近,甚至能看到听到我们的地方,知道我们下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来袭击我们的。如果我们一起下去,他会把我们都活埋在里面。如果我们分两队,他会先杀了上面的人,再把下面的活埋了,反正不管下去还是不下去,都会被杀死…”他说着说着顿觉无比沮丧,仿佛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严昱被他说的笑了起来,钟义这货最喜欢自己吓自己了。 不过他说得也不完全是无稽之谈,那人很可能就在附近,也很可能被他们下地道的举动所激怒而袭击他们。 韩星不以为然:“他只有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么?这样吧,我和程卿下去,剩下的人在上面,这次出来因为空间有限,没有无线通话装置,不过我们有求生哨,可以随时联系,相互增援。” 他拍了拍钟义:“我们有自己的一套联络方式,钟义知道。” “分组不妥。”严昱还没说话,程卿就先开口了,“按此分组上面三个人全是有伤的,未必是那人的对手。一旦上方失守,下去的人也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那…”韩星有点语结。 程卿冷冷地看了韩星一眼,然后说出一句令所有人为之绝倒的话:“不如你自己下去吧。” 此话一出,严昱暗自赞叹,程卿的冷暴力果然是对付贱人最有效的方法。 韩星无比尴尬,或者说,是有些恼羞成怒。 他别过脸去,似乎是在极力压制即将爆发的情绪。不过当他再次转过脸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摸样,他微笑着对程卿说道:“那我便一个人下去了,你在上面一定要小心。” 程卿站起身来:“你们到树上隐蔽起来吧,我看他一会就要来了。” “哦!原来你是想引蛇出洞?”韩星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这对他来说可是件好事,至少说明刚才程卿让他一个人下去只是在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 “对方身手很好,我们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所以。”程卿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定要等到对方进入包围圈之后,才可以行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按照肖先生说的,这个鬼脸人并不是什么坏人,大家别伤着他,拿住便是。” 大家点了点头,严昱他们按照程卿的布局呈包围的阵型在坑洞边的树上隐蔽好,程卿在树坑里利用“小项羽”和其他工具制造出一阵一阵的声响。 可是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还不见动静。 几个人趴在树上无比的难受,就在他们打算放弃的时候,靠近肖奉国那边的树林中有了动静,并且在一转眼的功夫就迅速逼近坑洞。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进入包围圈的一瞬间,严昱迅速从树上跃了下来,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钟义韩星和肖奉国也一跃而下,将那个人围在当中。 那人果然如肖奉国所说的,带着一个鬼脸面具,他明显惊了一下,不过反应奇快,几乎未作停留迅速跳入坑洞中。 这一跳好死不死,落地时刚好踩在程卿用来发出声响的工具箱上,鬼脸人被这一绊速度也滞了一滞,向前一个踉跄。 几乎是在同时,身后跳下树坑的严昱一拳砸了过去,鬼脸人在重心偏移的情况下仍然做出了躲闪,然后继续向前栽去。 肖奉国这边则略有些迟疑,他与鬼脸人相处数日,要不是鬼脸人,自己早就从石洞上摔下来了,不死也半残,此时未知他身份,是万不能对他出手的,是以他虽然出手阻拦,却只是想留下对方进行进一步沟通,并不准备对其动手。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鬼脸人已经冲下了地道,而这个时候,韩星他们也跳进了坑里,韩星借着跳进坑的力道,直接冲入地道。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程卿居然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她这一进去可好,钟义也跟着进去了。 严昱看了肖奉国一眼,两人十分有默契的一起冲进了坑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34章 探底 严昱一边跑一边抽出皮带,然后套住手电,朝身后老肖喊道:“老肖,抓着,拉直。” 肖奉国不明所以,接了过来,只管照做。 严昱打开手电,两人在坑道中一左一右拉直了皮带。 “这是干什么?”肖奉国问道。 “打开手电看清楚路,追的快。”严昱答道。 “那为什么这样绑着?” “你傻啊,那货会射箭啊,握着手电不是变靶子了!”严昱一边说着,自己也笑了出来。 肖奉国愣了几秒,然后也笑了出来,不知道说严昱细心好还是说他雷人好,应该是又细心又雷人。 结果前面没走多远,就看到扭成一团麻花的韩星钟义和鬼脸人。 鬼脸人明显被手电筒的光给刺激了,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不过大势已去,地道里很窄,他施展不开。 韩星被压在最下面,但他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了鬼脸人,而钟义在最上方,身体向后死死卡住鬼脸人的肩膀和头,不管算不算胜之不武,总归是齐心协力将其制服了。 由于对鬼脸人的身手颇为忌惮,大家不敢托大,韩星指挥钟义把鬼脸人手脚全部捆结实了,才敢松懈了自己八爪鱼的锁敌姿势。 “先上去。”程卿看着一站起身就想往地道深处走的韩星,忙出声制止。 然后一群人连拖带拽地将鬼脸人拉上了坑道。 韩星冲上去一把拉下鬼脸人的面具,鬼脸之下,一张黝黑的面庞出现在大家面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钟义刚才扭打的时候又撞到肋骨了,到现在还生疼。 鬼脸人似乎根本没听到钟义的问话,只是眯了眯眼睛,貌似还没适应洞外的光亮。 “你们别绑着他。”肖奉国看到鬼脸人被绑住,心里不忍。 “不绑着早跑了,还能问出什么来?”韩星不以为然,“绑着我看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不会告诉我们的,不如我们自己下去看看。” 韩星边说边看了看地道:“看看这下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说句话啊?!”钟义一连问了几遍,鬼脸人都没理他,“你说一句咱们就放了你好不好?” 程卿皱眉说道:“他听不懂。” “啊?”钟义一呆。 “刚才韩星说下去看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当韩星看向地道口的时候,他又立刻警觉起来。”程卿看似漫不经心,原来一直在观察鬼脸人的表情。 “听不懂?听不懂普通话么?”钟义问道,“那,这是哪里啊?是不是要说这里的方言他才懂?你们谁会?” “…”在f省待的时间最久肖奉国在大家的期待下,硬着头皮涨红了脸说了几句烂透了的方言。 可让大家大失所望的是,鬼脸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言都不行?那只好用杀手锏了!”钟义皱着眉头,怪声怪气地朝鬼脸人说道,“canyouspeakenglish” 被钟义这个二货搅了个局,气氛稍微轻松了一点。 “咳。”韩星咳了一声,“我看我们不如先下去看看吧?你们怎么说?”他还是心系地道。 “好,就下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秘密!”钟义被鬼脸人搞的血气高涨,听韩星一说,不由自主的接了口,说完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忐忑地看向程卿。 “明显他只有一个人,现在把他抓了,危险也解除了,刚才看他往里跑的势头,这地道里也不像是有什么机关。” 韩星怕程卿不肯下地道,连忙补充道。 程卿看着鬼脸人若有所思,似乎压根儿没听到韩星说话。 “他不让大家下地道,肯定有他的道理,在没搞清楚之前,我看你们还是不要下去了,以免增加双方的误会。”肖奉国破天荒地主动说话了。 钟义思索了片刻,一路小跑到行李边上拿过来个眼罩往鬼脸人脸上戴。 鬼脸人先示讶异,然后变成了愤怒交织着一丝惊恐,但是无奈四肢被绑,只得任由钟义给他套上了眼罩。 “这什么意思?”韩星不解地问道。 “让他摸不清我们要干嘛。”钟义洋洋自得。 “这是心理战术,他是可以猜测我们下去,但是他不能肯定,他对地道又这么紧张,咱下地道跟杀了他亲爹一样,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咱们下地道,搞不好他一想不开就咬舌自尽了,或者更可怕的是他一着急,小宇宙爆发了,跟金刚一样嗷嗷嗷地一通乱叫挣开了绳索,然后把我们全打死了。” 说到全打死的时候,他自己先默默地抖了一下。 “但是现在他看不着,不能确定咱们到底做了什么,一来是让他暂时不要做出过激的行为,二来此人不是救过肖奉国大哥么?敌友未明,这种不确定性也可以为日后的谈判打下基础。” 可被蒙了眼睛的鬼脸人似乎慌了神,不安地扭动着。 “妈呀,不对劲啊,他怎么蒙了眼睛后更狂躁了,不会一会真的兽性大发挣开绳索把我们都杀了吧…”钟义悄悄退了一步,藏到肖奉国身后。 “你们这样只会增加他对我们的敌意。”肖奉国走上前去,把鬼脸人脸上的眼罩揭开。 这下鬼脸人不扭了,但是喉咙里发出“嚯嚯”地声音,像是带着愤恨地喘粗气,又像是想要说什么。 “他、他说什么?是不是在诅咒我们…”钟义颤抖地问肖奉国,肖奉国摇了摇头。 “钟义,要不你留在上面看着他?”韩星说道。 “什么?!”钟义瞬间抓狂,“我不要…我不要啊!” “那谁留在上面看着他?万一他挣脱了怎么办?”韩星又看向严昱和肖奉国,反正他觉得自己是一定要下去的,程卿也是一定要和他一起下去的! “我不同意你们下去,这样只会让情况变得复杂,增加双方的敌意。” 肖奉国不知道韩星的路数,但是他毕竟是参与营救自己的,他也不好跟韩星翻脸,可是韩星要下地道,他也是无法同意的。 “我也不同意下去。”严昱说道。 肖奉国默默走到严昱边上站定。 钟义有点纠结了,因为在他看来,人多的地方就是安全的,现在上面和下去的变成2:1了,他赶紧看向程卿。 程卿其实不想下去,可是跟鬼脸人的沟通显然是不顺畅的,不弄清楚状况他们未必能找到出林子的方法。 韩星看出程卿的犹豫,着急了:“程卿,那就让他们两个在上面看着吧,不会有问题的,我们下去吧。” 严昱也在关注程卿的表情变化。 几番思虑,程卿最终叹了口气,让严昱和肖奉国把鬼脸人带到别处安抚沟通,以免他看到有人下地道会失控发狂,然后让钟义收拾了一些在下面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韩星看着严昱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等他们消失在视线里,他便率先进了地道,接着程卿也跟着进了地道。 钟义露出一个苦闷的表情,然后赶紧追着程卿下去了。 下洞的三个人小心翼翼,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而肖奉国和严昱则把鬼脸人带到一个小空地,两人轮番跟他尝试沟通安抚。但是鬼脸人看起来很焦躁,根本不搭理他们,眼睛一直看向树坑的方向,显然是发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他们不会有事吧?”肖奉国问道。 严昱也有些不安,他心中其实也有所挂碍,但是不愿意承认:“放心吧,程卿这个人做事,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看她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要是下面真有危险,她肯定会当机立断上来的。” 他又看了一眼鬼脸人:“而且,要是下面真有特别危险的东西,那人也不至于那么害怕我们下去了。” 肖奉国也看向鬼脸人:“这人对我有救命之恩。”他对严昱说道。 “我知道。”严昱会意,“但是咱们现在不能放了他,得等他们上来才能放。” “我明白。”肖奉国点了点头,又耐着性子尝试与鬼脸人“沟通”起来。 另一边。 下到地道里,钟义打开带下来的大探照灯,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地道,跟之前下来时简直是天壤之别。 “卿、卿姐这里面…有鬼么…”钟义哆嗦着问站在他前面的程卿。 “哪来的鬼!”还没等程卿回答,韩星先白了他一眼。 “这、这不是…墓道么?”钟义又问道。 “看着有点像。”韩星说道。 “那墓道…不是有…死人么…死人…不是有鬼么…”钟义进行了一个他认为合理的推断,韩星直接不搭理他了。 走在中间的程卿一直没说话。 就在气氛快要陷入尴尬的时候,最前面的韩星突然停住了:“到头了…”他转头想征求程卿意见。 “这墓道也太短了吧?估计…估计是附近的村民的墓吧…”钟义小声嘟囔着。 “墓道长度并不一定代表了墓主的身份。”韩星反驳道。 “不是越长越牛么?”钟义不解,“我是看电视的,之前不是说挖曹操墓,什么长多少多少米,是王侯级的。” 韩星哼笑了一声,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其实一直有点看不起钟义,要不是因为程卿的关系,他才不会和钟义多说一句话。 他走到尽头去查看是否有什么机关去了。 钟义觉得有点尴尬,只好默默地自嘲了句:“其实到现在我都还没搞清墓道是干嘛的。” “墓道是配合墓葬修建的,主要是方便工人上下走,向外出土,向里运陪葬品和修筑用具的,以及在葬礼的时候下棺送葬用的。”程卿接过钟义的话茬,耐心解释道,“一般墓道长而多的都是规模较大的墓葬,所以以墓道来推断墓主身份尊贵与否有一定道理,但也并非绝对。《礼记》等书并没有关于墓道长度数量的明确记载。实际上墓道短但身份尊贵的实例并不在少数。比如武则天墓,墓道只有63米,而章怀太子的墓道有100多米,永泰公主墓也有80多米,若是以墓道长短来算,武则天岂不是还不如一般的皇亲?墓道的长度受太多因素的影响,国力限制,墓主意愿等,所以它只能作为推测墓主身份的一个参考,并不是绝对的。” “要是这真是条墓道,也不算短了,有近40米,和你刚才说的曹操墓差不多。”韩星这货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看他的女神说话了,立马和颜悦色地补充起来,“比起北齐开国皇帝高洋墓长了10来米呢!” 钟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韩星凑近程卿小声说道,“前面是个石门。我检查过了,边上没什么开门的机关。” 程卿再次让钟义架起大探照灯,又打开手中的强力电筒,开始仔细勘察起来:“石壁的边缘高出了通道…” “说明什么?”钟义凑到程卿边上。 “传统的门要么是推开要么是拉开,石壁的边缘高出通道,是拉不开的。”程卿皱眉道。 “那就推开咯!”钟义虎得很,一听这话直接大力推了一下石门。 “别乱动。”韩星赶紧制止他,“这里要是有什么机关,你保准第一个完蛋!” 钟义一哆嗦,赶紧退到后面,表示再也不乱来了。 程卿的眉头皱地更深了,钟义人高马大,从小练习跆拳道,是黑带五段的高手,虽然性格上是柔弱了点,但是力气是很大的,刚才那一推,他明显是用上劲的,但是石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刚才那个鬼脸人往里冲的劲头可以判断:一,这里绝不会是死路;二,这石门一定是他一个人能开启的。就算钟义力气不如那人,也不至于差这么多。 既不是向外开,也不是向里开,韩星又检查过这里没有别的机关。鉴于向上和向下的开门设计相对复杂繁琐,那么… 程卿仔细在石门上搜索着,果然!她的手电光落在石门左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凹陷上。 “这是干嘛的?”钟义也看到了凹陷。 “哦!原来这门是滑门。”韩星喜笑颜开。 “滑门?这么高档?”钟义赶紧凑上去看,“是厨房用的那种么?” “不太一样,不过原理差不多。”韩星见找到门路了,心情大好。他扒着石门看了一会,回头问程卿,“拉开看看?” 程卿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她朝坑壁处退了一步。 韩星把这个举动当做了对打开门的默认,他边说话边上前:“大家靠墙壁站好,以防里面有什么机关。这坑道并非石造,土造坑道中设置机关难度较大,我已经四处检查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大家还是靠右边坑道站好。” 钟义赶紧配合地往程卿边上一站。 韩星见他俩都已站定,便小心地去拉石门,果不其然,和他们预想的一样,这是一个滑门。 在韩星的拉扯之下,石门缓缓地朝右移动开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比温度计大一点的东西,从来开的门缝里伸了进去,过了一会拿出来看了一下,回头朝程卿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朝右拉门。 石门看上去很重,韩星拉得面红耳赤的,可他极要面子,此刻在程卿面前,他死都不想向钟义求助。 刚好钟义也是个愣头青,完全没看出来韩星累得快吐血了,就那么陪在程卿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韩星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石门。 韩星快拉出脑血栓来了才把石门艰难地拉开。 目测没有什么机关,没见什么毒箭之内的东西飞出来。不过石门拉开后,一股浓重的不知道是潮味还是霉味还是什么怪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毒气…”钟义一边干呕一边说道,“机关是毒气,呕,中毒了怎么办…” “我刚不是测过了么!空气没有什么问题!”韩星指了指手里的那个温度计一样的东西,不爽地瞪了钟义一眼,他还在记恨钟义没去帮他拉门。 “是了!”钟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将探照灯拎进石门内调整好方向,大家这才看清了石门内的景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35章 黄肠题凑 “这些盒子是什么?啊!”钟义抬着灯往里走着,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差点把灯给摔了,只见他连连向后退着,口里大喊着:“鬼!鬼!” 可怜他刚缓过的心神瞬间又绷紧了,连抽了好几口冷气。 程卿上前一把把他拉了起来。其实别说钟义了,眼前的场景把韩星和程卿也看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这是一个宽敞的内室,不,是个大坑…探照灯的光亮在这宽敞的环境下竟也变得发散而吃力了。 内室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坑。 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整个大坑的外径离四周墙壁不到一米,坑大到什么程度?看一下里面的东西便知。 在光照范围内,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棺材…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估计已然犯病了。 一共有多少具…看不出来。 至少有几百具…不,也可能有上千具吧… 层层叠叠,一具垒着一具…棺材堆放在一种类似于脚手架的东西上,有些地方可能因为年代久远有了塌陷和倾斜,不过整体看上去依旧十分整齐。 从一个局促的小通道出来,面前是如兵马俑般壮观的千棺葬,也难怪众人的心情难以平复了。 钟义这会稍微缓过来一些,他指着韩星:“你...你扒了人家祖坟了!” 韩星也似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呆呆地看了看钟义,忘了反驳。 程卿也是目瞪口呆,她定定地望着那些棺材,良久之后,突然顺着墙壁边缘下到坑里去了,朝棺材的尽头走去。 她速度极快,跟在她后面的韩星几乎来不及反应。不一会儿,她已经靠近了最前方的棺材了,钟义生怕她有什么闪失,此刻也顾不得害怕了,赶紧提起探照灯迅速地跟了上去,韩星也打着手电紧随其后。 “卿姐…我,我想上去。”眼见就要贴近棺材了,钟义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感觉是哮喘病人发病了一样,上不来气。 “怕什么!”韩星在他身后说道,“这些人都死了多少年了,可能都化成灰了,你怕什么啊?别说没鬼了,就算有能怎么样?!” 钟义的恐惧感并没有因为韩星的几句话而有所减轻,其实也还没遇上什么事…但是为什么就觉得这么恐怖呢…他在心里也暗骂自己没用。 脚手架的边缘有大概半米左右的空隙,程卿迅速从空隙处穿过,径直朝前走去。 说实在的,钟义对程卿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从一堆棺材中间穿过去,真心需要勇气。 刚才远看这些棺材的时候她还没觉得怎么可怕,现在近了,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时不时还会碰到一些棺材的边缘,瞬间从远眺的单一视觉刺激变成了嗅觉视觉触觉多方位立体化刺激。 钟义不住地咳嗽着,胡乱挥舞着手掌,想要挥开这些讨人厌的气味。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棺材的尽头,一个方形石门出现在大家眼前。 “…她是怎么看到的…”韩星暗叹。 刚才在上面灯光发散成那样,大家都被面前的棺材弄傻了,程卿居然晃动了几下手电就看到尽头有蹊跷,心里素质和眼神真是太好了。 这个石门和之前那个不一样,大概有3米高,一直延伸到坑上的石壁。是一个双开门,门上有石环。 “这门是,咳咳,推的还是拉的?”钟义想借着说话赶走刚才穿过棺材的不良情绪。 “你…”韩星走上前来,深吸了一口气,对程卿说道,“你觉得里面是…” 程卿没说话,目光停留在石门上。 “是,是什么?”钟义好奇心起,登时忘了刚才是怎么腿软着干呕着走过棺材阵的了,突然,他又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想明白门里是什么了,“这里不会是…陪葬坑吧?” “不是陪葬…”韩星喃喃地说道,“是千棺守陵…千棺守陵啊!” “什…什么是千棺守陵?”钟义哆嗦着问道。 “千棺守陵,也叫千棺陪陵。”韩星答道,“是墓主死后,守陵人的一种自发行为,守陵人和守陵人的后代死后全部陪葬于墓中,生生世世为其守陵,用灵魂护卫陵墓。” 钟义不由地咽了一口口水:“千…守陵…这里面才是正主?那个…这么大阵仗…是皇陵么?我们是不是发现皇陵了?”正说着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那,那个灵魂守陵…会不会有僵尸?” “自发行为…”韩星顾不得搭理钟义,他整个人都沉浸在看见千棺陪陵的震撼之中,他默念道,“这个墓的主人一定是盖世英豪,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世世代代忠于他。我…我来打开吧…” 他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满怀期待地看着程卿。 程卿还是没有应声,不过她稍微往边上让了一下,似乎是默许了韩星的请求。 韩星招呼钟义一左一右,合力推起了石门,程卿在边上静静地观望着。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门开启地并不困难,和之前那个拉门差不多,非常轻松地就推开了,没有机关也没有暗器。 “里面的空气…”韩星看了看手里的空气探测器,“比外面好多了。” “这不奇怪啊,外面那么多…那什么,里面才一个,空气好一点也正常。”钟义撇撇嘴,似乎从棺材的阴影里稍微走出来一点了。 韩星亟不可待地跑过去提起探照灯,架好角度,朝内室照去。这一照亮,让他激动地跳了起来,连一向冷静的程卿也深吸了一口气。 探照灯下,正对着的是6堆白骨,钟义先是一个激灵,往后缩了缩,然后又忍不住好奇伸头看,不过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像是人骨头啊,是恐龙化石么?”钟义看韩星那么激动,以为是发现了什么史前生物。 “天子驾六!天子驾六!”韩星快哭出来了,“这是皇陵啊,是皇陵啊!” “我靠这是皇陵?!”钟义也受到他的感染,有些激动了,“这里埋的不是村民?是,是皇帝?!!那...那这几只恐龙是皇帝的坐骑么?” “这不是恐龙,这是马骨!”韩星心情大好,耐心地给钟义解释道,“天子驾六是古代的礼制,皇帝级别是六马两车,就是所谓的天子驾六。” “这么有学问啊。”钟义咋舌,“那王爷呢?” “按王度记说法,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程卿缓缓说道。 韩星一边大呼着:“钟义你别乱动,这里的每样东西都很珍贵的,要保持原样。”一边自己激动地朝里奔去。 “房子啊!”钟义指着前面朝身后的程卿叫到喊道,“怎么在墓里盖房子?古代豪宅楼中楼?不是,墓中楼!这一平米怎么也得5,6万两黄金白银!不过这看着也太简陋了一点,跟个茅厕一样。不会是皇上的厕所吧。”他抓了抓头。 而先他一步走到“皇上的厕所”边上的韩星,此刻已经跪了下来,激动地差点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了。 “你干嘛?”钟义问韩星,他不明白韩星为嘛这么激动。 韩星用变了调的声音大叫起来:“黄肠题凑!这是黄肠题凑!” “什么体臭?”钟义不解。 “黄肠是去皮的黄心柏木。”程卿的声音再次响起,也就是钟义能让她这个高冷女神变成一个耐心保姆式的解说员,“题凑是一种葬式,始于上古,多见于汉代。棺椁周围用木头垒砌成围墙,上面盖上道。 “啊?有机关?”钟义本来就不想去开棺,这会听程卿这样说就更犹豫了。 “小心便是!”韩星一把拉过钟义,这个石椁那么大,钟义要不帮他他一个人可搞不定。 钟义无奈,看了程卿一眼,只好跟着韩星忙活开来,那个石盖看上去相当重。 程卿则趁着这个空档,打着手电环顾起了四周,然后走到阶梯后面的石壁边上,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钟义和韩星一起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石棺,韩星脸上的表情失落得难以形容:“还是石椁!”他抬起头找程卿,看起来有点崩溃。 程卿此时已经走到了阶梯边上,看到韩星的表情,走上前用手摸了一下棺壁,然后轻声说了句:“打开之后才能知道。” 韩星点点头,苦着脸和钟义继续开第二层,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瞬间将抬着的石盖朝地下狠狠一扔,骂了一句。 抬着另一头石盖的钟义被他这毫无征兆的行为坑得失去了重心,差点摔倒,亏得边上的程卿拉了他一把。 钟义胸口本来就有伤,这下子被这样一闪,感觉胸口又疼起来了,他有点想要抱怨,不过他看了看程卿,还是忍住了。 程卿此刻正看着韩星,目光冰冷异常。 韩星却全然不觉,还在那骂骂咧咧:“八成是什么少数民族的首领,画虎不成反类犬!” 第三层还是石棺,钟义看着恼羞成怒的韩星轻笑了一声:“挺好玩的,和俄罗斯套娃一样。” 韩星听了更生气,狠狠在石棺上踢了一脚,然后估摸着可能是踢疼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惦着脚不自觉地扭了几下。 韩星发了一会脾气,又招呼钟义和他继续开,钟义站在原地没动,看了看程卿。程卿微一点头,钟义才上前。 “这是…牛皮…”打开了第三道石棺的韩星转怒为喜了,“是牛皮?”不过他似乎很疑惑,犹豫着转向程卿,“我不明白…这…为什么?” 程卿走到石棺边上,仔细朝里面看了看,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把石盖往地上一放,韩星便迫不及待地用带着手套的手去拨弄那层“牛皮”,年代久远,那层“牛皮”早就破烂不堪,几乎没有费力就扯掉了。 这回他倒不说要保护文物,保持原样了。钟义在心里嘟啷着。 “还是石棺?!”那边韩星扯完了“牛皮”又骂了起来,一边骂着,一边又让钟义和他一起打开这第四层的石盖。 韩星呆呆地看着石棺里的东西,半晌不发一语。 只见那最内的一层石棺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团黑乎乎的破絮絮,早就看不出原貌了。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韩星不能理解。 他求助似的看向程卿,希望程卿能解答他心中的疑惑,可是程卿跟没事儿人一样站在一边,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钟义不知道韩星奇怪什么,他想问问,看到韩星脸色不善又不太好开口,只好忍着,打算出去之后慢慢问程卿。 “钟义,走吧。”程卿沉默半天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韩星彻底绝望了。 “恢复原样,原路回去。”程卿说道。 “还要恢复原样?”韩星心情很差,听到程卿这样一说,觉得很诧异。 程卿看了他一眼。 韩星很不情愿,但是碍于程卿的面子,他也不好意思不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呆立了几秒之后,他突然重重一拳砸在棺椁外面,然后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两句,然后招呼钟义帮忙把石棺恢复原样。 两人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把棺盖盖好。然后韩星铁青着脸,又在前面带着路,三人从原路返回到地面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36章 无主之冢 看到程卿他们过来,肖奉国立刻站了起来。严昱则是站在原地没动,他看到韩星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知道是没什么大收获。 程卿直接走到一边喝水去了,完全没有和大家交流的意思。 韩星的脸色则是奇臭无比,很明显也不太想交流。 钟义看了看无意交流的程卿和韩星,又看了看面带疑问的严昱和肖奉国,抓抓脑袋:“额...下面...就是俄罗斯套娃棺材里有一堆屎。” 他以最言简意赅的方式描述道。 严昱和肖奉国听得满脸问号,莫名其妙。 钟义手口并用地给两人演示了下去后的种种情形。 “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皇陵,看这外观,最多是个疑冢。”严昱笑了笑,看了一眼正在生闷气的韩星。 “嗯,卿姐也这么说。”钟义点了点头,“哎?这人怎么办?” 他目光落在鬼脸人身上,才想起这里还有个心腹大患:“咱们...咱们总不能把他带回去吧?” “把他扔在这不就行了。”韩星听出严昱先前话语中的嘲弄,他的心情正坏着呢,听到钟义的话,不耐烦地回道。 “这荒郊野外,他被捆得跟个粽子一样,把他扔在这不好吧?万一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钟义看向程卿。 “呵,昨晚他差点把我们打死你都忘了么?你倒挺有人道主义精神的,还关心起他的死活了?”韩星不屑地笑道。 “那你把他解开呗?看他会不会杀了你。”忙活了好一会却颗粒无收,韩星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这会儿,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成了他撒气的一种途径。 “啊?那你什么意思你要把他杀了么?”钟义倒没在意韩星的态度,他害怕的是韩星真的把这人给杀了。 “别吧,杀人是违法的啊!咱们不能杀人啊!要不…要不咱们把他绑松一点?他这么厉害肯定能自己挣开,等他挣开我们也走远了。”他苦口婆心地劝着韩星。 “他现在对大家没有威胁了,对我也曾有过救命之恩。”肖奉国对严昱说道,“放了他,我们回我们的河滩,他继续守着他要守着的东西,井水不犯河水。” 严昱点了点头,一边的钟义也赶忙表示同意。 肖奉国便径直走到鬼脸人身边,准备给他解开皮带。 韩星嗤之以鼻:“放不放他都不要紧,反正一会走回原地,他都会在这等着呢。” “是哦!”钟义一拍大腿,“咱们还没想过为什么会走回来呢!一会解开他,他埋伏在这等我们怎么办?” “此处指南针失灵是因为地下有磁场,干扰了指针。我们可以先找一个空旷的地方,等雾气散得差不多了,不用指南针,根据光线阴影定位尝试走出去。”一直没发话的程卿开口了。 韩星满怀疑惑地看向程卿,他猜想程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自己没发现的东西。只是程卿的个性他清楚,若她不想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光线阴影定位,那就要靠太阳...东升西落…那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啊?这会也看不太清楚太阳到底在哪呢,这林子这么密,还有云。”钟义说着,去看自己的表,却赫然发现表早就停了,“呀!表停了?!怎么办?”他又开始新一轮的恐慌了。 “用阴影就可以判断。”程卿道,“先找空旷处休整,等云散了,每隔1000步测定一次方位,要即刻启程。”程卿抬头看了看天。 “那这个…这个人怎么办啊?”钟义指了指鬼脸人。 “放了。”程卿和严昱异口同声地说道。两人说完,相互看了一眼,不过目光刚一接触,程卿就避了开来。 肖奉国低头默默给鬼脸人松了绑。 钟义已经站到程卿所在的那个侧面去了,离鬼脸人远远的,对着这个身手厉害的鬼脸人,他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肖奉国把绑着的皮带解松了,可鬼脸人还是一动不动,也没有要自己挣开的迹象,严昱招呼肖奉国别完全解开,差不多了就退到一边去。这个鬼脸人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他担心被绑了半天一肚子气的鬼脸人会拿肖奉国泄愤。 “不怕不怕,咱们这么多人在,他一定不敢打我们。”钟义在一边絮絮叨叨地给自己壮着胆。 鬼脸人还是没动静,他充满戒备地看着离他最近的肖奉国,肖奉国朝他抱了抱拳,示意他可以走了。 说时迟那时快,鬼脸人突然跟触了电似的跳将起来,瞬间甩脱了手脚上半松的皮带,然后奔入丛林,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妈呀...这个速度…”钟义目瞪口呆,“咱们昨天没被他弄死真算幸运了。”他摸了摸心口,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肖奉国见鬼脸人跑进了树林,心里一阵欣慰。他折了些树枝,走到严昱边上,这些树枝稍后可用来插在地上观察阴影的变化以确定大致的方向。 一行人按照计划,先寻了一个空旷的地方休整,等到云散了一些,便开始测定方位,再按照测定的的方向行进,每隔一段距离,进行一次测向。 这种方法保险但是却很耗时间,加上太阳被云层遮的时隐时现,都增大了测量的难度。是以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仍然没有到达河滩,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也没有再走回原地。 眼看夜幕降临,黑夜在危机四伏的树林中乱走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于是一行人停了下来,扎营休息,准备第二天再起早赶路。 由于队伍里多了个肖奉国,且比他们原定的行进计划滞后不少,扎营的时候,几个人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钟义大概清点了一下,饮用水还剩下2大瓶,干粮基本已经没了,只剩几袋压缩饼干,晚上吃一下应该就没了。 不过如果明天能到河滩,当天晚些时候或者最迟后天上午,他们应该就能回到巴寨了。大家都算是年轻力壮,饿个一顿两顿应该没什么问题。 简单吃了点压缩饼干当晚饭之后,大家还是按照程卿之前的方法,分成两组在火堆照不到的地方扎营,遥相呼应。 程卿这次没有再和严昱他们一组,韩星故意在分组之后示威地看了严昱一眼,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程卿看起来有些心事,分完组后,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进她的帐篷,她待在火堆边上,用烧火棍拨弄着火堆。 她不走,韩星自然也不回帐篷,舔着笑脸陪在火堆边上。严昱和肖奉国也在一边烤着火。 钟义没吃饱,肚子饿也睡不着,再加上程卿没睡,他索性也不急着回帐篷了。正好趁这个机会问问程卿地道里的事情。 “卿姐,那个棺材里的一团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钟义问程卿道。 “大概是破棉烂絮之类的吧。”程卿原本在想心事,听到钟义的话回过神来,朝钟义温柔笑笑,“那应该是一个衣冠冢。” 韩星看似有话要说,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钟义就惊呼起来:“衣冠冢啊?!哇塞!那就是千棺守陵守了个衣冠冢?这个人一定是古代超级高富帅啊!” 钟义摇头叹道:“一个衣冠冢这么多人陪陵…这人得拽到什么程度啊?” “程卿,天子驾六和黄肠题凑明明显示了墓主尊贵的身份,可是为什么他们又用了石棺呢?”韩星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询问了,他眼巴巴地看着程卿。 “石棺怎么了?”钟义挠了挠头,他记得在地道里的时候,韩星一看石棺脸都绿了。 “按周代沿袭下来的棺椁制,天子棺椁应有四重,亲身的棺称椑,其外蒙以兕及水牛皮;第二重称地也,以椴木制成;第三重称属,第四重称大棺。帝后之外椁两重,多用梓木,所以其棺椁才被称为‘梓宫’。石棺葬从没出现在帝陵过,普遍认为石棺是古代西南夷民族的葬俗。”程卿说道此处也顿了一顿,她似乎也有一些疑惑。 “哦,原来梓宫是这么来的…”钟义嘿嘿一笑,“那什么叫西南一民族?”他继续不耻下问。 “西南夷是汉代对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总称,就是今天的云贵,四川西南和甘肃南部。”程卿继续耐心给钟义解释道。 “哦哦,怪不得那时韩星大哥说是少数民族首领画虎不成反类犬。那这个皇陵其实就是少数民族模仿汉族的帝陵建造的么?”钟义恍然大悟。 “可是如果要模仿,为什么不全套模仿了呢?”韩星否定了这种说法,或者说,在情感上,他不想接受这个说法。 “最后一层亲身棺椁外蒙着水牛皮,说明是考虑到制式的。而且天子大棺厚八寸,我量了大棺,尺寸是对的。连尺寸的精确都考虑到了,没理由单单漏掉材质。”程卿似乎也不太赞成这个说法。 “会不会是因为没条件?”钟义问道,“因为找不到那种材质的棺木,所以才用石棺代替的。” “也许吧…”程卿说道,不过语气很犹疑,似乎并不是很认可这种说法,“其实邻省就有椴木…离这里并不很远。” “也许…不方便去邻省?”早已和严昱停止聊天的肖奉国突然说了一句,他拧着眉头,感觉是在自言自语,随即叹了一口气,感觉这个说法也不太说得通。 “那么是什么原因不方便去邻省呢…”出乎意料的是程卿却没有否定这个说法,而且似乎在很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肖奉国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顿时又僵住了,然后僵硬地往后退了退,双眼直视火堆,不再说话了。 “也许和墓主的身份有关?”严昱及时开口帮他转移了大家的视线。 “一个帝陵的制式,却是个衣冠冢,再加上自发的千棺陪葬…此人身份必是极其尊贵,但因为某些原因,没办法拿到尸骨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安葬。”他看向程卿,“那些改朝换代的末代君王或者皇族身上很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 程卿未置可否,而是陷入沉思之中。 “底下有没有墓碑之类的东西?”严昱问钟义道。 “没看到…”钟义回想了一下,他们进去之后注意力都集中在棺材上,不过如果有墓碑这么大件的东西,应该不至于漏掉才对。 当时,程卿…好像在里面转了一圈吧…她有没有发现什么呢?于是他又转向程卿问道:“卿姐,是吧?没有墓碑吧?” “没有。”程卿答得很干脆。 “连墓碑都没有。”严昱微微一笑,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此大的制式,即使是衣冠冢也应该有个说明吧,什么都没有,多半就是个身份尊贵又见不得人的末代君王了。” “见不得人…”程卿喃喃自语着。 “都有千棺陪陵了,怎么会是见不得人呢?”钟义不解。 程卿摇了摇头,然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唉!一个这么牛的‘皇陵’,居然连墓主是谁都判断不出来。”钟义撇了撇嘴,“当年再厉害,现在看来也跟乱葬岗上的无主孤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听他说完,大家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唏嘘感。 严昱长叹了一声,不知怎么,心里竟涌起一丝落寞的感觉,唉,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37章 云衣月面 第二天中午时分,一行人顺利抵达了河滩,大家的精神也振奋了不少,稍作休整便立刻起程,在傍晚终于回到了巴寨。 这几天的长途跋涉让大家疲惫不堪,尤其是几个有伤在身的人,可是巴寨条件有限,还是不适宜伤员久留,于是在休息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他们又继续踏上回城的路。 在最近的县城医院里,几位伤员先去检查了一下伤势,好在都没什么大碍。 肖奉国严昱都是轻伤,钟义的伤势也和严昱判断的差不多,只需要将养些时日。 因为都不是太大的问题,所以他们并没有办理住院,做完检查和简单处理之后大家就离开了。 在简单道别之后,程卿钟义和韩星便同车而去。 肖奉国联系上了部队,对于肖奉国的“死而复生”,部队的领导们激动得声音都哽咽了。 不过喜悦的情绪也没能持续多久,他们失去了另外三个优秀的战士,虽然肖奉国大难不死地回来了,可是后续还有一大堆的烦心事要处理。 肖奉国被领导特批了一个长假,允许他回家休息一阵子再回部队报道。 严昱也买了票回家。这一番折腾让他身心俱疲,不过好在不是空手而回,至少把肖奉国找回来了… “叮!” 终于到家了!严昱长出一口气,走出电梯,边掏钥匙边向左转。 结果一抬眼,惊得他连退了两步。 “哎呀,怎看把你吓得?见到鬼了么?”眼前这个巧笑嫣兮地美丽女子,不就是拿着假名片骗自己的那个假程卿么! 严昱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她为什么会在这?她要做什么? 不不,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 不,严昱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更可怕的疑问: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回来?! 严昱本就是个多疑的人,常年安全感缺失。此时,他有一种被人看尽的感觉,就是那种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光了裸奔的感觉。 他警惕地看着假程卿,一动不动,甚至整个人都还维持着向后倒退的扭曲姿势。 “嘻嘻,你的眉毛快拧到一起去了。”程卿,不,假程卿还是那么风情万种。 “我等你好久了,腿都站酸了,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么?”她扁着嘴可怜巴巴道。 “呵呵。”严昱轻笑一声,此刻的他已经镇定了情绪,“你还敢来找我啊?” 假程卿又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我为什么不敢来找你?我是骗了你的钱还是骗了你的人?”话到最后,语气十分撩人。 严昱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可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啊! “请进吧。”严昱上前开了门,笑说道,“还是那句话,想骗财呢,我是真没有;想骗色呢,我也就从了。” 女子笑了起来,一脸明媚。 “来来来,请坐这边,视觉盲点,换个东西什么的最是方便。”严昱朝沙发的双人位一指,讥讽道。 那是上一次,这个女人换走他镜钮的时候坐过的地方。 他随手把门关上:“话说回来,你至少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吧?不会还想让我喊你程卿吧?” “官云衣,官官相护的官,乌云蔽日的云,衣衫褴褛的衣。”女子笑道。 “官官相护…乌云蔽日…衣衫褴褛…啧啧,哪有人把自己的名字介绍的这么不堪的。”严昱笑着摇了摇头。 “心里没有阳光的人,就是这样咯。”官云衣再次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 严昱更加警觉了,官云衣笑得越灿烂他越觉得不对,越搞不清她要做什么。 现在他倒宁愿官云衣像程卿那样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扑克脸。 “官这个姓,倒是很少见啊。”严昱一边随口应付着,一边在思索到底要如何从官云衣的嘴里套点有用的信息来。 “你何必纠结于我的名字,这搞不好和我之前用的程卿一样是个假名啊。”官云衣坐在沙发上,手托下巴一脸可爱地看着严昱,坦白到直接打乱了严昱的思路。 “...那你还告诉我做什么?”严昱没好气地说道。 “是你要个名字称呼我啊,所以我就给你个名字咯。”官云衣一副很配合的乖巧样子。 “...行吧。那么官小姐今天来这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呢?还是说,我们应该从上次的那张名片聊起呢?嗯,我觉得要不然我们还是先聊一下镜钮的事?”严昱在沙发的一角坐了下来,直视着官云衣。 官云衣嫣然一笑:“相处的愉快么?” “什么?”严昱浓眉一轩,他其实知道官云衣说的是程卿。 官云衣没再多说,脸上的笑容却更甚了。 严昱心里是另一番滋味,官云衣的几句话,无一不在透露信息,每一句话都在告诉严昱,他的动向,不,不只是他,连同程卿,甚至可能连同肖奉国,他们所有人的动向,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是一直派人盯着自己?还是说… “对了,那些人…”官云衣忽地敛容正坐,“还有再找你么?” “哪些人?”严昱迎上官云衣的目光,“一切尽在官小姐掌握,还需要问我么?” 官云衣听他负气嘲讽自己,又是一笑:“你心里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严昱没接话,他只坐在那里,含笑看着官云衣。 他并不着急,官云衣选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肯定是有目的性的,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但没有人会在毫无利用价值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官云衣势必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才会来找他。他只需要如现在这般,气定神闲地坐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便可,迟早她会憋不住,说出自己的目的。 官云衣看上去并不着急,她也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直视着严昱。两人就这样四目交投,默不作声。 沉默了好一会儿,大概足足有10分钟的时间,一片寂静。 “定力真好。”官云衣笑了起来。 她果然是那个先坐不住的人,严昱嘴角上扬:“入正题吧。” 官云衣掏出纸笔,俯身在茶几上写着些什么。 她的侧颜极美,柳叶弯眉,长睫毛大眼睛,配上高鼻薄唇,当真是精致至极的美人。 严昱有点晃神,他又想起了程卿,乍一眼看过去,她俩似乎还真有几分相似。 所以说丑人各有各的丑法,美人却总是有共同点的,总是有那些被公认为美的几个特点。 只不过这两人的气质相差太远。程卿太冷淡,官云衣却很明媚… “想什么呢?”官云衣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的意味,像是在跟男友撒娇的小女生一样,这让严昱一下子回过心神,重新警觉了起来。 “我在想…”严昱保持着笑容,“官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来找我就知道了啊。”官云衣将写好的字条递给严昱,那是一个地址,一个d市的地址和一个时间。 “你也住d市?”严昱扬了扬字条。 官云衣笑而不语。 “有什么事一定要到d市才能说,不能现在说呢?”严昱把纸条轻轻放在茶几上。 “我只是个小角色。”官云衣伸手撩了一下头发,她是极有风情的女子,抛去长相不说,她那些不经意间的言语举动,也足够撩人的了。 “那么,是哪位大角色要见我呢?”严昱扬了扬眉。 “要说见你也不尽然。”官云衣又是微微一笑,“是见你们。”她刻意强调了你们两个字,然后突然站起身来,“好了好了,话说完了,我要先走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告辞让严昱有点意外。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严昱也站起身来。 “你来了就明白了。”官云衣指了指茶几上的字条。 “我为什么要去?给我一个理由。”严昱双手抱胸。 “我有你想知道的信息啊。”官云衣边说边绕过茶几,朝门口走去。 “呵呵,我没有想知道的信息。”严昱笑道。 “你没有的话,也许你的同伴会有哦。”官云衣回眸一笑,“不如你和她商量商量吧。” 严昱送走官云衣,关上门。然后走到茶几边,一把抓起那个字条。 这女人是来搞笑的吧? 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去,就算他愿意,难道程卿是他可以随意指派的么?这官云衣是当程卿是他家佣人么? 他又想起在天盖寺和营救老肖的过程中,程卿对自己的态度变化,突然觉得很失落,一股无力感遍布全身。 另一边。 官云衣走出严昱的家,进了电梯。她脸上的微笑已然不见了。终于不用笑脸迎人了,她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态。 突然,电话响了,官云衣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喂?” “怎么样?行了么?”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 “那还不得看主战场的胜负?我这边行不行有什么打紧!她说行才行啊!”官云衣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挂了电话,走出大楼。官云衣抬眼望着满天繁星,眼神突然变得迷离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38章 疏影尚风流 【梦境】 “放开我!”突然,突然间,她就看清了那个一直掩藏在黑暗中,抓着自己手的人! “唰!”程卿从躺椅上猛然坐起。 明明应该是个巧合不是么?为什么…她心乱如麻。 心乱?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不曾感受过了,她甚至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有颗心了。 她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精心堆砌起一座围墙保护自己。 可如今,这墙像是突然塌陷了一角般,让所有负面的情绪,所有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却的悲伤,从各个阴暗的角落里跑了出来,然后汹涌地冲了她的心房,趁火打劫。 她起身走到书房,拉开抽屉,里面是那个从天盖寺带回来的玉扳指,她将扳指拿了起来,戴在拇指上。 冰凉的感觉从拇指一直传递到心间,竟忽然就镇定下来了,那些不良的情绪也仿佛在一瞬间跑了个精光。 她静静地凝视着那个玉扳指,然后从手指上脱了下来,紧紧地捏在手里。 这算是,救命的稻草么…程卿自嘲地笑了笑。 带着玉扳指回到房间,将其紧紧贴在胸前,这下…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 电话铃声响起,程卿睁开双眼,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是早上8点半,轻轻捏了一下玉扳指,看来这根稻草还是管用的,她想。 吃罢早饭,钟义照例开车送她去博物馆。 远远的,竟然看到严昱在博物馆门口来回踱步。 度日如年,严昱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来回走着,走了无数次,明明感觉应该有几个小时了,看了下表,才过了几分钟,就这么一分钟一分钟的挨,不,是一秒钟一秒钟地挨… 而最让他难受的,是他不知道这漫长的等待,到底有没有价值。 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不知道会等来什么结果,甚至,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等。 他等的到底是什么?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人生中的第一次,他的内心无比纠结着,这种纠结的情绪让他的脑袋几乎是一片空白。 所以,当程卿的车停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昱哥,你怎么来了?”钟义下了车看到严昱,很是惊诧,他一边跟严昱打招呼,一边跑下去打开后排的门,“卿姐,昱哥来了…” 程卿下了车,刻意避开了与严昱的目光接触。 “那个...官云衣来找过我。就是那个冒充你的人,她说她叫官云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严昱省去了寒暄的话,他知道对于程卿来说,任何形式的寒暄都是多于的。 程卿没有回应,不过停下了脚步。 “她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有我们想知道的消息,让我们去见她。”严昱看着程卿,程卿则看着远方。 “我知道你不会去的,我过来只是想提醒你,她给的地址,就在d市,离你很近。”严昱说道,“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图谋,你要小心一些。” 说完之后,程卿还是没有反应。严昱在心中一叹,他和钟义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准备叫车走了。 “上车吧。”程卿在他身后说道。 “啊?”他回过头,程卿已经先一步上了车坐上了后排。 严昱有点茫然,给了钟义一个询问的眼神。 钟义倒是很开心的样子,朝严昱使了个眼色,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昱哥!上车啊!” 严昱坐上了车,用余光撇到后排的程卿,却没敢细看。 他正襟危坐,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是因为一大早赶飞机过来的缘故,还是因为他身后那个人的缘故… 拉开车门时还一脸活泼的钟义,上车之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为求自保,全程一言不发老实开车。 就这样,从博物馆开到程卿家的老宅,全程这三个人竟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程卿家的老宅,是个带院子的独栋别墅,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程卿下了车,一言不发的进了屋。严昱比较识相,他没有直接跟进去,而是等钟义停好了车,才一起进去。 房子的内在和外在倒是很一致,装饰和家具看起来都很老旧,一看就是多年未换过了,但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一股老干部的气息扑面而来。 严昱被请进了书房。 面无表情的程卿坐在书桌后面,这书房里的温度至少比外面低了3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卿这个大冰山的缘故… 严昱想让自己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程卿背靠着椅子静静坐着,书房里没开灯,窗帘也没有完全拉开,些微的光线透过缝隙射了进来。 屋子有有一种难言的诡异,简单的说,就是有一股鬼屋的气氛…钟义不知道是怕鬼还是怕程卿,压根儿就没跟进书房来… “咳,那个叫官云衣的女人来找过我。就是我之前说过的,给了我你的名片的那个女骗子。我刚从天盖寺回去,她就等在我家门口了…”严昱开口了。 既然话是迟早要说的,还不如早点说,赶紧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停了片刻,见程卿完全没有反应,严昱掏出口袋里官云衣写给他的那个纸条,走到书桌前,递了过去。 “这是她给我的,她让我们去找她,说有我们想要知道的信息。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我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因为你没留电话给我,所以我只能过来一趟…” 程卿还是沉默着。 严昱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不管他对程卿有没有怀着异样的情愫,他都绝不是那种能够忍气吞声,承受羞辱的人,而程卿的沉默,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但在甩手离开之前,他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他抬起头来,凝视着程卿:“你在树林里的时候,跟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能说清楚么?” 如他所料,程卿没有回答,转过脸朝向窗外。 严昱僵在那里,程卿没反应,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的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委屈而悲愤的感觉,这感觉瞬间充斥了胸膛,让他忍不住说出了赌气的话。 “说要合作的是你!如今用这种非暴力不合作态度对我的也是你!旁人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的一钱不值,可以随意作践么?” 严昱越说越是血气上涌:“如果你这么不想见我的话!我立刻离开便是!” 程卿的沉默激怒了他。可是一瞬间,他又后悔了…在他看清程卿脸的那一瞬间… 程卿的脸上,不是那种他熟悉的,高傲冷漠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而难言的痛楚,一种莫名要催人泪下的悲伤… 严昱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无法相信那是程卿,理性冰冷的程卿,从不形于色的程卿。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心痛的感觉,这心痛来的这么迅猛,这么让人猝不及防,他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大口的喘了起来。 程卿别过脸去:“在你出现之后,那个我做了二十年的噩梦,开始有了变化。” 严昱有些茫然,程卿也没有再细说什么,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官云衣想让我们去,便去吧。听听他们要说什么,也好过一直被纠缠着。”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严昱还没有完全从冲击中恢复过来,他胡乱地应了一声,然后目送着程卿走了出去,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程卿出了书房。 钟义一直躲在不远处的楼梯边上,看到程卿出来,忙迎了上来。 “这里有客房,钟义安排吧。”程卿快步走向书房对面的房间,她的情绪调整的极快,语气神色均已变回了往日的清冷。 即将进门的时候,她又补充了一句:“除了客房,请哪也不要去。” 说罢,推门入房,再没了声息。 “她是…让我晚上住在这?”严昱不可置信地看着钟义。 “应该…是吧…”钟义一脸呆萌。 晚上,程卿没有下来吃饭,严昱和钟义一家人随便吃了点,然后在钟义的安排下,住进了二楼楼梯口的那间客房。 严昱躺在床上,不断地回想着之前的那一幕,他心里有些着慌。 自己是爱上程卿了么?不,不是,或者说不只是…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莫名其妙就痛彻了心扉… 他越想越睡不着,就这么呆呆的躺在那,看着天花板,听着墙上的时钟发出的滴答声。 已经快两点了… 门外走廊上响起脚步声,缓慢而轻柔,不过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非常清晰。 严昱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他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门,只见程卿一袭白衣,正向楼梯口走来。 四目相投,都是无语。程卿走到楼梯口,背对着严昱坐下,靠着楼梯扶手,脱去鞋子,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像一只白色的小猫。 严昱忽然觉得程卿其实很可怜。 那种从内心散发出的孤独感笼罩着她。冰冷,也许只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外壳吧。 难言处,良宵淡月,疏影尚风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39章 入彀 【梦境】 “是我错,是我错了。我不该…你没了,我争来做什么…我错了,是我错了…”面前的男人低着头,哭得像个孩子。 “我知你不甘心,只是…没想到,结局是这样的…” 程卿努力想看清楚梦中男人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罢了,这已是…我不敢奢望的…最好的结局…你回来了…我们…还在一起。”男人手臂一紧,将自己抱在怀中。 程卿笑了,她不知道自己笑什么,明明是这么悲伤的画面,可不知怎么的,心里却又有着一种别样的幸福感。 她伸出手,想抚摸一下面前的这个人,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触碰到… 忽的,眼前的一切都不见了,只剩下黑暗,浓重的黑暗,在一瞬间将她团团裹住。 别离开,别离开!她用力呼喊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就是结局么?在无尽的黑暗中,被孤独慢慢侵蚀… “程卿,醒醒!程卿!” 程卿睁开眼睛,严昱写满焦急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慌忙转过脸去,冷着声颤抖地说道:“我没事…” 然后迅速起身,逃也似地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跑去,连鞋子都没来及穿上。 走回房间,到了严昱看不到的地方,她才瘫坐下去,让强忍住的情绪爆发出来。 她伸手将满脸的泪水抹去,然后努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严昱追到程卿的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一道墙隔住了两个神伤的人。 许久之后,程卿的房门开了,她走出来,面无表情地对坐在地上的严昱说了一句:“纸上的日期就是明天吧?那就去听听他们到底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吧。” “啊?”严昱有些愕然地抬起头。程卿却已走回屋里,关上了门。 严昱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终究是蹚进了这浑水里。门内的程卿走到了窗边,看向天空中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她神色淡然,无惊无喜,无惧无怖。良久之后,她突然笑了。 “也许”她自语道,“也许是要助我做个了断,了断这没有休止的折磨…” 她坐回躺椅中,静望着天花板,等待着又一个天明。 第二日清晨,按照官云衣给的地址,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位于d市中心的一栋外观气派的写字楼。 电梯坐到33楼,门一开,外面竟是黑漆漆的,外面明明是大白天,可这里一点光亮也看不到,借着电梯里的光,只隐约看到外面是个长走廊。 钟义搞不清状况,不敢出去,严昱站在门边,警觉地左右查探着,没有贸然迈出脚步,电梯因为长时间按着开门键而响了警报。 程卿从他们后面走上前去,出了电梯。 这时,在走廊的尽头打开了一道门,光亮从门里透了出来,让这死气沉沉的走廊稍微有了一些不那么恐怖的感觉。 一个人影站在门边喊道:“这里。” 程卿朝那道门走去。钟义和严昱也赶忙跟了上去。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门内的房间里,两面落地玻璃使得整体采光极好,屋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射了进来,十分亮堂。 走在最后的严昱回头看看那条漆黑无光的走廊,这门内外真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这个房间大约有两百平左右,布置的十分简单,除了沙发茶几会议桌,几乎没有其他东西,普通的白底墙面深色地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公司的会议室,当然,空间稍大了点。 除了官云衣,韩星竟然也在,还有一位看上去有点面熟的大叔,以及一位30来岁,翘着二郎腿在把玩着一把古朴小刀的男子。 啊!严昱突然醒觉,这个大叔不就是他之前去博物馆找程卿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么! 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是复杂,过往应该有些恩怨才对。原来这个大叔和官云衣是一伙的,这么说来程卿和他们是早就认识的,并且是处于一种对立的状态么? 另外,韩星为什么会在这?难道是程卿请来帮忙的? 严昱满腹狐疑地打量着韩星,虽然他不喜欢韩星,不过韩星还算是个颇具实力的帮手,严昱想着,有他帮忙倒也算是个不小的助力。 大叔笑了笑,然后热情地走向程卿:“卿儿你来了!” 可惜他的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程卿并没有搭理他。 但他竟丝毫不以为意,转而又迎上了后面的严昱和钟义,瞬间化解了尴尬:“两位好!两位好!坐!坐!” 钟义一脸嫌弃的表情。 严昱则不然,他微笑着和大叔打着招呼:“大叔,好久不见啊!” “怎么?你们认识?”官云衣看起来有点惊讶。 “咦?官小姐消息这么灵通,竟还有不知道的事情么?”严昱戏谑道。 被嘲讽的官云衣噗嗤一笑,一脸嗔怪地白了严昱一眼。 大叔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他和严昱是怎么认识的。他指了指沙发,再度示意严昱等人坐下。钟义走过去,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严昱笑了笑,站在原地没有动。大叔也不坚持,低咳了一声,然后朝大家说道:“我就先给大家介绍一下。” “程卿。”大叔顿了顿,“我想大家都认识,就不需要多做介绍了。”他将手朝程卿方向一抬,身子稍倾,表现出对程卿的尊重。 这让严昱有些惊讶,此人怎么看也是程卿的长辈,有必要这样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可以看得出,他对程卿非常重视。 “这位。”大叔又朝玩小刀的男人抬了抬手,不过这次没有倾身,“我想大家也都认识,黄士季黄先生。我也就不多说了。” “钟义,程卿的朋友。”大叔指了指钟义,然后又看向韩星,说道:“这位呢,是劣徒韩星。” 劣徒?!严昱一惊。严昱回忆起钟义在天盖寺对他说的话,说韩星是什么吕义山的徒弟,这个大叔不消说,就是那个吕义山了,这下情势逆转了,本以为是本方优势,瞬间变成了敌方优势了。 结果,还没等他们震惊完,大叔又说了一句让严昱惊呆的话:“这位是小女云衣,我想大家也都认识。” 官云衣是他的女儿?所以其实不是官云衣而是吕云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40章 恩怨 屋内的气氛凝固了至少有1分钟了… 大叔自从介绍完他自己叫吕义山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众人表情各异,程卿是闭目不语,钟义仍是一脸嫌弃,严昱冷眼旁观,在等着这群心怀鬼胎的人说出目的。 韩星一会偷瞄一下程卿,一会偷瞄一下官云衣,一会又偷瞄一下他师父;而那位小刀男黄士季,依然忘我地微笑着玩着手里的小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这样,大家就算都认识了。”气氛过于尴尬,官云衣看她老爹没有在说话的意思,只好出来支持大局。 “是的,吕小姐可以步入正题了。”严昱微笑着接了话。 “我姓官。”官云衣也微笑着回了他一句。 不是亲爹?严昱又震惊了。 不过官云衣迅速地补充了一句:“我随母姓。”算是在某种程度上打消了严昱疑虑。 不过旧的疑虑去了,新的又来了。 官云衣说这话的时候,按照常理,官云衣应该是对着严昱说才是,但是严昱想要走到钟义边上坐下,所以一边说话一边在移动位置。 而官云衣的前半句的“我姓官”也确实对着严昱说的,可是说到随母姓的时候,严昱刚好走到程卿背后的位置,官云衣瞬间飘开了目光,而就在这个时候,韩星偷偷看了一眼程卿。 这些细微的动作刚好被严昱尽收眼底,这个发现也让他十分好奇,因为根据他们的动作联想起来,官云衣随母姓这个事情,应该是和程卿有着某种关系的。 严昱转而去看吕义山,他想从吕义山的反应中猜出一些细微末节,不过遗憾的是,吕义山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来。 他在心里迅速做了几个假设,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探究一下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 “大家都知道,当年程卿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师弟,我最好的朋友程子文,在一次探险过程中遇到了意外。这件事我调查了很久,直到最近,终于查出了一些信息。” 吕义山说着,转向程卿:“卿儿,你今天能来,我非常感激,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他。如果我们合作,可能能找出方法,让他能…” “我人都来了,自然是要合作的。”程卿打断了吕义山,用她惯有的淡然的语调说道,“有些不必要的戏码就不用再上演了。如你所说,大家目标一致,至于目的上的差异,自己知道就行。” 程卿如此不给面子,吕义山却神色泰然,无半分尴尬:“好,那我们便好好合作!我把我调查到的信息告诉大家,大家如果有别的信息,也可以互相交流一下。” 说完他朝官云衣使了个眼色,官云衣会意,走到会议桌前,拉出一个小抽板,刷刷按了几下,几个窗的自动窗帘便一同落了下来,屋子里顿时黑了下来。 官云衣打开桌上的投影仪,原来刚才的窗帘不仅仅是窗帘,其实是一块巨大的投影幕布,投影打开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看上去像钮扣的物事。 “呵呵。”严昱冷笑一声。 “这个东西,卿儿你见过么?”吕义山没有理会严昱,他向程卿询问道。 程卿看了吕义山一眼,表情冷淡,吕义山叫得太过亲热,连严昱听了都觉得不舒服。 “这是镜钮,上古神镜的镜钮…” 吕义山并没有因为程卿的冷淡而气馁,他继续对程卿说道:“子文当年,就是为了去找上古神镜,才出的意外。” 他用手里的控制笔点了一下,幻灯上出现了另一张照片:“不过,只有镜钮没有用,想找到上古神镜…” 他指着新的照片对大家说道:“这个才是关键!” 严昱心中一凛,图片上是云家的那块石刻。 他之所以能轻易地认出来,是因为他当时在展览现场偷拍了石刻的照片,然后反复地研究过。 虽然偷拍的质量不是太好,照片有些模糊,但是经过无数次地查看,他已经能够非常清楚地记住石刻的外形线条和上面的文字分布。 吕义山的这张照片看上去也像是偷拍的,质量比自己那张好不到哪里去。 “韩星。”吕义山把笔递给韩星,“我们目前所掌握的镜钮和石刻的线索,你给大家介绍一下。” “是,师父。”韩星毕恭毕敬地应承了吕义山,“大家都知道镜钮是上古神镜的一部分。而上古神镜,就是传说中,从上古流传至今的几面具有神奇作用的镜子。” 严昱注意到,韩星说到这句的时候,嘴角轻撇了一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然后撇完嘴,又心虚地看了他师父一眼,还好吕义山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 看来这家伙压根儿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可又忌于他师父的威严不敢不从。 “这个镜钮,是一个叫钱穆东的盗墓贼7年前在f省的天盖寺发现的,后来被倒卖到了国外,经过转手,终于在前些日子,被师父找到了。”韩星继续说道。 “噗。”听到这句大言不惭的“被师父找到了”,严昱再次失笑。 “这位小兄弟,似乎有话要说?”吕义山微笑着看着严昱。 “没有没有。”严昱笑着摇手道,“你姓吕,她姓官,父女都有两张嘴,我怎么说得过你们。”他看向官云衣。 后者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没有,反给了他一个甜笑。 “你说的钱穆东,是个独眼龙么?”一直静默没有开口的那个叫做黄士季的人,终于发声了,他的关注点仍在镜钮上,对于严昱制造的小插曲似乎并没有兴趣。 “对,独眼老钱,就是他。”韩星点了点头。 “他的眼睛就是7年前瞎的吧?”黄士季手里仍旧在摆弄小刀,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韩星一愣,看向吕义山。 “是的。”吕义山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眼睛是因为镜钮瞎的?”韩星皱眉问道。 黄士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钱穆东当年得了镜钮却并不知道其价值,卖掉之后也没有再关注。直到几个月前,罗亚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找到了钱穆东打听镜钮的事,钱穆东才觉得,自己当年是卖亏了…”韩星继续道。 “罗亚是谁?”严昱打断韩星。 韩星用笔点了一下幻灯,投影里出现一个男人的照片。 啊…这不是上次去程卿办公室找她的那个男人么,严昱看到照片皱了皱眉,瞟了程卿一眼。 “罗亚,罗家睦的儿子。”韩星说道。 “罗家睦又是谁?”严昱再次打断他。 “罗家睦是当年考古界有名的三驾马车之一。”韩星对于严昱屡次打断他的话非常不满,但是当着师父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带着怨气继续解说着。 “另外的两驾是谁?”严昱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不烦死韩星誓不罢休。 “一个是我和子文的师父,也就是卿儿的外公。”吕义山接过话来,“另一个叫谭宗复,是谭宗复的拜把兄弟,也是当年子文探险时的同伴,失踪至今,生死未卜。” 程卿的外公,吕义山和程子文的师父…严昱记起钟义曾在天盖寺提起过,说是考古界的泰斗,彭老… 韩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下去,他看了他师父一眼,吕义山点了点头,他才又说了下去:“罗亚一直从事倒卖文物的生意。上古神镜这么稀罕的物事,自然是他不能错过的目标。所以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与神镜相关的线索。在他找到钱穆东之后,钱穆东知道自己当年卖的东西居然是上古神镜的镜钮,觉得自己卖亏了,又从别处打听到镜钮在程卿手里,便邀请…” “别处就是你们这里吧。”程卿冷冷地打断他,韩星一脸尴尬,又偷看了一眼吕义山。 “卿儿,我是绝不会,将你置于危险境地的…”吕义山微微一笑。 “是么。”程卿冰冷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 “当然。”吕义山的神色依旧自如。 “那为什么钱穆东去天盖寺会提议带着韩星?”钟义忍不住了,“谁不知道韩星是你徒弟?钱穆东和你不是合作关系会要求带着韩星么?” “钱穆东这样的人,生意自然不会只做一份。”吕义山微笑道,“他联系了你,也联系了我,也许,也联系了罗亚。但我可以人格担保,我从未对他说过镜钮在卿儿手里。” 他淡淡一句,就把责任全部推给了钱穆东。 “呵呵,还用你说么?令千金用程卿的名片到处下网,这锅程卿不背谁背?”严昱冷笑道。 “云衣?”吕义山转头,带着责备的目光看向官云衣。 “我不过是恶作剧罢了。”官云衣的目光飘向程卿,“程小姐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对父女一唱一和,真是如滚刀肉一般难缠。 吕义山一看就是老奸巨猾的人。而且此人可怕的地方在于他能够放下身段,程卿那样的态度对他,他却仍能不动声色,好言好语,这样能屈能伸的人,绝不好应付。 官云衣则是一个非常懂得利用自己优势的女人,一个会撒娇耍赖的绝色美女,这世上的男人,有几个能敌得过? 那个韩星倒是不足为惧,上次同行就有感触,此人自视极高,不过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城府,看他在吕义山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势必是极其敬畏他这个师父。 反倒是那个黄士季,喜怒不形于色,看似一直漫不经心地在玩小刀,实则是耳听八方十分警觉,在偶尔抬头的时候,目光中会有一闪而过的犀利,此人也应是重点关注对象。 严昱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面前的几个人。 其实还有一个人,虽然他没有出现在这里,但是通过几个人的对话,严昱已经可以大致判断出其性格特征了,那个人就是罗亚。一个“听”起来不太好应付的反面角色。 当时见他,便觉得他面相阴狠,不是什么善茬,看来相由心生这个词还是很有点道理的。 “让我们回到石刻的话题吧。”吕义山和颜悦色地对大家说道。 “先看看这张照片。”他朝韩星一伸手,后者赶忙把控制笔交给他,他跳过了颇具争议的镜钮,直接进入了石刻的话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41章 迷雾重重 吕义山扬手一点,打开另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竟是云家叔侄。 “这是云家云伯安和云建新两叔侄。”吕义山指了指照片。 “他们手里有石刻,并且一直在利用石刻展览寻找其他持有石刻的人。”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看了严昱一眼。 呵呵,严昱觉得好笑,看来吕义山父女仍旧以为自己是石刻的持有人。也罢,暂时也不用多做解释。 “这些石刻上,有寻找神镜下落的线索。”吕义山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随着他说出这句话,大家的注意力明显都被吸引了过来。 “石刻一共有几块?”黄士季停止摆弄小刀。 “目前还不是非常清楚,不过云家有一块是毋庸置疑的,罗亚应该也有一块。”吕义山答道。 “你有么?”黄士季问道,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很快就会有。”吕义山还他一个笑容,然后打开另一张幻灯片,上面是一张地图。 “3天前,罗亚组队去了f省,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他们去了你们去过的地方,天盖寺。”吕义山朝韩星看了看,露出笑容。 “在这一点上,我们领先了一步,韩星,你把你们上次去天盖寺的情况跟大家说说。大家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提出来。” 韩星朝他师父恭敬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了起来。 “这还得从钱穆东说起,钱穆东祖上传下的一本笔记,里面记载着南汉和南诏皇室后人当初逃难进山的事情,上面提到了他们的一些财宝信物被埋藏在山中,钱穆东是盗墓出身,对这些很感兴趣,一直想找到这些财宝,所以长久以来,他都在研究当初这些人逃难时的路线。在做了充分准备之后,他便根据自己分析出来的路线进了山。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笔记上记载的埋藏皇室后人的墓葬,也就是天盖寺。他在天盖寺里找到了那个镜钮。” 韩星再次提到镜钮,突然又想起吕义山刚才好像特意绕开了镜钮话题,顿时有些紧张,赶紧瞥了一眼师父,又偷瞄了一眼程卿,见两人都没反应,才敢继续往下说。 “咳咳,钱穆东知道了镜钮的价值,想把镜钮重新买回去,被...被拒绝后他就以镜钮来源地信息为条件,要求参与此事并分一杯羹。再后来他告诉我们镜钮来源于天盖寺,并且让当年和他一起进山的伙计阿忠以及他的弟弟钱满西陪同我们一起进山。我们进山之后顺利找到了天盖寺,不过并没有找到钱穆东说的可能存在的皇陵地宫。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我们在那找到了一具石棺。” “石棺?”黄士季扬了扬眉,“呵呵,倒是很符合那一带的习俗啊。” “在石棺之中,有一个玉扳指。”韩星继续说道,“而这个玉扳指,看上去并不像是西南夷民族的东西。” “哦?”黄士季似乎很感兴趣,“不知道那枚玉扳指现在何处?能否让在下看看?” 韩星看向程卿:“额…玉扳指在...在程小姐手中。” 程卿看了黄士季一眼,爽快答应:“玉扳指我放在家中了,黄先生想看,可随时来找我。” “哈哈,好的好的,不急不急。先谢过程小姐了。”黄士季打了个哈哈。 “可惜的是,那个玉扳指并不是我们真正想要找寻的东西,我们的天盖寺之行,没有找到任何与镜钮相关的线索。”韩星叹了口气说道。 “而且,程卿说那个地方根本不像什么南诏南汉墓。建筑风格不符,佛殿式的墓葬也没有设门,所埋尸骨又明显死于非命。如果硬要说那是皇室后裔的墓葬,那只可能是有人为了谋财,把那些皇室后人杀了埋在那,还做了个永不超生的大法事!” 严昱想起了上次去天盖寺的种种,诡异之处确实很多。但最让他介怀的,还是程卿那猛力地一推。 黄士季听得更有兴致了,开始仔细向韩星询问所埋尸骨的情况。 “我认为。”程卿突然打断了大家的讨论,“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她一说话,登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天盖寺本身应该不是为了南诏或者南汉后裔而设,在逃难的人到达那里之前,那个建筑就已经存在了。那样一群急于逃难的人,想凭借自身力量建造一个规模如此宏大的建筑,是不太可能的。他们应该是在逃难的过程中发现了那样一个建筑,认为可以利用,于是加以修建改造,但是在改造过程中,他们发现了那个石棺。” 吕义山点了点头:“这个推论可能性很大,他们本来是想将建筑加以改造利用,但是在修建的过程中挖出石棺,发现了那里是一个墓葬,所以放弃了。” 程卿接着说道:“在经过不止一次的挖掘之后,虽然年代久远,但是埋藏石棺的地方的土色和植被的分布还是跟其他的地方有着些微的不同,尤其是土色,多次挖掘之后回填的土方的紧实程度和高低程度都和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在下雨的时候,泥土会随雨水顺高往低流,久而久之,地面虽然归于平整,但是土色却呈现出了很多层次。” “啊!原来你是这样发现那个下面另有蹊跷的!”韩星恍然大悟。 严昱也在心里暗呼厉害。 程卿说土色的区别很明显,但是事实上一点也不明显,别说他这样的外行,就算是韩星这样的内行都没看出来,可见那真是一点都不明显,在这样的情况下,程卿还能通过细微的观察发现问题,真是匪夷所思。 “这只是我的猜测。”程卿一如既往的淡定,“并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相信和真相已经大致无差了。”吕义山赞赏地看了程卿一眼。 程卿对他的追捧一点也不感冒,立刻从上一个话题中跳脱开来:“钱穆东这个人,也未必像他看上去的那样无脑。他所说的未必是真相,或者说,不一定是全部的真相。比如,当年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以及,除了镜钮他还有没有找到别的东西?” 程卿的话让大家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除了最后一晚,那个叫阿忠的伙计完全没有守过夜。”程卿突然说道。 大家乍一听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都是一怔。 “他...不是进山前吃坏了肚子,一直不太舒服么…”韩星说着,突然也觉得这个解释不是很靠谱。 “哦!怪不得!”钟义一拍脑袋,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来,“最后一晚卿姐叫我去问阿忠能不能值夜,当时他特别不情愿,但是问他他又说不出理由,因为按照那天挖石棺的情况来看,他的体力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最后我好说歹说,他才勉强答应了,但说是只能值韩星后面的一班,也就是凌晨4点到6点的最后一班。如今想来,确实是有问题。所以卿姐你是早就怀疑他才让我去问他的啊!” “我从不相信他是因为身体不适而不守夜,所以我一直在观察他。” 程卿不紧不慢地说道:“阿忠一直和钱满西在一起。钱满西看上去精神很好,而阿忠上山的时候步伐沉稳,在上陡坡时我曾刻意将仪器包甩落,在我身后的他稳稳接住,丝毫未见迟缓。但在指路时,他却时常流露出犹疑神色,越靠近天盖寺,这种犹疑越为明显。” “你…那几天一直在观察他?”韩星倒抽了一口气,不只是韩星,只怕其他在场的人也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程卿给人的感觉是不像是个女人,不是,是根本不像是个人…她冷静理性地让人觉得恐怖,任何的细微末节都会成为让她看出端倪的线索。 不动声色地探究,举重若轻地叙述,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她像是…像是一块瑞士造的手表,优雅而冰冷,机械而准确。 但严昱看着她,脑中却突然想起了那个在深夜里穿着一袭白衣蜷缩在楼梯上的“小猫”,那个在睡梦中惊醒满脸泪痕,柔弱无助到令人心痛的她。 就是那一瞬间,让她在严昱心里从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女神,变成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需要保护和帮助的女人。对她的敬畏也在那个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同情和怜惜。 她所生存的环境,一个无论怎么看怎么想都是危机四伏的环境,在那样的环境里,树立起了一个冰冷强势的姿态面对所有人,需要付出多少代价?