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临破晓》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一章,穿越。 溶桑桑睁开眼睛,周围一片黑暗。她伸手四处摸索,自己这是躺在床上? 闭眼回想,自己骑着电动车在去加班的路上,一辆卡车失控般冲了过来,自己避无可避… 自己这是被人送来医院了?她抬抬手抬抬脚,好似浑身上下也没什么不适。 正疑惑,却听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小姐醒了!”。 这声惊呼犹如一声春雷,惊醒万千沉睡的生灵,各种嘈杂的声音闯进耳朵。 “我到底在哪里?” 这儿绝对不是医院!溶桑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却听“吱呀”好似木门开合的声音,有哒哒的脚步声向她靠近。 嘈杂的声音慢慢安静了下去。“桑儿,你真的醒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隐忍的哭腔。 而后,又听得有另一个脚步声哒哒跑远,溶桑桑的手忽的被一双温暖的手拉起来。 溶桑桑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把手缩回,却莫名的一个停顿,就这样顺从的让女人握着她的手。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似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哪怕是深夜,哪怕没有灯光,眼前也不会真的黑暗至此吧?” 她下意识抬手去揉眼睛,握着她手的女子忙把她抬起的手一把拉住。 “桑儿乖,大夫交待了,万万不可用手去揉眼睛!” 溶桑桑闻言,忽的明白,不是周围黑,是自己看不见! 她不禁悲从中来,似乎命运从未善待过自己。 “桑儿,饿不饿?咱们稍微等一下下哦,小娥去取粥了,马上就来!” 溶桑桑却猛的抽回手,双手四处摸索。 “我的包呢?” 女人急急道:“桑儿,你找什么呢?娘亲帮你拿,当心磕着了!” 溶桑桑摸索半天一无所获。 心中更是慌乱,娘亲?穿越了?溶桑桑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您是谁?是您救的我吗?您看到我的包了吗?我现在在哪里?您能送我去医院吗?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我的眼睛好像受伤了!” 溶桑桑一口气说完,耳边回应她的却只有刚才女子夹杂了哭腔的又一声轻呼,“桑儿!” 此时,又有开门声响起,一个脚步声靠近,“夫人粥拿来了,奴婢来喂小姐吧?” “不用,给我吧,我来喂!” 接着就是一阵轻微的叮叮碗碟的声音。 一阵阵饭食的香味飘来,溶桑桑肚子咕噜作响。 可如今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一双有力的手不由分说,穿过溶桑桑的脖颈,把她搂起来,在背后给她垫了个软软的垫子。 “桑儿乖,张嘴,娘亲喂你你最爱吃的小米粥!” 接着便觉有温热的勺子碰到了她的嘴唇。 溶桑桑浑身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仿佛这动作已经重复了千百遍…那种熟悉的感觉太强烈了,强烈到自我安慰已经毫无作用。 她思绪万千,却在女人的催促中下意识的吞咽着喂到嘴里的粥。 溶桑桑的手紧紧攥着被角,她跟女人都沉默着,不一会儿,一碗粥便喝完了。 喝完粥,女人温柔的声音又响起来,“桑儿喝点水吧?等下还要喝药呢!” 溶桑桑皱着眉,不言语,心乱如麻。 又听那女人道:“桑儿,你真的不记得娘亲了吗?” 不等溶桑桑回话,她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桑儿乖,莫忧心!我是娘亲,有娘亲在,有娘亲在呢!娘亲护着你!” 溶桑桑莫名掉下泪来。 眼泪落下,却又心中愕然,好像掉眼泪的不是自己,又十分确定就是自己,仿佛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般。 溶桑桑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自此瞎了,还是只是受了伤、生了病,以后还能再复明? 她靠在床上,攥着被角一言不发,只在心中思量。 女人坐在床边,她手里捧着个杯子,里面的水慢慢凉了,那杯子倒是被她的手捂得温热。 半晌,溶桑桑缓缓放开手里攥着的被角,开口问道:“那个…我是谁呀?” 女人短暂的沉默后答道,“你叫溶桑桑,我的女儿,溶桑桑。” 溶桑桑听完,又恢复了沉默。 女人继续道:“桑儿,你记着,你爹爹是咱们西宁的卫国大将军溶则,我是关昕月,是你娘亲,你是我们的女儿,溶桑桑。” “我…” 溶桑桑张嘴欲言,却忽的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嘴还张着,却再没发出声音。 这是一个稚童的声音?这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猛然察觉,她惊得心肝俱颤! 女人开始讲述关于她的各种信息。溶桑桑呆愣愣靠在床上,用手指抠着床单。 她听着女人的话,鼻头有些酸,眼泪在眼中打着转,她用力憋着气,忍住喉中的呜咽之声。 穿越前的自己,举目无亲,孤苦无依,拼尽全力,如那暗夜萤虫,期待能照亮世界。可那那萤萤之光,如何敌过无边暗夜? 如今,自己一朝穿越,虽然有了家人(姑且说是家人吧!)却是当真置身这暗黑之夜,自己的眼睛,如今真是一丝光亮也看不见了! 她忽的一把扯起盖在腿上的被褥,把自己蒙住。旁边关昕月手里还捧着的杯子被掀飞,砰!一声砸落在地,水花飞溅。 关昕月的话也戛然而止。 她看着床榻上那隆起的小包,微微在颤动。 她伸手去拉被角,可手触碰到被角,她却又颓然收回。 屋里伺候的丫头也被吓了一跳,惶恐的看了一眼女人,忙蹲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女人起身,行至桌前。她抬头看着窗外隐约可见的姹紫嫣红的鲜花,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她皱着眉头,眼眶有些发红。 “为何,要让我的女儿承受这暗夜之痛?你们的权谋,与我女儿何干?” 女人表情有些狰狞,蹙着眉,慢慢,她眼睛变得通红。 她眼里的泪,却始终没有落下。她回身看了一眼床榻上,被褥下,那个隆起的小小的包,还在颤动着。 这时,又有开门声响起来,“夫人药煎好了!” “端进来!” “奴婢来给小姐喂药,夫人快点回房歇歇吧!” 女人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来吧!” 床榻上,被褥下面,溶桑桑咬着嘴唇,眼泪嘀嗒滴在床单上。 “桑儿,出来好不好?咱们把药喝了,喝了药,桑儿才能复明呀!” 隔着被褥,女人的话溶桑桑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用被褥抹干眼泪,慢慢从被褥一角探出头来。 “喝了药,当真能复明吗?” “能,桑儿好好喝药,用不了多久,咱们病好了,就能看得见了!” 溶桑桑将信将疑,却坐起来,开始配合的开口喝药。喝完药,她又缩回床上坐着。 关昕月看她的模样,叹了口气,轻声道:“桑儿,莫要担心,一切,有娘亲呢!好好吃饭、好好喝药,用不了几天,都会好的。” 她伸手想去摸摸溶桑桑的头发,手却顿在半空。 收回手,她转头对屋里的候着的丫头道:“小娥,伺候好小姐,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屋里的丫头应是,关昕月便朝门外走去。跨出门坎,她回头又看了一眼依然缩在床角的溶桑桑,轻轻把门关上。 听到关门声,溶桑桑躺回床上,背过身,蜷缩着,一手抱着胸口,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抠着床单。 “小姐,奴婢把被褥给您盖好,小心着凉了”说着,她给溶桑桑把被褥盖好。 这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听着还有些稚嫩。 “你…是小娥?”溶桑桑犹豫着开口问道。 “是的小姐,奴婢是小娥!”小娥回着话,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溶桑桑问完,又是沉默。 小娥却含泪带笑,“小姐,您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哦,小姐才醒呢,小姐要不要吃点果子,牛乳也温着呢,小姐要不喝点?” “哎,您看我,小姐才喝完药。要不,小姐吃点糕点,奴婢这里有小姐最爱的桂花糕!” 溶桑桑背对着她,听她自顾自的说着,等她说完,才开口道,“谢谢,我都不需要。” “你…你能告诉我,这里…这里,是哪儿吗?”溶桑桑翻身向外。 小娥微怔,又忙道:“这里是你家呀,小姐,这里是你家,将军府,西宁卫国大将军府!” 溶桑桑眉皱得更深了。 “刚才那人,她…是我娘亲?” 小娥忙不迭点头,却发现溶桑桑似还在等着自己回答,又忙开口道:“小姐,那是夫人,就是小姐的娘亲。” “那…我的父亲呢?” “大将军吗?大将军和公子都在南越呢!” “南越?那是什么地方?” “小姐,南越是一个国家,今年春天,南越入侵咱们西宁边境,将军奉旨带兵前去抗敌,公子也同去了。” 溶桑桑认真听着小娥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小娥却不敢离去,就在床边守着她。 半晌,溶桑桑睁开眼睛,把头转向外,问道:“喝了药,眼睛真的能好吗?” “能!肯定能!” 溶桑桑听着这回答,自朝一笑,果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二章 熟悉疏离 溶桑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这一连串的猛击,让她身心俱疲。 心底升起的熟悉的感觉告诉她,无需质疑,关昕月就是她的娘亲。而这里就是一个她没见过又曾经生活的世界。 周遭一切对她来说,熟悉到骨子里,又绝对的一无所知。 只是,面对自己的一无所知,那娘亲仿佛并无半点质疑,看来自己不止眼瞎,定是还有脑疾。 她一声叹息,这叹息出自她之口,却是听着让人唏嘘,一个五岁的娃娃哪里懂得愁绪?可若不懂愁绪,哪来这般叹息? 想到从前的自己,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在那个世界无亲无故,自己身死,也只有一起长大的慧慧会为自己难过吧?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 眼睛看不见?脑海里浮现电视剧里演的瞎子的眼睛:大片白眼中间一个小黑点。 “我现在不会是那个样子吧?” 溶桑桑忙闭上了眼睛。 眼疾,穿越?这定是在梦中! 前世,唯一一次拜佛,她跪在佛前祈愿,“若人真有来生,溶桑桑不要为人,不为畜牲,不为木石,佛祖保佑,待我身死之后,灰飞烟灭,三界五行,再没有我!” 许下此愿时,她十五岁,比她小一岁,一同在孤儿院长大的好友慧慧,被一对国外夫妇收养。 自那以后,她便置身无尽孤独之中,无边暗夜,只她一人。 许是这身体太疲累,许是药物的作用…溶桑桑不觉间沉沉睡去。 梦中,她和慧慧一起,她们去了海边,在海水中欢快的奔跑跳跃。她们追逐着浪花,欢呼雀跃!心中似有无限欢喜和从未有过的安心踏实。 “小姐,醒醒,起床了!”。美梦被叫醒,没有慧慧,没有大海,她还是个五岁的瞎子。 思及自己的眼睛,溶桑桑赶紧把刚睁开的眼睛闭上。虽然自己看不到,可若自己眼睛真那么可怖,还是不要睁开吓人的的好。 “小娥,我的眼睛是从出生就看不见吗?” “不是的,小姐,您是前儿下雨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可能伤到眼睛了吧!小姐莫要忧心,木神医来看过了,说您按时喝药,很快就能好了!” 还是那个好听的脆生生的声音。溶桑桑听小娥如背书般回答着。 只是,这脱口而出的说辞,倒像是早早背好的一般。 溶桑桑轻轻“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小娥把溶桑桑扶起来,给她穿衣洗漱,一通忙活,最后给她披了件厚重的披风。 溶桑桑摸了摸毛茸茸的披风,不禁开口问道:“小娥,现在是冬天吗?咱们这是要出门?” “小姐,现在是初夏,这清晨的风还有些凉呢,奴婢怕您着凉,披风是有些重,可总比惹了风寒好!咱们也不去哪儿,就是早上夫人交待,小姐起了便过去同她一起用早膳。” 小娥说话语速有些快,做事也很麻利。 溶桑桑听她说话,透着一股子亲呢。 听完她的话,溶桑桑不自觉皱了皱眉,心里忐忑,要去见那个娘亲? 正踟蹰,小娥已经熟稔的牵起她的手。溶桑桑缩了缩手,小娥却是又把手握得紧了几分。 小娥身高明显比她高一大截,她的手臂被拉了往上吊起,两人走动,那被吊起来的手臂便也跟着前后晃动着。 出了门左转,走了没几步便又进了一道门。 “桑儿来了?”是关昕月的声音,声音不在近处,至少隔着五六丈远的样子。 随后便又听到她冷冷的声音:“你们下去吧,把各自的差事儿办好,最迟明天给我一个结果!”随后是四五个男人应是的声音。 这…是关昕月的声音?反差很大,但是溶桑桑还是认出来了,只是这声音听着透着一股凌厉。 溶桑桑跟着小娥往前走,身边有几个人的脚步声靠近,“小姐!”似有人驻足跟自己打招呼,溶桑桑停下脚步,犹疑的微微点了点头。 从早上溶桑桑脑海中想起电视剧中瞎子的眼睛后,她就一直闭着眼睛。 脚步声很快远去,关昕月恢复了温柔的声音道:“桑儿饿了吧,快随娘亲进来,咱们吃饭!” 溶桑桑确实有点怕这个娘亲,跟她一接触,熟悉亲昵和陌生疏离两种感觉总在她脑海里争锋。 不容溶桑桑拒绝,她的手就被关昕月握住,暖暖的,被这暖意感染,熟悉的感觉立马占了上风。溶桑桑不知所措,只得跟着关昕月的脚步往前走。 走了十来步,关昕月便停了下来,她把溶桑桑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 溶桑桑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吸着空气。 “桑儿,你怎么了?”,关昕月看她脸色不对,心下一惊,问道。 溶桑桑艰难的开口,“娘…娘亲,您放我下来,我自己坐。” 关昕月愕然,叹了口气,似乎情绪瞬间低落。 而后她把溶桑桑抱到椅子上坐好,故作轻松道:“桑儿,今天有你爱吃的小肉包,还有香甜的乳饼,来娘亲喂你!” 溶桑桑感受到关昕月刚才的情绪,内心莫名也有些哀伤,乖乖张嘴吃着东西。 “桑儿,你怎么闭着眼睛,是眼睛痛吗?”关昕月现在才发现身边的小人儿一直闭着眼睛。 溶桑桑心神回拢,还是有些黯然,开口道:“我怕我的眼睛吓着娘亲”。关昕月闻言,呼吸又是明显一滞。 溶桑桑看不见,刚才那个冷冽的女人、见她立马变得温柔的女人,此刻泪水正不住的往外流,晶莹白皙的脸颊上挂满了泪水。 张嘴,她却用平静温暖的声音道:“桑儿的眼睛是世间最美的眼睛,怎么会吓到娘亲,桑儿放心,只要你好好吃药,很快就能看见了,到时候你就知道娘亲没有骗桑儿,桑儿的眼睛灿若星辰!” 听着这坚定的话,溶桑桑不禁有些信了,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才能当得起这样的夸奖? 吃完早膳,关昕月带着溶桑桑去屋前小花园晒太阳。 她霸道的一直牵着溶桑桑的手,溶桑桑如今,也确实需要有人引路,她对跟关昕月牵手渐渐没了抵触。 关昕月拉着溶桑桑的手,慢步走在花园中,溶桑桑跟在她的身后,跟着她的提示左转右转,上下台阶。 母女二人身后不远处,跟着几个丫头嬷嬷。其中一个丫头就是小娥,另外两个是关昕月的陪嫁丫头心兰和心菊,而那老嬷嬷则是关昕月的奶娘王氏。 关昕月的贴身丫头有四个,另外两个叫心竹和心梅,在溶桑桑出事后,她身边的人除了小娥全换了,如今心竹和心梅被拨去溶桑桑屋里伺候。 心竹专管溶桑桑的饮食,心梅则负责溶桑桑除了膳食以外的所有事物,小娥是除她们二人之外,唯一可以近身伺候溶桑桑的丫头。 溶桑桑出事后,这府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只因为,那个向溶桑桑下手的人竟然是她的奶娘,是那个关昕月极为看中和信任的女人。 事后,关昕月下了严令,所有人不能提及前尘往事,自此以后,小姐再无从前,只有往后。 府上的人都知道,这府上的夫人,为人虽然清冷,但也并不严苛,只是这溶桑桑是她的逆鳞… 小花园里,溶桑桑和关昕月慢慢走着,两人默然不语,只各自嗅着这满园芬芳,品着各自的心事儿 “娘亲,花开了吗?好香!”溶桑桑率先打破沉默。 关昕月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溶桑桑,她闻言开口道:“对呀,娘亲摘一朵最漂亮的给桑儿玩吧!”, 溶桑桑刚想开口制止,手里就被塞进了一截花枝。 溶桑桑拿起花在鼻前嗅了嗅,“真香!”,溶桑桑第一次扯出一抹笑意。看着女儿的笑脸关昕月也笑了。 两人继续慢慢往前走,关昕月回想着,当木源跟她说,溶桑桑醒来会失明,且失会去所有记忆时起,她的心疼就没有停止过。 溶桑桑才五岁,眼睛看不到,还要面对周遭陌生的一切。 她皱着眉,不由喃喃道:“还有娘亲呢!一切都还有娘亲呢!” 可想到是刚才她抱溶桑桑时,看着溶桑桑那憋得通红的小脸,那本能的疏离,她知道,不能着急,会吓到她的桑儿的! 慢慢来吧,日子还长着呢,终有一日,桑儿会像从前一样,依偎在她怀里,环着她的手臂撒娇。母女天性,不是失忆就能磨灭的。 正想着,溶桑桑开口问:“娘亲…父亲和哥哥何时回来?” “你父亲前几日来信,说我军大捷,虽然归期未定,不过,想来应是快了吧!”关昕月似乎也在期待。 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中,身穿银色铠甲的溶则连打了两个喷嚏,这是着凉了吗? 这烈日当空的,不应该吧?他双腿夹了夹胯下马腹,离家数月,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桑儿,不会把我忘了吧?那个小人儿… 他那刚毅的脸上,浮现一丝慈和的笑容。 花园里,这会儿关昕月拉着溶桑桑的手往回走,出来快两刻钟了,溶桑桑该回去吃药了… 这一天,关昕月都恨不能一刻不离溶桑桑,而溶桑桑,除了打听到爹爹和哥哥要回来了以外,没有打听到任何一点实质性的消息。 在关昕月处吃过晚饭,喝完药,溶桑桑才被小娥牵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心梅进来一同伺候她洗漱过后,溶桑桑便早早上床躺下。辗转反侧,终是无奈。 不知何时,终于沉沉睡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三章 以身涉险 初夏的清晨,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溶桑桑被熟悉的声音叫醒,小娥给她洗漱穿衣。 外间门被推开,关昕月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桑儿!” 她走得很急,哒哒的脚步声很快就在溶桑桑身后停下,她神情有些焦灼:“桑儿,今天外面下雨,你就不要出去了!娘亲有事儿要出府一趟,回来就过来看你!” 溶桑桑答了声好,关昕月便匆匆离去。 吃过饭,喝了药,她靠在床上不想动弹,听着窗外的雨声,小娥便在小桌旁做着针线活。 溶桑桑把头埋在膝间,手一下一下抠着自己小腿处的裙摆。 每次她跟关昕月在一起,她虽然局促,倒也是心安。但是每当她一个人,想到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睁开眼,入目只有黑暗,她就心慌难耐。 虽然娘亲把她保护得很周全,小娥把她照顾得很妥帖,但是,就因为关昕月太过迫切的想让她安心,她就越是知道,自己恐怕是遇到了麻烦或者说是陷入了麻烦之中。 只怕自己这眼睛,瞎得也有些蹊跷吧… 书房内,关昕月坐在书案后,前面站着四个护卫装扮的男子,旁边圈椅上坐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 “溶二他们追查萧薇儿下落,这十数日来,全无半点头绪。这莫名送来的信,大抵又是那些人的圈套罢了!”老者缓缓开口。 “这暗夜之毒,只有破晓可解,而这破晓,只有萧家人有。若说萧薇儿手里或有那解药,或许也非全然不可信,但这消息来路不明,只怕此行凶险,不如,夫人在府中等候,属下等前去探探虚实。” 关昕月拿起暗红案面上的纸笺,“欲得破晓,亲来相见…” “我自是知道,他们不过是想要引我前去罢了,可若萧薇儿真有解药,即便涉险我也非去不可。” 关昕月指尖轻轻敲击着书案,微蹙眉头,眼神甚是坚定。 “溶二,青松,带上府中精锐,准备出发!” “夫人,你…” “夫人若要前去,便把铩羽一同带去吧?”老者道。 “不行,桑儿还在府中,府内必得万全。若他们引我出去,真真目标还是桑儿,铩羽一动,岂不是又把桑儿陷入险地?” 老者捋着胡须,微微点头,“如此,便只有多带些护卫。” 关昕月起身,正容亢色,“溶二青松,且下去准备!” “是!”两人提着剑,快步出了书房。 其余两人也正容等待上令。 “溶五、十一,留在府内加强戒备,桑乐院决不能出事儿!” 两人恭身应是,也退了下去。 “莫老,若我回不来…将军回来之前,这将军府,便托付给你了!” 说着,她肃然朝老者恭身行礼。老者忙起身,却是一脸无奈,只得点头。 关昕月礼毕,欲转身往外走。 “夫人且等等!” 关昕月回头,老者缓步走过来,从她身侧走出门。 “夫人,请随我来。”他人如枯槁,声音嘶哑低沉,佝偻着身子慢慢往前走。 关昕月跟在他身后,并不焦躁,也缓步走着。 到了一个小院,老者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关昕月,道:“夫人稍后!” 关昕月微微点头,便在原地候着,不多一会儿,老者推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 “这个,夫人去之前穿上吧!” 关昕月狐疑的接过盒子,打开盒盖,不可置信的看着盒子里的东西。 “这是…莫沁甲?” “出门前,穿上吧。老夫老了,无力打理这诺大的将军府了。” 老者语气清淡,缓步往小院里走。 关昕月站在小院门口,肃容朝渐行渐远的老者恭身一礼。 一刻钟后,数十骑人马,从将军府出来,一路打马,朝着城南而去。 桑乐院,溶桑桑惶惶不安,没有视觉,她就失去了对周遭一切最基础的把握。 现在她只希望关昕月没有骗她,她的眼睛真的还能复明。 “小娥!”溶桑桑咬咬唇,开口轻唤。 小娥应声,见溶桑桑从床上直起身子,刚想上前搀扶,溶桑桑却轻轻推开她的手,“让我自己来吧!” 待她摸索着起身,套上鞋子。 “小娥,你带我认一下这个房间吧!” “就带着我摸一下这房间里的东西就行!” “哎!”小娥虽不解,却还是答应着,牵起了溶桑桑的小手。 然后,她开始拉着溶桑桑从床头开始,认屋里东西的位置。 溶桑桑用手摸着木床的床头,触手光滑细腻,上面还有很多纹路,她慢慢摩挲着。手摸到的线条,投影在脑中的图像越来越清晰,雕的应该是鲤鱼戏莲图。 小娥又拉着她的手往右走,右边是溶桑桑的衣橱,触手依然是光滑细腻的感觉,衣橱很大,溶桑桑边摸边数着步数,整个衣橱她走了十三步。门的把手摸起来凉凉的,应该不是木头,怕是石头做的。 而后,便是梳妆台、茶几、柜子、屏风、花盆、椅子、桌子……把房间里的东西一样不落的摸了一遍。 等溶桑桑再次走到床边,脑中是清晰的自己刚才的行进路线,这看似无用的摸索,却让此时的她安心不少。 溶桑桑被小娥扶着坐回床边。 她手指抠着床沿,犹豫半晌,开口:“小娥,你给我讲讲…讲讲西宁国吧?” 小娥也坐回小桌旁,又拿起了针线,这才开口。 大致听下来,这个世界有很多国家,她所在的这个,叫西宁国。 这西宁不论疆域、人口还是军事、经济都是个大国。 西宁京城叫启临城,她现在便是生活在这启临城中。 贺兰族为皇族,当今圣上贺兰泓,已年过五旬。太子是嫡长子贺兰冀,另外还有五个皇子,其中只有三皇子贺兰曦被封了隶王去了封地陌山郡,其他皇子都还没有分封。 比较得皇帝皇后看中的还有二公主,贺兰昭玥,这昭玥公主是皇帝和当年的敦佳贵妃所出。而这敦佳贵妃是皇后的嫡亲妹妹,她诞下昭玥公主后便撒手人寰。 自小昭玥公主就由皇后扶养,很是得皇上皇后喜欢,且据传她生得极美。 此外,能与西宁比肩的国家还有东泽和端冥。东泽富硕,端冥彪悍,东泽有一小部分疆域和西宁的右河郡接壤,而端冥则在西宁的北方,与西宁隔着一个叫莫徽的小国相望。 此次侵犯西宁边境的是南越国,是一个中小国家,与西宁国南方接壤。西宁地大物博,南越则是多山地丛林,很多地方瘴气弥漫。 越人最善用毒,听说在这次大战中,有不少西宁军士就是死在南越那稀奇古怪的毒药之下。 小娥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是些妇孺皆知的常识,溶桑桑却认真的听着,记着。 中午,心竹送来午膳,本来一切如常,却只因溶桑桑说了声谢谢,心竹便扑通跪下,溶桑桑心中又是怅然,这儿…已不是那个她熟悉的地方了。 她听出了心竹下跪的声音,一时无错,暗自捏了捏衣角,才开口道,“起来吧!” 心竹起身,溶桑桑又觉得有些尴尬,便开口问道:“娘亲回来了吗?” “没有呢,夫人交代了,要晚上才回得来!”溶桑桑点头,张嘴吃饭,心竹恭身出去了。 吃过饭,又喝了药,溶桑桑又困了,小娥扶她上床,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溶桑桑没有出声,自己起来摸索着穿上鞋子,按着上午的记忆往门口方向慢慢走了过去,走了二十七步。她摸到了隔断外间的帘子,撩开帘子,她走了出去。 这时,外间也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小娥看到溶桑桑自己走出来,吓了一跳,忙上前搀扶。 “我自己来,我就想看看早上记的方位对不对。” 小娥似有些埋怨的低语道:“那小姐也要叫奴婢一声,奴婢看着才放心,万一不小心磕到碰到可怎么办?” 溶桑桑只应了声好,便继续探索,心里却是暖暖的。 雨停了,溶桑桑一只脚探出了房门,小娥本想制止,可又没开口,转而牵着溶桑桑在廊下行走。 湿润新鲜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下午的阳光斜斜照在她们的脸上,溶桑桑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 小娥看着溶桑桑闭眼模样,却不禁有些心疼。小姐以前一下雨就拉着她出门去踩水,每次湿了鞋袜、裙角,好几次被夫人责骂也不当回事儿。如今… 这次,她一定会看好小姐! 溶桑桑不知道小娥的心思。任凭小娥牵着她,从廊下穿过,走到花园边的小回廊。她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着隐隐的花香。 溶桑桑的手被小娥拉着,稳稳的往前走,她心里默默数着,直走五十二步,右转四十步上两个台阶,又走了二十四步,再左转走了108步……溶桑桑心里出现了一副清晰的路线图。 到了廊下石桌前,小娥抱她在垫着软垫的石凳上坐下。回想着刚才走过的路,她手扶着坐着的石凳,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 小娥护在她身侧,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她,未来可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四章 南院之约 “桑儿!”,忽的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男孩微微沙哑的特色嗓音。 “少爷!”小娥俯身行礼,男孩抬抬手,示意小娥起来,他人却已经大踏步来到溶桑桑面前。 溶桑桑一时手足无措。 起来行礼吗?犹豫间,她的手被人拉起。 “你的眼睛真的…?!”男孩住了口,他的眼睛红了,眼内怒火攒动。 他紧紧的握着溶桑桑的手, 莫名的,溶桑桑的泪淌了出来。这种感觉,跟关昕月在一起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却十分强烈。 她压抑住自己莫名泛滥的忧伤,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问道:“你是哥哥吗?” 男孩被她这一问,明显呆愣了一下。 没听到回答,溶桑桑皱起了眉头。溶爵则赶紧回道:“是!是哥哥!哥哥回来了!” 溶桑桑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问道,“父亲也回来了吗?” 溶爵深吸一口气,回道:“父亲还要三四天才回得来呢!我是收到母亲的来信,提前赶回来的。” “哥哥辛苦了!我没事儿,已经渐渐习惯了!” 听得溶桑桑客客气气的话,溶爵心里又是一疼! 这两日,他日夜不停的赶路,本来要走五天的路程硬是两天半就到了。 可到了又如何?短短一会儿,他的脸上又布满了阴霾。 “小娥,你去叫溶大,叫他遣个人,拿着我的名牌,去请木源过来。” 小娥接过名牌,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又匆匆回来了。 “桑儿,才下过雨,别在外面呆着了,哥哥背你回去吧?”溶爵柔声道。 溶桑桑不知为何,心中坦然不少,她糯糯的道:“哥哥牵我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路。” 溶爵点头,把溶桑桑从凳子上抱下来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溶桑桑一路跟着溶爵,小娥跟在后面,前面两人都沉默着。 溶桑桑边走,边在心里一点一点印证自己来时在心里勾勒的地图。 一直走到她房间,全是对的。溶爵却有些狐疑,每次他要张口提醒妹妹怎么走,妹妹都像看得见一般自己走了过来。左转右转,上下台阶,进门的门槛…… 看着妹妹明亮却只直视正前方的眼睛,想起妹妹刚才的话:“已经渐渐习惯了!” 妹妹醒来也才两三天时间吧?她已经在接受、在适应这从天而降的苦难了吗? 溶爵下意识握了握腰间短剑。 到了房间,溶爵先把溶桑桑抱到床边坐好。 而后转身问小娥:“母亲不在府中吗?” “夫人早上就出门了,说要晚上才回来呢!” 溶爵点头,小娥给他沏了杯茶,端了上来。 溶爵接过茶杯,又问道,“母亲有说她去哪里了吗?” 小娥略一思量答道:“没有,只是听心梅姐姐说,夫人带了溶二和青松一同去了。” 溶爵闻言,皱起了眉头。溶二跟青松都去了?看来母亲此行定是凶险。 他对小娥道,“你找人去叫溶大到我院里等我,我跟桑儿说几句话,待会儿就去见他!” 小娥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溶爵转身在溶桑桑面前蹲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浑圆饱满青翠欲滴的玉葫芦塞在溶桑桑手中。 “哥哥给你带的礼物,拿着玩吧!” 溶桑桑攥着那小葫芦,下意识想把东西还回去,却只展颜一笑,道:“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还是那么客客气气,溶爵有些气闷,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溶桑桑躲闪不及,脸色瞬间憋得通红。 “哥哥待会儿有事,可能要出府一趟,哥哥回来再来看你。” 溶桑桑乖巧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小娥推开门回来了:“公子,溶大已经去你院子等你了!” 溶爵揉了揉溶桑桑毛茸茸的头发,转身出门了。 出了门,溶爵脸上阴云密布,脚步也快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便带着十来个护院打扮的人,上马,一溜烟出府去了。 启临城城南,有座小山丘,名曰落霞山,日正时分,关昕月和一众侍卫从落霞山山脚骑马飞驰而过。 落霞山南麓,有一草庐,原为启临居阳书院一教坛,人称南院。 后有一年夏,落霞山南边的渭河泛滥,这一片沃土转眼间浮尸遍地,洪水褪去,幸存百姓具都迁移。而后,这书院便荒废了。 今日,关昕月收到信中,对方便是要关昕月亲来这南院相见。 一行飞骑停在落霞山南面,青松皱眉,连声安抚着坐下烦躁的马儿。 关昕月被众护卫围在中间,也是皱眉握紧手里的缰绳。 “夫人,此处树木如此茂密,原先的路竟是荒芜了,不如夫人在此稍候,我带两个兄弟先去探探路。” 一护卫自荐道。 关昕月坐下的马儿在原地打着转,她星目含威。 “若他们确实要设伏击杀,咱们如今已然入瓮,不必再探,咱们便过去瞧瞧,看里面究竟有什么阴谋?” 一众护卫应是,众人打马前行,众人默契的把关昕月围在中间。 大概走了又一刻钟,密林之后隐约可见南院大门。 来到南院大门,周遭一片寂静,不见半个人影,也无半丝人声。 关昕月看向青松,青松会意,下马上前,走到斑驳的南院大门前,大门门环不知被谁取走,留下两个龙眼大的孔洞,透过孔洞,可见里面似有红色薄纱飞扬。 青松咯吱一把推开木门,所有护卫拔出长剑,一脸戒备。 门后,站着一个女人,她一身红衣,面带薄纱,看着隐约可见口鼻,却无法看得真切。 “溶夫人真是好胆色!” 女人开口,声音清冽,她眸光灼灼,门一开就捕捉到被众人围在正中的关昕月。 关昕月打马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你,不是萧薇儿!你是…夏敏?” “夫人作何要找萧薇儿?” 关昕月目光冷然,“阁下居然不知?” 那女人坦然道:“可是为了府上小姐?可若是为了令爱,夫人却不必再找她。” “哦?不知为何?” “因为,她可没有破晓。” 听到破晓二字,关昕月握缰绳的手又紧了紧,坐下马在原地前前后后挪步,关昕月稳坐马上,只看着女人,沉默不言。 片刻之后,那红衣女子笑了:“夫人莫要着急,夫人答应奴一个条件,这破晓,奴自会双手奉上。” 关昕月眼睛一亮,那女子立马察觉,掩嘴笑了。“夫人莫要这样看着奴,这破晓乃是我南越秘药,现下奴可没有!” 关昕月眸光沉了下来,冷冷看着那夏敏,道:“说说,我倒是真好奇,你们究竟是想做什么,竟要把我的桑儿牵扯进来!” 女子往门外走了一步,声音也沉了下来,道:“溶大将军常年征战沙场,想来旧伤不少吧,何不至仕回家,疗养身体?” 关昕月看着她,忽的笑了。 “你们怕他?” 女人脸色微变,很快又平静下来。 “怕与不怕,都无妨。只是素闻溶大将军,爱女如命,就不知这传闻,是否属实。” 关昕月打马转身,冷声道:“这破晓,既在萧家,我们夫妻自会上萧家讨要,就不劳费心了!” 侍卫看关昕月已打马前行,便也紧紧跟上。长剑在手,人人警惕。 夏敏看着关昕月走远,摇头叹息。 “你们不会真以为一个娃娃,就能钳制溶家吧?” 夏敏回头,看见来人,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来人笑笑:“我为何不能来?” “如今溶家人到处找你…” “他们也不是第一天开始找我了,他们自找他们的。” 夏敏闻言不语,萧薇儿如今,越发疯了。 夏敏走出南院大门,周围树林冒出五六十个黑衣人,他们整齐列队,夏敏看了他们一眼,一黑衣人牵了马来,夏敏翻身上马,打马向东而行。 “夏大人,这二小姐会不会去袭击溶家人?” “她若是聪明点儿,便不会这样做,若是关昕月身死,不但咱们辛苦布的局会变得毫无意义,恐怕南越还要承受溶家疯狂的报复。” “属下看着二小姐,像是沉不住气…” 夏敏勒住缰绳,打马转身。朝着关昕月离开的方向飞驰而去。 南院外,密林之中,破风之声响起,一支支利箭破空而来。 护卫举剑格挡,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忽的,高处,一只利箭飞来,目标直指被侍卫围在中间的关昕月,青松一踩马背,腾空而起,长剑划过,利箭破空折返,噗一声,一个隐匿树上的刺客从树梢掉落下来。 青松脚刚落地,又有四五声破空声自高空传来,他奋力跃起,却只挡住了两个方向的箭矢,关昕月后背叮一声脆响,她整个人被箭上余力推着向前扑倒,她紧握缰绳,顺势揪住马鬃。 矮处,破空而来的箭矢愈发密集,溶二带众人奋力格挡。 另一方向,由于关昕月向前扑倒,坐下马儿受惊原地转了两步,本来一支直直朝着她心口而来的箭矢,射在了她的手臂上,关昕月一声痛呼,众侍卫眼睛红了,青松握住射向他的箭矢,往后一甩,噗噗噗噗!箭矢入肉的声音传来。 “护着夫人出去!”一众侍卫得令,又奋力向关昕月靠拢,簇拥着她,向树林外移动。 出了树林,埋伏之人竟没有追出来,众人不敢大意,打马往北狂奔。 树林内,红衣女子折返,“萧薇儿,你这般行事儿,会毁了大小姐的谋划的!” “她的谋划?就用个娃娃要挟就要溶则至仕?” 夏敏冷冷看着萧薇儿,“天下父母之爱子,看来你是不会懂了。” 萧薇儿不屑的道:“我是不懂,也用不着懂!”说完,她转身隐入丛林。 夏敏目光冷冷看着她的背影喃喃:“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关昕月手臂上的伤在不断往外流血, 绕到落霞山北麓,马速才慢慢缓了下来,青松撕下一块衣襟,绑住关昕月伤口上面的胳膊。众人不敢停留,继续打马北上。 在南城门外,他们遇上了飞驰而来的溶爵,此时关昕月已近昏迷。 见到溶爵,她展颜一笑,便晕了过去。 “溶五,去看木源去了将军府没有!” “溶七,去木府,寻木源!若不在,就去花街,一家一家翻,若找到了,把他带回府!” 溶爵令下,两人应是。打马先行回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五章 关昕月受伤 桑乐院,溶桑桑心不在焉吃完饭,关昕月和溶爵还未归来,那个哥哥叫人去请的大夫,快一日了,也没有过来… 她莫名心慌得紧,坐在床边,手指一下一下抠着床沿。 忽的,外面声音嘈杂起来。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大,溶桑桑听到他在说:“慢点慢点!你们夫人血还没止住呢!” 溶桑桑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坐不住了。 夫人?穿过来这几天,她听到的夫人就是她那个娘亲,关昕月。 难道关昕月出事了?她起身就往门口方向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焦急。 小娥见她起身就往外疾行,立马起身来拉她,只是她走得太快小娥没拉着。 只听“咚!”的一声她撞在了门框上,溶桑桑疼得泪往外冒。 她却一声不吭打开门,这时小娥也终于追上来拉住了她的手。 出了门,便听得嘈杂之声更甚,她却是什么也听不清了。 小娥拉着她,来到关昕月门口,一众仆妇竟无人发现她们。 里间传来溶爵的声音:“心兰心菊留下,其他人都散了!”他的声音有些凌厉。 一众仆妇转身才看到最后面站着的溶桑桑,忙是行礼退下。 溶爵也看到了溶桑桑,他快步出来,道:“小娥,带你们小姐回房!”说完,又蹲下身对溶桑桑道:“桑儿,先回去,哥哥待会儿去看你。” 溶桑桑一言不发,手却紧紧抓着门框,小娥不敢用力拉,只得蹲下温声劝说。 溶桑桑仿佛听不到她的话,一动不动。溶爵无奈,道:“那哥哥抱你进去,只是,娘亲受了点伤,桑儿进去乖乖坐着,莫要乱动好吗?” 溶桑桑点头。 屋内,木源正全神贯注的给关昕月处理伤口。 约莫过了半刻钟,他舒了口气,道:“得了!没啥大事儿!就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好好养着,好好吃药,十来天也就好了!” 溶爵舒了口气,恭身像模像样对他行了个礼。 那木源笑着摆手:“别别!把我从温柔乡里拎出来,可不是作个揖能低的!你既回来了,巫霖阁的酒,得去喝一顿吧?” 溶爵痛快道:“一定!” 两人相视一笑,木源提着药箱出去了。 他一走房间又恢复了安静。溶桑桑坐在圈椅上,一动不敢动。 溶爵见她的模样,心一疼,在她面前蹲下:“桑儿莫要忧心,娘亲没事儿,只是晕过去了。” 溶桑桑乖巧的点头,依然乖乖坐着,还是一动不动。 “桑儿,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娘亲这儿我守着便成。” 溶桑桑摇头。溶爵看着妹妹呆愣的模样不忍再说,抱着她来到关昕月床边坐下。 溶桑桑身子一动不动,手试探着往前摸了摸,指尖触碰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她忽的缩回,半晌,她又试探着把手往前伸了伸,这回,她没有收回手,试探着,握了握那只有点瘦的手。 溶爵在旁看着,捏了捏拳头。 昏迷的关昕月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扶摸,紧皱着的眉头舒缓了些,面容也平和了许多。 这几天都是关昕月不由分说拉她的手,她只觉得她的手很暖和,被她牵着,她从初时的忐忑到安心。 忽的,溶桑桑感觉关昕月的手指动了一下,溶桑桑面上一喜:“娘亲…醒了?” 溶爵纳闷,却见关昕月缓缓睁开了眼睛。 关昕月睁开眼睛,便看到女儿拉着她的手,顿时她的脸上布满了温暖的笑意,只是认真看,那笑容中却有一丝隐藏不住的心疼和愧疚。 溶桑桑等了一会儿,没人应她,还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欣喜顿时一扫而空。 关昕月见状苦笑一声,反手握住溶桑桑的小手,柔声道:“桑儿,别怕,娘亲没事儿!” 溶桑桑闻言,却又局促起来。莫名的,溶桑桑就哭了,抽泣不止,她匍匐在关昕月床侧,身体微微颤动。 关昕月不禁也落泪,她柔声安慰着女儿,“桑儿不怕,桑儿不怕,桑儿不怕!…”说着说着,关昕月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溶爵看着哭得伤心的母女二人,上前劝道,“母亲,桑儿,你们莫再哭了,再哭我也只能跟着哭了!” 说完,他又苦笑道:“我都三天没合眼了,可不想跟你们哭到天明!” 溶桑桑还在抽泣,关昕月瞪了一眼溶爵嗔道,“你个猴崽子!” 骂完,看着溶爵憔悴的模样又心疼道,“厨房应该温着饭菜呢,叫人送去房里,好歹吃点东西再睡,看你都成个什么模样了!快去吧!” 溶爵本也才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只是他从小跟着父亲在军队历练,年纪虽小却也练出一身的刚毅。 但这几天下来确实也是到他的极限了,看母亲没事了,便道:“那儿子便回去了,母亲吃了药也早些休息罢!” 关昕月对她点点头。他又对溶桑桑道,“桑儿,你也回去休息吧,哥哥送你回去!”。 溶桑桑止住抽泣,乖乖起身,乖巧的道:“娘亲好好休息,桑儿明日再来看您!” “好,乖桑儿!”关昕月对着溶桑桑,总是温柔又慈爱。 告别了关昕月,溶爵拉着溶桑桑出了门,等在外间的小娥也跟了上来。 想到溶爵刚才的话,溶桑桑对溶爵道:“哥哥回去休息吧,小娥带我回去就行!” 溶爵却径自拉起溶桑桑的手往前走,道:“哥哥送你回去,没几步路,哥哥还走得动!” 也确实没几步路,说话间已经到了溶桑桑的门口,溶桑桑乖乖向溶爵行了个礼,由小娥牵着进屋休息。 