严昱不敢想。 “这么说起来,阿忠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你们了?”黄士季的提问让陷入沉思的严昱清醒过来。 “回程的那个晚上我睡不着,在帐篷内打坐。”程卿话说的很简单,但是严昱估计她是一夜没睡,也许又做了噩梦,不然怎么可能凌晨4点多还在帐篷里打坐… 怎么回事,严昱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对程卿的同情似乎过于泛滥了,他提醒自己不要这样,不能这样。 “从帐篷的缝隙里可以看到火堆边的情况,当时刚好是阿忠在值夜,他看起来非常紧张,不住地调整着坐姿,还一直往寺的西边看。进而愈演愈烈,摸出一个什么东西抓在手里,口中念念有词。我觉得有些奇怪,就拉开帐篷想要出去看看,结果。” 程卿顿了一下:“我刚把帐篷拉开,阿忠突然猛地转过身来,举起手里的匕首直对着我。我这才看清他脸上汗如雨下,而且因为过度紧张,面部肌肉不住地颤抖,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在看到是我之后,他停滞了大约5秒钟,然后舒了一口气,把匕首收了起来,有些尴尬地问我怎么那么晚还不睡。”程卿继续叙述道,“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却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 “寺的西面,那里到底有什么呢?”黄士季微笑道,“程小姐不好奇么?” “我向来没有什么好奇心。”程卿道。等于是回答了黄士季,她并不知道阿忠到底隐瞒了什么样的秘密。 “其实,如果没有阿忠提供的坐标,我们很难找到天盖寺。”程卿淡然说道,“钱穆东既然已经知道镜钮的价值,并且认为天盖寺里可能还有尚未被发现的有价值的情报,那么,他为什么自己不独享,却非要卖给别人只求分一杯羹呢?” 这个问题,正是当初严昱在天盖寺提出的疑问。 “他将情报给我们,显然是因为他需要我们帮他确认那里还有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是他当初没发现的。而这件事,他自己却没有能力做到。”程卿不紧不慢地说着。 “他自己没有能力去那里?”黄士季沉思起来。 “距离他找到镜钮已经整整7年了。”程卿继续说道,“不管是要确认什么事情,7年时间都足够准备了,为什么7年时间里,他一点动静都没有?为什么这些‘有价值的情报’整整7年他既不利用,也从来不对外说?甚至于在知道了镜钮的价值后,在认为天盖寺里可能还有价值连城的物品或线索之后,还要如此委屈只卖情报分一杯羹?这像是钱穆东会做出来的事情么?” “确实不像钱穆东做出来的”黄士季笑笑,“那么,是因为那里有他害怕的东西么?”结合程卿所描述的阿忠值夜时的反应,黄士季似乎找到了眉目。 “黄先生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呢?”程卿话锋突然一转,“我想你们在与钱穆东接洽的时候,一定是提到黄先生了吧。”她看向吕义山。 “哦?”黄士季略一沉思,随即意味深长地一笑。 吕义山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程卿的说法。 “其实想知道寺的西面有什么很简单啊!我们再去一趟不就知道了!”韩星急于为他师父脱困,站起来说道。 “我自是没有意见,不过我这把年纪,腿脚又不灵便,进山探险恐怕是只会拖你们的后腿了。不过,只要大家愿意去,我一定会在后方为大家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吕义山笑呵呵地看着大家。 “那就去呗。”黄士季笑道,“想来应该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42章 大凶之地 之后的时间过的很快。 吕义山表示会从他的渠道打听一下钱穆东上一次去天盖寺的情况,也会好好关注目前的对手——罗亚等人,进山后的最新消息。他还安排了他的女儿官云衣,打点之后行程所需的一切物事。 伤愈的肖奉国,在听严昱说完情况后,也来到了d市,再探天盖寺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故,有肖奉国这样绝对可靠的队友,让严昱心安了不少。 吕义山给大家订的酒店,都是五星级商务套房,一人一间,规格相当高,看来这老头相当有钱。 程卿并没有住在吕义山给她订的酒店,她和钟义直接回家去了。 肖奉国也不想占人便宜,尤其是在严昱叙说完吕义山父女骗走镜钮的情况后,他觉得此人来路不正,更加不愿意受其恩惠。 他坚持让严昱和他出去住部队的招待所,严昱觉得他太拧得慌,但也深知他的为人就是这般眼里揉不得沙子,架不住他的一直催促,只好舍弃了五星大酒店,和他出去住破旧招待所。 而黄士季,则是跟着程卿,去她家里看那个上次从天盖寺带回来的玉扳指去了。 在程家老宅,黄士季被邀请进了书房。 “黄先生为什么会选择帮吕义山?”程卿和黄士季面对面坐着,和颜问道。 “呵呵。”黄士季笑了笑,“程小姐请我来,是为了问这个问题么?” “不是,随便问问罢了。我请你来的目的是为了买通你。”程卿直截了当。 “呵呵,买通我?”黄士季失笑道,“程小姐以为我黄某是什么样的人?” “不管吕义山出了什么价钱请你,我都出他的双倍。”程卿毫不理会黄士季的反应,继续说道。 “我说的这个条件,是可以随时变动的,也就是说,无论他开出什么价码,中途是否加价,我的价格都翻一倍。并且我不需要你在明面上做出什么表态,吕义山的那份,你仍可以照拿不误。” “程小姐。”黄士季敛容道,“程小姐当我是什么人?程小姐您认为我黄士季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么?您认为我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 “三倍。”程卿打断他。 “成交!”一秒钟前还道貌岸然一副誓死不屈模样的黄士季居然瞬间就变节了。 在旁边听着的钟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个黄士季也真是太没有节操了! “据说韩星的八字刚猛?”程卿倒丝毫没对黄士季的瞬间投诚显出惊讶来,她继续淡定地和黄士季聊着。 钟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怎么突然讲到韩星的命相了? “韩星的八字纯阳,带肃杀之气,虽刚猛易折,但能克邪魅。”黄士季点了点头,“我还听说这是吕义山当年收他为徒的重要原因。” “钱穆东联系我去天盖寺,想必是吕义山授意的。钱穆东的本意其实是想让你和韩星跟他一起去。只是他没想到吕义山说了大话,彼时你还没有加入队伍。”程卿沉吟道。 黄士季点了点头:“算算时间,你们去天盖寺的时候,我和吕义山刚谈妥,他那个时候确实是曾催促我快些动身与他汇合,只是不巧前段时间我手头有事耽搁了。程小姐的意思是,吕义山跟钱穆东许诺我会加入,并让钱穆东来找您安排了天盖寺之行。” “对,我估计钱穆东本来是打算去寺西的,但是因为你没去,他怕韩星一人不保险,便临时改了主意,自己不来了,且也没有让阿忠他们告诉我们天盖寺西边到底有什么。”程卿说着,看向黄士季,“这么看来,寺西可能是有什么非自然的物事,需要黄先生出手才行。” “天盖寺西边有什么,我们此趟去了便会知道了。”黄士季笑笑。 “贵师兄,是在罗亚那边吧。”程卿问道。 “呵呵,各为其主。我和我师兄向来各走各路,两不干涉,都是为了糊口而已。” “吕义山有一点是说对了,以钱穆东的个性,必不会是只问询一个买家的。即便他知道在罗亚那讨不到太多的好处,也不会放过那样的大金主。他一定也跟罗亚透露了天盖寺,甚至天盖寺西边的信息。”程卿说道。 “嗯,罗亚既知道天盖寺,想必是钱穆东早就把情报卖给他了。” “罢了,这件事让吕义山去头痛吧。”程卿扬了下眉,站起身来。 “好。一切听程小姐吩咐便是。”黄士季也微笑着站起身来。 “黄先生报个数吧,我会让钟义安排汇款的。” “呵呵,不急不急。”黄士季摆了摆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还是很有信誉的。如今事情未成,不忙着收钱,无功不受禄嘛。程小姐的账,我们最后结清便是,如果程小姐有什么交代,也不妨现在提出,我们提前商量一下。” “没什么要交代的,黄先生自己拿捏便是。”程卿淡淡说道。 “我明白了。”黄士季微微一笑,“程小姐如此这般信任我黄某人,我想我一定会和程小姐合作愉快的。” 程卿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让钟义将黄士季送回酒店了。 翌日。 官云衣通知各方整理随身行装,要求大家只带必要物品,至于其他器材装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晚上11点多,肖奉国和严昱在招待所门口等来了接他们的商务车。两人上了车才发现其他人早就在上面了。 程卿坐在最后一排,钟义坐在副驾驶,黄士季则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 商务车一路疾驰到了一个小机场,会合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吕义山父女和韩星。不需要检查证件,也不需要安检,一行人直接坐上了一个早已安排好的小飞机,不知道这是吕义山的私人飞机还是他租来的。 严昱有些疲倦,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呆呆看着窗外。 飞机起飞,d市的夜景尽收眼底。严昱却无心看这美景,肖奉国看出他心事重重,却也不便多问。 整个机舱里死气沉沉,谁也不和谁说话,连官云衣和吕义山父女都互不搭理。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都不像是一只有凝聚力的队伍。 窗外已然一片漆黑,困意渐渐袭来,严昱闭上眼睛靠着座椅,没一会就睡着了。 【梦境】 “这不是…”男子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给我?” 他的手中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扳指。 他面前的女子没有说话,微笑颔首。 “可你无此物凝神,怕是会再做噩梦。”男子道。 “不会再做了。”女子轻柔说道,脸上满是笑意。 这本该是幸福无比的温柔乡,一转眼,却全变了样。 黑暗中,火把的映衬下,还是那个玉扳指。 “还我!”女子决绝说道。 “…”男子不说话。 “还给我!” “…” “失了它…便是…永诀了!”两行清泪顺着女子美丽的脸庞流淌下来,她倔强地咬住下唇,转过身去,脚步有些踉跄,她甩开上前搀扶她的男子,她朝前走去,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心痛…她有多心痛? “砰”一个背包落在严昱身上,将他从梦中惊醒,他陡然睁开眼睛,看到官云衣笑颜如花站在他面前。 “哎呀!不好意思啊。”官云衣的脸上可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没有。 严昱站起身来,把背包递给官云衣。 “干嘛?竟要我背么?”官云衣故作惊讶,“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要我一个弱女子背这么重的包?” 严昱有些语塞… “谢谢啦。”官云衣朝严昱笑了笑,然后竟真的把背包留给了严昱,自顾自地下了飞机。 严昱看了看窗外,飞机已经降落了,天色仍旧漆黑一片,看来他并没有睡太久。 飞机上只剩下他和后座的肖奉国,肖奉国已经收拾好背包,正看着他。 “这是哪?”严昱抓起官云衣的背包和自己的背包。 “按照飞行的方向和时间,不是在e省就是在f省。此处应该是离天盖寺最近的机场。”肖奉国回道。 下了飞机,面前是一辆越野车,远处另有两辆车只能看到尾灯的车影,看来其他人已经先他们一步走了。 严昱和肖奉国上了车,车门一关,司机便直踩油门,朝前两辆车追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啊?”肖奉国看严昱打开了官云衣的背包。 “看看她带了什么私货啊。”严昱把官云衣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翻出来看看。 “这不好吧…”肖奉国皱眉道。 “那我为什么要帮她背包啊?”严昱不以为然,继续翻找着。 “…”肖奉国眼不见为净,朝窗外看去。 虽然很黑,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他们现在是在山区,远处净是连绵不绝的山影。 在翻出了官云衣的女性卫生用品后,严昱总算是住了手,把包往脚边一扔,靠着窗子想起心事来。 车行驶了快三个小时才停下,外面天已大亮了,看了一下表,已经快七点了。 环顾四周,入眼尽是丛山峻岭,严昱伸了个懒腰,暗自吐槽吕义山自己不来受罪,把登山这种销魂的苦力活让给年轻人真是够高风亮节的。 剩下的路没办法开车,只能靠两条腿了。 山间的气候尚算宜人,一边欣赏景色一边赶路,倒也不是什么苦差事。 官云衣不知道有什么居心,非要挤在严昱和肖奉国中间,搞得他俩连私话都说不起来。 “你很有本事嘛。”官云衣朝严昱调笑道,“居然住进了她家?” “那你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呢?还是恨呢?”严昱知道她在说程卿。 “那是羡慕你呢?还是羡慕她呢?”官云衣岂会因为严昱的几句揶揄就收手,消遣严昱可是她这一路上最重要的娱乐。 “自然是羡慕我了。”严昱笑道,“你知道儿童心理学里,经常会研究一个现象,就是有一些小孩子,特别喜欢通过哭闹啊,不听话啊,拿着家长的名片出去做坏事啊之类幼稚的手段,找存在感,来引发大人的关注,这类型的儿童呢,虽然表面看上去可能很有自信,但其实他们一般都对自己没什么自信。当他们看到他们寻求关注的对象去关注其他人的时候,心里自然就会羡慕啊,嫉妒啊,恨啊。” 他说罢掏出一张名片塞给官云衣,促狭地眨眨眼:“这是我的名片,想看医生的话来找我,给你打折,免挂号费。” 严昱说罢就招呼肖奉国一起走了,留下官云衣一人在后面。 被硬塞了名片的官云衣看着严昱的背影一时无语,旋即又笑了出来。这人倒是个好对手,她想。 过了中午,路渐渐难走起来,带头的韩星闷着头朝前走,两个女人虽是香汗淋漓,但也毫无要休息的意思。 女人尚且如此,男人们就更不好意思休息了,一行人就这么安静地快步赶着路。 这条路并不是他们上次去的路,大概是那个什么钱穆东提供的另一条进山路线吧。 这条路并不比严昱之前走过的那条路好走,不过这次有了带路的人,不用绕弯路,倒是省了不少时间。 到了傍晚时分,那些没有屋话声音那叫一个抖。 “哈哈哈哈。”韩星大笑起来,“都成干尸了还复活,我看你是电影看多了吧。”说话间,他又企图用脚去踢那个干尸。 “我要是你,我不会这样做。”黄士季微微一笑,“这个锁魂针是我师兄钉的。” “什么?”韩星收住脚,他倒不是被干尸吓倒了,“你师兄?你师兄在这?” 黄士季没回答他,低头又看了看那几根长针:“锁魂针一共9根,这里只钉了5根。” “那是什么意思?”钟义赶紧又向后退了两步,“他会诈尸么?” “现在看来是不会。”黄士季答道,“不过最好别碰这个干尸了,我师兄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他一定是发现什么危险了才没有钉完全部的针。” “那别碰!别碰了!”钟义忙对韩星摆手,“我求你了,大哥!不!大爷!我求你了!你别碰他行么!” “切,神经病!”韩星不屑道,“你师兄必然是跟罗亚来的,他们既然来过寺西,想必情报是钱穆东给的了,这个独眼龙,给罗亚他们的情报比给我们的详实多了,真够不要脸的。既然罗亚和你师兄已经来过,那这里恐怕早就被他们翻查过一遍了,咱们这趟,多半是要无功而返了。”他看着黄士季,一脸愤恨。 罗亚…严昱和肖奉国心中都是一沉,听起来黄士季的师兄和那个罗亚是一起的,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人。他俩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色。 黄士季笑笑,没有接话,他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大家绕着山包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几个山包看起来像坟头。”肖奉国小声对严昱说道。 “那边有个大凶的大坟头,这个地方还搞僵尸和小坟头?”钟义听到了肖奉国的话,哭丧着脸凑到他和严昱边上,“什么意思?干尸和小坟头们紧密团结在大坟头周围?相亲相爱地一起凶??那是不是有很多鬼啊?!” “难说。”严昱倒不是故意要吓唬钟义,“你没听姓黄的说这个是白虎凶位么,说不定还真埋了几个在这,力求把这的风水做得更差点。” 肖奉国眉头紧皱,他虽是无神论者,却也觉得这些古人的心机也太重了点,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费这么大力气的诅咒人家? “是不是坟头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韩星表示要求证很简单。 “你又要扒人家祖坟啊?”钟义简直是快要哭出来了,他又想起在山中那个千棺陪陵的事情了,此刻的气氛感觉比那时候还恐怖。 韩星嗤之以鼻,当下还真的拿出装备准备动手:“来都来了,不就是要看看有什么么?你们还真被一个破干尸给吓倒了?真是可笑!” 其他人似乎都没有要帮忙的迹象。 两位美女动作出奇一致,都往反方向远远走开去;钟义也离得八丈远,肖奉国则是不吭气,也不动手,淡定地站在那里;严昱就更不用说了,想他帮着韩星挖坟,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想挖?可以!不过这种不吉利的事一般人不愿意干。”黄士季对韩星摆摆手,“就你八字最硬,你来吧,别客气。” 韩星有些生气,索性不再多说什么,默默把铲子接了起来,准备把气都撒在这些坟头上。 谁知道他刚一铲子下去,天色就突然变了。 前一分钟还是艳阳高照,这会突然不知从哪处飘来几朵云,天色登时昏暗起来。 钟义傻愣愣地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坟头,已经快吓尿了。 韩星也愣神了,他做的这行,邪门的故事多了去了,不过他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害怕这些什么大凶之位的坟头,还敢扒开来一探究竟的原因。 他认为所有古怪的事情,都必然有古怪的原因,最终都是可以解释的。 上古神镜说实在的,他也不是特别相信,只是碍于师父的情面,勉强承认罢了,总之,对于怪力乱神的东西,他信的相当有限,所以当自己一铲子下去天就黑了的时候,他有些懵了。 “听说挖武则天墓的时候就这样…”严昱倒也不害怕。 不过他的理论和韩星有些不一样,对于封建迷信的东西,他既不会坚定地否认也不会贸然地承认,他的理论是:假设要是真的有鬼,那大家迟早都变成鬼,完全没有害怕的道理。 这会看韩星愣神了,他还觉得好笑,唯恐天下不乱地说起故事来了。 “你们知道五代的时候,耀州有个节度使叫温韬,胆大包天打起了乾陵的主意,雄赳赳气昂昂地纠集了数万农民工,找了个艳阳天就去挖武则天的坟头去了。可是呢!他一铲子下去就天黑了!再一铲子下去就下雨了!铲子一收立马就放晴了!反反复复一直如此,这诡异无比的现象把温韬吓得半死,最后屁滚尿流地跑了,再也不敢挖了。” 韩星被他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也不知道是继续挖好,还是停下来好,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结果严昱也够缺德的,又继续对着韩星说道:“温韬这个倒霉鬼走了之后,又来了一个更倒霉的孙连仲,带了一个师的官兵上去挖,还带着大炮去,准备学奸尸犯孙殿英炸慈禧墓那样去炸武则天墓,可武则天不是慈禧能比的,这刚炸开墓道的石条,‘嗖’的一声突然就从墓里冒出一股青烟,这青烟瞬间张牙舞爪地变成了一股龙卷风,哎,听说跟西游记上面出妖怪的时候一样,黑烟卷着闪电,啪啪啪一下子刮死了一大队士兵,可怜那孙连仲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哭着跑回去了!这两个故事中我们能学到什么呢?我觉得应该是:人怂就不要装胆大,老去干作死的事。” 韩星哪能听不出严昱在嘲讽他,他赌起气来,程卿和官云衣都在看着呢,哪能受得了在这两个女神面前被严昱给嘲弄了?!前面纵然是刀山火海他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当即又是一铲子下去,管它天黑天亮的,就挖了怎么着! “轰!”一声闷雷把韩星吓了一跳,不是吧… 这下子连严昱也闭嘴了,他之前就是想吓唬吓唬韩星,着实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居然打雷了?!真是有够邪门的! 韩星权衡了一下,估计觉得在美女面前丢脸比丢命强,于是把铲子一撂,不挖了。 “当初钱穆东他们就在这里找到镜钮的么?”严昱双手交叉在胸前,皱眉问道。 “谁知道,反正这就是寺的西边。”韩星其实不想搭理严昱,不过这是目前摆脱尴尬气氛最好的方法了,所以他借坡下驴,给了严昱一个不知所谓的答案。 “黄先生,现在怎么办?”韩星有些不甘心。他本来是很看不起黄士季的,可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竟称其为黄先生,好言相询了。 自从打闷雷之后,黄士季脸上的笑意就没了,此刻他正在沉思,听到韩星问他,想了片刻,回答道:“这是个恶局,改也是能改,不过只怕是要花很多钱…” “钱不是问题!”官云衣打断他。 “其实呢,倒是有一个办法。”见涨价的目的达到,黄士季也就不卖关子了,他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所谓一物降一物嘛。” “什么意思?”韩星疑惑地看着黄士季。 “这里是白虎位,再凶也是陪葬的,正主的怨气更大。”黄士季笑道,“去天盖寺拿正主的东西压制,就可以挖开了。” 说罢,他对着程卿微笑道:“上次你们在天盖寺里找到的那个玉扳指,我让程小姐带着,程小姐可带了?” 听黄士季提起玉扳指,严昱心里一咯噔,他想起了之前在飞机上做的那个模糊的梦境。 程卿爽快地从怀里掏出玉扳指递给黄士季。 黄士季把玉扳指握在手里把玩了半天,看了又看,半晌之后才把它交给韩星,让韩星带上之后再试试。 韩星将信将疑,说实在的,他一向自命清高,黄士季虽然是他师父高价请来的帮手,可是在他眼里就是个江湖骗子,和严昱他们一样,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 不过在刚刚遇上平生第一遭邪门的事之后,韩星也就决定勉强信他一回了。 韩星接过玉扳指,戴在手指上,然后拿过铲子,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狠了狠心,一铲子下去。 “轰隆!!”又是一阵雷声,直打得人心里发颤。 韩星生气地看着黄士季,然后把铲子重重往地上一扔。一把拽下玉扳指,塞进黄士季手里,然后转头走到一边去了,一副被深深伤害了的表情。 黄士季皱了皱眉,这个结果可不符合他的预期。 严昱记挂着飞机上做的那个梦,注意力一直在玉扳指上,此刻便朝黄士季一伸手,问道:“黄先生,能给我看看么?” 黄士季看了程卿一眼,见她没有反对,就顺手把玉扳指递给严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43章 潜龙腾渊 在严昱接过玉扳指的一刹那,一声惊雷,前所未有的巨大声响。 严昱紧紧攥住玉扳指,抬头看了看天。不远处的程卿也眉头紧蹙,看着严昱,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 而另一边的韩星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可就在他想出言讥讽的时候,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原本阴得吓人的天空突然云开雾散,又放晴了。而此时,韩星咧开的嘴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闭上。 不只是韩星,其他人也都是目瞪口呆,包括严昱自己。 黄士季的神情极为肃穆,他捡起韩星扔掉的铲子,递给严昱:“你的八字说给我听听。” “八字是什么?”严昱一脸茫然。 “八字就是四柱,简单的说就是用天地天干地支表示你出生的年、月、日、时。”黄士季解释道。 “出生年月日知道,时间不知道。也不知道对应什么天干地支。”严昱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告诉黄士季。 黄士季默算了一会儿,然后喃喃自语道:“不管是哪个时辰,都不会强过韩星啊…” “所谓命理风水,不过是扯淡吧。”韩星更不爽,“不如直白点说是运气好些。” 他非常不甘愿地把天气的变化归为运气,认为不管是谁拿着玉扳指,天气都会放晴,和人没什么关系。这是一种微妙的心理,即便是在这个他不相信的命理玄学领域,他也不能接受严昱比他强。 “你下一铲子试试。”黄士季对严昱说。 “呵呵,不用了吧。”严昱拒绝。 “试试呗。”官云衣居然也过来起哄了,笑眯眯地说道,“也许你就是传说中的真命天子啊。” 严昱知道官云衣在调侃他,完全不为所动。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看到官云衣也来凑热闹,韩星更气不过了,一把抢过严昱手里的铲子,“我就不信这个邪!”说罢用力一铲子铲了下去。 现场静默了五秒,没事儿…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天空依然很晴朗,没有乌云,没有下雨,什么邪门的事情都没发生。 “哈哈哈,我就知道!”韩星得意地大笑起来,“什么风水命理!扯淡!”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铲子,不一会就挖开了一个大坑。 果然,坑里挖出了白骨,这几个山包还真的是坟头。 韩星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几个坟头都挖开了,其他人还真能看得下去,一个都没上去帮他,情绪十分稳定地在一旁抱团围观。 不过韩星虽然一个人干得满头大汗,心里却还是很乐呵的:哈哈哈哈,果然这里最牛的还是他韩星,其他不过是些跳梁小丑江湖骗子宵小之辈! 一共4个坟头,不一会儿就被韩星悉数挖开,每个坟头里有一具白骨。 说是一具,其实也不尽然,也不知道是韩星挖得动作太大给破坏了,还是年代实在太久了或者原本就不太齐整,反正那些白骨乱七八糟零零散散,不过主要的部分还是能看出来的,比如头骨之类的,也正是靠着这些大块的骨头和数量才勉强猜测的出一个坟头里埋的是一个人。 除了骨头,其余啥也没有,坟头很简陋,跟乱葬岗似的,没有陪葬,尸骨上的衣物也早就烂成泥了。 严昱蹲在地上拿了个小棍子翻翻捡捡,仔细看了看那些乱骨,自言自语道:“骨盆窄小,盆壁粗厚....男性;上口心脏形,腔窄深漏斗状…男性。” 然后又捡起一些骨头颠了颠:“粗糙质重,肌脊明显…男性。” “造这种恶局一般不会在白虎位埋女性。”黄士季说道。 “女汉子也不行么?人妖也不行么?埋个人妖不是应该威力更大,妖气逼人么?”钟义因为害怕瑟缩在肖奉国身后,却还要忍不住接话。 除了勉强用于判断男女外,坑里的白骨已经没有其他任何价值,也没有发现任何陪葬的东西,一穷二白。 “这些似乎不至于让钱穆东和阿忠吓成那样吧?”严昱觉得这个事情说不通,这几个坟头肯定不是重点,一定有其他他们还没有发现的东西。 那钱穆东和阿忠是盗墓出身的,都不知道扒过多少人的祖坟了,看到几具白骨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何况这坟头似乎也没被挖开过,他们看到的说不定就是几个疑似坟头的土包,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皆是闭口不言,似乎都在思索,遗漏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那再去周围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发现吧。”韩星把铲子一收拾,完全没有把挖出来的东西填回去的意思。 “这里就这样了?”黄士季指了指白骨问他,“不太好吧。” “不然呢?”韩星觉得好笑,“不会准备让我把这恢复原样吧。” “恢复原样倒不必,不过这里毕竟是白虎凶位。”黄士季说道,“这样…是很忌讳的事情。” “那你埋吧。”韩星对黄士季一直不太客气,他本来就对他师父花重金请来这种所谓大有来头的江湖术士就颇有微词,尤其是刚才看到黄士季说的那些所谓的风水玄学没显示出来什么用处之后,这种不客气愈加明显了。 黄士季笑了一下,摊了摊手,未见动怒:“随你吧,我是无所谓。” 严昱听出黄士季是有话没说出来,吕义山那种老狐狸,全场的人就对程卿和这个黄士季上心,不是用得着的人,他才不会这么礼遇,可见这黄士季绝对是有些门道的。 不过既然他没再坚持要韩星埋白骨,想必他是成竹在胸,就算有情况也是有破解之法的。 在情况未明之前,得好好观察黄士季的举动,一旦有危险得立刻参考他的做法做出快速反应才行。 大家讨论了一下,决定分组去周边查看一番。 东边是天盖寺,没什么好查看的,主要向西做延伸搜索。 让人觉得比较诧异的,是那个提议分组,俨然将自己当成领头人的韩星,居然没有就具体分组表达意见。 严昱暗中冷笑,程卿和官云衣目测是有恩怨的,绝对不可能分在一组,而韩星,显然不愿意得罪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所以才会这么低调吧。 官云衣也不说话,看得出,她也不想揽这个事。 黄士季清了清喉咙,严昱以为他要出来主持大局了,结果没想到他说了一句:“西南方向我去,其他你们随意。” “那我们也去西南方向,我和老肖。”严昱接口道。 “咱们至少要分成3队!”韩星瞥了官云衣和程卿一眼,“朝西南西北和正西方向查看。” “我一人去西南就行了。”黄士季笑着看了看严昱。 “咱们这里7个人,你一人一组似乎不太合适,万一有了危险岂不是连接应的人都没有。”严昱也微笑着看了看他。 “呵呵。”黄士季仍旧是笑嘻嘻的,不过态度相当坚决,“遇到危险,我自有应对之策。” 官云衣怕严昱和黄士季杠上,笑盈盈地拉起了架:“这样吧,黄先生一个人去西南,我,韩星,还有你。”她指了指严昱,“朝正西方,其余三人朝西北方。如何?” 严昱刚想反对,程卿却认可了,说了句:“就这样吧。”然后头也不回地朝西北方走了,钟义也赶紧跟上。 最可气的是肖奉国,稍加思索之后,居然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跟着程卿他们走了。 严昱知道肖奉国是考虑了一下实力分配,觉得两男一女是分组比较合理的,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他的老肖居然就这样把他抛弃了的事实。 “30分钟路程内,有事信号枪联系。”韩星朝着程卿离开的方向大喊。 黄士季接过官云衣给的信号枪,往背包边袋一插,也走了。 “怎么,和我一组这么不高兴么?”官云衣看着低头生闷气的严昱,噗嗤笑了。 韩星看到官云衣这般和严昱调笑,简直是怒火中烧。他不能容忍有人在他面前吸引程卿和官云衣的注意! 这个严昱是凭什么?凭什么能吸引到她们注意的! 韩星想招呼官云衣一起走,又不想让严昱看到他失态的样子,纠结地站在那里,也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严昱低着头,其实他倒不是在生气,之前对老肖的怨恨其实也就持续了几秒,他现在低头不动其实是在思考黄士季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去西南,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他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官云衣看到严昱皱眉不动,以为他真生气了,她凑到严昱边上,嫣然一笑:“看你气成这样,是想和程卿一组吧?程卿美是美,可你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她是出了名的冷啊!不如你好好考虑考虑,改追我啊。” “噗。”严昱听得差点喷出来,思绪也瞬间被拉了回来。 那边的韩星也差点喷出来,喷出一口老血来。 严昱惊疑不定地看着官云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这女人这么丧心病狂地调戏自己,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巨大阴谋。 官云衣似乎很满意严昱这副颇受惊吓的表情,一脸恶作剧得逞的样子,笑着朝前走去。 韩星跟在官云衣后面,路过严昱的边上时,故意拽了下背包,“啪”地撞向严昱的左肩。 严昱岂是省油的灯,他往右轻盈一让,一把拉住韩星的包带,使劲往下一拽,韩星背部受力一下子没站稳,朝侧后方摔了下去。 “找死!”暴跳如雷的韩星一把甩掉背包,从地上爬了起来,朝严昱扑去。 严昱冷笑一声,迎面攻上。 话分两头,那边厢,程卿钟义和肖奉国三人已经走出了快1公里了,程卿和肖奉国都不爱说话,几乎都在闷着头走路,是以速度非常之快,钟义倒是想说话,但是不知道和谁说,只好也跟着他们后面疯狂地快走着。 肖奉国其实有些挂念严昱,虽然知道目前的形势下,韩星和官云衣都可勉强算作是同伴,不会对严昱怎么样,但是一旦遇到危险,肖奉国非常怀疑他们是否会对严昱伸出援手,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自己果然不应该和他分开的。 “韩星和官云衣不会让他有事的,否则这联盟就算是完了。”程卿突然说道。 肖奉国一惊,看向程卿,他知道程卿一定是看出自己心神不宁,才会出言安慰的。 “嗯。”肖奉国点了点头,程卿好像并不像她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冷漠,她是一直在观察自己么?肖奉国觉得自己应该和她说说话,可是说什么呢? “那个黄士季一人一组,不会有问题吧?”憋了半天,肖奉国说了这么一句。 程卿还没回答,钟义就笑了起来:“放心好了!那家伙的身手好得很!”而且他从来不做赔本买卖!要是有危险他肯定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主动要求一个人去西南,必然是有原因的,要么就是因为西南绝无危险,要么就是他有别的事情需要一个人做。”程卿说道。 “他如何能知道西南有没有危险?”肖奉国不解。 “他有他的本事啊!”钟义答道,“你是不是也像韩星那样,对他的那套风水玄学全然不信?” 肖奉国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是表达他不像韩星那样,还是表达他不相信风水玄学。 钟义现在心情好得很,远离了那些白骨,山间这会儿又阳光明媚,先前的恐惧可以说是一扫而空。 “黄士季在业内非常出名,出名的有能耐也出名的贵。而且并不是有钱就能请到他,吕义山这次一定是花了很大力气请他来做帮手的。业内关于他的传言,很多都神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当然啦,也不排除他的故事有可能是被神化了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能在业内这么出名,有这么多人愿意重金请他求他,说明他绝对有其特殊的本领!所以有他在,完全不用害怕什么妖魔鬼怪,哈哈哈哈,完全不用害怕!”他笑着跟肖奉国解释道。 看来这个黄士季不是一般人物,肖奉国想着,后面需要多加注意他才是。 说话间,他们已经越过山坡,走进密林之中了。 另一边。 官云衣眼见着韩星对严昱出手,却没有着急拉架,能借此机会看看严昱的身手,倒也是件好事。她微笑抱手,倚树观赏着面前两个大打出手的男人。 可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就开始凝重了,让她不敢相信的是,韩星竟不是严昱的对手… 此刻的韩星虽然还没有败北,但是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败局已定。 他不断地喘着粗气,步伐已见凌乱,相反,另一边的严昱呼吸平顺,步伐也很沉稳,官云衣知道,严昱之所以没有趁机攻上,是因为他在等待合适的机会,一个一招制敌的机会。 她观察了两人的打斗,严昱打得极有效率,几乎每招都攻向韩星的关节或是其他重点部位。他不做无用功,不使蛮力,打得非常巧。 她的这个师兄韩星,从小练武,根基很扎实,本是她见过的身手最好的人之一,可如今,却处处被这个严昱牵着鼻子走,体力几乎就要消耗殆尽了。 严昱…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看来此人着实需要好好关注了。 韩星已然是强弩之末,随时都会被击倒,官云衣考虑是不是该拉开两人了。 却在这个时候,严昱直起了身子:“不打了。”他说道,看了官云衣一眼,轻笑了一下。 见严昱不打了,官云衣有些惊讶,要知道,严昱已经胜券在握了。 看来他是不想把关系弄僵,此人倒是很识大体啊,官云衣微微一笑。 “怎么?怕了么?”可是韩星不领情,见严昱不打,反而出言相讥。 严昱闻言冷着脸朝韩星逼近几步,韩星忙后退呈防御状态。 “我这人既不正直也不善良。别人敬我一尺,我未必会敬人一丈。”严昱继续逼近,“我也不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只会以牙还眼。” “不是都说不打了么。”官云衣看出势头不对,严昱此刻脸色阴沉,不像是开玩笑,他的眼神十分可怕,真像是要把韩星打死的架势。 “是不打了。”严昱停了下来,表情突然又变得轻松了,“只是提醒他一下,我是个小心眼,睚眦必报的人而已。” 韩星舒了口气,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状况,虽然他嘴贱不服输,但他很清楚要是严昱真的继续打,他必输无疑。在官云衣面前被严昱痛打,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好了好了,一个误会而已。咱们还是快点上前面看看吧,再不走啊,他们都该回来了。”官云衣赶紧缓和一下气氛。 韩星冷哼一声,抓起地上的背包,率先朝前走去。 “哎,以牙还眼,那你会用什么还牙呢?”官云衣落在后面,与严昱同行,笑嘻嘻地着问道。 严昱也朝她一笑:“你猜啊。” 一个多小时之后。 三队人马重新回到了那几个被韩星挖得惨不忍睹地坟头前。皆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一无所获。 “这不应该啊!”找不到线索,打架又差点输给严昱,韩星又开始躁郁了,“钱穆东和阿忠到底在怕什么?而且就算找不到令人害怕的东西,也不至于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啊!” 黄士季看上去很倒是很悠哉:“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观察一下看看吧,这个时间点往回走也不太合适,不如先扎营吧,明天一早再回去如何?” 大家都没有异议,便各自分工扎营去了。当然,肯定不会在这乱葬岗大凶之位扎,他们重新走回东面的天盖寺,仍旧在上次的扎营点扎营。 夜幕很快便降临了,几个男人排了值夜顺序。黄士季表示自己单值一班,严昱和肖奉国一班,钟义和韩星一班。 官云衣和程卿各带了一个小型帐篷,其余的人共用一个军用大帐篷。 最不爽的是韩星,他脸上厌恶的表情表现出他宁愿一个人值一整夜也不想和严昱他们睡一个帐篷的抑郁心情。 时间较早,大家都还没有睡意,不过两个女人早早地进了帐篷,严昱拉着肖奉国到天盖寺里面去了,给他讲解上次的发现。 钟义和黄士季照料着火堆,韩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在火堆前发呆,于是一个人先行进帐篷休息去了。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钟义环顾四周,自从黄士季说这个地方是个大凶之地之后,他就一直绷着一根弦。 “什么问题?”黄士季笑道。 “那些凶位上的白骨…没有埋回去…还有那个你师兄钉了好几针的干尸…” 钟义哆嗦地看了看西面那个已经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的白虎凶位。 “这里有个天大的镇煞之宝,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黄士季依旧是笑眯眯的。 “那可未必吧,韩星一开始挖坟头的时候,不也打雷了么。”钟义感觉觉得不安心。 “韩星?”黄士季嘴角浮现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是韩星?”钟义挠了挠头,“难道你是说…可是,最后还是韩星挖开的啊。” “别忘了那时候玉扳指在谁手上。”黄士季淡淡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因为玉扳指在昱哥手上,韩星才能安然无恙地挖开那些…” 黄士季笑而不语,目光落在天盖寺中的两个身影之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44章 恶化(上) 【梦境】 “生同衾,死同穴。”女子温柔的声音之中,有着一股令人动容的坚定,“不必用我的性命来威胁他。” “你要杀的是我,希望只是我。我死了之后,他们也不会再对你构成任何威胁,赶尽杀绝反而对你无益,放过他们吧。”黑暗中,一个身影傲立着,“若是你肯放过他们,我便自刎在你面前,你这么多年来的心腹大患便可一朝除之。” “你是要死,不过没那么容易。”另一个阴冷的声音悠悠响起,“你抢走了我想要的,如今,我要拿回来,当着你的面拿回来。” “放了她。”那个一直高傲地站立在屠刀之下的男子,似乎是第一次因为恐惧而致声音颤抖,“你要杀的是我,你恨的人是我,和她没有关系,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 “有!有关系!莫大的关系!”阴冷的声音带着一种怨恨语调,听起来无比的渗人,“你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些人,这些愚蠢到效忠于你的人,都该死。他们都会因为你而受尽折磨,痛苦地死去。而她,是我的,本来她就应该是我的,却被你抢了去,现在我要你看着我得到她,看着我折磨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却无能为力。生同衾,死同穴?哈哈哈哈,真是天真的想法,我怎么会成全你们呢?连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辱,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女人,这滋味很美妙吧。你看,这里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陵寝,是不是很壮观?配得上你的身份吧?我会让他们在这里陪着你,生生世世地陪着你。而她,她不会在这里,她会和我回去,会为了保全她的家人而忍辱偷生,好好陪伴着我。是吧?哈哈哈哈。” “放开我!”厌恶!发自肺腑的厌恶!恨不得能砍掉被他抓住的手。 天色变得好暗,为什么,为什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又是那股熟悉的绝望感,慢慢爬上心头。 她看清了那个之前一直掩藏在黑暗中的人,那个抓住自己手的人,真真切切地看清了,那副她永远无法忘怀的狰狞面孔与周围的黑暗迅速地融为一体,然后将她生生吞噬了。 “放开我!”程卿一掌挥向钟义,钟义伸手一挡,手上立刻出现几道红印子,可见这一巴掌打得多重。 “卿…卿姐,你怎么了!”钟义有点被吓呆了,他手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程卿已经清醒过来,她大口喘着粗气,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怎么了?” “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 “遇袭了?谁?” 外面已经炸开了锅,官云衣从帐篷里钻了出来,韩星拼命想挤进程卿的帐篷一探究竟,严昱和肖奉国睡眼惺忪地爬出帐篷,连黄士季也探出头来。 “我没事。”程卿迅速镇定下来,然后一手捂住脸,另一手朝钟义挥了挥示意钟义出去。 钟义会意,忙退了出去,然后被大家团团围住。韩星想要进程卿的帐篷,被钟义阻止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大约过了2,3分钟,程卿掀开帐篷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严昱面前:“玉扳指还给我!” 她的声音有些尖利,不似平日里的那样冷静从容,她的眼神没有和任何人交汇,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怒气,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怒火,一种可能随时会迸发,能在一瞬间烧尽一切的愤怒。 严昱呆住了,他从来没看过程卿这幅摸样,愣神了片刻,他赶紧伸手入怀掏出那个玉扳指递给程卿:“我忘记了…” 还没等严昱说完,程卿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玉扳指,力气之大让严昱感到手部被她抓碰到的地方一阵发麻。 程卿头也不回朝天盖寺里走去,钟义再次阻止了想要跟上去的韩星:“让卿姐一个人静静吧!” 官云衣的眼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关心的神色,定定地看着程卿远去的背影,表情复杂。 黄士季皱了下眉头,旋即又微笑了一下,然后重新缩回帐篷里去,再不见有任何动静。 肖奉国和严昱互视了一眼,他俩是值最后一班,也就是钟义和韩星后面的那班。 在给肖奉国展示完上次的发现的东西之后,严昱就拉着他回帐篷休息去了,刚才听到程卿的呼喊才被惊醒,赶忙跑了出来,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严昱看了看表,已经快3点了,刚好差不多到了换班的时间了:“那就趁现在换个班?”他问钟义道。 “卿、卿姐不会有什么事吧?要不…要不我再待一会儿。”钟义犹豫地看了看程卿的背影。 “我也再待一会儿。”韩星看了看走远的程卿,表示也想再留一会。 严昱和肖奉国是势必不会再回去睡觉了,于是也围坐在火堆前面,不时看一下天盖寺程卿远去的方向。 “有事叫我。”官云衣沉声说了句,便回自己帐篷去了,剩下帐外四个沉默不语的男人。 站在石棺面前,铺天盖地的悲痛感朝程卿袭来,她再也控制不住了,跪坐在地,扶住石棺,悲泣起来。 她右手紧紧攥住那枚玉扳指,攥得那么紧,纤细白皙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更加苍白。她把玉扳指紧贴在胸前靠近心脏的位置,就那样一直哭着。 也许,不止是因为刚才的那个梦吧,还有这些年来所有被她生生憋回去的委屈与愤恨,如今,都一次性地被宣泄出来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到了最后,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静静靠在石棺上,悲泣变为呜咽,呜咽又变成沉默,直到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慢慢地,她用手一寸寸地丈量着石棺,抚过每一个地方,然后任由心痛的感觉传递到身体的每个角落。痛到了极致,便不会再痛了。 然后,她重新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擦干眼泪,整理好头发和衣装,慢慢走回帐篷。 面朝着天盖寺方向的肖奉国用腿踢了严昱一下,沉思中的严昱忙抬起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朝火堆这边走来,不消说,肯定是程卿。 钟义和韩星也回过头去,四人就那样僵直着等待着程卿走近。 程卿走得很快,不一会就走到了火堆前,隐约可以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大家心照不宣,都没说话。 程卿也没说话,严昱觉得她比平时更冷了,当然,这纯粹是他的感觉,但是这感觉又特别强烈,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觉得的。 “你...”韩星想说话,可是也许是因为程卿冰冷的气场使得气氛过于压抑,他有些犹豫,还没等他继续开口,程卿就走进自己的帐篷,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韩星有些沮丧,他暗恨自己不争气,然后悻悻地把烧火棍一扔,回帐篷去了。 “钟义,你去睡吧。”严昱拍了拍钟义的肩膀,“有事我叫你。” 钟义点了点头,他看上去仍有些担忧,不过还是回大帐篷去了。 肖奉国和严昱用手里的烧火棍随意拨弄着火堆,他俩想说点啥,可是帐篷就在火堆边上,谈论什么都似乎不那么合适。 终于,在相顾无言了5分钟之后,严昱站起身来,给肖奉国使了个眼色,然后朝天盖寺方走去,肖奉国会意,也赶紧站了起来,跟着他朝前走去。 “到底怎么了?”肖奉国追在严昱身后低声问道。 “不知道,估计是做噩梦了吧,她经常会做噩梦。” “我是说你,你去哪?” 严昱没回答,径直朝程卿刚才待的地方走去。他停在那个石棺面前。 凝视了一会儿,然后蹲了下去,伸手抚上石棺,他的脑海里浮现起了程卿出现过的几次剧烈情绪波动。 最初是在天盖寺,她因为体力透支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对自己的敌意;第二次是在她家的老宅,噩梦之后,情绪出现了很大的波动;接着就是这次,刚才,她几近崩溃的状态。 噩梦,情绪波动,崩溃…程卿上次说过,在遇到他之后,做了二十年的梦境开始出现了变化,显然,不是什么好变化。 虽然还在夏季,但夜间的山上还是有些阴冷。 严昱的手有些颤抖,他心里百味杂陈,他心中大概猜到了一些什么,但是他不愿意细想,他害怕自己猜对了。 肖奉国站在严昱边上,他知道严昱情绪很差,但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严昱的情绪沮丧到了极点,在老肖的陪伴下,游魂似地走回火堆边上,然后就那样呆呆地盯着火堆,不发一语,直到天明。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程卿从帐篷里出来了,肖奉国刚把火堆踩灭,看到程卿出来,他有点尴尬,不知道要怎么打招呼,还好,程卿完全没看他,直接去一边洗漱去了。 严昱还是保持着那个呆滞的摸样,呆呆地盯着程卿的背影,心里有着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和愧疚感。 他接过老肖塞给他的杯子,然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和程卿背道而驰,明知道自己是在逃避,明知道逃避是一种懦夫的行径,他还是选了在这个时间点避开程卿。 等他们洗漱完,其他人才起来,这个时候,程卿已经一个人走到天盖寺里去了。 洗漱完毕,韩星和官云衣在讨论着什么,严昱和肖奉国也在另一头窃窃私语,黄士季微笑环顾了一下四周,朝伫立在天盖寺里遥望远方的程卿走去。 “黄先生。”程卿回头看到黄士季,“这里的风水局,能改么?” “改自然是能改。”黄士季笑了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钱不是问题。”程卿转过身去,“我想请你帮我改了这里的风水局。” “程小姐想好了?如果这里的恶局真的是用来困住些什么的话,那么改了这个局,该出来的不该出来的,可都全出来了。”黄士季一改轻佻的模样,严肃起来。 “只管改了便是。”程卿说道,语气无比坚定。 “好,既然你心意已定,我回去便着手。”黄士季应道,然后又凑近了程卿,低声说道,“寺西那具干尸的身下,可能有东西。” “怎么说?” “锁魂针是防尸变的道法,那具干尸和白虎位的那几具骨架不是一起的。” “哦?”程卿柳眉一轩。 “在白虎凶位埋尸是为了把风水做差。但你看,那些尸体都成了骨架,除了让这个风水大局变成一个煞位之外,本身并没有什么威胁。但那具干尸不一样,那具干尸是有威胁的,所以我师兄才会用锁魂针钉他。”黄士季看向白虎位。 “那是什么?”程卿问道。 “那个叫肉身煞。”黄士季低声说道。 “肉身煞?” “嗯。”黄士季点了点头,“那个干尸是在那死的,借助白虎凶位聚气,让肉身不腐成煞,肯定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西南这个地方有很多秘术,肉身煞是其中的一种,非常少见,一是因为会的人少,另一个就是因为肉身煞需要借助外力,就是外部的恶风水局或者是一些道具,才能保持自己的肉身不腐成煞。” “所以你猜测那下面有东西?”程卿也看向白虎位。 “对,否则没有理由会有人愿意在这个恶局里成煞,这是个永不超生的恶局,在这个地方坐化成煞就是把自己锁在此处,也一并永不超生了。” “你的意见是?”程卿看向黄士季。 “我是程小姐的帮手,自然是要帮程小姐的,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黄士季笑笑,“所以这事我没有当众说,一切看程小姐的意思了。” “你师兄都搞不定,恐怕没那么简单。”程卿也笑了笑。 “师兄一定是在钉针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没有钉完9根针,而且连钉入的5根也没有收回。不管是什么变故,估计都让罗亚他们有的受了。”黄士季露出一个坏笑,“我看钱穆东他们怕的一定也是这个肉身煞。” “你有办法破解?”程卿问道。 “没有,不过这里有个现成的人选。”黄士季看向营地。 “严昱?”程卿眉头一蹙。 “对,你看出来了。”黄士季点了点头,“他们以为是韩星,其实是严昱,那个人有些古怪。” “你想让他去破肉身煞?会有危险么?” “目前恐怕只有他能破。至于危险,程小姐可放心,有我在,纵敌不过那肉身煞,自保也是无忧的。”黄士季道,“至于是现在挖还是后面再挖,就看程小姐的意思了。” “那便现在挖吧。”程卿淡然道。 黄士季有些讶异,他本以为程卿会选择私藏这个信息,没想到她竟然选择现在挖,也就是说她不打算瞒着吕义山他们了。 “好,程小姐说了算。”黄士季笑了笑,没表示任何反对意见。 “走吧。”程卿朝营地走去。 黄士季紧随其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45章 恶化(下) 营地里,韩星和官云衣为了是否启程回去意见不合,韩星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后。 “怎么能就这么回去?”韩星问道。 “那你还想怎么办?”官云衣道,“我们就算在这里再待上一个月,怕也是找不出什么了。” “咳咳。”回到营地的黄士季打断官韩二人的争论,“其实呢,我和程小姐讨论了一下,我们觉得应该再回白虎位看看。” “还有什么好看的?”韩星不以为然。 “来都来了,便仔细些吧。”官云衣看了看黄士季和程卿,点头同意。 几人重新回到白虎位,黄士季指了指干尸,对严昱说道:“你说那个干尸下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严昱看向黄士季。 韩星二话不说,上去朝着干尸就是一脚,他这一脚和先前的有很大差别,几乎是用了全力,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韩星一声大叫,弯下腰去,捂着腿表情极其痛苦。 “踢到铁板了?”钟义从肖奉国身后探出头,“叫你别乱来了!各路大神,莫怪莫怪!” 干尸晃了一下,竟仍稳稳坐住。 黄士季面现凝重神色,他看向程卿。 程卿显然也很惊讶,也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黄士季。 可还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那边厢韩星已然暴跳如雷:“什么鬼东西!” 他怒不可遏地再次冲向干尸,伸手使劲想把干尸拨到一边去。 黄士季大叫着想要阻止他,可还是晚了一步。 韩星如同被电到了一般,突然抽搐起来。 “退后!”黄士季迅速警告其他人。 所有人都听话地向后退了几步。 韩星转过身来,表情十分狰狞。 离他最近的官云衣大叫一声,慌忙往后急退了几步。 黄士季从怀中抽出短刀,刚要有所行动,却看到韩星突然朝严昱冲了过去。 肖奉国立刻上前一步,想阻挡住他。 这个时候,韩星却突然跪了下来,重重地朝地上叩起首来。 黄士季瞅准空档,上前一把按住韩星的后颈,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他的后领。 韩星一下子瘫软在地。黄士季摸了摸他的颈子,然后朝严昱招呼道:“帮把手。” 严昱上前帮黄士季扶住韩星,简单检查之后,对大家说道,“昏过去了。” “果然厉害,钉了五针还能这样。”黄士季微笑道,然后暗中朝程卿使了个眼色,“程小姐,那个玉扳指…” 程卿拿出玉扳指递给黄士季,黄士季则是立刻转手递给严昱,严昱却不领情,没有伸手去接。 “严先生。”黄士季把玉扳指硬塞给了严昱,“帮我个忙。”他走到干尸边上,“咱们把这个移动一下,他下面可能有东西。” “你怎么知道下面有东西。”严昱没有动,冷冷看着黄士季。 “我不知道,所以才要移开看看。”黄士季笑了笑,朝干尸摊了摊手,“来吧,帮个忙。” “我来。”肖奉国走上前去,他直觉认为黄士季让严昱做的这件事是有一定风险的。 严昱暗叹肖奉国实在是个死心眼,这个时候这么有责任感地出头做什么!这一出头反而让他没了退路,他伸手拍了拍老肖的肩膀,把玉扳指往手上一套,走到干尸边上。 “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玉扳指只是个保险。”黄士季朝严昱微微一笑。 “我不担心,反正你靠的近,要死你先死。”严昱瞥了他一眼,笑道。 “呵呵。”黄士季也笑了笑,示意严昱帮自己抬起干尸。 两人没使什么劲,那干尸就被拨到了一边。 “呕!什么味!”钟义干呕了一下。 “这个煞被破了。”黄士季笑着站起身来,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巾来擦手,“这个不腐的干尸也开始腐了,干得越久,腐得就越快。” “破了?”钟义将信将疑,“怎么破的?” “刚才韩星昏过去的时候就破了。”黄士季还是一脸笑意,他指了指干尸身下的土堆,“拿铲子过来。” 肖奉国和钟义从包里掏出铲子,钟义不太敢上前,肖奉国便提着两把铲子走过去,递给严昱一把。 刚下两铲,就听到“蹭”的一声,严昱蹲下去小心地扒开土,从土里取出一块石刻。 石刻!严昱心中一惊。他用手使劲磨搓着上面的土迹,果然,上面的文字… 他梦里看到的那块石刻,博物馆里云家用来钓鱼的那块石刻,以及现在,出现在大家眼前的这块。 三块石刻虽然形状不同,但是一定有着某种联系,而上面的文字,系出同源,这个,他可以肯定!百分之百的肯定! 程卿走了过来,直盯着石刻上的文字。 “多谢诸位的帮忙了。”这个时候,身后的树林突然传来一声大笑。 注意力完全被石刻吸引的众人这才惊觉树林中竟然藏着好几个人。 “诸位果然是没让我失望啊。”一个中年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持枪的壮汉。 罗亚!严昱认出来了,来人正是曾在程卿办公室遇到过的罗亚! “罗亚!”钟义大叫一声,“你要干嘛!” “不要担心,我不想和你们起什么冲突,都是老朋友了,是吧,程小姐。”他朝程卿微笑道,然后伸手示意严昱把石刻给自己,“我只要这块石刻,石刻给我,便相安无事。” “凭什么!”钟义怒道。 肖奉国从严昱手中拿过石刻,冷冷看着罗亚。 罗亚笑眯眯地走到肖奉国身边:“给我吧。” 肖奉国纹丝不动。 “咔嚓!”罗亚身后的那几个人一下子把枪全举了起来。 “你不要乱来啊!”钟义大喊一声,跑到程卿身边。 “给他吧。”程卿出声了。 “还是程小姐明事理!”罗亚朝程卿竖了竖大姆指。 肖奉国看了程卿一眼,还是没动。 “咳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黄士季的话在身后响起。 “给他吧。”程卿又说了一遍,“虽然他拿了也没什么用处。” “呵呵。”罗亚冷笑着看了一眼程卿。 严昱知道肖奉国是个死心眼,且军人的正义感让他不可能会对罗亚这种人妥协。 他走到肖奉国面前,低声道:“你信我么?” 肖奉国看了严昱一眼,没说话。 “放心。”严昱轻声道,伸手拿过肖奉国的石刻,肖奉国犹豫了一下,松了手。 严昱没有把石刻给罗亚,而是拿着它走到了程卿面前:“他信我,我信你。”他说道,然后把石刻交给了程卿。 “有点意思!”罗亚哈哈大笑。 程卿接过石刻,漫不经心地翻弄着:“罗先生,石刻可以给你,但总要有所交代,你也说了,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 “是了。”罗亚点了点头,“我会出一个合适的价钱,不会让诸位白忙活的。” “我们这里这么多人,罗先生出的价格要让所有人都满意可不是易事啊。”黄士季笑眯眯地接口道。 “这个你们只管放心,我罗亚从来就不是小气的人。”罗亚笑道。 “那就好,相信罗先生说话算话。”程卿点了点头,把石刻递给罗亚。 罗亚接过石刻,仔细看了看,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将其收进随身的背囊,随后大手一挥,招呼手下的人:“走!”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更快!一转眼便已消失在密林深处。 “就这样了?”钟义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卿,“卿姐,就这样给他了?” “他要了也没用,他又看不懂。”程卿淡淡说了句。 “所以你能看懂咯?”一直没出声的官云衣闻言扬眉道。 程卿不置可否。 “好了,彻底没搞头了。”黄士季摊了摊手,“走吧走吧,早点远离这个死人堆的凶位。” “是了是了,给了就给了,咱们快点离开这吧,瘆得慌!”钟义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些干尸白骨。 这个时候,韩星醒转过来,但他看上去还有些迷糊,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他摸了摸头,“我怎么了?” “你被鬼上身了!”钟义大声道。 “什么?!”韩星扭头惊道。 “别听他瞎扯。”黄士季笑道,“你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气血上涌,昏过去了而已。” “为什么会气血上涌?”韩星站起身,他看到干尸,想起来了,“我刚才去拉这个干尸,然后...为什么会血气上涌?” “那谁知道。”黄士季两手一摊,“你们走么?不走我可走了。” 肖奉国把背包往背上一甩,与严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率先走了。 “嘿,比我还快。”黄士季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接着,程卿钟义也走了。 “别想了,赶紧走吧,这个地方邪门的很。”官云衣一想到刚才韩星的状况就不寒而栗。 “我刚才到底怎么了?”韩星还在追问。 官云衣也不搭理他,自顾自转身快步离开。 韩星一看人瞬间走了个精光,又看了一眼那个干尸,…那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为干尸了,只见那尸体已经腐化地面目全非,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韩星一阵干呕:“呕!我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搞什么鬼!”他环顾四周,生平第一次,有了些阴森的感觉。慌忙捡起自己的包,朝大部队追去。 一行人沿原路折返,之后再乘车到达山下的一个小县城,在招待所里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吕义山。 “诸位辛苦了。”吕义山笑道。 “我们在寺西找到了一个石刻。但被那个该死的罗亚突然出现硬抢了去。”韩星抢着向师父报告道。 “什么!”吕义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官云衣把事情完整复述了一遍,韩星其实当时昏了过去,所有的情况他也是事后得知的,这会他比吕义山更火大:“怎么就让罗亚那个混蛋抢了去!” “虽是遗憾,也无可奈何,你没听到罗亚他们有枪么,难不成要所有人涉险硬拼么?!抢了就抢了,也不必太在意,只要安排得当,日后自会有办法再夺回来!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吕义山示意韩星坐下,他的情绪调整得倒是很快,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出怒色,反而还责怪韩星,不该让大家涉险,一副好老板的风范。 “什么事?”韩星忙问道,天盖寺之行他感觉自己太窝囊了,他急需要投入到别的事情中,快些忘却这段不愉快的记忆才好。 “你们上次营救肖先生的那个地方!”吕义山看向肖奉国,“肖先生说过的那个洞壁,我们要找到。” 吕义山转向程卿:“凿在悬崖上的石洞,我起初听到的时候就觉得十分耳熟,趁着你们去天盖寺,我翻看了早年的笔记,终于找到了!” 他拿出一本老旧发黄的笔记本递给程卿:“师父曾经提到过洞壁,虽然只说过一次,但是我相信,他说的那个洞壁,和这位肖先生见过的那个洞壁一定是同一个!” 他指了指笔记本中的某一页给程卿看:“子文当年一定去过那个地方!” 程卿看了一眼笔记:“你想做什么?直说吧。” 吕义山笑着:“卿儿,我说过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出子文当年出事的真相,其他的都只是附属品,镜钮石刻甚至上古神镜,都只是为查询真相而服务的东西。所以,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不是去和罗亚抢石刻,而是要先去洞壁。既然有线索证明子文当年可能去过那个洞壁,那么我们就去洞壁调查一番,重走一次子文的路径,也许能够找到我们想找的真相!” 肖奉国神色有些不安,他看向严昱,去洞壁就必然会遇到他的救命恩人,上次的相处很不愉快,这次他们若是再去洞壁,只怕会闹得更不愉快,从个人情感上来说,肖奉国是不愿意再去打扰他的。 吕义山态度诚挚,他表态放弃和罗亚争夺石刻,而把重心放在调查程子文出事的真相上,这让程卿很难拒绝。 果不其然,在略一沉思后,程卿答应了吕义山的要求。 程卿既然答应了,吕义山忙让韩星和官云衣去安排行程,他本想留程卿多说说话,程卿却借口累了,直接去休息了。他便转头拉上黄士季去一边交谈去了。 官云衣给大家安排了住宿,晚饭后,严昱去找肖奉国,一进门就看到他黑着一张脸。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那个鬼脸人说什么也救过你的命,你怕我们再去又和他起冲突。”严昱坐了下来,“但是于情,既然程卿他爸曾经去过那里,那她是肯定会去那里看看情况的。于理,你以为她不同意去,吕义山就不去了么?” “我不是怪程卿。”肖奉国摇了摇头。 “我明白你担心的是什么,那个鬼脸人看上去应该是孤身一人,如果看到我们再次进犯他的领地,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搞不好会下杀手。而他一旦下了杀手,我们也势必要做出反击,就算我们会手下留情,旁人也未必会,到最后,只怕结局不会太愉快。” 严昱理解肖奉国的担忧。 “你看到他的本事了,我们这些人中,空手对他无一人有胜算,上次联合起来给他下套才侥幸捉住了他,这次他一定会有所防备。他熟悉地形,若存心伏击我们,只怕大家都要遭殃。而一旦开了火,双方都得不到好处,万一误伤了他,让我如何心安?万一他对我们下了杀手,我们又如何自保?”肖奉国眉头紧皱。 “嗯,别的不说,就他使的那个弩,就分分钟就可以要人命。”严昱想起那个鬼脸人一箭射掉探照灯的情形。 “不管哪方下了杀手,一旦悲剧酿成,后悔就来不及了。”肖奉国神色有些黯然。 严昱叹了口气,他知道肖奉国的担忧是正确的,也预计到这次去洞壁可能不会有一个愉快的结局。 可是此时骑虎难下,他不想这个时候退出,他需要弄清一些事情。况且,若他们此时退出,程卿钟义势单力薄,这不是等于把程卿他们推向虎口了么?! “行一步看一步吧。”肖奉国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个时候退出一来不仗义,二来既然他不希望发生悲剧,那么他去了也许还有可能阻止,不去的话,只怕就真是追悔莫及了。 “你知道当时在天盖寺我为什么要把石刻拿给程卿么?”严昱突然问道。 肖奉国有些愕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严昱突然说起了这个。 “我觉得程卿应该能读懂石刻上的内容。”严昱沉吟道。 “是么?”肖奉国一愣。 “她不太喜欢我,这你能看的出来吧。”严昱叹了口气,自嘲道。 肖奉国一点面子都没给,认真点了点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严昱白了他一眼:“对对对,她烦我,不想靠近我,恨不得离我八丈远。但是那个时候你记得么,我们刚挖出石刻那会,她朝我这边靠了过来,注意力明显集中在石刻上。我虽然无法百分百确定她可以看懂石刻上的内容,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让石刻在她手上转一下再给罗亚,就是为了给她争取一点时间,让她能够有机会仔细看看那石刻。” 肖奉国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而她也算是不负所望,确实花心思把石刻看了个遍,这个环节你们可能没注意到,我却特别仔细地观察了,她看似漫不经心,但是确实来回把石刻翻转了两遍,正反都看了两遍。”严昱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旋即又皱了皱眉:“唉,算了,这个时候说这个也没什么用,先想想鬼脸人的事情吧。”他挥了挥手,不再去想。 【程卿处】 “卿姐,我们真要去那个洞壁?”钟义一想到上次在树林里昏天暗地的景象就有些头皮发麻。 “吕义山想让我们去,那就去吧。”程卿抿了一口茶。 “可是…” “我们是否同意去洞壁,对事情的走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程卿看了钟义一眼,“韩星上次去过那里,回来之后一定已经向吕义山报告过了,吕义山也一定早就派人去探查过了。” “探查过了?那还让我们去干什么?!”钟义不解。 “显然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程卿显得十分淡然。 “那你怎么还答应啊?那不是明摆着让他利用了么?”钟义更加不解。 “有一件事,他应该没有撒谎,就是当年爸的事情,应该多多少少和洞壁有点关联,爸的笔记中确实提到过那个洞壁。”程卿轻抚了一下太阳穴。 “啊?我以为吕义山是骗人的?你不是说他是因为用得着我们才让我们去的么?怎么当年程叔的事情又真的和洞壁有关了?”钟义越听问题越多,越摸不着头脑。 “他的话未必是真的,但有些东西却假不了。”程卿微微一笑。 “什么?” “你还记得那个衣冠冢么,衣冠冢里的墙壁上,有一些吕义山绝不会放过的线索,而那些线索又是他无法独立破解的,这就是他用的着我们的地方。” “衣冠冢?”钟义想起来了,之前在坑道里,他和韩星忙着打开棺盖的时候,程卿一定是在研究墙壁,并且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这么说起来,你早料到韩星会告诉吕义山衣冠冢和洞壁的事情,也早料到吕义山一定会派人去细查究竟,然后就会发现那些线索。之后就顺理成章地请我们去洞壁一起破解...可是...我还是没明白你为什么要答应吕义山。” “因为我也想去。”程卿沉声说道。 【吕义山处】 “士季,你不用担心,罗亚那边我自会处理。”吕义山微笑着拍了拍黄士季的肩膀。 “呵呵,我不担心。”黄士季笑道,“我只是个打工的,赚点打工的钱,真正费心费力的,是出钱的老板。” “哈哈哈,你放心,不管事情成功与否,你的钱一分不会少。”吕义山哈哈大笑。 黄士季露出一个狡猾地笑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46章 俘虏 严昱揉了揉太阳穴,他现在需要绝对的冷静,他需要整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他需要准确判断现在的形势,他需要尽快想出对策。 又一次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遍,又一次颓然坐下。 看了看手上的荧光腕表,表上的数据一团混乱,完全看不出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待了多久了。 不知道肖奉国怎么样了…他应该没事吧… 可是按照肖奉国的个性,如果他没事,不,就算他有事,只要他还没死,他就应该会来救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唉,还是别想这些没用的了,先想想如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再说吧。 这个鬼地方到底是哪呢?简单地说,这是个洞,一个没有一丝光亮的洞,总共大概只有3,4平米,比监狱里的小单间还局促。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那就说来话长了… “哗啦”一声,头完,那鬼脸人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襟,把他往外面一送,严昱一边挣扎一边拼命往回拉扯,无奈力道不及鬼脸人,被硬生生地送了出去。 严昱努力稳定姿势,他现在脚尖沾了一点洞里的地面,双手也仅仅是一点指尖抠住洞壁,再往外一厘米,他就妥儿妥儿地掉下去了。 最可气的是,这个姿势他使不上劲。现在的选择相当有限,要么维持现在的这个姿势,把生死交给这位看上去喜怒无常且有严重躁郁症的鬼脸人,要么就伸手死死抓住鬼脸人的手,最好双腿也能缠上他,跟个八爪鱼一样粘着他,姿势虽然不雅,但要进洞一起进洞,要摔死一并摔死!当然,他相信鬼脸人肯定不想跟自己一起摔死。 几乎不用思考,严昱就迅速选择了后一种策略,可惜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他双脚缠住鬼脸人的计划破产了,只能用双手死死抓住鬼脸人的右手。 因为双手松开洞壁去抓鬼脸人的手,严昱整个重心后仰,向外摔去,在这一瞬间,他有点后悔了。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如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啊!他的体重有150斤左右,重力加速度,要是鬼脸人脚下不稳被他带得一起摔了出去,那可真是…呜呼哀哉死不瞑目了。 好在!这个鬼脸人比他想的稳定得多,居然连晃动都没晃动一下,脚下一沉,就把严昱完全拽住了。 严昱稳住重心,刚想借助腰肢的力量重新站回洞里,就被鬼脸人用力往斜下方一扯。 严昱被扯地直往洞壁上撞去,他本能地一挡,然后用手去抠洞壁,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洞壁上有凹痕,看上去就像攀岩的那种凹痕一样。 他是要我顺着凹痕爬下去?严昱有些狐疑,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凹痕果真是一直延伸到下方的。 “呼!”严昱长出一口气,用手去够凹痕,“所以说!学会一门外语有多重要!沟通才是硬道理啊!你是不是想让我抠着这个下去?早点说嘛!”他一边抠住凹痕一边说道。 鬼脸人还是挺厚道的,确定严昱抠住了凹痕才松开手。 严昱小心翼翼地顺着凹痕向下爬。一边爬一边用余光撇下面的情况。 下面就是树林,林子那么大,只要跑进去,跑快一点,鬼脸人也未必抓得到! 一沾地就跑,他下来怎么也要1分多钟,1分多钟的时间,足够跑到四五百米开外去了,严昱暗想道。 可结果是,还没等严昱筹划完备,就看到鬼脸人翻身出洞,唰唰唰从他旁边掠过。 动作之快捷,反应之迅速,让严昱甚至都没看清他到底是抠住哪个凹痕下去的。 总而言之,在严昱愣神的一瞬间,那位鬼脸人,已经落了地,好整以暇地在下面等着他了。 严昱目瞪口呆,在心里骂开了锅,这货是人么?!我靠!这是猴子吧!这下子尴尬了,还一分多钟呢!人家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严昱抠住洞壁定在半空之中,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接下来,他只好故意拖延着,磨磨蹭蹭不情不愿乌龟爬一般,慢慢下到地面,心中还在不断思索着新的逃脱方法。 鬼脸人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待他到了地面便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出手疾如闪电,一把扣住他的臂弯。严昱登时感到整个手臂都酸软了,完全使不上劲儿。 唉,他在心中长叹了一声,估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他决定暂时放下偷袭的念头,乖乖听话,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一向是挺俊杰的。 鬼脸人拖着严昱朝树林里走去。两人渐行渐远,不一会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树林的另一边】 韩星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肖奉国。 肖奉国的呼吸也有点沉重,可是这事没完!必须没完!他飞起一脚朝韩星踢了过去,韩星慌忙朝后避让。 “够了!住手!”官云衣受不了了,大声叫道。求助地看向一边的程卿和钟义,可是那两人分身乏术,此刻正蹲在一个迷彩服大汉的身前处理着什么,完全没有过来劝架的意思。 官云衣叫喊间,肖奉国已经和韩星再次扭打起来。 再次出乎官云衣的意料,韩星继败给严昱之后,在和肖奉国的打斗中居然也一直落在下风,按理他们应该是在伯仲之间的,可如今,韩星却是被肖奉国死死压制住了。 韩星中了一记重拳,面色痛苦地倒了下去。 肖奉国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如果他有事,我定不会放过你!” 说罢将韩星重重向外一推,韩星没有站稳,又摔了一跤。 “还有你。”肖奉国回过头来,冷冷地对官云衣说道。 官云衣似乎并没有被他的样子吓到:“现在没有人希望他有事!我们能把他救回来的!前提是你们不要这样缠斗下去浪费时间!” 肖奉国看了官云衣一眼,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严昱】 严昱被一路拖着进了树林,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树坑前面。 严昱斜眼偷看了鬼脸人一眼,这个家伙一定是知道了上次韩星他们扒他祖坟的事情了吧…是准备在这把自己杀了祭祖么… 鬼脸人冷冷地看着严昱,满脸肃杀。他一把将严昱推进坑里,严昱摔得四仰八叉,背后传来阵阵疼痛,心中把鬼脸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这个时候,严昱突然看到那个封地的石板是掀开的…他一个激灵。 上次程卿他们出来之后,明明说是把所有物件都恢复原样了啊!为什么现在石板是掀开的呢,是鬼脸人掀开的么…他真要拿自己去祭祖么… 不,不对。 严昱看了看石板,虽然鬼脸人天生神力,可这块石板的重量和尺寸以及嵌合程度显然不是一人之力能够掀开的,除非他有帮手,或者这个树坑里另有机关,否则,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掀开石板的。 而帮手和机关,就上次来这里的情形看来,都是没有的。 别的人来过这里…会是谁呢… 鬼脸人跳到坑里,踢了严昱一脚,示意他进到地道里去。 严昱被逼无奈,只好爬起来,弓身进入地道内,地道里黑漆漆的,没有手电没有火把,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身后咔嚓一声响,然后一道火光从严昱身后亮了起来,一直朝前延伸过去。 精彩,严昱暗叹,原来是地道两边的墙上有一个延伸出来的凹槽,里面应该是蜡烛或者油脂之类的东西。 鬼脸人点着了里面的易燃物,那火焰便顺着凹槽往前延伸而去,将整个地道照得通明。 没想到这么个小破坑里还设置了如此精巧的灯槽,这就是古代的半自动照明设备啊! 严昱刚想细看,后背上就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向前摔去。 刚挣扎着爬起来,又挨了更重的一下,再次向前跌撞过去。 就这么着,一路被鬼脸人推搡着到了之前钟义他们说的那个千棺陪陵的地方。 严昱呆望着陪陵的千棺,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说。上一次,他只是在钟义的复述中知道了下面的大概情况,这一次,亲身所见,感受实是千差万别。 可在看清楚了坑中的状况后,严昱第一次在心里真正有了危机感,第一次真正相信鬼脸人会杀了他… 因着鬼脸人曾救过肖奉国,所以严昱在情感上一直觉得他不会真的弄死自己,况且要弄死的话应该早就动手了啊,何必俘虏自己。所以虽然落入了鬼脸人之手,他心里却并没有切实的怕过。 可是此刻,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他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命悬一线了… 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景象呢… 那些原本应该是堆叠得整整齐齐的陪陵棺,如今是一片破败,腐朽的棺木凌乱地散落在各处,几乎每个棺木都被打开了,尸骨也是乱七八糟,随处可见裸露在外面的零散骨头。 这里分明经历过一场大劫难。 是盗墓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严昱还来不及细想,就被鬼脸人继续推到了千棺坑里,他脚下一绊,摔在一堆尸骨和棺材碎片之中。 “咳咳!”粉尘和腐味呛得严昱剧烈咳嗽起来。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到处都是粉尘灰土,说不定还有些骨头碎片什么的,反正非常恶心,严昱呸了两声,然后整个人被鬼脸人从背后提了起来,继续往前推着走。 踩在尸骨和棺材碎末里,吱嘎声不断响起,严昱听得心惊。这里面要真是鬼脸人的祖宗,那这次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他敢这么踩着这些骨头,要么就是这些不是他的先人,和他半毛钱关系没有,要么就是他的愤怒已然盖过了理智,现在就是想弄死自己给这些死鬼们报仇! 在鬼脸人挟持下,他们一直走到了钟义所说的,位于最里面的石棺室内,一路上尽是些惨不忍睹的场面。 严昱越来越觉得自己死定了,他在心里快速制定了几种偷袭后逃跑的方案,可又被一一否决… 当看到钟义说的那个俄罗斯套娃石棺也被打开了的时候,严昱觉得自己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也断送了。 鬼脸人一定是要在那个棺材前把自己剁成肉酱…或者把自己装进石棺活活憋死…不对,让自己睡这里的墓主石棺规格也太高了,还是剁成肉酱机会大点,严昱想着。 却在此时后领被鬼脸人猛地一拽,朝石棺的反方向摔去。 “哐!”严昱被推摔到墙上,他本能地用手一撑,才不至于整个人重重地撞上去。 “啪!”身上的金属拉链突然被吸到了墙上。 吸铁石?这面墙是个吸铁石?! 严昱又试了试拉链,没错,这个墙壁,不知道是不是整面墙壁,他移动了一下位置,又试了试,嗯,可能是整面墙壁,居然是个巨大的磁石… 啊,怪不得!严昱想通了上一次指南针在此处失效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地下的这个巨大磁石改变了这里的磁场。 钟义说这里面闹鬼,探照灯光线不稳定,闪来闪去忽明忽暗,不消说,一定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正想着,严昱又被鬼脸人拉到墙壁前。 在室内昏暗的火光中,鬼脸人看起来真的和厉鬼一样。严昱看他满脸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赶忙偏过头避开鬼脸人的怒视,却意外发现那吸铁石墙上居然刻着字! 虽然光线昏暗,只勉强看得几个零星的字,但是足以让他确定,这些字,和他梦里那些石刻上的字是同一种。 这些文字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刻在这面墙上?又为什么会在那些石刻上? 严昱来不及细想,又被鬼脸人一拽,一路推搡着出了地道… 到了地道外,鬼脸人再次目露凶光,指了指地道,然后指了指树坑上面,又重重地推了严昱一把。 “不是我做的。”严昱摊开双手,“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但是很明显,这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鬼脸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长条金属,几个弯折之后居然变成了一个小弓弩,这个弓弩一定就是上次他设掉探照灯的那个,他把弓弩对准严昱,满脸愤怒。 “我总算明白了,你带我到这来是想让我死得瞑目是吧?”严昱笑了起来,“你是想告诉我,因为我破坏了这里,所以要杀了我?是这样么?” 鬼脸人似乎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严昱死到临头还有心情笑,他抬起弓弩,冷冷地看着严昱。 唉!严昱重重一叹,闭上眼睛,只怕今日,他就要交代在这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倾盆大雨突然而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47章 一念 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么? 严昱坐倒在泥地里,满身乌糟,滂沱的大雨影响了视线,本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会儿更是跟睁眼瞎一样。 鬼脸人拽着严昱,把他拖起来。再次用弓弩对准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严昱被鬼脸人拖来拽去,怒火中烧,又自觉生还无望,便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撒起泼来。 “要杀我?那就来啊!杀了我啊!杀啊!杀啊!杀了我啊!别拖着你爹到处跑,你爹累了,给个痛快的!” “砰”鬼脸人用弓弩给了他一个重击,严昱眼前一花,摔倒在地上,这一摔反而让他清醒了点... 不能死,他不能死!示弱!他必须要示弱!这是一场强弱悬殊的比拼,他只能铤而走险去寻找一击制胜的方法。 他就势倒在地上,假装昏倒。如果鬼脸人不查看,直接给他几箭,那只能算他倒霉,如果鬼脸人上前查看,那就会是他最好的偷袭机会。 很幸运,鬼脸人并没有直接射死他,而是走近了想伸手抓他衣领。 在那一瞬间,严昱从地上抓起一把泥水洒向鬼脸人的头面,随即,用力一挣扎,把鬼脸人推了开去。 鬼脸人向后摔倒,然后居然就躺在那里不动了。 严昱呆立了两秒,不敢相信,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科学吧…自己突然小宇宙爆发了?刚才好像也没用多大力气啊… 难道是他自己没站稳?脚下一滑,头摔到石头上嗝屁了?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他怕鬼脸人使诈,静静观察了几秒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从侧面绕了过去,在远远看了又看。 鬼脸人真的不动了,双眼紧闭着,真的摔死了?心梗?脑梗?中风? 严昱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不过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可这货真的死了么?严昱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鬼脸人。管他的!得赶紧跑了再说,机会稍纵即逝啊! 他又走了两步... 可是…他真的死了么?这货救过老肖啊…虽然对自己态度很差,推推搡搡的,但除了刚才弓弩打脸的这一下,也没怎么虐待自己… 这世间的一切果与因,总决于一念之间... 在翻出树坑,向前走了大约50米之后,严昱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到底是转过身去了。 鬼脸人还是躺在坑里一动不动。 严昱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朝鬼脸人扔过去,砸在鬼脸人的肚子上,鬼脸人还是不动。 这个黑疙瘩是个硬汉,不太像那种会使诈的人。 严昱沉思片刻,重新跳回树坑,绕到背后慢慢接近,鬼脸人双眼紧闭,看上去真和死了一样。严昱上前探了探他的颈动脉,还没死… 扇了他两巴掌,也没醒。难道真是什么突发的疾病?那估计没得救了吧? 严昱把鬼脸人推坐起来,突然,他瞥见了一小缕鲜红的血迹顺着鬼脸人的衣服流到地上的污水中,受伤了? 严昱赶忙扒开鬼脸人的衣服,右肩膀斜下方包扎的乱七八糟的,血水从里面留了出来,虽然还不至于染红整个肩膀,不过也差不离了。 原来这家伙受了伤,早已是强弩之末。严昱暗自思忖,“留着你应该还有点用处。” 他举目四望,得找个有遮挡的地方吧。把他弄出树坑是有点难了,严昱想了几秒,使劲把鬼脸人架了起来,拖到石板下的地道里,鬼脸人身子很沉。 严昱一边拖一边小声抱怨:“死沉死沉的猪一样,可别死了让老子白忙活一场。你要真死了,搞不好连累老子也走不出这个鬼林子!” 进了地道,他把鬼脸人那个包的乱七八糟的布条解开,里面感觉已经化脓了,反正皮肉连着布条,看上去十分恶心。 严昱站起身来,他衣服里有个防水包,这次出来前肖奉国按照部队的急救包给他准备的,不知道鬼脸人是没发现还是没拿走,反正在被打晕之后醒过来,他在那个洞里的地窖里检查的时候,发现这个急救包还在。 严昱用力拧了拧鬼脸人的衣服,然后胡乱擦了擦鬼脸人的肩膀,用包里的酒精给他肩膀消了消毒,然后把急救包里的消炎药抗生素一股脑放在嘴里嚼了嚼。把嚼烂的药涂在鬼脸人肩膀的伤口上。然后重新给鬼脸人包扎了伤口,止了血。 贯穿伤…这是枪伤吧…鬼脸人的肩头被枪打穿了。 有枪…难道是罗亚他们?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不,不对,吕义山!应该是吕义山!韩星知道那个坑洞的情况,他回去告诉了吕义山,吕义山派人来的!一定是这样,这样才能说得通。 应该是吕义山派来的人毁坏了坑道,打伤了鬼脸人。 时间配合的太巧了,吕义山派来的人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他们刚一会去,吕义山就突然提出去洞壁。看来根本不是找什么程卿爸爸的线索,那是个幌子。吕义山的目标是洞壁! 可为什么要让他们几个来?因为他们来过,知道路线?老肖是去过洞壁的人,可以带路。 不,好像也不对,严昱继续整理着思路。肖奉国是无意中去的洞壁,这里的磁场不对,即便是肖奉国想指路,也不一定能够指得出来。那到底为什么要让他们来? 啊!程卿!对,一定是程卿!其他人都是陪衬而已,吕义山一定是想要利用程卿做什么,他一定是有用得着程卿的地方! 可程卿到底有什么作用?这个他一时想不出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吕义山一定是要利用程卿来做些什么!此次洞壁之行一定是吕义山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一想到这,严昱突然心急如焚。他需要快些和大部队会合,揭穿这个阴谋才行!他要快点找到程卿!他要提醒她不要被吕义山利用! 鬼脸人在发烧,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救回来还是个未知数。他需要保住鬼脸人,保住这个熟悉地形知道路径的人,这是他唯一能够尽快找到程卿的方法。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一直没睡好,加上淋了雨又要照护鬼脸人,实在有点累人,严昱靠着坑道的墙壁坐好,他怕鬼脸人滑到地上伤口沾了不干净的东西会感染,所以侧搂着鬼脸人的肩膀。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下缓口气,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梦境】 红烛喜堂,面前的新娘看不清脸面,是自己喝醉了?还是距离太远了呢?走近一点,再走近一点…一切都清晰起来,是…是她?! 迷迷糊糊之间,突然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肩膀,严昱惊醒过来,看到鬼脸人的大头离他不到20公分,他赶忙往侧后一躲,仰倒过去。 糟了!严昱暗骂自己愚蠢!他居然睡着了! 严昱警觉地看着面前的鬼脸人,鬼脸人看上去很憔悴,但是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看来他的恢复能力相当强。 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估计不是自己的对手,严昱盯着鬼脸人,脑子里在盘算着到底该如何擒住他,让他带路帮自己找到程卿和肖奉国等人。 令他没想到的是,鬼脸人在直勾勾地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居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重重地一叩首。 严昱一愣神,旋即明白鬼脸人一定是把自己当救命恩人了!不过自己也算是受之无愧了。 鬼脸人的面色一如既往的严肃,可是在这严肃中,能看出无尽的感激之情。此人果有大用,严昱为自己之前的选择感到庆幸。 “果然留着你有用!”严昱朝鬼脸人笑了笑,“行了行了,平身吧。”他朝鬼脸人一挥手,之前还凶神恶煞般的鬼脸人竟像只小猫一样温顺地站了起来。 开心了一会,严昱便又陷入另一个难题之中:“要怎么才能告诉你我要出去呢?找程卿,程卿知道么?就是…” 他比手画脚了一通,鬼脸人却一脸茫然,严昱开始发愁到底要怎么才能让鬼脸人把自己送回去和程卿会合。 他朝坑道外看了看,雨已经停了,他走了出去,爬出树坑,去近旁的树上折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将起来,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看图说话更直观的了。 鬼脸人也跟着爬了出来。 严昱在地上画了两个“极其抽象”的人,指了指自己和鬼脸人,示意这两个人是他俩,然后又画了五个人,表示肖奉国他们。 然后从代表自己的小人身上画了个箭头指向那五个人,示意鬼脸人带自己去找他们。 没想到的是,鬼脸人一看到他画的五个人,立刻面红耳赤起来,似乎非常非常生气。 他冲过去一脚踩在那些人身上,然后用力的踏了踏,直到把那几个小人全部磨平了才罢休。 严昱呆愣愣地看着鬼脸人在那生气,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鬼脸人磨平了小人,指了指自己肩头的伤口,又指了指地下。 严昱省悟了,敢情这鬼脸人是把他们全部当成敌人了,那些将墓葬弄得乱七八糟的事情被他一股脑全部算在了他们头上。 在他的眼里,所有其他的人都是外来人,都是敌人。他大概是觉得所有的外来人都是一伙的。严昱有点头大,这可怎么是好。 鬼脸人看起来气得不轻,严昱想了想还是别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了,还是先保存体力,让他给自己搞点吃的喝的!吃饱喝足再说。 于是又捡起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碗,又画了一个杯子,然后不住地给鬼脸人比划着。 “吃!吃吃吃!”严昱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吃的!还有喝的!” 这回倒是很顺畅,鬼脸人似乎听懂了,他给严昱打了个手势,示意严昱朝他指的方向走。 严昱跟着鬼脸人走着,突然想起当时鬼脸人袭击自己一行人的时候,似乎射中了某个人,他虽然没来得及回头看,但是在昏迷之前听到了尖叫声,到底射中了谁呢?他有些担心,希望不要是程卿,不要是老肖,也不要是钟义!…也不要是官云衣吧… 【树林的另一边】 在林中扎营度过了无眠的一夜之后,整个队伍里仍是一派剑拔弩张的气氛。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也各有意见,僵持不下。 这个混乱的状况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呢? 一切得从数日前说起... 在吕义山的安排下,他们一行人按照上一次的路线进了山,只不过这次跳过了巴寨,进山后直接从河滩向上进入密林。 这次的队伍中多了一个大块头,是吕义山的亲信,穿着一身迷彩服,看上去有点像雇佣兵。 整个旅途中,此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官云衣,想来应该是吕义山特别交代的,是保护官云衣的随身护卫。 在进山之后,他们按照计划一路向北行进,可由于磁场问题,电子设备完全不好使,加上运气不济突遇雨雾,一切的一切都让辨别方位变得极为困难,导致他们被困在林子里,怎么也找不着之前的那个树坑。 好不容易转悠到第三天雾散放晴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在分散探路的时候,严昱发现自己失灵的电子表上的指南针出现剧烈地乱颤。 他当即站起来边走动边晃动手表,并把这个发现说了出来,他觉得出现这个状况可能是因为接近之前的那个树坑了。 他举着带着手表的左手往前跑了一小段路想看看指针变化。结果就在那个时候,一系列变故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他身后的肖奉国刚想招呼他别跑远,那个一直待在官云衣身边的迷彩服大汉就被突然而至的一箭穿了喉。 那迷彩大汉也算是个身手敏捷之人,他已经很努力想要避过要害,但无奈箭势太快终究是没来及闪躲。箭头从他喉部的左方直穿了过去,让他在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而当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最前面的严昱被突然出现的鬼脸人一个重击打晕。 这个时候,忙乱中的韩星居然从怀里掏出了枪! 肖奉国反应奇快,迅速抢上前去一脚踢掉了韩星手里的手枪,韩星当时正准备朝鬼脸人射击,而鬼脸人当时正将严昱从地上拖拽起来,真要开枪了,不知道会先打死鬼脸人还是先打死严昱。 紧接着,鬼脸人又连续射了几箭过来,不过不知道是故意放过他们还是真的没对准,这几箭的威力明显不像第一箭。 饶是这样,大家也都手忙脚乱的避让着,现场一团混乱。 等混乱结束,严昱早已经被鬼脸人带走不知去向。 当时已是傍晚,天色渐暗,林中树影晃动影响了视线,风声草响又影响了听觉,根本无法判断方位,肖奉国他们要追都不知道从何追起。 肖奉国其人,虽然很重感情,但是从来不做无谓地举措,他是个相当干脆利落的人。眼看着救回严昱已无指望,他便反过头来先搞定韩星! 没有任何迟疑,他迅速冲过去捡起刚才被踢落的手枪。 而黄士季,城府甚深,他料想不会只有韩星一人带着枪,他第一时间走到倒地的迷彩服大汉身边,并不是要救治他,而是要卸了他的枪,如黄士季所料,迷彩大汉身上果然也带着枪。 接着,程卿迅速给那迷彩服大汉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此箭没有射中主动脉,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箭头贯穿了他整个喉咙,他口不能言,呼吸困难,伤势非常重。程卿剪断了箭头,但是不敢拔出来。 肖奉国气韩星私藏武器,刚才不顾严昱的安危就要开枪,一怒之下,便朝韩星挥了拳。 韩星忌惮肖奉国和黄士季手里有枪,加上确实有点理亏,哪敌得过怒火攻心的肖奉国呢! 而严昱那边,前一秒还举着手看指南针,后一秒暴怒的鬼脸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箭朝他身后射了过去,他刚想转过头去看射中了谁,头颈间就被重击了一下,眼前一黑,顿时不省人事。 等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然身陷囹圄。他猜测自己一定是被鬼脸人抓了,带到了他的“老巢”去,也就是肖奉国曾经提过的那个布满了岩洞的山壁之处。而事实也果然如他所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48章 急转直下 严昱跟在鬼脸人的后面走着,雨后的密林有股子清新的味道,让人神清气爽。 一段路之后,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有空闲去想一些之前没想通的事情。 按照他的推测。 鬼脸人一个人没办法打开墓道上的石板,所以他并没有办法确定墓道内的情况,也没办法在他们上次离开之后下去检查状况。但是他仍然时刻关注着那个坑洞。 当吕义山派来的人找到了坑洞,并且再次打开石板进入墓道之后,他出手阻止,但是那些人有枪,所以他被打伤了。也因为这件事,外来人都成了他眼中的敌人。 随后,鬼脸人发现他们一行人入山,在愤怒之下袭击了他们,因为已经将其当做了敌人,所以他也不再像上次那样手下留情了,而是一上来就下了杀手。 他那个弓弩的威力严昱是见识过的,很可能队伍中的某个人已经被他射伤甚至射死了,但是严昱现在还不能确定是谁。 鬼脸人盛怒之下对他们起了杀心这件事是很明显的,要不是突然出现的变故让自己救了他的性命被他当成了恩人,是怕现在也是尸骨已寒了。 程卿…严昱又想到程卿。 吕义山到底要利用她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对程卿所知甚少,他完全不知道程卿有什么过往,也完全不了解程卿有什么技能,除了知道她长得好看,在博物馆上班,会做噩梦,其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唉,真让人头大,严昱的眉毛皱得快打结了。 技能...程卿的技能... 长得好看?冷暴力讲话噎死人?自闭?学识丰富?学识丰富... 严昱脑中灵光一闪!文字!石刻上的文字,那块磁铁墙上的文字! 他之前就怀疑程卿能读懂那种文字!一定是这个缘故!吕义山发现了墙上的文字,但是没有办法破解,所以让程卿来,让程卿帮他破解!一定是这样!这样就说得通了!她果然懂那种文字!她看的懂石刻上的文字。 在罗亚抢夺石刻的时候,她气定神闲地让大家把石刻给罗亚,她很自信,很确定罗亚看不懂,说明这种文字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甚至是只有她才能看懂!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吕义山对她这么重视。 有意思了!严昱有些得意,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他的嘴角浮起笑容,难怪吕义山和罗亚都要打程卿的主意! 他想的入了神,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没有跟上鬼脸人,已经走岔了路。 石刻和神镜有关,那些文字是寻找上古神镜的线索,那么那些文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里也有石刻?如果这里真有石刻,那就应该不是在坑道里,因为上一次程卿他们已经下去过,并没有什么发现。 吕义山的人肯定也里里外外搜了一通,甚至不惜破坏了陪陵的千棺,但最终应该也是没什么线索。 那石刻会在哪呢?难道会在那个洞壁中?吕义山一定也有同样的猜测,所以他让程卿来的目的,除了翻译文字的内容,应该还想去洞壁找更多的线索。 说的通了,一切都理顺了,严昱暗自点头,自己的这个猜测非常的合乎情理… 那么现在是什么形势呢? 吕义山事先派出的一队人马一定就在附近,就在这个树林里,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和程卿他们汇合。 从坑道的千棺陪陵毁坏的程度和鬼脸人的枪伤可以推断出,那群人一定带着武器且人数不少。 而他们这个小队中,官云衣是吕义山的女儿,韩星是他徒弟,还有那个穿迷彩服的雇佣兵,这三个人想必应该是知情者。 既然他们知道附近有自己人,应该是会先去和自己人汇合。黄士季是吕义山高价请来的帮手,应该也不会跟他对着干,甚至也有可能是知情者。 剩下他,程卿,肖奉国,钟义,他们四个是被蒙在鼓里的,完全是被骗来的。 对吕义山来说,能去那个洞壁,能找到石刻,翻译出那些文字的内容,是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肖奉国去过洞壁,又被鬼脸人救过,也许能提供一定的帮助,让他们找到洞壁,而程卿,能够帮助他翻译出那些文字的内容。 自己应该算是最没用的了。严昱自嘲地笑了笑。 那么现在,自己突然被俘了,那只队伍,会暂停原先的计划,来寻找自己的下落?还是不管自己的死活,先和吕义山事先派来的人汇合,然后直奔主题去寻找洞壁呢? 肖奉国一定会寻找自己的,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严昱晃了晃脑袋,抬起头准备再争取一下,看能不能让鬼脸人带他去找肖奉国他们,却惊讶地发现原本走在自己前面的鬼脸人不见了… 他有点茫然,不确定到底是因为自己没看路走失了,还是鬼脸人故意扔下了他… 照理说,即使他走岔了路,鬼脸人也应该能发现才对,为什么不叫他呢?这下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虽然能够根据阴影大致辨别方位,可是想要找到一条出路走出这深山密林,当真是比登天还难。 严昱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极大的麻烦之中。 不过还好,这顾虑没一会儿就打消了。 就在严昱纠结着到底要往哪边走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林中的鸟儿被惊得四飞而起。严昱赶紧用最快的速度朝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当他穿过密林,来到事发地点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肖奉国和黄士季扭打在一起,两人手里竟然都拿着枪。 那个迷彩服大汉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死了没有,程卿和官云衣正忙着将他拖到一边去。 而韩星被鬼脸人压在身下。钟义站在他俩边上,想帮又不知道怎么帮,手足无措。 “住手!”严昱暴喝一声。 率先住手的是肖奉国和黄士季,肖奉国看到严昱又惊又喜,立刻放开了黄士季,朝对方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黄士季也相当配合,两手一抬,随后把枪收了起来,两人这边就算是完事了。 钟义大叫一声满脸欣喜地看着严昱,程卿和官云衣也抬起头看向严昱,脸上满是震惊的意味,不过她们还是坚持将迷彩服大汉拉到安全地带才停下。 鬼脸人和韩星还在那边纠缠不清,韩星明显不是鬼脸人的对手,鬼脸人已全面占据了上风,正举起拳头准备暴揍韩星。 严昱快速跑到鬼脸人身边,肖奉国想拦都没拦住,于是也快步跟了过去。 黄士季停在原地,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们几个人。 “小黑住手。”严昱自作主张给鬼脸人起了个名字,他来到鬼脸人身边,抓住他正要下落的拳头,温和地说道,“住手。” 鬼脸人抬起头来,满脸挣得通红,不忿之情溢于言表。 严昱又靠近了点,把他扶了起来,鬼脸人松开紧握的拳头,温顺地起身随严昱走到一边。 这一幕看得大家是目瞪口呆。凶恶的鬼脸人什么时候变成了严昱的“小弟”了? “你...”肖奉国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半响之后只问了一句,“没事?” “我没事。”严昱摇了摇头,他先看向程卿,他心里还记挂着要提示程卿当心被吕义山利用的事情。 大家虽然不知道鬼脸人和严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但是起码,鬼脸人是站在严昱这边的,这一点十分清楚明白。 钟义嘴快,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跟严昱交代了刚才的情况。 原来刚才鬼脸人突然出现,直朝他们冲了过来,黄士季抬手用枪指向鬼脸人,肖奉国记挂着严昱的下落,怕他伤了鬼脸人连带着失去严昱的下落,于是扑过去阻止他,两人便扭打起来,在这个过程中黄士季也不知道是走火还是怎么的,朝天开了一枪。 鬼脸人听到枪声之后凶性大发,朝倒地的迷彩服大汉生扑了过去,官云衣大叫韩星帮忙,韩星便冲过来和鬼脸人打成一团,但是两人实力相差颇大,韩星一下子就被掀翻在地。 如此种种,就成了严昱之前看到的混乱画面。 严昱看了一眼喉部中箭的大汉,心里竟还有点欣慰,还好不是他关心的人中箭。 鬼脸人仍旧怒气冲冲地瞪着倒在地上的迷彩服大汉,严昱暗自奇怪,为什么他独独对这个雇佣兵有这么大的敌意?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鬼脸人立刻警觉起来,然后迅速拉着严昱朝反方向跑去。 严昱知道鬼脸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危险,鬼脸人力气极大,他被静静拽着胳膊,生生地拖着向前跑,想停都停不住,赶忙回头招呼肖奉国他们跟上:“快点走,快点跟上!他肯定发现了危险!” 黄士季反应奇快,迅速跟上了严昱和鬼脸人。韩星刚从地上爬起来,估计还没缓过劲来,动作稍微有些迟缓。 程卿招呼钟义和官云衣一起去拉地上的迷彩服大汉。 肖奉国快速冲了过去,和钟义一左一右架起大汉。然后朝严昱他们追了过去。 鬼脸人的速度太快,除了黄士季以外,其他人各有拖累的人根本跟不上。 “放开我!停下!”在肖奉国他们快要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时候,严昱总算挣开了鬼脸人。 鬼脸人看上去有些茫然,他又伸手去抓严昱的胳膊。 严昱边往旁边躲边朝他挥手:“别拉我,等他们!”他指了指肖奉国等人。 然后抛下鬼脸人,快速奔向远处走得颇有些吃力的肖奉国等人。 那个迷彩服大汉身材十分魁梧,一米九左右的身高,虎背熊腰,少说有一百七八十斤,钟义和肖奉国虽然力气不差,但是架着这么个累赘,在这山间奔走实在是不易,两人跑得歪歪斜斜,一步一滑。 而韩星刚和鬼脸人的搏斗中受了点伤,自己要跟上他们都有些吃力,更不要想让他去帮忙了。两个女人走在钟义和肖奉国的身边,速度也不是非常快。 “吼!”远处的鬼脸人看到严昱朝迷彩服大汉他们跑去,眼睛都要喷出火了,他愤怒地大叫了一声!然后竟然没有再搭理严昱,转身跑掉了。 他的速度非常之快,严昱想喊他都没得及。黄士季回头看了一眼严昱等人,没有半分犹豫,转头快步追着鬼脸人而去,两人瞬间就跑得没影了。 剩下的人要跟上鬼脸人和黄士季已然没有可能了。身后的响动越来越大,不管是什么,都已经近在咫尺了。 “先放下他!”严昱对肖奉国和钟义说道。 钟义看向程卿,程卿点了点头:“先放下!” 肖奉国和钟义刚把大汉放在地上,身后的林中就出现了人影。 “找地方隐蔽!”程卿低声说道,大家赶紧四散向周围找地方隐蔽。 “可是…”官云衣还想说些什么,被经过她身边的严昱一把拉着往左边的矮坡跑去。 “闭嘴别出声!”严昱紧紧拉着官云衣的手,这前所未有的“凶狠霸气”让官云衣有些慌乱,当即闭了嘴,乖乖地跟着严昱朝矮坡跑去。 韩星此刻似乎也已经恢复过来了,动作相当麻溜地和肖奉国程卿他们一道往前跑去。 虽然他看到严昱拉着官云衣心里有些不忿,但是此刻保命优先,顾不上那么多了。何况还有程卿在他这边呢! 没了迷彩服大块头的拖累,大家的动作明显快多了,很快就跑到了大约三百米开外,一处叶茂草深的地带潜伏起来。 肖奉国和严昱非常有默契地分别埋伏在灌草的两侧,一旦危险来袭,他们便可以利用地形互相掩护,合力围击。 官云衣和严昱待在一边,严昱在伏低之后一直紧紧搂着她肩膀。 官云衣此刻心里有些慌乱,让她害怕的并不是远处那些未知的敌人,而恰恰是身边的这个“亲密的战友”。 就在刚才,她突然莫名地对眼前的这个人产生了一些复杂微妙的感情,而这感情,明显并不在她之前的计划之内。 在她眼里,严昱一直以来只是一个颇有那么点用处的“棋子”罢了,即便她闲来没事会调戏他几句,也只是玩玩,从未当真过。 从小到大,她官云衣身边从来不乏优秀的追求者,可她一向是眼高于顶看不上的。 就比如与她一起长大的韩星,其实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她始终也没正眼看过。 这个严昱,条件也不见得比韩星好,可就在刚才,他面露凶狠的表情呵斥自己的时候,这个“棋子”在她心里突然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在一瞬间形象高大了起来。 被他抓着向前跑的时候,自己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官云衣不敢往下想,越往下想,她越觉得懊恼和不忿。 那个该死的家伙不就凶了自己两句么,自己竟然就这么心绪大乱了,难不成自己是个受虐狂?! 程卿钟义肖奉国和韩星四个人隐藏在对面的树丛中,程卿的思绪也有些复杂,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自己的复杂心绪源于什么地方,眼下形势混乱,她也不愿意多想。 “哔哔,哔哔哔。”一阵急促的哨声打断了官云衣的思路。 “啊,这是?!”官云衣低声说道。 “是什么?”严昱不解。 还没等官云衣回答,躲在另一边的韩星突然从藏身的地方站了起来,高声朝哨声传来的方向喊道:“在这里!” 边上的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愣了。 官云衣也站了起来,顺势摆脱了严昱的怀抱。然后赶紧往边上疾走了几步,似是急着撇清与严昱的关系。 程卿率先站了起来,她明白,来的人一定是吕义山的先头部队。刚才吹的一定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见程卿站起来了,钟义也赶紧跟着从树丛里出来了。 随后,严昱和肖奉国也出来了。 不一会儿,一群穿着迷彩服,荷枪实弹的雇佣兵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韩星看上去非常开心,他欢呼雀跃地朝那群人冲了过去。 迷彩服…严昱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被破坏的墓室…鬼脸人对迷彩服的咬牙切齿… 严昱知道自己之前的推测基本都是正确的。 而肖奉国,看到此番情形也明白了大半,这群人,一定就是韩星之前说过的,在附近不远处的所谓“自己人”。 韩星和这群人相当熟络,他热情地上去和领头的大汉打了个招呼,然后不住地朝肖奉国和严昱这边指指点点。 官云衣则走向后方,和正在给迷彩服大汉医治的人员交谈起来。 如果说一刻钟之前,鬼脸人和严昱的突然出现让这支复杂队伍中的话语权发生了转移的话,那么在这短短的10来分钟里,情势又急转直下了。 眼下,多了这群效忠于吕义山的雇佣兵之后,主事权显然又回到了韩星和官云衣的手里。 严昱皱着眉,他在估量着双方的实力差距,吕义山显然是没怀好心有所图谋的,如果对方仗着人多武器精良要胁迫他们做些什么的话,他和肖奉国显然是绝不会任人宰割的。 肖奉国手里有之前从韩星手里缴下的一把枪,而不知去向的鬼脸人和手中有另一把枪的黄士季,想必也会成为一个非常大的变数,随时能够改变此处的格局。 并且,最大的一个筹码:程卿,至少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他们的同盟。在这种情势下,料想吕义山的人也不会动粗强行逼迫,那样的话,只怕双方都讨不到好处。 也许是已经得到韩星的警告,得知肖奉国手里有枪,那个领头的大汉远远地看了严昱和肖奉国一眼,并未有什么举动。 程卿没有移动,还是站在原来隐蔽的位置,远远看着那群人。她不动,钟义自然也不会动。 严昱和肖奉国也没有上前。 一个本就不那么团结的队伍变得更加四分五裂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49章 迷阵 严昱走到肖奉国他们边上,对程卿低声说道:“程卿,这趟多半是吕义山设的局,他应该是想利用你。” 程卿没说话。 “你是不是能读懂石刻上的文字?”严昱干脆开门见山。 程卿回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严昱并没有被吓退,他继续说道:“那个树坑,就是有千棺陪陵的那个坑道,里面的墙壁上有和石刻上一样的文字。树坑,甚至是之后我们可能会去的那个洞壁,想必都和石刻有着某种联系,吕义山八成是想利用你解开这些谜团,你不要上当了,他根本不是为了你父亲。” “我知道。”程卿的声音清冷依旧,但目光已不似先前锐利,“多谢提醒。” “你知道他要利用你?”严昱有些愕然。 肖奉国也有点傻眼了。一边的钟义抿了抿嘴。 “我有我的考量。”程卿低声说道。 “…”严昱有些无语,“好吧。”他点了点头,程卿既然明知道吕义山别有图谋还愿意前来,看来真是有自己的打算。 他思忖片刻,转头问肖奉国道:“老肖,你还能找得到那个洞壁么?” 肖奉国皱了皱眉,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找得到那处地方。 “现在这样找肯定找不到,但如果能找到树坑,也许能顺着方向找到洞壁。”思索片刻后,他抬头对严昱说道。 “树坑下面是个吸铁墙。”严昱沉吟道。 “那不是好找么?”钟义插口道,“用指北针不就行了,肯定指向吸铁墙啊!” “恐怕没那么简单。”严昱摇了摇头,掏出一个指北针,“你看指北针抖的多厉害,一会指这边一会指那边,这个鬼地方电子设备基本全失灵了,一面吸铁墙估计没那么大能量可以影响那么远的距离,可能是纵横交错的很多个吸铁墙,才把这里的磁场搞的那么乱!你看我们进山后的几天就明白了,根本找不到原来的路。” “那怎么办?”钟义抓了抓脑袋。 “那个小黑…就是那个鬼脸人。”严昱突然想起了鬼脸人,“他似乎认路一点障碍都没有,你们说他到底是怎么认的路?这些树啊花啊草啊不都长得一样么?为什么他完全不需要靠指北针也能分清方向?他一定有他的门道,如果我们能想出来其中的关窍,也许就能找到方向了。” “也许…”程卿眉头紧锁,“正是因为我们太过于依赖现代化的东西,而忽略了一些原始而简单的认路方式。” “你是说靠阴影辨别方向么?”严昱问道,“你忘了我们上次去树坑,那周围都是很重的雾气,压根就找不着太阳。他肯定不是靠阴影辨位的,那太不靠谱了。” “他不会是靠阴影...”程卿抬头看了看天,“晚上若是无云,倒是可以爬到高处靠星辰辨位,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即使辨出方位也没用,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树坑所处的具体方位,按照上次的走法,我们只知道树坑和洞壁大致是在河滩的北面,但到底是东北还是西北其实根本无法确定。上次能找到那个树坑纯属运气。” “程卿。”这个时候,韩星从远处跑了过来,“现在全迷路了。”他叹了口气,“飞龙他们说找到了树坑,可是后面想去找洞壁就迷路了,再往回走也找不到树坑了。刚才是听到枪声才过来找到我们的。这可怎么办?” 他指了指远处正在看向他们的那个领头的雇佣兵,不消说,那个就是飞龙了。 “呼!”钟义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这下惨了,大家都找不到路了。” “如果不以树坑为目标,以洞壁为目标会不会好找一些?”韩星的目光落在肖奉国身上。 显然,他希望去过洞壁的肖奉国能够帮助他找到目的地。 肖奉国没有接话,且不说他并没把握找到地方,就算他能找到,他也不愿意帮韩星找。 “洞壁更难找。这里经常会有莫名的大雾,再加上磁场的问题,没那么容易找到。而且那些岩洞所处的山脉,并不是我们进山时看到的那条山脉,所以即使沿着山走,也不可能找得到。老肖跟我说过,当时在洞壁顺着山沿走到最后居然绕了个圈回去。虽然因为磁场的问题方向出现了偏差,但是走向不会错的,中途绝没有掉过头。由此可见,洞壁那里应该是有一座独立的山,和周边的山脉是不相连的。” 严昱替肖奉国回答了韩星,他知道韩星想利用肖奉国去找洞壁,他要先绝了韩星的这个念头:“而且越往里走雾气越大,只怕到时洞壁在我们前方,我们都未必能看到。” “再过会天就要黑了,到时候只怕我们是吃不完兜着走了。”钟义撇着嘴,非常配合地跟着严昱一起散播负能量。 韩星本来想提议先找山,然后顺着山麓找洞壁,但是这个计划被严昱给出的信息打乱了,原来洞壁和他们进山时看到的并不是同一条山脉。 他悻悻地跑回去又和飞龙一起嘀咕起来。 “原始的方法...”他们的这通对话程卿完全没有关注,她还在思考严昱的话,他说鬼脸人可能是用一些原始的方法记路,可还有什么原始的方法是她没有想到的呢... “原始方法...”钟义也学着程卿皱眉思索起来。“那个小黑辨位那么准肯定是有秘诀的。” 他也跟着严昱叫鬼脸人小黑了,他走到一棵巨树边上,拍了拍树干:“这些树啊草啊花啊什么的,也许都是可以指路的,是吧?卿姐。” “花草辨位和阴影辨位的原理差不多,因为植物向光性弯曲的原理,在单侧光的影响下植物体内生长素分布不均匀,背光侧生长素多。因此植物生长向光性弯曲,可以判定日照的方向。”程卿摇了摇头,“可是这最多只能分辨东南西北的大方向罢了,何况此处的阳光并不充足,光凭这些是无法精确找准方向的。” “那那个小黑是靠什么?难不成这里和黄药师的桃花岛一样啊?”钟义忍不住吐槽道。 “桃花岛...”程卿闻言眼前一亮,她迅速环顾了四周,“也许真的被你说对了…奇门遁甲之术。” “奇门遁甲…”肖奉国感觉自己离科学的道路越来越远了… “我靠,我随便说说的,这世上还真有奇门遁甲?”钟义来精神了,赶忙站了起来跑到程卿边上,也学着程卿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他也搞不清楚到底要看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程卿身上,如果说他们中有一个人能懂这些东西,那就必然是程卿了。 “奇门遁甲是一种古老的术数。”程卿皱眉道,“以前主要是以阴阳五行的生克制化来推测吉凶,奇就是指乙丙丁也就是日月星三奇;门就是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遁是隐藏,甲是十天干中最尊贵的一干。所以奇门遁甲不是单指某个算法,而是数种算法的混杂统一,并以此延伸出无数排列,无数阵法。” 她扫了一眼围着她做出星星眼粉丝状的众人,淡定地说道:“你们不用看我,我不懂。” 这最后一句直接让围观群众泪流满面。 “连你也不懂…那彻底没戏了。”严昱叹道。 “黄士季是此中的大行家。”程卿道。 “有毛用…”钟义再叹一声,“鬼知道他现在死哪去了。” “奇门遁甲?真有么?”肖奉国满脸怀疑的表情,“那走进死门…会死?” “死门只是一种说法,是区分吉凶的,其实八门中有五门都算凶门,伤、杜、景、死、惊。”程卿道。 “不过此处是开阔的野外,有致命机关的可能性不是特别大,走入凶门可能就和之前我们遇到的情况一样,找不到出路,不住地兜圈。我想,那个鬼面人要么就是奇门遁甲的行家,要么就是在走法上有前人传下来的一些固定的口诀,顺着口诀走便能看到标志物,再以标志物来区分方位。” “哇,那这么说来我们上次还算幸运的?能顺利走出去,没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门,不然肯定死伤惨重了!”钟义想到上次众人能平安回去,不禁感到一阵庆幸。 程卿摇了摇头:“不一定是幸运,也可能这里限入不限出,设局是限制不让外人找到他们想隐藏的东西,但对想出去的人却并不一定会有限制,只要耐着性子一路朝南,总会出阵到达河滩的。” 失落的气氛弥漫在四周,众人都沉默起来。远处的韩星还在和飞龙等人不知道商量着什么,官云衣站在医护人员边上,应该是在关注她那个保镖的伤势。 天色越来越暗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50章 变数 “有点不太对劲。”严昱低声说道。肖奉国点了点头:“他们在包围我们。” 他受过侦察训练,只扫了一眼,便看出了情势不对。 此刻,距离刚才和大部队汇合已经有快40分钟的时间了,严昱他们四人,仍旧和韩星他们保持着100多米的距离。 程卿不喜欢和那么多人混在一起,是以一直站在原地没有靠拢过去,钟义是尽忠职守的小跟班,当然是跟在程卿身边的。 严昱则是天生警觉多疑,看到那么多拿着武器的人不愿意靠近,而肖奉国出于正义感,是绝对不会跟那些来路不明的人为伍的。 所以,即便是韩星招呼他们过去,他们也一直没有移动,始终和大部队遥遥相望着。 此刻被严肖二人一说,钟义和程卿立刻警觉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天色已经很暗了,人影变得越来越模糊,不过细细观察仍能看出,有几个人正绕着大圈慢慢往他们这边移动,那些人的动作幅度很小,感觉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散步一般,若非存心细看,确实不易察觉。 “他们干嘛要包围我们?我们不是一伙的么?”钟义一副不解的表情。 “情况不太好。”程卿略一思索,“做好最坏的打算,这群人只怕已经不完全掌控在吕义山手里了,可能有内鬼把情报卖给第三方了。” 一听程卿这样说,肖奉国和严昱马上戒备起来。 严昱第一时间寻找着合适的撤离路线,如果真像程卿说的那样,有内鬼卖了情报给第三方,那么那人的计划很可能是先控制住他们,然后等新雇主来。 他们只有几个人,和这群有装备的人比起来实在是势单力薄,之所以那些人要偷摸着接近,估计是打算出其不意地拿下他们,减少可能产生的伤亡。 若是被这群人围住,他们几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还手能力,就算反抗,充其量也就是在被打死之前拉几个垫背的。 要逃跑还是要反抗?要如何逃跑?又如何反抗?如何找机会改变情势?这是他们现在面临的最急迫的问题。 “食物和水都不足了,离开他们,想从这里走出去有一定几率,但是困难极大。”严昱估摸了一下形势。 他的背包早在被俘的时候就丢了,肖奉国钟义和程卿各有一个背包,但是食物和水的储备要供给4个人实在有些不足,就算是此刻什么也不干立刻从河滩去最近的村寨补给,也不一定够。更别提他们还想去找洞壁。 “与一群不法之徒待在一起危险更大。”肖奉国皱眉道。 “要是现在我们跑了,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钟义紧张地看了看正在靠近的那几个人。 那些人也在时不时地偷眼瞧他们,显然是在密切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不会。”严昱摇头道,“要杀早就杀了,明显我们还有利用价值,他们想活捉我们。” “说的也是。”钟义点了点头,“而且就算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他们也没有必要把我们杀了…吧,完全可以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啊,何况要是咱们真的没有利用价值,他们估计也希望我们快点滚蛋不要坏了他们的事吧。” 他的语气透着犹豫,感觉更像实在自我安慰。 “9点钟方向,那里是个斜坡,下面的树丛很深。跑过去之后不要乱动,找好隐蔽的地方先埋伏起来,天色这么暗,他们很难找到我们。”严昱说道,“要走趁现在,否则他们围上来就不好跑了。” “那韩星和官云衣怎么办?如果那群人真的倒戈了,那他们不是会被抓?”钟义问道。 “我们跑了,他们还有希望,我们不跑,全军覆没,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严昱说完,看向程卿,他是一定要跑的,肖奉国也肯定会和他一起,现在就看程卿的态度了。 程卿点了点头,神色坚定。 她对钟义说道:“我们走了才能想办法救他们,要先搞清楚这群人背后的真正的雇主是谁,按现在的情况看来,可能不是几个人叛变,而是整个队伍都叛变了,这里已经失去控制了。不能坐以待毙。” “我断后。最左边,离我们最近的那个人,每隔15秒左右会转身假装朝别处看,等他再转身,大家一起跑。”肖奉国言简意赅。 这四人的逃跑计划来得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在飞龙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跑进了密林之中。正在合围的几个人突然看到这个变故也呆住了,不知道要不要追,回头想向飞龙请示,这么一耽误,四个人又跑出去好远。 “搞什么?!”韩星看上去无比愕然,他盯着程卿他们远去的方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们为什么要跑?!程卿!”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官云衣也闻讯走了过来,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也是一脸愕然。 飞龙露出一丝冷笑,示意那几个合围的手下回来,不用追了。 “搞什么?!程卿!回来啊程卿!”韩星焦急对飞龙说道,“树林里太危险了!快去把他们找回来啊!” “你说对了,太危险。”飞龙朝韩星笑了笑,“所以,我不会冒险让我的人去追的。” “你这是什么话!我现在命令你去追!”韩星怒道,他很不满意飞龙的态度。 “遵命!”飞龙大笑一声,直接对空放了一枚信号弹。 “干什么!”韩星大喝一声,此时天已全黑,信号弹在空中显得十分明显,“你什么意思?!”他冲到飞龙面前,大声质问道。 飞龙朝韩星冷笑一声,吹起了高频哨,哨声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刺耳。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你要干什么?!”官云衣本朝着严昱他们离去的方向张望,面色十分复杂。此刻突生了这般变故,她也赶忙放下心事,走到飞龙面前质问起来。 “不干什么,官小姐不要紧张。”飞龙又朝着他们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哨响,飞龙哈哈大笑,又吹了两声。 “混蛋!你吃两家饭!”韩星总算明白过来了。 “别动!”飞龙冷笑着警告怒气冲冲的韩星,“不然吃亏的可是你。” “飞龙你个王八蛋!”韩星大骂,“把他拿下!”他朝其他人喊道。但是很遗憾,没有人动。 “飞龙都变节了,你还指望他的手下听你的么。”官云衣看清了形势,她并没有像韩星那样怒形于色,她知道此刻需要冷静,愤怒完全无济于事。 情势很明朗,以飞龙为首的一群人手持重型武器控制了全局,他让人把韩星和官云衣围在中间。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在一边等他的雇主出现。 他们并没有等得太久,很快,穿着另一种颜色迷彩服的队伍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壮实的平头男子,飞龙看到那个男子非常恭敬,赶紧迎了上去,然后指着韩星他们对平头男窃窃私语着。 “张授!” 韩星被飞龙的两个手下控制住了,可是当他看到这个平头男子出现的时候,愤怒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他想要扑上去,却被飞龙的手下狠狠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顿时弯下腰去。 “原来是张授大哥!”官云衣心中虽怒,脸上却仍是挂着笑意,“是罗叔叔派你来的么?他也在附近么?” 张授完全没有搭理他们,他简单地和飞龙说了几句,然后飞龙就阴笑着走了过来:“各位,请吧!” 他指了指张授他们跑过来的方向。 两队人马,全部都配备了重型武器,官云衣明白,此刻除了配合,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应对办法了。 【另一边】 “别跑了,别跑了,快断气了。”钟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好像没追来。” “没追来。”负责断后的肖奉国回头看了看,他的呼吸也有些凌乱。 刚才他们在坡后的密林待了一会,发现飞龙他们打了信号弹,便立刻起身向前跑,此刻估计至少跑离了刚才的事发地有快2公里了。 在跑道上跑步和在树林里蜿蜒越野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体力的消耗也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他们现在离刚才事发地的直线距离有2公里,那么他们实际跑出的距离可能超过3公里甚至更多,山区林间忽上忽下错综复杂的地形也增加了他们跑动的难度。 这一轮紧张的跑动下来,四个人的体力都消耗的很厉害,是以连最擅长越野跑的肖奉国也有些发喘了。 严昱缓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落山了,有咱们的罪受。赶紧找个相对安全,能休息的地儿待着,这个鬼地方,晚上指不定有什么危险。” 程卿扶着树调整着呼吸:“别生火,目标太大。” “好…好黑啊…我们…睡哪啊?”钟义缓过劲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树从太密,几乎不透月光。 他们刚才跑路的时候怕暴露也不敢用强光手电,只有最前面的严昱用手机上的手电照明,其他人跟着严昱走,如今在这黑灯瞎火的树林里,手机的那点光可见的范围太小,几乎什么都看到,周围的树木感觉都是一样的,十步之外伸手不见五指。 钟义这辈子第一怕鬼,第二怕黑,这会儿看到四周太黑,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树上。”程卿抬头看了看。 确实,因为不能生火,睡在树上相对来说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这一夜过得难受无比,四人几乎都没怎么合眼。 山间的夜晚本就难熬,众人既要担心飞龙的追兵,又要防备着山中的毒虫猛兽,还要当心不要从树上摔落。 另一方面,他们还需要尽快想出一个策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洞壁,又如何在物资缺乏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尽快完成对洞壁的调查然后全身而退。 在这种紧迫的氛围中,他们又怎么安心睡大觉呢?是以一大早,天刚有些发白,神经紧绷着的四个人就都自觉地早起行动了。 几人正围着边吃压缩饼干边讨论接下来的方案,远处突然传来疑似枪响。 “我靠!”钟义整个人弹了起来,“什么情况?是枪声?是枪声么?他们追来了?” 肖奉国摇了摇头:“不会是冲我们来的。” “那是什么?不会是…”钟义看了一眼程卿,没说完,他是想说不会是韩星和官云衣被杀了吧。 “去看看。”程卿道,率先朝枪声响起的地方走去。 “啊?真的去么?”钟义还没反应过来,程卿已经向前走出10多米了,就在这个空挡,又传来几声枪响,程卿一滞,旋即迅速朝前飞奔了起来。 “跟上!”严昱紧追着程卿去了,招呼钟义和肖奉国跟上。 严昱看着程卿,有些疑惑。程卿此时的行为很冒险,这不像她。 枪声很有可能是飞龙和他的新雇主打响的,虽然不知道是针对什么人。可能是韩星官云衣,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比如之前失散的鬼脸人和黄士季,还有可能是打了林中的野兽什么的。 程卿不是个冒失的人,她很冷静很理性,可在这个时候她竟然选择靠近枪声发源地。这是极其危险的!是极其不冷静的!她这么亟不可待地要救韩星和官云衣么? 枪声听起来不太远,可是实际上离得并不近。大家跑了十来分钟,却仍然没有到达出事地点。 “待会先不要靠得太近。”严昱一边向前行进,一边告诫身边的程卿,“枪炮无眼,小心一点。” “停下。”程卿低喝一声,率先伏低了身子。 “嘘!”严昱示意追过来的钟义和肖奉国不要再动,然后朝程卿的右前方指了指,压低声音道,“好像就在那边。” 大家屏息静听,不远处真的传来一些声音,虽然不能断定是什么声音,可是明显与这山中的风响不同。 “啪!”一声锐利地枪响让众人心中一惊,这枪声离得是那么近! 程卿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大家压低身子,不要出声,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蠕动过去。其他人也跟着她蹑手蹑脚地移动了过去。 此处的草木很深,较好地掩藏了他们的行迹。 当他们挪到了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终于看清了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是飞龙他们开的枪,而飞龙等人的新雇主,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罗亚。 韩星和官云衣没事,他们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地上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先前负伤的迷彩服大汉,此刻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程卿他们所处的位置较高,她仔细观察着下面的情况,面色相当凝重。 严昱在程卿的边上,但是前面有树丛挡住了视线,他调整了好几次姿势,想从缝隙中看得更清楚一下。在终于找到合适的位置之后看清情形之后,他却陡然一震。 让他吃惊的不是眼前的景象,而是他看到,和官云衣他们一同被围在中间的,还有两个人,两个他认识的人。 钟义和肖奉国在他们身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硬凑上去看,怕会发出太大响动。 “疯子!!疯子!!”下面传来一声大喝。 肖奉国一怔,他认得这个声音,这是他的选修课教授谭守的声音啊! “你发疯了么!”谭守的声音继续传来,声音听起来有些声嘶力竭。 “教授,这可是在做好事。”这是飞龙的声音,“与其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早点死了痛快,你说是不是。”他残忍地笑着。 “畜生!你是畜生!”谭守大叫道,感觉情绪很失控。 “你是不是想我也送你一程?”飞龙的阴森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罗亚!你要杀我?!你敢杀我?!”谭守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程卿和严昱退了回来。 “什么情况?”钟义问道。 “罗亚。”严昱答道。 “果然是他们。”钟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谭教授?!”肖奉国问道。 严昱点了点头。 “你们认识谭守?”程卿疑惑道。 “我的选修课教授。”肖奉国说道。 程卿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我得下去一趟。”她回头看了看,下定决心道。 大家闻言都是一惊。 “那,那我和你去。”钟义道。 “不用,我不会有危险。罗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程卿摇了摇头,“我下去之后,你们不要待在这里,换个地方,往左边走,稍后我会进树林和你们会合。” “姐!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钟义说道,“你让我陪你去吧。”钟义虽然害怕,但是确保程卿的安全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程卿罕见地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还是摇头拒绝了:“不会有事的,我心里有数。” “我也去。”严昱沉声道。 “不需要。”程卿当即冷声回绝。 “那就你去你的,我去我的。”严昱看了她一眼。 程卿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反对,大概是知道反对也没有什么效果吧。 “那我也去。”肖奉国说道。 “不,你和钟义按照程卿说的,转移,去那边接应我们。”严昱按住肖奉国,指了指左边的树林。 肖奉国还想说什么,严昱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有分寸,而且,你拿着枪在上面,可以更好的接应我。” 肖奉国思忖片刻,点了点头,一把抓住严昱的肩膀,沉声嘱咐道:“万事小心。” 严昱点了点头,看看程卿,程卿起身,示意钟义他们离开,然后和严昱从藏身的地方向罗亚他们走去。 两人现身的动静颇大,算是给钟义他们的转移制造有利条件。 果不其然,在他们出场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间集中了过来,当然,集中过来的不只是目光,还有枪口。 戴着金丝眼镜的罗亚站在人群中央,看到出现的是程卿,他先是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我就说程小姐去哪了!等你很久了!”罗亚笑着迎向程卿。 在没看到程卿之前,官云衣的表情还颇为硬朗,可是看到程卿和严昱之后,她似乎突然有些崩溃了,严昱看得出,她在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官云衣的身子在颤抖。前一天晚上,她还能含着笑意与罗亚讨价还价。 昨晚,她微笑着跟罗亚打了招呼:“罗叔叔好!” “云衣。”罗亚还以微笑,“义山兄可真是狠心啊。换做我,可绝对舍不得把宝贝女儿送到这荒郊野外受苦。” “罗叔叔要是真心疼我,吃肉的时候可一定要分我一碗汤,不然回家,我真得被爸爸骂死了。”官云衣摆出小女生的模样,朝罗亚撒着娇。 “呵呵。”罗亚笑道,“那得看你想喝什么样的汤了。” “汤是罗叔叔的,当然是罗叔叔说了算啊。”官云衣一脸明媚。 “懂事。”罗亚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让张授挑个好东西给你,好让你向义山兄交差,哈哈哈哈。”他大笑着,一脸和蔼可亲的模样。 然而,今天一早,就是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罗叔叔,冷酷地下令,让飞龙处理掉拖慢行程的伤兵。 官云衣从来没有离死亡如此之近,她颤抖着,摇摇欲坠。 “哈哈哈。”罗亚指了指官云衣他们所在的位置,朝程卿示意了一下,“来来来,都是老朋友,叙叙旧。” 严昱和程卿走了过去,除了韩星和官云衣,被围在中间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教授谭守,还有一个光头,说是光头也不尽然,因为他头上其实是有头发的,极短的一层毛发,整个脑袋看起来像个青皮的大鸭蛋。 谭守的脸上都是汗,可能还有泪,总之他的脸看起来有点扭曲,情绪显然失控了,全然没有了选修课上的翩翩风采。 在看到严昱和程卿时,他明显楞了一下:“程、程小姐…还有…你…你们怎么也来了?你们来做什么!走!快走!放开我!”他挣扎着想要摆脱那个制住他的雇佣兵。 光头一直在闭目养神,突然,在严昱和程卿走到离他大概5米远的距离时,他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个讶异的神色。 他站了起来,抬头向前看去,在看清楚严昱之后,突然脸色大变,跟见到鬼一样,腾腾腾连续往后退了几步,因为过于吃惊,他的脸部表情相当僵硬。 这一幕,显然是众人所不能理解的。两个雇佣兵扶住了他。他连续咽了几口口水,想说些什么,却又似开不了口一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51章 和尚 【数年前】 肖奉国和严昱本科终于毕了业,论文答辩之后时间多的用不完,俩人实在无聊,便结伴去b城玩。 一个春光明媚的早上,某宾馆的标准间里,一张床上,是裹着被子睡得不省人事的严昱,另一张床上,则是已经衣冠笔挺正襟危坐,被子叠的像豆腐块的肖奉国同志。 “严昱,起床了。不是要出去玩儿么?已经7点了!”肖奉国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催促严昱起床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是来旅游的,不是来军训的…” 被晃醒的严昱一肚子气,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得更紧了,这个人是神经病么?这么一大早扰人清梦。 “从这里去佛塔要半个小时,然后再坐旅游线路去c县要2个小时,c县有好几个景点要玩儿,还要在晚上8点线路停运之前赶回来,现在不走真的没办法玩儿了。”肖奉国一本正经地计算着时间。 “那就别玩了。”严昱没好气地回道。 然后肖奉国就把他的被子掀了… 一个小时后,睡眼惺忪的严昱被肖奉国拖拽着到了b城的著名景点某佛塔的广场上。 由于是周末,又赶上天气好,佛塔前的广场上到处都是人,熙熙攘攘的。 肖奉国去买票了,严昱因为缺觉加下床气,反应有点缓慢,靠在围栏上发怔。 不到10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和尚,笑盈盈地对面前的一对男女说道:“前世债,今世还。小僧只消看上一眼便可知晓前世今生,两位可有时间让小僧看看?” 那男的瞧这和尚贼眉鼠眼的也不像好人,八成是骗钱的,于是用手挡开他,嘴里说着:“没时间!没时间!” 可是人太多,脚下走的极慢,怎么也甩不开距离,那和尚就跟在边上一个劲儿的念叨。 倒是那个女朋友颇有兴致,看着前面那么多人走也走不快,便干脆转脸跟和尚聊了起来:“你看的准么?” 和尚笑笑:“小僧不收钱,只是看看。让施主知晓个前因后果,莫要怨天尤人。” “不收钱?”那男的本来想阻止女友与和尚说话,听到和尚说不收钱觉得奇怪。 “不收钱。”和尚又是一笑。 “那你说说我前世是做什么的?”那女孩子更显兴致勃勃,男的一听不收钱,也不想扫了女朋友的兴。便停下脚步,陪她听和尚胡诌。 “女施主前世是一名宫人,卖…呵,求荣却惨遭缢死,可悲可叹。” “工人?什么工人?”小女友各种莫名。 “什么求荣却惨遭缢死”男的听出和尚话里有话,可是说的这么云里雾里的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施主也是一样,不过施主尚未还报。好自为之。”和尚转头对着两人笑笑,“施主要是想知道的详细一点,只需20元。” “呸!还是要钱!”男的听到这最后一句,立刻气不打一出来,故弄玄虚,搞了半天还是骗钱的!他立刻挥开和尚,拉上女朋友往售票处走去。 和尚失了生意,百无聊赖,便也往围栏处走来,刚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严昱。 呵呵,莫不是准备来骗我钱?那就有意思了。 严昱懒洋洋地靠着围栏,盘算着等和尚过来,拿他撒撒下床气,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和尚就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惊讶,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期间神色数变,然后竟突地垂下脸去,挤开人群走掉了… “…”严昱有些无语,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至于长得那么吓人吧… 这个时候,肖奉国买了票回来,两人便去佛塔参观去了。 如果不是发生了之后的事,严昱也许很快就会将这和尚算命的事情给遗忘了。 参观过了佛塔,按照肖奉国的安排,坐了旅游线路去c县的景点。 在c县某古代温泉宫的景点,正好碰到了之前佛塔广场上让和尚算命的那对男女。 温泉宫的门口有许多揽生意的野导游,一个要30块钱,当时那对男女正在和导游讲价。 导游不肯降价,那女孩子便去拉路人拼团,看到严昱他们过去,便迎了上来:“你们也是两个人吧?咱们拼个团吧?导游费一边一半?” “不用了。”肖奉国一口回绝,然后转过头对严昱说道,“我昨晚看过了景点的介绍,可以给你解说。” “咳。” 严昱要硬忍着才不至于笑出来。 出门旅游这种随性的事情,肖奉国都要提前做好功课不容有半点闪失。 说看过了介绍其实是种自谦,按照肖奉国的性格,估计已经把各个景点的导游词都背下来了。 那女的目瞪口呆地看着肖奉国,然后竟然说了一句:“那…可以顺便给我们解说么?” 肖奉国没搭理她,她竟自来熟地当肖奉国默认了,欢天喜地地去拉她男朋友过来。 严昱看得出肖奉国很无语,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摆脱对方。 他抱着围观看热闹的心态也不说破,任由那对男女跟在身后一个殿一个殿地偷听肖奉国教科书般的解说词。 那女的刚开始还兴高采烈的,时不时还上前纠缠肖奉国,问几个问题,后面不知道是不是累了,逛得越来越没精神。 快到主殿飞霜殿的时候,那女人突然大叫一声,然后捂住自己的脖子,抽搐了起来,他男朋友吓得半死,一把扶住她,就看见她不住的抽动,呼吸困难。 肖奉国叫来了园区医务室的工作人员,简单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太大的问题,便让那男的扶着女的往外走,去通风的地方待一会儿。 往外走了一会儿,那女生看上去脸色没那么惨白了,可是仍旧捂着脖子,神色惊恐,大口喘着气。 等那女的缓过劲来了,放下一直捂着脖子的手,大家便都惊呆了。 那女子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就像是被人勒过或者用力掐过的一样。 严昱突然想起了佛塔广场上,那个和尚的话,心中的惊骇无以言表。 多年过去了,这件事在严昱的记忆里,本来也慢慢地淡了。 直到此刻,那个当年在b城见过的算命和尚,重新出现在他眼前,那已被尘封的记忆,才忽地又清晰了起来。 这和尚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光头和尚看到严昱之后的反常表现,引起了罗亚的注意,罗亚满腹狐疑地看了和尚两眼,然后也跟着去打量严昱。 不过只看了两眼,他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程卿身上:“程小姐,时间有限,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 他示意那个押着谭守的人放开谭守:“各位呢,都是各个领域的好手,谭教授,圆大师,程小姐,当然,还有,呵呵,你们几位。”他朝韩星等人随便挥了挥手。 “这里的情况,我想吕义山一定都告诉你们了,这个地方有我想要的东西,而找到这些东西,就要倚靠各位的智慧了。” “罗先生,我是来带走他们俩的。”程卿指了指韩星和官云衣,“之前,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也是一样,阳关道独木桥,各不相干。” “以前是不相干,现在不是了,以后也不会是。”罗亚朝程卿笑了笑,“所以程小姐不要急着走,咱们还是好好谈谈吧。” “好久不见了,大师。还记得我么?”严昱见程卿和罗亚僵持不下,便开启了自己的捣乱战术,他走到光头和尚的身边,朝他打了个招呼。 大家的注意力果然立马被他们吸引了,连罗亚皱了皱眉,他实在搞不懂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会认识。 “圆通,你们认识?”罗亚问道。 圆通?呵呵,严昱笑了,他怎么不叫顺丰。 圆通有些颤抖,他似乎很不想站在严昱边上,他不自觉地想往后退,可是腿脚似乎不听使唤,他张着口,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他的身子看上去很僵硬,两手握拳,紧紧贴靠在腿边,头低得不能再低了,整个人佝偻着,看上去一下子矮了很多。 “圆通?”罗亚看到圆通这个反应,更觉怪异,他抛下程卿,走到严昱边上,仔细打量了一下。 “罗亚…”圆通艰难地开了口,“我劝你放他们走,你驾驭不了。” “驾驭不了?呵呵。”罗亚笑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驾驭不了的。”他看了严昱一眼。 “罗亚!”谭守颤抖地说道,“你不要一错再错!不要一错再错!你放了大家!不要一错再错!” “教授,我看你是在学校待得太久了。”罗亚走到谭守边上,“所以才和社会脱了节。连形势都不会看了。” “程小姐,你看得懂形势么?”罗亚又朝程卿笑了笑,“眼前的形势可是相当明显啊。” “你想做什么?”程卿问道。 “当然是合作,精诚合作。”罗亚道。 “没有自由也称得上合作么?”程卿的声音愈发清冷。 “当然有自由,我会给你百分之百的自由,只要你能帮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罗亚手一挥,那群人便把原本指向众人的枪口便调转了开来。 “我若是不同意呢?”程卿道。 “程小姐,我相信你是个看懂的形势的人。”罗亚笑道。 “其实现在,对你来说,合作也是一个最好的选项,我有人,有装备,有补给,吕义山能给的我都能给,吕义山给不了的,我也能给,我才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这一点,我早就跟你说过。”罗亚朝程卿摊了摊手,继续说道。 “而且,你觉得同意不同意又有什么区别呢?既然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又何必在过程中给自己添堵呢?你好好合作,大家相安无事,这样不好么?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何必弄得那么不愉快。”罗亚这番话,感觉既像是在说给程卿听,又像是在说给谭守他们听,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既然是老朋友,你自然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程卿冷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程小姐是个有骨气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定是继承了令尊的优点。”罗亚的语气中带着嘲讽。 他突然提到程子文,程卿的神色一变。 “合作…我跟你合作。”谭守突然道。 罗亚走上前去,扶起谭守:“这就对了嘛谭教授,别辜负了我们的交情。” “正是因为有交情,我才不想看你一错再错。”谭守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意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一条路走到黑呢?” 还没等罗亚回答,谭守突然扭住罗亚的手,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罗亚颈间的大动脉处。 “不要动!”他大叫道,“都不要动!我会杀了他!我会杀了他!” 他疯狂的样子把他们都弄傻眼了。 “放人!”他把匕首朝罗亚颈间一送,“快放了他们!” “谭守!你疯了么?”罗亚咬牙道。 “是你疯了,你才是真的疯了!快放人!不然我杀了你!” “张授!”罗亚叫到。 那个叫张授的平头肌肉男本来端着枪指着谭守,听罗亚一叫,忙移步过来。 “放了他们。”罗亚低声道。 “放了他们!”张授示意他们放开韩星等人。 “走!都走!”谭守朝程卿他们叫道,“圆通你也走!跟他们走!”他又对着呆征着的圆通喊道。 “我…”圆通看了严昱一眼,“我留下来…” “什么?!”谭守惊道,可圆通死活不愿意跟严昱他们走,谭守只好示意程卿他们快走。 “谭教授,带着罗亚,我们一起走。”程卿道。 “不!”谭守说道,“我不走!我走不了!你们快走!你们快走!走啊!” “走!”严昱看了谭守一眼,朝韩星他们挥手道。 程卿一皱眉:“教授。” “我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杀了我的!你们走了就没事了!”谭守焦急地说道,再次示意程卿快走。 “程小姐。”被谭守制住的罗亚看起来并不着急,他对着程卿的大喊道,“看清楚形势啊。形势可是瞬息万变的。哈哈哈。” “走吧。”程卿看了严昱一眼,然后转身第一个朝树林走去,严昱二话没说跟了上去,韩星狠狠地瞪了罗亚和飞龙一眼:“罗亚!飞龙!这事我记住了!” 飞龙蛮不在乎地一笑,韩星怒火更甚,刚要发作,被官云衣拉了一下。 “走吧。”官云衣说道,此时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两人也随着程卿他们跑进了树林,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呼!”钟义看到程卿严昱带着韩星和官云衣回来了,舒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这会才算是落了地,“没事吧?”他赶紧迎了上去。 严昱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看上去有些阴沉,他还有事情没想通。 官云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会算是彻底松弛了,她突然抑制不住地跑到一边,捂住脸蹲了下去,肩膀不住地抽动。 韩星刚想跑过去安慰她,又看了一眼程卿,有点犹豫。 程卿淡然地看着官云衣,完全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钟义也是干瞪眼,他上去安慰就更加不合适了。 “快点离开这里。”严昱对大家说道,“谭教授不一定能坚持多久,罗亚他们可能会追过来。”他拽着官云衣的胳膊一下子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官云衣被他一下子拉得站了起来,呆征当场,忘记继续哭了:“你干嘛?!” “要哭回家再哭。”严昱看都没看她一眼。 官云衣瞪了一眼严昱,然后又偷看了一眼程卿,伸手把眼泪一擦。 韩星则是一脸嫉恨地看着严昱,又懊恼自己刚才没上去安慰官云衣,终于忿忿地踢了一脚身边的树,然后站到一边生闷气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52章 如虎添翼(上) “你不是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么?”严昱用胳膊怼了一下官云衣。 他记得之前去天盖寺,官云衣对风水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些东西毕竟是有些关联的,所以他寄望于官云衣也是个中行家,能带着大家找到路。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官云衣情绪还没完全平复,被严昱一怼,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就是风水啊,奇门遁甲什么的。林中可能是用了一些什么奇门遁甲的布局,你仔细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路。”严昱说道。 “风水之术哪那么容易!我只懂些皮毛。”官云衣又瞪了他一眼,“这里的情况这么复杂,我哪有办法!要是我这么厉害,还花钱请黄士季干嘛!” “哎?罗亚他们认识路么?”钟义突然说道,“要是我们跟着他们…” “你疯了吧?”韩星骂道,“跟着他们?那还不如刚才就别走了!罗亚和飞龙那两个混蛋王八蛋!” “罗亚也一样没办法!要是他自己能找到洞壁,也不会浪费时间要合作了!”官云衣看了程卿一眼,“而且就算他们真能找到洞壁,我们跟着他们也不会得什么好。要么先他们一步找到洞壁,要么就干脆现在离开。” “离开吧。”程卿缓缓说道。 “啊?”大家都有些惊讶,不过想来,似乎又是合乎情理的决定。 “他们有圆通,找到洞壁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我们现在这个阵容先他们一步找到洞壁的几率太小。就算找到,想在他们到达之前研究出洞壁的秘密也几乎不可能。继续留在此处,还可能面临一些难以预料的风险。”程卿说道,“他们若找不到洞壁,双方仍在同一起跑线,若他们真能找到洞壁,探明了秘密,我们也仍有机会利用手里的筹码交换他们得到的信息,在这种情况下,迅速撤离争取时间研究下一步棋的走法,是上策。” “可就怕到时候他们告诉你的信息,未必是真的啊,而且,我们现在还有什么筹码?上次天盖寺的石刻也被罗亚抢了。”韩星无比懊丧。 “那也没办法啊。”钟义摊了摊手,“我觉得卿姐说的对,我们现在留在这也没用,我们怎么找洞壁啊?” “我们…”韩星看了一眼官云衣,“说不定可以试试呢?云衣。” “我真的不会!”官云衣有点厌恶地看了一眼韩星,“我不是说了么,我只懂一些皮毛,胡乱冒险尝试很容易让所有人陷入险境!我们现在的麻烦还不够多么?!” “可是这样无功而返的话…”韩星欲言又止。 “无功而返怎么也比全军覆没要强!总是自以为是!早就跟你说了飞龙靠不住!你就是不听!结果呢!”官云衣本来站在韩星边上,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转身走到严昱和肖奉国中间去了,看都不看韩星一眼。 “我…”韩星有点语结。 “嘘!”肖奉国突然对大家摆了摆手,“别说话。” 大家安静下来,似乎听到一阵悉索声,不过不是很明显。 “有人跟着我们。”肖奉国说道。 此时山中有风,风吹草叶动,各种声响混淆在一起,实在很难判断声音的来源。 “糟了,是不是罗亚他们追来了!”钟义抓起原本丢在地上的包,“快跑!快跑!” 说话间,风刮得更大了一些,林间的响声也更大了,周围看上去似乎都没有异样,肖奉国四下看了看:“可能是风声,我多疑了。” 他刚说完这句,不远处又传来悉索声,这次听得相当真切,大家立刻绷紧了神经,严阵以待。 肖奉国拔出枪,盯着响动的方向。 远处人影晃动,隐约看到一个人朝他们跑来。 “散开,各自隐蔽起来。”严昱沉声说道,示意程卿和官云衣退到后面躲藏起来。 “貌似只有一个人。”肖奉国俯下身子,朝人来的方向看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清了来人的摸样。 “呼。总算追上了。”来人舒了口气,竟是之前走脱了队的黄士季! 黄士季虽是个风水行家,却绝不是那种江湖骗子的猥琐摸样。他的个头颇高,目测和肖奉国差不多,长得也算是眉清目秀。 可眼前的他看上去非常十分狼狈,身上的衣服被勾破了好几处,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满脸疲倦的神色,眼眶深陷,凌乱的头发和拉碴的胡子让他看起来老了好几岁,先前那种好整以暇的姿态全然不见了踪影。 “这可真是…”钟义有点目瞪口呆,“说曹操曹操到啊。” “怎么?”黄士季挑了挑眉毛,“你们在说我?”他笑了笑,接过肖奉国递给他的水喝了两口。 “你去哪了?那个鬼脸人呢?”严昱问道,他看了看黄士季来的方向,确定没有鬼脸人的身影。 “那个人…呵呵。”黄士季笑了,“那个人可不简单啊。” “有什么发现?!”韩星眼睛一亮,他想,莫非黄士季跟着那人去了洞壁,并且已经发现了那里的秘密? “差点死在他手上。”喝完水,黄士季又接过钟义递过来的压缩饼干吃了起来,看来,自从追着鬼脸人离开他们之后,他应该都没吃过东西,算起来也快一天了。 原来,当时鬼脸人看到严昱去扶那迷彩服保镖,一怒之下抛下他们跑了开去,黄士季竭尽全力追在他身后。 鬼脸人跑得非常没有规律,一会向左,一会向右,也多亏了这样,黄士季才能勉强跟上,要是跑直线,只怕鬼脸人早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在跑了大约1公里之后,黄士季渐渐发觉不对了,他感觉鬼脸人的跑法并不像是随机的,于是他留了个心眼,开始注意观察身边的环境,很快他就找到了窍门。 果然,这个密林如程卿他们所想,是一个“阵”。 黄士季的身手虽然不错,但是在鬼脸人面前相形见绌,在分心观察身边的情况之后,本来追得就很吃力的他立时便跟丢了。 不过他并不慌乱,他本就是奇门遁甲术中好手,在观察了片刻之后,结合之前的跑动,他已经能大概明白走法了。 按照自己悟出的走法走了不到一刻钟,就看到了在前方树下休息的鬼脸人。鬼脸人看到黄士季大吃一惊,拔腿就跑。 黄士季却并没有着急加速去追,他确信自己已经破解了这个密林的走法,找到鬼脸人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将近两个小时之后,他再一次碰上了在另一处休息的鬼脸人。 这一次,鬼脸人的惊恐溢于言表,他明白黄士季一定是破解了这林中的走法,但显然这是不能被接受的!相持片刻,他已对黄士季起了杀心。 黄士季也是精于察言观色的主,瞬间就领会了鬼脸人的心意。他见过鬼脸人和韩星动手,自知动起手来自己无多大胜算,逃跑是他唯一的出路,于是当机立断,掉头就跑。 可鬼脸人岂是那么容易被摆脱的,两人便又开始了在林间的追逐战,和前面那次不同的是,这次速度更快的鬼脸人追在后面。 黄士季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速度远不及对方,被追上是迟早的事,他也看到了鬼脸人眼里的杀机,知道若被其追上绝无好果子吃。 于是,思虑再三,他决定铤而走险!在即将被抓住的时候,他开始跑直线了,也就是说,他放弃了之前的“正确走法”。 然后,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在他跑开了两三百米之后,鬼脸人突然停了下来,不再追他了。 可黄士季并没有半点庆幸的感觉,他很清楚的知道,鬼脸人不追他的原因多半是因为他已经自行跑入了险境。 稍微算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跑进了“伤门”,他不确定这里到底有什么样的危险,是机关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既然鬼脸人不再追,他便也不再跑,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身后,鬼脸人的身影还隐约可见,黄士季的心里更为紧张,鬼脸人没有离开,还在视线范围内观察着自己。 这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境,既不敢托大继续往前走,也不敢原路返回。 不过好在,此处暂时没有危险,他决定先在此处休整,看看情况再说,在小心翼翼检查过四周的情况之后,他在原地坐了下来。 这是一场持久战,黄士季告诫自己。而入夜之后,就是他逃命的机会,当然,也随时有可能变成他送命的机会… 太阳很快就落山了,远处鬼脸人本就模糊的身影随着天色的暗淡变得不再可见。 威胁极大的鬼脸人变得看不到也摸不着了,这让黄士季心中更加没底。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自己的身影此刻应该也堙没在夜色中了,鬼脸人想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中准确的找到自己也是不可能的,他的处境变得既危险又安全。 此时正值夏季,夜晚的林间虫鸣声不断,月光被树荫遮挡,周围几乎黑得不见五指,黄士季不能生火,无法判断周围的情况,林间的杂声又让他渐生烦躁。 也许,他应该爬到树上去…他想。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攀上附近的大树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看到远处的地上亮了起来,并且这亮光逐渐向他包围过来… 黄士季心里一惊,慌忙站起身来,地上的亮光如同一条银色的小河,慢慢朝自己流淌而来,离了大概4,50米,看得不是非常真切,他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东西是活的,是移动的… 黄士季慌忙向旁边的树上靠去,他打算先爬上树,等那银色的东西到了近前看清是什么再作打算。 上树之前,他再一次回头看了看鬼脸人所在的方向,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回头看的时候,那条流动的银河又朝自己靠近了一些,黄士季不敢再停留,立刻转身去攀边上的树。 黑暗中,他手里突然摸到了一些黏滑的东西,太黑了,他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只知道绝对不是普通树皮,这树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呢? 前有狼后有虎,留给黄士季思考的时间又如此有限,他只能赌运气了。 不管刚才触到的粘滑的东西是什么,反正要上树是有一定困难的,后面逼近的银河看着也很危险,黄士季决定冒险朝鬼脸人的方向去。 也许,鬼脸人已经离开了,就算没有离开,这黑灯瞎火的,他也未必能准确判断自己的方位,只要不被他逮个正着,自己就有机会逃开。 最为重要的是,此举可以助他离开这个“伤门”,回到“正道”上去。 而且,别忘了,他手里还有一把缴来的枪,虽然他觉得鬼脸人还有利用价值,不想贸然伤了他的性命,但是若是对方紧逼不放,他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思及此处,黄士季不再犹豫,他掏出手枪,小心地朝来时的方向移动过去,身后那条银河的速度不是很快,是以黄士季还算从容。 他小心地迈着步子,五步左右回一次头,密切关注那条银河的动向。 平安无事地行进了约100米,正当黄士季庆幸自己选对了路的时候,情况却突然急转直下了。 身后的那条银河突然加速了,在黄士季前一次回头的时候,还距离他大概4,50米,可当他再一次回头的时候,他惊恐地发现那条银河离自己已经不到10米了! 这下子,他清晰的看清了那条“银河”的真面目! 那是一群…一群长了脚的蛇…不是,是一群两只脚的蜥蜴… 不,好像也不是! 黄士季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东西,那是一种介于蛇和蜥蜴之间的生物,长着两只脚,最诡异的是,身上泛着银光…像萤火虫一样亮着光。 密密麻麻,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只,围成半圆形,吐着信子朝黄士季逼近。 黄士季头皮发麻,说真的,对他来说,碰到鬼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恐怖! 那些荧光蜥蜴蛇几乎是朝他面前飞窜而来,在这种情况下,他哪还管的上什么鬼脸人要不要杀他之类的,在他看来被鬼脸人杀了都比被这群东西缠住了强啊! 黄士季慌不择路地向前跑去,他慌乱到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跑对方向,管他的,只要能远离这些怪物就行!在黑暗中,他不顾一切地朝前疯跑着。 他知道自己命悬一线,在这样的情况下,考虑的越多反而越危险,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使出吃奶的劲朝前跑,也不回头看,一来回头会减慢速度,二来他怕自己万一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会直接腿软跑不动。 树丛很密,伸出的枝枝杈杈不断从他身上脸上身上划过,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八成是被划破了,他把手举在眼睛前面,只要不划到眼睛,脸破点相倒是没什么。 身上的衣服也时不时地被树枝勾拽住衣服,他可没有时间回头整理,他连脸都顾不上何况衣服,但凡遇到这种情况就更用力的朝前跑,就这样,衣服接连被扯破了好几处。 不知道跑了多远,突然,从他的侧面扑过来一个影子。 他本能地朝边上一让,踉跄着跌倒在地,手中的枪也甩脱出去。 他挣扎着起来继续跑,他甚至没有时间去确认影子是什么,手枪没了,不管这个影子是鬼脸人还是别的什么动物,现在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危险! 不过,从刚才的身体接触来看,那东西应该是个人,八成就是那个鬼脸人。 可刚跑出两步,他就再一次被黑影扑倒,这次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黄士季借着这个空当朝后看了一眼,呼!那条银河不见了! 可他来不及舒一口气,才离虎口又入狼穴啊!他被黑影掀翻在地,挣扎着起来和对方扭打了起来。 借着林间的月光,他看到面前的果然是鬼脸人。 不管是力道还是格斗的技巧,他和鬼脸人都差得太远了,不过求生的本能使他在短时间里暂不至于太落下风,他知道自己不能松懈,一松懈就是个死!这是背水一战,他输不起! 在这种求生意志的支撑下,他竟然摆脱了鬼脸人的钳制! 他这辈子没有这么快过,在鬼脸人还没爬起来之前,他已经连滚带爬地向前冲了出去。姿势是难看了点,不过谁在意呢!能活下去就行! 黄士季知道,自己再次被扑倒只是时间问题,而红了眼的鬼脸人是绝对不会再犯一次错误让自己逃掉的! 此时,他身上只剩一个强光手电,以及一把插在靴子里的小刀,其余所有可以称得上武器的东西,全部不知道扔在什么地方了。 而他也非常清醒地知道即便加上一百把小刀,自己也不会是鬼脸人的对手。 不过眼前,他有一次活命的机会,唯一的一次机会! 他突然反手打开手电,朝身后照去,晃动了两下之后突然把手电抛向身后,同时整个人向前冲去十多米,然后突然向左急转,扑进树丛中。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无比连贯,而且自始至终,他连头都没有回过。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突然亮起的强光手电让爬起身来准备继续追击的鬼脸人停滞了几秒。 被扔出的手电划出的亮光抛物线和落地的声响又将鬼脸人的注意力转移了几秒。 就是这么加在一起不超过10秒钟的时间,为黄士季争到了活命的希望。 在一切归于平静之后,鬼脸人失去了黄士季的踪影。虽然他知道,黄士季就在附近! 黄士季一动不动地伏在树丛中,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不知道鬼脸人会不会放弃,希望他会吧… 如果鬼脸人去拿了手电过来搜树丛怎么办… 不会的,黄士季想,一个有头脑的敌人是不会拿着手电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给对方的,他相信鬼脸人是个“有头脑的敌人”。 可万一鬼脸人没有头脑呢…黄士季闭上眼睛,握了握手里的小刀… 如果对方真没脑子拿着手电来搜他,那也就只能认命了! 万幸的是,鬼脸人没有去捡手电,也似乎没有朝他藏身的方向走来。一阵轻微地悉索声之后,便再无动静。 黄士季的头埋在树丛里,看不到具体的情况,他不知道鬼脸人走了没有,也不知道四周还有没有其他的危险,比如那条“银河”… 他一动也不敢动,就那样趴着,以一个绷紧而扭曲的造型趴着。 直到…天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53章 如虎添翼(下) 黄士季整整一夜都不敢合眼,他知道天亮之后如果鬼脸人没走,发现自己的身影,自己还是要死。 所以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天一亮就起身跑,管它跑进什么门,先摆脱鬼脸人,然后再想办法。 在天色亮到足以分辨出人影的那一瞬间,黄士季从藏身的树丛中跳将起来,向前跑去,跑了几步之后,他停了下来,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他回过头,什么也没有,鬼脸人啊,银河啊,什么都没有,仿佛昨天那命悬一线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一般… 黄士季回过头,稍微放松了一点,至少暂时,他安全了。 他来回走了几步,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方位。 他看到昨天扔掉的手电孤零零地躺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电池还没用尽,手电依旧亮着。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确认没有任何危险,才将手电捡了起来,关掉电源,重新揣进怀里。 现在要如何是好呢?黄士季暗想,这里太危险了,在没有后援队伍和补给,连唯一能让自己有点安全感的手枪也丢了。 他在四周寻觅了一番,没有找到手枪的踪影,这里树丛太深,手枪又不像手电一样会自己发光,现在这个情况想要找到,比登天还难,而且说不定早就被鬼脸人捡去了… 黄士季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情况,以他一人之力想要探究出这个地方的秘密几乎是不可能的。 鬼脸人要杀他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情了,再碰上一次,自己断然是没有活路的。 想来,只好先离开此处,日后有得是机会回来,反正自己已经明了了此间的格局,等到装备齐全的时候,再回来也不迟。 至于官云衣他们…此时若是能找到他们,和他们会合,当然是最好的。 不过这个希望过于渺茫,何况当时自己和鬼脸人离开的时候,大家正被不明身份的人追逐着,后来晚些时候还隐约听到了枪声传来。 搞不好,官云衣他们早就死了,就算没死,此时也不知道身在何方,他们的死活,如同黄士季之前说的,和自己的关系不大… 不过他倒是真心希望程卿别死了,否则她答应自己的钱就拿不到了,还有那个严昱,死了倒也挺可惜的,黄士季想着,不过可惜也没办法,只能怪他命不好了,对自己来说,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当务之急。 却在那个当口,他听到了枪声,也是之前严昱他们听到的那阵枪声。于是,他也和严昱他们一样,选择循声摸了过去。 他离事发的地点比严昱他们近,所以他到的更早些,在暗处目睹了发生的一切。 其实刚开始发现对方是罗亚等人的时候,他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出去投诚。 罗亚曾经给他发出过邀请,如果这个时候他出去,料想罗亚不会为难他,而且罗亚那边兵强马壮,通过他们的力量即便是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至少能够保证全身而退。 