躺在床上,溶桑桑眼睛莫名又湿了,之前听关昕月受伤,不知为何,她心急如焚,只一心想去看看,即使她看不到,她还是想去陪着。 她的眼泪湿了枕头,忍不住猜想,前世的父母,为什么抛弃自己?是不是他们有什么苦衷?什么样的苦衷,能让父母抛弃自己的孩子呢? 这穿越后的家,于她而言,美得像是一个梦,即使眼盲,这仍是个她不愿清醒的梦! 想着关昕月的伤,黑暗中,她脸上也慢慢凌厉起来,若是有人看见,必会发现,这脸上的凌厉竟和关昕月如出一辙。 破我梦者,我必破之!溶桑桑止住泪水,心里的信念无比坚定! 而后这几日,溶桑桑总是往关昕月房里钻,且一呆就是一整天,溶爵也常来,却是每次都呆不了多久。 这日,兄妹两人结伴来给关昕月请安,关昕月刚喝完药,放下碗。 溶爵拉着溶桑桑也走到了她的床前,溶爵恭身道:“儿子给娘亲请安!” 溶桑桑也学着给关昕月行礼:“女儿给娘亲请安!” 关昕月笑道:“两个小猴崽子,这会儿倒是乖觉!桑儿过来坐娘亲这!” 说着伸手拉住溶桑桑的手把她往床边带,溶桑桑乖乖过去,摸着床边坐好,关昕月还拉着她的手不放。 旁边站着的溶爵见状开口道:“娘亲偏心眼儿!” 还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关昕月嗔道:“滚!” 溶爵的表情更委屈了,溶桑桑脸上不自觉也挂上了微笑。 关昕月则是看到溶爵那委屈的模样,噗呲一声乐了,道:“你这小崽子,别跟我在这装模作样了,要说家里谁最宠桑儿,怕头一号就是你哟!” 溶爵闻言,自己在关昕月床边一个矮凳上坐下,得意的道:“那是!我就桑儿这一个妹妹!” 溶桑桑安静的听着,嘴角噙着微笑,这就是家人吗?突然觉得,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小女孩嘴角一直噙着笑,男孩表情丰富的讲着什么,完全没了在军中冰冷的模样。 女人靠在床头目光温柔如水,看着身旁的两个孩子。这肯定就是岁月静好的样子了罢? 在关昕月房里吃过早膳,关昕月靠在床边,面色还有些苍白。 却有小厮来报,说门外有一个姓陆的公子递来名帖。接过名贴,打开,溶爵的脸色变了变,而后,他就称有事,告辞离去。 “哥哥!”溶桑桑紧随他出了门,开口喊了一声。“嗯?“溶爵诧异,妹妹怎么跟了出来? “母亲前儿去哪儿了?怎么会受伤了?是因为我,对吗?” 溶爵沉默了一下道:“桑儿,你还小……”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溶桑桑打断了。 “是因为我是吗?为了我的眼睛,是吗?”溶桑桑问的急,脸上却带着肯定的神色。 溶爵叹了口气,妹妹什么都猜到了,问自己只不过是求证一下罢了。 溶爵叹了口气,道:“哥哥现在有急事儿,等回家再跟你说!” 溶桑桑皱眉,道:“哥哥的急事儿,也是我的眼睛的事儿吧?” 溶爵甚是焦急,不等溶桑桑说完,便快步走远。 却还是隐约听到了溶桑桑这话,他无暇解释,只在心中道:“任他暗夜无边,我却是定要妹妹见到那破晓之光的!” 溶桑桑由小娥牵着原路返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她翻身朝内,蜷缩着。 曾经的溶桑桑最渴望的东西,她现在有了,有父母还有哥哥。 自己穿越过来这段时间,她的心不知不觉从恐慌害怕,变成了信任依赖。 是什么让她对她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感情,是这个原主的身体里的潜意识吗?还是自己太渴望亲情了? 从前不敢奢望,如今却已身在其中。若生活就这样平静的继续,眼睛看不看得见,又有什么关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六章,被挚爱 竖日清晨,溶桑桑早早醒来,睁开眼睛,她就唤了小娥来,问溶爵回来没有。 听哥哥昨日彻夜未归,她又心慌起来。 昨日溶爵匆匆出府,她就觉得有些不妥。吃过饭,小娥收拾碗筷出去,她便一人往关昕月房间行去。 她手里攥着溶爵送她的小葫芦,心里琢磨着,哥哥去了哪里?那递帖子进来的人是谁?为什么哥哥着急出府?他来找哥哥会不会跟自己的眼睛有关? 到了关昕月门口,听里面似是有说话的声音。 “陆离此举,不知是何居心?难道他不知,咱们小姐的毒,就是他们南越国师的手笔?他陆家为南越第一士族,世代辅佐姜氏。如今姜氏欲北上争夺我西宁南三郡,他却派人告知破晓的消息,只怕有诈!” 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老者的声音,而后又听关昕月的声音响起:“爵儿如此聪慧,如何不知其中有诈?可不管他们是何居心,桑儿所中暗夜之毒,唯有这破晓可解,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不会放弃的。” 老者叹了口气又道:“只是公子独自一人去见他们,怕是不妥,老奴派人多方查证,这破晓哪怕是在南越,也无人知道它长什么样,此乃萧家独门密药,历来只有萧家家主一人知晓!” 关昕月也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道:“爵儿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为了他妹妹,龙潭虎穴,他也定是要去的!还好,我已经叫溶二带暗卫一起去了,还有青松护在他身边,他本也是从小习武之人,应是无碍!” 那老者也无奈摇头,道:“夫人何尝不是如此?那夏敏以解药为饵,引夫人前去,难道夫人去之前不知道那是个圈套吗?” 看老者顿了顿又道:“夫人知道又如何?还不是和公子一般义无反顾?老朽劝不了您,只是,将军快回来了,小姐的身体目前还算稳定,莫不如咱们都等等…等将军回来,一切自有将军料理,到时,量他们再不敢如此放肆!” 关昕月摇头道:“莫老,若能拿到解药,我即便死,也是甘愿的!” 说罢,屋内陷入沉默。 “这次,多亏了穿了您给的莫沁甲,否则,我怕是回不来了…” 屋内老者长长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溶桑桑听着屋里的人说话,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可同时,此刻她脸上,绽放着这世间最美最温暖的笑容! 她扑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关昕月快步出来,便是见溶桑桑匍匐在地,小小的身体微微颤动,她心下大惊,一把将溶桑桑抱起。 溶桑桑也顺势扑在她怀中嚎啕大哭! 这一哭,倒是让关昕月乱了方寸,她只以为溶桑桑听到自己的眼睛看不见是因为中毒,而害怕,或者是担心自己眼睛不能复明。 她紧紧搂着怀里的溶桑桑,嘴里不停说着:“桑儿莫怕!桑儿莫怕!有爹爹娘亲在呢!还有哥哥!桑儿莫怕!咱们一定会拿到解药!桑儿莫怕!娘亲在呢!” 溶桑桑此刻却是什么都听不见,自顾自的哭着,仿佛要将她穿越前二十多年的委屈、无助、辛酸、怨恨都发泄出来。 不错,这么些年,她不仅委屈,心底还藏着怨恨和不甘!前世的她若那无根浮萍,艳羡着别人都有那避风的港湾,她很努力,努力接受,努力乐观。 可是,像她这样的女孩,跟那些从小在父母呵护中长大的孩子相比,她的生命从一开始底色便是灰暗的,这灰暗将伴随她一生... 然而如今...老天爷是可怜她了吗?把她送到这个世界,让她有这样一个家,她的母亲、她的哥哥,还有那未曾蒙面的父亲,都把她当做挚爱珍宝!甚至爱她重过自己的生命! 哭到声嘶力竭,她依然停不下来。她不想哭的,她想笑,可她就是停不下来。 关昕月听着女儿撕心裂肺般的哭嚎,也是悲从中来,心疼不已,一边安慰,一边泪流满面,旁边老者也是摇头叹气,走出门去。 没一会儿,外面进来一群丫头婆子,他们七嘴八舌劝着,溶桑桑在关昕月怀里哭得累了,不知不觉,她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无比踏实。她的眼睛哭得肿得就跟核桃一样,可睡梦中,她一直含着笑。 关昕月就这样一直抱着她,看着怀里熟睡的小人儿。 看着她哭肿的眼睛,心里心疼得紧,可看她嘴角甜甜的笑,又觉温暖可爱。 关昕月的手臂还未完全复原,心兰想上前把溶桑桑接过来,可关昕月舍不得。 想起前些日子溶桑桑的疏离,再看看如今睡在自己怀里的桑儿,她小心翼翼伸手,拉了旁边被褥,裹在溶桑桑背上。 这一抱,就抱了近一个时辰。等溶桑桑睡醒,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回想自己刚才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一哭,又觉得有些窘迫,她便继续闭眼假寐。 此刻的幸福踏实,她从未享受过。双目失明,如果是她现在正在体验的幸福的代价,她愿意付,心甘情愿! 她嘴角的笑,不经意扩大,关昕月也含笑看着怀里的她,喃喃低语道:“你个小猴子,哭完就睡,睡着了倒是笑了,娘亲这手怕是要抱断了!” 听了这话,溶桑桑心中一惊,“娘亲手臂伤还未痊愈呢!” 她几乎是瞬间弹跳起来!她的头帝王普遍忌惮武将功高震主,那么比这个跟叫他们忌惮的,怕就是功高震主的武将跟门生遍布的文官鸿儒联手。 而这联手最常用的手段,便是联姻,她都有点怀疑那爹爹是不是想谋朝篡位了… 当晚溶桑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是她忧患意识太强,杞人忧天,还是溶家如今真在钢丝上跳舞? 无论如何吧!反正自己如今来了,这溶家,如今是自己的家,那么,这个家,她便护定了。 一整晚,她连做梦都在梦这些官场的阴谋阳谋。 如今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瞎子,无人注意,这便很好,至少,自己有的是时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七章,父亲归来,册封郡主。 竖日,天还未明,溶桑桑便睁开眼睛,唤了小娥进来,洗漱完毕,心竹的早膳还未做好,溶桑桑便往关昕月屋里行去。 到了关昕月处,却只有心菊在收拾屋子,一问才知,关昕月去了月苍阁。 这月苍阁是关昕月和溶则的居所,也是这将军府里的主院。 而溶桑桑的院子叫做桑乐院,离主院不远,也就两三百米。 溶桑桑本想去月苍阁寻关昕月,可转念一想,今日父亲归来,家里怕是有的忙,于是便和小娥打道回府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一日,将军府人人步履匆忙,唯有溶桑桑主仆二人百无聊赖,到了中午,关昕月终于得空过来陪溶桑桑吃了午饭,午饭过后,溶桑桑午睡,她便又去忙活。 一日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到了傍晚,溶则依旧没有回来,倒是与他同去南越的十二回来禀告,说宫里留了晚饭,将军可能要晚些时候回来。 溶桑桑倒还好,关昕月却有些心神不宁,母女两人在正厅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溶桑桑昨夜没有睡好,吃过饭就哈欠连天,关昕月几次叫她回去睡觉,她都不肯。 终于在溶桑桑窝在关昕月怀里快要睡着时,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月儿,我回来了!”关昕月抬眸见到久违的丈夫,眼眶红了,她怀里的溶桑桑则是有些无措。 不等她开口说话,她便被一双大手抱起,“桑儿,爹爹回来了,你莫怕,一切有爹爹!” 那双手把她抱进一个坚实的怀抱,耳畔平稳的声音让她心安。她开口平静的道,“爹爹放心,桑儿不怕!” 溶则听着溶桑桑的话,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父女相聚,没有眼泪,没有笑语,他们如大人一般说话,彼此心安。 夜已深,溶桑桑被送回了桑乐院,许是这身体才五岁的缘故,总是容易犯困,回房她倒头就睡着了。 月苍阁中,溶则看着妻子手臂上还未痊愈的箭伤,沉默着给妻子换药。 看他不语,关昕月苦笑道:“你放心,我没事儿!” 溶则却似乎突然有些恼火,问道:“那夏敏的为人,你还不知吗?明知是圈套还要去钻,我怎么娶了个傻媳妇儿?” 关昕月眼睛一红,道:“哪怕是圈套,我也得试试,桑儿这么小,若拿不到解药,她以后可怎么办?” 看妻子落泪,溶则心疼的抚摸着她的手臂,把她揽入怀中。 如钢铁一般的男人,温柔似水的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月儿,你该信我,一切有我呢,不论何事,只要我还在,你便不用去冒险!” 关昕月闻言,依偎在丈夫怀中不住抽泣,溶则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如她安慰溶桑桑一般。 半晌,关昕月终于止住哭泣,四目相对,红罗帐暖,一夜无话。 接下来几日,启临城中,一遍又一遍搜查南越细作,更有天价赏金悬赏南越细作头目夏敏。 其间,将军府门房收到一张纸笺,上面写着,“夏敏三日后必至城东破庙。” 三日后,溶七带人,在城东破庙,抓获南越细作一十四人,那夏敏赫然也在其中。 当然这一切,溶桑桑都不知晓。 在溶则回来的第二日,溶爵也回来了,只是他一回来,就被溶则罚了二十军棍,连夜赶回军营去了。 溶桑桑依旧在自己的小院中安静度日。 关昕月受伤的是手臂,且这些天休养下来其实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可溶则回来后,她就被逼着在床上养伤。 让溶桑桑无语的是,他们两人竟放着好好的主院不住,又搬回溶桑桑隔壁住下。 至此,溶桑桑的小院热闹了起来,她的隔壁多了一对黏人的父母… 每日溶则晨起,会在桑乐院里打一套拳,打完拳差不多早膳也好了,陪着妻子女儿吃过早膳,他便要去宫中议事。 溶桑桑跟关昕月腻在一起,溶桑桑如今与关昕月相处,再不觉得局促。 这日,溶则去上朝后不久,宫里来了个太监,关昕月忙起身相迎,那太监却只说今日辰时,会有圣旨下来,让溶家上下准备迎接圣旨,那太监留下话匆匆回宫去了。 溶家上下又是一阵忙活,不过这事儿好像跟溶桑桑也没什么关系,只在时辰快到前小娥给她换了身衣服,那衣服繁复,穿着有些沉,溶桑桑便坐着不愿起身。 没一会儿,关昕月便过来叫她一起去接旨,路上关昕月简单跟她讲了接旨的礼仪。 初夏已过,天气渐渐热了,行至门口,溶桑桑后背有点冒汗,黏糊糊的正想开口问关昕月能不能脱件外面的衣服,哒哒马蹄声和一群人的整齐脚步声传来。 关昕月拉着溶桑桑的手小声说,“来了来了,桑儿莫要紧张,照着娘亲教你的做就可以了!” 溶桑桑点点头,没有一点点紧张的样子,关昕月不禁有些无语,心中叹,怪不得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转眼,宣旨太监已经到了将军府门口,关昕月上前迎了两步道:“怎的劳烦有奈公公亲自来了?” 那公公脸上是客气得微笑,道:“夫人客气!老奴能来将军府宣旨是老奴的体面!” 关昕月脸上也是和气的笑着。 这有奈公公是贴身伺候皇帝的老公公,也是皇宫里的总管太监,他亲来宣旨… 这道旨意,关昕月心里是有底的。 昨天晚上丈夫就跟她商量过,明日陛下论功行赏,自己已是卫国大将军,关昕月也已是一品诰命夫人,两人尊荣已封无可封。 可陛下历来有功必赏,溶爵作为溶家儿郎,当自己上战场去挣军功,不如就求了陛下,把这恩赏给桑儿,可具体什么恩典她却是不知,只看今日这阵仗,想来… 周围慢慢有人群驻足观望,众人不敢走近,就远远观望着,三三两两轻声议论着,“溶大将军真是厉害,把南越打得落花流水呢!” “就是就是!你看看这阵仗,大将军得胜而归,不知天家又有什么恩赏呢!” 有奈公公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已经缓缓打开圣旨,而后高声道:“圣旨下!接旨!” 关昕月拉着溶桑桑跪下,身后一众仆妇侍卫也跟着跪下。 有奈公公抬眼瞟了一眼跪下众人,清了清嗓子,表情肃穆的张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国大将军之女溶桑桑,毓秀名门,敏慧聪雅,甚得朕心,朕感念卫国大将军之忠勇,特破格册封其为郡主,封号无忧,位同亲王女之尊。赐,南珠十斛,玉如意一对,锦缎百匹,黄金千两!于十二日后在昭德殿行册封礼!钦此!” 圣旨不长,一会儿就念完了,溶家众人齐呼:“谢陛下隆恩!” 然后一起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溶桑桑表情有些呆愣,只顾磕头,边磕边数着一、二、三,深怕自己行差踏错,连累了别人。 磕完头,有奈公公淡淡的道:“郡主接旨吧!” 关昕月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反应过来那太监是在跟自己说话。 来不及多想,她把手举过头顶,有奈公公把圣旨放在她的小手中,众人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 至此,这圣旨算是宣完了,溶桑桑的表现规规矩矩,也没什么可挑剔的,有奈公公身后的人把皇帝的赏赐也端了上来。 旁观的人群沸腾了:“大将军女儿还小吧?” 一个旁边的小妇人指着溶桑桑道:“喏,就是那个小女娃,看着怕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呢!”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这女娃命可真好!” 人群中响起一个有些刻薄的声音,“好什么好,这将军的女儿就是个瞎子!” 众人哗然,伸长脖子往将军府方向看,有的嘴巴啧啧着叹着可怜,有的酸溜溜的说:“这高门大院里面,腌臜事多着呢,这女娃指不定是怎么瞎的呢!”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仿佛他们才是看透一切的圣人一般。 人群中,有一女人,默不作声的看着将军府门口方向,表情阴郁,眼里暗含着愤恨。 “我倒是要看看,这卫国大将军府还能风光几日,看这个受尽宠爱的女孩儿,以后会是怎样的结局?” 想着,她便笑了,笑容残忍中透着一股执拗,这人,不是萧薇儿却是谁? 有奈公公宣完旨意,关昕月上前和有奈公公客套了几句。 关昕月吩咐丫头把准备好的装了银锭子的荷包拿上来,客客气气给宫里来的宫女太监送了出去。 最大的一个由关昕月亲自给了有奈公公,那公公也不客气,笑眯眯的收下了,又寒暄了两句,有奈公公便说还要回宫复命,带着众人回宫去了。 看着宫里来的人走远,关昕月便牵着溶桑桑往里走。 却听得一众仆妇侍卫跪下,齐声道:“恭喜郡主!奴婢等见过郡主!郡主万安!” 溶桑桑捏了捏衣角,微微一笑,道:“起来吧!” 众人心中叹服,这小姐果然是好气度! 溶桑桑却是真的高兴不起来。 封郡主?溶桑桑没觉得这是件好事儿,反倒心中焦灼起来。 这皇帝会不会是要玩“先取之,必先予之”那一套呢? 看如今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哪怕皇帝这会儿是真赏,可往后若是反目…事实上,越是英明的皇帝这些制衡权谋怕是用得更加得心应手吧? 溶桑桑是真怕失去这个家,她老是觉得这个家危机四伏,说不定会在一夕之间崩塌。 关昕月面上也无太多喜色,相比封郡主,更很希望女儿的眼睛快点好起来,天下父母大抵都是如此,唯愿儿女健康顺遂而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八章,破晓难寻 夏敏被捕入狱,一时轰动朝堂,要知这南越细作潜伏在启临多年,可各部官兵只知其名,却无人知晓她的容貌,更遑论抓到她。 狱中夏敏连同和她一起被捕的人都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中,他们被一个个提出来单独审问。 三日时间,不眠不休,用尽手段,那一行人却都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第四日,十四人,已死了六个,剩下八个也已奄奄一息,其中一人,迷迷糊糊间,说了句:“姐姐,快走,月华楼已不安全,快走!” 说罢,那人便死了。 这日花街格外热闹,倒不是哪家青楼的花魁游街,而是一大队官兵骑马冲进了花街,把花街上最大的青楼月华楼团团围住。 可待官兵冲入月华楼,那月华楼内却是一片寂静,楼下大厅有五六个人歪歪斜斜躺在地上,看穿着应是这楼内的姑娘,她们具都七窍流血,已然没了气息。 二楼两个房间内也发现了两具死尸,有一个作婢女打扮,一个依旧是花楼姑娘艳丽的穿着。 官兵把这月华楼翻了个底朝天,却没发现半点有用的东西。 楼外,围满了闲极无聊的好事者,看着里面大厅隐约可见的死尸,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月华楼旁边,隔着三五百米处,有一家名叫薇蕊阁的青楼,楼上一房间,窗子半掩着,窗后,一衣着华丽的女子冷冷看着月华楼方向。 “青儿,人抓来了吗?” “公主,抓来了。” “嗯,看好了,若看不住就干脆做掉!” 青衣婢女应是,却皱着眉头。 “怎么?下不了手?”窗边女子回头,见婢女皱着眉头,冷冷问道。 “不,奴婢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你以为我只是用他的独子相挟?” 青衣女子不言语,她继续道:“这夏敏无用,却也不是一无是处,单说她打探消息,拉人下水来说,还是有点用的,只是,她终究碍了我的路…” “以那人和他家人做的事儿,这西宁皇帝诛他九族也不为过,咱们要他担的,不过是他三分之一的罪责,何况,我还能保他一丝香火。” “是,公主思虑周全!” “还有,南越的人过来,咱们可得提防着点儿!” 青衣女子恭身道:“是!” 