若是不出去,自己单独一人想要离开这里肯定是有难度的。 可是转念又一想,他若出去了,万一官云衣和韩星以为自己也是“卧底”,岂不是坏了自己在这行的名声。 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名声的,毕竟名声坏了,以后就赚不到大钱了。 正犹豫呢,就看到程卿和严昱出现了,嘿,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啊。 严昱和程卿没事,那想必肖奉国和钟义应该也没事,而且…应该就在附近等着接应,黄士季估摸着。 后来,眼见着谭守突然发难,让程卿他们带走了官韩二人,黄士季也打定了主意,他悄悄绕过罗亚一行人,追着程卿他们去了。 听完黄士季的整个叙述,韩星眼前一亮:“这么说来,你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阵’的走法了?” “大致了解了。”黄士季答道。 “太好了!太好了!”韩星抑制不住自己的欣喜,不住的摩搓着手掌。 钟义抬头看着程卿,如今有了黄士季,不知道程卿会不会改变之前的决定。 “你说你之前打算离开此处,是已经找到了离开的路径了么?”官云衣问黄士季,她似乎比较想离开。 黄士季微微一笑:“我可以找到此阵的‘开’‘休’‘生’三吉门,‘开’门属金,在西北乾宫。乾卦是八卦之首,为天为父,此门喻万物开始之意,是大吉大利之门,我想,不管我们找寻的是什么,应该都在‘开’门的方位。‘休’门属水,在北方坎宫,乃休养生息之地。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那个鬼脸人藏身的地方,也就是你们说的洞壁。而属土的生门,在东北方艮宫,便是离开此处的通路。” “东北方?可是离开不是应该往南走去河滩么?”钟义挠了挠头。 “这里的方位和传统意义上的东南西北是不一样的。”黄士季解释道。 “哦。”钟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是没听懂,不过他害怕自己再多问一句黄士季又叽歪一大堆他更加听不懂的话,于是假装明白了,转过头去问程卿,“卿姐,那我们去不去?” “能赶在罗亚他们之前找到‘开’‘休’二门么?”程卿皱了皱眉。 “当然。”黄士季看上去信心满满。 “你师兄和罗亚他们就在不远处,你之前也应该是看到了的。若我们不能比他们更快,一切就都毫无意义了。”程卿提醒道。 师兄?!这个信息让严昱吃了一惊。黄士季的师兄和罗亚他们在一起?难道她说的是那个叫圆通的和尚?! 黄士季轻笑了一下,然后用他那一贯的好整以暇的态度说道:“呵呵,程小姐只管放心,我擅长的,我师兄未必擅长。” 看到大家都疑惑地看着自己,黄士季微笑着补充道:“所谓术业有专攻,我和我师兄主攻的方向不同,这奇门遁甲,便是我所擅长的。尤其是,此间的方位错乱,以我师兄的水平,想要找到正确的路径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凭他们现在还在这里晃荡,我就敢肯定,他还没有研透此间的走法。话说回来,要不是那位鬼脸人,只怕我也没那么快能领悟出来。” “话说回来,我看你师兄跟谭守,他们好像和罗亚撕破脸了,就算能找到估计也不会那么乐意帮罗亚找。”钟义说道。 “那倒不会,我师兄一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果他收了罗亚的钱,那么即使看不惯他也不会消极怠工的。”黄士季笑笑。 “既然黄先生有把握,那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上路吧。”程卿倒是当机立断。 听闻此言,韩星就差没高兴地跳起来了。钟义也二话不说,赶紧收拾东西开路。 官云衣似乎不太高兴,她狠狠瞪了韩星一眼,然后一把拐住严昱的胳膊。 “…”严昱有点尴尬,可是官云衣视而不见,继续拐着他朝前走去。 这支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强大异常的队伍,再一次上路了。只是,似乎依旧是“各怀鬼胎”… 有了黄士季,进程一下子加快了许多,他和钟义打头,带着大家一路走着,如他之前说的那样,走法稍显怪异,东走一会儿西走一会儿的,不过让大家越来越有信心的是,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也再没有遇到上次迷路的“鬼打墙”情况。 两个小时后,黄士季示意大家停下来稍作休整,按照他的估算,他们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也就是他们的第一站——“休门”洞壁。 “你和你师兄都擅长什么?”钟义一边将水和食物分发给大家,一边好奇地向黄士季打探。 “我师兄擅于‘相’,我擅于‘解’。”黄士季微笑着答道。 钟义愣了下神,带着些求助地看向严昱。他既没听懂黄士季的意思,又不想问他… 结果黄士季倒是很善解人意,没等其他人开口,他就笑了笑,自行解释起来:“我师兄呢,天赋异禀,他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呵呵,你是想说他有阴阳眼能看得到鬼么?”韩星继续保持他一贯的态度,对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嗤之以鼻。 黄士季也不生气,依旧笑容满面:“鬼只是一种叫法。” “哦,那是灵魂?”韩星继续嘲笑道。 黄士季问道:“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我…我…”钟义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相信。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东西。”韩星说道。 “如果人死了,什么都没了,那岂不是很无趣?”官云衣说道。 “无论经历过什么样的故事,有过多么轰轰烈烈的感情,死了,便烟消云散,一切成空,那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吧。所以我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有前世,有来生。这样,空洞的生命才有一个盼头,不是么?” 说到这,她神色有些黯然,不过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继续说道。 “要是大家都不相信有前世今生,还找什么上古神镜啊?!里面的鸿蒙镜不就是让人看前世今生的么?” “呵呵,这样说下去都该谈到信仰问题了。”韩星戏谑道,“扯得有点远了吧。” “人死了之后到底有没有灵魂,这是一个很有争议的话题。” 黄士季倒摆出了一副豁达的样子,事实上这里唯一一个应该毫无疑问坚信的就是他了,因为他就是靠此吃饭的啊,要是确定人没有灵魂,那他也该失业了。 “也有很多人,试图用科学的方法去验证这个命题。比如超自然电子噪声现象,比如死者体重的变化实验等等。而关于前世今生,转世投胎之类的说法,更有很多有趣的案例作为佐证。”黄士季看了看韩星。 “鬼,只是一种叫法而已。如果你很排斥,那么我们就不要使用这种叫法。你为什么要去找神镜?如果你根本不相信这些超自然的东西?我想你也承认,这个世界上,有我们不能解释,尚未探明的力量吧?”他对韩星问道。 “我说过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我们无法解释的事情存在,我甚至相信有外星人,但是我不相信无稽的鬼魅之说。”韩星答道。 黄士季笑了:“你相信这个世上有无法解释的东西便行了。如果我们换一种思维。一个人死了,他残存的脑电波依旧可以通过某种途径传播,甚至,可以影响到另一个人的脑电波,让他看到,或者听到,或者感受到一些事情。你觉得可能么?” 韩星有些语塞…黄士季突然用科学给他讲这些封建迷信,他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黄先生你再这样说下去要变成cctv科教节目了…”官云衣笑道。 黄士季也笑了,他看到韩星语结,便不再和他纠缠了,转而回头去解释钟义之前的问题去了。 “我师兄,便擅于‘看到’这些在常人眼里近乎无形的东西。我曾经问过他,他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他说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很模糊的东西,模糊的影像,甚至,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 “如果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为什么你师兄能够准确的知道一个人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严昱问道,语气有些凌厉。 自从知道圆通是黄士季的师兄之后,他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向黄士季求证一下圆通的事情。圆通看到他的时候,那种见了鬼的表情,让他十分介怀。 大家都是一怔,包括黄士季。 “我师兄…”黄士季若有所思,“和你说过什么?” “不是我。”严昱皱眉道,“他曾经准确地说出过一个人上辈子的死法…”严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听完这件事,黄士季的目光亮了起来。严昱的叙述,让他想起了一件往事。他看着严昱,露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54章 血玉(上) 这事应该得从三年前说起。 黄士季是个孤儿,被他师父收养之后,和他师兄一起学艺,一起成长,情感算是相当深厚。 不过,自从他们学成出道,两人便一直没有机会碰面,都在各自的行当里忙着自己的营生。 三年前,因为一笔大买卖,让分别多年的师兄弟重逢了。见了面自是欣喜不已,当时,还有另一位故人同行,三人便一同去喝酒叙旧。 酒至酣时,话便多了起来。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分别的这几年,两人各自的经历。 那位故人本就对他师兄弟二人的故事好奇不已,趁着这个机会,便鼓动他们说说自己觉得最可怕最古怪的经历。 那个时候的黄士季还没有完成他最为波澜壮阔的成名之旅,名气也没有现在这么大。 他只能从他当时有限的经历里,选取了一个他认为最为古怪的说了开去。 他曾受雇去到一个偏远的山区,向山里的人收购一种玉石,那玉石通身血红,晶莹剔透,故名“血玉”。 这种玉石的产量非常稀少,相传,在吐蕃时代,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礼单中曾出现过这种罕见的玉石,被称为“贡觉玛之歌”。 在传说中,贡觉玛是当惹雍湖的女神,她住在当惹雍湖心底的宝石宫殿中,宫殿的四面墙是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寓意,其中,红色是歌唱的意思。 所以贡觉玛之歌有红玉之意,也代表着当惹雍女神歌唱的意思。 更多的时候,人们只是在书中,传说中,听到它的故事,大多,都带着点恐怖的意味。 很多人认为这种“血玉”是不祥的,它剔透的红色,是因为浸染了鲜血。 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黄士季的雇主得到了一条线索,知道了在某个偏远的山区能找到这种失传已久的传奇之玉,于是派人前去收购。 可是,一连数次,派去的人总是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联系,这诡异的失踪事件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恐惧感渐生的雇主便将此事束之高阁,不再提及。 那时的黄士季出道未久,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仗着艺高,胆子也大,从旁人口里听到了这件事,便直接找上门去了,主动要求前去收玉。 那雇主本来就对“血玉”未死心,一听有人愿意主动请缨,自然是大喜过望,当即便同意了,开出了一笔相当可观的酬金。 黄士季的目的并不是赚钱,他是想为人所不能,力争一举成名。于是,在收拾妥当之后,他便亟不可待地上路了。 那个山区偏远难找,进山之前,也遇到了诸多麻烦,好在,都一一解决了。 等到他终于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了。 这个小村落,看上去十分破败。 在他进村之后,村里的人都聚集在村口,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黄士季被看的有点发毛,不过,这里地处偏远,一年到头村里的人也未必能见到一次外人,所以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人这样看猴一样的看他倒也可以理解。 不过,毕竟在他之前有那么多一去不复返的炮灰,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安。 他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边将身上的背包用力拽了拽。 “请问,这里有住宿的地方么?”黄士季走向人群。 没有人回答他,气氛变得古怪又压抑。天色越来越暗,黄士季抬头看了看天,又重复了一边自己的问题。 依旧没人理他,大家还是用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目光看着他。 “咳咳。”他清了清喉咙,从包里拿出一张百元的大钞,朝村民晃了晃,“请问!这里有住宿的…” “你可以住我家。”一个精瘦黝黑的小个子拨开人群走到黄士季身边,带着浓重的口音说道。 黄士季笑了笑,把钱递给他:“带路吧。” 小个子接过钱,伸手去拿黄士季的包。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黄士季警惕地将包往身后一甩,“不重。” 小个子咧了咧嘴,讪讪一笑,然后朝村里走去。 黄士季跟在他后面,那些围观的村民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目送着黄士季走远。 这种被很多人盯着的感觉让黄士季觉得十分的不舒服,可是当下,又不好发作,于是他加快脚步,希望尽快远离这些古怪的村民。 村子非常小,目测前后也就大概三四百米,不一会,小个子就带着黄士季走到了离村头不远的的一间小屋前。 黄士季皱着眉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这是一间土屋,就是用土筑成的小房子,屋话了。 “可以生火么?”隔了半晌,黄士季又问了句,在黑暗中实在是觉得很不安全。 小个子突然说了一些什么,他语速颇快,语气也不是很好。 黄士季连猜带蒙,估摸着他应该是说没有火,也不能点火,顺带着埋怨黄士季的要求太多。 黄士季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推开,外面天色还没有完全黑,路上已经没有人了,整个地区陷入一片黑暗中,看来不只是这个小个子家,其他家也没有火。 他们应该不至于连火都不会生吧? 结果,正当黄士季探头朝外看的时候,那个小个子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推开黄士季,然后迅速把门掩上。 黄士季没有准备,被他推得朝后摔去,好在他还有点底子,下盘比较稳,晃了一下没有摔倒。 他还没发作,就看到小个子先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不过他骂得凶归凶,声音却不大。 黄士季感到无比奇怪,这个猜让似乎是刻意压低了嗓子在骂,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一样。 “这里太暗,我只是开个门看看外面的情况而已。”黄士季觉得猜让的行为有点过激。 “不能开门!”猜让的情绪依旧十分激动,“晚上!不能开门!不能出去!” “为什么?”黄士季问道,猜让的反应让他觉得事情开始变得不简单了。 “没有!”猜让还是怒气冲冲,“明天!走!” 说罢,猜让把一个物事塞进黄士季手里,黄士季摸了摸,应该是之前他给猜让的100块钱。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不开门,不出去便是。”黄士季重新把钱塞给他,又给他赔了个不是,猜让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钱,没有用,这里。”猜让说道,不过他还是把钱收了下来,没有再次塞还给黄士季,“山下,用。” 黄士季明白,他是说村子里用不着钱,这个村子里应该还是停留在自给自足,或者以物易物的阶段,货币的概念还没有形成。 100块在这个地方,还没有一碗水,一个馒头有价值。 不过这个猜让会说普通话,也认识钱,知道山下可以用钱,黄士季猜想他应该是出过山,见识过外面的世界的。 正想套套他的话,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嚎叫,刚开始像是狗叫后面又像是狼嚎。 一开始似乎只有一只,后面越来越多,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莫非是狼群!黄士季心叫不好。 怪不得这个猜让这么害怕,原来是有狼群。 这样的山中村落,有狼群出没一点也不奇怪,估计每晚狼群都会来袭击村子,所以他们才会早早进屋,不敢在晚上开门出去吧,黄士季想着。 这会,他有些担心猜让的这个草扎的破门,这脆弱的草门哪里抵挡得了狼群的进攻啊! 还有屋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55章 血玉(中) 漫漫长夜,十分难熬。 这个村子,处处透着一股诡异之气,之前失踪的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些古怪的村民给害了,自己得万分当心才是。 黄士季一边告诫着自己,一边思考着第二天的计划。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小眯了一会儿。 黄士季自幼失去家人,流离失所,即便后来被他师父收养,也无法彻底补回他心中失去的安全感。 是以,他自小养成了一种处处当心,时时警觉的习惯,比如,他从来不会深睡,但凡有些风水草动就会惊醒。 这一次,他就是这样惊醒的,在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靠近,陡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人影伫立在自己面前,黄士季一个激灵,向里一个翻身,滚离人影,然后跳将起来拔出小刀。 此时,外面已经天亮了,光线透过掩着的草门射了进来,虽然屋里还是很暗,不过黄士季隐约看清了面前的人是猜让。 “呼。”黄士季松了一口气,“你吓了我一跳。” 猜让不说话,还是那样站着。 “你做什么呢?好点了么?”黄士季从土堆跳到地上,然后走到门前,一把拉开草门。 明媚的阳光一下子倾泻进了屋子里,气氛顿时祥和了很多。 他回头看向猜让,猜让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站在黄士季刚才睡觉的土堆前面,动也不动。 黄士季回头看了一下屋外,此时应该还早,门外没人,村民们大概都还没起来。 他转过身,把小刀藏在身后,这个猜让,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表现的很诡异,不知道有什么猫腻,还是小心为妙。 黄士季一脚抵住草门,身子向外挪了挪,然后沉声叫道:“猜让!” 这一次,猜让终于有反应了,他慢慢转过头,动作十分机械,黄士季皱了皱眉。 阳光射在猜让的脸上,他不由眯了眯眼,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停顿了大概有10来秒,他才迈着僵硬的步子,朝门口走来。 黄士季紧了紧手里的小刀,又朝外挪了一步,给猜让让出空隙。 猜让走到黄士季身边,原本眯着的眼睛逐渐睁开了。 黄士季清晰地看到他两只眼睛又红又肿,里面布满了血丝。 猜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外面,似乎根本没看到黄士季一般,他从黄士季身边走了过去,径直走到屋外阳光下。 这家伙搞什么鬼?黄士季不解,跟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猜让走到屋外空地上,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又和昨晚的状态一样,不住的用头点地,口中喃喃自语。 光天化日之下,莫不是中了邪么?黄士季掏出怀里的罗盘,盘中指针并没有什么异动,他绕到猜让的前方,皱眉凝视着跪在地上的猜让。 啊…猜让竟然在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士季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猜让嘴里叽咕着什么,貌似是当地的方言。 正想细问,猜让却突然又从地上跳了起来,扑向黄士季。 黄士季敏捷地往边上一闪,猜让扑了个空,摔在地上,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朝黄士季嘶吼道:“走!神怒!红玉变成厉鬼!来了!” 这家伙是疯了么?黄士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猜让怎么突然就发起了疯。 猜让这一叫,似乎把村子里的人都叫醒了,黄士季回头看了看,好几户人家开了门,却不见有人出来,全都躲在房里鬼祟地朝这里张望着。 猜让越来越疯狂了,他边哭边叫,看起来跟个精神病没什么两样。 这样下去可不行,黄士季上前一把拉起猜让,将其连拖带拽地拉回屋子里,然后狠狠扇了他两巴掌,把他推到草垛子上。 “别跟我装疯卖傻!清醒点!”黄士季喝道。 被打了两巴掌的猜让有点傻眼,不过也顿时安静多了。 “到底怎么回事?!”黄士季继续喝问。 “狗,狗,狗回来了,每晚都回来。”猜让瑟缩在草垛子里嗫嚅道。 “什么狗?”黄士季觉得莫名其妙。 “养玉的,那些,那些狗。”猜让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养鱼的狗?”黄士季更摸不着头脑了,他听说过放牧的狗看家的狗,没听说过养鱼的狗… “血玉,养血玉…回来了…”猜让的声音越抖越厉害。 “养血玉…”黄士季沉吟道,血玉是养出来的么?他有些疑惑,看来这个诡异的村子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猜让的声音越来越小,抱着头缩在角落,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 看来得用点高压的手段了,黄士季想,他走上前去,一把将猜让从草垛子上拉了起来,然后用力将其抵在墙上。 “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否则…”黄士季眼中闪过寒光,“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亮了一下小刀,然后将猜让重新摔回草垛子上。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猜让爬起来,又跪了下去,伸手去抓黄士季的腿,“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们,是山外人。” 山外人,难道是之前来收玉的那些人? 黄士季踢开猜让的手:“那些人怎么了?” “玉,要血玉。”猜让双手捂住脸,“挖,挖不到了,死人,嘴里的,没有了。” 猜让说的乱七八糟,不过黄士季大概听明白了。 古时候,术士们认为玉是通灵的器具,能够将灵魂保护封存起来。 所以,有时为了让灵魂不灭,会在尸体口中放入玉石,为的就是将灵魂锁在玉中,保存在尸体内。 这种做法最早是在术士圈子里流传,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民间。 被认为是保存尸体的一种好方法,人们认为只要在尸体口中放入珍珠或玉石,就能让尸体常年不腐,且能让墓主在另一个世界里得到生前的待遇。 殊不知,这在术士的眼里,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口中放玉的葬法在他们看来,就是让墓主的魂魄不能离体,被生生世世封存在腐烂的尸体里,无法转世重生。 而血玉,本来是指产于雪域高原的一种红色玉石,也就是之前说的那种唐代礼单中的高原血玉。 但是这种玉石很快就绝了迹。唐代之后的血玉,大多是人工制作的。 而所谓的人工制作,其实就是先选定一块上好的玉石,然后在落葬的时候,将其作为衔玉的玉器,强行塞入行将入葬的人口中。 若是适逢刚咽气的时候塞入,那块玉便会随着人的最后一口气息进入咽喉,在喉管里被封存,然后逐渐被死血浸透。 那些血丝会直达玉心,最后形成华丽的血玉,封存的时间越长,血玉的质地便会越好。 那种埋藏了上千年被挖出的血玉,简直是无价之宝! 这种血玉,和高原血玉是完全不同的,这种玉里封印了墓主的魂魄,被认为是有灵性的玉。 因其制作和形成的条件比天然的高原血玉还要困难,所以价值也高了许多。 黄士季这次奉命来找的,就是这种人工血玉。 “然后呢?”黄士季厉声问道,“那些人怎么了?” “狗…狗…养…养玉…”猜让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黄士季越听越是心惊。 原来,血玉的超高价值让这个村子里的人起了贪念,他们从很多年以前,便开始用一种残忍的方法人为制造血玉。 这方法,也就是猜让所说的,用狗养玉。 他们将玉强行塞入狗嘴之中,然后把狗嘴封住,生生将狗给噎死,再将狗尸埋在地下。 此处的高原气候非常适合养玉,几年后掘出稍加润色,便似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血玉一般。 然后,村民再将这些用狗养的血玉塞在收集来的古尸里,伪装成古代血玉,高价卖出。 想来也是,埋藏了千年的血玉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珍宝,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子,又哪里来那么多的资源呢? 整个村子靠做血玉赚了几十年的钱。但是其实真正赚到大钱的也就是村里带头的那几个人,其他打下手的并没有分得太多。 本来,他们完全可以在赚到了钱之后就下山去城里过好日子的,可是人心不足,他们越来越舍不得这赚钱的营生,总想着再多做一些时日再收手。 渐渐地,全村的狗都被弄得死绝了,他们就从别处逮,甚至从山下运。 山里有狼,有时候村民们抓了狼也用来养玉。 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村口出现了一具尸体。 那尸体,是村里领头做血玉的老族长,尸体看起来是被野兽咬死的,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面目全非。 只有身上带着的那块血玉能证明其身份。那是他们埋了三年刚做好的血玉,老族长挖了一个出来看成色,准备拿到山下去跟早已约好的主顾谈价钱。没想到还没有出山,人就死了。 村里人认为族长是被山里的野兽咬死的,八成是野狼什么的。 族长的几个儿子,也是村里带头做血玉的骨干,突然间死了爹,伤心归伤心,这钱还是要继续赚的。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几个人一起下山去找那个主顾,先把交易完成再说。 于是,在匆匆把老族长埋了之后,几人便一同下山去了,可这一去,就再没了音信。 又过了几天,村里突然来了外人,就是猜让说的,收玉的人。 人来了之后表明了身份,原来就是向老族长买玉的主顾,早早付了定金,可约定的交易日过了好些天了,却还迟迟不见山里的人来,便上山来要玉了。 外来人不相信村民们说的话,他不相信族长死了,族长的儿子们失踪了,他认为村民在撒谎。他不依不饶要求村民把血玉交出来。 在族长的儿子们失踪了之后,唯一一个下过山见过世面的便是猜让的父亲了,于是顺理成章,他成了村民们暂时的领袖。 猜让的父亲答应第二日带外来人上山去挖玉。其实,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 由于老族长死的太突然,族长的儿子们又莫名其妙的失了踪,村民们还没来得及把那些狗嘴里的玉弄出来塞进古尸嘴里,要是被外乡人看到血玉是用狗养的,他们的赚钱营生说不定就没了。 于是,猜让的父亲打算先稳住收玉的人,然后带着村民连夜把狗嘴里的玉移出来。 可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那收玉的人是个老江湖了,很快就发现了情况不对,于是假装不动声色,却在夜里悄悄尾随着村民到了埋玉的地点。 随后,用狗养玉的秘密被他发现,双方起了冲突,眼见事情败露的村民,恶向胆边生,竟活活将收玉的人打死了。 这埋玉的地点在村里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除了族长和他的儿子们,也就只有三个人知晓,猜让的父亲是其中之一。而打死人的也是他们三个。 未免此事泄露,三人都发了毒誓,然后一并动手,将尸体处理掉。再装作无事回到村里,让人以为收玉的人是无故失踪了。 没想到,此事并没有就此了结,收玉的人迟迟未归,雇主又派了新人来。 第二次来的人可不是善茬,一来便祭出了手枪,猜让的父亲那时已经成了村里的新领头人,他让另外两个知晓埋藏地点的人带着收玉的人去埋玉的地方,实际是想故技重施,把人干掉。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三人一去不复返,一起失了踪… 后来,猜让的父亲又多次去埋玉的地方找过,却根本找不到人。 这事过后,村里人心惶惶,猜让的父亲便有意结束这个不正当的营生,村民们过去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大家完全可以去山下过点舒服日子了。 却在此时,第三批收玉的人上山了,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队的人马,还全都带着武器。 村民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瞬间便被完完全全地控制住了,无奈之下,猜让的父亲只得亲自带他们去埋玉的地点,可是…又是一去不复返,那么多人,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既然如此…”黄士季打断猜让,“为什么你们还要待在这里?这不合理。” “走不了…”猜让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村子,困住了…” 原来,在第三批收玉的人和猜让的父亲一起失踪之后,闹鬼的传言便迅速在村里蔓延开来,家家户户都在收拾行囊准备弃村下山。 速度最快的是村口的那户人家,死得最快的也是他们。 他们连夜下山,却在第二日清晨被发现死在村口,全家老小,死的干干净净,尸体和老族长如出一辙,都是被野兽啃噬地面目全非。 接着,第二户下山的人家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自此,没有第三户再敢尝试。 村民们绝望了,他们被困住了,困在这个充满了黑暗气息的村子里了。 在猜让的父亲失踪了7天之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在日落之后,村里点了灯的人家被袭击了,有人说是狼,更多的人说是狗,是那些被他们虐杀的狗,阴魂不散,回到村子里来报复了。 从那以后,每天日落之后,村里便会响起分不清是狼还是狗的哀嚎声,日日如此。 村民们不敢点灯,也不敢出声。他们都如猜让一般,只能蜷缩在屋里瑟瑟发抖,期盼着清晨快些来临。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黄士季问到。 “一年…快一年了…”猜让颤抖着回答。 “埋玉的地方在哪?”黄士季继续问道。 猜让没有说话,身子抖了一下。 “我问你。”黄士季提高了声音,“埋玉的地方在哪。” “我…不…不知道…”猜让的声音都得更厉害了。 “不知道?”黄士季挑了一下眉毛,他走到猜让身边身边,蹲了下去,手里的小刀一下子插在猜让腿边的地上。 小刀很锋利,一下子没进土里。猜让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紧了一下腿。 “呵呵。”黄士季笑了,“你最好不在在我面前说谎。”他把小刀拔出来,拍拍猜让的肩膀,“老实告诉我,埋玉的地方在哪?” “后…”猜让抬起手向后指了一下。 黄士季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拉到屋外去,然后向前推了一下:“带我去。” “不,不…”猜让慌忙摇手。 “不去的话,我立刻杀了你。”黄士季的眼里泛过一丝寒光。 “不不。”猜让还是摇着手,“狗,不能去。” “放心,有我在,包你没事。”黄士季又推了他一把,“不去的话,我保证你死的比你刚才说的那个族长惨上百倍千倍。” 猜让“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住给黄士季叩头,“不不,不能去。” 黄士季不理他,一把把他拖了起来,向村后拖去。 一路上,黄士季发现好多户村民都在门后偷眼看着他们,但是没有人上前阻止。 猜让就这么一路哀嚎着被黄士季拖着走。 村民们也就这么一路冷眼围观着,他们已经麻木了…谁说不是呢?也许在多年之前,他们就已经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56章 血玉(下) 猜让是小的时候偷偷跟着他父亲去过一次埋玉的地点,当时怕被发现,没敢跟的太近,只远远地看了几眼。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害怕,心里唯一担心的是别被父亲或者村里的其他人发现,否则少不了挨一顿打。 现在却不一样了,在出了这么多事之后,他心里对那个埋玉的地点早已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那早就不再是挨一顿打那么简单了,那个地方,在他心里,去了就等同于是送死,那是个一去就再也不会复返的死亡之地,一个被诅咒的地方。 可他更害怕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举着刀,看起来冷血无比的人,扬言要让他死得比族长惨上百倍千倍的魔鬼。 他想要活下去,他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在黄士季的逼迫下,猜让十分不情愿地将其带到了村后的一个山口:“上去…就是了。” 猜让指了指山上。 “带我去。”黄士季把玩着小刀,冷冷地看着猜让。 “我,不…不能去。”猜让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别废话,我的耐心可不多。”黄士季冷声说道,把小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圈。 猜让吞了一口口水:“我没去过…我只是看他们从这里…这里上去。” “那就从这里上去吧。”黄士季说道,“你最好动作快一点,否则拖到了晚上,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猜让打了个寒战,艰难地迈出步子,朝山上走去。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来到了一块平坦的地上,说是平坦,因为此处寸草不生,连个草皮都看不着,也没有其他地方随处可见的石块土堆。看上去,应该是人工修整过的。 猜让警惕地看着四周,颤抖着告诉黄士季,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了。 黄士季掏出罗盘,罗盘的指针并没有异动。 黄士季的这个罗盘,是他师父传给他的,是个古物,也是个宝物,名唤杨公盘。 这个罗盘能测出异常的磁场…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那些所谓的不干净的东西。 “就是这里?”黄士季问道,“这里埋着你说的那些狗的尸体?” 猜让的腿不住地打着颤,似乎连站着都有些困难。他朝黄士季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地方。 “你是晚上跟着你父亲来的?”黄士季又问,“你只敢远远地看,如何能确定此处就是?” 猜让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四周地上几处发黑的印记:“火,烧黑的。” 黄士季走到跟前,仔细查看了哪些黑色的土地,果然,是火烧出来焦黑。看来,这里就是埋玉的地点无疑了。 “玉埋在哪里?”黄士季问道。 “不,不知道。”猜让很害怕,此时还是上午,天气十分晴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此地有一种莫名的恐怖气氛。 “挖挖看。”黄士季指了指中央地带的土地,对猜让说到。 猜让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能挖。” “快挖,少废话。”黄士季又摆出一副凶恶的摸样,他拔出小刀指着猜让,“去那边找块尖利些的石头来。还是你想用手挖?” 许是黄士季的凶狠表情吓到了猜让,虽是极度地不情愿,他还是挪动脚步按照黄士季的指示去找了一块石头过来。 然后,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用乞求的眼神看着黄士季。 “动作快点!”黄士季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厉声喝道。 猜让只好苦着脸挖了起来,可是挖了许久,什么也没有挖到。 “我警告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招!”黄士季再一次恐吓猜让,“确定这里是埋玉的地点?!” “真的,我看到!这里!”看到拿着小刀一步步逼近的黄士季,猜让快要吓尿了,“真的,是这里!” “那为什么什么都没有?!”黄士季指了指左边,“去那边挖!继续挖!直到挖到为止!” 猜让不敢违抗,带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继续挖了起来。 就这样,一连挖了好几个小时,挖到猜让实在没有力气继续挖下去了才停下来。 虽然是用石头挖,可是猜让的手还是被磨破了好几处,他惧怕黄士季的凶恶,一直没敢停下来。 这会儿,他实在是挖不动了。而这一片空地,也几乎都被他挖了个遍。 他挖的坑不太深,按照他父亲的说法,他们埋狗埋得也不是很深,只要把土夯实了不让气流出来就行。 他挖的深度就算没办法把狗挖出来,也至少能看得到了。可是诡异的是,什么都没看到,这一片空地之下,什么都没有。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了,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猜让已经陷入一片恐慌之中,他不住地告诫黄士季太阳落山之后会发生恐怖的事情,让黄士季赶紧带他回去。 可是黄士季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他在空地四处踱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天色越来越暗,猜让实在是受不了,他突然扔下石头,疯狂地向山下跑去。 黄士季冷眼看着他的背影,并没有去追。 这片空地的尽头是一些杂草地,再远一点就是树林了。 黄士季抬头看了看天,再过一会儿就真的要天黑了,他是否真的要在这里待着呢?他重新掏出罗盘,罗盘的指针稳稳的,还是没有什么异动。 看猜让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是在说谎,可是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呢?那些村民,那些收玉的人,还有那些被埋在地里,死得不能再死的狗,都去哪了呢? 还是先回村子再说吧,黄士季想。他担心这里真的有狼群出没。 他顺着猜让离开的方向缓缓向山下走去。 天色暗得很快,他刚走到山口,天就几乎全黑下来了,山口离村口并不太远,所以黄士季并不是很着慌,他拔出插在腰间的手电,不紧不慢地朝村口走去。 就在快要到村口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嚎叫,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就在他身后一米之内。 黄士季大吃一惊,他的身手不弱,狼群怎么可能这样悄无声音地就来到他身后? 他一边朝前跑,一边举起手电回身朝后照去,呼,虚惊一场,什么都没有,可是刚才那声嚎叫,真的仿佛就在耳边一样。 黄士季不敢再慢慢晃荡了,他一路小跑跑到村口,这个时候,山口那边突然传来大规模的嚎叫,就像昨天那样,并且,这声音正在朝自己急速地逼近。 黄士季举起手电跑进村子,他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难题,村里的房子几乎都是一个摸样,他很难在这种乌漆嘛黑的情况下找到猜让的家了。 就愣了这么一会儿神,嚎叫声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黄士季有些惊恐,他挥着手电朝后照去。 突然,他看到不远处好多双眼睛,绿油油的,不,是红的…不,是红中带绿也不知道是绿中带红,反正是一种又诡异又恶心的颜色。 真的有狼群!黄士季惊了,他撒开腿朝前跑去,准备随便选了一户人家冲进去再说。可就在这个当口,他突然感到颈后一凉。 他很难确切地形容出那种感觉,就好像颈上抹了清凉油,然后被一阵冷风吹过的感觉,随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惊起来了… 黄士季觉得自己死定了,可是下一秒,他发现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嚎叫还在继续,就在自己的身后,黄士季机械地转过身去,黑暗中,那些红红绿绿的眼睛还在那里… 狼群,为什么不袭击自己? 黄士季举起手电朝那些眼睛照去,手电光直射之下,那些眼睛突然不见了… 可是嚎叫还在继续,就在身边,很近很近。黄士季从怀里掏出罗盘,用手电照上去。 罗盘的指针不住地颤动着,果然,这里有古怪。 不过,只要不是狼群,黄士季便没那么害怕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好的符纸,用打火机点燃了,在自己身边画了一个圈,然后举着手电朝嚎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走进了嚎叫声的中心地带。 他抽出腰间的小刀,割破手指,在小刀上抹过,然后又在身边划了一圈。 可是,嚎叫声并没有停止,黄士季掏出罗盘,指针已经开始大幅度的跳动,他觉得周围的温度也突然降低了很多。 不可能啊,黄士季的额上隐隐见汗。按照他的预计,这嚎叫声早该停止了。 他又掏了一个符纸出来,点燃了,朝四周照去,突然他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些什么,是密密麻麻的黑影,像狼又像狗,包围着自己,黄士季心里有些发毛,如果这些真的只是那些狗的“冤魂”,没理由连他沾血的匕首和符纸都不怕? 哀嚎声越来越凄厉,黄士季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 他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手里的符纸已经燃尽了,他把灰举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在手里用力揉搓了几下,让灰和血融在一起,然后突然睁开眼睛,朝四周抓去。 可是,依旧没有什么效果,哀嚎不停,黑影也没有消失。 黄士季叹了一口气,莫非是自己学艺不精?连几只野狗都搞不定?! 他感到很有挫败感,不过不管怎么说,起码这些东西也不敢攻击自己…这也算是安慰吧…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在原地坐了下来,静静观察着四周。 过了好一会儿,嚎叫声才停歇,持续的时间和昨天晚上差不多,看来猜让没有说谎,这鸟事果然是每天晚上日落之后都会发生。 黄士季就在那里坐了一晚上。哀嚎声结束了之后,黑影也没有了,一切都趋于平静。 第二天天亮,村民们发现了他,应该是,村民们惊恐地发现他竟然没有死。 于是,突然间,他变成了让村民们顶礼膜拜的大神。 猜让将自己父亲当年留在家里的那块血玉给了黄士季,也就是族长死的时候戴在身上的那块。 这东西在村里已经成了不祥的象征。 黄士季想搞清楚村里每晚的哀嚎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当血玉到手之后,他决定稍微改变一下安排。 他打算先回去把血玉交给雇主,然后再找机会回村子里来,当然,要带着器材来,把村子里照得如白昼般光亮,然后再看看那些鬼哭狼嚎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不顾村民们的劝阻,当天就下了山,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阻碍,没有遇上那些会把村民们咬得面目全非的野兽。 他非常顺利的到了家,将血玉交给了雇主,不过他并没有告诉雇主血玉的真正来历。 对雇主来说,血玉到手最重要,黄士季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并不是他关心的。他如数付了报酬,黄士季的名声也如愿地有了些许的提高。 可是当黄士季整理行装再度去到那个村子里的时候,却茫然的发现村子里的人都消失了… 他依足了坐标,按照前次的路线;带齐了装备,人手。可是,到达目的地后却发现,整个村子早已人去楼空。 是全村的人一并搬离了么?黄士季和他带去的人在村里等到日落,可天黑之后却没有再发生异象,没有嚎叫,没有那些红红绿绿的眼睛,也没有黑影,什么都没有。那异象也如同村里的人一般,诡异地消失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57章 最古怪的人 “也许,那只是一种影像。” 听完了黄士季的叙述,那位同行的朋友已经是目瞪口呆,可是他的师兄圆通却依旧显得十分淡定。 “有的时候呢,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是会在同一个地方反反复复地出现一些影像,比如,最著名的”圆通分析道。 “秘鲁的玛奥山谷,你们听说过么?听说在电闪雷鸣之夜,玛奥山谷中的磁场就会突然被改变,手表啊,指南针啊,这些东西会在一瞬间全部失灵,同时,谷中会出现战马嘶鸣杀声鼎沸的诡异场景。后来,经过多方考证,原来在600多年前,印加帝国和当地部落曾经在那个山谷中发生过一场大战。简单的说呢,就是因为磁场的改变,山谷像个大录像机一样,把当时的场景录了下来,然后每次电闪雷鸣,磁场再度发生改变之时,录像机就会将之前录下的场景重新播放一遍。我想,你在那个山村里,遇到的说不定也是同样的情况。因为你看到的只是录播的场景,所以你的符纸和小刀这些东西全部都没有作用,你看到的,其实并不是真正在当时当地发生的事情,而只是一种影像,一种录播的场景。而其他的那些,就是你说的,之前的那些失踪和死亡,说不定都只是巧合,虽然几率并不是非常大,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而后来,你的平安离开让那些村民们看到了希望,他们鼓起勇气再次尝试离开,并且成功了,所以你再去的时候,村里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而这些人的离开,也许又使得磁场有了一定的变化,所以原先播放的影像也没有了!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也有可能有另一种非常玄奇的解释。不过不管怎么说,你这个故事倒是很有教育意义,贪婪的人啊!到了最后总是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的。” 圆通和黄士季差不多,属于一边以从事封建迷信活动为生,一边又喜欢用科学的方法去向不相信这些事情的人们解读一些根本无从解读的现象。 黄士季知道他的师兄身怀异能,也知道自己说的这种事在他眼里应该早就是司空见惯了,对于他师兄给出的解释,他也是认同的,确实存在着这种可能性。 而在结束了自己的故事之后,他十分期待听到他师兄版本的古怪经历,料想那必是比自己的经历古怪得多的! 同行的那位朋友听完黄士季的故事也正在兴头上,赶忙鼓动圆通说说自己遇到过的古怪经历。 让人没想到是,圆通沉默了。 在许久许久之后,他突然说了一句:“我…遇到了一个人…我看不到他…” 黄士季和那位朋友面面相觑,不明白圆通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们每个人…我都能或多或少的看到一些什么。”圆通皱眉说道。 “可是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和师父下山的时候,碰到过一个人,我看不到他。他周身被一层黑气环绕着,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个黑洞,会把人吸进去的黑洞。” “你能看到?额…看到什么?”朋友问道。 “很难解释,一种非常模糊的东西。”圆通摸了摸头。 “一个人经历过的事情,总会留下一些痕迹,一些执念会变成一种影像,一种声音,或者…只是一种感觉。有一些人,我能看到他上辈子的执念,有一些人,像是引子一样,连接着其他的人或事,他们特殊的体质使得他们非常容易被一些执念所侵入,但是稍加训练,却能成为个中高手,比如我,在遇到师父之前也曾经是个引子,唉,说远了,这都是题外话。总之这些很难解释得十分清楚明白。反正,所有人,我长这么大,遇到的所有的人,我都能或多或少地从他们身上看到或者感受到一些什么,包括你,包括士季,包括我师父。只有一个人除外,就是那个人,我什么都看不到。而且,最可怕的是,他像个黑洞,要把人吸进去,我到最后甚至不敢看他,一看到就…就会觉得心慌气短。” “哦?”黄士季知道他师兄从来不说瞎话,“师父当时也在场?” “师父不在,师父去办事了,当时我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看到了那个人,那个小孩。”圆通回忆着。 “小孩?!”黄士季很是惊讶,他原本以为,这个把他师兄弄得不知所措的人应该至少是个中年人才对。 “对,是个小孩!”圆通点了点头,“当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那小孩在路边玩耍,有一辆开得飞快的三轮摩托突然从另一个岔路开了出来,直朝他撞了过去!” “然后呢?”黄士季和那位朋友不约而同地问道。 “然后车被撞翻了。”圆通喃喃说道,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现场。 “什么?!” “不是撞翻,是车被他掀翻了。”圆通纠正道,“他一只手,把车掀翻了。那一瞬间,他的身后爆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像是个人影!突然就出现了,把车掀翻了。” “…”黄士季和那个朋友都听呆了。 “然后呢?”黄士季问道。 “然后我就离开了,也没敢和师父说这件事,怕他骂我没用。”圆通低下头呵呵干笑了一下,“直到…” “直到?”黄士季扬了扬眉。 “直到前些日子,我在b城佛塔遇到了一个人,算算年纪,非常有可能是当年遇到的那个小孩,只是这次,那人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大了,大的简直像是要把人吃了一般。” 圆通说着,头上竟然冒出汗珠。 “然后呢?这么奇特的人,又是再度相遇,师兄没有进一步研究一下么?”黄士季不解。 要是他遇上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不会让对方离开,一定会好好研究清楚,而师兄也并不是那种没有好奇心的人,为什么他会任由一个这么大的悬念留在脑海里呢? “呵呵。”圆通自嘲般笑了笑,“我能怎么样?我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黄士季是真的有些吃惊了,要知道,他本身是非常自负的人,虽然在那时,他还没那么出名,但是他心里早已把自己列入一流的行列。 而他的师兄,是少数几个让他尊敬的人。 他知道他师兄是有本事的,也知道他师兄的性格豪爽胆子颇大,可是在刚才的叙述中,圆通屡次用了“不敢”“没有勇气”之类的词语,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顷刻间,他对师兄口中的这个“最古怪的人”,充满了好奇,同时也充满着不服气。 后来,他师兄还曾经为了此事专门回去找过师父。 “那是魂祭!上千年的古老魂祭!”黄士季记得师父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黄士季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b城景点,严昱见到的那个和尚就是圆通。而严昱就是那个让圆通无法看透,周身被黑气环绕的“最古怪的人”! 所以刚才,师兄看到他的时候,才会是那副表情!如自己所料,他果然是个非常特别的人,不过没想到,这么“特别”! 黄士季看着严昱,陷入沉思。 “你师兄跟你说过我么?”严昱的问话打断了黄士季的思路。 “说过。”黄士季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我师兄说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严昱对黄士季的说法不太满意,“你师兄跟你提过我?说我有趣?!” “放松点。”黄士季双手一压,微笑着示意严昱冷静一点,“你小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情?” 严昱神色陡变,他没回答黄士季的问题,只是脸色阴沉地看着他。 是了,黄士季笑了,他就是那个小孩,一定没错。那个曾经让圆通不敢直视的孩子。 休息的队伍很分散,因此,除了离得较近的肖奉国,其余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 肖奉国也很惊讶黄士季提出的那个问题,自己和严昱一起长大,似乎并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但严昱的反应似乎有点奇怪。 这个时候,韩星站了起来:“诸位,咱们时间有限,还是尽快上路吧,早一步破解洞壁的秘密,便多了一份筹码在手。再次相遇的时候,才不至于落在下风。” 大家闻言都站起身准备继续赶路,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暂时缓和了黄士季和严昱之间的紧张气氛。 黄士季朝严昱笑了笑,站起身来,示意大家跟着他继续前行,不远处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严昱走在队伍的最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黄士季身上。 黄士季,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圆通…这对师兄弟,有古怪,一定要小心提防才是!严昱提醒自己。 重新起程,走了约莫一刻钟,“休门”洞壁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慢点。”黄士季示意大家先停下,“那个鬼脸人不知道是不是就在附近,大家小心点。这是他的老巢,被他发现他肯定是要和我们拼命的!” “我们先过去看看?”严昱看了看肖奉国。 肖奉国点了点头。他知道严昱的用意,他们在来之前就曾经商量过,如非必要,不想和这个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发生冲突。 眼下的这个情况,他们这两个和鬼脸人有些“交情”的人先行一步去查探情况,显然是最为合适的。 严昱拿出强光手电:“此处在视线范围内,我们先过去看看,如果确认没有危险,就拿手电晃三下;晃两下的话就表示可能有危险,你们就谨慎前进;要是只晃一下…或者晃都没晃…”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唉,那你们就掉头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说罢,两人便朝洞壁走了过去。 官云衣目送着他俩离去:“我们是不是得准备好随时接应他们?” 程卿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两人的背影上,她没有说话,但紧皱的眉头显示出她的担忧,在担忧什么呢…她悄悄叹了口气。 黄士季倒是没有半分担忧的神色,他笑盈盈地看着两人走向洞壁。 洞壁就在眼前了,严昱和肖奉国四处看了看,明面上呢,是没什么危险,不过这里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洞,谁知道里面会突然出来些什么。 “我们是要再看看?还是直接打信号让他们过来?”他抬头看了看那些洞,“这洞也太多了,看一个月也看不完啊。” “我晃两下,让他们谨慎前行。”肖奉国正打算向钟义他们晃动手电。 说时迟那时快,离他们很近的一个洞口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 严昱只来得及骂出一句短语,身边的肖奉国就被黑影扑倒了。 肖奉国本能地一脚踢了过去,黑影硬是带着肖奉国翻了个圈,这下子严昱看得真切,扑住肖奉国的人正是那个鬼脸人。 “小黑住手!”严昱大叫道。 但是鬼脸人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暴打肖奉国,两人扭在一起,肖奉国的身手不错,不过比起鬼脸人还是差了一截。此时,鬼脸人明显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压制他,并没有下狠手。 “住手!”严昱冲上前去拉开两人。 鬼脸人看了严昱一眼,没有反抗,乖乖被严昱拉了起来,自然也松开了抓住肖奉国衣襟的手。两人被轻易地分了开来。 可好死不死,就在这个时候,程卿他们过来了。 原来,钟义他们看到了这边有异动,也听到严昱的大喊大叫,竟没等他们晃手电便跑过来了,鬼脸人突然间看到了这么多人,立马又暴怒起来。 他大吼了一声,一把箍住严昱,跳将起来,朝洞壁退去。严昱被他勒得登时四肢麻痹,呼吸也困难起来。 鬼脸人的动作太快,肖奉国离得虽然近,也来不及救,何况鬼脸人力气太大,肖奉国怕刺激到他,他会一下子勒死严昱。 于是他立刻示意钟义他们停下,不要再向前,然后朝下压了压手,示意鬼脸人冷静一点。 鬼脸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明白肖奉国的意思,他还是紧紧勒住严昱,警惕地看着众人,一点点朝洞壁移动过去。 严昱已经被勒得胸闷气短了,他觉得再勒一下,自己估计就要嗝屁了。 更倒霉的是,这个时候鬼脸人突然看到了黄士季,顿时杀心再起,手中一紧,严昱闷哼一声,感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被勒断了… “放开他!”好几个人同时叫出声来。 鬼脸人一面发出低吼,一面手中加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严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那个已经挣扎无力的人质抬手把住了鬼脸人的手臂。 然后,随着一声嘶吼,严昱竟生生地将鬼脸人紧箍的手臂分开了少许。这是…求生的意志么? 鬼脸人似乎也很惊奇于强弩之末的严昱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随后,也不知道是他并不想杀了严昱还是他真的控制不住严昱了,他的手臂又向下滑了一些,给了严昱更大的挣扎空间。 这个时候,鬼脸人已经移动到了洞壁口,他似有放掉严昱跑进洞里的打算。 大家看得舒了一口气,只要先保证严昱没事,鬼脸人想跑就跑呗,何况,跑进洞里就如同跑进瓮中的鳖一样,能逃到哪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一直处于劣势的严昱突然如天神附体一般,左肩一送,顶开了鬼脸人的左手,然后双手强拽住鬼脸人的右臂,以一个极其标准的过肩摔,将比他高大强壮且孔武有力百倍的鬼脸人直直摔了出去。 这一摔的力道恐怖到什么程度?鬼脸人被摔出去5米有余…直接摔到了肖奉国的面前… 肖奉国和其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他们甚至忘记了要上前控制住鬼脸人。 鬼脸人也惊呆了,不过他又迅速得反应了过来,飞一般地跳将起来,跑向洞壁,然后灵活地窜进石壁上的一个洞里。 严昱还低着头弓着腰张着手立在那里,维持着那个将鬼脸人摔出去的姿势。 所有人,包括一向情绪稳定的程卿,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最先有反应的是黄士季,他呵呵了一声,然后用手摸了摸下巴,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接着有反应的是程卿和官云衣,估计她俩意识到自己是走女神路线的,这样张着嘴实在有些失态,所以两人迅速调整了表情。 迟迟不能说服自己的是韩星,他不能接受严昱刚才在两位女神面前展现的那个威猛的造型!这不科学! 肖奉国也有些接受无能,他倒不是出于嫉妒。严昱有几斤几两他太清楚不过了,是有些底子,不过也就和自己差不太多。 而鬼脸人的级数他也太了解了,简单换算一下大概是1:10,那个1就是他和严昱的段位,那个10就是鬼脸人的段位。 现在1给10来了一个这样的过肩摔,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鬼脸人不想杀他有意放水,即便是严昱拥有过人的求生意志,在生死存亡下爆发出了巨大能量,那也应该仅限于挣开鬼脸人紧箍的胳膊而已。 可他居然把鬼脸人过肩摔了... 这不科学!这太不科学了! 这个时候,全场瞩目的焦点,一直呈僵直状的严昱同志,终于动了一下,只见他茫然地抬起头来,又茫然地看了一眼震惊状的围观群众,然后“噗通”一声,倒栽在地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58章 洞壁(上) 被官云衣冷酷地扇了两巴掌后,严昱醒转过来。 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劲…严昱一咕噜从地上翻坐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四周,貌似没什么异样:“怎么了?你们干嘛这样色眯眯地看着我?!哎,我的脸怎么火辣辣的。” 官云衣笑而不语。 严昱在肖奉国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活动了两下腿脚,似乎并没有大碍。 “小黑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鬼脸人的踪影。 钟义指了指他右后方石壁,离地大概有3米多高的一个岩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严昱走到岩洞下方,仔细观察了一下。 “真在里面么?”他边问边后退了两步,然后踮脚朝洞里看了看,洞里似乎啥也没有。 他回头又看了看大家,众人都笃定地点了点头。 严昱偏了偏脑袋,又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助跑,爬上鬼脸人所在的那个岩洞右侧的另一个洞里。 肖奉国那边也立刻做了个助跑,攀上目标岩洞左边的洞里。 两人相视一笑,准备来个左右夹击。 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性格相差甚远,但默契值一向满分。 “等一下!”官云衣突然喊了一声,然后跑到一边捡了一块石头。 她比划了一下准备扔到洞里,又担心气力不够扔不远,于是将石头递给钟义,示意他扔到鬼脸人所在的洞里去。 如果鬼脸人真的在洞里,相信这块石头多半能影响一下他的注意力,给严肖二人争取时间。 钟义接过石头,朝肖奉国和严昱点了点头:“一,二,三!” 钟义准准地将石头扔进了岩洞,而严肖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攀进了岩洞。 在进洞的一瞬间,肖奉国打开了强光手电,严昱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岩洞里空空如也,压根儿不见鬼脸人的踪影。 “没人啊?”严昱回头看着肖奉国,有点茫然,“你们看着他进来的?” “嗯。”肖奉国也觉得很奇怪,岩洞不大,长度应该不超过七米,光照下一览无遗。 布局和肖奉国之前见过那些差不多,两个石凳,一个平整的石台,功能应该和石桌差不多, 下面的几个人就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在洞口晃荡,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喂!”官云衣在下面喊了一声,“怎么回事?” “里面没人!”严昱回头回答道。 “啊?”大家都十分不解,明明亲眼看到鬼脸人进了那个洞啊! “检查一下,洞内应该有机关暗道。”程卿冷声说道,顿了一下,又道,“小心一点。” “啊!我知道了!”严昱接过肖奉国的手电,朝洞里快步走去,肖奉国刻意落了两步走在后面。 这样即使严昱遇到攻击,他也不至于同一时间被袭,一前一后,有机会还击,两人又可以相互照应。 严昱走到石台边上,跪了下来,然后示意肖奉国在另一边和自己一起推开石台。 “小心点,这下面估计是个地窖,他躲在里面,头不要露出来,以免被他攻击到。” “等等,我们还是再叫一个人上来比较稳妥。”肖奉国示意严昱先停下。 “嗯,叫钟义上来吧。”严昱道。 肖奉国跑到洞口,叫钟义上来帮忙。 不一会儿,钟义爬了上来:“在哪?”他小心地朝里面看了看。 他倒不是太害怕鬼脸人,只要不是超自然的那些东西,他都不是特别害怕… “下面。”肖奉国一边把手电筒插在钟义的肩带上,一边对他解释道,“我们移开石台,下面应该是地窖,要小心他突然跳出来。” “他敢出来我一棍子砸晕他。”钟义掏出包里的多用棍,信心满满,完全忘记了之前被鬼脸人打断过肋骨的事情了… 不过随即就意识到自己牛皮吹大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放心,他在低处,我在高处,力道上占优势。就算打不过他也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得跑掉!” 三人准备妥当之后,严昱和肖奉国便小心地移开了石台。 下面果然是个洞,看上去和之前关严昱的那个如出一辙。 只不过,洞里空空如也,鬼脸人根本不在洞里,更别提突然跳将出来袭击人了。 “不在?奇怪了!”严昱站起身从钟义肩头拿过手电,仔细朝洞里照了照。 这洞和之前鬼脸人关他的那个差不多大,也就4平米不到点,鬼脸人不在洞里,能跑哪去了?严昱准备跳下去看看。 “昱哥,你要做什么?”钟义拦住他。 “下去看看啊。”严昱朝洞里指了指。 “不好吧,别这么想不开啊!要不先叫卿姐他们上来?万一里面有什么机关怎么办?”钟义有些顾虑。 “什么机关?底下是空的啊。”严昱扬扬眉毛,“要不这样,老肖你用绳子拴住我,这样保险点。” 肖奉国点了点头,把手绳解了下来,三两下拉成一条细绳索,比对了一下,长短正合适。 他把手绳绑在严昱的腰带上,试了试,还挺结实。 严昱把电筒绑在自己的肩带上,然后做了个深呼吸,朝洞里跳了下去。 稳稳落地,貌似并没有什么机关。严昱把手电对着墙壁,一点一点摸索过去。 “果然有蹊跷!”严昱摸了一会,朝上喊道,“这边有个缝,这个石板应该是活动的!” “别贸然打开!”肖奉国叫道,“小心点。” “放心!”严昱应道,然后矮下身子,小心地拨弄那块石板,“哗”,石板被向内推开了,露出一个两平米不到的洞口。 “肯定是从这里跑了。”严昱回头对钟义喊道,“快让他们注意外面的动向,这暗道不知道通向哪里,小黑有可能从任何一个洞口出去!” 钟义点点头,跑向洞口。 “老肖,我们得想办法进去看看。”严昱说道。 “不行!”肖奉国反对,“他刚才对你已经没有再留手了,再遇上定会全力杀你。” “放心,他杀不死我,不是刚被我打趴了么?”严昱得意地笑道。 “…”肖奉国对严昱的自信有点无语,“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皱眉问道。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么?”严昱朝肖奉国笑了笑,“就是突然间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爆发出来。小宇宙你懂么?” “会不会是人格分裂…?”肖奉国沉思了一会,有些犹豫地问道。 严昱哈哈大笑:“你是说那种原先是个嘤嘤嘤的萌妹子,然后突然分裂成嗷嗷嗷的糙汉子那种么?” “…”肖奉国对严昱的不正经表示不满。 “不…不是鬼上身吧?”刚回来听到他们讨论的钟义插口道,然后朝后缩了缩。 “嘿嘿嘿嘿。”严昱朝钟义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钟义立刻扁嘴,一副惊恐的表情。 “不吓你了,我进去看看。”严昱正容道。 肖奉国紧紧拉住手绳不放:“想自杀可以换一种方式。” “放心,我你还不知道么?最惜命的,一定会小心的。”严昱解开腰上的手绳。 “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和你一起。”肖奉国拉回手绳,沉声说道。 “额…”钟义闻言傻眼了,“别啊!你们别乱来啊!我去叫卿姐!你们别乱来啊!” 在这个当口,他们突然听到下面官云衣等人的惊呼声。 “哎呀!糟了!”钟义大叫一声,转头就往外面跑。 肖奉国也赶忙一伸手把严昱拉了出来,两个人也赶忙跑到洞口,发现下面已经打成一团了。 黄士季和韩星两个人和小黑搅在一起,打得乱七八糟。 严昱和肖奉国紧跟着钟义从洞中跳到地上。 “我们现在加入就是添乱啊。”严昱一边往前跑一边对跑在前面的钟义喊道。 “我不能让他伤到卿姐!”钟义话音未落,人已经加入战团和小黑缠斗起来。 他一加入,肖奉国犹豫了一下,也扑了上去。严昱只好摇了摇头,也上去了。 可惜,这五个人的联手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是一团混乱。 害怕误伤自己人的心态让他们畏首畏尾,倒是小黑越战越勇了,因为对他来说全都是敌人,他可不怕误伤,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围观的官云衣和程卿脸色十分难看。 五个人打一个还打不赢…真是蠢哭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学乖了,变成了只围不打,五个人围住了小黑,双方进入了僵持的状态。 “我去缠住他!”肖奉国说道。 “还是我来吧。”严昱皱眉道,“你们找机会制住他。” 严昱从小跟着大院里的师父练铁线拳,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先从挨打开始练…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师父年轻时除了铁线拳还学过武当洪拳,虽然路子不一样,练得不是很好,不过也一并教了严昱。 这武当洪拳是内家拳法,善于见缝插针,四两拨千斤。打斗的时候缠丝斜行,化解对方凌厉的攻势。 这两项功夫加在一起,可以说,在五人中,严昱打架不一定是第一,耐挨打却妥儿妥儿的是第一… 他先上去缠住小黑,然后旁人趁机制服小黑。这样比五个人无头苍蝇一样乱打一气有用的多。 当然,严昱可能免不了要被揍上几拳,不过以他的耐挨打功力,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本不愿意出这个头,可是肖奉国那个耿直的呆子先表了态,逼得他不得不来争这个先。 小黑看到严昱冲上来也没有手下留情的迹象,迎面就攻了上去,两人瞬间打成一团起来。 肖奉国示意钟义韩星等人佯攻,自己准备绕到背后偷袭,趁小黑不备制住他。 结果小黑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套路,立马放弃和严昱的缠斗。 严昱学艺未精,缠不住他,被他脱了开去。 小黑看着这五个人,明白自己也讨不到好,便果断冲开人群,往树林里跑去。 “靠!”韩星眼见着小黑跑得没了踪影,气不打一处来,“咱们这么多人居然还被他跑了!上次…” “上次是我们有心暗算他,墓道里面又窄,他施展不开。”钟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露出个无奈的表情。 “走了不好么,他走了我们就可以进去了。”严昱倒是相当想得开,他招呼肖奉国道,“走,老肖,我们进去看看这洞壁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罢,就拉着肖奉国重新爬回刚才的洞里去了。 “先上去看看吧。”程卿皱了皱眉,“待在这里也不太安全,上面居高临下,视野比较开阔,再加上洞与洞之间有相连的通道,绝对是个易守难攻的藏身之所。” 大家听到程卿的话也不再犹豫了,一股脑都朝洞里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59章 洞壁(下) 洞里还是挺暗的,程卿嘱咐钟义待在洞口处,仔细观察树林的情况,一旦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告知。 钟义点了点头,在洞口趴住,两眼死死盯着外面。 官云衣是严肖之后第三个进洞,她进去的时候,严昱和肖奉国已经跳到坑洞里去了,拿着手电不住的朝那个两平米的小通道里照着,正在商量怎么进去比较合适。 官云衣来到坑洞口,底下严昱手中的手电光朝她射了过来,她用手挡了一下。 “你们的动作倒是很快嘛。”说罢她也利索地跳进洞里。 这坑洞本来就很小,站了三个人之后立马局促起来,官云衣跳下的力道没收住,一下子朝严昱扑了过去。 一时间怀中温香软玉,当事人严昱却表示很恐慌:“你干嘛?你下来干嘛?” 那边的肖奉国反应更大,他一下子靠住墙壁,然后转身双手一用力,居然就这样上去了,然后坐到洞沿上,第一时间和底下的两个人撇清了关系。 官云衣双手在严昱胸前一撑,借力站稳了。然后顺势推了一把严昱,娇嗔道:“干嘛占我便宜!” “…”严昱冷汗,官云衣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已经足以让上面的几个人在耳里了。 “我什么时候…!是…明明是你占我便宜好么!”严昱少见地结巴了。 “云衣!谁占你便宜?”韩星怒道,挤到了坑洞口。 没人搭理他,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 官云衣抬手抓过严昱手里的手电,朝墙壁照过去,看到了那个两平米的洞口:“啊,他就是从这里跑掉的啊。” 官云衣说话之后,程卿等人才“适时”地也出现在了坑洞口,顺着手电的光亮,大家这会都看清了那个洞口。 “这个得爬进去吧?”黄士季说道。 “谁去?”韩星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明显的怨气。 “我和老肖过去看看。”严昱在下面回道。 “这里是人住的地方,有机关的可能性不是非常大。”程卿说道。 “看他刚才跑出来的洞口,距离这里有4,5个洞的距离,洞口狭小只能爬行,他身型又大,爬行速度一定会受影响,期间如果还要防机关,难度着实有些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做一些防护措施比较好。” 说话间,她已经从包里翻出来一些护具,包括两个简易的防毒面具,扔给严昱和肖奉国:“主要防止要害部位受伤,尤其是头部。” “洞壁上的这些洞穴,会不会都是彼此相通的?”官云衣还在用手电朝洞口照着,想看得更深一些。 “上次小黑关我的那个洞里,我摸了无数遍,我敢肯定里面没有暗道。”严昱说道,“所以一定不是所有的洞穴都相通。只有一部分是相通的。” “小心点。”官云衣侧身给严肖二人让开路,在严昱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手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坑里位置较低,又很暗,官云衣的动作很快很隐蔽,除了当事的两个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但这突然而来的关心让严昱吓了一跳。 “嗯。”严昱含糊了应了一声,赶紧爬进洞里去了。 严肖二人的个头都颇高,好在块头不是非常大,要是换了钟义那种虎背熊腰的大个头来,估计直接卡在洞里了。 严昱打头,肖奉国跟在后面,两人小心翼翼地打着手电往里爬着。 爬了没一会儿,直道就没了,变成斜上,就到了另一个坑洞里。 “到另一个洞了?”肖奉国见没路了,对正在摸洞这洞壁是星图之后就擅自跑了下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是在上面站岗放哨。 “黄先生,之前算的开门在什么方位?”程卿问道。 黄士季道:“从此处往正北走。” “这里是峭壁,怎么往北走?”官云衣问道,“难道要先攀上峭壁然后翻过去?”她抬头看了看这高耸的峭壁,有些眩晕。 “这是一处峭壁,最高处的洞穴距离山顶也还有好一段距离,即使上到了顶层的洞壁恐怕也上不去山顶。”黄士季也抬头看了一下。 “此处的山脉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山脉并不是连在一起的,是独立开来的。”不善言辞的肖奉国在一边纠结了很久,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然后在边上眼睛也不看众人,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了起来。 “所以如果一直沿着峭壁走,能走回到原处。所以如果想朝北,可以顺着峭壁绕到背后。” “是了,都差点忘了肖先生曾经来过这。”黄士季笑道,“那你之前走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岔道或者看起来比较奇特的通路?” 肖奉国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闭口不言了。 严昱打了他一下:“问你话呢!” 肖奉国的脸憋得通红,勉强挤出几个字:“没有,否则不会回原处。” 围观群众听得一头雾水。 “他是说他当时沿着洞壁走一路上没有任何岔路,否则他也不至于在不知不觉中走回原处。你是走了一圈走回原处了是吧?”严昱担负起了翻译的工作。 肖奉国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离开人群,走到一边去了。 “要怎么进入地下呢?一定有入口,这入口一定在其他地方!”韩星心里想着程卿提到的紫微垣,抿着嘴自顾自地来回踱步,“会在哪呢…” “时间无多,我们得快些决定是在此处寻找紫微垣的入口还是先去开门。绕过这峭壁恐怕要花去很多时间。”黄士季看了看天,这会已经是下午了,稍一耽搁只怕便要天黑了。 “紫微垣入口只是猜测,未必真有,刚才那人离开的十分果决,以他的性子,如果此处有重大秘密,纵知道不敌他也会拼死守护不让人靠近的,怎会任由我们在此肆意搜索?我们还是先去开门吧。”程卿说道,“…也说不定两者是同一个地方。” “嗯。”黄士季点了点头,“乾纳甲壬,乾位有亥,甲木长生之地。开门是一切起源的地方,如果真有紫微垣,在开门位定会有提示。”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上路吧。”韩星热切道。 他太想知道这里的秘密了,尤其是紫微垣和开门,到底有什么玄机呢?这个疑问在他心里萦绕不去,叫他坐立不安。他定要早些到达目的地,早些知晓才行! 大家收拾好东西,便跟着黄士季朝“开门”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60章 太微垣 他们根据肖奉国的形容,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姑且将整座山看成一个圆形,准备先绕到山后再做打算。 由于此处所在的地方也判断不出到底从左边走近一些还是从右边走近一些,在程卿和黄士季的建议下,他们选择了向右,因为程黄二人都想去看看这星图洞壁上的太微垣。 太微垣与紫微垣同属三垣,代表太子的那个星宿在太微垣中。他们便是想去看看那个代表太子的岩洞中,是否会有其他发现。 天色暗得很快,他们一路辨认岩洞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天要黑了…走不走得到啊?”眼见天色越来越暗,他们却还没有到达目的地,韩星焦躁起来,忍不住问道,“入夜之后,危险性便会增大,那个鬼脸人可是在暗处的…若有心暗算我们,我们只怕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还有罗亚那群人,随时都会出现…” 黄士季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慢条斯理道:“不用着急,喏,这不是到了。” “到了?哪个洞代表太子?”韩星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个!”黄士季指着峭壁中段一个颇高的洞对韩星说道。 “那么高…”韩星仰头看向黄士季指的洞穴。 “得上去看看,也许洞中会有发现。”程卿皱眉道。 肖奉国抬头看了看,没等严昱同意,便朝上爬去,另一边的韩星动作也很快,几乎是在肖奉国动身的一瞬间,也跟着窜了出去。 那个洞穴的下面几乎没有其他的洞口,只有两个离地面很近的洞口在下端,想要上去,只能采取迂回的策略,从边上的洞口上去,再平行攀过去。 肖奉国从左边攀起,韩星从右边攀起。 韩星最迫切地想上去,但也可能正是因为如此,他的速度反而不及肖奉国,所谓欲速则不达,正是这个道理。 肖奉国胆大心细,在上去之前其实已经仔细看过峭壁,选好了攀爬的路径,是以上去之后,速度奇快,最先到达目标洞穴。 韩星真得快要被气死了,他拼了老命,却仍是远远落后,等他进洞的时候,肖奉国已经出来了。 “老肖,里面有什么?”钟义好奇地问道,他也跟着严昱叫起了老肖。 肖奉国没说话,顺着原路向下爬。落了地便走到严昱边上,小声说了些什么。 “所以就叫你不要出这个头咯!”严昱白了他一眼,“语言障碍就老实待着,非要逞能上去看,看完又自己不会说!” 肖奉国气他拆台,走到一边不搭理他了。 “幼稚鬼!”严昱又白了他一眼,朝大伙儿说道,“他说里面就一个无字的灵位!其他啥也没有!” 这个时候韩星也走到了洞口,想来他应该已经仔细检查了一遍。一出洞口,他就麻溜地向下爬了。 韩星回到地面上,从怀里掏出个灵位:“看来这个洞穴是从建成就只供了个灵位,没人住过。” “你怎么…拿出来了?”肖奉国对韩星所作所为的惊讶竟让他战胜了语言障碍。 “你怎么知道这里没人住过?”同一时间,钟义问了另一个问题。 韩星没搭理肖奉国,不过倒是回了钟义的问题:“因为里面所有的石造摆设边缘都很粗糙,长期使用的话,边缘应该和之前的洞穴里的那些一样,被磨地十分光滑平整。比如那些石桌石椅,要是长期和人的身体摩擦,面上应该都是泛暗色,很光滑才对。” 顿了一下,韩星又道:“既然没发现,就快点赶路去那个什么‘开门’吧。不用再这浪费时间了。” 那个灵位是石刻的,果然如肖奉国所说,上面什么也没写。 “为何非要把它拿下来?”肖奉国并没有作罢。 “怎么?你还真信这些东西?”韩星不以为然。 “难不成我拿下来,这个灵位的主人就会不得安宁了?没用就扔了呗,我拿下来给他们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难道不对么?”说罢,他直接把灵位往树林的方向扔了过去。 “不相信不代表可以不尊重。”肖奉国怒声说道,“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最好先学会尊重这里的主人。” 韩星觉得好笑:“主人?呵呵,就算是主人也是以前的主人,现在这会儿死得连骨头都不见了。” 肖奉国是一个非常正派,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而韩星的做事方式,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从一开始,他就对吕义山韩星这些人没什么好感。当初韩星掏枪出来准备对着小黑和严昱开枪的时候,他对韩星的忍耐就已经到达了边缘,所以一向低调行事不张扬的他才会暴怒地与韩星大打出手。 再加上韩星和吕义山他们暗地里请了雇佣兵的事情。新帐旧账,此刻随着韩星把别人悉心供奉的石刻牌位拿出来随便扔掉的这一行为,彻底爆发了。 肖奉国本身对供奉牌位这样的行为并不感冒,但是如他所说,不相信和不尊重是两回事。 他觉得韩星就跟那些为了挖宝随便破坏墓穴的盗墓贼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这个地方和树坑里的那个古墓一样,显然都对鬼脸人有着重大的意义,这里的主人,说不定是小黑的先祖,是他愿意豁出性命保护的东西。 也说不定,这里还有其他和小黑一样的人。 而这些人用生命守护的东西,对韩星而言却如敝屣般可以随意侮辱损害,这是肖奉国所不能容忍的。 别说鬼脸人曾经救过他,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从小所受的家教也不能容忍韩星的这种行为。 肖奉国走过去捡回韩星扔掉的牌位,然后转身走向洞壁,顺着岩壁又爬了上去。 “不是吧?”韩星哑然失笑,“你还真要送回去啊?” “闭上你的嘴!”严昱看出肖奉国生气了,对于始作俑者的韩星自然没有好脸。 “呵呵,你算什么东西?”韩星对严昱也是积怨已久。 “算了算了。”钟义赶紧当起了和事佬。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韩星还在不住嘴的说,“怎么?想打我?那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刚才命悬一线之际侥幸让你赢了那个黑疙瘩一招半式,你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韩星也是口没遮拦,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上次和严昱交手,差点败给对方的事了。 “呵呵。”严昱不怒反笑。 这个韩星虽然讨人厌,但对严昱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威胁,这人自大成性,本事却又有限,也就是图个嘴快活,看他之前面对罗亚的表现就能知道,冒进急躁,毫无策略,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连钟义都不如,这样的人,严昱并不放在眼里。 这群人里,他真正在提防着的人是黄士季和官云衣,韩星可排不上号。 他不想和韩星有过多的纠缠,尤其是现在,肖奉国在峭壁上爬着,他不想这个时候和韩星起激烈的冲突,万一真打起来,肖奉国分了心搞不好会有危险。 “怎么?没话说了?”韩星还在挑衅。 “我见过很多贱人,不过像你这样贱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是头一次见。你是不是得了不嘴贱就会死的病啊?”严昱越听越觉得好笑,这韩星还来劲了。 “光耍些嘴皮子上的功夫算什么?”韩星倒似铁了心要再和严昱打一架似的,“既然我们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不如趁今天来个了结。” “够了没有!”官云衣被他们吵烦了,“这会儿还有正事呢!了结什么?!有什么好了结的?!” “就是啊,天都要黑了,快点赶路才是正事!一会黑了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呢!”钟义也赶紧帮腔,他可不想看到严昱他们真的和韩星打起来。 黄士季倒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人,似乎很希望他们打起来。 程卿也没有要拉架的意思,她一直盯着洞壁在沉思,连看都没看他们两个,可能对她来说两个人都很烦,打死一个少一个… “现在拖延时间不敢应战的可不是我!”韩星说道。 “韩星你够了啊!”官云衣喝道。 “我够了?!” 官云衣这句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韩星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会儿听到官云衣这样说,更觉得她是偏帮严昱,所以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是恨极了严昱。 “姓严的!要是有种就来一场单挑!” 严昱看到肖奉国已经在向下爬了,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分他的心,随便韩星怎么说,他都没有搭腔。 “怎么?认怂了?”韩星见严昱不应,出言激道。 “你有完没完啊?”