女子满意点头,又问:“那事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青衣女子道:“人都陆续到位了,没有引其注意。” “嗯,让他们耐心等着!” 婢女应是,女子瞥了一眼已从月华楼涌出的官兵,不一会儿,马蹄声渐行渐远。 女子转身,出了屋子,旁边婢女也连忙跟上。 桑乐院中,溶桑桑手里摩着溶爵送她的小葫芦,这葫芦浑圆饱满,拿在手里冰冰凉凉,在这炎炎夏日,真是舒服极了。 小娥见她一直摩挲那葫芦,便开口问道:“小姐似是很喜欢这葫芦?” “嗯,这葫芦,不知什么做的,入手冰凉,握在手中很是舒服。” 小娥闻言,抿嘴笑了,道:“这是绿玉葫芦,材质本就清凉,这夏日小姐拿着也无妨,入了秋却再不能入手了。” 溶桑桑点点头,依旧把玩着手中的葫芦。 小娥又道:“我倒是记得,小姐库房中还有一个葫芦,却是血玉做的,那才稀罕呢,且那血玉冬暖夏凉,一年四季,皆可入手。” 溶桑桑有些好奇起来,吩咐道:“哦?你去找来我看看。” 小娥应声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又跑了回来,进屋,她把一个通体红色的葫芦塞进溶桑桑手里。 溶桑桑摩挲着那血玉葫芦,喃喃道:“也没甚特别的,摸着跟哥哥给的也差不多。” “那是因为现在是夏天,若等入了秋,小姐再摸,就能觉出不同了!” 溶桑桑点点头,也没把那葫芦放下,就拿在手里把玩着。 小娥立在一旁,却是有点紧张,她看着溶桑桑用手指随意摩挲着手里的小葫芦,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小姐,当心点,可别掉了。” 溶桑桑手一顿:“这葫芦很贵重?” 小娥眼睛还盯着溶桑桑的手,答道:“当然了,这可是极品血玉,还是这么大个葫芦,街面上什么宝楼玉楼的,能有个戒面也已不得了了,能当镇店之宝的,价格更是极贵。至于大件,世面上怕是没有的,皇宫倒可能有几样。” 溶桑桑也不敢再把玩了,只握紧了手中的小葫芦,狐疑的道:“这样的珍宝,我怎么会有?” 小娥看溶桑桑的手,稍微放松了些,回道:“我原也不清楚,只是又一次听夫人提起,说这葫芦是小姐周岁时,您外祖关老大人给的。” “外祖?” 小娥有些自豪,腰板都挺直了些。 要说溶桑桑这外祖姥爷,关老大人,可算得是西宁第一大儒,如今虽然告老还乡了,可这朝中大员有三分之一是他老人家的学生。 这太子便是老大人的关门弟子。 东泽皇太子几次求到老大人处想拜老大人为师,老大人没答应,那人竟然情愿做个门外第子。 倒是那扶南三皇子入了老先生的眼,也收做了关门弟子,那扶南国虽小,矿藏却最是丰富,这血玉,整片大陆也就扶南出产。 据说这血玉葫芦就是那扶南太子的拜师礼之一,后来溶桑桑周岁时,关老大人就把这物件儿给了溶桑桑。 关老大人,不仅学识盖世无双,且清高至极,在独女关昕月与当时已做了卫国大将军的溶则成婚后,他便请旨至仕。 当时朝中一片哗然,可不管皇帝如何挽留,众大臣如何劝说老大人都不肯回头,后皇帝无奈只得应下,可在朝中留了老大人一品大员的太傅衔。 那时,老大人长子关昕哲已官至正三品堂上鸿胪寺卿,可谓前途无量,却也一同随关老大人去了右河,皇帝挽留不住,便封关昕哲做了右河太守。 至此,关家老幼,除了嫁作人妇的关昕月外,全数返回右河,无一人在京。 老大人回右河老家后,在自家院子开了私塾,那日子过得可谓逍遥自在。 溶桑桑想着那个未曾谋面的外祖有些感慨,急流勇退不是谁都做得到的。 大多身居高位者想的都是如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外祖出得庙堂,还过的逍遥快活,那一定是个洒脱的老头儿! 不知何时自己才能跟这外祖见上一面呀?溶桑桑心里有些痒痒,自己是他外孙女,是不是可以也去拜个师? 溶桑桑把血玉葫芦递给小娥,小娥接过来好生收好,溶桑桑听小娥收拾停当,才开业口问道:“小娥,那右河郡在哪儿?远吗?” 小娥想了一会儿道:“奴婢没有去过,不过肯定是很远了,听说从京城出发,一路水路过去要半个多月呢,这还是去的时候顺水,若是回程,大多都是走的陆路,一路走来要近一个月的路程呢!” 听完,溶桑桑叹息:“这老头儿,跑那么远干嘛,逃命吗?” 溶桑桑想到此,心里咯噔一下,或许那老头真是逃命呢,把女儿嫁给了当朝大将军,他又是那样的名望… 溶桑桑不禁皱眉,对小娥道:“小娥,我们去月苍阁吧!” 小娥应好,两人便出了门朝着月苍阁走去。 路上遇到丫鬟婆子,她们跟溶桑桑行礼,嘴里的称呼已经从从前的小姐改为了郡主,那模样更是恭敬了几分。 两人走到月苍阁门口,听的里面厅堂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萧若水既然给桑儿下了毒,就绝不会轻易给咱们解药,只怕此番使者去南越是带不回解药的。” 溶则的声音:“本来也没有指望能就这样拿到解药,此番南越大败,多半会割地赔偿,对陛下而言,这更附和西宁利益,这次派出使者向南越讨要解药,已是顾着皇家脸面,君臣情义了。 溶则又道:“今日,夏敏在狱中死了,却不知,又是哪方人马下的手…” “那桑儿怎么办?她还这么小,我绝不允许她就这样在无尽的黑暗中度过一生,我绝不允许!” 关昕月的声音有些尖锐,小娥拉了拉溶桑桑,想出声招呼里面说话的人。 可她一看溶桑桑便有点愣住了,溶桑桑看向小娥的方向,神情冷冽,小娥到嘴边的声音又咽了回去。 “月儿别急,爵儿不是说了吗,那陆家小子跟他说了,暗夜的解药就在南越皇宫里面,总有办法的,相信我,不行我就亲自去,定给桑儿把那药寻来!” 关昕月叹了口气,道:“那陆家也是南越世家,他们是跟萧家不对付,但还没到帮咱们这外人的地步,怕就怕这是他们一起做的圈套,你去容易,只怕回来难!” 关昕月有些哽咽,道:“桑儿已经出事,父亲又去了右河,你绝不能再出事,不然我们,真只能任人鱼肉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溶则道,“可总是要试一试的,就如你所说,我们不能让桑儿就这样过一生!” “老爷夫人别急,听老朽一言!” “或许小姐的毒也并非只有那破晓能解,当年昭月公主中毒,不也说是中的是绝命之毒,无解的吗?最后还不是被木老神医解了吗?” 屋里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而后,关昕月道:“对呀,或许那木老神医真能解桑儿的毒。” 溶桑桑忽的转身往回走,小娥跟在边上,低声问:“小姐,你怎么不进去?”溶桑桑摇摇头,脚步愈发快了。 回到房中,溶桑桑平静的对小娥道:“刚才听到的话,不要对别人说!” 小娥点头,溶桑桑恢复原样,在桑乐院里安静度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九章,遇袭。 一转眼,溶桑桑的册封礼到了,前一天,宫里就来了嬷嬷,教习溶桑桑册封礼上的礼仪。 这日一早,溶桑桑换上华美礼服,同关昕月溶则一道上了马车。 马车上,关昕月看着瓷娃娃般的女儿,又是想哭,又是想笑,溶则搂过她的肩,苦笑道:“这可是我用军功换来的封赏,夫人莫非不喜欢?” 关昕月嗔道:“莫胡说,我只是一时感慨!” 溶则哈哈一笑,又道:“怎么娶了个傻媳妇!” 溶桑桑坐在车上,佯装看不到这恩爱两不疑的爹娘。爹娘如此亲密,溶桑桑都习惯了…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上,关昕月叮嘱着溶桑桑册封礼上的注意事项。 溶则满眼温情的看着眼前的两个挚爱女子,一个是唠唠叨叨的发妻,一个是一脸懵懂的女儿。 忽的,马车颠簸了一下,而后缓缓停了下来,接着,四周传来无数破空之声! 溶则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把关昕月和溶桑桑抱了压在马车底部,关昕月下意识抱紧溶桑桑,溶桑桑则是被这一摔摔得有些发懵。 破空之声转瞬即至,竟是一支支利箭!溶则化身为盾,有他在,那嗖嗖不绝的破空利箭,竟无一支能没入车厢。 马车外叮叮当当之声也是不绝于耳,溶府侍卫和暗卫都在极力阻挡敌人的攻击。 猛地!不知何物撞击车厢,整个马车差点侧翻,关昕月抱着溶桑桑背砰一声狠狠撞在了马车上的一个矮凳上! 她嘴角溢出鲜血,溶则低头,见车厢底狼狈不堪的妻女,发出一声让人不寒而栗的怒吼! 马车外的打斗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后就是比先前更激烈的打斗声传来,破空而来的利箭也增加了近一倍。 溶则手握一柄短剑,闭着眼睛,聆听由远及近的破风声。整个人随风而动,箭矢依旧未能突破他划出的保护圈。 砰一声,又是一个猛烈的撞击,关昕月依旧紧紧搂着怀里的溶桑桑,整架马车被高高扬起,关昕月满脸惊恐!她抱着溶桑桑向前俯冲下去,溶桑桑的背正对着小几的桌角! 关昕月奋力要把溶桑桑扭抱到自己身后,却已来不及,她只能一手紧紧抱着溶桑桑的头,一手护着溶桑桑的背,企图能挡住这次撞击。 砰!小几被溶则一脚踢飞,关昕月和溶桑桑撞在了他的怀里。 这一停滞,外面的箭就再也挡不住。嗖嗖嗖!箭矢没入马车,关昕月和溶桑桑被压得极低,溶则单手拿着短剑还在挥舞。 嗤!溶桑桑听到离自己极近处发出的异声!嗤!又是一声!这是箭矢没入皮肉的声音?!! 关昕月眼泪刷刷直流,她看到了!溶则身上插着箭矢!它直接射穿了丈夫的身体!箭尖还滴滴答答往下流着鲜血! 溶则握着短剑依然在阻挡不断破风而来的箭雨!嗤!又是熟悉的声音! “将军!”外面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溶则听到这人声音,嘴角扯出一摸安心的笑容。 青松来了。溶则支撑不住,一只箭矢正中背心!胸前有利箭钻出,鲜血淋漓而下。 溶桑桑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又听得“嗤!”一声熟悉的声音,溶桑桑眼泪滂沱而下。 而后,似有什么东西滴入她的双眼,溶则扑倒下来,重重压在关昕月和溶桑桑身上 外面的打斗声慢慢小了,溶桑桑的眼前一片赤红! 关昕月疾声喊着“将军!将军!”而后溶桑桑便只听到她呜呜哭泣的声音! 溶桑桑眼睛如被烈火烧灼一般疼痛!她头也是疼痛欲裂,几度她欲昏死过去,可耳边关昕月痛彻心扉的呜呜声,一次次把她的意识拉了回来。 溶桑桑痛得浑身颤抖关昕月终于觉察她的不对,“桑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将军!”关昕月已近崩溃! 在剧烈疼痛过后,溶桑桑大脑一阵晕眩,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不复黑暗。 “爹爹!”溶桑桑嗓子嘶哑的喊着,关昕月似是突然惊醒,俯身扑在溶则身上。 她匍匐溶则身上,喃喃着:“你说过,有你在,让我放心!可你没说,你若不在,我该如何!” 溶桑桑看着马车上,父亲身上,四周地上,大片大片的鲜血,头又是一阵晕眩。 爹爹怎么了?死了? 溶桑桑不敢置信,却见一支利箭贯穿溶则的胸口。 娘亲已是悲痛欲绝,她看见溶则胸口处殷红的血液!她仿佛能感受到爹爹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忽的,她的眼睛一阵刺痛!而后,她顺着箭矢, 看到了箭身如何穿透爹爹的身体! 先是胸前肌肉,而后是箭矢两边的肋骨,而后是心脏,肺,数不清的血管,神经,软组织… 那箭矢从心肺间穿过,肺叶损伤,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那箭离心脏那么近,只差分豪! 箭尖和箭尾都有倒刺,肺在往外流血,肌肉里的血管破了,也在汩汩向外流血! “将军!”一个一身黑衣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疾步过来,他手里的剑尖在往下滴血。 看溶则这番模样,他双目赤红,回头喝道:“木源!” 一个也是二十多岁,一袭白衣的男子,提着个药箱快跑过来。 关昕月仿佛魔怔了一般,抱着溶则不放。 “溶夫人!且让让!”关昕月恍若未闻。溶桑桑还在看溶则的伤。 男子无奈,要先抱溶桑桑先下马车,却只见溶桑桑抬起手刀,啪!打在关昕月后脖颈处。 关昕月晕了过去,两个男子面面相觑,看着溶桑桑,一时竟都呆愣住了。 溶桑桑满脸希翼的开口:“爹爹还活着!快救爹爹!” “抬我娘亲下车!” 溶桑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黑衣男子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忌讳,将关昕月抱下马车。 “你是大夫?”溶桑桑强迫自己冷静,白衣男子下意识点头。 “上来,拔箭!”,“没时间了,听我的!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冷静到可怕的声音,却不由得让人信服。 木源爬上马车,粗略查过伤势,立马施针,溶桑桑在旁看着,那针正是扎向肺部。 那针插入后,那破损的肺叶竟慢慢停止出血,溶桑桑有些惊奇。没看出来他扎的地方有什么不同,可肺部出血确实是止住了。 木源皱眉道:“箭靠心脏太近了!”木他撩起袖子,割开溶则的衣服,观察伤口。 背后的箭尾,在身体外面部分不知何时已折断,断口处可以隐隐见还有些倒刺在里面,而人手能勉强握住的只有胸前箭尖。 溶桑桑目光坚定,道:“我来指挥,你来拔箭!” 木源皱眉,溶桑桑继续道:“我能看到整支箭身!” 溶桑桑没空去想自己这状态合不合场面常理,没了爹爹,娘亲定然撑不住,她两世为人,才得这一个温暖的家,她决不允许它在自己面前破碎! 其他护从都在四周警戒,木源一脸不可置信,而后,看见溶桑桑眼角的血渍,脸色变了变。 溶桑桑只以为木源不信她,又道:“相信我,我绝不会让爹爹出事儿。” 木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青松在旁护卫,关昕月躺在马车旁的地上。 “垂直往外拔四公分! “右斜一分、左旋九十度,再拔三公分! “左斜一分,右旋四十五度再拔两公分! “倒刺勾破右肺叶!快扎针!” 木源也顾不得多想,手起针落,溶桑桑便见那右肺创口的血止住了。 “右旋箭身四十五度,避开血管!垂直,拔!” 木源用力把箭拔了出来,然后看着溶桑桑,等着下一步指令。 “止血呀!快扎针!”,木源“哦”一声,这才拿起银针止血。 扎完针,他看着溶桑桑有些挫败。 溶桑桑却有些生气,满脸怀疑的看着这个男子,道:“你给人治病不包扎的吗?” 木源咬着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白色粉末,敷在溶则伤口上,又用绷带包扎好。 没碰到心脏,没有大出血。木源拿起溶则的手腕,给他把了把脉,脉象稳住了。 而后,他开始着手处理溶则身上另外两道箭伤,一道,在左手肩头,肩膀肌肉被穿透,箭被木源一把拔了出来,而后止血,包扎。 另一道在腰侧,倒只是刺破皮肉,也只简单止血、包扎。 忙完,他抬眼看着衣衫凌乱人发蓬松的溶桑桑,他忍不住又一声叹息,却又有些气闷的道:“怎么?郡主不瞎了?” 溶桑桑不理他,盯着溶爵的胸口,她看到那白色粉末正在往伤口里面渗透,随着粉末不断渗透,破损的肌,慢慢在恢复,肌肉纤维在慢慢生长。 “这药不错!谢谢你!”溶桑桑收回视线,看着木源认真的说。 木源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又叹了口气,开口道:“今日不是时机,待我回去再看看,只怕…” 话没说完,他又一声叹息,却再不多言。 他把白色瓷瓶递给青松道:“一日两次,莫要碰水!” 溶则在马车上平躺着,关昕月被抱上马车,溶桑桑在旁坐着,青松也上了马车,护在溶则身旁。 马车打道回府,马车四周层层叠叠的护卫,有溶家的,有京兆尹的,有宫中禁卫。 事发突然,册封礼被迫取消,这场刺杀轰动京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十章 重伤 月苍阁中,溶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关昕月已经醒来,她脸色虽不好,却已恢复冷静,她强撑着打理着将军府繁杂的事物。 昨日遇袭到现在,她已记不清自己送走了多少前来探望的各色人等,就在刚才,她才送走了宫里派来的太医。 “娘亲!您快坐下休息休息吧!”溶桑桑看着关昕月的样子实在担心。 “我没事儿,桑儿,倒是你,你去休息吧!从昨日到现在你都没合过眼,你还小,熬不住的!” 溶桑桑摇头,道:“我也不困,再说了,不在这儿看着,我不放心,即便回去了也是睡不着!” 关昕月叹口气,坐在床前矮凳上,目光呆呆看着床上的丈夫,不由又红了眼睛。 “娘亲莫要担心,爹爹身体正在恢复,他会醒来的!”溶桑桑肯定的道。 关昕月点头,抹了眼角的泪,道:“是呀,你爹爹他一定会醒的!一定会的!” 说着,才抹干的眼角又湿了。想起刚才太医的话:“将军怕是撑不过去了!” 溶桑桑站在屏风前,背着手,手里摩挲着一块纯白的手帕,那帕子是刚才那太医给父亲诊脉落下来的。 本以为,那帕子只是走时太医忘了收走,却不想,帕子放在溶爵床边,溶桑桑就明显看到溶爵正在恢复的伤口居然停止了生长。 只一刻钟的时间,溶爵的伤就有恶化的趋势。 那太医前脚出门,溶桑桑立马就把那帕子拿开,等关昕月回来时,她已经看到溶则的伤口又已经开始在缓慢的恢复。 那太医是什么人?这帕子,绝不是不小心落下的。 看着床上的溶则,溶桑桑是真的不敢离开,谁知道下一支暗箭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突然射出来? 溶桑桑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可是,比起爹爹的安危来说,一切都可往后推推。 溶桑桑思量着,开口道:“娘亲,青松可在外头?” 关昕月转过头,有些疑惑,道:“在,一直在外面守着呢?桑儿有事?” 溶桑桑点头道:“关于我的眼睛。” 昨日关昕月醒来,看到溶桑桑已复明的眼睛,又听了溶桑桑的解释,也是难以置信,只是她相信,女儿绝不会拿这种事儿骗她。 当时,她一心系在昏迷的丈夫身上,也没多想,可如今听溶桑桑说起来,她却是越想越是心惊! 溶桑桑沉吟道:“昨日事急,倒是无人留意,最好,连我复明的事儿一起瞒着。” 溶桑桑继续道:“这事儿毕竟蹊跷,解药还未寻得,我眼睛却复明了,还…” “嘘!”关昕月把食指竖在唇中央,示意溶桑桑禁声,溶桑桑便收了声。 关昕月一脸严肃的嘱咐:“桑儿,眼睛的事儿,切莫再提,记住娘亲的话,任何人,任何场合,都不要说!” 溶桑桑点头,关昕月道:“我去找青松,再派个人,去把木源请来,就说,请他再来给父亲看看!” 溶桑桑看出她的心思,道:“娘亲,你看着爹爹,我去跟青松说!” 关昕月看着格外懂事儿的溶桑桑,有些心疼,桑儿这么小,却这么懂事儿。 人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真做了富贵人家的孩子,如这溶家一般,却又真的比寻常百姓家好吗? 溶桑桑便出了门,唤了青松去偏厅。青松进门,拱手行了一礼,溶桑桑示意他关上门。 关上门,溶桑桑开口道:“我眼睛的情况,希望你能保密!” 青松有些意外,倒不是为这话,而是为溶桑桑这单刀直入的交流风格。他平时甚少入内院,印象中的小姐夫人,说话总是爱绕弯子。 他点头应是,而后就立在原地,无一句多余的话。 溶桑桑又道:“木源也得跟他说说,派个人,请他过来给父亲再诊诊脉!” 青松应是,溶桑桑皱着眉,问道:“咱们在宫中可有耳目?” 青松略一思量,道:“有!小姐想做什么?” 溶桑桑摩挲着手里的帕子,道:“查一查今日过来的太医,看他都跟什么人接触,看他家有些什么人,都在做什么,细细去查他的资料,事无巨细,小心点,不要让他察觉。” 青松不解,溶桑桑叹了口气,道:“他想要父亲的命,但我不知,这是他本意,还是受人胁迫!” 青松闻言,脸色大变!他一直在外守护,却不知敌人已经近了将军的身!他有些自责,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溶桑桑看出他的心思,道:“不怪你,如此手段,防不胜防!” 青松依旧皱眉不语,溶桑桑有些头疼,太高冷的队伍,不好带呀! 谈话匆匆结束,溶桑桑不敢在此耽搁。回了卧室,溶桑桑先查看了一遍溶则的伤势,并无异样,她这才放下心,关昕月却是斜靠在床边睡着了。 溶桑桑从床边柜子里拿了个薄被给她盖上,而后,就在这屋子里转悠。 转至关昕月平时梳妆用的铜镜前,她第一次打量着如今的自己。 小小的个子,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高挺又小巧的鼻子,粉嫩嫩的嘟嘟唇,身上还穿着昨日那堪称奢华的礼服,头发有些凌乱,脑袋看起来毛茸茸的。 咦?眼角有个小红点,溶桑桑抬手一摸,是个血痂?不,只是一点干结的血渍。马车上浸入眼睛的东西原来是血,自己这眼睛的异样,会不会,也是因为这血? 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样子,就模样而言,真是娇憨可爱。 溶桑桑轻轻叹了口气,白瞎了这样貌。看来自己就是没有享福的命,本想安逸一生算了,可看看这房里一个昏迷,一个沉睡的父母,看着他们同样苍白的脸色,罢了罢了,自己就是个劳碌命! 溶桑桑无奈笑笑,为了他们,辛苦就辛苦点吧,为人子女嘛! 溶桑桑在屋里踱步,时不时打个哈欠:“小娥,沏碗茶给我!沏浓点!” 溶桑桑从屋里探出头,小声对小娥道。 小娥在外应是,没一会儿,却听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溶桑桑抬头看去,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他还未开口,溶桑桑已认出了他,这,一定是哥哥吧! 溶爵进门,看到妹妹,刚要开口,说话,见妹妹示意他禁声,发觉妹妹的眼睛似乎总能准确的捕捉到自己。 妹妹看得见了?他心中疑惑,走近,见床上躺着的父亲和靠在床边的母亲,溶爵面色阴晴不定。 他走近,细细看了溶则好一会儿,他莫名屏着呼吸,皱着眉。是谁?能在京城光天化日之下策划如此大规模的刺杀? 是南越人?不!南越人在西宁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势力和能力!那么,到底是谁?! 却在此时,小娥轻手轻脚推门进来,给溶桑桑端了茶,见溶爵也在,正要行礼,溶桑桑先开口道:“小娥,你去休息吧!外面就让心竹心梅心兰心菊换着守着,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去吧!” 小娥看着溶桑桑,本想拒绝,可不知为何,溶桑桑的话,总是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她行了一福礼,轻声退下。 溶爵回身,看到面容憔悴的妹妹,心里又是自责,又是心疼。父亲出事儿,他却不在身边,妹妹小小年纪,却坚持守在父亲榻前。 溶爵不知道溶桑桑眼睛的异样,只以为溶桑桑就是复明了,走过来,蹲下身,柔声道:“妹妹莫怕,哥哥回来了,哥哥守着,妹妹去睡会儿吧!” 溶桑桑摇头,不知说什么好,这个哥哥,看起来比她想象中还稚嫩,十二三岁的男孩儿,眼中透着一股子坚韧,这富贵人家的孩子,似乎也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样。 溶爵无奈,道:“那哥哥抱着你,你将就休息一下,咱们一同守着爹爹娘亲!” 这话溶桑桑倒是认同,她喃喃道:“嗯,咱们一同守着爹爹娘亲。” 溶爵抱起溶桑桑,学着关昕月的模样,手轻轻拍着溶桑桑的背。 花街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丝竹之声传来。 薇蕊阁中,一艳丽女子正在中央台上起舞,她舞姿婀娜,舞技极佳,给她本就艳丽的容貌更添颜色,四周看客喝彩之声不断。 一舞毕,她婉转退场,待下了台,她一扯头上红丝带,随手丢给身后绿衣丫头,丫头接过,丝带,疾步很上。 她行至二楼,沉声问:“可有消息了?” 绿衣丫头摇头,那女子面色就更沉了些,她喃喃道:“咱们趁着夏敏才死,所有视线都在月华楼,他们也放松了警惕,这才得了手,可一击不中,以后,怕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说着,她行至几前坐下,烧水泡茶。 绿衣丫头小心翼翼道:“公主莫灰心,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再说,想让他死的,也不止咱们。” 水开了,女子微微一笑:“是呀,我不急,且慢慢来吧,总有机会的。” 说完,她再不言语,着手泡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十一章 溶则醒 在溶家出事儿后,启临城便开始全面戒严。 明德殿内,皇帝贺兰泓满脸怒容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殿中大臣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 有奈公公看情形,忙端了碗热茶上来,低声道:“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呀!” 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敢上前,皇帝接过茶碗,呡了一口,脸上怒容稍减。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顾卿家,那刺客可有眉目了?” 被点名的老头出班,先行了一礼,才惶恐的开口道:“启禀陛下,老臣无能,还未查获,老臣万死!” 这老臣名叫顾献钦,官拜刑部尚书,此次溶则一家在入宫受册封礼途中遇刺,这策划之人不止针对溶家,更是矛头直指皇家。 溶则乃西宁卫国大将军,与皇帝共掌天下兵权,权利之重,地位之高,皇帝心知肚明。西宁如今虽然还算强大,可东有东泽时时窥视,北有端冥蠢蠢欲动,南边南越更是不时进犯,往西则是群山峻岭。 这么多年,若无溶家世代护卫,只怕这西宁早被三方虎狼蚕食。 这幕后之人,公然在启临城中行刺,定是有所倚仗,只是,到底是何依仗? 他环视殿内诸官,又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一众皇子、王爷、公侯。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都是低头不语。 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已是敛去面上情绪,淡淡开口道:“谢卿家。” 被点名的兵部尚书谢东跨出一步,恭身聆听天命。 皇帝又开口道:“顾卿家。” 还未回班的顾献钦也恭身作聆听状。皇帝顿了顿,道:“此事事关重大,两位爱卿知晓的吧?” 两人恭身应是,皇帝又道:“此案朕便交由两位卿家一同彻查。七日之内,给朕一个交待。” 两人又行一礼,应是,回班。 众人都无形的在心中舒了口气。只听皇帝又开口道:“太医去将军府问诊,可回来了?” 太医院院守忙出班,恭身作揖,战战兢兢的道:“微臣惶恐!” “说!”看那院守模样,皇帝的心提了起来,那人却是直直跪下,声音颤抖的道:“将军怕是…怕是…” “怕是如何?”皇帝急道。那院守这才战战兢兢的道:“怕是不成了!” 殿中一片哗然。皇帝面色铁青,又问:“是哪个太医问的诊?” 未等那跪地的院守回话,他便从御座上起身,道:“朕亲自去一趟。”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站在最前面的太子贺兰翼闻言,跪下阻拦道:“请父皇三思!城内刺客还未抓获,父皇此时出宫实在不妥,若父皇放心不下溶大将军,儿臣愿代父皇前往。”说完,他以头点地,长跪不起。 皇帝看着太子,心中生出一丝暖意,太子纯孝,他还是十分倚重信任的。 众大臣见太子带头,且皇帝面色似有松动,不约而同齐齐跪下:“请陛下以龙体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 皇帝看着满殿跪着的人,缓缓坐下:“平身吧。” 众人起身,皇帝这才又开口道:“如此,就由太子代朕前去,溶家世代忠良,一心卫国,切不可让忠臣寒了心。” 皇太子恭身应是,皇帝面色缓和了些,道:“皇儿出宫,亲卫都带上,左骁卫虎豹骑同去护卫。” 太子欲要拒绝,皇帝却摆手,道:“去吧,早去早回。” 太子恭身又行一礼,匆匆出了明德殿。 这禁卫军分左右骁卫,左右骁卫下又设七个骑,每个骑有自己不同的功效,这虎豹骑,便是皇帝出宫时负责护卫左右的。 太子出宫,虎豹骑随行,也可见太子在陛下心中地位。皇帝没有心思议政,朝中也无其他大事儿,朝会便早早散了。 顾献钦和谢东二人则是结伴往三司衙署走去。陛下张口就是七日限期,可对他们这些半生为官的老臣来说,这事儿才起个头便知此案怕是又一个无头案,这行刺之人敢公然行刺,说明他不怕查,即使查,也定然查不到正主身上。 可案子再难查,他们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去查,且还不敢敷衍,得尽心尽力的查,查到最后,定然也会有个结果,只是这结果真假,怕是无从查证。 将军府里,关昕月悠悠转醒,起身,却见桌旁一言不发目光直勾勾盯着床这边的一双儿女,哥哥抱着妹妹,两个孩子都是一脸疲惫。 自己怎么睡着了?倒是让两个孩子巴巴守着。她又看了一眼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丈夫,叹了口气,出门吩咐厨房摆饭。 厨房饭菜早就做好了,一直小火温着,听得主院终于传摆饭,便立马端了上来。 饭菜上桌,关昕月的奶娘王氏也进了屋来,王氏给关昕月溶爵和溶桑桑盛了饭,看着母子三人轻叹一声:“造孽哟!” 而后就去溶则旁边守着。 整个屋子都被低气压笼罩着,溶桑桑看着一脸愁容的母亲,伸手夹了个鸡腿放到她碗里,道:“娘亲吃个鸡腿,这两日娘亲都瘦了,爹爹醒了怕要怪咱们兄妹没照顾好他的傻媳妇儿。” 关昕月一愣,嗔道:“这孩子,就会胡说!” 溶桑桑却咧开嘴笑了,她先前看到爹爹眼皮动了动,以为看错了。可她看到刚才爹爹的嘴角扯动了一下。 关昕月脸上愁容依旧没有褪去。溶桑桑又调皮道:“娘亲放心,若爹爹敢撇下咱们独自一人去了,咱们就改嫁,我就不信了,以母亲的才貌,再搭上这诺大的将军府,就算带着我和哥哥两个拖油瓶,会嫁不出去?到时候,娘亲嫁给谁,我和哥哥就跟谁姓,就叫谁做爹爹!” 咳咳咳!床榻上的溶则忍不住咳嗽出声,心里暗道:“这皮猴子,贼精!” 关昕月听溶则咳嗽,奔到溶则床前,手里还握着未来得及放下的筷子。溶则缓缓睁开眼,见憔悴不堪、泪流不止的发妻,一阵心疼,道:“月儿莫哭,我没事儿。” 呜呜呜呜!关昕月闻言,竟是毫无形象嚎啕大哭起来。 溶则无奈,想抬手去握妻子的手,却发现左边肩头疼痛,左手臂抬不起来,他只得翻身想用右手去握,又发现右边腰也是隐隐作痛。 关昕月忙拉住他的手,道:“莫动莫动!浑身是伤,快躺好!莫动!” 溶则心疼的看着妻子,乖乖躺好。 这时,木源来了,心兰带他进了门,奶娘王氏见溶则醒来也是连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而后她便和心兰一道出去了。 木源给溶则把了脉,不住点头,道:“将军真是好体魄,好好静养,半年后应可无碍了。”关昕月大喜过望,眼眶里又溢出泪来。 溶桑桑上前,像模像样对木源行了个揖礼,木源也不躲闪,心安理得受了这一礼,他目光看着溶桑桑,却是有些同情之色。 这时,溶则才发现溶桑桑的异样:“桑儿,你的眼睛,好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溶桑桑点头。 木源欲言又止,终没开口。 溶桑桑心中百感交集,行至床前,跪下,对着溶则和关昕月磕了一个头,道:“多谢爹爹娘亲养育之恩。” 溶则和关昕月都愣住了,关昕月率先反应过来,过来拉溶桑桑起来,溶桑桑却是不起,又对着二人又磕了一个头,道:“多谢爹爹娘亲,舍生忘死,护佑之恩。” 关昕月热泪直流,溶则也是红了眼眶,眼泪顺着眼角落在枕头上!关昕月蹲下拉着溶桑桑喃喃着:“桑儿,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溶桑桑也是泪如雨下。 这一日一夜,漫长得好像过了一年,她不敢合眼,不敢离开这床榻边,她一合眼,耳边就是爹爹被箭矢射穿的嗤嗤声,那嗤嗤声中,夹杂着母亲呜呜的痛哭声。 她不敢离开,不亲眼看着,她怕爹爹会被人暗害,怕她在回来,看到的只是爹爹的… 昨日睁开眼睛,她看到的是满目殷红的血,父亲满身是伤,血流不止,母亲面色惨然,嘴角带血… 这世界的残忍,出乎了溶桑桑的意料,知道自己眼睛是被人下了毒而瞎的,她虽然惶恐害怕,可有爹爹娘亲护着,她便又安心了。 昨日看着满目的血光,她才明白,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世道的凶险。 昨日的刺杀让溶桑桑明白,这看似繁华的坦途,实则暗流涌动、荆棘丛生。 可她溶桑桑不怕!前世自己孤苦一人,没什么本事儿,唯练就了这一身孤胆。 溶桑桑被关昕月拉着起身,她哭着哭着就笑了,溶爵也红着眼眶,道:“那样危急的时刻,我居然不在你们身边,桑儿放心,以后哥哥会保护好你和母亲。” 溶桑桑止住眼泪,笑了,她笑着看着屋里一个个双眼通红的亲人,道:“不哭了,不哭了不哭了!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这样哭,谁都不许哭了。咱们要笑着把日子越过越好,气死那些眼巴巴想咱们死,想咱们哭的人!” 她说完,关昕月破涕为笑,溶则一脸宠溺,溶爵深以为然。 一屋子的低气压荡然无存,关昕月用湿毛巾给溶则擦着脸,溶爵一脸欣赏欣慰的看着溶桑桑。 木源见这一屋子温情,眼神晦暗不明,悄悄退了出去。 在这多事之秋,溶桑桑眼睛复明之事,溶家决定暂且保密。 半晌,兄妹两人出了房间,溶爵和往常一样牵着溶桑桑,溶桑桑双眼直视前方,门外的丫头婆子纷纷行礼,无人发现异样。 旁边偏厅,青松和木源在里面,见溶桑桑和溶爵进来,青松退了出去。 木源开口道:“知道了知道了,保密对吧?” 溶桑桑点头,问道:“可以吗?” 木源有些烦躁,却还是点头,最后,他有些慢不经心的道:“放心。” 溶桑桑笑了,真诚道“多谢。” 木源便往外走,一路走,一路叹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十二章 守护 太子出了宫,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将军府行来,街上冷冷清清,昨日的刺杀轰动全城。 京兆尹全部出动,才一日一夜时间,这启临城已是被翻了个底朝天。 这边才查完,刑部和兵部都出动了人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彻查,城门早已封禁,准进不准出。 太子坐在辇上,出宫门一刻多钟,便到了将军府门口,守在门口的小厮见太子亲临,忙进门通报。 “启禀夫人,太子殿下来了,已经快到府门口了!” 关昕月刚喂溶则喝了粥,粥喝完他便又沉沉睡去。溶桑桑和溶爵已被撵回各自院子休息去了。闻言,关昕月起身,把青松叫了进来。 “太子殿下亲来,我得出去迎迎,将军拜托你看着。” 青松应是,提着剑,站到溶则床头,关昕月则匆匆出门去了。 桑乐院里,溶桑桑回屋后,吩咐小娥备水,她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却是放心不下溶则。她起身欲往月苍阁去。却听叩门声响起。 小娥小跑着去开了门,是心竹端了百合粥过来:“小姐喝碗粥再睡,夫人传话说小姐在主院没吃好饭,特意交待奴婢做的。”心竹双手端着托盘,关切的说。 溶桑桑不禁感慨,这绝对是亲娘呀,她点头往回走。小娥把粥端了送过来给溶桑桑。 心竹的手艺不知是哪儿学的,真的是没话说。酥软的百合,糯糯的小米,加了蜂蜜,甜甜的,还有一股茉莉花香,这一小碗粥,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喝完粥,小娥收了碗筷出去,溶桑桑在屋内来回踱了两步,她还是想再去看看爹爹。 小娥却急急推门进来,道:“小姐,太子殿下亲自来咱们将军府了。” 溶桑桑并不意外,问:“可进了月苍阁了?” 小娥道:“怕是还没进,奴婢遇到进去通报的小厮了,他正往府门跑呢,想来夫人也是要出门去迎的。” “娘亲也要去迎?那谁来照看爹爹?我去吧!” 说着,溶桑桑就快步往月苍阁走,小娥跟在后面,进了月苍阁,听身后溶爵的声音响起:“妹妹,妹妹!” 溶爵小跑着追了上来,溶桑桑无语,道:“哥哥从军营赶回来,连夜奔波不累吗?怎的不好好休息又跑出来了?” 溶爵不服气,道:“妹妹连夜守着爹爹,不也没休息吗?” 兄妹俩说这话往里走,进了卧室,关昕月已经出去了,溶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青松提着剑站在床头屏风前。 见兄妹俩进来,青松拱手行礼,两兄妹见父亲似是睡了,放轻了脚步。溶桑桑走到床前,认真观察着溶则的伤势,肺部创口已在愈合,肌肉组织也在渐渐生长,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速度虽然极慢,但是,总有长好的一天。 看一切无异,溶桑桑这才放心下来,又想起待会儿太子要来,她略一犹豫,转到了床头屏风后面。 溶爵有些不解,溶桑桑朝他嘘了一声,道:“懒得行礼。” 溶爵无奈摇头笑笑,妹妹有时像个大人,太成熟懂事儿,这会儿倒是像个调皮的孩子。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略有些嘈杂的人声,靠近卧室,声音渐渐小了。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关昕月率先进门,而后太子就跟着进了门。 “见过太子殿下。”溶爵和青松单膝下跪行礼。 太子一抬手,顾不得他们,他神色沉重,一进门眼睛忍不往先往床榻上望去。 看床上闭着眼睛面色惨白的溶则,他心中唏嘘不已,问道:“将军如今伤势如何?” 关昕月略一沉吟,道:“将军刚才已经醒来,喝了碗粥,这会儿又睡过去了,有劳太子殿下挂心。” 太子有些讶异,太医院不是说溶则不成了吗?怎的这边人都醒了?他心中疑惑,面上却是恰到好处的诚恳的笑容:“如此甚好,父皇听了定是欢喜。” “托陛下鸿福,家夫才能死里逃生。” 太子在床前矗立,良久,他才又开口道:“夫人照顾将军辛苦,有何需求随时可来东宫寻我。” 说罢他便要起身告辞,心菊却是端了茶水进来。 “罢了!改日再喝吧,我得将这好消息告诉父皇去,父皇还在宫中等着呢。” 关昕月福礼道:“叫陛下忧心,妾身惶恐。” 太子抬手道:“夫人快快请起,溶家世代忠良,护卫我西宁江山百姓,立下汗马功劳,本宫替天下人谢过了。” 说完他朝溶则深深作揖,而后起身,再不多言,告辞离去。 回去路上,他思量着,这太医院的太医,真是不靠谱,不过还好,溶则没死,他还活着。 溶家,不止在西宁,就是在周边数国,都是具有相当威慑力的。 溶家世代为将,领兵打仗无人能及,溶家军个个以一当十,最重要的是,溶家以忠勇立家,除军务外,从不插手朝政,更不会结党营私。 就这一点,他和父皇一样,都愿给予溶家足够的信任。 西宁东、南、北三面都是虎狼环伺,若一朝溶则身死,怕是暗中窥视的豺狼都会闻风而动。 太子回宫,立马往明德殿走去,到了明德殿方知朝会已散。他又匆匆往华西宫而去。 华西宫中,皇帝坐在书案前,他见太子进门,起身急急问道:“溶则如何?” 太子见皇帝焦急,忙道:“溶大将军无碍!”。 “无碍?”皇帝讶异。 太子这才道:“溶大将军已经苏醒,我去的时候虽然在沉睡,可儿臣看他气色还算不错。” 砰!皇帝重重一拳砸在书案上,道:“太医院如今是越来越不济事儿了。” “父皇息怒,当心龙体。”太子见皇帝发怒,忙劝道。 皇帝沉吟片刻,道:“这刺杀明面上,针对的是溶家,可这背地里,却是朝着咱们贺兰家,咱们贺兰皇室来的。若溶则真出事儿,国内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可就弹压不住了。” 宫里太医院一道宫墙后,一个身着太医官服的人,焦急的来回踱步。 “哼!你倒是有脸来?!一个年轻的男声,声音又尖又细。 那太医闻言,卑躬屈膝道:“下官尽力了,那溶家上下戒备,实在没有办法直接下手。” “你当初不是说十拿九稳吗?怎的?如今事儿办不成,倒还有理了?” “下官无能!下官惶恐!”那太医磕头如捣蒜。 尖细的声音幽幽的道:“你是无能,是该惶恐,事儿办不成就罢了,还露了首尾,如此,主子可就留不得你了。” 太医双腿打颤,跌坐地上,哀求道:“下官无能,下官该死!可我儿尚幼,请主子手下留情,留他一命吧!” 说完,他便又对着面前的太监磕头。 “别别别!别求咱家!也别磕头,这额头磕坏了,就不好了。” 太医闻言,心如死灰,还是喃喃道:“下官愿死,只请主子看在下官尽心竭力的份儿上,饶我儿一命。” 那太监阴恻恻的道:“主子向来仁慈,你既然愿意死,主子自然会替你高家留着血脉。” 地上的太医闻言,眼泪滂沱,叩头道:“下官愿死!” 太监咯咯笑了,道:“都是聪明人啊。咱家最爱和聪明人说话,你是太医,如何死,不用咱家教你了吧?” 太医目光死寂,道:“下官知道,会寻个无破绽可寻的死法。” 太监便转身离开,边走边道:“高斌那小子命好啊,有个好爹,不像咱家,被亲爹送到这高墙之内,挨了一刀。” “呵呵呵呵!”他边走边又笑了起来。 “咱家最讲公平了,还好还好,咱家也还了他一刀。呵呵呵呵…” 幽幽的声音远去,太医从地上起来,面色平静的整理好仪容,稳稳当当往太医院走去,见到同僚他如往常一样,笑呵呵打着招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十三章 团宠爹爹。 月苍阁内,溶则苦着张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都快三日了,这三个人就这样守在这屋里,等他眼睛一睁开喂粥、喂药、喂水,连年纪最小的桑儿如今都已能熟练喂食。 起初,他还觉得温馨幸福得紧,可这几天下来,他一睁眼就有碗勺等着他…睁眼就张嘴的日子实在是苦啊… 今日得杀鸡儆猴,谁当鸡?非溶爵那小子莫属… 溶则眯眼看着屋里妻子、女儿、儿子三人围坐小桌旁,他们对话如下: 溶桑桑:“病人要吃水果,水果能补充维生素,有利于伤口愈合。而且爹爹长时间躺着,为预防便秘,必须吃富含纤维的食品,水果特别是这香蕉乃是上上之选。” 关昕月:“桑儿莫胡闹,说着什么浑话,娘亲怎的听不懂?你爹爹受伤,失血过多,定得多多补血,你看娘亲熬的红枣当归乌鸡小米粥,又香又糯又滋补,关键,还好克化,是病人吃食的最佳选择。” 溶爵:“妹妹,娘亲,你们就别争了。你们都不知道,爹爹外出打,仗每次受伤,都要吃肉,呐,这烤羊腿,爹爹的最爱。保证他吃了立马活蹦乱跳!” 然后,溶桑桑和关昕月群起而攻之。 溶则合眼继续装睡,心里暗道,这“鸡”必须得杀! 他挣扎良久,终于睁开眼睛,他一睁眼,溶桑桑就发现了,立马屁颠屁颠端着她做的水果沙拉送到床边。 “爹爹醒了?桑儿都等你好久了呢,您昨儿两日都是寅时四刻就醒了,今日这都卯时了,爹爹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着溶桑桑糯糯的童音,溶则再苦逼也舍不得板脸,只得笑着说:“爹爹有些累,睡久了些,桑儿等久了吧?” 溶桑桑摇着她毛茸茸的脑袋道:“没没没!就是怕我特意给爹爹做的水果沙拉放久了坏掉呢。” “桑儿真乖,爹爹很爱吃呢。”溶爵回想着溶桑桑做的水果沙拉,那一股子酸酸的奶味儿,又看着双手捧着个大碗的女儿,终究舍不得说实话。 