官云衣柳眉一横。 “怎么?你心疼啊?”韩星也是怒极了,居然口不择言地连官云衣也一起呛上了。 官云衣其实没有拉偏架的意思,刚才之所以出言呵斥韩星,倒也不是为了维护严昱。 一是她真的觉得韩星有点过分了,二其实也是为韩星好,韩星已经得罪了好几个人了,官云衣不愿意在这个关头节外生枝。 毕竟,在现在的这个队伍里,已经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 她其实是真不知道雇佣兵的事情,早前本来她就气韩星和她爸爸串谋把她也蒙在鼓里,如今韩星还这样讥讽她,若是她本身对严昱没有半分情意也就算了,偏偏她自知情愫渐生,本就烦扰不堪,这会儿突然被韩星说破了,自然是恼羞成怒。 官云衣心中已然怒极,但她不愿意多费口舌失了风度,便冷笑了一下,闭口不再言语。 而韩星,话一出口其实已经自觉过分,可让他当场道歉面子上又过不去,只好也闷声不说话了,可心中着实是后悔不已。 他见官云衣冷笑着不说话,便知道她必是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了。转念一想,如此种种皆拜严昱所赐!心中的怨恨便更深了。 “咳咳。”钟义咳了两声,想打破尴尬的气氛,“我看我们今天也到不了了,不如就在这里扎营算了…再往前连山洞都没了,树林里又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嗯,就在这里休息吧,此处距离‘开门’已经不是太远了,明天天一亮我们便赶过去。”黄士季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下韩星,又看了一下严昱,似乎很遗憾他俩没打起来:“对了,在这正好还可以研究一下北斗七星,或者直接住在北斗七星里面好了。” “北斗七星?”钟义问道,“哇!这里就是北斗七星?!” “嗯,从此处开始,一直到那边,是不是一个反扣着的勺子?”黄士季指了指近前的几个洞。 “可是…这里只有六颗啊…”钟义数来数去还是少了一颗。 “嗯,少了勺子的尾巴摇光,摇光在角十二度到亢九度之间,这里只到角十二度,只到开阳。”黄士季道。 “那这几个洞穴一定是相通的咯?”钟义又问。 “嗯,应该是。”黄士季点了点头。 “那倒好了,哈哈,我们一个人住一个,有什么事也好相互照应。”钟义笑道。 程卿摇了摇头转向黄士季:“只怕这里面好几颗星都是吉星吧?” “嗯。”黄士季笑道,“摇光不在这,摇光就是以前古时候说的破军星。而这个。”他指了指倒扣勺子的最左边,“这个是天枢,也称贪狼。” “杀破狼?”严昱沉吟道。 “对!原来严先生也懂星象。杀破狼是一种格局,是指七杀破军贪狼三星在命宫的三方四正会照时所形成的格局。古时传言,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就会易主,且无可逆转。所以这三星有时会被认为是迫主的凶星,不过七杀是将星,贪狼足智多谋,破军冲锋陷阵先破后立,于战事倒是极好,所以据说古代的名将大多是这种命格。”黄士季答道。 “那七杀也在这里么?”钟义问。 “七杀是南斗第六星,在斗宿。”黄士季又指了指上方的那个洞,“贪狼星上方那颗是天璇,也叫巨门星,古时称为暗星,主是非口舌纠纷,也不是什么吉星,旁边的天玑天权倒是吉星,一个是禄存星,一个是文曲星。” “啊!原来这个就是文曲星啊!”钟义叹道,“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啊!早知道我也去多读点书了。勺子柄那两颗是什么星?能住么?” “第一颗是玉衡星,也叫廉贞星,在古书上被称为杀星。” “好吧,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星。”钟义又指了指最后那颗,“你刚说那最后一个开阳星是吧?” “嗯,开阳星也称武曲星。” “我的妈呀!原来开阳星就是武曲星啊?!”文盲钟义再一次震惊了,“我靠,北斗七星真是星宿中的高富帅啊!有文曲武曲还有贪狼破军!” 韩星闻言蔑笑了一声。 钟义单纯,心思又沉浸在北斗七星上,并没听出韩星的嘲笑之意。 “在天权和摇光之间,还有一颗忽明忽暗的星,被称为天煞星,这里似乎没有,杀破狼和天煞孤星被称为两大绝命。”黄士季说起星图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凶星是不是不适合住人?那我们是不是只有三个洞可以住了?”钟义比较关注的是晚上睡哪的问题。 “那倒不是,如果有忌讳也只要避开凶星便可,其他的普通星宿皆可入住,料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黄士季摊摊手,轻松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钟义舒了口气。 程卿和官云衣料想不会住在一起,要是她俩一人一间,其他几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岂不是要憋屈死,尤其是韩星还和严昱他们结了怨,要是住在一起只怕整晚都不得安生。 肖奉国此刻已经送回灵位,重新到了地面上。 “那咱们排个班值夜,就早点睡吧,明天天一亮就要上路。”钟义提议道。 “我们住到上面去好了。”严昱说道,他懒得再下面对着韩星。 肖奉国点了点头。 “要不要生火?不然视线不好啥都看不着。”钟义问道。 “火堆在夜晚太过明显,还是谨慎为好。”程卿说道,“我们的视线不好,意味着与我们为敌的人视线也不好。只要安排值夜便可,不用生火。” 钟义点了点头:“那我们五个男人分成五班值夜?” “换班太过频繁,反而让大家都休息不好,不如今夜只我和肖奉国两人值夜,明天再换人吧。”严昱提议道。 黄士季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两位了,其他人早些休息吧。程小姐可去文曲,官小姐去禄存,钟义去武曲,如果肖先生和严先生要去太子的话,韩星和我也住到上面去好了,相互有个照应,太子边上那个是虎贲,我们…” “我为什么要去虎贲?”韩星呛道,“他们去太子,我们去虎贲?我们变成从属了?” 黄士季被他一顿抢白,哑然失笑:“呵呵,好好,那你去太子,肖先生和严先生去虎贲,两位没意见吧。” 严昱和肖奉国摇了摇头,暗想这韩星也算是小孩子脾气,没什么城府,生气都写在脸上,为了个太子从属的洞也能犟起来,可见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不过他这样也好,起码不用担心他会背地里使出什么暗坏来。肖奉国此刻气也消了不少,既知道韩星的秉性,便也懒得和他置气了。 严昱摊了摊手:“请吧太子爷。” “噗。”钟义忍不住笑出来。 眼见着韩星气鼓鼓地朝太子洞穴爬着,黄士季坏坏地一笑,对严昱他们说道:“哎,我看爬那么高也挺累的,隔壁这个是文昌星,也是吉星,4个洞一起的,不如咱们就住在这里吧!” 上面爬到一半的韩星听得差点吐血,下面就有4个连在一起的吉星,这个混蛋神棍黄士季居然还骗自己爬这么高!可是他人在半空又不得发作,更不愿意此时服软下去和他们一起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爬。 严昱看了黄士季一眼,心想这个黄士季还真是心机深沉,不过也好,算是给韩星点教训。 他点了点头,便和肖奉国跟着黄士季去文昌星的洞穴去了,其余人也各自回洞休息,只待明日天亮起程继续赶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61章 开门 这一夜倒也是风平浪静,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大家伙便都非常自觉地起身赶路了。 众人从破晓走到天色大亮,黄士季突然喊停了:“估摸着差不多了,我们得转进林中看看,这里不太能辨出精确的方位。” 林中时刻会有意想不到的险情发生,大家按照肖奉国的建议排了一个大概的阵型。 黄士季领路,两位女子走在中间,韩星和钟义分在两翼保护,而肖奉国和严昱负责断后。 进入林中,黄士季走走停停了好一会儿,才算找准了方位,方位一找准,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大约又行进了一个钟头,黄士季再度测定方位之后,停了下来。 “应该就是这了。”黄士季静观了一下四周。 “这里就是‘开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啊。”韩星问道,“入口在什么地方?地下么?” 黄士季没有回答他,静静凝视着面前的树林。 “会不会是在树里?”韩星见他凝视着树林,突发奇想,“这些树倒也挺粗壮,若说里面有通道倒也不是不可能!” 说罢,他便凑到近前,用手敲了敲树根:“不,不是空心的。” “这些树长得这么枝繁叶茂,下面肯定不会是空心的,要是树根被挖空了,这树只怕早就挂了。”严昱不留情面地呛道。 韩星也觉得自己有点头昏脑热了,这种细节平日里他是不会注意不到的,现在一不留神说了蠢话还被严昱这死敌在心仪的女神面前揭穿了,他心里自然是不好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先在四周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吧?”官云衣提议道。 她看黄士季陷入苦思,料想一时半刻无法有结果,与其大家一起在这陪着他思考,不如分散行动,顺便也给黄士季多点空间:“不过别走远了,在视线范围内四周搜寻一下便可。” 韩星一个人朝前方走去,他需要空间摆脱被“羞辱”的尴尬。 程卿似乎也在苦思,连神情都和黄士季差不多,皱着眉头盯着眼前的几棵树,缓缓朝右踱去。 官云衣虽然提议搜寻,本人却不太想动弹。 之前和韩星翻了脸,又不想在这个当口和严昱走的太近,她干脆就在原地站着,目光望向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义指了指左边:“那昱哥我去左边,你和老肖去右边?” 严昱点了点头,便准备和肖奉国一起朝右走。 “等等,我想我知道入口在哪里…”大家正准备分头行动,程卿却突然来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韩星闻言一愣,赶紧又窜了回来。 所有人都是惊疑不定地看着程卿。 程卿随手捡起一个树枝,一边朝前走一边顺着面前的树画了起来。 “忽略中间的树,两边的树木正好呈掎角状,右边犄角尖的第三棵树朝左看…树木呈连珠之势,刚好九棵,入口,便在第九棵树的下方。” 程卿话音刚落,黄士季的动作比韩星还快,他飞奔到程卿所指的入口处,扒开地上的枯叶,拔出靴中的小刀,挖了起来。 挖了没两下,小刀便碰到了坚硬的东西,黄士季干脆徒手扒了起来,石板,果然是一块大石板。 黄士季目瞪口呆地盯着程卿,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 “你怎么会知道?”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还是别的情绪导致,黄士季的声音有些变调。 “门外树成犄,右尖向左倚,三九星连珠,垣门随水移。”程卿皱着眉,“这是我自小便会背诵的口诀,外公的笔记上还有图示,也许,他曾经来过这里吧。” “垣门随水移…”黄士季念道,“这什么意思?” 程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若不是今天来到此处,我至死也不会明白这几句口诀的意思。外公只是让我记,并没有说过其中的含义,也许是那时我还太小,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吧。” 提到外公,程卿的神色突地黯然下来,眉间满是哀伤的神色,再不似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摸样。 “拉开看看自然就知道了!”韩星帮着黄士季把石板上的枯叶和泥土清理干净,“瞧,上面有拉环,我们拉开看看便会有答案了。” “会不会有机关?”官云衣问黄士季。 “这里是开门,按照常理是不会设置什么阴毒的机关,毕竟开门位有死人是大不吉。如果此处能通往紫微垣,那么即使设机关,也应该是设置在紫微垣内,不过话又说回来,凡事无绝对,我们还是小心为好。”黄士季说道,“一会用‘小项羽’揭开石板,负责操作的人做好防护措施,其他人保持安全距离。” 钟义拿出‘小项羽’,和肖奉国一起弄开了石板,和黄士季估计的一样,并没有什么机关,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石板打开之后,是一个斜向下的很长很深的通道,这通道不是阶梯的,而是一个平滑的甬道,甬道口狭小,只容一个人通过。 “不是吧!这是什么啊!盗洞么?黄士季你不是说这个地方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牛的么?怎么弄个这么寒酸的入口啊?合理么?合法么?”人高马大的钟义看到那个“瘦小”的入口,忍不住吐槽道。 黄士季摸了一把通道内壁:“石造的,下功夫了,打磨的很光滑。” “这怎么进去?这个口太窄,很危险。”韩星也是满脸嫌弃,“别的不讲,若是那鬼脸人守在下面出口,那我们是进去一个死一个。” “就是啊,这里面不能转身,你说是头先进去合适还是腿先进去合适?”钟义又在那叽歪起来。“要是头先进去,一会万一坡度太陡,直接倒插葱,脸先着地。要是腿先进去,看不着里面情况,前面有什么危险也后知后觉的。” “这个地方没有近期打开过的痕迹,料想那个小黑不会在里面。”黄士季说道。 “入口这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进去之后就不一定了,紫微垣的真正入口我们还没找到,如何找也还没有头绪,其中的关键应该在那句程小姐说的那句‘垣门随水移’的口诀里。那紫微垣,按道理应该是在之前的洞壁之下,离此处应该还有不短的距离,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紫微垣里会有什么样的机关,这些都是未知的。大家一定不要托大!能设置这林中奇阵,挖凿星图洞壁,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人物,他会在藏有最重要秘密的紫微垣里设置什么样匪夷所思的保护措施,这些都是我们想象不到的,甚至…可能不仅仅是机关,大家要下去,就要先做好心理准备。”他提醒大家。 “都到了此处,不下去看看怎么能甘心!”韩星道。 “算了算了!我来打头阵!”他自告奋勇道,吐槽归吐槽,对于紫微垣的秘密,他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好,那还是设置好队形。”黄士季点了点头,“韩星你打头阵,我跟在你后面,钟义在我后面,然后是程小姐和官小姐,严先生和…” “直接喊名字吧,先生先生叫的费劲。”严昱瞥了黄士季一眼。 “呵呵,好的。”黄士季应道,“严昱和肖奉国殿后。大家有没有意见?” 众人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对了,我们需不需要派个人在上面留守?”钟义突然说道,“万一里面遇到危险…” “这个林子里,我们的对手只有小黑和那个什么罗亚一伙人。一两个人在上面留守根本没用,碰到哪一方势力都是个死,还分散了自己的兵力,下去的人也更危险,还是集中兵力的好。”严昱说道。 钟义看向程卿,程卿也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分成两队无太大意义,速战速决吧。” “好!”韩星拳头一挥,“就这样吧!我先下去!”他探头看了看洞内。 “散了这么一会儿气,想必下面的空气也好多了。”说罢,他便一马当先钻进通道里。 众人依次进入通道,按照程卿的建议,距离拉得稍微开了一些,这样即使前面的人遇袭,后面的人也能有准备的时间和空间。 肖奉国最后一个进入通道,他环顾了一下静谧无声的树林,隐隐有些担忧,又说不上来具体是担忧些什么。 他按照程卿说的,将枯叶和污泥稍作整理,虚掩上石板,使得这个入口不仔细看并不显眼。 这样,就算罗亚他们找到此处,也不至于马上就能找到这入口,可以给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钻入洞口之后,他隐隐看到前面有灯光闪烁,料想是前面的人打亮的手电,便一路追随着光亮向前爬去。 这通道一路斜向下,坡度越来越大,爬久了整个人脑袋都有些充血,加上空间窄,通道内的空气也不太好,更让人觉得胸闷不已。 钟义一开始还有精力说几句俏皮话,到后来也沉默不言了,估计也是爬得头昏脑涨想吐了。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前面的手电光突然没了,肖奉国连忙加快速度跟上,原来是通道到了尽头,下面有个坑洞,肖奉国探头看了看,大家都在下面的坑洞里站着。 肖奉国麻溜地往下一跳,下面的空气较之刚才坑道里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不自觉地大口呼吸了几下。 顺着手电光可以看到坑洞连着另一条长长的甬道,走在甬道里可比爬在刚才那个狭小的空间舒服多了。 “此处空气很湿润,隐约能听到水声,这附近应该是有地下水。”黄士季一边说着,一边拿手电四处照了照。 “垣门随水移,看来想找到垣门得先找到水再说。”严昱道,“不知道顺着这道走能不能找到水。” “这里只有这条道,不走也得走了。”钟义用手电向深处照了照。 “大家小心点,这黑漆漆的,不知道会有什么。”说完他自己先抖了一下。 “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前面两个人打手电,其他的手电先关了吧。”严昱道担心一会儿电池用完了麻烦,开口道,他这人素来安全感缺失,所以凡事喜欢未雨绸缪。 大家按照之前的顺序行进,走在最前面的黄士季和韩星打着手电,其他人紧随其后,队伍井然有序地向前行进着。 在这种漆黑未知的环境中行进与之前在明亮的林间里行进简直是天壤之别。 对于黑暗和未知的境地,人们总是或多或少抱着一些恐惧感的。是以,进入了甬道之后,他们投入的心神便更大了。 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防备,行进的速度很慢,耗费的体力却很大。走了大约一两个小时之后,程卿提议原地休整。 “一路走来总感觉迎面有风,看来前面是设了通风口的。”黄士季说道,“难怪进入甬道后空气比之前好了许多。” “既然是通风的,不如点火把吧?”严昱提议道,“只怕后面需要用到手电的地方还很多,电池毕竟有限。” 他要做最坏的打算,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状况下,队友不让人放心,未知的危险又随时有可能出现。 “火把?”韩星嘲笑道,“这里哪里有材料点火把呢?” 肖奉国没说话,却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摸出几根粗树棍。 “哇!老肖你和昱哥还真是心有灵犀。”钟义赞叹道。 被称赞了的肖奉国老脸一红,还好这洞里暗没人看得到。 “他哪有这个脑子,他是想用来当棍子打人的吧。”严昱笑道。 肖奉国不搭理他,麻利地从包里掏出酒精和纱布,将树棍的枝杈稍微修剪,然后又将修剪下来的树叶树皮也一并缠进布中。 动作无比纯熟,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三根火把。用打火机点燃后,给打头的两人一人一支,肖奉国负责断后,自己拿了一支。 火把燃的很好,如黄士季说的那样,这里的空气质量很好,应该是设了不只一处的通风口。 既然点了火把,便要加速行进了,毕竟,火把的寿命有限。大家稍作休整,便继续上路了。 肖奉国走在最后,队伍重新上路后,他下意识地举了一下火把,朝身后照了一下。 就在火光晃动的一瞬间,他突然看到了鬼脸人那愤怒扭曲的面孔朝自己飞扑而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62章 冤家路窄 肖奉国还来不及出声就被扑倒在地,离他不到两米的严昱反应相当敏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扑向鬼脸人。 他知道肖奉国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被起了杀心的鬼脸人扑倒定是凶多吉少,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施以援手,否则必然追悔莫及。 严昱希望自己的一扑之势能遏制鬼脸人对肖奉国的攻击。 最好的情况是鬼脸人向边上滚开,这样肖奉国和他有时间站起来,前面的人也有时间回来救援,大家变成相持之势。 还有一种结果便是鬼脸人不躲闪,他扑倒鬼脸人,两人扭打,这样肖奉国也有时间站起来,前面的人也会回援。 只是需要求神拜佛,希望自己不要被鬼脸人秒杀,能有时间等大家合围让自己脱困。 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后者… 鬼脸人和严昱扭打成一团,肖奉国迅速站起身来,把火把交到赶上来的官云衣手中,然后准备联合钟义施以援手。 可是甬道狭窄,鬼脸人和严昱打斗翻滚的速度又太快,他们不知道怎么加入战团,生怕一不小心误伤了严昱。 火光的映衬下,甬道内人影攒动。 鬼脸人一把掐向严昱的脖子,众人心中都是一凛,鬼脸人的手劲大家都见识过,要扭断严昱的脖子那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严昱用双手硬生生卡住鬼脸人的手掌,不让他掐实自己的脖子。 他双手用力,倒也不输鬼脸人单手的力道,只是这时,鬼脸人突然用空出的右手撮手成刀,向他的太阳穴砍去。 肖奉国和钟义这时候不出击更待何时!两人从侧面抢上,想要逼退鬼脸人帮严昱摆脱控制。 却没想到鬼脸人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手掌方向不变,直落向严昱的脑袋,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不要!” “住手!” “啊!” 一时间,甬道里呼喊声四起,严昱命悬一线。 “轰!”说时迟那时快,三支火把竟然在同一时间火焰暴燃起来。 而甬道墙壁上原本杂乱成一团的人影中,突然暴起一团巨大的黑影,虽是稍纵即逝,气势却极为嚣盛,看得众人都是一惊。 回过神来再看严昱和鬼脸人,形势竟然已在瞬间逆转,严昱一手卡住鬼脸人掐自己脖子的大手,另一手硬接了鬼脸人打向自己太阳穴的手刀。 接着双手同时用力,鬼脸人竟然被严昱硬生生掰展了双臂,继而被严昱一脚踢在膝弯处,然后瞬间被掀翻在地,双手也被死死制住。 肖奉国哪还敢有半分停留,迅速冲上去帮严昱压住鬼脸人。 钟义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忙掏出绳索冲了过去,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把鬼脸人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那鬼脸人像是脱了力一般,竟瘫软着任由他们捆绑,一动也不动,要不是看他不住口地喘息着,都会以为他死了。 “魂祭…上千年的古老魂祭…”黄士季喃喃地说道。 大家这才看到,一边的黄士季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他的双层罗盘,此时,他正用那罗盘对着严昱,双眼瞪得滚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什么?”韩星看了看黄士季,又看了看严昱,“什么东西?” 黄士季没有搭理韩星,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严昱。 “什么东西?”胆子看上去挺大的官云衣似乎也被黄士季吓到了,声音竟然有些微颤抖,“鬼…上身么…” 钟义整个快哭出来了,他本来还在帮助肖奉国捆鬼脸人,这个时候却觉得身边的严昱比鬼脸人恐怖一百倍。 黄士季死死盯住严昱,严昱却像无事人一样,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那是什么?”官云衣再次问道。 黄士季摇头不语,然后任凭大家怎么问,他也不再说话,只是一味地摇头,然后用敬肃的目光看着严昱。 或者说,他看的不是严昱,不仅仅是严昱… “得得得,不说拉倒,装什么神秘!”韩星往边上一坐,“先谈谈实在的,这家伙怎么处理?”他指了指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鬼脸人。 “这还能怎么处理,带着呗…”钟义嘀咕道,眼睛还不住往严昱那边瞟。 “带着?”韩星说道,“这任重道远的,怎么带?带着他就跟带着个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大家害死。” “那直接把他扔在这?”钟义道。 “扔在这?要是他挣开了绳索,一路追着我们,下一次可没那么幸运!”韩星抬高了声音。 “那…你想怎么弄?不会是要把他杀了吧?”钟义再一抖。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韩星道。 严昱站起身来,走到鬼脸人面前,鬼脸人看着他,目光中竟也带着些敬畏。 “我不知道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严昱一把抓住鬼脸人的衣领。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守护什么,但是我会继续走下去,你阻止不了我。你也很清楚,还有其他的人在觊觎这里的一切,被我发现了总比被他们发现了强。如果你能说话,直截了当把这里面的秘密告诉我最好,可惜你说不了,那只能我自己去找了。我救过你,你欠我一条命。你再来袭击我,我就让你把欠我的命还回来了。”说罢,他把鬼脸人推到地上。 他的声音严肃阴冷,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 钟义哆哆嗦嗦地问道:“昱哥…你不会…不会真的被…上身了吧…” 严昱朝他笑了笑。 钟义长舒了一口气,差一点就泪流满面了:“吓死我了,那…那你干嘛这样说话…你真要杀了他么…” “那得看他还袭不袭击我们,如果他再来袭击我,我就先下手为强杀了他啊。”严昱淡淡说道。 程卿没说话,她就那样一直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严昱。 韩星其实很想吐槽两句,但是严昱刚才跟鬼脸人说话的那个阴狠表情实在让他看得有些不寒而栗,他提着火把独自朝前走去:“我去前面看看。” “就这样,你理解最好,不理解也没办法。”严昱的阴暗面似乎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会儿,他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他俯下身子,拍了拍鬼脸人的肩膀,把他拉了起来:“委屈你和我们一起走一遭了。” 接着又对大家说道:“走吧,保持队形,我和老肖在后面看着。” “走吧。”黄士季最先行动,路过官云衣的时候,看到官云衣脸上尤有疑色,便轻声说了句,“走吧,更让人吃惊的可能还在后面。” “为什么这样说?”官云衣不解,跟在黄士季后面,轻声问道,“为什么这样说?还会发生什么?” 黄士季没有回答,转身快步向韩星追去。 “喂!”官云衣也追了过去。 剩下的人也依次上了路,严昱拉着鬼脸人走在程卿和钟义的后面,肖奉国仍然和之前一样手持火把断后。 鬼脸人这会变得很顺从,也不挣扎也不闹,乖乖地跟在严昱旁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甬道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再往前,是一条横向带弧度的深沟,两头都看不到通往何处。沟很深,两位女士下去颇费了些功夫。 “这是该往左走还是该往右走啊?”打头的韩星回头问黄士季。 黄士季则是看向程卿,想听听她的意见,程卿则是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鬼脸人,大家心照不宣,知道程卿是想看鬼脸人的反应来决定走哪边。 但是鬼脸人却貌似不太合作,他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眼皮都不抬一下,似乎一点都不关心他们走哪边。他就那样静静地低着头站在严昱边上。 “后面好像来人了...”这个节骨眼上,断后的肖奉国赶了上来,又给大家带来一个坏消息。 “是罗亚他们么?”官云衣问道。 肖奉国从甬道连跨带跳地几步就下到了坑里,对严昱说道:“后面有人来了,我们这有明火,目标很显眼,只怕不一会儿他们就能追上来了。” “他们怎么这么快到这里?!”黄士季有些意外,显然他没估算到罗亚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 “要不把火熄了,我们先埋伏起来?”韩星提议道,“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随即又有些泄气:“可是他们有武器有装备,我们不一定能打得过!飞龙那个小人!”韩星一想到飞龙还是一肚子气。 “千万别动手。”黄士季说道,“遭遇了也先不要动手,有我和程小姐在,我想他们不至于下狠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是,但是一旦动起手来,那就真是撕破脸面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至于下狠手?飞龙都打死了好几个人!你是没看到他们有多丧心病狂!罗亚连谭守和你师兄都不放过!你还指望他会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韩星忿忿说道。 “到底往哪边走,快点指个道吧,追兵分分钟就到眼前了,不想遭遇就先找个地方躲躲吧各位大哥。”钟义也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些声响,赶紧示意大家先选路要紧。 “依我看这个弧度,八成是个大圆圈,走哪边都能相遇。”严昱随心所欲地散播着负能量。 “两边都不见动静。”黄士季低头看了看罗盘,“朝右吧!” 他下了决心,见大家都不反对,便一马当先朝右边跑去,其他人紧随其后。结果跑了没到10分钟,路就没了。 “死路?”韩星冲到前面拿着火把照了半天,“晦气!真的是死路!”他一脸埋怨地看着黄士季。 “怎么办?”钟义问道。 这个时候,他们清晰地听到远处传来的声响,想来,应该是罗亚那伙人走出了甬道下深沟了。 “咱们现在…往回走么?还来得及么?”钟义嗫嚅道。 “这下子好了,咱们从领先变成落后了!”韩星气鼓鼓地说道,再看黄士季一眼。 “落后有落后的好处,前面紫微垣里还不知道有什么机关暗器,现在有人替你趟雷你还不乐意?送死还要争第一么。”严昱笑了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抱着这样的态度还不如不去!等他们先一步到了紫微垣里,把重要的东西扫荡一空之后,你再进去什么都没有了!安全?安全有个屁用!”韩星一拳砸在沟壁上。 “小声点,这是个回路,声音传得远,尽量别说话。”官云衣压低声音告诫道。 “那怎么办现在?”钟义压低嗓子再一次问道,“现在往回走么?” “往回走吧,动作快点。”韩星说道,然后没等大家表态就自己往回走了。 “熄两个火把,留一个就好。”程卿沉声说道。 严昱和肖奉国依言把手里的火把熄了。大家跟在韩星后面,尽量把动静降到最低。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 走出不到1公里,刚拐了个小弯,就看到了对面大片的手电光,直刷刷地射了过来。 “这运气,真应该去买张彩票。”严昱朝肖奉国笑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63章 分道扬镳 “真是巧啊。” 迎面的正是之前在树林中见过的罗亚,他扶着他的金丝眼镜,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师兄。”黄士季和罗亚身边的圆通打了个招呼。 圆通看到严昱,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远远和黄士季回了个招呼。 “都是老熟人啊。”罗亚笑道,“诸位真是厉害啊,动作比我们还快。” “机缘巧合,误打误撞而已。”黄士季摆了摆手,“师兄才是真厉害,这么快能找到此处。” 圆通尴尬地笑了笑,目光仍死死盯在严昱身上。 “又见面了,程小姐。”罗亚朝程卿走去。 “咦?这位是?”到了半道,他的目光又被鬼脸人吸引去了。 鬼脸人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射向罗亚他们。 “他就是之前我们在墓道里遇到的那个人!打伤我们好几个弟兄,后来被龙哥打伤了。” “嘿,没想到命这么大,到现在还没死。” 罗亚身后的雇佣兵嚷了起来。 “哦?”罗亚的眼睛亮了起来。 “呵呵。”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笑了起来。 “既然又碰上了,那就是缘分,这次,咱们总该一起走了吧?相互也好有个照应。”他朝程卿笑道。 “那当然好。”黄士季抢先一步答应了,“这里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机关,相互照应总是好的。” 眼前的局势,明显严昱他们是处于劣势,这个时候,罗亚要把他们全部杀了也不是难事。 现在他提出要一起走,等于是一个明着的威胁,但是显然已经算是客气的了。眼下这个当口,他们也只有认了。 “是了,一起走自是大有好处的。”罗亚哈哈大笑,“士季能加入,咱们可算是如虎添翼了啊。” “呵。”黄士季笑道,“罗老板过奖过奖!” “谭教授呢?”程卿问道。 “在后面,马上就来。”罗亚笑道。 没一会儿,又来了一队雇佣兵,抬着一些机械器具,那个叫张授的大块头拽着谭守也一起来了。 “谭教授,你还好吧?”官云衣看到谭守低着个头,忙出言问道。 谭守慢慢抬起头,朝官云衣和程卿他们苦涩地一笑,没有回答。 连同张授谭守他们,罗亚身边一共带了11个人,不包括那个雇佣兵头领飞龙。 看来他们的人没有全部下来,应该是在上面留守了一部分。 “前面是死路,咱们回头走另一边吧。”黄士季说道。 眼前的情形过于尴尬。 韩星对罗亚他们心怀敌意,严昱和肖奉国似乎也对罗亚他们不太买账,可这个时候,翻脸又是不明智的。 对于黄士季来说,一切都是出于利益考量,两边他都不想得罪。 罗亚这边兵强马壮,又有他师兄在,势必会对寻找紫微垣入口产生极大助力。 而另一边是他的“两位”雇主,其中,程卿手里很可能掌握着他们所没有的线索,这条线索,他可不想断掉。 而吕义山那边,手握着镜钮这个重要的物件,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得罪韩星和官云衣。 还有严昱这个不定因素,这个人,有可能会成为进入紫微垣的关键,断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失去他。 说白了,他黄士季要的就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这样,才能得到他想要的胜利。 所以现在他要做和事佬,做润滑剂,好好调节两边的关系,让他们即使做不到通力合作,也起码不要互扯后腿。 “哦?前面是死路?”罗亚看了看圆通。 这时,他身上的无线电通话装置突然响了起来。 好像是一个人在说话,不过杂音很大,听不清楚在说什么,罗亚用手指在步话机上敲了几下,然后话机内也传来几下敲击声。 “看来真的走错路了。”他笑道。 “走错了便走回去就是。”黄士季道,“我看我们加快速度吧,估计还得花上不少功夫才能到目的地呢。” “说的不错,走吧。”罗亚微笑着一挥手,转身走了,圆通追在他身边,跟他说着些什么。 张授看了严昱他们一眼,端了一下手里的武器,然后推了谭守一下,跟着罗亚他们走了。 严昱还是拉着鬼脸人,鬼脸人依旧还是很平静。 严昱觉得这平静有些不对劲,鬼脸人在看到罗亚的这队雇佣兵之后还能保持冷静,这不科学。 上一次看到迷彩服打扮的人,鬼脸人可是瞬间就发了狂的啊! 这家伙一定在筹谋着什么…他一定有个计划,严昱想。估计,是在筹谋一个能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计划… 肖奉国重新点燃了火把,严昱把鬼脸人拉近,轻声在他耳边嘱咐道:“别乱来,这些人和我们不一样,你乱来的话我可救不了你。” 借着火光,严昱看到鬼脸人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平静,如水般平静。这让他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一群人往回走了一会,便回到了之前的甬道,重新选择了向左的通道。 “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雇佣兵提小黑的事之后,罗亚表情的变化。”肖奉国低声对严昱说道。 “嗯,看得出来他对小黑有兴趣,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兴趣。”严昱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远处的罗亚,坑道里很暗,队伍拉得又长,他和肖奉国刻意走的慢些落在了后面,这会儿,他几乎看不清罗亚的背影了。 “那个张授,是个练家子。”肖奉国说道,“刚才临走时他刻意看了我们一眼,我们也得存个心,防着他一点。” “罗亚那边的,都要防着。包括谭守和圆通。”严昱轻咳了一声。 “谭教授和圆通不是和罗亚闹翻了么?”肖奉国不解。 “一只四分五裂的队伍能够这么快找到紫微垣么?”严昱冷笑一声。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演戏?故意装作不合?”肖奉国皱眉道,“那当时谭教授为什么要在树林里救你们?” “不知道。”严昱看了看前面的队伍里被张授押着的谭守,“也许只是我多疑罢了。但多防着一点总是好的。” “嗯。”肖奉国点了点头,“那个黄士季,是什么情况?一口答应了罗亚同行。” “呵呵。”严昱笑道,“那个黄士季最狡猾,他两边都不想得罪,现在这个局面对他最有利,不管最后是哪方得了利,都不会少了他的,他又有手艺在身,不愁找不到东家。现在,两边都想争取他,他可谓是如鱼得水,想往哪边倒都成。不过话又说回来,刚才那个状况,不答应同行也不可能。” “若黄士季倒戈,和罗亚他们联手,我们这些人,真正是凶多吉少。”肖奉国有些忧虑。 “放心,黄士季不会倒戈,他最多保持中立。”严昱笑道。 “为什么?” “因为这边有程卿,如果我没猜错,程卿可能是唯一能够读懂那个奇怪文字的人,她才是最举足轻重的那一个!有她在,黄士季就断不会倒戈,罗亚也断然不敢下杀手。” “那万一程卿也倒戈了呢?你不是说她跟吕义山父女有恩怨么?而且…她还讨厌你…这么一说突然发现这个队伍里有好多她不待见的人…倒戈的可能性很大啊…”肖奉国皱眉道。 “你脑残啊?程卿自己就是一方势力,还倒戈去哪。”严昱道,“所谓的两方势力,其实就是程卿和罗亚,你以为没了程卿,这边还算一方势力啊?吕义山算个什么东西啊!” 又走了一程,前面突然又出现一些灯光。 原来,罗亚他们在甬道口分成两队行进探路,前面的这几个人,便是一开始就从左边走的。 眼见飞龙赫然在列,韩星差点又忍不住上去动手,被钟义拉住了。 这队是清一色的雇佣兵,连飞龙在内一共5个人。 会合之后,罗亚那边的势力更加强大,16个人,人人都有武器。 “前面有个门。”飞龙对罗亚说道。 “打开了么?”罗亚淡淡问道。 “没有,我们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飞龙看了看圆通,“会不会有机关什么的?” “不知道。”圆通回答的倒是很干脆。 “罗爷,我们弟兄几个虽然成日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但人命毕竟是人命,还是值两个钱的。”飞龙道。 “怎么?来这了还瞻前顾后地怕危险?”罗亚笑道。 “怕的话就小心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高价请来的,势必是物有所值吧?”说罢,他便淡定地立在一边看着飞龙。 飞龙有些尴尬,被罗亚这样一说,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他对手下的两个雇佣兵挥手示意,让他们小心些上前把门打开。 这是一道石门,看上去十分朴素,没有任何雕饰,看上去就像是两块拼接在一起的巨石。 飞龙的两个手下走到门边,小心地使力推了一下,只听到一声清晰的“咔哒”声,两人立时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等了好一会儿,门里和门外都没再有任何动静,飞龙双手做了个前推的动作,示意他们把门推开。 那两个手下互看了一眼,咬咬牙,使劲往前一推。 只听得“轰隆隆”的一声,石门应声而开,然后是连续的“咔哒”声,像是链条转动的声音。 那两个手下动作十分麻溜,推开门后迅速顺势往地下一趴。 众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虚惊一场啊。”飞龙走上前去。 “你们俩起来吧,啥事没有!自己吓自己!”他对趴在地上的两个人说道,那两个人这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啪”,飞龙打开一个强光探照灯。 飞龙他们的装备大多是吕义山给置办的,有好多还是韩星亲自去选购的,所以韩星此时可以说是越看越上火。 门内是个十分宽敞的大厅。 “大家小心。”飞龙说道,“刚才的声音可能预示着某种机关被启动了!” 说罢,他走到门边,转动探照灯,仔细观察着门内的情况。 大厅是个不规则的多边形,除了他们打开的这个石门,四周还有四个二米高左右的小门。 罗亚朝飞龙的一示意,飞龙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朝手下挥了挥手,让他们进门查勘。 那两个倒霉的手下,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门,他们先抬脚轻点了一下门内的地面,用脚划了两下,然后才敢踩实踏进去。 过了快10分钟的时间,他们才又回到门边,示意大家可以进去了,表示已经彻底检查了大厅的地面厅的是他!” “不行。”严昱一把抓过小黑。 “咔”张授端起了枪。 紧接着,“刷刷”几声,飞龙和他的手下也都把武器对准了严昱他们。 “这么快就要翻脸么?”程卿微笑道。 “呵呵,程小姐说笑了。”罗亚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放下枪。 “这样好了,让他自己决定。”他示意严昱放开小黑,“我跟这位兄弟说几句话,之后,他愿意跟谁走便跟谁走,如何?” 严昱没说话,冷冷看着罗亚。 “这样,若是他不愿意和我走,我便放弃,任由你处理,如何?”罗亚微笑道,他竟一忍再忍。 他越这样,严昱越觉得有猫腻。 “好。”严昱拍了拍小黑的肩膀,他知道和罗亚僵持下去没有意义,罗亚要想强行带走小黑,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罗亚划出这样的条件,他没理由不答应。严昱暗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反正小黑听不懂普通话,他相信不管罗亚跟小黑说什么应该都起不了作用的。 罗亚亲自上前,解开小黑的绳索,大家都捏了把汗,担心小黑突然暴走把他“咔嚓”了,当然,当中也有人期待着小黑把他给“咔嚓”了。 但小黑依旧保持淡定,毫无反应,任由罗亚摆布。 罗亚将其拉到角落,背对着众人,不知道做了什么,只见小黑突然一颤,然后一把抓住罗亚的胳膊。 张授立刻举枪准备上前,罗亚却转过身来,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动,然后亲切地拍了拍小黑。 小黑看起来很激动,就差没热泪盈眶了,他紧紧抓住罗亚的胳膊,两人相视了很久很久… “怎么回事?”肖奉国问严昱。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基友…”严昱答道… 罗亚拉住小黑,朝程卿笑了笑:“程小姐不介意吧?” “他愿意和你一道的话,我自然不介意。”程卿笑了笑。 “那就好。”罗亚示意飞龙等人在前面带路,然后和程卿他们打了招呼,“如此,后会有期了。” 程卿微微颌首,罗亚便带着小黑跟着飞龙他们进了第二个门内,圆通和黄士季告了个别,嘱咐他小心,然后跟众人招呼了一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严昱一眼,也走了。 谭守被雇佣兵押着也走进了门内,临走前还不住地朝严昱他们张望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罗亚他们走了之后,大厅顿时暗了下来,在遇到罗亚之后,他们把火把熄了,这会儿,钟义赶忙重新把火把点燃,还是老样子,点了三根。一切恢复原样,他们要重新上路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64章 魂祭 “为什么小黑愿意和他走…”严昱紧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似乎给小黑看了什么东西。”官云衣说道,“我看小黑低头看了什么,然后就突然变得很激动。” “看了什么?有什么东西能那么吸引小黑?”严昱越想越不对劲。 “扯这些有什么意义?” 韩星嗤之以鼻:“别那么多废话了,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还顺便把那个难缠的鬼脸人摆脱了,还什么不满意的!赶紧上路吧!黄士季,你到底确不确定这条路是对的?还是这只是你的缓兵之计?只是为了和他们分开走?” “这路的方向是通往洞壁,至于是不是正确的,我也不敢说,不过,我师兄说的肯定不是谎话,这路上势必是凶险重重,具体怎么走听大家的。”黄士季道。 “既然是通往洞壁的就别废话了,赶紧走吧!”韩星说罢,举着火把走进门里。 “那还按照原来的顺序走吧。”程卿说道。 众人依言按照之前的顺序走进门里。 韩星虽然是着急进门,却也格外谨慎,丝毫不敢托大,他先举火把仔细观察了一阵子,然后也和之前那些雇佣兵一样,伸腿试了试地面。 这条甬道又黑又长,看不到尽头,不过目之所及,甬道笔直,暂没有看到拐弯的迹象。 “还记得之前的水声么?现在为什么没了?”肖奉国边走边小声向严昱询问,“垣门随水移,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上一条甬道出来之后,水声就没有了…”官云衣听到肖奉国的问话,转过头回道,“其实我们之前听到的是不是水声还要打个问号,现在这情况,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肖奉国见她转头看着自己,便立马不作声了。 “垣门估计还早,如果紫微垣真的在洞壁之下,那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要有水估计也是接近洞壁才能看到。”黄士季听到官云衣的话,也转过头道,“先走再说吧。” 一路平安无事,走得虽然缓慢倒也十分顺畅,道路一直保持直行,没有遇上拐弯。 黄士季觉得自己选这条路可能是选对了,不过圆通的话犹在耳边,他也不敢大意,时刻保持警惕,准备着迎接未知的危险。 走在第一个探路的韩星消耗最大,不过他死要面子,一直苦撑着,可是步伐却明显越来越慢了。 “调整一下队形吧。” 程卿观察入微,看出韩星疲惫已极:“大家轮流在前面探路吧,领头的和断后的每走一段时间便调整位置休息一下。” 钟义拍拍胸口,对程卿和官云衣说道:“这事让我们男人来做就行了,卿姐你们的位置保持不变,其他的人轮流。” 他虽然话说得漂亮,但其实对于现在这个甬道里昏暗的环境还是有些心悸的,这不,刚说完就开始心虚地环顾起四周来。 “你这是性别歧视啊。”官云衣朝他笑道。 不过她和程卿也没有再坚持要领头,毕竟,她俩的体力确不如其他人,硬要在前面探路只会适得其反,拖慢进度。 “那钟义,你先接替韩星走一段。”黄士季对钟义说道。 “啊?我啊?”钟义没想到立刻就轮到了自己,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个时候认怂也太丢脸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钟义?行么?”程卿走到钟义边上。 “行!行!怎么不行!放心吧卿姐!”钟义用力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韩星的火把,道。 强光手电比火把照的远,严昱走起来倒也顺畅,速度甚至比之前还快些。 韩星不愿意和严昱走在一起,便退到了倒数第三位,走在程卿和官云衣的后面,黄士季和肖奉国的前面。 钟义紧跟在严昱的身后,拿着手电一会儿朝前照一下,一会儿朝后照一下,一副心虚的表情。 “钟义!专心朝前跟着严昱走!关掉手电!”黄士季喝道。 “啊?关掉?关掉手电?”钟义有些不解。 “对,关掉!立刻!”黄士季喊道。 “哦…”钟义有点不情愿,强光手电现在是他的安全感之所在。 说句实在的,要是程卿不反对的话,他恨不得现在把包里的大探照灯拿出来打开。 不过不情愿归不情愿,他还是按照黄士季说的把手电关掉了。 只不过关掉之后,他立刻往严昱身边靠了靠。 可是下一秒,他又突然想到刚才严昱“鬼上身”的事情,马上又倒退了几步往程卿靠去,各种纠结。 官云衣本来走得好好的,听到黄士季让关手电便好奇地往后面的黄士季看了一下。 “刷!” 程卿的手突然被身边的官云衣一把抓住了,程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见她神色有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两人光看表面就能看得出来关系尴尬,如非必要,绝对不可能有任何身体接触。 程卿冷漠清高,官云衣看似外向随和,实则内心也是高傲无比,所以她俩谁也不可能主动先向对方示好,那种手挽手心连心的姐妹之情在她们这里是遥不可及的。 “怎么了?”程卿淡淡问道。 官云衣不做声,手却抓得更紧了。 “什么怎么了?”前面的钟义倒是十分八卦,他就属于那种又害怕又好奇的人。 听到程卿说话,便回过头来,又打开手电朝后照了一下,看看好像没什么异样,便重新回过头去带路。 程卿很是不解,她本来以为是官云衣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看钟义的反应应该没有什么异常。 钟义有多大的胆子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到底是什么把官云衣吓成这样?程卿正准备自己回头去看看,却被官云衣一把抓住。 “别回头!”官云衣低声喝止。 这下子,程卿心里的疑问更大了。 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大家都有些不明就里,只知道闷着头朝前走。 黄士季手上的火把,火光越来越微弱,好几次都差点熄灭。 在第n次火光抖动之后,肖奉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回头,让他吓了一跳,只见黄士季满头大汗。 “…你没事吧?!”肖奉国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开口问一下。 他这一问,大家都停了下来,纷纷转头。 “严昱别动!”黄士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准备跑过去的严昱闻言便没有挪步,只是把手里的手电照了过去。 程卿这时也回了头,她仔细打量着身后,官云衣的手心见汗,显然是很紧张,她需要知道官云衣到底在紧张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程卿压低声音问道。 官云衣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黄士季和肖奉国之间多了个影子。” 大家闻言都是一惊,然后纷纷打开手电,朝黄士季和肖奉国照去。 严昱也愣神了,凝神看了过去。 “妈呀!”钟义一声惊呼,几乎要当场吓尿了。 黄士季和肖奉国中间真的多了一个影子!一个隐约的人影! 刚才他回头的时候光顾着看黄士季身后了,这次被官云衣说了才看到!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僵硬了。 那是一个细长而模糊的影子,看上去有点像人影。 更为惊悚的是,那个影子还在缓慢地移动着,现在,正一点一点地靠近黄士季。 黄士季头上的汗越来越多,手里的火把则是越来越黯淡。 程卿面色凝重,拉住官云衣向后连退了几步。 “快!点个火把给严昱!”黄士季大叫道。 钟义已然手软腿软,哆嗦着想点火把可是点了几次都没点着,程卿冲了过去,一把抓过打火机帮着点火把,可也怎么点都点不着。 此刻,黄士季眼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个火把就要熄灭了,而钟义程卿那边迟迟点不着火。 黄士季有些焦急,他大喊道:“严昱!你不要动!千万不要动!你们让他拿着火把再点!” 程卿拿过火把朝严昱处一送,严昱接过火把,程卿凑上去一打火,这次十分顺利,一下子就点燃了。 在严昱手中的火把点燃的一瞬间,那个影子突然一颤,停止朝黄士季移动。 “好!它怕这个!”黄士季的声音听上去振奋了不少。 “给我!”程卿朝肖奉国喊道。 肖奉国忙抢上几步,把自己手里那个已经熄灭了的火把递给了程卿,程卿转手塞给严昱,再打火点燃。 严昱挥着两个火把,急进几步,操起左手的火把猛地朝那个影子抡了过去,那影子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呼!”黄士季长出了一口气,手里的火把也随之明亮起来。 “那…是什么?”官云衣的声音听起来略有些颤抖。 “不知道,我也从来没见过。”黄士季摇了摇头,这时,他手里的火把又摇曳起来。 “又来了!”严昱张开双臂,“不行,得先离开这里,首尾无法兼顾!” “你不要动,你还是在前面!”黄士季说道,“韩星!韩星你到后面来,和我一起拿住火把。” 韩星有些迟疑,此刻发生的事情显然超出他理解范畴了。 “愣着做什么!快点过来啊!”黄士季喊道,韩星这才缓步走到黄士季面前,伸手扶住了火把,他这一扶,说来也怪,火焰立刻稳定了不少。 “万物皆分阴阳,这影子的属性明显为阴。”黄士季指了指程卿和官云衣,“你们俩跟在严昱后面,严昱,你负责她们俩的安全就行!” 严昱试着一张手,双手加上火把的长度,完全可以把程卿和官云衣挡在身后。 “钟义!把那个大的探照灯拿出来给程小姐!”黄士季继续指挥道。 “记住,保持住各自的位置!行进过程中,一旦火把熄灭,程小姐你要第一时间打开灯,钟义你要立刻去点严昱的火把,肖奉国你来点我的。大家记住自己的任务,所有动作都要同时进行!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火把重新点燃!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晚一秒可能都会全军覆没!”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明显它应该是怕火的,那火把就是我们有利的武器。” 黄士季交代了一番,大家明白各自的任务之后,队伍再次启动,缓慢前行。 “卿姐!那个…那个是什么东西啊?是鬼么?鬼不是没有影子么?”钟义勉强振作精神把探照灯拿出来递给程卿,手有些发抖。 “别胡说!”官云衣也很害怕,但还是装出镇定的模样,出言喝止钟义。 她知道现在已经是人心惶惶,钟义的话只能让大家更加毛骨悚然。 “为什么他拿的火把没事?”韩星问道。 黄士季知道他指的是严昱:“因为他有魂祭!” “魂祭是什么东西?!”韩星追问。 “魂祭,通俗点说就是恶灵护身。”黄士季将声音压得极低,似是不想让前面的人听到,“他身边有非常厉害非常凶猛的人,把命祭给他了,一直用灵守护着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恶灵护身?”韩星失笑。 虽然刚才的影子事件对他略有触动,但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很难全盘接受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还想要继续问下去。 “这不适宜当他面谈论,稍后再说吧,集中精神先解决眼前的危机!”黄士季打断韩星的问话。 虽然他不知道刚才那个影子是什么,但是很明显那东西害怕严昱,看来不是魂祭的对手,黄士季心下稍安。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又走了好一会儿,前面的严昱突然停了下来:“嘘,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打…打雷了么?”钟义道,远处隐隐传来“轰轰”的声音,之前只是像蚊子叫一样嗡嗡作响,越往前走,声音越为清晰。 “雷声不会一直不断。”官云衣否定了钟义的说法,“地面…也在震。” 大家停下脚步,细细感觉了一下,地面真的官云衣说的那般在轻微地颤动。 “继续向前!”黄士季也催促道,“此处不宜久留!越慢对我们越是不利!” “是了是了!”钟义连连点头,接口道,“就算要死我也宁愿被火山弄死,不愿意不明不白死在那个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影子手里!” “好,快走!”严昱双手一挥火把,带头朝前走去。 众人迅速跟了上去。 随着他们的深入,那声响越来越大,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厉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65章 险象环生 “好像…越来越冷了。”正走着,官云衣突然说了句。 其实不只是她,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 越往里走,温度就变得越低。 要知道,此时正值炎热的夏日,大家进山都穿着长裤长袖,之前在树林里的时候热得那叫一个满头大汗。 虽说这地下的温度肯定会比地面上低些,可这会儿凉意重得有些不合理,甚至让人泛起了一丝阴冷的感觉。 “是水…”程卿打开探照灯超前照了照,前方的甬道目前仍然看不到尽头,“我们听到的是水声!” “水?垣门随水移!我们要到了!”韩星兴奋的大叫一声。 这下子,大家的士气振奋了不少。 “那就加快速度吧!这鬼地方,能少待一秒是一秒!”钟义高兴地说道。 他现在只求离那个影子越远越好,其他的他倒不是很害怕。 “啊!”这时,官云衣的声音突然又变了调。 她指着黄士季和韩星身边的甬道墙壁,花容失色:“又来了!” 她这一叫之下,大家纷纷回头,一看情况,登时全呆了。 只见黄士季和韩星身边又多了个影子。 这一次,那影子十分清晰地映在了甬道的墙壁上,那细长的影子就像是个没有四肢的人,只有脑袋和身体,在朝黄士季和韩星逼近。 “不对劲!” 严昱举着火把准备和上次一样,上前把那影子抡走,可定睛一看,脸色顿时大变:“不只一个!” 只见那个影子的后面,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一摸一样的影子… “严昱!火把!”黄士季喊道。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和韩星的身边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影子。 “敢情它刚才是去叫帮手了啊!”见这情况,严昱哪里还敢耽搁,抡着火把就朝黄士季和韩星冲了过去。 他冲过去的速度非常快,在靠近那群影子的时候,手中的火把又一次火势大盛。 这一抡之下,影子们顿时消失殆尽。 “好样的!昱哥棒棒棒!”钟义挥舞双手,一副拉拉队的模样。 “棒个屁!”黄士季大吼道,“快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些原本消失了的影子又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而且数量比原先多了数倍… “妈呀!”钟义赶忙回过头去大叫起来,“快跑啊!” 众人都变了脸色,这紧要关头,钟义还没忘记他卿姐,他护着程卿和官云衣赶紧朝前跑去,韩星也迅速追了上去。 肖奉国不肯丢下严昱,准备回头帮忙,却被黄士季往前一推:“你帮不了!快跑啊!” “老肖快走!”严昱一边嘶着嗓子大喊,一边双手挥着火把,倒退着往后跑。 眼见情势不妙,黄士季又推了肖奉国一把:“快点走啊!” 这个时候,黄士季手里的那个火把已经完全熄灭了。 “快跑!” 他把火把往肖奉国手里一塞,然后拔出靴子里的小刀,划破手掌,朝严昱跑过去,将鲜血淋漓的手掌抓在严昱手中的火把上。 火势忽地又盛了不少,那些影子的动作也随之滞了一滞。 “撑不了多久!跑啊!”黄士季趁着这个空当拉着严昱慌忙调头朝前跑去。 他们疯狂地跑了一会儿,突然看到前面站了一堆人,正是先他们一步跑开的钟义等人。 “我靠!你们干嘛停下来!找死啊!快跑啊!来了!”黄士季大叫道。 “没路了啊!”钟义带着哭腔。 严昱和黄士季冲了过去,才发现甬道已经到了尽头。 外面横着一条地下河,河面大约10多米宽,深浅不明,不过可以看见的是,水流十分湍急,河对面是平坦的河滩。 整个甬道之外,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天然溶洞。 “卧槽,这他妈什么玩意儿!”严昱回头看了看,忍不住骂道。 那些如鬼魅般的影子移动的速度虽然没他们那么快,但却一直不停地朝前逼近,照它们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追过来了。 “我宁愿淹死!”钟义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眼前的河水,大义凛然地说道。 “绳索!给我绳索!”肖奉国突然朝钟义喊道。 钟义一愣,边上的程卿反应比钟义快,赶紧从包里拿出绳索扔给肖奉国。 肖奉国接过绳索,绑在身上。 “我先过去!” 大家知道他是准备先到对岸,固定住绳索,这样其他的人就可以顺着绳索过河,降低危险性。 尤其是对于程卿和官云衣来说,如果能借力于绳索过河,那么难度将大大降低。 只不过,河水这么急,下面又黑漆一片,肖奉国这样下去危险性极大,能不能平安到达对岸也是个疑问。 可现在这种情势,也只有拼命赌一把了。 “好!”黄士季拉住严昱,“我们去挡一下!” 严昱看了看那些影子,又看了看肖奉国,点了点头,上前拍了拍老肖:“老肖!我给你争取时间!你加油!” 说罢,他深吸了一口气,和黄士季硬着头皮朝那群影子冲了过去。 肖奉国将绳索的另一端交给钟义和韩星,到了这紧要关头,韩星也不龟毛了,赶紧和钟义将绳索在各自身上缠了几圈。 肖奉国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段距离之后,猛力助跑,朝对岸跳了过去。 他这一跳已然拼尽全力,可是离对面河岸仍有大概4到5米的距离,他跌落水中后一下子被汹涌的河水朝下游冲去。 不过也算命好,刚好身边水中有突出的岩石借力,肖奉国重新调整好姿势,奋力朝对岸游了过去。 这边厢,严昱和黄士季在离那些影子不到10米的地方站定。 “神棍!我们要怎么做?!”严昱看着这些影子一点头绪也没有,他看向黄士季。 黄士季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影子群,头皮也是一阵发麻。 “你他妈不是神棍么!快想办法啊!”严昱骂道。 “你他妈还有魂祭呢!你快爆发啊!”黄士季回道。 “我他妈也想爆发啊!可这他妈的就跟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啊,要用的时候就不灵了啊!”严昱没好气。 眼见着影子离得越来越近,他俩一点办法都没有。 “火!火!它们怕火!”黄士季叫道。 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朝那些影子们飞洒过去,接着他又划破了另一只手的手掌,闭眼不知道默念了些什么,然后双手用力抓住严昱双手中的火把。 好家伙!那火势一下子变得十分旺盛! “我数到三,一起把火把朝它们扔过去!一!快扔!”黄士季还没来得及数完,就看到那些影子突然加快速度朝他们冲了过来。 他立刻就把手里的火把扔出去了,然后赶紧退到后方,一副全然不管严昱的死活的样子。 “他妈的,说好的数到三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严昱一边骂娘一边也赶紧把另一只火把扔了出去,转身追着黄士季快速后退。 之前黄士季洒出去的东西如助燃剂一般一下子让本来就旺盛的火势变得更加势不可挡。 只见那大火铺天盖地地朝那些影子们席卷而去。 刹那间,那些影子被火焰团团围住并迅速吞灭,严昱和黄士季都舒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只欣喜了不到两秒钟,更加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只见那些影子突破了火焰又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这次,影子似乎被火焰点燃了。 黑影裹着火焰,变成了无数个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包围过来! “黄士季!我操你大爷!谁他妈的说它们怕火的!”严昱一边调头朝后跑一边大骂道。 “关我屁事!”黄士季也惊得够呛,一边狂奔一边举起血肉模糊的双手,“我他妈的都要血尽而死了啊!” 这两人估计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眼看着就要跑到甬道的尽头了,韩星身缠绳索站在洞口,看到他俩疯一般地跑了过来,忙向他们招呼道:“快快!顺着绳索过河!” 原来,肖奉国在数次尝试之后,终于成功地到达了对岸。 他把绳索绑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又在自己的腰上缠了几道,然后死死抱住岩石作为固定,钟义护着程卿和官云衣已经先行过河了。 这会儿,官云衣已经上了岸,钟义和程卿也还差那么一点就要上岸了。 “来不及了!”严昱和黄士季尖叫着冲向韩星。 那些着了火的影子已经追到身后了,哪里还能容他们慢慢顺着绳索过河。 “我操你大爷!”这是韩星落水前的最后一句话。 黄士季和严昱两人在那些着火的影子碰到自己的一瞬间,非常有默契地双双腾空而起向前一个鱼跃,扑向韩星和绳索。 三人连带着绳索一起掉入河水之中,立刻被冲开了好几米,可怜那边准备上岸的钟义和程卿也被牵连,和他们一起被扯进了水里。 不过更可怜的是肖奉国,五个人的体重加上河水的冲击力,他顿时觉得自己要被腰上的绳子勒成两段了。 好在绳索够结实,肖奉国也够结实。 在官云衣和肖奉国的共同努力下,先将钟义和程卿拉了上岸,然后又慢慢将其他三人拖回岸边。 五个落水的人加上肖奉国,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不过好在,都没什么大碍。 甬道口,那些着了火的影子依稀可见,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它们没有出来,就那样停在甬道口,不知道是被封印在那里面出不来,还是它们懒得追出来。 不管怎样,这对严昱他们来说,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 大家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些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的火焰影子,那些影子挤在甬道口,火光四起,看上去就像是在冲着他们张牙舞爪一样。 “它们不会追出来吧!”官云衣想想还是觉得后怕,真不知道被那些影子抓到会是什么后果。 “追不出来吧?追不出来吧…”钟义哭丧着脸看着那边的洞口,“你看它们那个样子啊!你看前面那几只啊!跟高峰段挤地铁一样,脸都变形了还要往前挤!待会儿会不会挤出来啊?!要不我们还是快跑吧!这里不安全啊!” “你们两个王八蛋。”韩星这会儿也缓过来了,“突然就把我扑倒了!你们是不是人啊!” “要不是刚才扑倒你,你这会就和他们一起挤地铁了。”严昱指了指那个洞口,“扑倒你那是为了救你啊!” “救你大爷!”韩星骂道。 “你还好吧?”严昱不理韩星,走过去拍了拍还在缓气的肖奉国。 肖奉国满脸的不适:“我想吐…” “这还没进紫微垣呢…”黄士季包扎好双手,“后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 “大哥!这不应该是你擅长的么!”钟义扑过去抱住黄士季的手臂。 “快想办法啊!你都搞不定,不是死定了么,万一碰上更厉害的怎么办?!妈呀,我们干嘛要到这来啊!”他呜咽着。 “所有的事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只要知道来历,我便能找到相应的破解办法,现在最头痛的就是不知道来历,比如刚才的那些影子,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黄士季的面色十分凝重。 “它们有形又无形,既不是鬼魅也不是幻术。” 可以说,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黄士季的预料,这还没进入核心地带,就出现了让人如此头疼的东西,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和打击。 “你擅长的是堪舆玄空之术,若不是你,我们也到不了此处。眼前的这些早已超出了范畴,大可不必介怀。”程卿见黄士季脸色十分难看,知他是受了打击,出言宽慰道。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 一直没出声的官云衣,抬头看了看上方甬道口群魔乱舞的场景:“我们需要顺原路返回么…” 一句话说的大家瞬间心情沉重,抬头朝甬道口看了看,然后集体陷入沉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66章 垣门随水移 “既来之则安之…”打破沉默的竟然是最不擅言辞的肖奉国,“也许紫微垣里会有别的出路…” “垣门随水移,这门会不会是在水下呢?”严昱站起身来,走到水边。 “很有可能。”黄士季说道,“有潜水的装备么?” “有。”程卿答道,“不过只有一套简易的,氧气瓶很小。当时精简装备,没预料会在此处用上潜水装备,只带了一小套以备不时之需。” 说罢,她把装备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韩星忽然怒从中来,狠狠踢飞了脚边的一个石块:“我们倒是带了,可惜被飞龙那个混蛋…” “这里谁水性好?”程卿没搭理像祥林嫂一样一提起飞龙就咬牙切齿的韩星。 她转头向大家问道:“算算闭气的时间,水性最好的带上装备先用绳索下潜到水下看看情况,不到关键时刻尽量不要动用氧气瓶。” 大家报了一下闭气的时间,肖奉国最好,韩星次之。 因为肖奉国刚才受的伤比韩星略重一些,韩星便被推举下水探查情况,虽然他百般不乐意。 “这里水流湍急,先用绳索绑住石块沉入水中,这样既可以探知深度,又可以在稍后下潜的时候作为固定。”程卿让大家先绑个石头沉下去试试深浅。 石头带着绳索下沉,严昱手里的绳索放了快7米才停住。 “7米深。” 韩星在腰上另栓一个绳索,带好装备:“还行,不是特别深,那我下去看看情况。一会到下面,我可能会游到下游看一下,那时你记得拉住我,慢慢地放绳子。” 说罢他又偏头看了看负责拉绳索的严昱:“你靠得住么?” “不太靠得住。不过鉴于这个队伍里人人都想你快点死,所以换谁都差不多,就别挑剔了。”严昱一拽绳索,露出痞相。 韩星吞了口口水,想抢白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副被噎住的表情。 肖奉国比较厚道,他也伸手拉住绳索试了试,低声说道:“保险起见,会在你闭气的时限内拉绳。遇到紧急情况,朝上晃动手电,立刻拉你上来” 韩星这才点了点头,虽然肖奉国之前跟他有过冲突,但是对于肖奉国的为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至少比严昱靠得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防水的强光手电,顺着那条绑住石块的绳索下潜入水中。 大家守住绳索,在岸上静静等待消息。 手电光很强,他们在岸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韩星的位置,韩星争分夺秒,下潜的速度相当快。 可是刚下到半途,韩星突然停了下来,拿着手电朝前照了照。 “怎么回事?”大家看到绳索最前端的严昱在岸边蹲了下来。 “这下面不知道是不是有洞。”严昱朝下面看了看。 “下面有洞?”黄士季踩了踩地面,“你是说我们脚下是空的?” “看韩星的举动应该是。”严昱答道,“他可能是想进去看看。哎,他进去了。” 韩星松开了绑住石头的那个绳子,一下子被急流往下游冲去,严昱赶紧拉紧绳索,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下放绳。 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韩星的手电光了。 没过一会儿,严昱手中的绳索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然后原本绷得很紧的绳索一下子松垮了。 大家心里都是一惊,开始疯狂地向上拉绳索,程卿和官云衣也上去帮忙。 “哗”韩星从水中被拉了出来,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什么情况?”严昱一边把韩星从水里拉出来一边问道。 “这下面四米左右,是空的。”韩星指了指脚下。 “我游进去想看看情况,刚游了一会儿,感觉水压有点不对,我用手电一照,左前方出现一块石板,直朝我压过来,我就赶紧掉头往回游!”韩星还在不住地喘息。 “还好压过来的速度缓慢,我在撞到的一瞬间游了出来,那块石板离我就这么近。” 韩星用手比划着:“至少两米高半米厚的石板,迎面这样压过来。” “石板?”程卿皱了皱眉。 “水下怎么会有会移动的石板?”钟义不解,“是什么机关么?” “那石板是怎么出现的?怎么压向你的,随后又朝什么方向去了?速度如何?”程卿连珠炮似的发问道。 韩星又细细描述了一遍刚才的情况。 程卿听完之后沉思了片刻:“水车么?” “水车?”钟义抓了抓脑袋。 “也许比水车更简单。”程卿道,“一个水下的扇形装置,由水流推动旋转。” “你是说我看到的是其中一个扇叶?”韩星点了点头,“嗯,想来应该是了!” “那么…”严昱接口道,“垣门随水移的意思会不会是…这个紫微垣的门,在扇叶或者扇子的中间那个轴上?” “不清楚,现在都只是猜测。”程卿皱了皱眉,“你往里游了一会还没看到头,看来距离不短…” 严昱摇了摇头:“要是距离很长的话,即使这个猜测是对的,也无法进去。一共就一小瓶氧气,那么多人,进去都不够,更别考虑出来了。还有,扇子一直在转,进入的速度万一不够快,搞不好就全被卡死在那了。” “如果真是水车状…”程卿沉吟道,“就还有一丝希望。” “为什么?”钟义问道。 “水车是部分受力。”严昱朝钟义比划着,替程卿解释起来,“意味着水车的另一面是没有接触到水的,只要往上游走,找到水和水车接触的位置,然后去没沾到水的另一边坐等就行了。” “可万一整个扇形装置是完全浸在水里的呢?”韩星问道。 “这种水下的人造机械机关极为费时费力,必定是有其独特用处的。”程卿说道,“所以设计的人一定会确保其运转的流畅性,如果整个扇形机关全在水里,水冲下来的位置稍有偏差,转动就会变得不规律不顺畅,甚至会因为受力的不均匀而卡住或者反向旋转。” “如此看来,设计这机关的人肯定也会考虑到这些情况,所以,像水车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吧?”黄士季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上路吧!” “别说可能性很大,就算是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要去看看!”韩星道。 他已经脱掉潜水服,换好了干衣服,“走吧!”他催促道。 这溶洞的地形相当复杂,洞内地势起伏不平,洞法是一个扁平的缝隙。 缝隙相当窄小,大约有两个人肩膀宽,最高处的高度不会超过半米,矮的地方还不到30公分。 算算走的路程,他们此时距离之前的河岸已经有大约2公里了。 照理是应该已经到了“水车”无水的那一面了。 那“水车”也许就在脚下,也说不定早就走过头了,这横在眼前的溶洞壁可说是绝了他们的念想。 远处的水声仍旧依稀可闻,但也仅限于可闻,看是绝对看不到的。 “这是要走回头路了么…”钟义有些沮丧。 “走回头路也没用吧!”韩星道,“这一路过来并非是走错路,而是根本无路可走!重新走一次结果还是这样!” 他指了指那个缝隙:“没有到最后就不能放弃!我们去看看再说!” 说话的功夫,走在前面的严昱程卿和官云衣三人已经接近缝隙了。 严昱举着火把凑近缝隙仔细看了看,缝隙内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肖奉国走到严昱身边,接过程卿手里的探照灯,调成远光,朝缝隙内照去,缝隙内的地势尚算平坦,整体呈向下趋势,在远光灯照下依旧是看不到尽头。 “要进去?”肖奉国回头看着严昱。 “你估计困难点。”严昱伸手拍了拍钟义壮硕的肩头。 钟义满脸黑线,事实上他也有此担心,万一缝隙内收窄,他很有可能被卡住… 到时候进退维谷可如何是好。 可他更害怕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别,别丢下我…我愿意,愿意和你们一起进去…” “还没搞清状况,全部下去不太妥当吧。”官云衣说道,“我们都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通路。” 这个时候全部进去确实有点风险,谁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 搞不好也有和之前一样的影子,那在这么窄的地方,想跑都跑不掉,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去吧。”程卿淡定地说道。 按身材比例来说,程卿和官云衣是最好的人选。 她们身材苗条骨架较小,即便窄处的高度只有三十公分,她们要通过也是游刃有余。 “什么?”官云衣脸色一变,“你怎么能去?!” 钟义和韩星也大声反对起来。 “我去。”严昱接口道。 说完他就直接走到缝隙处,他身材比程卿高大,往缝口一站登时整个缝隙口都被他堵住了,程卿想进也进不去。 “不用你…”程卿想说不用严昱帮忙。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昱抢白了。 “我不是为了帮你。”严昱说道,“我比你想象的实际得多!也当然不会把命当儿戏!” “充什么英雄好汉。”韩星低声道。 “呵呵。”严昱冷笑一声,“在这个鬼地方有什么英雄好汉可以当?一个死了的英雄好汉有半分意义么?” “呵。”韩星也冷笑一声,“这么说来你是大义凛然舍己为人?” “我说了,我比你们想象的实际得多,舍己为人?我可没这么高风亮节。” 他的眼神从每个人身上飘过:“凭我们几个想从这个鬼地方全身而退,除了精诚合作没有第二条路。但是很不幸,这是一只离心背德的队伍,彼此都看不顺眼。” 大家都不说话,因为他们知道严昱说得确实是实情。 “我也不想合作。”严昱摊了摊手,“不过我想活着回去。” “我也想活着回去!”钟义忙举起手。 “想活着回去,就暂时抛开成见,各尽其职各展其才。”严昱说道,“每个人都要作用,这世界很现实,没用的棋子是随时可以丢弃的。” 他环顾四周,脸上写满了冷酷无情:“很多人认为维系一个联盟最重要的是感情和自我牺牲精神,我却认为共同利益和合理分工才是保障联盟的最关键因素。” “现实而冷酷,呵呵,不过很有道理。”黄士季笑道,“我也认为利益才是原动力。” “额…”钟义听完却哼唧了一声,他有点担忧自己的前途。 因为他不确定他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万一他们真的无情地把自己抛弃在这个鬼地方该怎么办! 他简直是想想就快要发疯了。 “现在,我的用途,就是利用黄士季所说的那个什么魂祭的力量,下去做这个冒险。”严昱平淡地说道,情绪十分稳定。 肖奉国皱眉看了看严昱又看了看缝隙:“我去吧,我有侦查经验…” “你那个侦查经验不适合这里。”严昱笑道。 他弯下腰,把头往缝隙里一伸,朝肖奉国露出个轻松的表情:“放心,不会卡住的。” “我不是担心你卡住…” “我没那么容易死,是吧,黄士季。”严昱一拍肖奉国的肩膀,然后朝黄士季看了看。 黄士季没说话。 “要不…要不在身上拴个绳子吧…”钟义把绳索递给严昱,“万一碰到危险把你拖出来比较快。” “万一遇到危险你把我拖出来,就会发现我的脸已经给这地面磨平了。”严昱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过带着绳子还是需要的。”他接过钟义递过来的绳索。 “下面不知道传不传音,咱们约好暗号,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我拉绳子你们也好知道怎么了。”严昱把绳子勾在腰间,火把递给肖奉国,打开手电,便俯身往洞里钻去。 “喂!”官云衣一把拉住严昱的胳膊。 “干嘛?要吻别么?”严昱朝她一凑,笑着说道。 “去死!”本来心里有点触动想要和他好好说几句的官云衣听罢立刻一把甩开他的胳膊,并踢了他一脚,踢完却又忍不住笑了。 严昱笑着钻进缝隙,慢慢爬远。 官云衣蹲了下去,朝缝隙里喊了一声:“喂!别真死了啊!” 然后一回头,看到程卿也蹲了下来,就在她身后,她迎着光,看不到程卿的表情,也不知道程卿在看她还是在目送严昱。 其他人貌似也都在看着她,官云衣顿时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站起身来,退到阴暗的角落去了。 程卿没有动,她仍旧维持着单膝着地的姿势,她看着官云衣,又看了看奋力在朝里爬着的严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里面空隙大多了啊钟义,你不用担心被卡住了。”缝隙里隐约传来严昱的声音。 那缝隙是先平缓后朝下的,缝隙口又小,这个时候就算是蹲着的程卿从外面也已经看不到严昱的人了,不过声音还是听得到的。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严昱的大喊声:“再来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这下面有个洞。” 肖奉国二话没说,立刻把火把塞给钟义,弯腰爬了进去。 缝隙一开始很窄,爬得稍显艰难,不过很快,就如严昱所说的,逐渐变的开阔了。 肖奉国爬了一会儿,就看到严昱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趴在前面,用手电往自己的身下照着。 “什么东西?”肖奉国问道。 “这有个洞,壁上有个裂缝。”严昱晃了晃手电对肖奉国说道。 肖奉国凑上去一看,严昱前方有个小洞,开口大概也就一米左右,洞底漆黑,壁上隐隐能看到一个裂缝。 “你拉住我的绳子,我下去看看。”严昱把腰上的绳子扯了一下,交到肖奉国手里。 严昱被肖奉国放了下去。 这个洞大约有7,8米深,洞底潮湿。 严昱走到那个洞壁上的裂缝前,用手电朝里照了照:“老肖,这条是活路,有风吹过来!我进去看看啊!” “当心!”肖奉国提醒道。 严昱侧身进了裂缝,朝前走了一会,腰上的绳索扯住了。 “绳子到头了。”肖奉国的声音传了进来。 “这边貌似没什么危险,我松开绳子朝前走走。”严昱解开腰上的绳子,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去。 又向前走了大约两百米,豁然开朗。 “真的有路!”严昱回头大喊。 面前是一个大约1米多高的小溶洞,前方轰轰作响。 严昱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在绕过n块大石之后,就看到不远处一块巨大石板从左向右缓缓移动着,随着石刻转动,低沉的轰隆声不绝于耳。 严昱笑了起来,他知道,他们走对了路! “笑什么呢?”肖奉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老肖!”严昱大喊道,“咱们走对了!” 严昱跟着石板一起朝右走着,石板移动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不算缓慢,严昱算了算,二十秒左右移动一米。 石板和韩星说的有些不太一样,宽度大约有一米,高度只有一米五左右,不似韩星说的有两米那么高。 长度嘛,严昱打着手电朝里照了一下,不会超过10米,石板根部是弧形的石柱,想来应该就是他们之前估计的那个水车的中轴,可是似乎又有些不对劲… 严昱立在那里,一边等着下一块石板转过来,一边思考着。 下一块石板转动过来大约用了2分半钟多点,等到第6块石板的时候,全员才算到齐。 韩星在最后一个,因为钟义死活不肯最后一个走,所以韩星只好先把他用绳子放下去。 最后下来的韩星因为没人用绳子放他,在钟义和黄士季的帮忙下,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下来。 钟义的脸有点擦破了,大概是因为体格健壮的缘故,过那条裂缝的时候被刮到的。 “看来之前猜错了。”程卿细细观察了一下面前的石板,“不是水车,是齿轮,还是非常精密的多重齿轮。” “所以…垣门随水移…这垣门是在某个齿轮上么…”钟义摸着被擦破的脸,一副苦瓜脸,“设计这里的人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这是要把人玩死的节奏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67章 齿轮迷宫 “门!” 就在大家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韩星突然挥着熄灭的火把向石板根部指着。 只见旋转过来的石板根部出现了一个矮门。 “好多门呢,不用惊奇。” 严昱淡定地说道:“刚才等你们的时候至少过去3个门。这肯定不是垣门,应该只是这个齿轮迷宫的一个入口而已。” “齿轮卡齿的位置是固定的。”程卿说道。 “所以如果真是迷宫,每个齿轮肯定有好几个门。”她话音刚落,新转来的那个石刻尽头又出现了一个矮门。 “好像是有规律的,咱们面前的这个齿轮,每隔一块石刻就有一个门,这样算起来。看来我们不管选择走哪个都是先进入到齿轮中心,下一个选择才是关键。”严昱道。 “理论上是可以算出来的。”肖奉国道。 他是资优理科生,从小爱学习,虽然交流有些障碍,但智商其实是很高的:“只要知道每个齿轮的尺寸,上面洞口的排布,就能算出来其他齿轮的洞口分布。然后试着推算出一条最合理的路来。” “那快算啊!”钟义精神一振。 “只是理论上。”严昱泼冷水道,“首先时间上就没戏,这个迷宫谁知道铺了多大啊?” “可以边走边算。”肖奉国一脸认真,心中其实已经开始了推演。 “那等什么!反正走错了还能退出来!”韩星眼看着那个矮门就要转过去了,机不可失,当即一马当先钻了进去。 进入矮门之后,来到第一个齿轮的中心,钟义打开大灯,四周的墙上一共5个门… 钟义看着这5个门立马头大了,忍不住吐槽道:“弄一两个意思一下不就行了么!非得搞五个,这么劳民伤财合适么!合法么!简直是丧尽天良!” “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确定方向?”官云衣问黄士季。 黄士季不置可否,不过从他紧锁的眉头来看,情况不太乐观。 “那个…”韩星犹豫地转向程卿,“除了垣门随水移,彭老有没有留下什么别的线索?” “没有。”程卿回答得相当干脆。 思索片刻之后又说道:“既然紫微垣是在洞壁之下,那么便首选大方向朝着洞壁的门行进吧,此举行不通的时候再另做打算吧。” 黄士季盯着那些门:“除了我们进来的这条道,转到现在了,下一个齿轮的入口也没出现。咱们需要把这些门标记一下。” “这简单。”严昱问钟义要了之前熄灭的火把,用焦黑的那头在每个门上画了数字。 “一会要是下一个齿轮的入口出现了,你记得也标记一下。”黄士季说道,“还有一个人要负责根据齿轮转动速度和大小大致算出每个门的朝向。” “我。”肖奉国当仁不让。 “那边那边!那边有门!” 又是钟义眼尖,他指着严昱背面的3号门叫道。 “方位对!”肖奉国一边招呼大家,一边跑了过去。 严昱跑在最后一个,总算赶在最后一刻冲进了门内,还在进门的时候用火把头在入口处拉了一条线作为记号。 “这是第二个齿轮的齿法,黄士季相信他是愿意去的。 倒是韩星,也不知道是真的大度,还是为了激严昱,他明确表示如果严昱不愿意,他可以为大家在前面开路。 “我没问题。”严昱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可以。 “我在你后面。”肖奉国坚定地说道。 “不,我一个人先过去看看,要是真的有路,你们再走!”严昱说道。 肖奉国知道,一个人先探路确实是最好的方法,这样即便有问题,也只是折了一个人,不至于全军覆没。 可是,他怎么可能看严昱一个人孤身犯险。 “那么我去。”肖奉国对严昱说道。 “别扯淡了。”严昱笑道。 他怕肖奉国和他抢,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等肖奉国反应便将火把棍子往腰上一插一下子跳进坑里,然后迅速弯腰爬进通道。 “等我好消息!”他说道。 “喂!”大家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枪!拿着枪啊!”肖奉国也跳进坑里,准备进通道的时候却被黄士季一把拉住。 “他进去了,你就别进了,那么窄的通道,遇到危险枪根本没用。”黄士季说道,“记得之前达成的共识,利益最大化,损失最小化。” 钟义也跳了下去,拍了拍肖奉国的肩膀:“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何况昱哥还有那个!那个什么什么你懂的!” 官云衣和程卿也跳到坑里,原本还算宽敞的大坑瞬间变得有些局促。 这时,严昱的声音已经从通道另一头传来:“通道这边是另一个洞啊!和之前洞壁差不多。”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走吧。”