这时,关昕月也过来了,她端了一个托盘,托盘里装着一个精美的小盅,她把托盘放到小几上。 她笑吟吟道:“你若喜欢吃桑儿的水果也是无妨,我昨日吃了点,酸酸甜甜的,确实不错。只是先得喝了这红枣当归乌鸡小米粥,补血暖胃。” 溶桑桑听着,觉得有理,点头道:“可以可以,先喝粥,再吃沙拉。” 这时,溶爵终于后知后觉的端着他的大羊腿子过来了,道:“爹,你不是爱吃烤羊腿吗?”说着,他还往怀里一掏,竟然掏出个酒瓶子。 他呵呵一笑,看着床上已经在咽口水的溶则道:“还有你最爱喝的高粱酒。” 溶则真是想跳起来打这小子一顿,有好吃的不会悄悄送来,这…哎!无法,看着一脸愤怒的妻子和人最小,气焰却最高的女儿。自己这傻儿子。这“鸡”如今已是不杀白不杀了。 于是他一声爆喝道:“你小子!不去军营训练,天天窝在家里!还做些什么劳什子烤羊腿?”说到这,他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接着道:“还送这破高粱酒!”他喉头又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心里暗骂:“这傻儿子,傻儿子,真是傻儿子!可惜了这么好的烤羊腿,这么好的高粱酒。” 面上,他仍是一副怒不可遏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关昕月见他如此,忙上去安抚。 “莫气莫气,刚才我跟桑儿已经说过他了,这小子确实不懂事儿。你莫要着急,别扯着伤口,我这就让他把这破羊腿子拿出去丢了。哦,对了,还有那劳什子的高粱酒。” 溶则无语凝噎,貌似这鸡杀得不成功呀?这两只猴子还更得意了? 不对!溶则后知后觉发现,自此以后,自己还能说要吃烤羊腿子,要喝酒吗?溶爵那小子确实是“鸡”没错,可自己那妻子女儿可不是猴,她们精明着呢,自己才是那猴… 无奈,溶则只得乖乖喝粥,喝完粥,溶桑桑亲自给他喂水果沙拉,而那大羊腿子,真的被丢了出去。 悲催的养病生活就这样继续,每天睁开眼,这粥那水的,都是甜蜜蜜,软糯糯的,而自那次杀鸡儆猴之后,溶爵再不送烤羊腿来了。 他有了前车之鉴,竟也学着娘亲妹妹,偶尔端些粥粥水水过来。 太医院里,今日出了不小的事儿,当值的一个姓高的太医,突然倒地抽搐,人一时半刻就没了,几个太医联合检查,发现这高太医原来患有心疾。 太医院里一阵忙乱,高太医被送出宫,太医院院首亲自去吊唁。 这事儿于高太医家如晴天霹雳,高太医尸首送回家中,他家老母亲几度哭得昏厥过去。可对于这诺大的皇宫来说,它只是一阵微风,太医院照旧运转着。下面的人也不会拿这样的事儿去烦扰主子。 倒是这事儿在溶桑桑心里掀起不小的涟漪。 高太医心疾突发,死了? 看来,他不过是个最外围的旗子,而且,对方对自家在宫中的人早已查清,并且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作,自己叫他们留意高太医,对方立马察觉,高太医就这样毫无破绽的死了。 那顾献钦和谢东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这启临城被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这两日查到些蛛丝马迹。 刑部和兵部两边人马汇合,往城南一个宅院而去,那宅院从外看很普通,里面也很平常,可上次翻查,一士兵在厨房里面发现了一把只有南越才有的月牙刀。 那刀虽然插在厨房刀架上,可那士兵是跟随大军去过南越打仗的,他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也是机灵,不动声色出了院子,再向上官禀报。 两队人马把小院团团围住,而后,有士兵破门而入,里面主人家还欲阻拦,却被立刻制服。 又是一通翻查,最后,在厨房里发现了一个地道入口,下去查探,竟然发现了那里面是一个几乎与这院子同宽的地下室,那地下室里居然藏着五十多人。 被发现后,他们奋起反抗,竟都是些南越人!他们所用弓箭和当天刺杀溶则自家所有一般无二,至此,这溶家被刺一案终于有些眉目了。 华西宫里,皇帝听着刑部兵部的奏报,表情阴郁。 “这南越刺客竟有如此本事儿?竟能藏到我西宁帝都来了?查!给朕彻查!到底是谁?里通外敌!” 他气得不住用手拍着御案,道:“这些人,若是没有接应,朕断然不信!去查!朕倒是要看看,是谁吃了这雄心豹子胆,敢勾结刺客,刺杀咱西宁卫国大将军!” 顾献钦和谢东恭身应是!一脸肃容。 这南越刺客确实太过猖獗!他们虽平时政见不同,偶有争斗,可真到了这大是大非面前,他们还是知道轻重的。 天牢里,还活着的二十多个南越刺客被绑在刑架上,他们身上已是血迹斑斑,哀嚎声响彻牢房… 而月苍阁中,又是另一番温馨场景。 溶桑桑看爹爹这两日已慢慢可以直起身,一家子守在这屋里也是无聊,于是,她“发明”了扑克牌。 “管上!”溶爵甩出来一对五。看着手里还剩的两张牌,一…得瑟。 溶桑桑靠着床沿,疯狂用眼神暗示关昕月,溶则靠在软垫上,看着溶桑桑手里的牌,也给妻子投去一个眼神。 关昕月收到女儿和丈夫的眼神暗示,跃跃欲试。 “一对十!”溶桑桑看着娘亲出的牌,看着手里的一对九欲哭无泪。 哈哈哈哈!溶爵发出嚣张的笑声!一对k!收工! 溶桑桑泄气的丢出自己手中仅剩的一对九,拿出自己荷包里的两颗金瓜子推给溶爵。 哎…跟娘亲玩牌,要钱呀!关昕月也一脸遗憾放下牌,溶桑桑瞟了一眼,不住哀嚎,关昕月手里最后拿着的,竟然是王炸?! 溶桑桑错了,跟关昕月玩牌不是要钱,是要命… 难道娘亲跟哥哥一伙的?故意放水? 关昕月却是一脸无辜的道:“哎呀,又输了,桑儿,下次你要明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让我出还是不让我出呢?” 溶桑桑欲哭无泪,看着溶则问:“爹爹,你是怎么娶的这傻媳妇儿呀?” 溶则无奈道:“哎,以前她也不傻呀,是生了你以后才傻的。” 关昕月炸毛,怒怼溶则道:“什么意思?嫌我傻了?嫌我傻你咋不纳妾呀?我明儿就给你纳几房聪明伶俐的美妾给你,让她们来伺候你好了。” 溶则看爱妻发飙,立马怂了,连声哄道:“我错了我错了,夫人息怒,夫人不傻,是我傻,我傻!” 溶桑桑看着一脸怂样的爹爹,真无法想象,这真是个大将军。初见他还有点将军的意思,这会儿嘛…哎,夫纲不正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十四章 溶桑桑的异样 时间一晃,快半个月过去了,溶则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溶桑桑本来还嫌弃,爹爹娘亲住在她隔壁太腻歪。这回溶则受伤回了月苍阁养病,她却又觉得他们一走,这桑乐院冷清得很。 她便天天往月苍阁跑,溶爵在溶则可以下床后,便被赶回了军营。 这日清晨,溶桑桑起床,洗漱过后,也不在桑乐院吃早饭,带着小娥溜溜哒哒来到月苍阁。 月苍阁内,溶则也已起身,在关昕月的服侍下,穿衣洗漱。 心竹把溶桑桑的早饭送了过来,一家三口便在外间吃饭,吃着吃着,溶桑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关昕月起身,轻手轻脚把溶桑桑抱到一边小榻上睡好,又拿了个毯子给她盖上。 看着秒睡的溶桑桑,关昕月却是有些心疼,这孩子,定是晚上没有睡好,昨日也是,玩着牌呢,说睡着就睡着了,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 关昕月坐回桌上吃饭,却是没了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唤了小娥过来问话。 “小娥,桑儿最近是不是夜里睡不好?”关昕月有些忧心的问。 小娥却很意外,道:“没有啊夫人,小姐睡得可好了。” 她顿了顿,思量了一会儿,道:“小姐这几日都是,在这儿吃过晚饭,回去就困了,夜里也睡得好,都是一觉睡到天明。” 小娥说起溶桑桑的生活起居就说个没完:“昨儿晚上,从月苍阁回去,小姐说要沐浴,奴婢们准备了水,小姐却倚着窗台就睡着了,吓了奴婢一跳呢!” “心梅姐姐还说我照顾小姐不用心,累着小姐了,可小姐昨儿个也没做什么呀,上午打牌睡着了,一睡睡到吃午饭,吃过午饭,她又睡了,一睡差点睡到太阳落山呢。” 听到这,溶则也听出不对了,问:“桑儿平日里也这样睡吗?” 小娥想都不想,道:“没有啊,也就这几天吧,以前小姐就是午饭后睡一觉,最多也就睡一个时辰,也就是将军受伤后吧?小姐就开始爱睡觉了,怕是那几日照顾将军累着了,可小姐睡得也太多了…” 说到这,小娥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味儿,喃喃道:“是呀,小姐睡得也实在太多了!” 关昕月面色有些苍白,丈夫受伤,她就已是忧心不已,溶桑桑不知什么原因复明了,她只觉得庆幸。 木源来给溶则看诊,她也曾让木源给溶桑桑看过,没看出什么不妥,她以为,老天保佑,家里总算还有点好事儿。 看着睡在榻上憨态可掬的女儿,桑儿怎么了? “去,派人去请木源再来一趟!”。小娥应是,小跑着出去了。 小娥才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急急道:“夫人,木神医来了。” 关昕月讶异:“这么快?”小娥道:“不是咱们去请的,是他自己来的。” 溶则皱眉,道:“请他过来。” 小娥出去,没一会儿,就带着木源进得屋来。 “将军!夫人”木源进来,拱手行礼,溶则回礼,道:“木大夫,桑儿…” “郡主可是嗜睡?”木源却比他还急,不等溶则说完便问道。 溶则心也沉了下去,问道:“你是如何知晓?”不自觉间,他便释放冷意,感觉整个屋子都冷了几分。 木源无辜道:“不是我做的…” 溶则才发现自己貌似吓到人了,声音放缓道:“溶某不是那个意思。溶某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桑儿嗜睡?” 木源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便是真的了?郡主所中乃是暗夜之毒,此毒为南越特有,可至人眼瞎,唯有萧家秘药“破晓”可解。” 关昕月心乱如麻,道:“这个我们都知道,请木神医说重点。” “重点就是,突然郡主的眼睛复明了,且复明以后,视觉异于常人!”关昕月和溶则都等着下文,木源却又停住了。 关昕月又要催促,木源抬抬手,沉思片刻道:“我今日来,是因为将军被刺那日,木某察觉郡主视觉异常,总觉不妥,且我隐约记得,爷爷医案中似有相关记载。” “回家后,我便开始翻爷爷的医案医书,今日天明时,我找到了答案。” 看着他沉重的表情,关昕月突然不想听下去了,她走到榻边,俯下身,轻轻抚着溶桑桑的背,溶桑桑睡着的样子,可爱极了! 刚才他们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可桑儿却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样子,依然睡得这么香甜。 木源见状,也是有些不忍,溶则则是开口道:“木大夫直说便是。” 木源又叹了口气,道:“将军那日受伤,可是有血液溅到郡主眼中?” 溶则看向关昕月,他受伤后就昏迷了,确实回答不上。 关昕月沉思片刻道:“眼中倒是没有注意,不过脸上确实有沾到,那天我醒来,见她一动不动,眼睛不眨的看着她爹爹,还是我让小娥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呢!” 小娥在旁连连点头,木源又叹了一口气道:“应是无差了…” 他整理思绪,开口说道:“这暗夜,不是普通毒药,而是一种蛊毒,中蛊毒者会双目失明,那是因为这蛊虫会游弋到人的眼睛里面,这虫怕血,如果眼睛里进了血液,它就会向人的大脑游弋,同时中毒者会出现诸多异状。” “郡主复明,视力异常都算得是异状,然后,就是嗜睡,如今郡主还有清醒的时候,可慢慢的,郡主会睡得越来越多,直至一直沉睡,再也无法醒来。” 关昕月闻言,瘫坐地上,溶则满脸阴郁,问道:“不知木大夫可有办法医治?” 木源摇头,道:“我不行,或许我爷爷可以。” 溶则道:“木老神医如今身在何处?” 木源又摇头:“爷爷在外游医,行踪飘忽不定,我也不知他如今在何处。” 溶则眼睛慢慢变得通红,关昕月匍匐在溶桑桑身侧,已是泪流满面。 木源见两人如此,也是不忍,开口道:“我虽然不知爷爷在哪儿,不过,或许另有一人知道?” “谁?”溶则看了一眼仍然沉睡的溶桑桑,问道。 “慈恩寺,恩济大师。他是我爷爷的至交好友,他和我爷爷经常有书信往来。” 溶则点头,又问:“桑儿,还有多久?” 木源沉吟道:“若是爷爷医案记录属实,还有半月吧,不过,也要看郡主病情发展情况。” “多谢!”溶则对木源拱手道。木源连忙回礼。 他平常看病,甚是倨傲,可这溶则、溶家,不一样。不止对他,对整个西宁的百姓来说,他们皆是与旁人不同的。 若贺兰家是至高无上的皇权的象征,那么,溶家就是西宁的守护者,他们守护的不止是皇权,更是西宁百姓。 溶家军在所有军队里面,军纪是最为严苛的,其中一条铁律便是:为祸百姓者死!置百姓安危不顾者死!危难中舍弃百姓者死! 这是一支为人敬仰的军队,这是一个让人崇敬的家族。 相对的,这也是一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军队,一个让敌人恨之入骨的家族。 溶家从开国至今,无一代不为将,从原来繁荣的家族,到如今,只有这溶则一支仅存,要问溶家有多少军功?有多高威望,先要问,溶家有多少儿郎死在战场之上? 木源告辞出门,关昕月蹲坐地上,看着熟睡的溶桑桑,有些呆愣。 她绝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可至亲至爱之人接二连三出事,她再坚韧,这一瞬间,也感觉无力支撑。 她只是愣愣看着溶桑桑。溶则过来,也蹲下来。 他下蹲时伤口还会隐隐作痛,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揽起关昕月的肩,低语道:“咱们去慈恩寺,桑儿不会有事儿的,咱们这就去。” 关昕月回头看着丈夫一脸刚毅,幽幽道:“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儿,我知道,桑儿不会有事儿,绝不会!” 她转过身子,扶起溶则,把溶则扶到床前,异常平静的道:“你在家看着桑儿,我去。” 溶则刚张嘴,关昕月的手抚上他的唇,她温柔一笑,如一抹暖人心窝的阳光,道:“总得有人看着桑儿,不是吗?放心,我去,好吗?” 溶则看着关昕月温婉绝美的笑容,眼眶湿润了,道:“月儿,我是不是不该娶你,若你嫁入别家,至少能安稳、安心,可这溶家,却是历来没一日没有风雨的…” 关昕月佯装生气道:“怎么?后悔了?晚了!咱们已经许下诺言,这一世即使风侵雨袭,也要不离不弃。” 溶则,一个手掌西宁半数大军的将军,此刻却是有些患得患失,他喃喃道:“月儿,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嫁入别家,若是重来,我也定要娶你,咱们一定会如桑儿所说,笑着,活着,绝不让那些人得逞!” 关昕月展颜一笑道:“一定会的。” 两人相视一笑,笑脸上,是一模一样的坚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十五章 涅海石 关昕月匆匆出了府门,上了马车。 马车由青松亲自赶着,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长剑,面无表情,看着便让人心生畏惧。 马车前后,各有两个护卫,都骑在马上,佩着长剑,表情肃然。 车赶得极快,从将军府出来时,已临近辰时了,巳时三刻,马车就到了沉月湖边。这沉月湖后,就是慈恩寺所在的碧云山。马车不能上山,便停在了山脚下。 一条石头铺就的小路,蜿蜒而上。已入盛夏,小路旁开满了白色的曼陀罗,甚是秀美。 关昕月却无心看风景,下了马车,便王慈恩寺赶。心兰随侍,跟在关昕月身后,两人没一会儿就已气喘吁吁。 大概过了两刻钟,终于到了慈恩寺门口。隔着老远,就闻到寺院特有的香火味,那味道,闻着让人心生宁静。 关昕月以前也来这儿上过香,她走进寺院大门,本想直接找人带路,去找恩济大师,可到了大雄宝殿门口,她突然改了主意,直直往大雄宝殿内走去。心兰不解,却不多言默不作声跟在关昕月身后。 进殿,关昕月行至释迦摩尼佛前,她无比虔诚的双手合十,在蒲团跪下,默默许愿。 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求佛主保佑吾女溶桑桑平安!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证明了!普愿罪障息消除!世世常行菩萨道!南无阿弥陀佛! 说完这祈愿的话,她依然不起来,道:“信女夫家世代从军,若有杀孽报应,我愿以己替之,信女祈愿,愿折寿十年,不,信女愿以吾之性命,换吾女桑儿平安,佛祖慈悲,望祈垂怜,阿弥陀佛!” 关昕月说完,在佛祖前拜了三拜,上了高香,这才转身欲往外走。 关昕月正要跨出大殿,却听身后响起一声木鱼声,她回头,却没见人,只见她刚才跪拜的蒲团边,木鱼旁,犍稚落在了地上。 关昕月正狐疑,外面进来一个小沙弥,他见关昕月,双手合十宣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关昕月忙双手合十回礼,小沙弥问道:“刚才可是施主在内拜佛?” 关昕月更是疑惑,却还是点头应是。小沙弥面露喜色,喃喃道“阿弥陀佛,终于等到了!” 说完,却又自觉失言,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才正色道:“施主,贫僧奉家师之命,在此等候让木鱼自响之人,施主不知可否随小僧去见家师一面?” 说完,小沙弥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关昕月讶异,道:“敢问小师傅,尊师是?” 小沙弥回道:“家师是恩济法师。“关昕月更是惊讶问道:“可是这慈恩寺主持恩济大师?”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正是!” 关昕月忽的有些犹豫,不知这连皇帝来了都轻易见不着的大师,今日怎的却主动要见自己?还有,那木鱼,是怎么回事儿? 可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来求见恩济大师的吗?于是,关昕月开口道:“请小师傅带路。” 小沙弥又宣了句佛号,道:“施主请随小僧来!” 说着,他绕过大雄宝殿,一路往后堂走去,关昕月一行人紧随其后。 没一会,小沙弥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小沙弥对关昕月道:“施主稍等,贫僧进去通传!“说罢转身进了房间。 三关昕月一行人在门口等了没一会儿,门就又开了,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亲自开的门,关昕月见开门的老和尚,忙躬身行礼:“恩济大师!” “阿弥陀佛!”老和尚还礼,他见到来人是关昕月,明显也是有些讶异,可转瞬他便释然。 他请关昕月进了禅房,又请她在小几旁落座,没一会儿,小沙弥奉了茶水上来。 关昕月心中有诸多疑问,却不知该不该开口问询。 那老和尚却似是看清她的心思,笑着开口道:“夫人前来,可是为了无忧郡主?” 关昕月点头,道:“正是,吾女溶桑桑,身中奇毒,危在旦夕。木家晚辈木源过府诊治,却也束手无策。”关昕月言及此,不由皱紧了眉头。 她顿了顿,又道:“吾女之疾,只有木老神医或可医治,只是他老人家行踪飘忽不定,晚辈实在别无他法,只得前来叨扰!” 恩济大师听着关昕月的话,脸上自始至终带着和蔼的微笑,听完关昕月的话,他淡然一笑,道:“你既来了,这便是缘法!” 而后,他抬眼看了看边上的小沙弥,小沙弥便去旁边佛龛后取了一物出来,放至小几之上。 关昕月不解,老和尚笑道:“此乃涅海石。” 关昕月闻言,有些不知所措,道:“这就是那佛门至宝,涅海石?” 老和尚倒是极淡定,只平静的笑着。 待关昕月也平静下来,老和尚这才又开口道:“无忧郡主所中暗夜之毒,本来有破晓可解,可如今,郡主眼睛碰了血腥。如此,这毒或许,真只有木吉那老头儿能解了。 可那老头要回来,也需一月时间。”关昕月闻言,面色变了变。 老和尚顿了顿,道:“这涅海石,给郡主戴在身上,可延缓病情。 “贫僧会与木吉说,让他快些回来,待那老头儿回来后,这石头若是用不上了,还请施主将它归还鄙寺,若是还有用,用了便是,不必介怀。” 关昕月闻言,转忧为喜。她起身,对着恩济大师跪下,那老和尚也不躲,就泰然自若受了她这一礼。 待关昕月起身,他开口道:“夫人不必忧心,一月之内,那老头儿就会回来,郡主乃有大机缘之人。若有缘,日后老衲倒是想见她一见。” 关昕月忙又行了一礼,道:“若桑儿无事儿,待她病愈,我定带她前来拜会!” 说完,她小心翼翼把那涅海石收入怀中。 老和尚点头,双手合十,宣了句佛号,便叫小沙弥送客。 关昕月出门,心兰便迎了上来,见关昕月面色缓和,她也是心中一缓,一行人匆匆下山,车马绝尘,直奔将军府而去。 慈恩寺主持禅室里,小沙弥一边收拾茶碗,一边问闭目打坐的恩济大师:“师父,那涅海石,就这样给了他们?” 老和尚一笑道:“自然是这样就给了,不然还要如何?” 小和尚一滞,却是有些气馁道:“那毕竟是咱们佛门宝物!” 老和尚睁开眼,肃然道:“慧心,你着相了,何谓至宝?何谓佛门?” 小和尚答不出来,只得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和尚摇摇头,道:“它再是珍贵,也只是一块石头而已,摆在佛龛,不过是日日落灰罢了。” 小和尚有些不服,道:“那先前那么多人来求,师父为何不给?” 老和尚又闭上了眼睛,心平气和道:“因为,救她就是救苍生。” 小和尚更是迷惑,老和尚却是再不多言。 将军府门前,关昕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倒是让伸手要去扶她的心兰有些讶异。 关昕月作为这启临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历来在外规矩礼教都极为周全妥帖,绝不会如今日这般。 不过想来夫人是太忧心小姐了吧?心兰心中也是叹息,小姐在家本是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贵小姐,可自从进了这将军府,将军常年在外征战,诺大的将军府,就靠着她一人打理,慢慢她就变得成熟稳重了,也就在将军身边,在小小姐面前,她要随性一些。 关昕月却没有觉察自己举动的出格,她快步往月苍阁赶,这一来一回,差不多三个时辰,桑儿该醒了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十六章,秒睡 关昕月进了将军府,几乎一路小跑,朝着月苍阁而去。 入了月苍阁,她便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溶桑桑哈哈大笑的声音,听着这充满阳光的笑声,关昕月嘴角也不由含了笑。 走进屋子,外间,原来是溶桑桑拉了小娥和心菊在打牌,刚才,溶桑桑又一次完美收工,看着心菊和小娥苦着脸推过来的碎银子,溶桑桑哈哈大笑!好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见关昕月进来,溶桑桑丢下牌,撒着娇拉着关昕月的裙摆,道“娘亲,你可回来了,桑儿睡醒你跟爹爹就都不见了。” 而后又似是有些生气,道“娘亲出门怎的不带桑儿?说!是不是背这我偷偷去约会了?” 关昕月看着一脸娇憨的女儿,不知如何回答,溶桑桑却咯咯笑了,她笑着道,“哎呀!被抓现行了吧?用不着害羞,最近我这大灯泡确实是太亮了些,放心,私人空间嘛,我懂的。” 说着她还向关昕月挤眉弄眼。 关昕月无奈苦笑,转身问心菊,“将军去哪儿了?” 心菊福了一礼,回道:“将军让奴婢们看着小姐,他自己往书房去了。” 关昕月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喃喃道:“伤成那样,这才刚能下地呢,他就往屋外跑。” “你们没在一起?”溶桑桑也是讶异,关昕月道:“我有事儿出府一趟,你爹爹他居然不看着你,自己出去了!” “爹爹的伤还没好呢,怎么就一个人乱跑?呃…娘亲,怎么是爹爹看着我,不是应该我看着爹爹吗?爹爹才是病人,需要人看着的是他。” 说着,她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怪我怪我!怎的又睡着了?” 关昕月看着溶桑桑懊恼的样子,有些不忍,打岔道:“桑儿,你吃过饭了吗?” 溶桑桑却不接茬,自己往门外走去,还边走边道:“真是个不省心的爹爹,我一不注意就跑了,万一别人不小心碰到他怎么办?” 等关昕月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门坎处,关昕月也不放心溶则便也跟上。 溶桑桑下意识举起小手。关昕月顺手牵起她的手,两人快步往书房走去。 行至书房门口,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是溶则的声音。 “是!”几个人齐声应是!关昕月刚到门口,就高声开口道:“桑儿,你爹爹在里面呢!” 溶桑桑有些狐疑,娘亲今日说话怎么这么大声?不过也来不及多想,她知道爹爹自己一人,心里焦急得很。 里面的人听到关昕月的声音,谈话停止,门咯吱开了,是溶则。 “桑儿醒了?”溶则笑呵呵道。 溶桑桑气嘟嘟不说话,把脸别朝身侧。溶则看向关昕月,关昕月微微点点头,溶则舒了口气。 “桑儿乖,爹爹不该趁你睡着走开,爹爹以后会好好守着桑儿的。” 溶桑桑一阵无语,连声强调:“是我要守着你,是我!你是病人,病人!你知不知道?还当自己是勇猛无敌大将军呢?还到处乱跑,被人撞着怎么办?” 说着还不解气,继续用糯糯的生音道:“记住了!伤好之前,没有我和娘亲陪着,不要到处乱走,别人不小心碰到你可怎么办?万一伤口恶化怎么办?别人碰到你怎么办?别人碰到你怎么办?” 她开始时,气焰很旺,像个大将军,可说着,说着,她就莫名有些哽咽,说道最后,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关昕月看着唠唠叨叨的女儿,鼻头也是一酸。 溶则蹲下身,伸手揽过溶桑桑,溶桑桑还别扭呢,刚想推开溶则,小手才伸出,却又忽的收回,生怕碰到溶则胸口的伤。 溶则就这样揽着溶桑桑,认真的道:“爹爹保证,听桑儿的话,以后再不乱跑了,桑儿莫要生气!” 溶桑桑瘪瘪嘴,把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憋了回去,糯糯道:“爹爹说话算话?” 溶则鼻头也有些发酸,无比认真的道:“爹爹保证!”溶桑桑这才点点头,溶则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才起身,看了书房里的人一眼,四五个一身劲装的男子恭身拱手,他点点头,转身。 关昕月牵着溶桑桑的左手,溶则牵着溶桑桑的右手,三人慢慢穿过院中的小花园,往回走。 走着走着,看着盛夏花园里姹紫嫣红的各色鲜花,溶桑桑又有些困了,她眼睛半睁半闭,脚步越来越慢。 关昕月拿出怀里的涅海石,那石头没有线绳,她便直接把石头往溶桑桑怀里塞。 溶桑桑又走了几步,感觉浑身一阵发冷,打了个激灵,不禁清醒了几分。勉强走到卧室,她却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见到恩济大师了?”把溶桑桑放到榻上,溶则有些急切的问。 “见到了…”关昕月把在慈恩寺的事儿跟溶则说了一遍,溶则听完也是满心疑惑。 “恩济大师佛法高深,历来为人敬仰,他即说木老神医会回来,咱们就等等,还有这涅海石…大师慈悲豁达,咱们却是要记这个恩的。” 关昕月点头,连声附和着。 两人坐在矮凳上,沉默不语看着沉睡的溶桑桑。 半晌,关昕月道:“还是再去请木神医过来看看吧?” 溶则点头,关昕月便吩咐人去请木源。 溶桑桑这一觉,一直睡到黄昏才醒来。 睁开眼睛,她看到关昕月坐在桌旁,手里认真的编着一股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绳子,溶则坐在边上,一手端着茶盏呷着茶,一手握着,也在认真的看着。 两人相对而坐,都不言语,桌上的灯火微微闪动,印衬着他们的身影,溶桑桑躺在榻上,侧身看着他们,不觉竟呆了,心里踏实而温暖。 “桑儿醒了?”关昕月抬手去拿桌上的剪刀,却见溶桑桑一动不动看着他们,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抱起溶桑桑。 溶则也放下书,凑了过来。 “桑儿饿了吧?我和你爹爹看你睡得香没叫你,咱们已经吃过了。”关昕月道。 溶桑桑点点头,她确实是饿了,今日吃着早饭睡着了,等她醒来,小娥心菊给她拿了些糕点。 娘亲回来她们一同去找爹爹,回屋她又睡着了… 想着,溶桑桑回想着她看过小孩子的各种奇葩睡觉视频,苦笑,如今她可是资深秒睡宝宝了! 关昕月见溶桑桑点头,对候在边上的小娥道:“小娥,去把你们小姐的晚饭端过来!” 小娥应是,小跑着出去了。心竹没一会儿就端了溶桑桑的晚饭过来。 小饿伺候着溶桑桑吃饭,溶则就坐在桌旁看着,他嘴角含笑,似乎心情不错,关昕月则又坐回刚才的桌旁,继续编着手里的绳子。 溶桑桑吃完饭,打了个哈欠。 关昕月已经编好了绳子,溶桑桑细看,原来是一个项链,绳子上坠着一个蓝色的石头。 关昕月看溶桑桑吃完饭,拿着那项链走过来,道:“桑儿,今日娘亲去拜佛,那寺院主持给了一个小石头,说是戴在身上可保佑桑儿平安呢!” 溶桑桑有些无语,她历来不信这些。可看着关昕月一脸希翼的样子,问道:“咱们都有吗?” 关昕月一愣,随即笑道:“都有,不过每个人的不同,你的就是这个蓝色的,你看,娘亲的是绿色的。” 说着关昕月拉着自己脖颈上戴的翡翠如意牌。溶桑桑有些狐疑,如今寺院这么大方?自己这个小石头倒罢了,可娘亲那个看着价值不菲的样子。 溶桑桑也不多想,伸着脖子,关昕月把石头给她戴上,后面的接头打了死结。 戴好,溶桑桑扯着胸前的小石头看了看。通体蓝色,呈半透明状,摸着有些冰凉。 看了一眼,她便不再在意,娘亲让戴就戴呗! 关昕月和溶则对视一眼,都舒了口气。 木源过来时,溶桑桑还在睡着,木源摸了脉,看了那涅海石,留下话。 “涅海石,佛门至宝,主智、主明。此石在,哪怕郡主已然沉睡,它也能护住郡主心魂,施治得当,仍可苏醒。” 更何况,木源说,有了涅海石,若依恩济大师所言,木老神医能在一月内回来,桑儿也不至于到沉睡不醒的地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十七章 结案 明德殿里,皇帝贺兰泓坐在高高的御座上。下面一众大臣有条不紊的奏对着。 待刚出班的大臣回班,顾献钦和谢东对视一眼,一同出班。 “启禀陛下!”两人恭身,齐声道。这两人都是朝中股肱之臣,平时朝会奏对都不少,可皇帝看着两个老臣一同出班,对他们所奏之事便有了数。 他淡淡开口道:“两位爱卿,有何事要奏?” 弓着腰的两个老头又互视一眼,顾献钦再恭身一礼,回道:“启禀陛下!卫国大将军遇刺一案,告破了。” “哦?”皇帝眼皮一抬,不说话,等着下文。 顾献钦便接着奏道:“微臣跟谢大人从那捕获刺客的宅院入手,查到那宅院是南越细作夏敏牵线从一个叫做刘安的人手中购买。” 他顿了顿,又道:“那夏敏本是南越人,缺化身商贾,长期在启临活动,她所经营月华楼,曾是启临城中最大的青楼。” 他还欲往下说,皇帝却摆摆手道:“那夏敏不是因为设计刺杀大将军夫人,在溶将军回京后不是已经被捕身死?怎的这事儿还与她有关?” 顾献钦答道:“启禀陛下,这夏敏在京中活动多年,想尽办法套取我朝中情报,其手底下的细作,更是费尽心思,从各种渠道探取我朝中大臣隐私,而后再选准时机,威逼利诱,拉人下水。” 他说到这,看了吏部班子几人一眼,其中一人脸色微微一变,而后又强自镇定,低头不语。 吏部尚书李允则是见顾献钦看过来,心生不满,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皇帝听了顾献钦的话,心头一沉,冷冷扫视下面的大臣一眼,这一眼过处,群臣低头。 他冷冷道:“继续说!” 顾献钦又恭身行了一礼,继续说道:“那宅院落在一个名叫王庭河的人名下,此人已经查实,也是南越细作,可这人与其他细作不同,他有咱们西宁户籍,三年前,城南十三所,多了这个名叫王庭河的户籍。” “微臣细查,那户籍官善记,却还记得,是一个名叫李忠的人带人来落户,说这人是吏部赵大人的远房亲戚,老家遭灾,特来投亲,让他们帮忙办理入籍。” 他说得很细,皇帝却没有半分不耐之色。说到这,顾献钦又看了吏部班子一眼,吏部尚书梗着脖子,而那赵侍郎却扑通跪下。 皇帝面色铁青,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显,淡淡开口问道:“赵卿家这是做何?” 那赵显匍匐在地,细看他已全身微微颤抖,他战战兢兢开口道:“微臣万死!” 皇帝眉毛一抬,微笑着开口道:“哦?赵卿家为何万死?” 那赵显直起身,已是面如死灰,他声音颤抖的开口道:“妻弟名叫李忠!” 皇帝依然微笑,道:“天底下同名同姓者不知几何,赵卿家何故如此?” 那赵显却再不敢回话,以头点地,再次颤声道:“微臣万死!” 皇帝看向顾献钦,淡淡开口道:“顾卿家继续说!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怕死,要去做下这抄家灭族的罪行!” 顾献钦正要开口,那赵显却先他开口哭道:“罪臣招供!求陛下开恩!” 皇帝脸色冷若冰霜,道:“说说!” 那赵显便匍匐在地,痛哭流涕,道:“臣罪该万死!受了那夏敏贿赂,为那王庭河入了户籍,并交由妻弟李忠带其办理。” 他用力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又道:“可微臣当时不知他们竟是南越细作,那夏敏本就有西宁户籍,她说,那王庭河是她老家亲人,老家受灾,成了流民,求我为其入籍,并已百金作为酬谢。” 说到这,它又用力磕了一个头,额头触地,留下殷红的血印。皇帝默然不语,只淡淡看着。 他继续道:“在夏敏被捕之后,罪臣才恍觉不好,派人去那宅院查看,他们竟然以此作为要挟,一口咬定,微臣与他们相交甚厚,若臣去告发他们,他们便把罪臣供出!且…且…罪臣,罪臣…” “如何?”,皇帝冷冷问道。 “罪臣有把柄在他们手中,罪臣曾在城西兼并土地,逼死良民。” 皇帝面色铁青,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这就是朕钦点的状元郎!” 那赵显匍匐在地,一言不发。 此时,谢东摇头道:“赵侍郎有情有义,只是你如此维护他们,值得吗?” 如死狗一般匍匐在地,一言不发,打算死扛到底的赵显闻言,身躯一震,声音有些凄厉的道:“罪臣万死!”。 皇帝倒有些意外,看着谢东道:“哦?谢卿家何意?” 谢东恭身行了一礼道:“据微臣所查,这些都是是赵大人之妻李氏,瞒着赵大人,与其弟李忠一同做下的事儿,赵大人事先不但不知晓,在知晓之后还试图阻止,只是当时已经晚了。” 他顿了顿,道:“赵大人之妻李氏与赵大人,夫妻感情甚笃。十一年前,赵大人近京入职,一家人便从老家右河搬入启临城。赵大人妻弟李忠之后一同来京,一直住在赵府。” “那李忠好色成性,整日里就流连烟花之所,在那夏敏经营的月华楼欠下巨额嫖资。夏敏威逼利诱之下,李忠成其门下走狗。他利用赵大人声望,帮那王庭河入籍,且还以拜访友之人名,频繁出入刺客藏身的宅院,为其传递消息,甚至为其定制弓箭等武器。” “赵大人之妻李氏,胆小贪财。那夏敏通过其弟李忠,与其结识。后,夏敏介绍,城西人家低价出卖土地。李氏心动,托夏敏为其收购土地。” “夏敏与其爪牙,以赵大人之名,在城西强买土地,逼死良民,事后称其所为,为受李氏之托,李氏为保赵大人声誉,生怕此事被人知晓。” “而夏敏却以此为要挟,多次从李氏口中打探朝廷动向。最终李氏受夏敏挟制,越陷越深。而夏敏死后,有一神秘女子接手了夏敏之责,潜伏西宁,统领南越细作、刺客。” 说道此处,那匍匐在地的赵显失声痛哭。皇帝冷冷看着,道:“继续!” “李忠多次带南越细作,刺客入京都是借着赵大人之名躲避官兵查问。” “这次大将军遇刺,行刺的刺客便是以赵府劳夫之名进的京,在城南宅院安置后,李忠又为他们数次请人打制特制箭矢,她们利用李氏,从赵大人处探出将军一家进宫行郡主册封礼的时间,提前在路上埋伏,刺杀将军一家!” “李氏知晓他们竟要行刺将军府马车,害怕之下才对赵大人坦白。” “而后,有人目睹,赵大人飞马出府,可当赵大人赶至行刺地点时,为时已晚。” 谢东奏报完,恭身又行一礼,等着皇帝示下。 皇帝双手杵着御案,却是一言不发。 刚才还匍匐在地、痛哭不已的赵显,此时却是直起身子,跪得笔直,双手前伸,作揖礼,大声道:“罪臣治家不严,犯下大罪,臣愿以死赎罪!” 说着,他又重重磕了一个头,等他直起身,一滴鲜血自额角流下,他面色惨然,看着不禁让人唏嘘。 皇帝看了赵显一眼,眼睛眯了眯,道:“此案既案情既已明朗,做何判决?诸位卿家一同议一议吧!”朝堂一阵寂静。 皇帝眼睛又眯了眯,看向已经回班的刑部尚书顾献钦,道:“顾卿家,你来说说!” 顾献钦出班作揖,略一沉思,道:“微臣以为,这赵侍郎虽然不是主犯,但他治家不严,其妻,妻弟,更是私通外敌,助冦行祸,以致伤及卫国大将军,实该抄家灭族、罪该万死!” 众臣纷纷点头附和。皇帝看着众大臣,眼里晦暗不明。 他看向吏部尚书李允,道:“李卿家以为如何?” 那李允出班,跪下请罪,道:“启禀陛下,微臣有罪,微臣识人不明,御下不严,请陛下制罪!” 皇帝看着他,面色平和道:“若说识人不明,列位哪个不是朕挑选的英才?若说御下不严,倒先该怪朕没有御下之能!” 众臣闻言,齐刷刷跪下,道:“微臣万死!” 皇帝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他淡淡的道:“咱们现在议的,是赵显之罪,李卿家,说说!” 李允这才开口道:“微臣以为,这赵显虽罪该万死,可他一来本无勾结敌冦之心,二来,他平日也算勤勉,微臣以为…” “怎么?李大人觉得这赵显不该死?” 朝堂之上,这样说话实在是无礼,可众人看看说话之人,却都闭嘴不言。 这说话的人是荣国公,且这荣国公是先皇时期分封的公爵之中唯一还在人世的一个,他老人家已是耄耋之年。他平日里已基本不来上朝,今日也不知怎的,居然来了。 听他的话,那李允再也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甚是尴尬。 皇帝听着这话,谦和笑道:“如此,就这么定了吧!赵显一家,抄家,诛三族!” 赵显闻言,瘫坐地上,一动不动。 御前侍卫便把赵显押了下去。 朝堂之事,于溶桑桑而言,只要事不关己,就都是浮云。倒是溶则和关昕月,听到朝堂传来的消息,一阵叹息。 这是一个交待,但绝不是真相,至少,不是全部的真相。 这点,溶则知道,陛下也必然知道。一个李忠,一个区区侍郎,一个后庭妇人,如何做的了这样大的事儿? 赵家已亡,他们死的并不冤枉。单私通外敌一条,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只是赵显七岁独子赵云雷却是翻遍整个赵家,也没找到。 让溶则更加忧心的是,那个接手南越细作的首领,无半点头绪可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十八章 不知今夕何夕 溶桑桑最近都住在月苍阁内。这些天她已是睡着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 这日她醒来,看着天还未明,溶桑桑下了床,发现小娥就在床边小几上靠着,倒是把溶桑桑吓了一跳。 “小姐醒了!”这一声大喊,有些耳熟,貌似…溶桑桑刚穿越过来时醒来,小娥也是这么一嗓子。 溶桑桑皱眉,连声道:“小娥,你别喊!别喊!把爹爹娘亲吵醒了!” 小娥一愣,又忙应道:“是是是,只是…夫人和将军怕是已经起了!” 溶桑桑也没多想,道:“爹爹娘亲都起这么早吗?哎,这才多久,自己就被惯出睡懒觉的毛病了!” 溶桑桑感慨着,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恃宠而骄了? 洗漱完毕,关昕月就过来了,她身着一袭桃红色襦裙,妆容精致,甚是好看。 溶桑桑甜甜开口道:“娘亲,你平日都是这么早起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关昕月温柔一笑道:“娘亲早晨总是睡不着,正好,既然桑儿醒了,陪娘亲吃早膳吧?” 溶桑桑点头,问道:“爹爹呢?爹爹起了吗?” 关昕月笑笑道:“你爹爹正恢复身体呢,给他多睡会儿,咱们先吃!” 溶桑桑不疑有他,心竹心兰很快就端着早餐上来,燕窝粥、百合鸡汤、小肉包、炙羊肉、珍珠丸子、白灼小菜……这早餐,似乎也太丰盛了吧?且都是平日里溶桑桑最爱吃的菜。 关昕月看着吃得开心的溶桑桑,温柔含笑,一心忙着给溶桑桑布菜。 “娘亲,你也吃!别忙着给我夹菜,你也吃呀!” 溶桑桑给关昕月夹了块炙羊肉道。 关昕月看着碗里的羊肉,用力憋着眼里“蓄谋”已久,快要溢出的泪水。她深吸一口气,道:“桑儿也吃,桑儿正长身体呢,得多吃点!” 溶桑桑感觉今日娘亲有些奇怪,把头往关昕月处凑过去,小声问道:“是不是和爹爹闹别扭了?” 不等关昕月回答,她便安慰道:“没事儿,小吵怡情嘛!爹爹也定然舍不得真和你吵,爹爹呀,我看得真真的,他若是惹你生气,定然也是无心的!” 说着她又叹道:“娘亲,男女有别,思维方式也是不一样的,以后爹爹惹你生气,你就要跟他直说,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惹你生气呢!” 关昕月本就强忍着泪,听溶桑桑滔滔不绝,便再也憋不住,潸然泪下。 溶桑桑看关昕月哭了,只道自己果然猜中了,忙又劝道:“娘亲莫哭,莫哭莫哭!待会儿我见到爹爹,我替你说他,定叫他来给你道歉!” 关昕月心里五味杂陈,道:“桑儿莫要管这些,快点吃饭,多吃点,待会儿凉了!” 溶桑桑肚子确实很饿,她便一边吃饭一边劝慰关昕月。 关昕月看着溶桑桑苦口婆心劝慰自己,忽的念头通达,止住了泪,嘴角又挂起了笑容,附和着溶桑桑道:“桑儿说得对,你爹爹就是欠收拾!” 一桌饭菜,一小半进了溶桑桑的肚子。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这么饿,就像三天没吃饭似的。 吃过饭,她打了个哈欠坐回床边,关昕月揽着她,她便似个无骨的人儿一般,依偎在关昕月怀里。 母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怎么对付溶则那个大猪蹄子。不知不觉,溶桑桑便又睡着了。 关昕月就这样揽着她,喃喃着:“睡吧,睡吧,桑儿乖,睡觉觉!” 一边说,眼泪便一边往下流,她低头看着溶桑桑熟睡的样子,眼泪便滴在了溶桑桑脸上。 咯吱!门开了,溶则快步走了进来。才进门,看见关昕月坐在床边,揽着溶桑桑,忙问道:“桑儿醒了?” 关昕月抬头,抹了眼角的泪,道:“醒了,吃了饭,又睡了…” 溶则上前,将关昕月和溶桑桑都揽入怀中,道:“没事儿…木老神医快回来了!” 关昕月也点头,喃喃着:“是呀,应是快回来了!” 可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慌的厉害。 