韩星看了看黄士季,“看来没什么问题。” “你先别动,等我们过去!”肖奉国朝通道里喊了一声。 “女士优先。”韩星朝官云衣和程卿做了个请的手势。 肖奉国和钟义跟在两位女士后面,尾部断后的则是韩星和黄士季。 官云衣在严昱的帮助下从洞中钻了出来。严昱把手电交给她,又伸手去拉程卿。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程卿本不想让严昱帮忙,因为严昱拉她出来,以那样的位置和姿势,肯定无可避免的要有些身体接触。 但是没人拉要出来也很困难,官云衣似乎觉得伸手去拉程卿有些尴尬,所以当她看到严昱把手电塞给她的时候,也就顺水推舟,把拉程卿出来的任务交给严昱了。 可程卿没有第一时间去扶严昱的手,而是选择尝试自己钻出来。 她先撑住通道边缘,把半个身子探了出来。 没想到这个时候,那通道突然向下移动起来! 严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程卿的胳膊,一脚蹬在墙壁上,把她整个拉了出来。 同一时间,通道口已经下沉地看不见了,严昱和程卿双双向后摔了去,严昱背朝下,程卿则是面朝下直摔入严昱怀里。 严昱倒在地上,双手还紧紧得抱着程卿,大口喘着气,心里一阵后怕。 程卿则是手忙脚乱地想找个支撑点站起来。 官云衣也被吓得不轻,赶忙上前去扶起程卿。 要知道,刚才严昱晚拉了一秒,程卿这会估计就已经被下沉的通道截成两段了。 三人都站起来之后,程卿的表情无比尴尬,僵了很久才有些生硬地低声说了句谢谢。 严昱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淡淡回了句:“不用谢。” “怎么办啊?通道没了!”官云衣的叫喊打破着严程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只见手电照在墙上,原先的通道口已经全然没了踪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68章 蛊雕(上) 跟在后面的肖奉国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感到整个通道剧烈地一震,然后前面的程卿一下子窜了出去。 紧接着前方的光亮没了,通道口没了,什么都没了。 然后他就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严昱,没人回应。 身后的钟义韩星黄士季也都乱成一团,钟义想越过他爬到通道口去,但是通道太窄,钟义过不去,急得一个劲地乱叫。 韩星也有些慌乱,但是比钟义强点,他忙拉住钟义,然后问肖奉国怎么回事。 “通道口没了。”肖奉国说道,这个时候,通道的震动突然停止了。 “糟了!”队伍最尾端的黄士季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疯狂地往后退着爬起来,“快去另一头!” 果不其然,后面的通道口也没了。 连退回原先的大坑再作打算如今也成了泡影。 一行人进不得也退不得,全瘫在通道里,头脑一片混乱。 “不要慌!不要慌!这是机关,稍后出口还会重新出现的。”黄士季说道,声音有气无力,听上去不那么有说服力。 “是会出现,可问题是,要多久之后才会出现?一小时?两小时?”韩星转过身,脸朝上躺着。 他叹了一口气:“这通道这么窄这么短,里面的氧气有限,别说等两小时,能活二十分钟都是奢望。” “我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钟义说道。 黄士季很想让他们不要乱说,可话到嘴边却连说出口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分开守着前面和后面的通道口,一旦通道口出现才有机会出去。”肖奉国还算冷静。 “我去前面守着。”他边说着,边重新往前爬去。 “钟义,走。”韩星在后面推了一把,让钟义跟上肖奉国。 钟义无精打采地用手撑着向前挪动着。 “韩星,我们留在这里守着,两头的出口都不确定什么时候出来,两边都要留人,你们有什么事大声喊。”黄士季拉住韩星,对钟义和肖奉国说道。 “真没想到死得这么憋屈。”韩星自嘲地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唉。” “怎么?后悔来了么?”黄士季靠着墙壁,有气无力。 韩星还没来得及答话,整个通道又是一震,然后就听到通道那头传来肖奉国的叫喊:“快来!出现了!” 黄士季和韩星精神一振,忙手脚并用地朝前爬去。 “快点!”钟义被肖奉国拖了出去,肖奉国又探头朝黄士季和韩星叫道。 韩星离洞口只有5米左右了,却在这个紧要关头,整个坑道又震了起来,他加快速度疯狂地向前爬着。 “尽量留在原处不要乱走,我会尽快弄清规律找到你们!”黄士季声嘶力竭地喊道。然后只见眼前一黑,通道又沉了下去。 韩星不住地咒骂着,他就差一步就能出去了! “你该庆幸。”黄士季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要是爬到一半被卡成两段才是真的倒霉。不要着急,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而另一边,严昱已经前前后后把所在的石洞检查了好几遍了。 墙上有两个一平米左右的凹陷。 其中一个,是他们刚才爬过来通道口,另一个在对面墙上,和第一个正对着。 两个口现在都被封闭了,墙内时不时会传来嗡嗡的声响,可见那机关还在不断地运作着。 严昱的脸色极其难看,一想到肖奉国被困在通道里他就无法冷静,他来回转着,越转越急躁。 “你着急也没用啊。”官云衣劝道,“现在只有等了。” 程卿坐在地上,不发一语,也十分沮丧。 来回走动着的严昱突然停了下来:“如果老肖死了…” “别乱说。”程卿打断他,“他们不会有事的。”其实她心中也在担心着钟义的处境。 “是啊,不会有事的…”官云衣附和道,“一定不会有事的!” 随后,三人都陷入沉默,各自或蹲或坐,情绪低落。 “哇!”突然,一声隐隐的啼哭打破了沉默。 三人立刻警觉起来。只听那哭声时远时近,十分飘忽。 “谁?这里…为,为什么会有哭声…”官云衣的声音稍微有些打颤。 “像是婴儿啼哭。”程卿凝神听了一会儿。 “这…怎么会有婴儿…”官云衣颤得更厉害了,“该不会是…什么阴魂不散…吧?” “你想说什么?鬼婴?”严昱皱眉道。 “啊?”官云衣一把抓住严昱的手,“我没说啊!你也不要乱说啊!点火把,快把火把点起来。” 严昱这才想起他还有个火把插在腰背上呢,他赶紧依照官云衣的吩咐把火把点了起来 “哇!”火把刚点起来,就听到一声清晰的啼哭在不远处响起。 官云衣低叫了一声,再次紧紧抓住严昱的手,严昱反手牵着她,一边把火把举高,朝哭声传来的地方照了过去。 同时,官云衣也把手电对准了那方向。 只见,在他们刚才爬出来的那个洞口的正对面,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通道口。 那婴儿的啼哭声正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三个人往后连退了几步,严昱举起火把,把官云衣和程卿护在身后。 “唰!”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突然从那通道口飞窜了出来。 【肖奉国】 再说肖奉国那边,他和钟义刚出通道口,那通道口再次下沉,韩星和黄士季没来得及出来。 这下次,一群人被硬生生分成了三队。 “怎么办?!”钟义焦急地问道,“卿姐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现在我们也散了,怎么办?完了完了,死定了死定了!” 肖奉国无视慌乱的钟义,抬头环顾四周,仔细找寻着可能的出路。 他和钟义所处的这个石室,左手边有个矮门,不知道通向何处。 这时,他已经走到矮门边上,打开手电朝门内照去,一条细长的甬道出现在眼前。 肖奉国心急如焚,他非常担心严昱等人的安危,他想要快点找到他们。 他决定进入矮门内的通道查看一番。 “别啊!黄士季刚才不是说,让大家尽量待在原地,他会想办法尽快弄清楚规律找到大家么。”钟义拉住肖奉国。 他不知道肖奉国要干嘛,但是不管肖奉国干嘛他都没有安全感,他快要疯了。 “…”肖奉国看着钟义那满是惊恐加乞求的眼神,有些心软,“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看看,一会回来。” “不要啊!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会起作用的!我保证!别抛弃我!我不要自己待在这!老肖,不,哥,求你了,带我走吧!”钟义简直声泪俱下。 肖奉国满头冷汗:“好,一起走,我留个信息给他们。” 他右手被钟义死死抓住,他不敢挣脱怕会刺激到钟义,只好用左手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去抽右边腿上的匕首,好不容易拔出匕首,他在矮门边上刻了些记号。 “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从这里离开的。”他耐心地对已吓哭的钟义解释道。 “除了这里还有哪里能离开?”钟义一边发抖一边吐槽。 “墙上随时有可能出现新的通道口。”肖奉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石室。 “好了,走吧。”肖奉国刻好记号,收起匕首,牵着钟义,一起走入甬道,踏上了未知的路途。 【严昱】 严昱手中的火把和官云衣手中的手电同时向那个黑影照了过去。 那是一只摸样怪异的野兽。 一颗硕大的脑袋,摸样很像秃鹫,头上却长了一对长长的角,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羽毛,可身子的形状却更似虎豹,有四只爪子,爪子外形像鹰爪,却要大上数倍,尖利如钢构。 “这什么东西?!”严昱整个看傻眼了。 “蛊雕…”程卿的脸色变得煞白。 “什么?”严昱没听清。 “这是一种古书上记载的怪物,长角雕身,声如婴儿啼哭,没想到真的存在…”程卿的声音听上去还算稳定,不过实际上,她的额头已隐隐见汗。 “性,性情…温…温顺么…吃…吃素么…”官云衣几欲晕倒,哆嗦地问道。 “生性凶残的食人兽…”程卿的话彻底绝了她的念想。 只见那蛊雕咧开大嘴,长舌头一卷,露出一个诡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卧槽!它是在笑么…”严昱的汗也出来了,“后面…通道口出现了没…” “没有…”官云衣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那蛊雕眼神阴骘而锐利,它弓着身子,不住地绕着三人来回踱步,似乎并不急于扑上去享用美食。 三人精神高度紧张,随着蛊雕的位置移动不住地调整着防御的姿势。 站在最前面的严昱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快抽筋了。 突然,那蛊雕停了下来,目光落在程卿的身上。 它的身子弓得更加厉害,慢慢地朝程卿的位置移动,然后忽地朝程卿的方向一耸身。 严昱忙挥着火把连迈两步往程卿面前一挡,却没料到原来这畜生是声东击西。 在严昱往程卿面前移动的一瞬间,它如离弦的箭一般,飞窜向另一边的官云衣。 严昱重心已失,要转身护官云衣已是来不及,但是他迅速将手中的火把朝那畜生掷了过去。 那蛊雕被火把惊了一下,速度稍滞,但也只是片刻,待得火把落地,它便再次扑了过去。 官云衣趁着那几秒的空档跌撞地向后退去,同时另一边程卿则是迅速向前冲去。 蛊雕这一扑声势惊人,那利爪抓住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是开肠破肚的结局。 身后已经是死路,官云衣避无可避,向下瘫去。 程卿抢先一步扑到官云衣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那蛊雕的张开锐利的爪子,直朝程卿抓了过去。 “砰”的一声! 闭目等死的程卿睁开眼睛。 原来是严昱,他一个鱼跃将那蛊雕扑倒在地,现在一人一兽正在缠斗。 蛊雕的喙和爪子都太过尖利,严昱无法正面抵抗。 他从侧面扑倒蛊雕之后,便趁势压住了它,不过这畜生力气巨大,严昱明显力不从心,可他拼住意念,死压不放。 他知道这口气一旦泄了,让这畜生转过身来,只消随便一抓,自己就会被瞬间秒杀。 那蛊雕先是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然后便嘶吼了一声发了狂,力道一下子大了好几倍,一下子把严昱掀翻过去。 不过好在,严昱反应迅速,一把用胳膊勒住了蛊雕的脖子,然后迅速用双腿箍住蛊雕的腰肢,迫其迎面向上。 那蛊雕如被翻了盖的乌龟一样,四肢乱蹬却无法扭过身来,脖子被卡住,力道也弱了几分,才让严昱能继续控制住形势。 只是它这样乱蹬,程卿和官云衣也没办法帮忙,压根儿没法靠近。 不过很快,蛊雕便停止了挣扎,四肢放松,如同死了一般。 “怎么回事?死了么?”官云衣问道。 “它在蓄力…”严昱仰面喘着气,“呵呵,好聪明的畜生。” 话音未落,那蛊雕一扭身子,竟然直了起来,程卿拉住官云衣往后急退。 那蛊雕发出凄厉的叫声,然后又是一使劲,整个身子翻转了过来。 严昱拼尽力气不松手,依旧紧紧勾在它的背上。那蛊雕发狂般的上蹿下跳想要把严昱甩下来。 严昱压低身子,如同驯马师一般,紧紧贴在这“烈马”的后背上。 严昱已经是筋疲力尽,勒在蛊雕脖子上的手也渐渐使不出力气。 “妈的,这样都他妈勒不死你!”他喘息着骂道,然后手上继续加力。 那蛊雕发出一阵难听的嘶叫,看来它并不是对勒脖子全然无感。 “唰!” 蛊雕突然一个转身,怨毒的眼神落在了程卿和官云衣的身上。 它再次露出了之前那个似笑非笑地阴狠表情,然后弓身准备向她们发动袭击。 就在它要窜起的一瞬间,严昱一手勒住它的脖子,一手屈成爪,照着它的眼睛猛挖了下去,同时还朝它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蛊雕的眼睛被严昱重重抓了一下,它尖叫一声,甩开了只剩下一手勒它的严昱。 严昱被重重甩了出去,摔在地上。 “噗。”严昱从嘴里吐出一口毛。 蛊雕的一只眼睛被严昱抓废了,不住地朝外流血,它被彻底地激怒了,它转身朝严昱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墙上的通道口终于再次出现了。 “走!”程卿对官云衣说道,然后捡起那根掉落在地上的火把。 “我不会丢下你们自己走的!”官云衣叫道。 “谁让你自己走!让你退到角落别碍事!”程卿冷酷道,将官云衣朝角落处一推,然后手持火把朝蛊雕冲了过去。 官云衣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程卿将火把朝蛊雕抡去,蛊雕轻巧地避开了,然后暂时放过倒在地上的严昱,转向了程卿。 官云衣手里握着一把小匕首,站到程卿身边。 “你做什么?!”程卿急道,“快走啊!” 官云衣没说话,握着匕首死死盯住眼前的蛊雕。 “没理由…” 这时,蛊雕身后的严昱缓缓站了起来:“没理由连一只野鸡都打不过啊…” 他身后的墙壁上,浮现出一个高大的影子。 蛊雕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它不再理会官云衣和程卿,转向严昱,专注地盯着他身后的影子。 蛊雕似乎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那个黑影的威胁,它咧起嘴来,露出凶狠的摸样,企图吓退眼前的这个劲敌。 严昱站定之后,眼睛死死盯住蛊雕,似乎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发起攻击。 相比之下,蛊雕似乎有些烦躁,它不住地发出低吼声,弓着背变换着姿势。它也在找一个可以一击致命的机会。 终于,蛊雕按捺不住了,它突然张口叫唤了一声,然后低头向严昱冲了过去。 蛊雕头上长了一对长角。 它想以此为武器,先顶翻严昱,没想到的是,严昱竟生生用双手接住了这次攻击。 只见他双腿一前一后蹬地,身子前俯,双手抓住了蛊雕的长角,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被顶得后退了几步,但是很快便稳住重心。 随着身体与地面的角度进一步减小,严昱手里的劲道越来越大。 蛊雕显然是觉得难受了,它双角被制住,头连带着身子都被严昱往地上强按住,有力使不出来,没办法跃起攻击。 更重要的是,它最为锐利的爪子和喙此时派不上用场。它奋力向上抬头,同时伸出右爪,想要去勾严昱的腿。 严昱身后的黑影越来越浓,手中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蛊雕渐渐有些吃不消,头几乎要被按在了地上。 不过,严昱的手和腿也被挣扎的蛊雕用尖利的手爪够破了几处。 好在蛊雕够不太着,又使不出力,严昱的外衣又较为坚韧,所以伤害不大。 程卿伸手去拿官云衣的匕首:“你到角落蹲下去!”她对官云衣嘱咐道。 官云衣一愣神,手里的匕首已经被程卿夺了去。 程卿知道严昱虽然将蛊雕按在地上,却已经到了极限,没有办法腾出手来了结了它。 这个时候,需要有外来的助力。 她快步跑到严昱的身边,将手里那根近一米的火把用力朝蛊雕那只没受伤的眼睛戳了过去。 只听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石室。 受了伤的蛊雕狂性大发,瞬时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它身子一扭,硬生生地挣开了严昱的控制。 接着整个身子直立了起来,发出一声恐怖的哀号,作势要朝程卿扑过去。 程卿在蛊雕扑出的一瞬间将火把朝抛了出去,而严昱则是冲上前一把将程卿拉进怀中紧紧搂住。 蛊雕这一扑没有对准,而是撞到了石壁之上,整个石室都为之一颤。 这一撞之下,蛊雕受伤应是不轻,但是几乎没有任何停滞,它又扭过头,朝火把扑了过去。 滚烫的火把似乎烧到了它的爪子,它又尖叫一声,然后突然扭头钻进了边上的通道口。 哀号的声音渐渐远去,没一会,那个通道口又移动起来,消失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69章 蛊雕(下) “呼。” 严昱长出了一口气。 程卿轻轻挣开他的怀抱,一只手扶住墙壁,也长出了一口气。 “你们都没事吧?”官云衣朝严昱和程卿冲了过来。 “没事。”程卿摇了摇头。 程卿话音未落,官云衣上前一把抱住她,她整个人僵住了。 严昱也是一脸茫然。 这两个女人的关系真的是看不懂,明明应该是敌对关系,可是刚才被蛊雕攻击的时候,感觉都为了对方豁出命了。 严昱还没疑惑完,那边官云衣抱完了程卿,又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严昱也如程卿一般,当场石化了。 他僵硬着扭头看向程卿,却发现,程卿也在看着他。 严昱双手不知道要放在哪,悬在半空好不尴尬。 怀里的官云衣还哭了起来。一时间,石室内的气氛比刚才蛊雕在的时候还让人难受。 不过官云衣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她就抹了一把泪,然后推开严昱,脸转向别处。 蛊雕是从他们进石室的那个通道口跑掉的,对面墙上的那个蛊雕来时的通道口如今还在那里,一直没有移动。 “我们要不要从那边离开?”官云衣貌似已经恢复正常了。 “那只野鸟刚才是从那个洞口来的,那边搞不好就是它的老巢。它妈它爸它妹它老婆孩子排成一排在出口迎接你。”严昱说道,他想说个冷笑话改善一下三人间尴尬的气氛。 “那倒好了。”官云衣说道,“来个痛快的。反正困在这里也是死,还要忍受时不时窜出来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官云衣走过去捡起火把,回头看着程卿。 程卿沉吟道:“刚才那条通道口出现的时候,钟义他们并不在里面,可见,要么不是我们进来时的那条,要么,他们已经寻到别的出路了。看来这里的机关相当复杂,要一时半会找出规律比登天还难。这里竟然会出现蛊雕这种传说中的怪物,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既然蛊雕出现了,那接下来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怪物出现,而且刚才那只蛊雕,虽被重创但是毕竟没死,随时都会重新出现,我们要做好准备才是。” “可是…”官云衣有些犹豫,“装备什么的都不在我们身上,连武器都没有…这就一个火把,一个匕首…” 她扫了一眼严昱:“外加一个…已经快残废的人。” “…”严昱很无语,不过刚才和蛊雕搏斗确实让他有点力竭。 “我这还有一些水和食物。”官云衣低头检查了一下背包。 器械等大型的背包都在钟义韩星那里,其他重的东西则是由几个男人背着。 严昱刚才因为要探路,把自己的背包给后面的人了。 程卿和官云衣身上倒是有两个小背包,不过只有手电,水和食物和一小盒救命药品。 “哇。”突然,刚才蛊雕离去的那个通道口又传来一声尖叫。 “我靠!”严昱一惊,“是不是通道移动,它找不到出口?不会一会又回来了吧?” “先走吧!”官云衣看向程卿,“再不走一会儿通道口没了!”说罢便要往通道口爬。 程卿一把拉住她:“你在后面。”说罢将她拉至身后,“让你走的时候不走,不让你走的时候你倒积极。” 她竟然罕见地吐槽了起来。 “我刚才是不想丢下你们独自逃命!”官云衣一脸委屈。 “在这险象环生的地方一个人往未知的地方跑叫做独自逃命?是独自送命吧。”程卿扫了她一眼。 “接下来,你最好不要离开我五米!”她冷声说道,随后便爬入甬道,留下在原地扁嘴生闷气的官云衣。 “噗。”严昱忍不住笑出来。 “笑个屁啊!”官云衣正一肚子火没处发。 “哎哎,我们讲道理啊!你不要睡不着觉怪床歪好么?”严昱一边扶着她往甬道爬,一边笑道,“有能耐冲她凶啊,只敢冲我凶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不是英雄好汉!”官云衣回头怼道,“我是女人!娇俏可爱温柔如水的女人!” “噗,那娇俏可爱温柔如水的女人应该怎么对待救命恩人啊?我可是刚救了你的狗命。”严昱笑呛道。 “你救的是她的...命!你才是狗命!”官云衣还嘴。 “可她救了你的命啊。” “她救了我的命关你屁事?” 官云衣回头进行了最后一击,还附赠了一个鄙夷的白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爬进甬道走掉了。 严昱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三人爬进蛊雕来时的通道口里。 严昱先接过官云衣手里的火把踩灭,然后将熄灭的火把丢进通道里,再跟着程卿和官云衣的后面钻了进去。 他们三人倒是幸运,直到他们到了下一个石室,通道口都没有移动。 通道尽头的石室墙上有个石门,门内是向下的阶梯,延伸进黑暗中,不知道通向何处。 除此之外,洞内再无其他凹陷或者可能出现通道口的地方。 “看来我们没得选了。”严昱指了指那个向下的阶梯。 “刚才我们来的通道口是向下沉的,也许钟义他们都去了下面一层?”官云衣对程卿说道,“也许向下可以找到他们。” 程卿点了点头:“也许。” “那就进去吧。”严昱说道。 他再次点燃火把,交到程卿手里:“我在前面开路,你们注意后面,野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程卿点了点头,然后对官云衣说道:“如果再遇蛊雕袭击,我让你走的时候,你必须要走!”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没等严昱说话,官云衣先表了态。 “不是一不一起死的问题,这趟艰险难测,没人能保证全身而退。在紧要关头,必须要懂得取舍。” 程卿看了看官云衣和严昱:“尽最大的努力把损失减少到最低,切不可为了救一个人而全军覆没。我要你们这样做,是因为我会这样做。如果必须要取舍,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没有希望的队友。” “就会嘴硬,双重标准,刚才我要被蛊雕抓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放弃我逃命?” 官云衣在一边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程卿厉声道。 官云衣立刻不敢吱声,假装什么都没说过。 “刚才是因为我即使不去挡也活不了,蛊雕杀了你就会来杀我。”程卿冷声对官云衣说道。 “好了好了,放心吧。” 严昱看了她俩一眼,出来打圆场:“真有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丢下你们自己去逃命,谁我都不会救,看都不会多看你们一眼。不出意外,你们一定会得偿所愿死在一起的。” “谁要你救啊!”官云衣没好气地回道。 “不要我救最好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严昱便打开手电朝阶梯照了去。 “谁跟你夫妻啊!臭不要脸!” 官云衣一边跟严昱互怼,一边顺着手电光朝楼梯下看去。 “我的意思是夫妻都不救,何况是你这种没关联的路人甲,想我救你简直痴人说梦。” “你滚吧你,谁要你救了!” 程卿听着他俩互相怼来怼去头都大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阶梯是螺旋状,一眼看不到尾。 严昱小心地试了试台阶,还算结实,又仔细照了照两边墙壁,一步一顿地朝下慢慢挪动起来。 走了片刻,阶梯到了尽头。阶梯连着一扇矮门,穿过矮门之后,是一间无论大小还是形状都和之前如出一辙的石室。 左手边的墙角又有一扇矮门。 “这门里似乎有声音。”严昱凑近门口,对大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安静下来之后,确实可以听到那门里传来一些声音,不过似乎离得不太近,所以听得并不真切。 “这有长明灯,不过时间久远,不知道能不能点的着了。”程卿抬头看了看墙角立着的石柱上放着石造的长明灯。 她伸火把试点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的点燃了。 “呵呵,还真是业界良心!”严昱走过去看了看长明灯。 接着,他接过程卿的火把,去石室的四个角把几盏长明灯都点了起来,室内一下子亮堂多了。 “那有壁画。”官云衣指着右手边的墙壁叫道。 三人凑了过去,看完整个壁画之后大惊失色。 壁上画的是诱捕蛊雕的情节,第一幅画是一只蛊雕掉落到一个陷阱之中,那蛊雕被雕刻得昱昱如生,脸上那凶残怨恨的表情淋漓尽致地体现在壁画之上。 让他们害怕的内容是从第二幅画开始,第二幅画得是另一只看上去体型更大的蛊雕试图救援掉入陷阱的蛊雕,但是没有成功,反到最后自己也身陷囹圄。 第三幅也是最后一幅,画得是两只张牙舞爪的蛊雕站在一个大门前,将一个人撕扯成两段。 “这…意思是…”官云衣的声音又开始颤抖,“真的不只一个…么?” “蛊雕的身后是一扇大门。”程卿指了指壁画,“看来这两只蛊雕是被捕获之后,人为地放在此处作为镇守兽,保护一些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秘密。” “这…这也太…大阵仗了吧…”官云衣蹲了下去双手抱膝,想起刚被蛊雕攻击时的情形,她的情绪就要崩溃了。 “就是说啊!干什么啊这是!放两只吉娃娃什么的意思一下不就行了么!放传说中的怪物这么奢侈做什么!”严昱帮忙吐槽。 官云衣被严昱逗笑,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这个壁画明显年代久远,为什么那个蛊雕可以活那么久?它们靠什么生存的?” “这是传说中的怪物,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程卿摇了摇头。 “那就是说…有可能有一只比咱们刚才看到的那个更大的,并且随时都可能会出现…”官云衣刚平复一点的心情又阴暗起来。 “大小还不是最可怕的部分,性别才是…” 严昱把火把指向左手边那个矮门:“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看到的,不是壁画上的这两只,壁画上这两只如果是一公一母…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它们可能通过乱搞男女关系产生了很多后代…而且,万一寿命都很长的话…那么…” “我想回家…”官云衣的声音听起来很僵硬。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刚因为壁画吓得半死之际,不下去。 官云衣也觉得很难过,眼前是何其惨烈的场景啊。 最大的威胁被除去了,三个人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程卿走到壁画前,久久凝视着上面的两只蛊雕:“为情而来,为情而去…” 她回头看了看通道里那只一息尚存的大蛊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一对情侣吧。”官云衣看了看两只蛊雕,“千百年来,虽被困在这里,却有彼此为伴,也算是件幸事…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她们还没说完,通道里的那只蛊雕又发出一声嘶吼,然后竟然又努力往前挤了起来。 “要怎样的感情,才会这样拼着一死也要见上最后一面…”官云衣鼻子一酸。 严昱走上前去扑灭了瞎眼蛊雕身上零星的火点,想要拖它过去和大蛊雕见上一面。 没想到刚拖到一半,那大蛊雕竟真的从矮门里挤了出来。 只见那只大蛊雕浑身血肉模糊,前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挤压的过于严重,有些跛。 它跌撞地摔倒在瞎眼蛊雕的身边,那瞎眼蛊雕已经被烧得像一坨黑炭,大蛊雕将头靠在瞎眼蛊雕的身上,闭着眼喘着气,感觉也活不了多久了。 三人都不忍再看,赶紧顺着通道离开石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70章 遗落之境 通道的另一头是一个六角石室,出口的正对面是一扇对开的石门。 “这个门上的纹路和壁画上的一样。”程卿用手电照了照。 “门内就是那两只蛊雕守护的秘密么?”官云衣神色黯然,还在想着刚才的凄凉场景。 虽然他们也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但是看到两只蛊雕的结局那么凄惨,心里多少有点负疚感。 严昱走上前去,试着推了一下石门,似乎关得很紧,一推之下纹丝不动。 程卿走到门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门似乎被封住了。” 她问官云衣要了匕首,在门缝里刮了一下:“似乎是一种类似于蜡的东西,但更具粘性。” “蜡?火能烧化么?”严昱晃了晃火把。 程卿把刀尖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捂住口鼻,以防这个东西加热后会产生什么化学作用。” 严昱依言用左手捂住口鼻,准备用右手的火把去烧门。 “这样没用。” 程卿喊住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块方巾,又掏出背包里的水壶,用方巾沾了点水,抬手准备扎在严昱的口鼻处。 可是两人四目交对,程卿又似改变了主意,她把方巾递给严昱。 “扎在口鼻处。” 她对严昱说道,说完便转身拉着官云衣退到矮门之内,示意严昱可以开始了。 严昱手握方巾,往程卿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待得扎好方巾,他便抬手用火把去烧门的缝隙处,上下左右都烧了个遍。 缝隙里的那种东西确实很像蜡,一烧就化了,顺着缝隙往下流。 眼见烧得差不多了,严昱便又试着去推门,这回好多了,不过还是没有推开。 严昱回头把火把递给程卿,然后双手用力连推了数次,才将那门推开了少许。 “小心机关!”官云衣叫道。 “啊?”严昱闻言立刻一个后跳。 此刻门已经被推开了一人宽,严昱退到后面和程卿官云衣站到一起。 官云衣掏出手电,准备打开看看门内的情况。 这个时候,门内突然闪了两下火光,摇曳了两下之后,幽幽地亮了起来。 紧接着,远处也有火光亮起来,一左一右两排,竟先后亮起了七八处烛火。 严昱一惊之下拉着官云衣和程卿往后连退几步。 程卿迅速抽回被严昱拉住的手。 “长明灯灯芯中含有白磷,白磷很容易遇氧自燃,此处原本是密封的,里面缺氧,你打开门之后,含氧的空气涌入原本密封的室内,引起白磷自燃,使长明灯被点燃了。这在古墓中很常见。” 说完,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内室。 “空间不是很大,长明灯也一直燃的很好。空气这会儿应该没问题了。” 她示意严昱把门推开一点,然后拿过严昱的火把,往内室的砖块上逐一敲击。 “你还不放开我!占便宜啊!”官云衣明明可以自己抽回手,却偏不。 严昱赶紧松开抓着官云衣的那只手,官云衣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 这时,长明灯燃得更加旺盛了,室内的情况也大致能看清了。 “啊!” 官云衣看清了室内的情形后惊呼了一声,又一把抓住严昱的手:“那边…好像有人!” 距离大门三米左右的地方分左右分布着石柱,石柱一直延伸到室内中央的地带。 每个石柱上面放着一盏长明灯,石柱的尽头是室中央,那处有个大圆台,上面有4把石椅。 最中间的椅子最大,后方有一把小一些的石椅,左右还有两把石椅,左边的石椅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官云衣打开手电朝那个人影照去。 “是个骷髅吧?”严昱看了看,“死得不能再死了。” 官云衣舒了口气。 “你还不放开我!占便宜啊!”严昱总算逮着机会把这句话还给官云衣了。 官云衣哼了一声,用力把严昱的手一甩。 “似乎没设置什么机关…”程卿对于他们这种三岁小孩式的拌嘴斗气视而不见。 “不奇怪,门口的蛊雕已经是最大的机关了,我们算是命大,否则早就被蛊雕撕成肉片下饭了。”严昱说道。 三人迈入门内,仔细打量起内室的情形来。 “墙上好多字。”官云衣用手电照了照四面墙壁。 “每面墙上都有!这是…这是…”她看向走在前面的程卿。 程卿没看到她的这一举动,严昱却看到了。 墙上的文字很像石刻上的那种奇怪文字,严昱知道,官云衣一定也怀疑程卿能够读懂那些文字。 程卿举着火把走到墙边,顺着墙走了过去。 严昱想给她时间,便招呼官云衣一起过去近距离看那个骷髅。 官云衣觉得恶心,不愿意跟着去,严昱便自己过去了。 官云衣看看程卿又看看严昱,大概也实在是无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严昱。 走近了才看出来,原来不是骷髅,而是一具干尸。 只见那个干尸瘫坐在石椅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几乎快要烂光了。 干尸的右手抓着一把短剑,短剑直没入胸腔,刀鞘在左腿边的地上。 “他…自杀了么。”官云衣不敢细看干尸,退到严昱身后。 “不是自杀。” 严昱走到近前:“这是单刃的短剑,刃口朝上,持刀的手却是反手,除非是个精神病,否则不会用这么别扭的方式自杀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和干尸站平行:“他从腰间抽出短剑,朝前刺去…” 严昱双手在空中比划着。 “但是力道不如对方,反被制住,双方缠斗之中,对方扭住他握刀的手,反往他的方向刺去…所以反手刀刃向上插入了胸膛。” 他凑到干尸的胸前,费了好大劲才把干尸的手指掰开,把短剑抽了出来。 短剑似是由一种黑金属打造的,周身闪着乌黑哑光,看上去毫无锈迹,仍旧十分锋利。 “好锋利,这是什么材质的?”官云衣对短剑很有兴趣。 “不知道,可能是传说中的玄铁剑。”严昱笑着挥了挥那把刀。 然后又凑到跟前去观察干尸的胸腔。 “哟,这刀可能有毒。”严昱抽出强光手电,打开朝干尸仔细照了照。 “胸前刀口周围渗出来一圈黑色的血迹。当然,也不一定是血迹,干尸都成这样了,要判断也是挺困难的。” “那你小心点!搞不好真的有毒。”官云衣说道,从地上捡起刀鞘递了过去,“装起来吧。” 严昱接过刀鞘,把短剑插了进去。 “你们在做什么?”程卿走了过来。 严昱把短剑递给程卿。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特别阴冷。”官云衣突然扶了扶双肩。 这个石室确实感觉要比外面低上几度。 “还有,你们觉得这个…这个…人…在这里多久了?” 官云衣指了指干尸:“刀没生锈倒是好说,中国的古人确实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技术。越王剑两千多年了都没有生锈,是因为化学镀膜在外部镀了鉻,所以能防腐抗锈,加上这里一向密闭,空气进不来,所以没怎么氧化倒也说得过去。但尸体的防腐处理就复杂多了,尤其是这个状况,他的尸体明显没有经过处理,我们进来之后,空气也随之进入,可是尸体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有他的衣服,怎么也没有完全腐烂?难道…难道是死了没有多久?” “死了很久了。”程卿回头看了一眼墙壁,语气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惆怅。 “你怎么知道?”官云衣急问。 “墙上写着的。”程卿淡淡说道,眼神飘向官云衣。 两人眼神刚一接触,官云衣就赶忙避开,低下了头。 “是么…”官云衣语气有点尴尬,“这些是…什么文字?” “巫文。”程卿把火把熄灭,此刻长明灯已经燃得十分稳定,室内的亮度已经足够看清墙上的字了。 “巫文是什么文?”严昱问道。 程卿终于承认自己懂得这种文字了,官云衣似乎也一直在等她承认。 吕义山父女对程卿到底有什么图谋?严昱提醒自己要密切注意才是。 “巫文是古代发源于西南地区的一种文字,巫师或者叫祭司,用这种文字来与鬼神沟通,这种文字并没有广泛流传,只掌握在大祭司等极少数的人手中。”程卿说道。 被她这样一说,严昱更加好奇了,既然这种文字只掌握在大祭司等人的手中,那么程卿为什么会这种文字呢?难道她是大祭司的后人? “上面写的是什么?”官云衣问道,她似乎对文字的内容更感兴趣。 “杂乱的涂鸦。” 程卿答道,她上前摸了摸墙壁:“这些字迹毫无章法又深浅不一,有的潦草有的整齐,显然不是一次性刻上去的,祭司一定多次进入过这间石室,想起什么要记下来的就会刻上去。” 确实如程卿所说,墙上的文字很乱,感觉是胡乱涂写上去的,横七竖八,连个固定格式都没有,并不是像是完整地记叙什么事情。 “那你怎么知道他死了很久?”官云衣又问道。 “上面记叙了一次远征。” 程卿指了指东面的墙上:“虽无明确年代记载,但上面提到两个星象:一是凶星胁月,二是月掩轩辕万星齐坠。根据描述,后一个应该是指天琴座流星雨,古代有明确记载的天琴座流星雨共9次,但同时伴有凶星胁月的只有2次。退一步说,即便后者不是指天琴座流星雨,在古代明确记载的180余次流星雨中,有凶星胁月在前的也不过5次,最近的一次距今也有一千多年。” “为什么远征?” “虽不完整,但可大致推断…”程卿环顾了一下四壁,似在整理信息。 她看了看那个石椅上的人:“此人应该是一个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奇人,对天相和机关也颇有研究,洞壁和此处的所有机关,都是他设计的。” “他就是此处的设计师啊…”官云衣忍不住看了一眼干尸。 “当年,他为了报恩跟随某个人精心炮制了一场政变,可惜到了最后,因被人出卖而功亏一篑。他的主人死了,他不肯背主投敌,便带着其他效忠先主不肯投降的人逃入深山,期间似乎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意外,一部分人因为绝望当场自杀殉主,剩下的人不甘心失败,隐居山林。为扭转乾坤,他们开始搜集关于上古神镜的信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到传说中的神镜,借助神镜的力量使时光逆转,重整天地。” “上古神镜!此地果然与上古神镜有关么!”官云衣惊呼。 “什么上古神镜,我看失心疯了。”严昱摇了摇头失笑道。 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唉,估计这群人是真的绝望了,才会寄希望于这么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 “他们没疯…”程卿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真的找到了。” “什么!”严昱瞪大眼睛表示不可置信。 一边的官云衣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上古神镜…不只是传说么?”官云衣喃喃说道,她想要听到程卿说出更有说服力的话来。 “蛊雕也是传说,刚才不是也亲眼看到了么。”严昱的表情很严肃,他其实之前也不太相信,但是这个地方,颠覆他思维的东西太多了。 从之前的鬼影到之后的蛊雕,哪一个不是耸人听闻的物事。 “他们找到了上古神镜之一的鸿蒙镜!”程卿看着官云衣和严昱,一字一顿地说道。 官云衣做了一个深呼吸,她在重新构建刚才瞬间崩塌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按照墙上写的,他们确实找到了鸿蒙镜。”程卿再次抬头看向墙壁,“不仅如此,他们还找到了其他镜子的线索。” “那…那鸿蒙镜呢?”官云衣四下看了看。 “在这里么?”因为过于激动,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八面镜子相互之间应该是有着某种联系的,找到了一面便会知道下一面的线索,而他们最想得到的,是可以穿梭时空的开天镜,其次,应该是可以重整乾坤的归元镜。” 程卿一边看着墙上的巫文一边继续说道:“通过鸿蒙镜,他们得到了开天镜的线索,刚好此人观得七星胁月之相,觉得有逆转之机,便派出以他的儿子为首的队伍,携带鸿蒙镜前往目的地找寻开天镜,但是,那些人却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返回…” “携镜私逃了吧…”严昱皱眉道。 “你的思想怎么这么阴暗。” 官云衣白了他一眼:“为首的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其他的人也是当年不愿意归降,一同逃亡生死与共的人,他们放着荣华富贵不要,为了一个死掉的先主,宁愿逃进深山常年隐居,甚至去寻找传说中的神镜为他们的主人重整乾坤,这份忠心真是天地可鉴,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轻易背弃先主和亲人。” “可是…”严昱顿了顿,“鸿蒙镜能看前世今生,如果他们看到自己会因为找寻开天镜而死,你觉得他们还会去么?是,不排除有些人会愿意赴死,可是你也不能否认有些人可能不愿意去死吧?” “话说没错,可要看到自己会死出发前不是就应该看到了,直接不去不就行了?”官云衣不同意他的观点。 她仔细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说不定鸿蒙镜显示的内容是变化的!根据选择的变化而变化的!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每一个选择都会造成不同的结局。所以出发前他们没看到自己会死,出发后在某个节点才知道要死,权衡之下便放弃了。” “可放弃了为什么不回来?”严昱沉思道,“是觉得没脸回来么?” “不,根据这上面的描述,鸿蒙镜应该是在特定的情况下会让人看到自己最为执着的一念,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有人什么都看不到,有人看了数次才看到,还有人数次看到的内容不一,有的能看到前世,有的看到的是今生,有的能预见来世,也有少数人能看尽三世。而且看到的只是一些片段,并不是完整的一生。所以那些人并不一定会看到自己能不能找到开天镜,或者找开天镜的过程中会不会死。”程卿摇了摇头。 她看着墙壁,眉头越皱越深。 “有些不对…”她喃喃自语。 “什么不对?”官云衣问道。 “这一句他说自己成功了,他看到神镜…回到了主人手中。”程卿指了指其中一处看似杂乱的巫文。 她脑中突然想起那日父亲在医院里失常的时候,曾经抓着她的手,好像说过类似的话,难道父亲,真的来过这里? “成功了?成功了怎么会没回来?”官云衣也有些不解。 “应该是个很复杂的情形…”程卿的思绪被官云衣的提问拉了回来。 “这里的叙述虽然有点乱,但是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意思,他应该是在鸿蒙镜里看到自己成功了,这人最执着的一念就是效忠他的主人,想要通过神镜让他的主人复活扭转乾坤,他说的看到成功一定是在鸿蒙镜里看到的…”程卿说道。 “如果鸿蒙镜是看三世的,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看到了来世?”官云衣皱眉道,“他看到了他主人的来世?以为他主人复活了?” 程卿继续看着墙上的巫文,没有回答官云衣的问题。 “这一处是说…”程卿又指了指另一面墙脚的一块文字,“这里说占得一个非常不好的卦象,只一人得还。” 她皱眉思索着:“一人得还…是说那个远征队伍之中有一个人会回来还是…?应该是由于队伍迟迟未归,他通过占卦卜吉凶,出来的卦象不太吉利,显示只有一个人能回来。” “那是他的儿子回来了么?”官云衣问道。 “不知道,没有写。”程卿摇了摇头。 严昱的脑中,突然闪过之前曾经做过的那个怪梦。 梦境中,一个黑袍男子给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一枚玉佩,告诉他“携阴玉同行,色变速退,万不可冒险。” 难道黑袍男子就是这个人,他看了一眼那具干尸…那么年轻男子,一定就是他的儿子了… 他的儿子…后来自刎在一个山洞中,临死前还喊着“失落的神镜终将回到主人的手中”… 和他父亲刻在墙上的话,是一样的…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那么…黑袍男子给儿子的阴玉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叫色变速退?他儿子为什么要自杀?如果回来的人不是他儿子,又是谁呢?这个黑袍男子,又是怎么会杀死在这里的呢?疑问越来越多… “你在想什么?”官云衣见他半天不说话,拍了他一下。 “我在想,也许搞清楚是谁杀了他,就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严昱指了指干尸。 “是了!”官云衣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我们应该先确定死者的身份才是,他未必就是那个设计者!” “听过黑苗白苗么?” 程卿走上前一步,靠近干尸,她倒还没怎么样,那边的官云衣先替她做了个皱眉作呕的表情。 “你说蛊苗?” 严昱皱眉,听说苗人里有一只善于用蛊的黑苗,但仅限于听说。 他也认识苗族的朋友,可是连很多苗人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存在这样的一只苗族分支。 “对,传说中,苗族有黑苗白苗之分。但其实在古西南,苗族还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分支,叫黑巫苗。黑巫苗的创立者是一个学过道术的黑苗人,他融合巫蛊和道术,自创出更加厉害的招式。但是被族人看做是异类,认为他摒弃了本民族的精髓,崇媚外术,而且,他还曾将族中最为私密的巫蛊术传给过外人,所以后来,他被逐出本族,流放外地。他一怒之下创立了另一只黑苗,为了区别于原先的黑苗,他的这支分支被称为黑巫苗。黑巫苗的祭司衣衫上有独特的螣蛇标记。” 程卿伸手托住一片即将要掉落的衣服碎片,向官严二人示意道:“看,就是这个螣蛇图案。” 程卿指了指碎片,可说句实话,严昱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那一坨黑乎乎的图案是腾蛇。 “所以这个人是黑巫苗的祭司?”官云衣看向干尸,眼里突然涌起复杂神色。 “应该是,除非杀了他的人还有时间和心情帮他换了衣服。”程卿扬眉道,她看似没有上心,实则官云衣的反应尽收她眼底。 “那到底是什么人杀了他呢…他不是应该很厉害么?”官云衣似在发问又似在喃喃自语。 “不对啊…不对。”她又转过身,“那个杀他的人是怎么进来的?这外面不是有蛊雕么?祭司是这里的设计者,他应该有办法制蛊雕,这个好说,可是那个杀人的呢?他是和祭司一起进来的?那么他杀了祭司之后又是怎么出去呢?” “蛊雕是祭司抓来的。”程卿接口道,“上面提到了一种阴阳草。” 程卿瞟了一眼官云衣,后者果然如她所料地一震。 程卿假装没有看到,继续说道:“这阴阳草有特殊气味,可以克制蛊雕,蛊雕闻了之后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敢靠近他。杀人的人,应该也知道这件事,这里是非常私密的所在,那个杀人的人,一定认识祭司,应该是随着祭司逃难进山的人之一。” “阴阳草?!能克制蛊雕?!在哪呢?!” 严昱听了前半句,赶紧走到干尸面前去寻找:“那有没有提到那些鬼影?有没有克制鬼影的办法?”那些鬼影一直是严昱的心腹大患,这一路上他一直在纠结如果要原路返回要如何对付那些鬼影。 “是有提到了一种驭魂傀儡术,不知道是不是指那些鬼影。”程卿皱了皱眉。 “短剑。”程卿看了一眼严昱之前递给她的短剑,“可能就是克制的办法。” “真的么!” 严昱长出了一口气:“那可真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他最头疼的问题迎刃而解了,这下子他可以腾出心神想点别的了。 “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官云衣还是不死心,“就是祭司被杀的线索,到底是谁杀了他,我们得弄清楚。” 程卿再次肯定地回答了她:“没有,上面没有记载,也没有提到回来的人是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71章 波澜再起 三个人沉默不语,站在石室内发了一会呆,各想各的心事。 严昱的情绪有些低落,此处的秘密一时半会无法解开,肖奉国他们又不知去向,实在令人心烦意乱。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老肖他们怎么样了…” “看看此处有没有别的线索和通道,如果没有,我们尽快顺原路返回吧。” 程卿说道,她也很担心钟义的安危。 三人分散开来找寻了片刻,并没有再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除了来时的大门,似乎也没有其他离开的通道。 看来,除了顺着原路返回,别无他选了。 “走吧。” 程卿招呼还在干尸面前徘徊的官云衣:“多留无益,出去再说吧。” “嗯…” 官云衣点了点头,不太情愿地往外走着。 “你不是怕鬼么?”严昱调侃道,“怎么这会儿一副想要留在这里跟干尸叙旧的模样。” “叙你的头!”官云衣没好气地说道,话音未落又偷眼看了下程卿。 程卿假装没看到,顺手把短剑递给严昱。 “给我?”严昱有点受宠若惊。 “是你找到的,不是么?”程卿倒觉得理所应当。 “不是。”官云衣伸手抢先一步接过短剑,“是我找到的。” “…” “干嘛?难道不是我先发现那个干…那个祭司的么?” 官云衣情绪倒是转的相当快,刚才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会又笑嘻嘻地跟严昱耍起无赖。 “…” 严昱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官云衣就把短剑往背包里一塞。 “一看到有便宜可占,你情绪恢复的还真快…” 对官云衣这个行为,严昱实在是无可奈何,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上前去抢一个女人的东西。 官云衣朝他盈盈一笑,风情万种。 严昱看得呆了呆,回过神来的时候,官云衣和程卿已经迈出了大门。 严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美人计应该算三十六计之首吧… 三人顺着原路往回走,顺阶梯回到了上一层的石室,墙上的通道口并没有出现,三人便在石室内略作休息。 等了快一个钟头,才听到墙内机关响起,三人忙站了起来。 墙上的通道口重新出现了,严昱招呼两位女士先进通道,自己则是忙乱地踩着火把。 这时,通道的另一端也传来说话的声音,细听之下,竟是黄士季和韩星。 “韩星?黄先生?” 刚要进通道口的官云衣愣住了。 “云衣?!” 通道那头韩星兴奋地喊了一声:“真是你们么?你们没事吧?!” “让开通道口,让我们先过去。”程卿说道,一边助官云衣进通道口。 官云衣和程卿先后穿过通道,回到了他们初次遇到蛊雕的石室内。黄士季和韩星两人也在那里。 严昱拖着还没完全灭掉的火把入了通道,一边爬一边把还冒着零星火苗的火把往通道壁上敲打。 结果,在他快要爬出去的时候,通道口猛地一沉。 “我靠!” 严昱的喊声随着通道口一并沉了下去。 站在通道口准备接他的黄士季立刻大喊道:“别慌!会重新上来的!” “快想办法救他啊!”官云衣大喊道,“他身上什么都没带!” “没办法,只能等通道自己运行。” 黄士季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边这个通道是什么规律,我和韩星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搞清楚前面那条通道的运行规律。” 程卿和官云衣脸色此时都不太好看,两人站在通道口前沉默不语。 最开心的是韩星,他所关心的程卿和官云衣没事,他讨厌的严昱又不在这。 真是,别提多开心了。他嘴角挂着的笑容掩都掩不住,他也压根儿就不想掩。 虽然,官云衣明显不想搭理他;虽然,程卿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黄士季此刻百无聊赖。 按照他和韩星之前的经历,他预估严昱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只是被困住的时间难以估计,可能会稍微受点罪,担惊受怕点而已。 这会儿既然严昱没了,他们又不可能抛下严昱独自走,便只能在这里干等了,顺便也可以等一下还没出现的钟义和肖奉国。 黄士季又抽出自己的小刀旋转把玩起来,顺便向官云衣和程卿打听分别后的情况。 程卿不爱说话,官云衣则是另有心事,根本无心和他闲扯,草草几句大致描述了一下分别后的情况。 只说是遇到了蛊雕袭击,后来发现了一个石室,里面有具干尸,是设计这里和洞壁的人。 而洞壁里住的那些人都是因为参与某个政变被牵连才逃到此处隐居等等。 至于程卿会巫文,石室内有上古神镜的信息,以及他们找到了一柄可能能克制那些鬼影子的短剑,这几件重要的事情她一概没提。 也不知道她是故意隐瞒,不想让黄士季和韩星知晓,还是因为严昱失踪心绪烦乱懒得细说。 程卿全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甚至感觉她都不一定在听… 黄士季显然对蛊雕和干尸很有兴趣。 不过他是个聪明人,看出官云衣不想说话,便知趣地闭了口不再问长问短。 反正只要双方还是合作关系,官云衣知道的,自己迟早会知道,不用急于一时。 另一边。 严昱随着通道口下沉,先是缓慢的下降,后来速度突然变快了,并且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严昱不由地紧张,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他闭上眼睛,脑袋一片空白。 其实在进山之前,他曾无数次地想象过自己遭遇不测的画面。 想过各种死法,也无数次地想过在他不幸身亡之后,会不会有人为此难过。 肖奉国算一个吧,如果没和他一起死的话。 还有谁呢?他的父母么?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可能早就当他死了吧… 此时让他深感郁闷的,是在他无数次的假想里从来没出现过眼前这种死法,这种“原始版本的电梯事故”… “轰隆”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突然巨震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严昱感觉到一阵微风吹在脸上,面前似乎出现了另一个出口。 他睁开眼睛,伸手往前摸了摸,面前的通道口果然是开着的,应该是到了另一个石室了吧… 这通道不知道下沉了多久,这里…究竟是多深的地底啊? 严昱有种下到了十八层地狱的感觉。 此刻他的手里没有手电,火把又被他扑灭了,所以纵使知道出口就在眼前,他也在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脑残啊,早知道不要全弄灭了。” 他叹了一口气,紧紧攥住火把,心里有些懊恼。 此时出去吧,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更要命的是摸黑爬通道口十分不安全,爬出去不安全,一会爬进来更不安全! 可是不出去吧,又不知道这个通道到底会去往何方,万一下一段时间太长,通道里的空气用尽他也很危险,搞不好被活活憋死。 正当他万分纠结之时,他突然闻道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 那香味是那么勾人心魄。严昱不由地向前耸了耸身,探身想往通道外爬,去搜寻这香味的出处。 可是灵台尚有的一丝清明,又似乎是在告诉他不要去,告诉他那未知的黑暗之中不知掩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那奇香还是魅惑了他的心智。 严昱丢下火把,爬出了通道口。 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已勉强能看到一些路了。他缓步向前走着,想要去找寻找那幽香的来源。 不远的前方,似乎是一道门,严昱如着了魔一般朝门边走去。 是了,那香气就是从门内散发出来的… 严昱双手刚触到石门,门便应声而开。 好亮!眼睛刚刚适应了黑暗的严昱有点无所适从,门内闪出的光亮晃得他眼睛生疼,他赶紧闭上了眼睛。 怎么回事?他虽然眼睛闭上了,心却还没有停止思考。 这光亮来的好蹊跷,他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缓了片刻,面前的光似乎不见了。 他重新睁开双眼,那光亮真的不见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最为诡异的是,之前吸引他的那股奇异香气也突然消失了。 “你来了么?” 一个温柔动人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谁?!”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着实把严昱吓了一跳,他大声惊呼道。 “你是在怪我背叛了你么?”那个声音再度缓缓响起,声音中透着一丝幽怨。 “你是谁?!” 严昱有些迷惑,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不对!不对劲! 他跌撞着转身往通道摸去,结果却让他大惊失色,墙上的通道口竟然没了! 他在墙壁上乱摸了一通,刚才明明还在的通道口真的不见了! 可是刚才似乎没有听到机关转动的声音啊,为什么通道口会消失?! “我想要的,原来你也给不了...我以为你最懂我,可到了最后,原来都是一样的...” 那个幽怨的女声又开始说话了。 鬼?是鬼么? 在严昱的逻辑里,有鬼并不可怕,反正如果真有鬼的话,大家最后殊途同归,都要变成鬼,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你到底是谁?!” 严昱想开了也就豁出去了,反正现在走不了,有个女鬼谈谈心也挺好的,搞不好这女鬼长得也挺漂亮的。 “是啊,我要得太多了,明知道得不到,却还要去争。”声音又突然变得十分凄苦,听得人心里不由一酸。 “我以为,我要的只是名位。可心里,却越来越不甘心。” 那女人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伤心渐渐变成绝望,声音也越转越冷。 “既然永远无法得到,不如亲手毁了。”她愤恨道。 原来是个怨妇… 怨妇最难搞…这下麻烦了… 严昱觉得有点头疼,这货该不会想找人去排遣寂寞吧? 严昱一边继续摸着墙壁想要找到路径离开,一边虚以委蛇口不对心地劝着:“这位姐姐,何必这么想不开呢!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了,做人啊,最重要的是懂得放手!” “所以今日,我要放手一搏。” “啊?!”严昱吓了一跳,“你要干嘛?!我只是随便说说。” “鹣鲽情深!好一个鹣鲽情深,哈哈哈哈哈。” 女人的声音变了调,忧伤里带着怨恨,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今日我便成全了你们!成全了你们!!” 我靠! 严昱心中暗叫不好,不只是个怨妇,还他妈是个女疯子! 他赶紧顺着墙壁退到角落,压低身子,慢慢蹲了下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暂时安全了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又幽幽地在他耳边上响了起来。 “我知你不甘心,只是…没料想,结局竟是如此…” 新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 可纵是这微弱的声音也把严昱惊得半死。 他再度跳将起来。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前有狼后有虎啊!女鬼就算了,还他妈不只一个!真是晦气! 他一边暗叫倒霉,一边贴着墙壁往石室的中间移动,希望和两边的女鬼都能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你想要的……” 第二个声音更见微弱:“终究是没有得到…” 那声音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几不可闻。 严昱八卦心起,越听不到越想听,于是壮着胆子朝声音的方向移动了几步。 可是那声音还是消失了,再也没了动静。 “我最想要的…早已…变成了你…”这时,第一个女声又响了起来。 “要我?别了吧,大家又不熟…”严昱一抖。 “啪!” 严昱的脸上被重重甩了一巴掌。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右手边蹲着官云衣,左手边则是黄士季和程卿,正前方是拿着火把一脸鄙夷看着他的韩星。 严昱坐起身来,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谁打我?!” 缓过劲来,严昱揉了揉生疼的脸问道。 “我啊。”官云衣爽快承认了。 “…” 程卿见他没事,便站起身来,向黄士季问道:“黄先生,还有多久通道口才会出现?” “十分钟左右。” 黄士季说道:“没有钟表,只能估算,未必准确,不过也不会相差太远。”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严昱问官云衣。 “通道口上来了啊,你躺在里面,流着口水说着胡话,我们就把你拖出来了。我家传老中医,专治疑难杂症。怎么样?还受用吧?” 官云衣晃着打人的玉手,笑嘻嘻地说道。 “你是说…我一直没出通道口?” 严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难道刚才真的只是做了个梦? “我怎么知道,不过看你躺的那方向,应该是没出去过吧。怎么了?”官云衣见他神色有异。 情况有点诡异,严昱沉默了。 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做了个梦?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么? 算了,眼下还有要事,暂且不去想它。 严昱对官云衣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然后又转过头问黄士季:“待会出现的坑道是不是也会下沉,和我们之前遇到的情况一样,下沉到老肖他们那层?” “嗯。” 黄士季点了点头。 “我和韩星已经去过那层了,那层有个矮门,我看到那里有记号,他们应该是进了矮门寻找出路了。” “你们怎么没去找他们?”严昱问道。 “我和韩星商量了一下,还是先找两位女士比较妥当。”黄士季道。 “那现在人齐了,待会从通道下去找他们吧。”严昱说道。 黄士季点了点头:“嗯,你醒之前程小姐就说过了。” 正说着,通道口便出现了。 “大家不要着急,这次能停大概十来分钟,足够我们进去。” 黄士季示意大家无需忙乱。 程卿和官云衣先进了通道,黄士季随后。 韩星把火把往地上一放,用背包用力一按捂灭了,然后抢在严昱前面爬进通道口。 这次果然如黄士季说的,通道口停了大概十来分钟左右,才再度下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72章 梦魇 当通道口再次停下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之前钟义和肖奉国待过的石室。 果然如黄士季所说,石室的一侧有一个矮门,上面有肖奉国留下的记号。 “从分开到现在已经几个小时了,他们一直没有回来,这条路只怕不是那么顺畅。” 黄士季的表情有点凝重,他看了看程卿,似乎并不想贸然进入矮门。 严昱打着手电看了看矮门内的情形,是一条长甬道,打了远光都看不到尽头。 “我去前面看看。” 严昱说道,他心系肖奉国的安危。 韩星在石室内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明确表明了自己不想去的态度。 黄士季看起来也不是很想去。 虽然官云衣刚才并没有跟他说上太多那间蛊雕守卫的石室的情形,但是黄士季能猜到,官云衣他们应该已经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太想再进入矮门冒险,万一矮门内有危险,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和你去。”程卿说道。 “唉。” 官云衣叹了一口气:“那…我也去吧。” 她本来也不是很想去,说实在的,这一路上已经把她折腾的够呛了,她实在很难想象待会万一再出来什么怪物自己会不会疯掉。 不过这个时候如果她说不去似乎又不太好,毕竟严昱和程卿都去了,而这两人之前又都救过她的命。 “你留下。”程卿说道。 “凭什么?!” 官云衣有点不乐意了,她本来没多想去,可是程卿不让她去的话,她又觉得有些委屈。 “万一出了意外…” 程卿用毫无波澜的平淡语气说道:“你我,总有一个能回去。” 官云衣语结了,她背过脸去。 程卿这是话中有话啊,严昱暗暗思考着,她和官云衣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韩星又纠结了。 不过程卿并没有给他纠结的时间,一说完话就直接走进了甬道。 韩星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挪步跟上。 “等等!” 官云衣叫住要进甬道追赶程卿的严昱。 “这个给你!”她把包里的那把短剑拿出来塞到他手里。 “哟,这么大方?”严昱笑了笑。 “这是我的!别弄丢了!”官云衣白了他一眼,“回来还要还给我的!” 严昱朝官云衣扬了扬短剑,转身欲往甬道里走。 “等等!” 看到短剑的黄士季眼前一亮,叫住要进矮门的严昱。 “这是什么?!” “一柄短剑,刚才找到的。”严昱并没有给他机会细看,转身追着程卿进了甬道。 “从哪找到的?” 黄士季回头问官云衣。 “就是那个石室里。”官云衣心不在焉地答道。 “喂!你照顾好她啊!”她对着严昱的背影喊道。 “那短剑看起来有点古怪。”黄士季沉吟道。 “什么古怪?”官云衣问道。 “说不上来,我师兄才懂看。”黄士季摇摇头。 “才不会让你那个师兄看到!” 官云衣一想到圆通就想到罗亚,哪还有什么好心情:“这短剑据说是可以克制那些鬼影的,说什么也不能让罗亚他们拿了去!” “什么?” 一听到短剑能克制鬼影,韩星和黄士季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能克制鬼影?那你怎么给他了?!”韩星着急道。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官云衣没好气地回道。 韩星碰了个钉子,但是他转念一想,严昱拿着短剑,程卿的安全也算有点保障,于是便吞下了这口气,不再说话。 黄士季皱了皱眉,他是个一切以利益为优先考量的人。 本来如果官云衣有短剑,那么不管严昱程卿此行能不能顺利回来,他们都可以全身而退。 当然,他衷心希望他们能顺利回来,他可不想失去程卿和严昱这两个对未来有极大助力的帮手。 可现在官云衣把短剑给了严昱,情况便瞬间变得不太乐观了。 没有了短剑和有魂祭的严昱,他们想要对付那些鬼影只怕是难上加难。 眼下这情形,他只能一方面祈祷严昱能带着短剑顺利归来,另一方面,他也得再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够对付那些鬼影。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甬道内】 程卿打着手电走在前面,走得很快,严昱追上她,两人并肩走着,谁也不说话。 走了不知道多久了,来时的通道口已经看不见了,前方却仍旧没有尽头。 “要不要把火把点起来?” 严昱问道,他一摸腰间,没摸着火把,才想起来火把在韩星那里:“糟了,火把忘记拿了。” 他回过头,突然,一股熟悉的奇香扑鼻而来。 “程卿,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气。” 严昱想起这香气正是他之前闻到过的,不由地一阵惊慌,转身去问程卿。 可是…他的前方早已不见了程卿的身影。 “程卿!程卿!” 严昱这下子真的慌了神。 程卿距离他不到两米,就算他找火把耽搁了片刻,程卿也不会走出太远。 而且程卿手里拿着手电,目标很明显。 可是现在,目之所及,什么都没有,没有手电光,没有程卿,只有一片漆黑。 他摸着黑朝前走了几步,越来越觉得不对,这条通道似乎长得有些离谱。 等等! 严昱再度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官云衣给自己的短剑呢?!怎么短剑也没了… 自己是在做梦么…是自己又陷入了之前的那个梦境里。 严昱冷静下来,如果是做梦就没那么可怕了… 他定了定神,然后又张口喊了两声:“程卿,你在么?程卿?我是在做梦么?你听得到我说话么?打醒我,快打醒我!” 没有反应,依旧是被寂静和黑暗笼罩着。 严昱靠墙坐下,慢慢平复着心情,希望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这个梦境。 他现在有点担心程卿,程卿会不会也陷入了梦魇之中… 不过她经常做噩梦,做了那么多年了估计应该有抵抗力了吧… 这梦,到底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呢?严昱百思不得其解。 他很难理清其中的关系。之前出现过的两个女人的声音,这两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呢?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么? 【严昱的梦境】 “联姻?”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为何突然要本王和定远侯联姻?” “定远侯拒绝将女儿嫁给太子做侧妃,说是不愿让女儿做侧室,即使对象是太子也不愿。但也难以此借口彻底推脱掉与皇家的联姻,皇后随即便提议了让他将女儿嫁给王爷做正妃,皇上也应了此事,定远侯若是再推,只怕就命不久矣了,这事估计是定了,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有旨意下来了。”另一个男人说道。 “那便将计就计,若能控制定远侯,整个西南就全在掌握中了。” 严昱的眼前突然一闪,他眯了眯眼睛,发现自己歪倒在通道中。一束手电光正对着自己的脸。 严昱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 手电?!怎么回事? “程卿!” 严昱发现程卿倒在自己的面前,他赶忙上前把程卿扶起来。 “醒醒啊!没事吧?程卿!” 摇了两下,程卿毫无反应,不过她的气息平稳,感觉像是睡着了。 难道程卿也和自己一样,陷入了梦魇之中? 严昱的心里满是疑问。 要怎样才能让她醒过来?像官云衣扇自己一样扇她么… 严昱看着程卿的脸,有点下不去手。 【程卿的梦境】 “我是来辞行的。”女人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我就快要成功了,不,我已经成功了。”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走到女人的面前,“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我已经成功了,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不,是我们的。” “这天下…”女人苦涩地笑了下,“还是留着王爷独享吧。” “你何必在这个时候和我耍性子?”那个被称为王爷的男人语气中似乎带着些不忿。 “我知道,你怪我,我…”他叹了口气,“我没有办法让你成为皇后…可是我保证,你会比皇后还荣宠百倍,千倍。在我心里不会有其他的人可以动摇你的地位,绝没有!” “你知我素来不会和你耍什么性子。”女子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倔强,“你也明知我并不是因为皇后的名位。” “我不知道。”那男子有些赌气地转过身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你是要报复我么?要逼我在天下和你之间做出取舍么?” “你知道不是…” “我不知道!”男子有些愤怒。 “你真的,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么?” “我想要的便是这个天下,我马上就能得到了!我也想要你!可是你要离开我!!” 那高大的男人像个小孩子一般发起了脾气,用力把边上的树枝拉折了,扔在地上,又愤愤地踩了两脚。 “这么多年来,韬光养晦,苦心经营,王爷想要的,真只是夺取天下么?” “是,我要拿回我应得的。” “是啊,你应得的,我知你是不甘心。”那女人长叹一声。 “程卿!” 一声断喝打断了程卿眼前的画面。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严昱的怀里。 “你没事吧?”严昱扶着程卿坐了起来。 程卿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哐当!” 程卿怀里的短剑掉到地上。 “哎?怎么在你这?” 严昱捡起短剑,几乎是立刻,就又闻到了那股难忘的香气。 “啪!” 程卿一把打掉他手里的短剑,严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啊!是这短剑作怪!” 严昱心有余悸的看了看短剑,“这短剑到底有什么古怪,竟让我们都中招了…” “你也做梦了?你做了什么梦?”程卿问道,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急切。 “…我之前梦见两个女人在说话,然后这次又是两个男人在说话,刚说了两句我就醒了。” “那是因为我从你身上拿走了短剑。”程卿说道,目光落在短剑处。 立刻,她又将话题转回严昱的梦境:“你梦里的人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说了些听不懂的话,那个女人说什么想要我,得不到就毁了,反正估计就是个怨妇,觊觎我的美色,得不到就要毁了我。”严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说这个放在背包中,不知道会不会好一些。”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衣,小心地把那柄短剑裹了起来,然后伸手示意程卿把背包给他。 “我来吧。”程卿看起来情绪不佳。 她伸手接过严昱包好的短剑,装进了自己的背包:“等出去之后,能不能把你的梦境详细说给我听?” 严昱刚要答应她,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间或还伴着说话的声音。 两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远远的似乎有一点亮光,在逐渐朝他们靠近。 严昱示意程卿不要移动,自己捡起手电,朝亮光的来源照了过去。 “谁啊?!快走!快走啊!救命!”远处传来的似乎是钟义慌乱无措的叫喊。 “钟义?钟义!”严昱听出是钟义的声音,“肖奉国呢?!” “我在这!快走!” 这一次声音很嘈杂,似乎是钟义和肖奉国同时在大叫。 “好像有点不对!”严昱对程卿说道。 严昱和程卿站了起来,这时候钟义和肖奉国已经跑进了手电光的照射范围内。 “妈呀!快走快走!” 钟义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消说,他们的身后一定追着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快走!” 严昱一把拖住程卿的手朝出口奔去,程卿挣了一下没有挣脱。 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得先任由他抓着手往出口跑去。 【甬道外】 官云衣正有些坐立不安,她感觉严昱他们已经去了很久了。 怎么还没消息…她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着。 她往矮门走去,越走越近,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张望,可是前方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她犹豫了一下,一脚踏进矮门,她打开手电踮起脚尖,尽力朝前看着,希望能看到点什么,但是很遗憾,远处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云衣!你干嘛?” 身后似乎是韩星的喊声。 官云衣不想搭理他… 不过这走廊里黑漆漆的,也确实有些恐怖,还是出去算了。 她转过头想走出矮门,却惊恐地发现身后的矮门不见了! “韩星?!”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和韩星闹脾气了,大叫道:“韩星!黄士季!你们在哪?!门怎么没了?!” 没有回应,一片寂静。 官云衣慌神了,她又拿着手电朝前照去:“严昱!程卿!你们在哪?!” 突然,前面传来一些声音,是程卿和严昱回来了么?! 官云衣已然来不及考虑了,她往前迎了过去。 有人!一定是他们! 官云衣看到前方有两个身影,一阵欣喜。 “本王凭什么要相信你?”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前面传来。 官云衣心中一惊! 这声音不是严昱,也不是钟义和肖奉国... “谁?!” 官云衣凄厉地大叫了一声,她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 她看到了,她追到的…不是严昱和程卿。 她脚下一软,一下子瘫倒在地。 【官云衣的梦境】 “本王凭什么要相信你?” “一,妾身不想死。二,妾身要的,太子给不了,王爷却可以。”一个宫装美人巧笑倩兮,“而王爷,也很清楚的知道,妾身能带给你什么样的帮助。你我联手,不过是一个各取所需的过程。” “本王喜欢明码标价的交易。” “妾身也喜欢。”那美人扬了扬眉,随即沉声说道,“若助王爷得了天下,妾身要皇后正位。” “这个简单,本王要的是天下,谁做皇后,对本王来说没有区别。”他笑了一下。 “况且,本王很欣赏你这种不认命的个性。所以,本王多送你一个礼物,登基之后,本王会为你的家族平反,让这罪臣之后的身份,再也不能成为别人轻贱侮辱你的理由,让你以名门贵女的身份,堂堂正正成为皇后。” 男子的话显然极富感召力,让美人触动不已,她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心潮澎湃,难以言说。 这个男人,懂得她内心最深处的伤痛,她,应该是选对了。 男子慢慢靠近她,她没有闪躲,保持微笑。 “你和本王很像,都不认命。”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本王现在关心的是。” 他抬起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秀发,指尖顺势滑过她的脸庞和白皙的玉颈,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能品一品你我这场交易中最精彩的部分呢?” “心都是你的了,还怕人跑了么。”她给了他一个甜笑。 他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不过想来此时此地也确实不适宜提出那样的要求,便叹了口气,似是绝了念想,转身欲走。 “王爷。”她叫住他,“妾身又凭什么能相信王爷呢?” “你知道了本王最重要的秘密,而本王还让你活着。这还不算是本王最大的诚意么?”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男人啊,她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蔑笑着。 没有人比她更懂得男人的心态了。而一个野心膨胀又如此急色的男人,更是轻易就可以玩弄于股掌间。 远去的他,嘴角也浮现出一丝微笑。 有意思,太子的枕边人都倒向了自己。得此助力,何愁大事不成? 更有意思的是,刚才那副急色的摸样一定会让她觉得吃定了自己。 呵,女人。自以为是的女人啊。 “云衣!云衣!” 官云衣醒了过来。 同一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韩星把官云衣扶起来,一边的黄士季警觉起来。 “脚步如此杂乱,似乎有好几个人。”黄士季细细听着,“不太对!这脚步声有点惊慌失措的意思。” “惊慌失措?!”官云衣口唇发干,勉力站稳,“发生了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她不知怎的越说越激动,竟掉起眼泪来。 “云衣!你怎么了?”韩星忙安慰起来,“没事的没事的,你刚才在甬道里晕倒了,可能是太累了,现在没事了,不会有事的,别害怕!” 黄士季看了看墙上的通道口,脸色凝重:“距离通道口再次出现还有大概40分钟的时间。” 韩星扶着官云衣退到通道口,并没有太关注黄士季在说什么。 “唉,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了。”黄士季自言自语着。 他从怀中掏出罗盘,罗盘很平静,没有任何变化:“唔,看来是实物…” “什么实物?”韩星问道。 还没等黄士季回答,就看到不远处,严昱和程卿跑了回来。 此刻的严昱并不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基于身后肖奉国和钟义的反应,他还是朝黄士季他们三人叫了声:“有危险!快跑!” “发生了什么?”官云衣虚弱地问道,她看上去还没恢复过来,整个人不住颤抖。 严昱已经拉着程卿跑出了通道口,程卿趁停下来的一瞬间甩脱了严昱的手,不过此举还是被大家看在眼里。 韩星自不用说,目光简直能杀人。 官云衣的精神临近崩溃,她其实已无力去管这些事情了,她想假装没有看见,可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停在严昱的手上。 算了,她摇了摇头,情况紧急,手不手的也就算不得什么事了。 后面紧跟着跑来的钟义和肖奉国,拼命地朝众人大喊着。 “蛇!” 这回,他们总算喊出点有意义的东西来了。 “蛇?!”刚恢复点元气的官云衣顿时花容失色,感觉又要昏倒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73章 黄士季的实力 钟义是最后一个跑入石室内的。 此时,众人手中的几把手电和韩星拿着的火把将整个石室照得那叫一个灯火通明。 “电梯通道口呢?!”严昱指着墙壁大叫道。 “还早呢,估计要等四十分钟。”黄士季说道。 “什么?!”钟义和肖奉国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到底什么东西?吓成这样?”严昱问道。 “蛇,四脚蛇,白色的。”钟义一边哆嗦一边用手比划着。 黄士季听罢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在林子里度过的那可怖的一晚。 他忙跑到韩星身边,借后者的火把将自己的火把点燃:“老天保佑我们能挺过这四十分钟。” 正说着,远处传来了一阵让人浑身发麻的悉索声。 官云衣不自觉地朝后缩了缩身子。 钟义感觉自己的裤裆快湿了,不过他一副很爷们架势,跑到了程卿身边。 看上去感觉像是他要照应程卿,但其实他是心里一阵发麻,希望程卿能保护自己… 严昱站在肖奉国边上,拿着手电直直地对着通道口,神情也无比紧张。 “那个…他的魂祭有用么?”韩星看了看严昱,问黄士季。 “希望有用。”黄士季说道,“你把火把给他。” 韩星闻言赶紧将火把往严昱手里一塞。 严昱心里非常清楚,钟义也就罢了,他一向胆小。可肖奉国素来是英勇无畏的钢铁战士,能让他惊慌失态的,肯定不只是普通四脚蛇那么简单。 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你确定魂祭能行么?”他问黄士季。 “死马当成活马医,权且试试看呗。”黄士季这货显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此话一出,本来就害怕的钟义当即腿软快要跪下去了,还好程卿拉了他一把。 “那万一失败呢?”严昱问道。 “失败?你可失败不起,待会看到你就明白为什么失败不起了。”黄士季伸手指了指通道。 黄士季话音未落,就看到一片银光慢慢涌入手电射出的远光之中。 严昱顿时明白了肖奉国和钟义为何那么慌乱,也明白了黄士季为什么说自己失败不起。 钟义的描述并不尽然,那不是白色,而是一种发光的银色,一种接近透明的荧光色。 也根本不是什么四脚蛇,蛇身上只有两脚,身体比四脚蛇大得多,更像是长着两条大长腿的蜥蜴。 一群怪里怪气的生物,也不知道是在爬,还是在游。 这些小怪物们如同银色的浪潮,翻滚而来。它们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甬道,不只是地上,连墙上都有… 看得人一阵恶心,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惊了起来。 万幸的是,它们爬得并不是非常快。 但它们距离通道口也不太远了,即便以现在这种慢速,到达通道口也不需要多长时间。 “对了,刚才那柄短剑呢?就是说能克制鬼影的那把!快给我!”黄士季突然想起了什么,朝严昱喊道。 “短剑?” 严昱被这些“四脚蛇”恶心到了,大脑一时有点短路。 “在我这。” 程卿打开背包,露出里面的短剑。 黄士季拿出短剑,三两下解开了外面包裹的衣服,将短剑拔了出来,仔细凝视着上面的纹路,口中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喂!你往前站一点啊!”韩星落井下石,贱兮兮地指了指通道口,对严昱说道。 严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想抽韩星两巴掌的冲动。 他可以和蛊雕那么凶残的野兽搏斗,却无法想象自己和这群恶心的生物纠缠。 “严昱,你我同时发力才有机会。”黄士季异常严肃地对严昱说道。 “如果少了你的魂祭,我成功的可能性至少会减掉一半。并且…”他朝通道里努了努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问题是,我不知道那什么魂祭要怎么触发啊。”严昱急道。 此时,那股银色的潮水离通道口还有不足二十米。 “你站近一点,让自己的恐惧完完全全地爆发出来。” 黄士季说道:“只有在你最恐惧最无助的时候,在你力不能敌陷入险境,濒临死亡的一瞬间,你的魂祭才会出现保护你。” 严昱觉得黄士季的眼神有点闪烁,这狗东西搞不好是在诓自己,根本就是要用他来做诱饵。 但是此刻箭在弦上,除了听他的,也确实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了。 严昱心里暗骂了两句,万般不情愿又朝通道口蠕动了几厘米。 眼见着那些小怪物离得越来越近,严昱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黄士季!快想点办法啊!” 严昱眼见着那群银色怪物铺天盖地地朝自己包围过来,只消一瞬间就会把他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急忙大叫起来。 “呼!” 黄士季燃起一张符,置于短剑之上,然后迅速跑到严昱身后,将短剑一横。 剑上的符纸一下子燃尽了,变成一层黑灰附着在短剑之上。 两秒之后,那剑身突然涌出一股似烟非烟的东西。 黄士季将短剑朝甬道的方向一挥,那缭绕的轻烟瞬间膨胀起来,幻化成一只飞舞的巨兽朝通道口飞窜了过去。 站在通道口的严昱感到一阵热风吹过。 只见那股飞烟飞过自己手中火把,裹带着火把上的火焰一起向前方的银色浪潮直扑了过去。 那些小怪物们先是被吓愣住了,然后突然开始疯狂地调头朝后逃窜。 那夹着火焰的烟雾不断朝前追赶着这群小怪物。 片刻之间,那群受了惊吓的怪物蜥蜴蛇便逃得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零零星星的一些被踩踏挤压而死的尸体。 “我靠!帅呆了!” 钟义在瘫软了许久之后,终于站直了身子。 他一副狗腿样跑到黄士季身边,各种彩虹屁张口就来:“士季哥,这是你的大招么?这招叫什么?飞龙在天?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心中偶像梦中情人!” 黄士季微微一笑,面对钟义的恭维,表现得十分淡定。 “我其实只是赌了一把,刚才只是道家的幻术而已,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攻击力,如果对面是一个人,最多也只会吓他一跳,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实际的伤害。只不过,此招利用了虚实相克的原理。” 黄士季看了看迷惑的众人,进一步解释道。 “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实的可以克虚的,虚的也可以克制实的,比如人,是实体,会惧怕鬼魅魂魄这些虚无的东西。” 他指了指甬道里的零星尸体:“这些小东西也是实的,它们的感官非常敏锐,能感受到一些普通的生物所感受不到的东西,这是它们的长处,也是它们的软肋。它们感受到了黑烟的巨大威胁,便惊慌失措抱头鼠窜起来。畜生毕竟只是畜生,无法分辨幻象和真实。” “刚才那只是道家的幻术?”钟义目瞪口呆,“不是,等等,道家的幻术?道家的?你不是佛家的么?” “谁告诉你我是佛家的?”黄士季笑道。 “那圆通不是你师兄么?他不是和尚么?你不是佛家的那你为什么会有个和尚师兄?”钟义摸了摸脑袋。 “谁告诉你我师兄是和尚的?”黄士季扬了扬眉。 “…” 钟义满头冷汗:“圆通不是和尚?那他整个和尚的样子做什么?他是不是想干砸了买卖就嫁祸给和尚?这样嫁祸竞争对手合适么?太丧心病狂令人发指了!” 黄士季摊了摊手表示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威胁解除,随后的时间里,大家交流了一下彼此分开之后的情形。 黄士季和韩星之前下到的第三层并没有其他通道,所以他们没得选择,只能在原地等待通道口再次出现。 上下几次之后,他们终于搞清了通道口运行的规律。 而钟义和肖奉国这一对,顺着甬道一直向前想找出路,期间有数条岔路,他们一一走遍,却发现全是死路。 略作休息之后,他们本打算顺原路返回,到石室中看看通道口有没有再次出现。 没成想,突然从其中的一条岔道中爬出成千上万的银色怪蛇,追得他们疲于奔命。 大家七嘴八舌地猜测着这些怪里银色怪蛇究竟是什么来头。 黄士季也趁机向官云衣询问了蛊雕的情况。 官云衣这会儿似乎情绪好了很多,便向大家详细描述了他们遇到蛊雕的情形。 最后说到那只大蛊雕豁出性命为见爱侣最后一面,众人听得都颇为动容。 “这地方居然有蛊雕这种传说中的上古怪物?”韩星表示不可置信。 “那搞不好这些蛇也是上古的什么怪物吧?”钟义倒是会举一反三。 肖奉国皱着眉,他本是个严谨的人,凡事都要求个明白,可是这一路上一件事比一件事匪夷所思。 他现在已经搞不清自己到底需要明白些什么了。 “蛊雕..怎么进来的?开门位的入口一个人通过都很困难,何况两个体型巨大的蛊雕?是不是有别的出入口?它们又是怎么存活的?”他实在忍不住,努力克服了交流障碍,把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那只大蛊雕行动不便,应该都是那只小的蛊雕出去觅食,带回去给它吃。既然是上古的怪物,就不能用常理度之,搞不好真的命长能活几千年,也搞不好之前都在休眠,有人闯入此处才惊醒过来?”严昱猜测着。 猜测也都只是猜测,终究是没有定论。 官云衣仍旧没提巫文的事情,看来是有意要隐瞒。 等那墙上的通道口再次出现之后,大家便依次进入其中,顺原路返回。 当然,在通过齿轮迷宫的时候又颇费了一些时间。 一行人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回到了之前的地下河滩。 严昱环顾了一下众人,看上去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尤其是体力上本就稍逊一筹的官云衣和程卿,此刻脸色相当难看。 严昱抬头看了看河对岸,那个原先挤满了着火的鬼影的山洞口,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 “我们怎么过去?”钟义看着湍急的河水问道。 “用氧气瓶。”肖奉国仔细检视了一下对面的崖壁,“一个人缠着绳索绑着石头带着氧气瓶由河底到对岸,用登山镐爬上那个洞,这边再找一个人把绳索固定好,其他人就可以顺着绳索攀过去,就是第一个人和最后一个人要下河里湿个身,可以当是洗澡,呵呵。” 他独自默默笑完,发现其他人都没反应,意识到自己的笑话太冷了,顿时觉得好尴尬… 严昱简直要笑喷,他知道肖奉国是个慢热的人,平时就是一个闷罐子,尤其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说句话简直就要了他的命。 现在他不仅说话,还说了笑话,虽然这个笑话只有他自己能get笑点,但是也从侧面上反应经历过这段艰辛的旅程之后,他的孤僻症和说话障碍大有好转了。 严昱忍住笑,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打击他,不然他又要自闭起来了。 “咳咳…” 严昱赶紧给肖奉国捧场:“老肖说得对啊!现在大家商量一下,谁先过去洗个澡呢…” 一想到那洞里的鬼影,大家心里都是一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吭声。 “我去吧。”肖奉国果然是队伍中最有牺牲精神的战士。 “怎么又是你?”严昱扬眉道,心里暗骂肖奉国真是个傻子,“来的时候是你豁出命先跳过来的,回去你就歇歇吧。” 结果他一接话,大家的目光就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干嘛!”严昱斜眼扫视了一下众人,“我又没说我要去…” 黄士季摊了摊手:“众望所归啊。” “众望所归个屁啊…”严昱没好气,“你黄大师刚才一招退蛇,才真是众望所归!” “我刚才一招退蛇也是在你的帮助下啊。何况现在对面一片太平,也没见那些鬼影啊!而且,不是还有那个短剑么!” 黄士季指了指程卿的背包,那个短剑他在用完之后还给了程卿,依原样放在程卿的背包里。 “那短剑我还真是无福消受,一拿那个短剑我就会噩梦连连…”严昱说道。 “噩梦?”黄士季皱眉道,“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严昱本不想提这件事,这会儿既然开了个话头,不说完整似乎也不太好。 他看了一眼程卿,对方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的冷着脸,没给他任何提示。 思考了几秒,他决定不提程卿只说自己。 “那个短剑,我拿起来会做噩梦,所以才放在程卿那的。”他说道。 “给我看看。”黄士季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伸手对程卿示意道。 程卿直接把背包递了给他。 “做噩梦…”黄士季拿出短剑仔细研究起来,“没道理啊…” “什么情况?”钟义怯生生地问道。 “即便那个密室里的干尸是肉身煞,你也不应该有幻觉,你有魂祭,魂祭护身不只是肉身保护那么简单的。”黄士季眯着眼看了看严昱。 “邪魅的东西也根本近不了身才对。”他把刀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难道是蛊?”他皱了皱眉头。 “蛊?!”钟义跳将起来,“就是那些那些会浑身溃烂什么的那些么!!” “黄士季示意钟义冷静点:“没你想得那么邪恶,蛊分很多种,有些还是治病救人用的。当然,黑蛊苗里是有一些毒辣的蛊术,但是施蛊的人也同样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所以不是血海深仇是不可能会用那些恶毒的蛊去对付别人的,别把蛊术想得那么恐怖。” “哦,那…那是什么蛊?”钟义稍微放松了一点。 “有一些蛊会让人出现幻觉,但是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也不太懂。”黄士季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我也…”官云衣犹豫了一下,“我也看到了一些…” “什么?”黄士季又一惊,“你也看到?你看到什么?你碰过这短剑么?” “碰过…”官云衣看了程卿一眼。 “可是…”她本想说程卿也碰过,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刚才昏过去的时候是做了噩梦?” 黄士季回忆了一下刚才官云衣昏过去的情形,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又陷入沉思。 “那就应该不是蛊了…蛊是针对性很强的一种术法,要同时针对多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能,也不可能还认人,否则我现在拿着短剑,我也应该中招才对…不对,不是蛊,施在短剑上的蛊经过那么长的时间还能有效也太过惊人了…那是什么呢…”他自言自语道。 冥思苦想了很久,似乎也没有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黄士季摇了摇头,有些丧气。 “咱们还是讨论一下谁先过去吧?”钟义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他一想到鬼影就头皮发麻,他是死也不要去的,所以他很关心这个倒霉的任务到底会落在谁身上。 “我去吧。”肖奉国再次挺身而出。 “啊!”黄士季那边突然叫了一声,“难道是活物?” “什么活物?”钟义又开始紧张了。 “一个说法而已。这短剑不普通,是很有年头的古物。”黄士季颠了颠手里的短剑。 “人总说玉石有灵性,其实不只是玉石,很多古老的东西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灵气,甚至是一些记忆,物品本身所携带的记忆。一些道术非凡的人能够看到这些记忆,比如我师兄,如果他看到这柄短剑,也许会看到很多很多和短剑有关的记忆。在那些有道行的人眼里,这些沾了灵气的古物都是活的,跟人一样有生命的,就是所谓的活物。”说道这里黄士季又皱起了眉头。 “但是一般来说,普通人是看不到这些活物的‘记忆’的。更何况他还有魂祭在身。”他看了一眼严昱。 “那是怎么回事?”官云衣问道。 “谁知道呢?可能记忆和你们有关?可能他的魂祭没有感觉到威胁?”黄士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反正,我显然是失去打头阵的资格了。” 严昱懒理故弄玄虚的黄士季,他带着几分自嘲说道:“这里有这么多男人,怎么也轮不到两位女士上。老肖已经轮过一次了,剩下的三位,是不是也应该各尽所能,为队伍做出点贡献呢?” “我不是不想…”钟义满脸为难,“不是,我就是不想…不是,我其实…” “我倒是想去,不过为了整只队伍考虑,还是稳妥些的好。”黄士季露出个狡猾的笑容。 “毕竟,回去在林子里找路还靠我呢!大家说是吧?”他贱兮兮地说道。 他搬出了找路这个大招,倒也让人无从反驳。 “切…” 韩星鄙夷地呲了一声:“不就是些鬼影子么,有什么好怕的!” 其实他心里也对那些鬼影子心有余悸,但是此刻,正是他在两位女神面前大展身手的好时机,他怎么也得打肿脸充起这个胖子。 更何况,按照官云衣所说,那柄短剑是可以克制鬼影的,此时不出头更待何时。 “我去!”他颇为豪迈地说了声。 “倒还真是条汉子。”严昱颇感意外,他笑了笑,示意黄士季把短剑给韩星。 韩星刚接过短剑,钟义立刻节操全无的冲上去给他捆了石头,绑了绳索,套了氧气瓶,一副怕他反悔赶紧生米煮成熟饭的模样。 绑好之后还说了句:“星哥你别怕,有事就往水里跳!”搞得韩星哭笑不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74章 守诚愿万死,皇穹鉴我忠 韩星按照肖奉国的法子,从水底游到了对岸,然后解掉绑在身上的石头,再用登山镐费了老大的劲儿攀上洞口。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先朝洞里看了看。 洞里黑乎乎的一片,里面通风,冷风不住地吹到他脸上,加上他身上本来就湿,心里又有点虚,这一吹之下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他哆嗦着打开手电,朝里面照了照。 还好,啥也没有,那些鬼影都消失不见了。 韩星稳定了一下心神,吞了口口水,心想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能认怂! 他双手把住洞口,一狠心爬了进去。 进了洞,他不敢大声说话怕惊动了鬼影,稳住身子之后,赶紧朝对面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动作快点。 大家顺着绳索一个一个攀了过来,肖奉国让前面的人把装备都捎了过去,他自己作为河滩这边的固定点,一直留在最后,再由大家拉他进洞。 这次倒是很顺利,所有人都平安地过来了,期间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韩星一脸神气,心里想着,什么狗屁魂祭道术高手的,关键时刻还不是得靠我! 黄士季招呼大家重新把火把点起来。 两根火把都烧得还剩下很短的一截,勉强点了起来,由严昱和黄士季前后两端各拿一支,众人依旧保持着来时的队形。 “短剑?”严昱对趾高气扬握剑而立的韩星示意。 “干嘛?你不是会做噩梦么?”韩星有些舍不得交出短剑了。 “包好给程卿。”严昱甩了件衣服给他,拿着火把朝前走去。 韩星看了程卿一眼,悻悻地包好短剑递了过去。 程卿没推辞,不过她也没有碰那短剑,直接打开背包让韩星丢了进去。 一想到走上了回家的路,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了好转,一路上也不像之前那样愁云惨淡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才走了没一会儿,事情就来了。 “火把...又有点晃了。” 官云衣说了一句,轻松的节奏顿时就被打乱了。 严昱凝神一看,手中火把的火焰真的有点晃动。 “黄士季!为什么这次不先攻击你了,我不是有魂祭么!”严昱眼见自己手里的火把就要熄灭了,赶忙朝身后喊道,“短剑呢!快掏出来!” 程卿迅速打开背包,伸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她边上的官云衣看在眼里,心里一颤。 “快把短剑拿接!” 严昱又喊了一声,火把还是越来越微弱,那些让他们无比惊惧的影子,终是没有放过他们,又重新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墙壁上。 钟义怕死,看到程卿和官云衣手慢,忙冲过去伸手拿出短剑。 “那边!”黄士季示意钟义拿到去严昱那边,可是钟义看到影子腿软,不敢上前。 肖奉国顺手接过短剑,冲到严昱身边。 可是那些鬼影还是在逼近,一点消退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回事?!为什么短剑没用?!”钟义大叫起来。 “…”黄士季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用,“难道是要用鲜血祭剑?” “什么?”官云衣回头看着黄士季。 “有些邪门的刀剑需要用鲜血祭了才能发挥威力,祭祀者的实力越强,祭出的兵器力量就越强。”黄士季的声音有点犹豫,他其实也不十分确定。 眼见鬼影逼近,说时迟那时快,肖奉国一下子抓起严昱的拇指,不等严昱反应过来,一刀就划了下去。 “我靠!!!!” 严昱大叫一声:“你妹啊!肖奉国!真没看出你是这种人啊!你他妈的怎么不用你自己的血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严昱的叫声太恐怖,洞里回声又大,反正他叫了之后感觉整个山洞都在颤动。 那些鬼影也像是被惊呆了一般,停下来不动了。 “我是想用我的,但他不是说实力强祭出来的兵器就强么…你有那个什么...你的血肯定更有用...”肖奉国一脸无辜。 一直萎靡不振的官云衣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也没想到肖奉国这个看上去无比纯良的闷葫芦会突然出此惊人之举。 一边的钟义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都快忘记害怕了。 严昱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 但是事已至此,划也划了,血也流了,多说也是无益。 他只得先暂且咽下这口气,心中想着回头再找这个闷葫芦算账。 说来也怪,自从肖奉国割破了严昱的手指。那些鬼影再也没了动静。 它们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定定地映在墙上,一动也不动。 过了好久,还不见有变化。严昱胆大,直接拿着火把走到近前去看。 火把一凑近,那些影子就突然跟化了一样,淡淡的黑水顺着墙面流了下来,发出刺鼻的气味。 “我靠,这味道!不知道有没有毒啊?!”韩星一边挥着手一边咳嗽,“咳咳!快走快走!” 大家哪里还敢有片刻拖延,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去。 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山洞尽头,那间和罗亚他们分道扬镳的石室里。 几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石室不得不停下来歇歇。 钟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紧张地盯着身后的通道,害怕那些鬼影随时会死灰复燃。 体力最为充沛的肖奉国,此刻正游刃有余地在石室内转着圈,对长期坚持野外训练的他来说,这点短途加速跑可谓是毫无压力。 突然,来回走着的肖奉国停了下来。 地上有一滩像血迹一样的液体,肖奉国蹲下身去,用手指摸了摸,又放到鼻下闻了闻,闻罢眉头紧皱。 “什么?”严昱问他。 “血。”肖奉国凝重地说道,目光停留在之前罗亚他们选择的那个门上。 “罗亚的人留下的?”严昱凑了过去。 “看流向,受伤的人从那个门出来,往出口方向去了。”肖奉国指了指血迹的方向。 “莫非他们也遇到了什么危险?” 韩星的语气明显有些幸灾乐祸:“他们不是信誓旦旦说自己选的路如何如何安全么,哈哈哈,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报应。”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快点上去吧。” 黄士季看到地上的血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隐隐觉得他们不该留在此处,忙招呼大家离开。 “我倒是想去看看。”韩星说道。 “我们走的那条路,除了那邪门的短剑和那群乱七八糟的生物以外,一点收获都没有。不如去看看他们那条所谓前途一片光明的道路,说不定另有惊喜,不至于无功而返。” 韩星并不知道官云衣他们已然掌握了一些关于此处的线索,他一想到要两手空空的回去就很不甘心。 “若没有这摊血迹,去看看也没什么,可是现在这情形,这条明显不会是什么好路了。”钟义嘟囔道。 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鬼影怪物蛇什么的已经把他吓破了胆,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我们还是先上去吧。”他一脸可怜相地看向程卿,“说不定罗亚他们已经上去了,到时候见了他们问清楚怎么回事不就行了。” 钟义一说,官云衣也赶紧表示想尽快上去。 一来这几日担惊受怕得实在够了,二来在那蛊雕石室之内,她已有重大收获,现如今自然也是不想去蹚浑水。 肖奉国看了看严昱,严昱给他使了个眼色,朝出口瞟了一眼,肖奉国心领神会,他俩也表态想出去。 韩星看大家都不想去,知道自己再坚持也没什么希望了,但又有些不甘心,便自己拿着手电走到罗亚他们进的那个洞口,朝里照了照。 “哎!好像有人!” 韩星指了指洞里,朝大家喊道。 其他人走到门口,钟义一脸不情愿地打开探照灯,门里一下子被照得雪亮。 门里确实有个人,那人歪斜地倒在通道中,看上去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呀!死人!” 钟义差点把探照灯扔了。 对他来说,死人是有鬼的前奏,而鬼是他最害怕的东西。 “死了。”严昱走上前去摸了摸那人的颈动脉。 “是罗亚的人。”韩星说道,“这人之前和飞龙在一起的。” 韩星想去解开他的装备却被严昱喝止了。 “别碰!” 严昱用脚拨了拨尸体:“他身上的血还没凝固,说明死了没多久。浑身布满了伤口,流出来的血的颜色也不太对,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不要动他。” “我看情况有些不对,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黄士季本来就是求财,现在对他来说财已稳稳到手,此间的事情明显已经超出掌控,他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以赶紧招呼严昱他们出来。 严昱也不想在这里久待,忙站起身来,几步跨出了通道。 韩星看着那人身上的装备,还有点小犹豫。 “你还想什么?他们装备那么好都死了,我们这种装备往里走无疑是送死。”官云衣看韩星不动弹,以为他还想往里走。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肖奉国小声对严昱说道。 严昱没说话,他知道肖奉国是指和罗亚同行的鬼脸人。 肖奉国心重,鬼脸人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初鬼脸人和罗亚走的时候,肖奉国心里就不太舒服。 如今看到罗亚的人出事,鬼脸人生死未卜,他心里担忧是必然的。 “我们上去吧。”黄士季再次催促道。 韩星心一横,还是不顾劝阻走上前去,小心地将那人身上的枪取了下来,有一枪在手,他觉得心安多了。 “反正如果这里有什么东西,也终究会在这的,实在不行下次带齐装备再来呗!”官云衣也再次催促大家上去。 听她说的在理,大家哪还有不从的道理,韩星忙起身出了通道,和大伙儿一起继续往出口走。 那条血迹一路延伸,一直到出口处那个需要爬行的窄洞里,都还可以看到斑斑血迹。 “喂!罗亚!上面有人么!罗亚!圆通!” 打头的严昱多长了一个心眼,这小洞爬得本来就艰难,要是上面守着的人以为他们是敌人误伤了可就不好了。 所以他一边往上爬,一边大喊着罗亚和圆通的名字,给上面的人提个醒。 待得众人接二连三地爬出了洞口,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着实让大家惊呆了。 地面上原先应该是有人驻扎的,有帐篷有火堆,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什么的,如今都四处散落着,感觉像是被扫荡过一样。 地上还有杂乱的血迹和脚印,向远处延伸。 “这里被袭击了么?”钟义抓了抓脑袋,上到一片光亮的地面上之后,他丧失的安全感终于回来了不少,胆子也比在地道里大多了。 “虽然乱七八糟,但是没有遗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应该并不是被突然袭击,而只是走得比较匆忙。” 严昱翻着地上和帐篷附近的东西,那帐篷已经被掀翻了,东西七零八落的。 “啊!有人!” 严昱刚掀起一个帐篷,眼尖的钟义就叫了起来。 只见那帐篷下面确实躺着一个人,也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飞龙那队雇佣兵中的一个。 严昱上前检查了一下:“还有气!” 他发现那雇佣兵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 钟义赶紧过去帮严昱一起扶起那个雇佣兵。 “伤太重了,救不了。”严昱指着雇佣兵身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创口,摇了摇头。 “可能就是因为救不了才被丢下的吧。”钟义说道。 他心地善良,虽然这雇佣兵算是敌对的势力,可是看到眼前这个情形他还是有点难过。 这时候,那个雇佣兵突然醒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韩星赶紧冲过去问道。 “黑疙瘩害…害…” 那雇佣兵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地道。 “不过他也…呵…好几枪…活不了…呵…”他还没说完,便没了声音… 严昱摸了摸他的脖颈:“死了。” “他是说他们变成这样是因为小黑…?小黑也中了好几枪?活不了了?” 肖奉国看着严昱,情绪有点激动:“是这个意思么?” 大家都不说话,没人能确定雇佣兵说的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再下去看看!”肖奉国转身就要往通道口去。 “我跟你去。”严昱说道。 他知道肖奉国心系鬼脸人的安危,更知道肖奉国是个固执的人,此刻劝是肯定劝不住的,只有和他一起下去,起码有个照应。 “好不容易上来了,为什么还要下去。”官云衣阻拦道。 肖奉国没理,直接钻进了通道口,严昱也紧跟着进去了。 “我也去!”韩星本来就对里面充满了好奇,这会儿有机会岂会放过。 “疯了!一群疯子!” 眼睁睁看着三个人又下了通道,官云衣忍不住骂道,然后又生气又无奈地在帐篷边坐了下去。 黄士季紧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担心圆通的下落。 不过他没有跟着严昱他们进去,他不想冒这种没必要的风险。 程卿也没动,站在那里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卿姐…他们又下去了…”钟义看了看程卿。 程卿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你也想去?” 钟义赶紧使劲摇头:“不想不想!我不想去!我待在这里比较好!” “黄先生觉得是什么情况?”程卿问黄士季道。 黄士季摇了摇头,反问程卿道:“程小姐是怎么想的呢?” “鬼脸人和罗亚当时如同久别重逢的故交,不说二话就跟他走了,又为什么会和他们起冲突呢?”程卿皱着眉。 “那鬼脸人虽然暴躁,但脾性淳厚,不是奸诈之人。突然出手如此毒辣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若他现在中了枪在底下,本身应该已经没有战斗力了,甚至是否活着都是问题。若说还有危险,那应该多半是来自一些机关。他们不是莽撞之辈,若是遇险必会及时退出的。” 程卿的一番话,前半段是说给黄士季听的,后半段却是说给满脸忧色的官云衣听的。 严肖韩三人又费了一番功夫回到石室,三人带着三只手电,肖奉国和韩星手里有两把枪,其他装备都没有带下来。 他们进入罗亚他们选择的那个门,一路朝前走去。 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了岔道。 “跟着血迹走。”严昱用手电照了照地上的血迹。 一路上经过数个岔道,好在都有血迹可循,虽然一直有血迹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在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在又一条岔路上,第一次出现了两个方向都有血迹的情况。 “两边都有血迹。”韩星皱眉道。 “这边的血色鲜艳,像是新的,这边吧。”严昱指了指左边的路。 韩星和肖奉国点了点头,三人便一同往左边走去,没走多久,就看到前方出现一个狭小的石室。 在严昱手电的光照下,可以清晰的看到石室内的角落歪着一个人,低着头背靠着墙壁,脚部伸直,双臂耷拉着,不知道是死是活。 “有点像小黑…”严昱并未急着上前,他打直手电仔细看着。 “那群人里只有小黑的身材能这么高大。”那人虽是歪坐着,但是明显能看出来身材魁梧,所以他才作出此猜测。 肖奉国往前走去。 “小心老肖!”严昱提醒道。 肖奉国应了一声,继续前行。 严昱和韩星成犄角之势跟在他身后。 肖奉国走到那人面前,手电照及的部分可以看到那人身上有很多伤口在向外冒血。 “看这衣服应该就是黑疙瘩了,再看这些伤,明显是枪伤。”韩星晃了晃手电,“不是说他中了好几枪么?” 肖奉国走上前去,轻轻扶起那人的头,小黑那张黝黑的脸庞映入眼帘。 此时,那张曾满是坚毅硬朗的面容看上去是那么憔悴,那么苍白。 严昱也俯下身子,检查了一下小黑的伤口,然后朝肖奉国摇了摇头。 “还没死,但是…也跟死了差不多了。这情势,撑不了太久。” 肖奉国心中难受至极,他用手轻轻拍打着小黑的脸。 一拍之下,那鬼脸人竟睁开了眼睛,看到是严昱他们,挣了一下似乎想起身,可是又使不上力气,他的目光看上去已然十分涣散。 他身上有多处枪伤的伤口,都在朝外冒着血,身上裹着的布衣已经几乎全部被血浸湿了。 “小黑…”严昱心里也有点难受。 虽然明知道鬼脸人听不懂他们说话,也不会回答他们的问题,可严昱还是希望他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 肖奉国看着奄奄一息的鬼脸人,突然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他猜想,最早把自己从水中救上岸的,应该就是鬼脸人吧。 这样算起来,鬼脸人救过他两次,是名副其实的救命恩人了,要是没有鬼脸人,自己这会儿恐怕连尸首都找不着了。 而严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他看着鬼脸人那张黝黑沧桑的脸,深深叹了口气。 可能在直觉上,他一直知道鬼脸人不是坏人。 其实说起来真正的坏人应该是他们,是他们这些外人的到来破坏了他一直守护着的宁静,摧毁了他一直保卫着的家园。 严昱猜想,鬼脸人应该那骨雕守卫的石室墙壁上记载着的,那些不肯背主投敌,宁愿拖家带口隐居在这荒山里的忠义之士的后代。 他一直恪守着祖训,守护着这块土地,守护着先人们的遗骸和他们不愿为人知晓的秘密。 哪怕到了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没有背弃,没有离去。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守护的到底是什么。也许他也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先主什么上古神镜。 或许,他只是淳朴而简单地把这里当成故乡一般眷恋着守护着,不肯离开,不忍离开。 一个人能做的很少,只手空拳一副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全副武装的入侵者? 一个人能做的也很多,他用一辈子,一条命,完成了他一个人的忠义。 鬼脸人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泪流满面的肖奉国,那是一个小型的弓弩。 严昱还记得,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他用这个一箭射掉了探照灯。 他还打断了钟义的肋骨,暴揍过韩星,也揍过自己和肖奉国。一个人把他们一队人弄得鸡飞狗跳。 鬼脸人的目光越来越无神,他用力张了张口,仿佛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发出了一些在严昱他们听来毫无意义的嗬嗬声。 然后,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角落,睁着眼睛,离开了。 他的表情有些哀伤,有些遗憾,还有着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不舍。 肖奉国站起身来,费力张了张口,想止住眼泪,但终没能成功。 他背过脸,走到墙角,重重一拳打在墙上。 严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连韩星都没来由地觉得心里一阵空落。 他走过去,帮鬼脸人合上双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许对他来说,这样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们和鬼脸人从未深交,甚至屡次冲突还差点送了命。 可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却如同送别一个多年的老友那般悲伤。 “要不要带他上去?”韩星罕见地征求着严昱的意见。 严昱摇了摇头。 “他留在这里才算是真正的入土为安吧。”他看向肖奉国。 肖奉国点了点头,他们三人就那样站着,静静地看着鬼脸人,许久许久。 当双眼通红的肖奉国连同着神色肃穆的严昱和韩星,一起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大家都有些诧异。 韩星简单地向众人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君失权却未失臣… 程卿虽未说话,心中却有万千感慨。 从石室墙上的巫文记载,她可以猜测出个大概。 这些人所效忠的那位先主虽因事败身死,但他的臣下却从未背弃过他,生生世世,子孙万代。 这才算是真正的万寿无疆吧。 一向心绪平和的程卿也有些动容。 人君做到这个份上,可说是虽死无憾了。 而这个连名字都未曾知晓的守陵人,也算是无愧先人死得其所了。身虽不能见白日,心却有苍天皇穹可鉴。 “不要难过了,也许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归宿。”官云衣安慰严昱和肖奉国道。 严昱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肖奉国的肩膀,肖奉国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弓弩。 “那个…不如我们讨论点别的?” 钟义看到气氛太过沉重,便想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对,不如来讨论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了。”韩星抢先说道。 “当时那黑疙瘩可是自愿和罗亚他们走的,难道他是虚以委蛇,假意和罗亚他们走,实则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他思索着。 “很有可能。”钟义点了点头,“但是…对他来说,罗亚他们是入侵者,我们不也是么?那他为什么不杀我们啊?” “他难道没想杀我们么?”韩星没好气地白了钟义一眼,“只不过他没成功罢了。” 钟义想想也是,若不是严昱的魂祭爆发了几次,搞不好他们早被鬼脸人杀光了。 “再说,我们选的路他当时他看在眼里的,说不定他知道那些鬼影的事,所以认为我们肯定不能活着离开,不用浪费精力在我们身上。”韩星又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 钟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他被我们抓到之后表现得那么平静!一定是觉得我们死定了,不需要跟我们拼命了!” “不。” 严昱摇了摇头:“在罗亚和他交谈之后,他那种喜悦不像是装出来的,此人没什么心机,心事都摆在脸上。当时他看罗亚的那种表情,真的是打心眼里的流露出来的高兴。他是心甘情愿和罗亚走的。那个时候的他绝对没有杀心,否则以他的个性不可能装得那么好,那不是他的风格。” 黄士季点了点头:“你和程小姐说得差不多。” 严昱闻言看了一眼程卿,程卿却没有看他。 “所以变故是在后面发生的,是他和罗亚走后,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他起了杀心…”黄士季继续说道。 “应该是这样。”严昱点了点头。 “那会是什么样的意外呢?”黄士季沉思道。 “结合一下小黑之前的表现,不难猜出来。”严昱说道,“小黑最关心的是什么?最看重的是什么?他几次拼命又都是为了什么?” “你是说…”黄士季皱了皱眉。 “总会知道的。”一直没说话的肖奉国突然说道,“只要找到离开的人,便会知道。” 他的手中紧抓着小黑留给他的弓弩,眼里有一股异样的坚定,他相信罗亚一定没死,也相信只要找到罗亚,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严昱知道这下子肖奉国算是和罗亚他们杠上了,不弄个是非曲直出来肖奉国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75章 全身而退 在把所有背包翻找了一遍之后,众人发现他们一共还剩下一天左右的口粮。 水倒是还有不少,那是因为之前在地下河中做了一些补给。 “唉,本来还以为上来之后罗亚他们这边能给些补给呢。” 钟义愁眉苦脸地看着罗亚他们留下来的一地破烂。 “你怎么能指望别人给你补给?要是没遇上罗亚他们,难道你就不活了么?” 韩星训斥道,他一想到罗亚就一肚子火。 被韩星这么一说,钟义扁了扁嘴,不吭声了。 “这么点东西,实在不宜在此耗得太久。”严昱说道。 “现在天色已晚,夜间这林子里实在不适宜住人。若是留在此处,到了晚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边距离洞壁不远,洞壁那里易守难攻,又可以登高看远。不如我们即可起程,尽快赶到洞壁去过夜,然后明天一早起来赶路,按照上一次出山的路线向南去巴寨。按照我们的速度,两天之内肯定能到巴寨了。” 严昱的提议确实是目前他们最好的选择了,大家都表示没有异议。 接下来,众人便收拾心情,抓紧时间赶路去洞壁。 一路上大家的话都不多,大概是还没有走出鬼脸人故去的阴影。 纵使是一直埋头赶路,一行人也直到入夜之后才到达洞壁。 在洞壁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按照原定计划,向巴寨方向行进。 有了能在林中辨别方位的黄士季,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比之上次快了一倍有余,很快便出了林子,到达了河滩。 在河滩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起程,中午时分便抵达了巴寨。 之后,再从巴寨下山,坐车回到f省的省会g市,一路上都颇为顺利。 到了g市吕义山提前安排好的酒店,办理好入住,众人便赶紧各回各房好好休整去了。 严昱先进了肖奉国的房间。 “我有事跟你说。”他锁好门,对肖奉国说道。 “我也有事跟你说。”肖奉国说道。 “行吧,我这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你先说吧。” 严昱过来是准备把石室内巫文的事情告诉肖奉国的,见肖奉国也有话说,便让他先说。 “我想报警…”肖奉国看着严昱,认真地说道,“在山中他们干了那么多非法的事!” “我呢不是反对你报警,不过你也知道洞壁树坑有多难找。就算是我们再去一趟都不一定能找得到。警察可能没办法去深山老林验证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抓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肖奉国点了点头,“但是报警之后至少会有警察注意他,如果他下面还想有什么大的举动也得掂量掂量。他是没那么容易被击倒,但是至少,我们可以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他心意已决。 “嗯,那就报警吧。匿名?”严昱点了点头。 “嗯。”肖奉国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严昱,“你去报…” “…” 另一个房间里。 程卿站在窗前沉思着。 “卿姐…吃饭么?”钟义在敲门。 程卿打开房门:“钟义,帮我叫黄先生过来。” “啊?”钟义有些讶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跑去找黄士季了。 “程小姐找我?” 黄士季来得很快,一进门,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茶几上。 程卿的背包在茶几上,背包的拉链是拉开的,里面露出半截衣服。 黄士季知道,里面一定是那柄古怪的短剑。 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黄先生请坐。”程卿示意黄士季落座。 黄士季也不谦让,正对着程卿坐了下来。 “程小姐请我来是为了问这把短剑吧?”黄士季笑道。 “正是。”程卿点了点头,“地道内黄先生的话似是有所保留。” 黄士季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卿一眼。 “如我在地道里说的那样,这种说不出年代的古物本身就是极其神秘的东西,经过几千年之后,已经不单纯是一件物品了,而可以看做是有生命的东西了。这种有灵气的东西,会有自己的记忆,甚至会自行形成一个磁场,去影响接近它的人。” 程卿闻言没有说话,眉头却蹙得更深了。 “这种古物本身携带的‘信息’很多人是看不到的,有一些体质特殊的人会很容易接受这些信息,比如我师兄这样的人。” 黄士季顿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又或者,如程小姐这样的人。” 程卿一震,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程小姐不要紧张。” 黄士季慌忙伸手,示意程卿冷静。 “我说过,我师兄精于相,这个相,包括了人和物。他第一眼看到程小姐的时候,就看出了您的体质特殊,简单的说,您和他是一类人,只是您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无法好好利用自己的特殊体质罢了。他既是我师兄,这些事情自然不会瞒我,所以我会知道。不过程小姐放心,我并没有告诉别人。” 程卿并没有因为黄士季的这几句话就放下戒备,她目光冰冷地看着黄士季,这让后者感到颇为尴尬。 “唉,我就知道我说错话了。”黄士季露出一个夸张的后悔表情。 “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对别人说过,您真的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您不会因此不给钱吧…?”他担忧道。 “说回短剑吧。”程卿冷冷说道。 “好的好的!”黄士季忙点了点头。 “您的特殊体质让您很容易受到影响,被动地接受一些信息,恕我直言,您一定经常做噩梦吧?” “…” 程卿的情绪又有了一个明显的起伏。 “对不起对不起。”黄士季又赶紧道歉道。 “我不是要打探您的私隐,我的意思是,如果只有您一个人被短剑影响,那不足为奇,因为您的体质本来就容易受到影响,所以会被动地接受这短剑传达的信息。再加上那个地宫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场所,那里的磁场和环境一定有一些独特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这古物发生一些变化也不足为奇。而官云衣,她本是体质稍弱的女子,人分阴阳,她就是属阴的那种,她被影响也说得过去。但是严昱…” 黄士季话锋一转。 “严昱跟你们不一样!他有魂祭护身,魂祭的威力您也见过,不需我赘述!一个有魂祭护身的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受到影响。”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向程卿。 “什么情况…” 程卿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情绪,她预感她会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除非,那是和他有关的信息。”黄士季缓缓说道。 程卿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睁开双眼:“如果我想知道短剑的来历,以及短剑上包含的全部信息,我要怎么做?” “这个…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到,不过我师兄是此间行家,可以问问他。” “那黄先生可以帮我约令师兄详谈么?”程卿看起来十分急切。 “应该没问题。”黄士季站起身来。 “其实刚才我已经联系上师兄了。罗亚他们在h县,距离我们这只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他和谭守似乎彻底闹翻了,据说现在谭守已经被他软禁起来了。我师兄也不太想再蹚这个浑水,想向罗亚请辞,但是现在的情况,又不太好开口…” 黄士季摸了摸下巴:“短剑的事情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师兄说的。另外,韩星刚才通知我,说吕义山明天会到。” 程卿点点头。 黄士季乖巧地不等她送客,直接起身告辞了。 晚饭时间,除了程卿以身体不适为由在房间休息,其他人在韩星的安排下一起到自助餐厅用餐。 前两天还在原始森林里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莫名地死去,现在却都衣冠楚楚地坐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着佳肴美食,这感觉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没想到我们这次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你看罗亚他们,人多装备牛,结果呢?” 钟义一边大口吃着肉,一边唏嘘不已。 “罗亚没事,我师兄和谭守也没事。”黄士季道。 “哦?”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黄士季。 “我和师兄联系上了,他们都没事。”黄士季说道。 “那他们有没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严昱问道。 “没有。我师兄说他也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他、谭守和其他人几个人,后面是跟罗亚分开走的。” 黄士季回答道,“至于是真是假,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飞龙呢?死了没?”韩星比较关心飞龙那个叛徒的下场。 “不知道,没问。”黄士季可不关心飞龙的死活。 “哼,没死他也休想再在这个圈子立足!”韩星恨恨地说道。 “我已经把这事告诉师父了,这群叛徒再也不要指望会有人雇佣他们!” “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官云衣突然起身告辞。 “啊?你都没怎么吃啊!”韩星关切地看着官云衣,“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官云衣转身直接走了。 严昱和肖奉国似乎也对这种饭局闲扯没什么兴趣,两人快速吃完也回房了。 剩下钟义韩星和黄士季,东拉西扯一阵子之后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便解散了各自回房。 所有的事情之间好像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严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整理着思路。 自己的梦…还有程卿的梦…甚至连官云衣都做了噩梦… 严昱心里很乱,他想要尽快理出一条线索,找出真相。 可是又隐隐觉得那真相或许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什么呢?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却一直都在拒绝承认罢了。 一墙之隔,是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官云衣。 她早早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想快点入睡,她不愿意整理思路,她什么都不愿意想,甚至希望自己能忘记一些不想记住的东西。 可是越想睡着,就越发清醒,这让她很烦闷很恼火。 快点睡着吧...睡着就好了...她这样跟自己说...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什么都不用想了... 眼前一片黑暗,这是哪里? 啊!是地道! 为什么!不对!不是已经回去了么!不是结束了么! 为什么又回到这里了!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是个噩梦,一定是个噩梦! 前面...前面有人...不!又是那个梦!又是那对男女! 又来了!走近了!走近了!不! 官云衣觉得快要崩溃了! 她想醒过来,她确定这是一个噩梦,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醒转! 越来越近!那两个人!越来越近了! 啊!她看清了那两个人的脸,怎么会是... 官云衣无比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 一个是...严昱?另一个却不是程卿…而是…而是她自己?! 她惊呆了。 醒过来了! 她终于醒过来了! 头上是酒店的天花板! 她在酒店!不在地洞里! 官云衣做了个深呼吸,她伸手去扭床头灯的开关! 全打开!所有的灯!她要全部打开! 灯火通明的房间总算是为她赶走了些许的恐惧。 可她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她快要疯了! 她想找人说说话,无论什么人都好! 可是,她回头看看床头的钟,现在是半夜三点多,这个时候她去哪里找人说话呢! 她懊丧极了! 她起身洗了个澡,然后又坐回床上,打开电视,百无聊赖。 她在熬时间,一分一秒地熬! 6点了! 她赶紧起床,再一次洗漱,然后走出房门! 找谁呢... 隔壁是严昱...不,不要找他... 韩星...黄士季...一一排除。 呵呵,她苦笑... 程卿...只能找她么?就找她吧... 严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皱了皱眉,瞄了一眼床头的钟,才六点多,是谁这么早? 难道是肖奉国那个强迫症患者要喊自己去晨练么?真是烦人... 他有些不耐烦地拉开门,正想痛骂肖奉国一顿,却赫然发现门口站着官云衣... “找我?”严昱满脸狐疑。 “程卿不见了…” “什么?!” 严昱顿时睡意全无,有些不知所措。 “谁?程卿?她怎么不见了?!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不见的?!去哪了?!”他连珠炮似的发问。 官云衣看着他,神色复杂。 “钟义也不在,估计他们出去了吧。”官云衣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疲倦。 “哦...” 严昱心下稍安,有钟义陪着想来应该没什么事。 严昱也是最近才知道,钟义这个“柔弱”的家伙,居然是跆拳道黑带高手... “我想和你谈谈…”官云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谈什么?” 严昱的第一反应是皱眉,语气里满是戒备。 其实刚才出来看到官云衣站在他门口的时候,他曾下意识地怀疑她是要勾引自己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是现在看到官云衣楚楚可怜的表情,他又觉得自己想得或许猥琐了点。 他这番心思的变化,虽然官云衣不知道,但他自己是再清楚明白不过的,这让他感到颇为尴尬。 于是出于补偿的心态,他又赶紧换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的关心脸,温和地重问了一遍。 “我做了个梦…”官云衣说着,看向严昱。 “…” 严昱不知该做何反应,正巧这时,对面的韩星出来了。 “云衣?!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你在这做什么?” 韩星满面狐疑地看着官云衣和严昱,他脑中突然涌起一个让他崩溃的念头。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昨天晚上不会在他...你们!你们!” “程卿和钟义不见了。”官云衣知道韩星要说什么,她现在很累,她懒得解释。 “啊?” 韩星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程卿和钟义不见了?”他忙跑过去敲钟义的门,果然不在! 程卿住在楼上,韩星忙不迭地又往楼上跑去。 肖奉国也到了房门口,他穿着运动衣,看来是准备出去锻炼了。 官云衣见所有人都出来了,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程卿钟义和黄士季!三个人都不见了!” 官云衣刚打开房门准备进去,就看见韩星火急火燎地从电梯间跑了出来。 黄士季也... 严昱一皱眉,这是个什么阵容... 几人相顾无言。 九点左右,吕义山来了。 知道程卿他们三个不见了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很符合他喜怒不形于色的作风。 快到中午的时候,程卿他们回来了,三人一起回来的。 吕义山很老道,纵然心中万般不悦,脸上却没表现出半分。一见程卿,便殷切地迎了上去。 “我是来告诉你,你接下来的计划我不再参与了。”没等吕义山开口,程卿就先说了起来。 她的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吕义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瞬间扭曲。 不只是吕义山,韩星嘴巴张得下巴都快脱臼了,还有官云衣…嘴唇也抖了两下。 黄士季好淡定,不只是淡定,似乎还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嘴角含笑地盯着吕义山,似乎想看他如何收场。 严昱肖奉国也很惊讶,但是他们很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决定静观其变。 吕义山在愣神了几秒之后,恢复了正常。 “我早就说过了,卿儿你可以自己拿主意,不过不管你是否参与,我都会坚持到底的。我一定,一定会找出子文当年的真相,告慰师父在天之灵。” 程卿朝他微一点头,便转身走了。 “额…我也走了,再会。”钟义慌忙对大家一招手,然后急追着程卿而去。 “吕先生,你似乎丧失了一个大筹码。”黄士季淡淡地说道,“和我们当初谈的,不太一样了。” “黄先生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吕义山笑了笑,依旧淡定,“很显然,我也不会。如今下任何结论都为之过早,没有了卿儿的帮助,确实会有些困难,但是别忘了,镜钮依然在我手中。” 黄士季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暂时认可了吕义山的话。 另一方面,程卿退出了吕义山的队伍之后,严昱和肖奉国的地位就非常尴尬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76章 独行 “我们留下也不太合适。”严昱跟肖奉国使了个眼色。 “所以也就不打扰了。”他朝吕义山笑了笑,然后直接拉着肖奉国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吕义山望着几人先后离去的背影,嘴角却露出了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 严昱和肖奉国收拾完东西,也不知道程卿走了没,便上楼去看看情况。 刚好碰上程卿开门出来。 “抱歉,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两位的生活可以回到正轨了。”她淡淡说道,带着客气地疏离。 前一日还同生共死过的经历,似乎没有在她心上留下任何烙印。 “这算什么啊?!”严昱有些愠怒。 程卿这个决定也太突然太自我了,事先连个商量都没有! 这让严昱感到无比的生气:“你觉得我们的生活会因为你这一句话就回到正轨么?” 钟义在一边不住地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与其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再后悔,不如趁现在还有选择余地的时候退出。你们可以放心,我可以保证,不管是吕义山还是罗亚,都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程卿依旧淡然。 “是因为我么?是我让你的噩梦有了新的变化?”严昱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这事从天盖寺之行开始,就如鲠在喉,刺得他难受。 他预感程卿会有大反应,他也准备好接受程卿的怒火了。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程卿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她静静地看了严昱一会儿。 “你想知道我便说给你听。是,你是和我的那些梦有关,在梦境里,你伤害了我。而在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之后,你我都很清楚,那些噩梦,恐怕不只是噩梦那么简单。” 她说话的时候语调平和,波澜不惊,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把自己做的噩梦怪在你的身上很不公平,可对我而言,也不可能毫无介怀。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我不再有交集。如此,便不会再互相伤害了。” 严昱知道她是认真的,因为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直视着自己。 不见一丝怒气,平静如水,一如她本来的面目。 钟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特别是当程卿说到在她的梦里严昱伤害了她的时候。 他在一瞬间想通了为什么程卿会在天盖寺对严昱突然起了敌意, 原来是这样,他想。 严昱很失落,他难受极了,他想做出洒然的神情,却实在是做不出来。 这时,电梯到了,程卿快步走进电梯。 临别相望,两人各自无言。 “你在她…梦里…伤害了她?” 肖奉国在重塑三观,眉毛拧得快打结了。 严昱暂时不想和肖奉国讨论这个问题,他上前重新按了下电梯。 “走吧。”他说着,他想尽快离开这,离开这个有着不愉快回忆的地方。 肖奉国了解严昱,他看出严昱不想说这件事,便也不再多问。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严昱的肩膀。 两人到了大厅,看到程卿和钟义的背影,他俩怎么还没走…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被官云衣和韩星拦住了,估计是想做最后的努力,说服他们不要走吧。 “我们别过去了。”严昱说道,他不想这么快再次面对程卿,面对她的决绝和冷漠。 肖奉国点了点头,他最不爱凑热闹,尤其是这种随时有可能会伤及无辜的热闹。 不过纵使两人有意回避,由于这酒店大厅实在大得有限,是以程卿他们的对话还是飘进了耳里。 “……必须顾及到各方面。”官云衣说道。 他们没听到官云衣前面的话。 官云衣说了一大堆,程卿只回了她两个字。 简短有力,掷地有声。 “让开!” 严昱和肖奉国同时皱了下眉头,这也太不势均力敌了! 看官云衣平日里伶牙俐齿,耍无赖耍得风生水起的,面对程卿却似突然泄了气,变成了柔弱的小白兔。 “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官云衣伸手拦住,不让程卿过去,因为着急声音有些变调。 韩星这怂货,在边上一句话都不敢说,既不敢帮官云衣也不敢帮程卿。 这个时候正值晚饭时间,酒店大厅来来往往不少人,看到这阵势,有一些八卦的人就开始抱团围观了起来。 “我们上去说吧。” 官云衣眼见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气势顿时又弱了三分,颇有些低眉顺眼的意思,悄声对程卿说道。 程卿看了她一眼,又说了一句:“让开。” 这次的语气不似上一次般凌厉,但气势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奇怪,明明语速缓慢音量不大,但却不知怎么的,有一股莫名的威慑力和压迫感。 官云衣不由自主地往边上缩了一下,程卿没有片刻停顿,立刻拖上行李箱,从她身边的空档闪过。 “其实你就是记恨!你记恨我!记恨妈离开了你!” 眼见无法留住程卿,官云衣有些慌乱又有些委屈和不忿,她朝着程卿的背影失控地大喊道。 程卿站住了,严昱以为她要回过头来说些什么。 结果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站了几秒,然后又迈开步子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出租车,更让人惊讶的,是她居然连钟义都没等,直接就那么走了。 钟义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程卿的车绝尘而去。 官云衣转过头朝楼上跑去,严昱看到她脸上竟然挂着泪痕。 韩星眼看着程卿是彻底没了,赶紧追着官云衣上楼去了。 “其实你就是记恨!你记恨我!记恨妈离开了你!” 严昱和肖奉国互看一眼,仔细玩味着官云衣刚才说的这句话,这里面的信息量真是相当大啊! 钟义一脸懊恼地走了进来。 严昱本以为他会立马拦辆车追着程卿去机场。 结果他无奈地朝严昱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卿姐说她想一个人静一静,让我不要追她。” 钟义重重叹了口气:“我刚把房间退了,现在是重新订间房去呢?还是去机场买票自己回去呢...” 他满脸的纠结。 “我们还没退房,你住我那吧,反正吕义山出钱。”严昱说道,“老肖,我们住一晚再走吧,这个点去机场即使买到票回家也太晚了。” 肖奉国点点头。 “但是钱我们自己出。”他说道,一脸倔强,正气凛然。 “你自己出,我可不自己出。” 严昱双手一摆,转身对钟义说道:“你不介意和我住吧?反正是商务套间,床也有两张。要是你不想两个人住,我把我那间让给你,我去和老肖住也行。” “当然不介意,谢谢昱哥,那我就跟你住了。”钟义高兴地笑道。 两人把行李送到严昱房间,再到饭厅找肖奉国一起吃饭。 吃完了饭,看到严昱情绪好了不少,肖奉国便回房休息去了。 虽然在外面不确定的因素非常多,但是他仍然尽他所能的保持着良好的作息习惯。 严昱和钟义回到房间。 钟义歪躺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要喝酒么?吕义山请客。” 严昱在冰箱里翻出一些小瓶的酒,什么样式都有,扔给钟义一些。 “喝酒啊...”钟义有点犹豫,又有点期待,“我爸不让我喝...不过...喝一点应该没事,嘿嘿...” 他拧开一瓶一口就喝光了,然后呛地直咳嗽。 “心情不好吧。”严昱拍拍他的背,被程卿就这么丢下了,心情能好么… “我没心情不好啊。”钟义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卿姐心情才不好。” “她心情什么时候好过。”严昱笑道,默默拧开一瓶酒喝了。 “你是不是对我卿姐有什么意见啊!” 钟义又喝了一瓶,冲着严昱嚷嚷起来:”你觉得我卿姐是什么样的人啊?你是不是觉得她喜欢心情不好啊!” 严昱愣了一下:“呵呵,你不会酒量这么差,这会就喝多了吧?” “谁喝多了!”钟义拍了下桌子。 “你卿姐,呵呵,你卿姐有什么了不起。是,智商是高点,可情商实在不怎么样,天天冷着个脸,像是人家欠了她几百万没还一样。今天还把你丢下了。” 严昱斜躺在床上,带着些他也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怨气说道。 “你别胡说!” 钟义是真生气了。 “你知道程叔失踪的时候,卿姐还不到4岁么!你知道她妈直接扔下她改嫁了么!你知道彭老去世的时候卿姐多大么!你知道卿姐这么多年怎么过的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她!” “她妈抛下她改嫁...”严昱皱起眉头,他想起了官云衣刚才说的话。 “…” 钟义沉默了很久,又开了一瓶酒喝了下去,才似有决心说下去。 “卿姐的妈妈是彭老的女儿。” “这我知道。”严昱道,“可官云衣刚才那样说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姐妹呢!” “她们就是姐妹啊。” 钟义此话一出,严昱顿时酒醒了。 “什么?!程卿和官云衣是姐妹…?!” 严昱呆住了,突然间他回忆起了在洞壁里的种种,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了。 “她们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妹。”钟义深吸了一口气,似要借此平复心情。 “可是…她妈是彭老的女儿为什么不...啊...随母姓。” 严昱本来想问为什么程卿她妈不姓彭,可他结合起之前官云衣说自己随母姓的话,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了。 钟义点了点头:“他们的这个官是从上官这个姓氏演化而来的,因为这个姓很稀少,所以他们家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一代都要有孩子来承袭这个姓氏。” “那为什么…程卿没有…” 严昱有些问不下去,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猜到那个残忍的答案。 “是啊,为什么卿姐没有承袭母姓呢。”钟义眼睛红红的。 “程叔失踪了4年之后,卿姐她妈不顾彭老的反对,申请宣告程叔死亡并离婚。随即和彭老决裂,丢下卿姐离家。后来才知道,她和吕义山在一起了…据说他们原本就是一对。”钟义沙哑着声音说道。 “可就算她不爱程叔,卿姐也是她亲生的孩子啊!”钟义是如此得愤愤不平。 严昱有些黯然,他很难想象程卿在那样的年纪变成了父母双全的“孤儿”。 呵呵,和他一样... “彭老抚养了卿姐不到3年便去世了,彭老留了遗产,程叔的家底也很厚实。卿姐确实衣食无忧,可是她很孤独。她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凡事靠自己。是,她是不太会与人相处,也不会表达关心,那是因为也没有人与她相处啊,也从来没人关心过她啊。” “还好有你。”严昱说道,他看得出钟义是真的关心程卿的。 “呵呵,我?”钟义苦笑。 “我们家原本生活在山区,我爸在程叔进山的时候做过他的向导,那时我妈染上重病,村里的医生说让准备后事,是程叔把他们接到城里,四处托人,最后才奇迹般地治好了。” 钟义又喝了一口酒。 “我爸妈没有读过书也没有任何适用于城市生活的技能,后来爸还被车撞瘸了一条腿。没有程叔,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在城里立足,回到山里也没有办法生存,我们全家在城里都是靠程叔养活。程叔失踪,官…阿姨离家,然后彭老去世...我就一小屁孩,能干什么?我爸妈也只能一路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神色愈加黯然。 “在程叔被宣告死亡之后,卿姐还要面对各种想要谋夺他们家财产的人,各种和程叔曾有利害关系的人物,各种比她年长得多,心计深得多的厉害人物,比如吕义山。她那个时候那么小,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还没忘记照顾我们家!” 钟义哽咽了。 “她还专门给我准备了一笔钱,供我念书。是,卿姐是不会表达,可她心地很好的!一个半大的孩子,家里都那样了,还继续找人照看我身体不好的父母,资助我的学费生活费!我卿姐就是这样的人!她不说,可是她记得,什么都记得!她是好人!所以你不要说她!不然我会揍你!我会的!” 钟义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朝严昱挥了挥拳头。 原来是这样... 严昱想象了一下程卿的生活。 破碎的家庭,没有爱的双亲。 工作狂父亲在她还没记事的时候就失踪了,完全不爱她的母亲在冷暴力对待她4年之后也跑了。 唯一可能还挺疼爱她的外公,照顾她没多久就死了。 剩下她一个孤家寡人,还要面对各式各样的豺狼虎豹。 他能理解程卿那种孤独的感觉,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他也是在一个缺失了爱的环境里长大的。 “她要做到最好,她想变得强大。因为她觉得如果她能变得足够强大,她就能找回程叔,找回她妈,她一直觉得她妈之所以不爱她,之所以离开她,是因为她不够优秀,不够好。” “她…” 严昱叹了口气:“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吧。其实她可能早就知道,不管她有多优秀,也没办法找回那个早已散落的家。只是她需要给自己一个坚强下去的理由,让自己不至于被击垮。” 滴滴答答,外面突然飘起了雨点。 严昱拍了拍钟义,起身走到窗边,遥望着烟雨中的远方。 朦胧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在雨中孤独前行的身影。 那是程卿吧…独行着的程卿…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77章 棋局 钟义担心程卿,第二天一早酒醒了便立刻去机场买票回家了。 严昱和肖奉国闲来无事,商量之后决定在g市逛逛,再坐高铁回家。 结果刚出酒店大门,就被黄士季堵了。 “两位,有空聊聊么?”黄士季一副鬼鬼祟祟,街边卖非法商品的小贩模样。 “啧啧,吕义山已经怀疑你吃里扒外了,风口浪尖你也不避避嫌。”严昱嫌弃道。 “嘿嘿,他现在为了程卿的事情焦头烂额,暂时只怕是顾不上我了。”黄士季笑笑,“其实是我师兄想见你们。” “那就更不必了,我们和你师兄没什么好聊的。”严昱欲擒故纵。 他其实希望黄士季给他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他又不希望表现得太急切,因为那样会使他在这场角力中处于下风。 “你们知道昨天我们去哪了么?”黄士季上钩了,开始主动抛出信息了。 严昱笑了笑:“你和程卿的事情我不感兴趣,老肖,你有兴趣么?” 毫无好奇心的肖奉国果然摇了摇头,配合地极好。 “我们去见罗亚了。”黄士季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你是说你习惯性吃里扒外,连罗亚都勾搭上了么?”严昱一副嘲讽脸。 “然而,不好意思,我们还是没兴趣,程卿已经声明和我们解除合作关系了,而且她跟我们保证,罗亚和吕义山都不会找麻烦,所以我们现在是自由人,可以回到原先的生活轨道上去了,你们之间的那些破事我们不想再参与了。” 严昱再次表示了对黄士季提供的信息毫无兴趣。 “你知道程卿为什么要和你们解除合作关系么?”黄士季狡猾一笑。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严昱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你心里是想知道的。”黄士季凝神看着严昱,“咱们好好聊聊吧,各取所需。如果说完之后你还是没兴趣,我绝不会勉强。” “各取所需?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严昱扬眉道。 “走嘛走嘛,找个地方好好聊。”黄士季仿佛一个强行拉客的老鸨,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连拖带拽的把严昱和肖奉国弄上了车。 在g市东郊一个僻静的咖啡馆里,黄士季跟严昱他们描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应程卿的要求和圆通联系上了,没有片刻耽搁,双方就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圆通所在的县城距离g市只一个多小时车程,他们打了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圆通看了那柄短剑,和程卿私聊了一会。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程卿竟然同意了和圆通一起去见罗亚。 她既然去了,黄士季和钟义当然也一同去了。 罗亚见了程卿很热情,还有一对姓云的叔侄当时也在罗亚那里,他们一起和程卿在书房谈了很久。 再后面的事,严昱他们都知道了,程卿和吕义山一拍两散了。 “原来程卿也会做叛徒啊。”严昱带着几分嘲讽。 他脑中急速运转着。 从黄士季的话中他得到了几个重要的信息。 第一,黄士季说的姓云的叔侄和他所知道的云姓叔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而他们,和罗亚有勾结。 第二,程卿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他虽然嘴上嘲讽程卿叛变,但实则心中明白,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程卿这样做一定有原因。他想弄清楚这个原因,可是要怎么弄清楚呢? “其实这也很正常。”黄士季耸了耸肩。 “价高者得嘛!吕义山能给的,罗亚都能给,吕义山给不了的,罗亚也能给,在这种情况下,傻子都知道如何选择了,何况是程卿这样的聪明人。” 黄士季一边说着,一边满怀期待地看着严昱。 “黄先生这样说,会让人以为你也加入了罗亚的队伍。”严昱朝黄士季笑了笑。 黄士季摊了摊手,竟没有否认。 不太妙... 严昱有些心惊,看来黄士季也被罗亚策反了。 “程卿选择和你们终止合作,但对于我来说,你们仍旧是非常重要的盟友。” 黄士季终于说到主题了:“所以,你们可以不跟她合作,但可以跟我合作啊!” “和你合作?还是跟罗亚合作?”严昱冷笑一声,“你的好意心领了,我们没兴趣。” “我不勉强,你们可以考虑一下,不用这么着急回复。”黄士季表情轻松。 “其实…你们可以问问自己,你们当初跟程卿合作的目的是什么?如今,这个目的实现了么?谁最有可能帮你们实现?” “我当初跟程卿合作的目的是为了泡她,如今这个目的肯定是实现不了了,显然也没有别人能帮我实现。” 严昱一句话就把黄士季给噎死了。 “噗...咳咳。” 黄士季正在喝咖啡,被严昱的一席话给呛喷了出来,等他反应过来,严昱和肖奉国已经走了。 【程卿】 “程小姐。”电话那头传来黄士季的声音。 “黄先生?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我想跟您说一下。”黄士季笑笑,“那天罗亚给我开了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价码。一方面让我提供一些,嗯,专业方面的帮助。另一方面嘛,让我监视您和吕义山的行动并向他汇报。” “黄先生,我说过了,无论对方出什么价格,我这里都是三倍。”程卿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嘿嘿。”黄士季笑道。 “罗亚说让我监视您,但没说不能告诉您啊,我是有职业道德的,收了程小姐的钱,自然谨记程小姐对我的期许。” “多谢黄先生相告。” 程卿放下电话。 “是黄士季么?”一边的钟义问道。 “此人既爱财又聪明,八面玲珑。”程卿叹了口气。 “是无耻狡猾才对。”钟义撇了撇嘴。 “卿姐,你真跟罗亚合作啊?”钟义有些按耐不住,自从程卿从罗亚那回来,他就无比担心。 “那个罗亚不是什么好人啊!还有云家的那两个人,看起来也不像好人!” “我知道。所谓合作不过是虚以委蛇。”程卿看了看钟义,温和地说道。 “罗家睦是当年送回爸的人,他们一定藏了一些信息没有告诉我们,要查清楚爸当年发生了什么,必须要知道那些信息。此外,罗亚和云家现在至少有两块石刻,想知道石刻的秘密就必须要做出合作的样子。” “哦!”钟义放下心来,“你是为了查程叔的事!那就是说,只要咱们知道了秘密,拿到了石刻,就不用再跟他们合作了吧?” 程卿看了看满脸天真的钟义,这孩子太单纯,不过这也正是他的可爱之处。 “事情没那么简单。罗亚和云伯安都是心机深沉的人物,他们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我,也不会毫无防备地将他们掌握的信息和盘托出的。” “那怎么办?”钟义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程卿皱起眉头。 她知道前路艰险,也知道自己面对的,都是些不好对付的人,得万分小心才行。 钟义半懂不懂,但他本也是个不求甚解的人。 他看天色已晚,便跟程卿告了别,回屋安心睡大觉去了。 程卿坐在书桌边,沉思半晌,似是下了决心。 她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打开了一个内藏的保险箱,伸手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然后重新坐回桌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赫然便是之前在紫微垣石室内拿到的短剑。 她伸出手,却在快要触碰到短剑的时候滞了一滞,旋即又一咬牙,紧紧握住了短剑... 【梦境】 “援军不会来了...”将军摘去头盔,尘满面,鬓如霜。 连日征战的疲累,让他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十岁。 “好一招借刀杀人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蛮族入侵便是给了朝廷一石二鸟的机会,借着蛮族之手干掉我这个老家伙,收了西南的兵权,又借着大战削弱了蛮族的势力,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再入侵中原。真是条好计策。援军迟迟未到?哈哈哈哈,哪里还会有援军。” 他长叹一声,胸中满是英雄迟暮的悲哀。 “本侯戎马一生,早有马革裹尸的觉悟,只是连累了你们。” 老将回首,身后是浴血同战的将士和家人。 这场远城保卫战,城中不论男女老少,尽皆上阵,苦战十数日,此时已是弹尽粮绝,破城在即。 “侯爷放心。” 一个衣着简朴,却难掩华贵之气的妇人面带微笑。 “定远侯家的女人,绝不会受蛮族之辱。城破之时,他们连我们的尸首,都不会得到。” “夫人...好...好...”老将军的眼眶微红。 “晋王妃...”将军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她。 “父亲,此间没有晋王妃,只有定远侯的女儿。”她扶住颤抖的老将军。 “爹对不住你!”老将军老泪纵横,抱住了女儿。 “咚!” 是撞车撞击城门的声音。 每一声都似撞在人的心尖上。 门在颤抖,地在颤抖,身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城要破了...” 老将军重新戴上头盔,他要以整肃之姿,面对这破城身死的时刻。 “杀!” 可那预料中的城门失守并没有发生,城外喊杀四起。 “侯爷!” 士兵飞奔来报:“援军!援军到了!” “援军?!”老将泪目。 “随我来!”他大喊道,带着将士们冲上城墙。 “开城门!骑兵出战,配合援军!” 她也爬上瞭望塔,巍峨城墙下,她看到一将,黑袍鬼面,勇猛无敌,在万千敌军中纵横冲杀。 他救下了一座城,救下了她的父亲,她全族人的性命,也包括她的性命。 他穿着透红的血甲,走到她面前,摘下面具。 想看清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只记得被他拥入怀中。 “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她说。 “你在,我就该来。”他说。 程卿松开手,她所留恋着的温馨画面随即消散无踪。 不!别离开! 她再度握紧短剑。 回来...回来啊... 【梦境】 “王爷,那是朝廷的借刀杀人,你去救了,便是与朝廷为敌。” “本王知道。” “王爷不欲被猜忌,韬光养晦故作荒唐了二十余年,救了,便是一朝尽毁。所有筹谋,一切实力,都将暴露于众,再无宁日。” “本王知道。” “还是要救?” “还是要救。” “王爷要为了一个女人...” “她不是‘一个女人’,她是本王的妻,今日我为晋王,她是晋王妃,他日我若登基,她便是皇后。” “是...属下明白了...” 黑暗逐渐消退,程卿睁开双眼,窗外月朗星稀。 她看着手里的短剑,长叹一声,心中涌起无限悲凉。 【严昱】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肖奉国见严昱一点动静都没有,只顾着闲逛,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真打算置身事外?”他皱了皱眉,“我不明白程卿为什么会跟罗亚合作,那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罗亚有石刻,石刻是找到神镜的线索,程卿想查她爸爸当年的真相,她爸爸又是寻找神镜的途中发生的意外。她跟罗亚,一个想要找神镜,一个想要查真相,勉强也能算是志同道合。” 严昱看上去是在闲逛,其实脑子一直在思索。 “那我们真的不管了么?”肖奉国问道。 “怎么管?程卿不希望我们再介入。”严昱说道。 “你是那种…会按照别人想法做事的人么…” 肖奉国看了严昱一眼,他太了解严昱了,这家伙从小做事就是随心所欲,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那能怎么办?听黄士季的?跟他合作?” “跟黄士季合作不就等于是和罗亚合作了…”肖奉国眉头皱得更深,他打从心底里讨厌罗亚那伙人。 “那你要怎么样?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严昱失笑。 “反正我是不会和罗亚那种人为伍的。”肖奉国坚决道。 “要不,你我分开行事?”严昱沉吟片刻,“他交给我来应付,你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肖奉国问道。 严昱的嘴边泛起一丝笑意。 黄士季这厮,想拿他当棋子,呵呵,那他就去把他们的棋桌给掀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78章 新秩序 【罗亚家】 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了,严昱翘着二郎腿,悠哉地环顾着四周。 坐在他对面的黄士季面色有些阴沉,严昱是被他说服来的,如今罗亚却迟迟不肯现身,如此倨傲的态度让他的颜面有些挂不住。 严昱却并不着急,这个情况,他早就预料到了。 罗亚是一个阴狠又精明的生意人。 而他,对罗亚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对方应该暂时看不出有什么招揽他的必要。 所以罗亚此时显示出的倨傲,是很合理的。 事实上,假如罗亚知道程卿对自己心怀芥蒂,想必会毫不犹豫地丢卒保车,把他踢出局,绝不会留着他这种随时会引起程卿反弹的无用棋子。 “久等了。” 一个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女子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罗先生终于有空了么?”严昱戏谑道。 “两位请。” 那女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绕过走廊,到了楼上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房门没关,那女子直接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罗亚坐在一张大桌前,看到他们进来便微笑着起身迎接。 “抱歉,有些事情耽搁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等你的时间,可是比你等我要长得多了。”罗亚说完大笑了起来。 “哦?罗先生一直在等我?”严昱讶异道。 罗亚看起来十分热情,且这份热情并不像是伪装的,这让严昱立刻警觉了起来。 “请坐请坐。” 罗亚指了指面前的沙发。 “就算士季不提,我也打算邀请你来参加我组建的队伍,严先生这样的人才,可是难得一见的。” 严昱也不谦让,一屁股坐在沙发正中。 “罗先生这么说,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我何德何能,让罗先生如此厚爱啊?” “严先生有特殊的才能,只是可能自己不知道罢了。”罗亚笑眯眯的,“不信你问问士季和圆通,他们可都很看好你的。” “罗先生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严昱不想浪费时间跟他相互吹捧。 “我们的终极目标自然是上古神镜。石刻是找寻上古神镜的线索,所以现阶段,我们要找齐所有的石刻。”罗亚倒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罗先生在天盖寺得了一块石刻。其他的石刻,罗先生有线索么?”严昱问道。 他知道云家有一块石刻,也知道罗亚和云家之间有联系。如今,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打探一下消息。 “石刻一共三块,我有一块,我的合作伙伴有一块,另一块,我也有线索。”罗亚朝沙发里伸展了一下身子,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合作伙伴,看来是指云家叔侄了…严昱暗忖。 “所以,这一次,我们要去找最后一块石刻么?”严昱问道。 “等明日,大家都到齐了,再说不迟。”罗亚笑了笑,看起来并不打算立刻对严昱全盘托出。 大家都到齐…看来人数还不少… 想必程卿也是会来的。 她若是看到自己在此,会不会感到诧异呢?会不会当场翻脸呢? 如果是那样…也挺好的… 严昱想着,嘴上说道:“罗先生的人脉这么广,组建的队伍想必已经很壮观了。” 罗亚哈哈大笑:“那都是各位朋友给面子。” “那我一定要努力做出些贡献,不然怎么能在罗先生这个精英云集的队伍里面立足呢?”严昱笑道。 “哈哈哈,年轻人,我很欣赏你的态度。”罗亚赞许地看了严昱一眼。 随即又回头朝黄士季说道:“士季啊,严先生既然是你带来的,便全权交由你负责了,可不能怠慢咯。这里空房间很多,你们今晚,便住在这里吧。” 黄士季笑着答应了下来,罗亚又深深看了严昱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 罗亚的人很快给严昱他们安排了住处。 这个别墅是一栋带院子的独栋别墅,比程卿家的那个老宅还要大上一圈。不过地理位置很偏,属于郊区中的郊区。 屋里屋外,都是西服革履的安保人员,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基本上,没有罗亚的授意,想进来或者出去,都是极其困难的。 严昱和黄士季的房间是三楼靠着楼梯的两个房间。 房间内设施齐全,软装也很考究,看起来和五星酒店没什么区别。 严昱刚坐定,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打开门,他看到黄士季一脸笑意站在外面。 “明天一早,程小姐就来了。”他对严昱说道。 “那你觉得,她看到我在这,会不会很生气呢?”严昱摊了摊手。 “你是罗先生请来的人,程小姐定会顾全大局的。”黄士季笑道。 “我不是你请来的么?”严昱知道黄士季在耍心眼。 这家伙谁都不想得罪。若承认他请了严昱来,可不就把程卿给得罪了么。 “罗先生是老板,万事自然都是他说了算。”黄士季笑得狡猾。 “放心,我知道怎么说话,不会让你难做的。”严昱朝黄士季笑了笑。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真想对抗罗亚,黄士季绝对是一个他需要争取的“盟友”。 “对了…那位肖先生…”黄士季欲言又止。 “你也知道他那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我倒是劝过他了,可他就是不肯来,还跟我翻了脸。” 严昱笑道,“不过不要紧,估计过段时间就消气了。” 黄士季也笑笑,又随便闲扯了几句,便告辞回屋休息去了。 黄士季并不完全信任严昱,他知道严昱一定有事瞒着他,但是他不也一样么? 从吕义山那边转换到罗亚这边,唯一不变是队伍里的人仍旧是各怀鬼胎,都对彼此留了一手。 呵呵,这也难怪,估计大家都没有什么安全感吧。 不过这样也好。对他而言,这事本来就只是简单的利益关系而已,他可不想在“生意场”上谈什么感情。 最理想的状态,是他能一直在各方的争斗中保持一个超然的地位。 他固有的本事自然是一方面。有了本事,不管谁得势,都有地方需得仰仗他。 另一方面,也是更为重要的一方面。 是他一定要保持住中立的态度,不要卷入任何一方的争斗之中。 至少,得在表面上保持住中立。 不站队就意味着不会站错队,这才是能左右逢源的根本之所在。 黄士季既不相信罗亚,也不相信吕义山,甚至对他的师兄圆通,他也仅仅是有保留的信任。 他喜欢一个人战斗,也喜欢看鹤蚌相争让他这个渔翁从中得利, 他也喜欢自由自在了无牵挂。情这个字,对他来说太沉重了,他不想和任何人产生任何瓜葛。 万一有了情,还怎么谈钱呢? 钱,才是最让他有安全感的东西! 他的三个雇主中,程卿算是最优。出手大方,对他又没有过多的要求,所以在罗亚吕义山和程卿三人当中,他更乐意倾向程卿一点。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更看好程卿的缘故。 他不是瞎子,罗亚和吕义山都在极力争取程卿。 可见程卿手里,一定掌握着极为关键的信息。虽然他暂时不知道那个信息是什么。但是这个注,他还是要事先押好的。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人烦恼得睡不着觉,有人却一夜无梦到天明。严昱,显然是后者。 第二天早上十点不到,程卿就来了。 看到严昱,她微微一怔,随即就恢复了扑克脸,竟也没有对他的存在提出什么异议,这让黄士季颇有些意外。 倒是钟义,一看到严昱就惊呼了起来。 “昱…昱哥!你,你怎么在这啊?!” 严昱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钟义偷眼看了看程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哟,程小姐来了。”罗亚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朝程卿笑道。 “请吧。” 他朝身后一指:“伯安兄已经等在书房里了。” 伯安兄…云伯安! 果然是云家叔侄。 严昱心中冷笑,看来他们早就沆瀣一气了,那云家叔侄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几人跟着罗亚进了书房。今天的书房里,有一股特别浓郁的古龙水香味。 不习惯这种浓郁香气的严昱,一进门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打完喷嚏抬起头,就看到云家叔侄坐在沙发上朝他微笑。 房间角落里还有一个小转角沙发,上面也坐着两个人,竟是久违了的谭守和圆通。 谭守看上去十分憔悴,丝毫不复往日的风采。 胡子拉碴的,眼睛也没神,跟个活死人一般歪靠在扶手上。 看到几人进来,他也没有任何表示,动都没动一下。 圆通倒是没见什么变化。 在严昱进来之后,他的视线就紧跟着严昱。 待得几人进了书房,罗亚便关上了门。 看来这就是找第三块石刻的阵容了。倒也够精简的。 “人都到齐了,没用的话我也不说了。石刻一共三块,我和伯安兄目前各有一块,最后一块的线索,其实是程小姐和谭教授的父辈留下来的。” 罗亚看了一眼程卿和谭守,又继续说道。 “程小姐的父亲,程子文先生,和谭教授的父亲,谭宗复先生,很多年前,曾经进行过一场远行。” 啊… 怪不得程卿会毅然决然地来这个队伍了… 严昱思忖道,原来罗亚给出的这最后一块石刻的线索,和她父亲有关… 严昱注意到,当罗亚提及此事的时候,程卿依然是万年不变的冷漠脸,那活死人般的谭守,却突然现出了凄然之色。 他曾经听钟义提起过程卿父亲的境遇,虽然没有说的特别直白,但是可以知道状况非常不好。 联想起来,谭守的父亲可能境况也差不太多。 “据说,是从程小姐的外祖父,也就是彭老先生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然后他们组织人员,前往探查,但是非常不幸,在探查的过程中可能发生了一些意外,最后程先生…” 罗亚长叹了口气,脸上却不见半分哀伤。 “至于谭教授的父亲谭宗复先生,自那次事件后一直失踪至今。”他看了看谭守。 “大家都知道,我父亲和谭教授的父亲是八拜之交,他用了近10年的时间,通过多种途径,终于探明了他们失联之前最后去过的地方,于是立刻组织人员去当地进行搜索救援,非常幸运的救回了程小姐的父亲,但是,很遗憾…” 罗亚再次看向谭守,这一次,脸上竟真有憾色,不似作伪。 “唉,真的很遗憾,一直没有谭叔叔的消息…”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罗亚掌握的关于第三块石刻的情报,显然比吕义山多得多。这块石刻又和程卿父亲紧密相连。 严昱一边想着,一边看向程卿。 程卿仍是波澜不惊,包括罗亚屡次提到她的父亲的时候,她都没有太大的反应,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总之,有证据证明,当时,程子文先生和谭宗复先生,就是为了寻找石刻,才会豁出性命踏上那段危险的旅程,我们的目标地点,就是当年营救程子文先生的地方,那个最后的失联点。” 罗亚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张地图。 “当然。这个地方,我们早就去调查过,不只是我,据我所知,程小姐和谭教授也都曾经去过当地,大家都想找出事情的真相,只是天不遂人愿,我们一直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罗亚把地图摊开,指了指西部一个画圈的地方。 “当年加害程子文先生的那个山民,也在事后失踪了,所有的信息都断了。” 程子文是被山民加害的?严昱皱了皱眉,看来还有很多他需要了解的地方。 “但是!” 罗亚一个转折。 “这条线索,我一直没有放弃,时不时都会派人过去,了解一下是否有新的信息。可以说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 他坐回沙发之中,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几天前,我属下的人来报,说当地发生了一些怪事,有人在山里看到了一条黑龙。”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不管看到的是真龙还是假龙,都说明山里出现了异象。而这个异象,我想,定是值得我们跑一趟的。诸位觉得呢?” 云建新首先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他的叔叔,云伯安并没有急于表态,他看了看罗亚,又看了看其他人。 黄士季精明的很,他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宜插口,不管说什么都有图谋的嫌疑。 最好是闭口不言,等待有了定论,他跟随便是。 他的师兄也是一副没有主见的样子,不消说,肯定是罗亚怎么决定他就怎么听从了。 “那就去吧。”率先开口的是程卿,干脆利落的一句话。 然后直接起身:“准备好了通知我即可。” 说罢便走,没有丝毫停留。 众人对程卿这样的行为似乎都是见怪不怪了。 程卿走了之后,钟义马上跟了出去,临走还跟严昱挤眉弄眼了两下,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谭守又瘫回沙发里,脸上凄然的神色已经不见了,又回到了先前那种麻木的状态。 “那就这么说定了?”罗亚看了看云伯安。 “好。”云伯安微笑颔首,“那我们也回去准备一下。” 罗亚点了点头。 云家叔侄便起身告辞了,临走之前朝严昱大有深意地一笑。 严昱假装不认识他俩。 在他看来,云家叔侄并没有主动和他打招呼,这说明他俩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之前是接触过。 刚好严昱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便知趣地配合了一下。 看到云家叔侄走了,罗亚便示意圆通带谭守和严昱出去。 然后回头对黄士季说道:“士季啊,你留一下,我这里有另一笔报酬可观的生意给你。”他笑道。 “哦?”黄士季来了精神。 严昱大喇喇地起身回房了。 他才懒得知道罗亚和黄士季之间的勾当,他需要回去整理一下今天知晓的信息。 “此行成败,都在他身上。要确定他会好好配合才是。”严昱出门之后,罗亚坐回沙发上,对黄士季说道。 “您放心。”黄士季露出个阴沉的笑容。 严昱回到房间,整理了一下今天罗亚透露的信息。 首先,程卿他爸和谭守他爸关系匪浅,程卿的外公和罗亚的父亲也有一定的渊源。 罗亚说程卿他爸是被山民加害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得找个机会问问钟义才行。 还有一件事…他皱起眉头,得想办法确认一下才行。 【程卿】 程卿不住在罗亚的别墅里,她让钟义提前安排了市区内的酒店。 此刻,在酒店房间里,她似乎有些心事。 她来回地踱着步子,口中不断自语着。 “古龙水…香气…掩盖气味…什么气味难以除去…或者不想除去…但又会被认出…被什么人认出…认出什么…” “卿姐?卿姐你在么?”钟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钟义。”程卿打开门,把钟义拉进房里,“帮我联系官云衣,我要见她。” “官…官云衣?”钟义愣住了,嘴里一磕巴。 “对,很重要!我要确认一件事。”程卿点了点头,“注意,千万别让罗亚那边的人知道,也要避过韩星和吕义山。” “额…哦,好,我试试吧。”钟义歪个脑袋抓抓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费解地小声嘀咕,“官云衣?找她干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79章 团龙山(上) 三天之后,一切准备就绪。 其实,以罗亚的物力和财力,根本不需要三天的时间来准备,但是他却实实在在地花了三天的时间,可见他对此行有多么的在意。 一路舟车劳顿,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才到了目的地外围的一个县城。 由于最后的目的地是在山中,沿途没有任何补给,所以这个县城是他们的最后补给站。 罗亚留了一批人在县城,其中包括谭守。 谭守的体力看起来不太行,一路上被身边的两个大汉连拖带拽的。 罗亚留下了大部分的人和重型装备,看来是准备只带最精干的随行人员轻装进山。 进山人员之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壮硕的张授和满脸凶相的飞龙。 之前在罗亚的别墅里并没有看到飞龙,看来他是从别处赶来会合的。 在县城里,他们见到了此行的向导,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黑瘦汉子。 此人的父亲据说就是当年罗亚父亲进山搜救时的向导,看上去很得罗亚信任。 罗亚见到他之后非常高兴,先叫到一边单独寒暄了一会儿,才又拉过来介绍给大家。 此人是傈僳族,叫瓦顺扒。 瓦顺扒看上去老实巴交,说话也有点磕巴。 他有些腼腆地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待在一边,静静等着罗亚的安排。 罗亚并没有耽搁时间,他让张授对留守人员做了一些安排,然后就组织队伍直接进山了。 进山之后刚开始还有一段粗糙的石路可以走,但好景不长,没走多久糙石路就断了。 瓦顺扒给大家做了解释,说是山里交通闭塞,本来是想修个路进山。 但这里的气候多雨,土质又松,一下雨就山体滑坡。 这路修修停停一年多,后来负责的人员又被调去了外地,留下这个烂摊子谁也不愿意接手,一来二去就成了烂尾路,再也没人管了。 路没修好,山里依旧闭塞。 村民从山里到县城,或是从县城回山,都只能步行,要翻过两个山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到。 听说要走一天一夜,率先吸了一口冷气的是圆通。 圆通的体型微胖,看上去不像是经常锻炼的。 他不住地跟黄士季抱怨,说上次洞壁之行让他去了半条命,看来剩下的半条是要折在这里。 他们从下午进山一直走到傍晚,瓦顺扒看了看天,说可能晚上会下雨,让先扎营生火吃个饭。 不知道是算运气好还是运气差,饭刚吃完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大家伙赶紧进入各自的帐篷避雨。 罗亚和程卿都是一人一个帐篷,云家叔侄自带了一个帐篷。 张授、飞龙、瓦顺扒和其他几个随从,占了两个大帐篷。 剩下黄士季、圆通、严昱和钟义在一个帐篷。 圆通这一路,做了很多心理建设。 虽然现在还对严昱抱有警觉,但是至少不会像先前那样,看到他就恐惧地冒汗了。 黄士季怕气氛过于尴尬,便主动起头找话聊。严昱也不排斥,他希望从这些人嘴里多得到一些情报。 说着说着就说到谭守身上了。 “谭守和…不一样。唉!”圆通重重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 “其实谭守也挺可怜的。”他一脸同情。 “谭守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正儿八经的知识分子。只是他妈死得早,爸爸也失踪了。罗家睦养大他,他总是要报恩的,所以罗亚让他帮忙做什么,他也不好拒绝。但是罗亚这种人…” 他再度压低声音。 “罗亚什么都做得出来,谭守和他不是一路人,时间久了肯定就有矛盾。唉,好好一个人弄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圆通深深叹了口气。 “哟,你倒是挺有正义感和同情心的嘛?既然你这么看不惯罗亚,为什么还为他卖命啊?” 严昱的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圆通被严昱呛得一脸尴尬。 “人在江湖,多是身不由己。”顿了片刻,他才挤出了这一句。 严昱冷笑。 黄士季看气氛不对,赶紧岔开话题。 “哎,师兄,你入行比我早,谭宗复他们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比我多,他们到底是怎么失踪的?我就听说当年他和程子文奉了彭老之命出行,结果一去不复返。” 黄士季比猴还精,他知道严昱也想知道这事,就往这上面扯起来。 “哎?圆通你知道啊?说来听听。”钟义也很有兴趣。 “我在家都不能提程叔的事情,一来怕卿姐伤心,二来我爸也不给我提,一提就一顿胖揍。” “这事得从头说起。”圆通看来也想尽快摆脱尴尬,一听黄士季转换话题,立马接过了话茬。 “谭宗复和彭老在考古界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但是他们是怎么从无名小卒变成业界泰斗的呢?这就不得不提起解放初期时候的南部考古盛事了。” 圆通说道。 “当年那场考古活动的声势十分浩大,建国初期的那些老考古学家基本都参与进去了。其实那个时候彭老和谭宗复都还很年轻,在那个考古队中还不算很出名。是经历过那件事之后,他们才真正出了名。当然了,他们本身的学识也是很高的,所以后来一步一个脚印,都变成泰斗了。” 三人耐着性子听着圆通罗里吧嗦的叙述,把谭宗复和彭老的关系梳理了一遍。 原来解放初期,南方盗墓活动非常猖獗。 为了抢救古迹文物,一些爱国华侨与政府一起成立了一支考古队伍。 他们对南方几省的墓葬进行了一个大致的科考,还对一些被盗挖严重的古墓进行抢救性挖掘和修复。 “在某次挖掘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意外。”圆通说道,“一队挖掘工人被烧伤了。” “烧伤?”严昱皱了皱眉。 “对!奇怪吧!” 圆通很喜欢在说事的时候增加很多小悬念。 他对自己的这种叙述方法颇为得意,看到别人满脸疑问的时候,他就一副沾沾自喜的表情来给他们解答。 严昱看着他那个洋洋自得的智障样子,越来越觉得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此人的智商和威胁程度。 那边厢,圆通还在口沫横飞地说着。 “说是一铲子下去之后,土里突然冒泡了,然后一股味道很奇怪的气体涌了出来,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在近处的几个工人没来及跑,全被火焰卷了进去,死伤惨重。” 他的表情随着叙述又变得十分沉痛。 “发生这个惨事之后,考古队非常重视,连夜赶到现场进行了调查。” “火墓…”黄士季沉吟道。 “对了!师弟你明了了!”圆通朝黄士季一竖大拇指。 “火墓是什么东西?”钟义不解道。 “在南方的民间,一直流传着一种火墓的传说,说是古代的能工巧匠在墓中设置了独特的机关,灌入了一种配方复杂的气体,这种气体遇到氧气能够自燃,盗墓贼挖通墓道后,这种气体便会涌出,瞬间将盗墓的人烧成灰烬。” 黄士季解释道。 “这种火墓一直都是故事里说的,谁也没亲眼瞧见过,都以为只是以讹传讹。”圆通又道。 “当这件事发生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这个看似不靠谱的传说可能是真的。”他叹了口气,“好几条人命买来的教训啊。” “那后来呢?”钟义问道,他急于知道下文。 “后来据说一时也找不到好的方法,只好疏散人群,等那气体冒完,火焰烧尽。”圆通两手一摊。 “然后才敢重新组织人继续挖掘,挖来挖去,没挖出墓道,倒是挖出了一个青铜盒子。” “青铜盒子?”严昱扬了扬眉,“那看来年代还是挺久远的啊。” “是啊,挖出这个东西总算驱散了些许阴霾。”圆通站了起来。 “当时可把他们高兴坏了,都以为是挖到宝贝了。”圆通说着,又一脸喜气洋洋。 他的情绪跟着故事的节奏走,代入感极强,看上去颇有喜感。 “后来东西便送去化验,可就在化验当天,实验室突然起了大火,负责化验的人员都被烧死了。再后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参与挖掘的人陆续死去…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谭守的父亲谭宗复,另一个,就是程卿的外公,彭厚,彭老先生。” “那个青铜盒子呢?”严昱问道。 “不知道…”圆通摸了摸脑袋,“火势特别大,整个建筑都烧没了,哪还有什么青铜盒子剩下来。” “我想问一句…”黄士季眉头紧蹙,“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这事我也想知道!”圆通一拍大腿,“我也估摸着可能是有什么邪事!不过呢,我是真不知道!” “…”严昱真想抽圆通两巴掌。 圆通浑然不觉:“对于这件事,两个存活下来的当事人一直讳莫如深,唉!你说到底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呢?!真想知道!” 他话一说完,随即又摇了摇头:“唉,不过这种惨事,也许不知道更好…” 不知道程卿和谭守知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严昱沉思着。 这事当事人不愿意对外头说,对家里人却未必会守口如瓶。也许他们至亲的人会知道些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程卿她外公去世的时候她还那么小,谭守的父亲失踪的时候,谭守应该也没多大。 料想他们也不会跟小孩子说什么可怕的事情。 “反正那事之后,谭宗复和彭老的关系就日渐密切起来,罗家睦,就是罗亚的爸爸,和谭宗复是八拜之交,也是考古好手。那件事情之后,考古界人才凋零,他们三个便扶摇直上,很快就成为领军人,并称为考古界的‘三驾马车’。” 圆通继续说道。 “人都死光了,不轮到他们上位也不行吧。”严昱不以为然。 “看你说的。你不会以为这事是他们为了上位自己搞出来的吧?”圆通一脸嗔怪。 “我可没说,是你这么理解的。”严昱两手一摊。 其实他心里确实曾闪过这个念头…他承认自己是挺阴暗的。 “不可能!彭老是什么人啊,你看程卿就知道,你觉得程卿的外公干得出这种事么?”圆通连连摇头。 “彭老的爱徒程子文,就是程卿的父亲,也是个老好人,有口皆碑的那种。” “就是!”钟义帮口道,“昱哥你不要乱说话啊!” “吕义山不也是他徒弟么?”严昱不以为然。 能教出吕义山这样的徒弟,依他看这个彭老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话说回来,程卿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想到程卿,严昱不由地又是一皱眉,瞟了一眼程卿的帐篷。 “哎呦,跟你说不清楚,反正呢,肯定不能是他俩干的。” 圆通一锤定音,不跟严昱纠缠。 “就是!就算谭宗复做的出来,彭老也不会跟着他做这种事!”钟义接口道。 “这么说来他们几家也算是世交了?”黄士季摸了摸下巴。 “那个时候彭老年纪最大,谭宗复和罗家睦都还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俩人都把彭老当成老大哥。彭老也很照顾他们。三家的关系确实很好。”圆通点了点头。 “谭宗复醉心学术,成家比较晚,生子也迟,所以名义上谭守和罗亚,吕义山都是一辈人,但是年纪上却差了一大段。”他继续捋着三家人之间的关系。 “难怪,我就说谭守看起来比罗亚吕义山他们年轻多了。”黄士季点了点头。 “谭守也是命苦。”圆通一说到谭守又是无限唏嘘。 “母亲死得早,后来父亲也失踪了,整天寄人篱下的,你们也看到罗亚对他那个态度,就像是使唤家里的佣人似的。” “谭守这么大学问,也是罗家培养出来的,要真是对他不好,干嘛花这么大力气培养。”严昱不同意圆通的观点。 “那是罗家睦在的时候。罗家睦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了,一直到去世都在不停地寻找结拜兄弟,对谭守也是尽心尽力的抚养。可是罗亚没踩他老爹的根,我看罗家睦死了之后,谭守在罗家的地位就是直线下降,你看罗亚对他,还不如对那个瓦顺扒呢!” 圆通撇了撇嘴,低声说道。 他一说罗亚坏话就压低声音,一副做贼心虚怕被听到的样子。 “呵呵,谭守这么本事,年纪轻轻就是教授了,他要想摆脱罗家的钳制,只怕不是什么难事,是他自己愿意待在罗家当牛做马,你怎知没有什么其他原因。” 严昱完全不同意圆通的观点。 他的世界观里从来就没有可怜两个字,在他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对所有外表上可怜的人都缺乏同情心。 看到圆通可怜谭守,他就不住地往下浇冷水,驳地圆通说不出话来。 “这是报恩…”圆通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报个屁恩,罗家睦都死直了还报什么恩。要是真为了报恩留在罗家为虎作伥,那就只能说明谭守是个蠢货,蠢货不值得同情。要是不是为了报恩,而有其他目的,那你现在在这可怜他,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严昱往睡袋上一靠,继续毁圆通的三观。 圆通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作罢了。 他其实对严昱还是有点畏惧。圆通虽然不如黄士季圆滑,但也不是个蠢人。 因着特殊的能力,他与人交流一般都是有备而来,尤其是如果他看透了一个人的弱点,那么在交谈的过程中,他就能轻易地占得上风。 可是对严昱,他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一来严昱的魂祭给他很大压力,他看不透严昱的执念和弱点。 二来严昱这个人本身也是很难缠,三观不正,油盐不进,说话做事全凭喜好,毫无顾忌。 你跟他说真理,他说你在放屁…真是无法沟通。 黄士季倒是在一边笑开了,他很少看到师兄这样张口结舌。 他也觉得严昱难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觉得严昱无所求,或者说严昱让人看不透到底在求什么。 一个人如果有欲望,那反而是很容易对付的。 喜欢钱的就给钱,喜欢美人的就给美人,投其所好,就能博得好感。 但是严昱,还真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这人看上去吧,也不是很有钱,但是他对钱似乎又没什么兴趣,罗亚吕义山,哪个不是大金主,可是他哪个大金主都不买账。 你要说他喜欢美女吧,官云衣程卿也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了,他嘴上说想泡程卿,却也没什么实际行动,也没看他像韩星那样鞍前马后的伺候讨好。 甚至对跟他关系很好的肖奉国,他也是一句不合就分道扬镳。 黄士季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不知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说句实在的,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严昱为什么会突然同意跟他见罗亚,他到底想从罗亚这得到什么呢?黄士季陷入了深思。 “继续说。然后呢?” 严昱跟没事人一样,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圆通憋成猪肝色的脸:“程子文和谭守他爸那趟远行又是怎么回事?” 圆通本来已经心灰意冷不爱再说话了,此刻听到严昱的发问又好气又好笑。 他觉得应该借此机会给严昱上上政治课,重新树立一下三观。 “小伙子…” 圆通一副挖心掏肺的样子。 “你不要总是带着负面的情绪去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还是有真善美的。人与人之间不完全是利益的关系,确实,是有一部分利益的关系,但是不是人人都像罗亚这样的,这世界是有好人的。” “我们远的不说,你看程卿,你看钟义,包括我师弟。” 他指了指钟义,又指了指黄士季。 “我自己就算了,我知道你觉得我不是好人。但是你看看他们,他们都不是坏人啊。” “我也算了我也算了。”黄士季嘿嘿笑着。 “昱哥,我卿姐真是个好人!你别说她坏话。”钟义别的没听懂,说程卿是个好人这句他可是听懂了。 “我觉得圆大师,你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严昱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你继续说一下程子文和谭宗复的事情好了。” 圆通见严昱朽木不可雕,一脸沉痛。 “继续说继续说啊。”钟义也催促道。 “还说什么啊。”圆通不开心。 “后面你们不是都知道了么,就是罗亚不是也提过么,谭宗复和程子文从彭老那得到了什么信息,然后就一起组织了一次行动,然后就出意外了呗。” “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说程子文是山民害的?”严昱把困扰许久的疑问提了出来。 “就是当年,罗家睦不是找到了那个村子么,找到了程子文,程子文那个时候已经疯了。据说是被一个山民弄的,具体怎么弄的我就不知道了。” 圆通摸了摸他浑圆的脑瓜。 “好像说是那个山民见财起意还是怎么的,还说谭宗复的失踪可能也和那个山民有关。后来那个山民大概是看到罗家睦他们找去了,知道事情败露了,就跑掉了,也不知道是死了没有,反正就和谭宗复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接失踪了,到现在没找到。” “要真是见财起意,为什么要把程子文带回村子?如果他杀了谭宗复,为什么不把程子文也杀了?”严昱还有疑问。 “深山老林的,杀了随便找地方一埋,那不是神不知鬼不觉,一了百了么?这不合理…这个事情,你是听谁说的?”他问圆通。 “就是闲聊的时候说的…东一句西一句,我整合了一下。有些是飞龙他们说的,有些是罗亚谭守他们提过的,具体怎么分是谁说的啊。” 消息的来源混杂,这还真是不好判断… 严昱不再提问。圆通也没什么要补充的了,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便各自睡觉去了。 圆通对严昱还是有着戒备,他见严昱睡在最左边,便和黄士季换了位子,去最右边睡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80章 团龙山(中)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床继续赶路。 下午的时候终于到了瓦顺扒的村子。 这个村子十分落后,村里还没通上电,点的还是那种老式的油灯,灯光稀稀拉拉。 村子里多是老弱孤寡。 听瓦顺扒说,山里太苦,除了老人和实在有特殊困难没办法离开的,能走的基本上都走了。 就算是去县城要饭,过得都比山里要好。 严昱问他为什么不离开,他说他父母老了不愿意离开,他也不能丢下他父母不管。 靠山吃山,他每天进山采药材、菌菇或者打些野味,存了一些后就到县里卖掉,换些米面和日用品什么的再拿回来,日复一日。 这两年他的父母相继过世,他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准备做完这次向导,就举家迁到县城去。 村子住的都是傈僳族人,且大多不会说汉语。 瓦顺扒招呼大家去他家里住。 他家里算是村子里最大的一户人家了,他爹早年给罗家睦做向导挣到了一些钱,修了个大屋子一家人住。 现在他父母去世,屋子便空出了一大块,正好可以接待大家。 晚饭是瓦顺扒的媳妇做的,烤兔子肉和加了青菜一起煮的米饭,非常简单但却非常美味。 吃完饭,瓦顺扒带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孩。 那小孩估计是没看过那么多生人,一脸害怕的样子直往瓦顺扒身后缩。 “就是他?”罗亚问道。 瓦顺扒点了点头。 “小朋友,过来。”罗亚堆起笑脸,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 “他不会说汉语。”瓦顺扒解释道。 “你会说嘛,你给大家翻译翻译不就好了。”罗亚笑了笑,把巧克力递给了瓦顺扒。 瓦顺扒把巧克力塞给小孩,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小孩点了点头,接过巧克力,上去左看右看,竟然不知道怎么打开,然后兴许是着急了,就直接连着包装咬了一大口。 咬完皱了皱眉,噗地吐了出来,一脸嫌弃。 圆通看乐了,笑着走过去帮他撕开包装。 小孩接了过去,又咬了一大口,还是吐了。 “呵呵,小孩不喜欢吃巧克力我倒是第一次看到。” 黄士季笑笑,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撕开递给他:“那你尝尝这个。” 小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瓦顺扒。 后者点了点头,他便伸手接了过去,吃了一口,估计是觉得还不错,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瓦顺扒尴尬地朝罗亚笑了笑。罗亚的眯起眼睛,并没有做声。 瓦顺扒推了推小孩,又说了一通,小孩看起来不太高兴,嘴里开始嘟囔了一句。 然后一边继续塞饼干,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起来,时不时还比手画脚一番。 等他说完,瓦顺扒便对着罗亚他们翻译了起来。 “他说山那头有龙!” 瓦顺扒学着小孩的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峦:“他说多吉和他看到过。” “多吉是谁?” “多吉是山那头一个藏村的小孩。”瓦顺扒解释道。 “叫他好好说说。”罗亚仍旧眯着眼睛。 瓦顺扒又和孩子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然后用汉语翻译了一个大概。 多吉是一个藏族孩子,和这个小孩是在山里认识的。 两人都喜欢瞒着大人进深山里玩耍,结果一来二去成了朋友。 两人言语不通,大多数时候,他们并不说话,只是一起进山嬉闹。 他们一起挖野菌菇,摘野果子吃,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抓到个兔子野鸡什么的。 有一次两人走远了,到了山那头。 他们远远看到一条“黑龙”钻进一个洞里,吓得腿都软了。 他俩想赶紧回家,却忙中出错,在山里迷了路。 第二天,是两个村的大人进山才找到了他们。 因为这个事情,两个村还闹了些小矛盾,两个孩子也都挨了打,后来两家的家长都不准他们再和对方有任何来往。 圆通仔细询问了那个“黑龙”的情况,小孩也都如实回答了。 “听他的描述,感觉也就是股烟吧?”黄士季皱了皱眉。 “就是,哪来的龙,说不定是朵云,他们看花眼了。”钟义也一脸怀疑。 “他提到一个黑洞,说龙是钻进一个洞里去的,要不我们去看看?那个洞搞不好有什么玄奇,也说不定歪打正着,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呢?” 圆通小心翼翼地征求罗亚的意见。 “程小姐的意思呢?”罗亚睁开眼睛,看向程卿。 自进山之后,程卿一直没说过话。 看得出她的心情不是很好,严昱记得罗亚说过,程卿也曾经为了她父亲的事情调查过这里,估计她不是第一次来了。 “罗先生心里已有了定论,何必多此一问。”程卿冷冷道。 罗亚和吕义山不太一样,吕义山是笑面虎,罗亚却是阴狠的狼。 程卿屡次驳他面子,他心里的不悦都写在脸上,面色愈发阴沉。 “安排明天一早出发。” 罗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说完之后他就独自去隔壁的大屋休息去了。 瓦顺扒家里一共三间大屋,他和他妻儿住一间。 如今罗亚独自占了一间,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村子里还有别的地方能住人么?” 黄士季转得快,赶紧问瓦顺扒道。 “程小姐您住在这里,我们去别的地方住。瓦顺扒,你给安排一下。” “不用了,我不住在这里。”程卿并没有领黄士季的情,她叫上钟义,两人直接出去了。 罗亚的跟班张授给飞龙使了个眼色,一脸阴鹜的飞龙抬腿就要追出去。 严昱站在离飞龙不远的地方。 看到飞龙快步走过来,他脸上不动声色,脚下却突然使了个绊子。 饶是飞龙反应快,迅速往边上一让,但是因为重心失去,还是踉跄了几步。 这一耽搁,程卿和钟义早就出了门了。 “你个小王八蛋,找死啊!”飞龙站定之后,立刻回头破口大骂。 严昱毫无惧色,带着笑容说了句更让飞龙暴跳如雷的话:“你瞎啦?” 飞龙一向是横惯了的人,几时受过这样的气。 他从身后“唰”地一下掏出了一把枪,直接指到严昱的脑门上:“我他妈一枪打死你!” “别别,飞龙大哥消消气。”圆通见事情闹大了,赶忙上去劝架。 黄士季也上前拉了严昱一把。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么多人呢,龙哥你掏什么枪啊,别给罗先生惹事了。” 黄士季多鸡贼啊,他知道飞龙这个人不好对付,忙又把罗亚搬了出来。 “罗先生就在隔壁呢,这会说不定都准备休息了,咱们别打扰了罗先生。” 这招果然好使,飞龙显然还是比较顾忌罗亚的。 此刻他虽然没把枪放下,但是面色已经和缓了不少,那副吃人的神情已经没了踪影。 “小王八蛋!”飞龙指了指严昱的脑袋,“你给老子当心点,老子给罗先生面子今天不杀你,下次再招惹老子,老子一枪打爆你的脑袋瓜子!” 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严昱,居然笑了。 飞龙本来气就没咽下去,此时一看到严昱带着轻蔑的笑容,立刻就炸毛了:“妈的,你他妈是给脸不要脸是吧,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住手!”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张授开口了:“行了,把枪放下!” 张授人长得很壮硕,声音也浑厚有力,他这声低喝一出,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飞龙立马愣住了。 然后瞪了严昱一眼,居然就忍着气把枪收了。 “大家先住下,瓦顺扒你安排一下。” 张授看了严昱一眼,跟瓦顺扒说道。 瓦顺扒脸上挂着惊恐,连连点头。 黄士季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这下子情势变得好复杂。 他心里最担心的就是罗亚和程卿翻脸。罗亚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偏偏程卿是个死不给面子的人。 这两边要是一翻脸,让他这个墙头草怎么倒是好啊! 现在可好了,除了罗亚和程卿,飞龙和严昱也杠上了。 飞龙是个刺头,严昱也不是省油的灯,刚要不是张授喝退了飞龙,只怕现在严昱就真被打爆头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你疯了啊。”黄士季走到严昱跟前,小声说道。 “他手里有人命,破罐子破摔,你和他较劲,平白跌了身份。你烦他就少看他两眼嘛。” 严昱微微一笑。 刚才飞龙是在张授的授意下准备出去监视程卿和钟义的,这事他直接去管未免太着痕迹了。 毕竟他是黄士季找来的,是在程卿明确表示拆伙之后,由黄士季这层关系进入罗亚现在的这支队伍的。 他和程卿,现在是两个独立的势力。 现在通过制造和飞龙的矛盾,帮程卿解决了这个麻烦,他觉得还是值得的。 站在一边的云家叔侄一直没有做声,静静看着发生的变故。 严昱回头,刚好和云伯安的目光相对。 这对叔侄也是个麻烦,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他俩的来路…严昱皱了皱眉。 在村子最东边,有一处极为破旧的房屋。 房子一副经年失修的模样,木门朽烂,上面还蒙着蛛网,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钟义上前推开木门,一股难闻的霉味扑面而来。 钟义一边挥着手一边咳嗽起来:“哇,卿姐,这个味道好难闻。你先别进来,得散散气!” 话音刚落,正对着木门的窗户上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钟义被吓得哇啦一声大叫。 程卿也看到了人影,忙顺着人影跑动的方向追去。 那个身影十分瘦小,但是无比灵活,几个起落就甩脱了程卿和钟义,飞一般地向山中跑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中。 “那个…”钟义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颤声问道,“是人是鬼啊?” 程卿眉头皱得很深:“把屋子收拾一下吧,晚上我们住这。” “啊?住这?”钟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万一那…刚才那东西回来了咋办?” “回来倒好了。”程卿淡淡说了句,然后回身走向破屋。 又顺手拾起门边的一把破笤帚,进门打扫去了。 “真要住啊…不住行不行啊…”钟义苦着个脸,跟着去收拾了。 这一夜,很太平,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严昱就起身了。 瓦顺扒家里的房间不大,云家叔侄就直接在门口支了帐篷。 黄士季担心严昱和飞龙他们再起冲突,也在门边支了帐篷,拉严昱住在外面,其余的人就在屋子里对付了一夜。 黄士季看上去睡得很沉,严昱拉开拉链,探头看了一眼对面云家叔侄的帐篷,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看了看表,此时5点还没到。屋子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看来都睡得正香。 严昱悄悄起身,钻出帐篷。 山里的空气十分清新。严昱做了几口深呼吸,感觉神清气爽。 天虽未亮,但山里人起得早,远处村头的几家能看到隐约的火光,大概是点了炉子准备做早饭。 严昱朝火光处走去。 果然,火光是从一个土灶里发出来的,一个老妪在生火。 看到有人过来,老妪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生人,脸上露出些许惧怕的神情,朝后退了退,说了几句土话。 这时,屋子里出来个老头。 看到严昱,老头忙把老妪拉回屋子,迅速把门一关,随后,门里传来一阵嘀咕。 村里的人似乎对外人不太有好感… 也难怪,这深山之中的人大概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外人,突然之间来了这么多的人,难免会让他们心生一些畏惧。 严昱回过头,百无聊赖,准备走回帐篷再睡一会儿。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斜前方的屋顶上蹲着一个人。 那人看上去很瘦小。 哪家的孩子这一大早跑屋顶上玩去了? 严昱不想多管闲事。 他继续往回走,路过那个蹲人屋顶的时候,突然看到屋门开了。 一个窈窕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程卿?!程卿住在这?! 严昱立刻警觉起来,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蹲着的人影。 难道这个人是要袭击程卿?! “起这么早?”严昱出声道,他知道程卿听到他的声音就不会向前。 果然,程卿站住了。 严昱抬头向屋顶看去。 程卿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转身朝后撤了几步,然后朝屋顶上看去。 那个人影似乎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突然跳将起来,往屋子的另一边跑去。 严昱迅速追了过去,程卿也绕过屋子从方向包抄过去。 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影只是虚晃了一圈,并没有从他们包抄的地方跳下,而是转而又从严昱刚才站定的方向跳到地上,然后飞也似地跑进了山里。 严昱停下脚步。 他知道追了也是白追,此人的身手灵活,强过他和程卿太多。 他回头看去。程卿刚从屋子另一边绕过来。 “跑了。”严昱说道。 程卿没说话,脚下也没停。 直接又顺着屋子绕回屋门口,然后推门进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半分停留都没有。 严昱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他叹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 程卿住的这个屋子三面环山,是村头最后一间。 斜对面就是刚才生火老妪的屋子。这两间屋子和村子里其他的屋子离得较远。 那个黑影看上去最多一米六,瘦削得很,从屋顶上跳下去直奔着山里去了,应该对地形很熟悉。 到底是什么人呢? 要不是隐约见他穿着衣服,严昱真要怀疑他是山里下来觅食的猴子了。 钟义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严昱又在周围绕了两圈,确定没有危险才往回走去。 天已经逐渐亮了,严昱走到帐篷处,刚好碰到云建新从帐篷里出来。 “你好。”云建新和严昱打了个招呼。 严昱看了看他,没回话。 “起这么早啊。”黄士季也掀开帘子出来了。 严昱也没搭理他,自顾自地钻进帐篷拿了洗漱的东西,跑去井边洗漱去了。 大家还都算自觉,不到8点,全部人员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瓦顺扒煮了菜粥,大家随便吃了点,便带着那个小孩上路了。 按照小孩指的路线,一行人继续朝山中进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81章 团龙山(下) 大家在山里走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时分,还没到小孩说的那个地方。 “小子,确定是这条路么?”罗亚走到小孩子身边,阴森森地问道。 那小孩一脸惊惧。 瓦顺扒把罗亚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小孩忙不迭地点着头,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就是这条路,马上就到了。”瓦顺扒翻译给罗亚听。 “那就快点走。”罗亚说道。 “他说他和多吉一起走了一天半才到,我们走的太快了,他说想休息一下。”瓦顺扒又道。 “怎么?山里的孩子也这么娇气么?” 罗亚回头瞪了瓦顺扒一眼:“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瓦顺扒赶紧又跟孩子说了些什么。 孩子毕竟是孩子,一听之下,竟哇哇哭了出来。 罗亚一脸厌烦:“让他闭上嘴!” 瓦顺扒哄了半天孩子还是一个劲地哭。 飞龙走了过去,直接给了他一巴掌。那孩子被打懵了,一下子止住了哭声。 “你做什么?!”程卿怒道。 “程小姐,这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心疼什么?”飞龙不以为然,似乎完全不将程卿放在眼里。 “怎么跟程小姐说话的!”罗亚口中虽在呵斥,脸上却还隐隐带笑。 “罗先生,请好好管教你的手下。”程卿的声音清冷,回头对罗亚说道。 “自然,自然。”罗亚笑道,“飞龙,还不给程小姐道个歉。” “得罪了,程小姐。”飞龙冷笑着给程卿抱了个拳。 “既然一天走不到,那就扎个营吧,明天再走。”罗亚大手一挥,又暗朝程卿的背影冷笑了一下。 他一声令下,他的手下岂有不从之理,立刻各自忙碌去了。 那小孩虽听不懂汉语,但聪明伶俐,知道程卿是在帮他,忙抓住程卿的衣服,朝她怀里躲去。 “钟义,你哄哄他。”程卿明显对孩子毫无办法,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孩,直接拉过钟义来处理。 “啊?我?”钟义也不知道怎么是好,他伸手拉了拉孩子,那孩子却死活不撒手,用力拽着程卿的衣服。 程卿一向走高冷路线,几时被这般纠缠过。 可偏偏缠着她的是个小孩,还是一个听不到汉语的小孩,搞得本就不善与人相处的她一脸无措。 严昱走上前,一把抱起小孩。 “你要做什么?”程卿拦住他。 小孩子被抱在空中,一惊之下手自然就松开了,但是随即又挥舞着双手想去抓程卿。 严昱把他抱到一边去,往地上一放,他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钟义,带走。”严昱对钟义说道。 “我?”钟义苦着脸走过去拉住孩子,“可…没办法交流啊。” “这不是有瓦顺扒么?”严昱瞧了一眼没走远的瓦顺扒。 瓦顺扒尴尬地笑了笑,赶忙过来帮钟义哄孩子了。 钟义使出吃奶的力气,又是做鬼脸又是翻跟头,好不容易才把小孩逗笑了。 程卿一直站在边上,待得看到孩子真笑了,才去支帐篷收拾行李。 钟义把孩子交给瓦顺扒带去休息,自己满头大汗地走回来。 “昱哥,我们还住一个帐篷吧?”钟义看到不远处黄士季和圆通正在架帐篷。 “嗯。”严昱点了点头。 “卿姐去休息啦?”钟义看到程卿的帐篷已经拉上了拉链。 严昱没回答,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云伯安。 他的侄子一个人在搭帐篷,他也不去搭把手,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眺望着远处的群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知道云家的底细么?”严昱低声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手里有石刻,跟罗亚认识挺久的了。”钟义小声回道。 “长点心,多注意点,这趟不会太平的。”严昱说完,没等钟义回答,直接朝黄士季他们搭好的帐篷走去。 深山里的夜晚比村里的更冷,晚上为了防野兽,帐篷的外围全部点了火堆。张授带了4个人轮流值夜。 严昱没再和圆通他们闲聊。 他预感明天到了目的地之后一定会发生些难缠的事情,他要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一吃完饭,他就进帐篷休息去了。 其他人闲聊了一会儿,除了守夜的,也都回各自帐篷睡觉了。 程卿晚上还是没有出来和大家一起吃饭,自从下午进了帐篷,她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第二天天刚亮,罗亚就让人把大伙儿都叫醒了。 整装之后,罗亚满脸笑容的把瓦顺扒和小孩叫到跟前。 “瓦顺扒,你告诉他,中午之前一定要带着我们赶到目的地。”罗亚和颜悦色。 “他要走不动,你就背着他,总之,中午之前一定要到,否则…”他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殆尽,“别怪我不客气。” 瓦顺扒打了个寒颤,拉过小孩叮嘱了一番。 小孩怯生生地看了罗亚一眼,拼命点头。 小孩子估计是受了惊吓,接下来的旅程一声累都没敢喊,连奔带跑得拉着瓦顺扒赶路,小脸跑得煞白煞白的。 程卿看不下去,正要出言。却看见那个叫张授的,几个大跨步上前,从后面像拎小鸡一样把小孩拎了起来。 小孩吓坏了,哇哇大叫起来。等众人回过神,那小孩已经在张授的肩上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孩子显然还没适应,呆愣愣地坐在张授肩膀上,身体僵硬,坐得笔直,一动也不敢动。 倒看不出他还有这么一面,严昱看了张授一眼。 瓦顺扒先是一呆,然后乐呵起来,忙对着孩子说了几句,孩子赶紧又直了直腰板,伸手指路。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孩的神情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是不是快到了?”瓦顺扒看在眼里,忙上前伸手抱起小孩,放到地上。 小孩伸手指向正前方。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瓦顺扒和小孩交流之后告诉大家。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警觉起来,把背包中带着的武器都拿了出来,以防万一。 罗亚的手下拿着锋利的折刀,上前砍掉拦路的枝蔓。 走了一会儿,张授突然竖起手指对大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众人凝神一听,远处似乎传来似呜咽的声音。 那小孩毕竟年纪小,听到这声音顿时害怕起来,赶紧跑到程卿身边紧紧拉着她,两眼圆睁着看着前方,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程卿没说话,伸手搭在小孩肩上。 “你们看!”黄士季突然指着前方。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山。 “等等!”罗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团龙山,团龙山!你们看那团云,现在的形状像不像一条团龙?” 大家闻言朝山完,他朝张授一挥手。 张授从包里掏出数块饼干递给小孩,小孩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没敢伸手。 瓦顺扒接过饼干递给孩子,那孩子才敢伸手接。 飞龙意气风发:“太好了!罗老板,那我们别耽搁了!赶紧过去啊!” 圆通不住地用手搓自己的光头,欲言又止。 四十分钟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刚才黑云腾起的山道。 “当然,我们早就是一个团队了。”罗亚微微一笑。 “既然是一个团队,就要相互帮助,多少人来的,就尽量多少人回去!”云伯安环顾了一下四周。 “大家一定要格外谨慎,不要冒进,有危险就停下来,没什么比命重要!”此人说话掷地有声,极富领导者魅力。 “对,没什么比命重要,钱再多也要有命花。”黄士季笑着附和道。 众人都点了点头,云伯安和罗亚商量了一下,排了下去的顺序。 张授带三个人打头,紧接着是圆通和黄士季,其余人在中间,飞龙带上两个人殿后。 再次跟瓦顺扒他们打完招呼,便由张授率先绑住绳索下到地洞之中。 这个地洞外窄内阔,是个大肚瓶状。 张授他们下去观察了片刻,没发现什么危险,便招呼其他人一起下去,众人便按照顺序,依次下到洞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82章 神火咒 打开强光手电,洞内的情况便尽收眼底。 这个洞里的道路四通八达,加上昏暗的光线,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未散去的零星黑雾,看的人有些眼乱。 “这个里面这么大,路还这么多,莫不是整座山都是掏空的?”钟义咋舌道。 “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还是后天开凿的,若是人工开凿的,那可真是一个大工程啊。”云建新也一脸惊叹。 “哇,这个岔道这么多,感觉跟我前几天玩的游戏里的迷宫有些像,我玩游戏的时候,认准一个方向走,遇到岔道总转一个方向,比如转右,就一直转右边,遇到死路退回上一个路口再往左挪一个方向,这方法虽然笨,但是却很少会迷路。待会我们也这么走吧?” 钟义心情轻松的时候话就很多。洞下虽然很黑,但是因为人多,冲淡了他的恐惧感。 圆通的神色却有些凝重。 “我们朝左走吧?”他说道。 “师兄,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黄士季见他脸色不对。 “这底下有股黑气,来回飘荡着。”圆通皱眉道,“暂时看不出吉凶,但感觉不太好。” “黑气?你说的是没散去的烟雾吧?”钟义一听圆通说黑气,顿时开始紧张了。 上一次的洞壁之行中,他亲眼目睹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所以现在,他对圆通和黄士季这种身怀异术的人,简直就是奉若神明,一听到他们说不好,他就有一种马上要遭殃的感觉。 “不是雾气。”圆通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是一种看上去不太好的黑气。” “我倒觉得如果是这样,咱们更应该向右走。”云伯安道,“最大的秘密往往藏匿在最凶险的地方,否则怎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说。” “说得对!向右走!”罗亚一点都没犹豫。 严昱看了罗亚一眼。 上次在洞壁,圆通和罗亚他们选了一条所谓的好路,可是最后结局却不太好…这次他倒是学乖了。 不过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出乎意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选了这条凶险的路也未必就能达成所愿。 话说回来,小黑的死因还未弄清,等这件事情了解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探究一下上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亚既定了朝右走,便立刻行动。 他向圆通询问了黑气所在的方向,然后便吩咐张授带着大家朝那个方向行进,期望能够有所发现。 出发之前,云伯安再次出言提醒。 他嘱咐大家,一旦遇到什么脱出掌控的危险,便立刻全员撤退,退到安全的地方再作打算。 对他的这番嘱咐,罗亚也点头认可。 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圆通示意大家停下来。 观察了片刻之后,他伸手指向前方,对大家说道:“我说的那股黑气就在正前方,离我们最多五十米左右,大家当心一些。” 听他这样一说,众人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黑气?”那云建新对于圆通这种玄幻异常的说法也不太理解。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去:“你说的是这周围的雾气吧?这有可能是…” “小心点!”圆通喊道。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云建新一头栽了下去。 云伯安赶紧冲上前去。结果因为步子太急,脚下踉跄了一下,也摔了下去。 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他们叔侄同时中了招一般。 站在云建新身后的张授本想要去拉他,却被圆通大声喝止了。 圆通从怀中掏出一个铜铃,一个箭步冲到云家叔侄边上。 这时,云伯安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和圆通合理扶起云建新,又快速撤退到了安全地带。 “你没事吧?”圆通问云伯安。 “没事没事,我摔了一跤。”云伯安摇了摇手。 “建新怎么样了?”他赶忙上前看他的侄子。 云建新的神情有些异样,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圆通用铃铛有节奏的在云建新耳边摇了数下。 “啊?怎么了?”云建新突然像是清醒过来了。 “没事了,还好只是接触了一些边缘。”圆通说道,不过他的神情严肃地一点也不像是没事。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云建新缓了一下好多了,“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我们怎么过去?”罗亚问圆通道。 他不想知道云建新怎么了,他只想知道要如何穿过这黑雾。 “这里…怨气有些重。”圆通皱眉。 “这小兄弟不要往前走了。”他看了云建新一眼。 云建新看上去状态确实不是太好,在他叔叔的劝说下,他决定留在原地等大家回来。 “云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镇身的东西?”圆通看了看云伯安,眼神有意无意飘向他的手臂。 “我?”云伯安扬了扬眉,想了片刻,回答道,“没有。” 圆通皱了皱眉:“那您…罢了,总之这黑气一直绵延到深处,一开始没事也不代表后面会没事。如果各位身上有什么辟邪镇身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往前。” 飞龙他们闻言,纷纷把身上的护身符挂坠什么的拿出来给圆通看。 圆通看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些不能用。” “妈的,老子这个花了几万块买的!”飞龙怒道。 “这个和多少钱没关系。”圆通跟他解释了半天。 “程小姐,上次的那个短剑在身上么?”黄士季走到程卿身边,小声问道。 “在包里。”程卿低声回道。 黄士季又走过去对圆通说了几句。 圆通点了点头,对程卿说道:“程小姐,我本不建议你过去,不过既然你带着那短剑,就可以放心往前走,有那短剑在侧,你绝不会有事。” “什么短剑?”罗亚问道。 “家传的短剑。”钟义抢着回道。 他怕万一罗亚知道那东西的来历,会强夺了去。之前在天盖寺,他就是强行夺走了他们挖到的石刻。 还好,这次罗亚只眯了眯眼,没再说话。 “严先生可以放心大胆地过去。我和士季也可以过去,罗老板,你佩着我这个铜铃。”圆通把铜铃递给罗亚。 又转头问云伯安道:“云先生,你…是否要过去?” 说话间,他又盯着云伯安的右手看了看。 云伯安笑道:“我当然要过去。” “好,各位,但凡有一点不舒服都不要逞强,要立刻说出来,然后退回这个地方!”圆通嘱咐道。 “等穿过了这个黑雾,圆通你带着法宝再来接应张授他们过去。”罗亚对圆通说道。 他本是人多势众,众星捧月,可现在突然遇到这个拦道的黑雾。 他这边的人,按照圆通的说法,几乎都过不去。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过了黑雾,他会立刻变成孤家寡人,身边只剩下一个看起来不太中用的圆通,这让他的安全感严重丧失。 “这黑雾不知道有多长,咱们还是边走边看吧。”圆通为难道。 “不管多长,总之到了黑雾尽头,你就拿着东西回来接他们过去!”罗亚的语气明显不善。 “好好。”圆通只能先应承下来。 罗亚又从张授和飞龙那拿了几把枪插在身上。 失去了这些保镖,他只能靠武器来提升安全感了。 “卿姐,要不我去吧…”钟义纠结道。 其实他也不想去,可是他也不能让程卿去冒险。 “你把那个短剑给我,我去!” “不用,你安心在这里等我。”程卿微笑着摸摸他的头。 “可是…” “放心,不会有事的。” “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一有风吹草动你赶紧往回跑。”钟义叮嘱道。 “好。”程卿又是一笑。 这下子队伍只剩下六个人了。 按照新设的队形,圆通和严昱走在前面探路,程卿罗亚和云伯安在中间,黄士季断后。 走了大概200米,圆通长舒了一口气,对大家说黑气已经过了。 罗亚一听,立刻逼着他又往返两趟,去把张授和飞龙带了过来。 有这两个保镖在身边,罗亚才感觉安心一些。 可怜了胖子圆通,在凶恶老板的鞭策下走了个一千米的折返,累得一头一脸的汗。 一行八人,又走了片刻,眼前出现了一道拱形的天然钟乳石门。 石门后面有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窄道。 “糟了!”圆通盯着眼前的窄道,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罗亚问道。 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那个窄道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窄道曲折,看不出长短,能见的地方最多只有3,4米,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神火咒...竟真有此秘术...”圆通喃喃说道。 “什么?”严昱和云家叔侄都是一皱眉。 “这个窄道之中有青色火焰,你们看到了么。”圆通问道。 “火焰?你是不是有青光眼啊?”严昱用手电左照右照,照了半天也没看到一星半点的火苗。 “别故弄玄虚了,到底什么情况。”罗亚问道。 “我看到窄道之中有青色火焰。这无形之火,我曾听师父提过,是一种西南秘术,唤做神火咒。”圆通说道。 “神火咒...这东西竟真的存在...”黄士季显然也听过这个秘术,闻言眉头立刻紧皱了起来。 “存在什么?能一次说完么?”罗亚又拿手电照了照,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存在神火咒啊。”圆通说道。 “神火咒是一种古老的西南咒术,传说被施了咒的物体之上会附着看不见的青色火焰,这种火焰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谁也说不清,但是只要靠近就会被灼伤。” “可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飞龙哈哈大笑。 他不理会圆通的劝告,执意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往窄道里探去。 可他的手尖刚触及到窄道,就像触电一般,立刻缩了回来。 飞龙拼命甩着手指,脸上顿时失了血色。 严昱将信将疑:“是真的?” 飞龙的脸色有些惨白,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圆通,然后慢慢竖起手掌。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可以明显看到,他的两根手指,指尖有明显的灼伤痕迹。 众人一时都失了言语的能力,呆立在那里,努力平复着各自心头的震惊。 “传说道教的分支和西南巫蛊之术相结合之后,创出的几种威力十分恐怖的咒术,神火咒就是其中之一。” 过了好一会儿,圆通见大家再无怀疑,便又补充道。 “这种咒术,是用命施的,和严先生身上的魂祭类似,这么看来,这条窄道后面一定有死人。” 圆通看了看严昱,又指了指窄道之后的那个隐约可见的溶洞。 “什么?他身上有魂祭?!”云伯安闻言脸色突变,看着严昱厉声问道。 “额...是...是啊...”圆通被他吓到了,“云先生也知道魂祭么?” 罗亚等人也有些错愕,不明白那一向看着淡定的云伯安,为什么一听到魂祭就突然情绪失了控。 “云先生知道魂祭?”黄士季眯了眯眼,问道。 “嗯,听过。”云伯安自知失态,他朝大家微微一笑,情绪显然已经得到了控制。 “我听人说过魂祭是个厉害物事,本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今日能有幸见到宿主。” 他大有深意地看了严昱一眼。 严昱却没搭理他,他朝众人摊了摊手:“看来这火焰山是肯定过不去了,虽然只有三四米的距离,但是恐怕还没走过去人就变成烧猪了。” “我们是肯定过不去了。”圆通看了看严昱,“但你却可以。” “我?”严昱皱眉。 “你确定?我?”他又问了一遍。 圆通肯定地点了点头:“这种西南的咒术跟其他的道术一样,也是相生相克的,神火咒虽然是很高级的咒术,但依旧是可以破解的。” “可以破解?那你破了不就行了。”严昱道。 “我可没有这么大本事。”圆通讪笑道。 “其实我对这些西南咒术的了解也十分有限。我听师父说过,这种西南秘术,施咒的代价越大,咒术便越高级,越高级的咒术越难解,需要付出比施咒更高的代价才能解除。神火咒的施咒代价是一条人命。”圆通解释道。 “听说还有比神火咒更高级的,是以很多人命为代价施出来的咒,非常难破,当然,也很难施。我听说过一种驭魂术,那咒术不仅需要人命,还需要献出生命的人在身死之后自愿贡献出灵魂,供施咒的人驭使,施咒的人会用特殊的方法保存住那些灵魂,然后用来施在一些需要防范外敌或者藏匿宝藏的地方。那些灵魂被强大的执念操控,会日复一日守在需要守护的地方,并且会对入侵的人发动永不停息的攻击。” 严昱听得心里一颤,看向程卿。 程卿也是眉头一皱,看来他们俩想到一起去了。 之前在洞壁的地道之中,他们曾经被一群影子追赶,后来在密室里,程卿也说过那墙上的文字里提到过一种驭魂术。 “驭魂术…”黄士季也陷入沉思,“师兄怎么会知道这些?”他问道。 “我...云游的时候认识了一些朋友,听他们聊过这些,一直以为只是他们当地的传说,没想到都是真的。”圆通说道。 “这种神火咒,施咒的人需要用命去施,当然,解咒的人也要用命去解。一条命便可以解开这个咒。”他看向严昱。 “…”严昱无语,“你这意思是让我用命去解咒?” “当然不是,不是随便一条命就可以解开的。”圆通摇了摇头。 “你的魂祭...也算是一条命,解开这神火咒,需要的就是一个古老的灵魂。你身上的这个,够古老。”他盯着严昱,眼中有股难言的炙热。 “什么意思?”严昱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也就是说,如果你肯舍弃你身上的魂祭,便可以彻底破解这个咒语,当然,从此,那个一路保护你的魂祭,便会烟消云散,再也不复存在了。”圆通说道。 严昱早有预感和他身上的魂祭相关,但还是没想到是这样的。 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利用魂祭的。 不管他身上的魂祭是从何而来,因何而来,在他心中,始终对其是有着一种独特情感的。 毕竟那是一个豁出性命保护他的人,还不是保护一次。 用命,用灵魂,一直守护他,生生世世! 这世上,肯这样豁出性命保护一个人的,有多少呢? 他不可能,也不可以轻易的舍弃。 何况是为了这样一群心里打着各自鬼算盘的人。 “如果你不愿意舍弃。”圆通看到严昱的表情,心中已然明了。 其实,对于他们这种笃信鬼神的人来说,舍弃灵魂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也因此,他们更能理解魂祭的不易。 那种可以舍弃自己的灵魂,全心去守护一个人的举动,他圆通自问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对于严昱身上的这个魂祭,心里也是充满敬佩的。 “那你…就只能一个人进去。”圆通缓缓说道,“或者,就是我们到此为止,一起回去。” 严昱沉默了,他生性多疑,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他开始怀疑这是一个罗亚和圆通等人设下的圈套。 这个时候,他不想蹚这滩浑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想知道这个神火咒保护的山洞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的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进去… “那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严昱看了看程卿,又看了看罗亚,思考片刻,做出了决定。 “你想清楚啊!”圆通说道,“那里面谁知道有什么啊!这边是个神火咒,里面说不定就有其他咒,说不定还有那个什么驭魂术…” “我一个人进去。”严昱平静地又说了一遍。 “唉。”圆通叹了一声,“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你就去吧。我想你的魂祭也不会辜负你,它会保护好你的。” 他说罢,拿出一个符纸折成的三角塞给严昱。 “你有魂祭,若是魂祭都没用,那么这个东西也肯定没用,不过是当做一个安慰罢了。” 严昱接了过来。重新收拾了一下背包,把不太可能用到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程卿的手放在背包上,她在犹豫,她犹豫要不要让严昱把那柄短剑带着。 思虑再三,她还是放弃了。 一则在洞壁,短剑曾对严昱造成过影响,让他陷入昏迷产生过幻象。此刻带着它进洞,是福是祸实在难料。 二则此刻,云家的人和罗亚的人都在,她必须要和严昱划清界限。 严昱独自走向窄道。 到了道口,他先学着刚才飞龙的样子,把手指往道里伸了一下。 指尖传来一股暖暖的热气,却并不是那种无法忍受的灼热。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一个助跑,冲进了窄道。 出乎意料,窄道并不长,虽是有些曲折,但总长不过十米。 严昱很快就通过窄道,到达了与窄道相连的另一边的溶洞里。 “怎么样?” “那边是什么?” 罗亚和云伯安都急切地走到洞口,大声问道。 隐约有声音从窄道的另一边传来,但是听不真切,不知道是不是严昱在说话。 “昱哥小心点!!”钟义朝窄道的那头大声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洞口,但此时此刻,不管心底有多少焦急,他们也唯有等待一途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83章 万古忠魂 漫长的等待开始了。 刚开始的时候,窄道的另一头还时不时有微响传来。 之后,却是越来越安静,直至整个洞中陷入一片死寂。 这种不正常的安静显然影响了大家的情绪,焦躁和不安逐渐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其实,没声音是件好事啊。”圆通说道。 他看到不少人已经按捺不住了,来回在洞口踱着步。 他出言安慰着大家:“没声音起码说明他也没遇上什么危险啊!而且吧,咱们对这个神火咒也不太了解,说不定这咒有阻隔声音的能力,所以咱们才没听到声音,对吧。大家不用太过着急。” 可这些话显然没有起到什么安定人心的效果。 一边的罗亚不住地看着腕上的手表,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他迫切的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可是让他倍感失望的是,严昱一直没有出来,一点声音,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开始焦躁地频频向窄道内大喊,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另一边的云伯安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可神情也看得出是十分紧张。 溶洞里的温度并不是很高,可是他此刻头上却汗珠密布,往日里淡定儒雅的形象全然不见了踪迹。 甚至,在罗亚朝窄道大喊的时候,他竟也忍不住走到了窄道口,向那头张望着。 他的双拳因为紧握而有些青筋暴起。 那一头的严昱…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在穿过了狭窄的通道之后,展现在严昱面前的,是一个比之前更大更幽暗的溶洞。 他隐约听到前方不远处有水声传来,便小心地朝前行进着。 在绕过了几个石堆之后,一条地下河展现在他的面前。 洞内一团漆黑,他的手电光发散的厉害,亮度十分有限,根本没有办法让他完全看清楚洞里的景象。 他先拿着手电朝河面上照了照,河水看上去很平静,毫无波澜。 但是,平静的河水却并不清澈,他竖起手电,朝河底照着。 本就发散的手电光,经过湖水的折射,显得更加的微弱了。 完全看不清河中有什么东西,也无法估量深浅。 他又朝河对岸照了照。 对面是一个河滩,摊上也有很多石堆,其中一个矮小的石堆里,似有隐隐的红光透出。 得想个办法到对面看上一看,他思忖着。 河面并不太宽,看上去也就三十米不到的样子,游过去应该不是很费力。 严昱把外衣脱下,放在河边,然后伸腿轻触了一下水面,河水很凉,凉得刺骨… 这是个地下水源,常年见不到阳光,冷一点也算正常吧… 他在岸上做了一会热身运动,又捧点水泼到身上。 在确定自己的身体适应了河水的温度之后,他做了几下深呼吸,然后径直朝河里走去。 他本以为河水并不会很深。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在离开浅滩之后,刚走了一米远,脚下就突然一空,那河床竟有个极陡的下沉。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游泳池的浅水区突然掉进了深水区一样。 搞什么鬼啊?严昱皱眉,双脚不住踩着水,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很远,直接游过去好了,他看了一眼对岸,感觉两三下就能游到。 严昱调整了一下姿势,又踩了两下水,然后奋力朝前游了过去。 因为后背上还背着东西,他在水中没有办法完全浮起来。 他干脆就半直立在水中,脚下踩水,然后凭借双手划动的力量向前行进着。 眼见着离岸边越来越近了,还剩十多米的时候,严昱突然感到脚踝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 见鬼,是什么东西! 严昱赶紧抽了一下腿,可还是没甩脱,估计是被河底的什么东西勾住了。 他的鞋袜已经脱了,是光脚下的水。 此刻他感到脚踝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被勾破了。 脚下的东西甩不脱,无论他怎么用力也抽不出腿来。 河水太过寒冷,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抽筋了。 严昱没别的办法,只好做了个深呼吸,打算潜水下去用手解除掉腿上的麻烦。 他把防水手电绑在肩带上。 在他弯腰下水的时候,肩膀上的强光手电照亮了水下的情形。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让他大惊失色,差点呛着水。 他本以为勾着脚踝的是什么水下植物, 此时,竟见那水底之下,全是累累白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不知道有多少具。 他的脚下,有半副残缺的尸骨,臂骨末端只剩下三根手指。 此刻那三根手指,正牢牢卡在他的脚踝之上。 手骨连着的胸骨,被交错着的其他几具白骨压在身下。 一层叠着一层,所以他怎么挣也挣不脱。 严昱快速下腰,想要用手扒开脚踝上的手骨。 可就在这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手骨在他的拉扯下竟越抓越紧,最后就跟长在了他的脚踝上一般,怎么弄也弄不开了。 严昱心叫不好,他憋住的那口气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他别无他选,只能先丢开手骨,奋力朝水面上游。 他想先换口气再另做打算。 但还没等他露出水面,脚下就又被重重一扯。 严昱急速地下沉着。 要死在这了么?怎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严昱感觉自己已经气竭了,周围开始变黑了… 肩膀上的手电光呢?怎么也不见了... 好黑啊… 一切都暗了下去… 是死了么… 严昱闭上眼睛。 不,他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这个地方… 这算是个什么死法啊! 他要挣扎!他再挣扎一下! 他奋力重新睁开双眼。 光,水面上好像有光。 红光,好亮的红光! 是程卿他们进来了么?! 甩开!他一蹬脚想甩开那个手骨… 却踢了个空。 咦?那根手骨呢? 严昱低头一看,发现脚踝上的并没有被什么白骨缠住。 难道刚才的一切是幻觉么? 管他的! 他已经无暇去思考了,他就快要憋死了,他要先去水面上透透气! 他用尽全力向水面上冲去。 “呼!”终于挣扎出了水面,他大口喘着粗气。 “冲啊!” “杀了他!快杀了他!” “火!火!” 这是怎么了… 严昱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地方? 洞…似乎还是那个溶洞洞,河…似乎也还是那条河。 可又不对,不一样了,全都不一样了。 溶洞里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好多拿着武器的人,身上着了火,发疯一般朝河里跳去。 那火不知道有什么古怪,似乎连河水都没有办法将其熄灭,那些跳下河水的人在扑腾了片刻之后,就带着火光沉入了河底。 河底被照得透亮,无数还没死透的人在河床上扭曲着,挣扎着,看得人心底发麻。 岸上着了火的人仍在前赴后继地往下跳着,一个又一个… 溅起的水花打在严昱的脸上,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到最后,整个岸上只剩下一个火团… 不,不是火团,是一个人,一个全身泛着火光的人。 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似乎没有感到被火灼烧的疼痛。 他盘腿静静坐在岸边的一个石洞前,手中是一把带血的长剑… 他已经死了吧… 严昱看到他的颈脖处,他的胸前,都有大片的血迹。那血迹被火灼烧后,开始慢慢发黑。 那人的双目无神地圆睁着,像是在瞪视着那些发疯一样往河里跳着的人。 严昱看清了他的脸,在冲天的火光之中,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目光是那样坚定,嘴角甚至还带着笑容。 “携阴玉同行,色变速退…” 严昱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这个人,就是他梦里的那个年轻男子… 那个拿着石刻在山中负伤狂奔着的男子,那个在山洞里自刎而死的男子… “喂!这是怎么回事啊!”严昱大叫道,可是似乎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叫。 那个自刎的男子,身上的火焰仍在恣意燃烧着。 很快,他的头发,他的脸…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而在他被火光吞噬了之后,那火焰就像是突然没了生气一般,逐渐黯淡了下去… 河底的火光也在逐渐消散。 惨叫声?早已停息了。 河床之上,全是死人,一层又一层… 随着最后一缕火光的熄灭,周围又暗了下去… “啊!”严昱脚下一痛,再次被扯入水中。 光!肩膀上的手电还亮着,借着手电光,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脚踝上的那个手骨! 还是那条河!那个溶洞!没有错! 混账!这群该死的水鬼是想抓个垫背的么! 严昱还是无法挣脱那个手骨。 我不想死在这!我不想! 他在心里大声呼喊着。 水呛进了他的口中,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身受君恩,不避君祸!云天无甚本领,惟愿先行一步,为主探路!” 长剑出鞘,在脖颈间划过,献血撒了一地,说话的昂藏大汉单腿跪地,以剑鞘立住了身子,自刎后竟没有倒下。 严昱看到前方有个人影…是幻觉么? 一个高大的身影,仗剑前行,生生在水中为他辟开了一条路。 然后回身,叩首。 “云天只恨…再无护主之力…” 那伟岸的身影瞬间被白骨拖入黑暗的河底,再没了踪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84章 破咒 我...还活着? 严昱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河岸上… 救我的是… 严昱回头看了看那条让人后怕的河。水底有光亮透出,他起身走到河边,发现河底的光亮来自于他的手电,那手电大概是在挣扎的时候掉落在了河底。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河底累累白骨清晰可见。 背包还在身上,严昱从包里摸出备用的小手电,打开朝前照了照。 在他身前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就是那个盘坐着的尸体。 叫尸体可能已经不太恰当,那是一具黑漆漆的如同焦炭一般的东西,但还能依稀看出人形。 他的身后应该是一个小洞…严昱记得,当时那个人身后有一个小洞,他自刎后跌坐下去的时候刚好用身体挡住了那个洞… 难道?严昱心中涌起一个想法,为什么他会出现那样的幻觉?是想要告诉他什么? 他走到尸体边上,伸手摸向尸体身后,果然是有个小洞,他在洞里摸索起来,指尖似乎够到了点什么。 那个洞很小,尸体几乎完全把洞口卡住了。 严昱使不上劲,他想移动一下尸体,可是那具焦炭般的尸体就跟长在了地上一样,完全无法移动。 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严昱叹了口气,再次伸长胳膊,试图用指尖将洞里面的东西勾出来。 就在这时,对面突然传来一些声音,远远的似乎有光亮。 见鬼!难道是罗亚他们?他们怎么进来的?! 严昱赶紧熄灭手中的小手电,伸进去的胳膊更加用力的往里钻。 终于!终于够到了! 来者确实是罗亚等人。罗亚,程卿,圆通,黄士季,云家叔侄,还有飞龙和张授,全都进来了。 他们是跑着进来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跑到了河边,在河边,他们看到了严昱的衣物。 “怎么回事?”罗亚指着地上的衣服。 “一定是想泅水过河!”云伯安忙将手电照向对岸,“严昱!”他大声喊着,空荡的溶洞中毫无回应。 “他人呢?!”没有看到严昱,罗亚的情绪很急躁,“飞龙,把大灯打起来!” 飞龙依言打开了大灯,整个溶洞的光线立刻好了不少。 “那是什么?!”黄士季指了指对面的人形焦炭。 “过河!给我好好搜!那个东西!给我好好搜那个!”罗亚指着人形焦炭,对张授说道。 “先找到人。”程卿看了看河水,“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要贸然…” “先过河!”罗亚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先去搜那个东西!”他再度伸手指向人形焦炭。 “不能过河!”圆通叫道,“河里…河里不太平。” “混账!”罗亚大骂道,“不太平就给我弄太平了!不然我带你们来做什么!” “我想严昱可能就是在过河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圆通盯着河底,“你们看,他的手电!” 河底的手电光本来就很弱,在罗亚等人的强光大灯对照下,显得更加不明显。 如今被圆通说了,罗亚他们才凑到河边去看,果然见河底有个小小的亮点,微光中隐约可见河底有重重白骨。 程卿也站在河边,她的手紧紧捏着拳头,她凝神看着水下,想要找到些什么,又担心会真的找到些什么。她为什么这么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 “在那!”云伯安突然喊了一声。 顺着他指的方向,众人这才发现,在河岸的下游,离黑炭焦尸很远的地方,有个人趴在河岸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是他么?”罗亚皱眉道,“飞龙,照过去,看看是不是他,死了没有?” 大灯照射下,可以看清,那人确实是严昱,他趴在河岸上,一动不动,看上去跟死了一样。 “严昱!”云伯安叫了一声,回音在洞中激荡着,“过去看看!” 严昱趴在地上,他听到了云伯安的喊声,却没有动弹。 刚才他趁着罗亚他们没过来,从那个焦炭尸身后摸出了两样东西,不用看,他就可以猜到是什么。 然后,他飞快地往下游跑,在罗亚等人手电光照过来之前,他尽自己所能地跑到了远离黑炭焦尸的地方。 他不能让罗亚发现自己拿到了什么,否则,一定又像上次在天盖寺一样,为他人做了嫁衣。 “别浪费时间,快点过河!”罗亚再次催促。 “用绳枪,打到那个上面,然后这边做个固定,再顺着绳子爬过去,就不用接触河水了。”张授粗中有细,他观察了一圈四周,给飞龙指了一个可以固定绳枪的地方。 “快点!”罗亚可不管他们怎么过河,反正他就是要过河,过了河就行,其他无所谓。 两头固定好之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罗亚低声叫了句:“张授!” 那张授闻言往前站了一步,朝罗亚一抱拳,然后二话不多说,将吊索往自己身上一扣,朝对岸攀了过去。 张授身板结实,体重不轻。细细的绳索被他的体重一带,在空中上下打起晃来。 河岸的这头虽有飞龙等人帮忙着稳住绳索,但那一头的绳枪打在岩石之中,牢靠性未知,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住张授的重量。 在岸上看着的人,心里头都捏着一把汗,也不知道身在其中的张授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 还好,张授并没有出什么意外,虽然用了不少时间,但他总算是顺利的过了河。过河之后,他又将绳枪的那头加固了一下,然后朝对岸一招手,示意大家可以过来了。 两边都加固之后,危险系数一下子降低了不少,罗亚心急到对岸,一手拨开准备要过河的圆通,自己先上了。 张授一看罗亚过来,赶紧将绳枪在自己身上又加固了一圈。 罗亚的身手还算敏捷,稳稳到达了对岸。 到了之后,他一刻也没有耽搁,立刻跑向了焦尸。 那张授还算是有点义气,并没有随着罗亚而去,他仍旧将绳索固定在身上,示意对面的人一个个过来。 程卿在罗亚过河之后抢先了一步,她过河之后,剩余的几个人也都很快到了对岸。 程卿朝严昱处跑了两步,脚下又犹豫了,不过最后还是跑了过去。 在她后面的云家叔侄过河后也迅速跑向了严昱,黄士季和圆通相互使了个眼色后,也跟在他们后面跑向严昱。 程卿跑到严昱面前,却有些不知所措… “还活着么?”倒是比她后来的云伯安,弯下腰扶起严昱,拍了拍他的背。 严昱艰难地抬起头来,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狼狈不堪:“…我死了么?” “没死。”赶来的黄士季笑笑,和圆通一起把他扶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河里…河底有东西,我的腿被抓住了,怎么挣也挣脱不开,被拖进河里去了。”严昱一边咳嗽一边说着。 “我一口气上不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刚才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我,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 圆通定神看着严昱,左看右看,脸上颇有些疑虑。 “怎么了?”黄士季注意到他师兄的异常,凑过去低声问道。 “没事,可能是洞里光线不好,等会出去再说吧。”圆通摇了摇头。 “妈的!这个鬼东西怎么弄开!”罗亚的骂声传来。 三人一回头,看到罗亚正在指挥飞龙和张授把那具焦尸挪开。 “我没事,咱们过去看看吧,怎么回事啊?”严昱朝想要搀扶他的云伯安摆了摆手,“那是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过去看看。”黄士季见严昱没什么大碍,便和他师兄一起跑向罗亚。 “这个是神火咒的源头。”圆通走近,看了看焦尸。 “这个人用神火咒把自己点着了?”飞龙失笑,“神经病吧。” 他用力用脚想把那个焦尸踹向一边,可是那焦尸竟坚如磐石,怎么也挪不动。 “都他妈烧成焦炭了还这么硬!”飞龙骂骂咧咧。 已走到近前的云伯安突然出手,一把抓住飞龙的衣领。飞龙也不是省油的灯,想拿腰间的枪,却被云伯安极快地一膝顶在小腹上。 这一膝盖顶得着实不轻,飞龙闷哼了一声往下跪去。 云伯安卸了他的枪,拿在手上,冷冷看着他:“你最好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万一出了事,你负担不起。” 飞龙龇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怨毒地看着云伯安,他的背后还有一把短枪,他伸手准备去摸短枪。 “伯安兄,怎么这么大火气。”罗亚有些讶异云伯安突然而至的怒气,忙打了个圆场,他上前按住飞龙摸枪的手,厉声喝道,“飞龙,你退下!伯安兄说的对,这个地方的东西都很邪门,我们到了这里,可不能功亏一篑!” 接着,他又转向圆通,大吼道:“圆通!你赶紧想办法!把这个东西弄开!” 圆通跟黄士季说了些什么,两人忙活起来。又让张授去河里弄了些水上来。 “神火咒虽然已经破了,但是作为源头的焦尸余威尚在。”圆通对罗亚说道,“这河中枉死之人无数,皆是拜这神火咒所赐,所以用此处的水破了这具只剩其表的焦尸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把它弄开就行!”罗亚有些不耐烦。 圆通有点尴尬的点了点头,又与他师弟一阵忙活,最后将河水淋于焦尸之上。 说来也怪,河水淋上之后,焦尸就立刻瘫软下去了。 罗亚大喜,让张授把已经软如烂泥的焦尸弄开,将手电照向焦尸之后的小洞。 “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在寻觅了一番之后,并无所获,这结果显然是让罗亚无法接受的。 他让飞龙张授先把那个焦尸仔细搜了一遍,然后再在洞里搜寻,飞龙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摸了摸焦尸,表示毫无发现,然后和张授两个人把洞里的灰土全翻出来了,依旧什么斩获也没有。 云伯安扶起那具烂泥一样的焦尸,轻轻放靠在石洞边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罗先生,看来此行我们又要空手而回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