关昕月把溶桑桑抱了放到床上睡好,小娥收了碗筷出去,进来时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关昕月拿了柔软的帕子,给溶桑桑擦拭着脸和手脚,溶则坐在边上,他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只有在做大的动作时,才会隐隐有些疼痛,不过这点疼,他并未放在心上。 擦拭好后,小娥端了水盆出去把水倒掉,进屋,她看关昕月又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溶桑桑,也是不忍心。 “夫人,太晚了,这都快戌时了,快些回去安歇吧!小姐这您放心,我和心梅姐姐、心兰姐姐轮流守着,不管小姐何时醒,身边都有人的!” 关昕月点头,眼睛却依然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溶桑桑。 溶则起身,上前拉起妻子的手,柔声道:“月儿,回去睡吧!你不能一直这样守着,就算要守咱也算下时间,你看看你,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敢合眼,等桑儿醒了都要看出异样的。” 关昕月起身,眼睛仍然看着溶桑桑。她恋恋不舍的离去,等出了门,小娥把门关上,她才回过头。 溶则牵着她往卧室走,她目光有些呆滞,喃喃低语着:“这次桑儿是睡了三天两夜醒来的,那么,下次桑儿醒就是在大后日清晨,桑儿很快又会醒了…” 溶则看着日渐憔悴的妻子心疼不已,却也不知如何劝慰,只好紧紧抱着她。 距离溶则受伤,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天了,若恩济大师所言不虚,木老神医应该也快到京了。这如今已是他和关昕月心头唯一的期盼。 木源近日,每天都到将军府给溶桑桑诊脉,可他一次都没有遇上溶桑桑清醒的时候。 溶桑桑脉象倒还算平和,只是长时间沉睡,她体内营养不足,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关昕月尝试过在溶桑桑睡着的时候,给溶桑桑喂食,可粥熬得再稀,溶桑桑没有吞咽的意识,她和几个丫头费尽心思,还是喂不进去,若强行掰开嘴巴灌,又会呛到溶桑桑。 在这段时间,将军府的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每一日都那么难熬,关昕月每日要往溶桑桑屋里去二三十次,每次去,溶桑桑都是在闭眼沉睡。 终于,又到了计算中溶桑桑苏醒的时候,关昕月合衣躺在床上,她昨夜一整夜没有睡着,竖着耳朵听着旁便屋子里的动静。 为了让溶桑桑不起疑,依然是小娥守着她。 小娥这一守,守到天明,溶桑桑依然沉睡着,一动不动。 关昕月等到天明,也没有听到小娥的声音,便知溶桑桑还未醒。一夜未睡,此刻她却精神焕发。 她穿戴好上次溶桑桑醒来时她穿的衣服,那桃红色的襦裙,这段时间,整个将军府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唯有这襦裙,是府里最明丽的颜色。 时至夏末,太阳出来,天气便有些炎热,关昕月已经去溶桑桑屋里看了七八遍,溶桑桑依然沉睡着。 最后,她干脆不走了。拿了块软棉布,她坐在溶桑桑屋里桌子旁边,她打算给溶桑桑做一件里衣。 “娘亲!”溶桑桑揉着眼睛从床上直起身子,关昕月欣喜万分,放下手里的针线,快步迎了过去。 忽的,她放慢脚步,装着一副悠闲的样子,笑道:“你个小懒虫,看看,这一睡太阳都老高了!” 溶桑桑觉得肚子好饿!她听着关昕月说话,看关昕月似是憔悴了不少。心道:“真是吵架伤身,自己真得找爹爹好好说道说道!” 关昕月对外招呼,没一会儿,心竹心兰就送了饭菜进来。溶桑桑看着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菜肴,咽了咽口水,来不及多想,便狼吞虎咽吃起来。 关昕月坐在旁边,不停给她夹菜,嘴里唠唠叨叨说着:“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别噎着。” 溶桑桑真呛到了,咳咳咳咳!咳了起来!关昕月忙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给她递水。 这时,溶则进来了。他看溶桑桑在桌旁吃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道:“桑儿醒了?呛到了?慢点慢点!” 溶桑桑却不理他,溶则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桑儿怎么了?” 溶桑桑便扭头给他使眼色,挤眉弄眼。溶则更是疑惑,问:“桑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溶桑桑心中叹息:“爹爹果然是个大猪蹄子,惹得自家媳妇儿生气了,他倒是浑然不知。” 溶桑桑挤眉弄眼半天,关昕月早发觉了,只是她装着没发现,低头给溶桑桑挑着碗里的鱼刺。 溶桑桑汗颜,自己这暗示半天,娘亲定然是发现了,可她却装作不知,娘亲这是在给爹爹主动道歉的机会呀! 可这爹爹咋不开窍呢!溶桑桑看着眼下淤青,甚至感觉憔悴不少的娘亲,暗骂溶则没有眼色。 溶桑桑看着一张疑惑脸的爹爹,叹了口气,道:“爹爹,媳妇是用来宠的,对吧?” 溶则不明所以,点头道:“对!” 溶桑桑松了口气,这爹爹还有救。于是她再接再厉,不自觉化身社区大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彻底消灭家庭矛盾为己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十九章 木老神医归来 溶桑桑在再次睡,一睡便睡了三天三夜。关昕月在溶桑桑屋里支了个软榻,干脆搬来和溶桑桑同住。 小娥推门进来,快步行至里间,对关昕月福了一礼,道:“夫人,木源木神医来了!”关昕月看着床上酣睡不醒的溶桑桑,闻言叹了口气,道“让他进来吧!” 自从溶桑桑沉睡时间超过一天后,木源每日都会过府给她诊脉。这京中赫赫有名的木神医,成了将军府的常客。 外头人只以为是将军伤势严重,还需日日问诊,却不知这木源进将军府,每次直直来这月苍阁,实是给无忧郡主看诊。 这溶家,自从溶桑桑中毒之后,上上下下一遍打整,如今真如铁板一块,府内消息,若不是有明令需要放出去的,便是鸡毛小事儿也绝漏不出去。 看着木源又进了将军府府门,将军府门外两三百米处,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上,那摊贩戴着草帽,一边拿火钳翻着火炉上的红薯,一边目光阴鸷的盯着将军府方向。 “溶则!看你溶家能撑到几时?”那摊贩突然嘎嘎笑了,那笑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你可得撑住咯!我要你亲眼看着,看你爱妻、看你儿女,一个个受尽折磨,痛苦死去,我要让你愤恨不甘,受尽屈辱,要留着你最后一口怨气,拿来祭奠我周家惨死的阴魂!” “嘎嘎嘎嘎…!”在这炎炎夏日,青石板铺就的大道无形间还在往上冒着热气,熏蒸着走在它上面的人的脸,可这阴恻恻若有若无的笑声,听着叫人从心底生出凉意! 路过的行人不自觉的绕开小摊,匆匆走远。 月苍阁内,木源匆匆进来,他肩上背着药箱,倒是一副看诊的样子,可小娥引着他进了溶桑桑的屋子,他对着关昕月一拱手,把药箱往边上桌子一放,也不去看诊,急急道“夫人,将军不在府中吗?” 关昕月有些奇怪,抬头看他一眼,回道,“他在书房呢!木神医找他?” 木源有些激动的道“爷爷回来了!” 本来心不在焉的关昕月霍然起身,道“木老神医回京了?他人现在在哪儿?”关昕月温婉的声音这会儿却透着些尖锐。 木源也没在意,道“爷爷昨晚就到启临了,一进城他老人家就去了慈恩寺,从慈恩寺出来,便出了城回千绝药庄去了!” 关昕月一时无言。来了?又走了? 木源接着道“爷爷走时说了,让将军府把郡主送去千绝药庄。” 这时,溶则也从书房过来了。他边推门边道:“月儿,木老神医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关昕月闻言,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她又直直坐了回去,又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脸都消廋下去了的溶桑桑。 溶则进门,见木源也在,便知妻子已然知道这消息。 木源见他进来,恭身行了一礼,他也拱手回礼。 他走到溶桑桑床前,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溶桑桑,又看向形容憔悴,精神似有些恍惚的妻子,在床前矮凳坐下,握住妻子的手,柔声道:“月儿,木老神医回来了,咱们带桑儿去千绝药庄,咱们慢慢走,也不过是两日路程罢了!咱们这就收拾东西,这就走!” 关昕月扭头看他,一脸疲惫,她勉强扯出个笑容,道“好,咱们这就准备,这就走。” 说完,她却又回过头,又定定的看着溶桑桑,一动不动。 溶则叹了口气,对候在屋里的小娥道,“小娥,你去叫莫老到书房等我,另外,收拾东西,咱们要出门,东西不用多带,必要的带上就行,动作快些!” 溶则说话,不自觉间带上了沙场点兵的意味,小娥不敢怠慢,忙应声出去了。 溶则转头,对木源道:“木大夫,可否随咱们一同前去,桑儿如今这样子…” 他叹了口气,又担忧的看了关昕月一眼,道:“还有月儿,我怕她撑不住。” 木源点头,道:“我自然是要一同去的。郡主无事儿,到了药庄,爷爷自有医治之法。只是夫人,她忧心郡主,心中郁结,这是心病,我前几日已开了方子,可看着效果不大,如今也别无他法,只有等郡主病愈,夫人心结打开,方能大好。” 溶则点头,朝着木源拱手一礼,郑重道:“有劳木大夫了,他日溶某定当回报!” 木源连忙回礼,道:“将军言重!”又道:“待会儿等将军府准备妥当,咱们便一同出发。” 溶则点头,道:“如此,请木大夫到偏厅喝盏茶,咱们两刻钟后就走。” 木源点头,他便引木源到厅中,由溶七陪着,自己匆匆往书房而去。 书房中,莫老已经在里面坐着,溶则又吩咐把溶大,溶二青松都叫了过来。 人到齐了,溶则开口道:“木老神医回来了,去了千绝药庄。” 众人点头,默默听着。溶则继续道:“桑儿需要送去千绝药庄医治,月儿,怕是也已经快撑不住了,咱们两刻钟后就出发,沿途护卫,定要万无一失。” 这溶大是府内管家,溶二是府内暗卫统领,青松是府内侍卫统领。三人互望一眼,溶大开口道:“老奴随将军同去,千绝药庄在太阴郡,鸡鸣山脉东边,老奴倒是去过。这一路往西,出了启临城,便处处凶险,那些暗中窥视将军府的蛇蝎,定会有所动作。” 说完,他看着溶则,溶则却摇了摇头,道:“你不能去,我和月儿都要去,你得在府中守着,莫要咱们出去一趟回来,这将军府已被人变成了筛子。” 青松点头,道:“属下和溶二同去,我在明,溶二在暗,再让十一沿途先行清理,溶五乔装跟随。” 溶二和溶则一同点头,溶大也只得点头。 要说这些人中,谁本事儿最大综合能力最强,非溶大莫属。要说谁杀伤力最强,便是溶二,青松则是他们中最在明面上,却又最神秘的一个,他才智无双,武功高强。跟随溶则沙场厮杀,不知立下多少战功。 连陛下也对他青眼有加,要他入仕,他自己却是不肯,甘心情愿在溶府做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卫统领。 边上莫老听了青松的话,点头,道:“不错,此前是咱们没有防备,这一次,他们有再大本事儿,要想突破咱们重重防卫,怕也是不能。” 他略一沉吟,又道:“只是那些鼠辈能想到的阴毒之招,每次都会出乎咱们的意料,因此,有备无患,把铩羽也带上,如此,想来可保万全。” 溶则点头,道:“不错,如此,带着各自人马各自准备去吧!两刻钟后,准时出发。” 说完,他便要往外走,莫老却将他叫住。 溶则回身,问道:“莫老还有何事?” 莫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宽袖中拿出一个黝黑的铁器,递给溶则,溶则狐疑的接过,道:“这是何物?” 莫老一声叹息,道:“此乃莫家家传之物,孔雀翎,上面凸起按钮按下后,会有七十枚毒针呈扇形射出,里面一共存了二百一十枚毒针,能发射三次,若有紧急情况,或也有些用处。” 溶则闻言,肃然站直了身体,恭身作揖道:“谢过莫老。” 老者淡淡一笑,把那孔雀翎递给溶则,叹了口气,道:“还有,宫里那位,怕是也得知会一声。” 他说着佝偻着身子,缓缓出门去了。 溶则招了个近卫进来,让他拿了令牌,去宫中传信。 再说这莫老,他名叫莫路,他是府内唯一一个门客,他的身份却不一般,是前朝莫家后人,那赫赫有名的兵器宗师莫与,便是他的祖辈。 溶则看莫老出了门,把那孔雀翎放入放入袖中,匆匆出门。关昕月如今一心只系着溶桑桑,出门事宜,护卫人马,必备物件,他都得安排妥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二十章 前往太阴 将军府门前,八辆马车排成一排,街边人流不时远远向这边张望。 那个烤红薯的小摊前也站了一群人,他们穿着普通,却个个目光锐利。 小摊摊主压低草帽道:“快去禀报小姐,溶家人,出门了!” 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走出人群,匆匆朝着花街而去。 这启临城中,所谓花街,其实是一条名叫六屏街的街道,因其街面上都是些青楼、酒肆、赌坊,所以被人称为花街。 这少年直奔花街一家名叫琉璃坊的酒肆而去,进了琉璃坊的门,他穿过厅堂,往后堂走去。 后堂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见他进来,漠然转身。少年就跟着老者,从小门出。出了小门,是一个空荡荡的小巷,小巷七拐八绕,走到小巷尽头,他们在一道小门前停下。 老者回头看了少年一眼,少年止步。老者佝偻着上前敲门,咚咚咚!咚! 小门里面没有反应,老者又上前,咚!敲了一下门,这回,那小门倒是咯吱一声开了。 开门之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精壮男子,他警惕的扫视老者身后,看见少年,冷冷道“进来吧!” 少年赶紧进了小门,而老者则原路返回,回酒肆后院去了。 少年跪在一个华丽艳俗的房间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前面软榻上的女人。 “哦?龟缩将军府一个多月,他们终于舍得出门了?呵呵呵呵!”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少年把头又压低了些,似是在害怕什么蛇蝎猛兽一般。 “他们如此大的阵仗,不就是防着咱们吗?那…咱们可不能叫他失望!” 女子说着,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不复刚才的娇媚。少年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将军府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将溶家马车和外面人的目光隔离开来。 溶大一路送众人出门。溶则抱着熟睡的溶桑桑上了马车,关昕月也随后被心兰扶着上了马车。 心兰、心菊、小娥、心竹、心梅…众人跟在后面,上了后面的马车。几十多个护卫打扮的精壮男子骑在马上,前面还有个面如刀削,英姿挺拔,着一身黑色锦服的男子,正是青松,他骑在马上,腰间配着长剑。 随着溶则一声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城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出了启临城,一路往西。 溶则叫人在马车上支了个小榻,溶桑桑闭着眼,睡在小榻上。关昕月坐在溶桑桑对面的软凳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溶桑桑。 “月儿,休息一会儿吧?这路还远着呢!你太累了!乖,休息一会儿!” 说着,他便去揽关昕月的肩。关昕月却是抬头看他一眼,躲了过去,淡淡道“你伤还未好全呢!自己好生坐着,我没事儿!我不困。” 溶则看着妻子,黯然道:“月儿,选了我,你可是后悔了?” 关昕月回头,看着溶则道“没有,我只是怕,怕桑儿睁开眼睛看不到我。” 溶则叹了口气,再不多言。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大概两个时辰,车队已经出了启临边境。 关昕月像是倦了,她撩起马车的车帘,看着外面群山峻岭,高大的松树挡住了夕阳的余晖,斑斑点点的阳光落到马车内,有一道光射在溶桑桑的眼睛上,她却浑然不觉,依然酣睡。 关昕月看着溶桑桑的眼睛,有些发愣,忽又似回过神来,赶忙把帘子合上,而后又看着溶桑桑,微微蹙眉,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溶则开口道:“再走一个时辰,咱们就到松林驿了,咱们在那儿歇一晚,明早再走。” 关昕月点头,却是不言语。 溶则又道“月儿,我知道你担忧桑儿,可你知不知道,我也在担忧你?你若是撑不住,桑儿醒来了你叫她怎么办?明日我们就能赶到千绝药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关昕月看着丈夫,他也是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如今这般奔波,不知他的伤会不会有事儿? 她皱起眉头,默然不语,只抬手,抚上溶则的胸口,那被利箭射穿的地方。 溶则抬手,握住她的手,低语道“我没事儿,早已好了!” 关昕月轻轻依偎在他腿上,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眼泪自眼角滑落。 溶则心疼的拭去那泪水,长长呼了口气,心里自责不已。 这样的疏忽,以后,再也不能有了!月儿是那样明媚的女子,可如今…自己下记不得多久没见月儿展颜一笑了。 他自责不已。同时,忽的,他心中升腾而起压抑不住的愤怒!他,好想杀人! 马车越来越颠簸了,关昕月真的太累了,她看着溶桑桑,总觉得自己的女儿马上就要醒来,她不敢离开,怕错过了女儿越来越少的苏醒的时间。 她于是就这样一天天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溶桑桑。 这会儿,在马车的颠簸中,她似一个累极了的孩子,就这样靠在溶则的腿上睡着了。 闭着眼睛的她,依然皱着眉头,溶则则是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了难得入睡的妻子。 马车外,一个护卫打马上前,在车窗外禀报“将军!” 军旅中人,似乎嗓门总是要大一些。 这一声“将军”吓得溶则连忙嘘了一声,马车外的人有些讶异,溶则撩开车窗处的帘子,小声道“何事儿?” 那护卫正要禀报,溶则又赶忙道“靠近点儿!小声说!” 护卫靠近车窗,见里面靠在溶则腿上睡着了的关昕月,会意,小声道“溶五派人来报,车队后十里,有可疑人在跟随!” 溶则目光变得冰凉,似是自言自语,道“好啊,好啊,在家太久了,本将军正想见见血呢!” 溶则说得很小声,可那护卫耳力倒好。他闻言,似有些兴奋,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溶则看向那护卫,眼里闪过寒芒,道:“吩咐下去!在松林驿休息” 护卫应是,声音不自觉又有些大,溶则一个眼刀过去,那侍卫忙小声道“是!将军!” 溶则点头,又吩咐道“去告诉青松,敌人,来了!” 护卫拱手,打马上前,去追最走在前面的青松去了。 待马车到达松林驿时,已是黄昏。马车一停,关昕月就醒了,她直起身,忙看向溶桑桑睡着的小榻。可马车内没有点灯,已是漆黑一片… 溶则见她醒了,这才起身,把小几上的油灯点亮。 灯光闪动中,关昕月看起来要精神了一些,而溶桑桑却还保持着最初的睡姿,一动不动。 关昕月叹了口气,撩起车帘,问道,“到驿站了吗?” 溶则点头,起身扶起关昕月,道“月儿,累了吧?你先下车,我抱桑儿下来。” 关昕月点头,心兰已撩开马车门帘,关昕月被搀扶着下了马车,溶则抱着溶桑桑也下了马车。 松林驿里里外外,都是明亮的灯光,十一提前到了,带人把驿站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没发现不妥之处。 此刻,他和这松林驿的驿丞正站在驿站门口,候着溶则他们。 见溶则一家从马车上下来,那驿丞诚惶诚恐的上前跪倒,道:“下官松林驿驿丞刘远,拜见大将军!” 溶则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起来吧!” 那刘远起身,前面引路“大将军,夫人,这边请!松林驿简陋,慢待了!慢待了!” 他十分紧张,卑躬屈膝,生怕哪里怠慢了这尊大佛。 溶则开口问道:“驿站内可有其他人投宿?” 刘远忙不跌回道“没有!没有!今日只有将军一行人至此!” 溶则点头,道“很好!” 刘远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点头哈腰应是。 进了驿站,溶则一家来到二楼已经准备好的房间,刘远殷勤的为他们关上了门。 溶则把溶桑桑放到床上躺好,关昕月拿起水杯,给溶则倒了杯水。 溶则在桌边坐下,关昕月端了水杯过来。 他接过水,顺势拉起关昕月的手道:“月儿,今晚,外面可能会有些声响,你别怕,好好守着桑儿。如果害怕,把丫头婆子叫进来陪着。还有这个,你拿着!” 溶则从袖里拿出莫老给他的孔雀翎,递给关昕月。 关昕月问:“这是何物?” 溶则道:“这是孔雀翎,这儿有个按钮,只要按这里,前面就会射出毒针,小心点!”,关昕月已伸手去拿,溶则赶忙道。 关昕月也吓了一跳,道“这个,拿来做什么?” 溶则忙道“月儿!月儿!你别怕!这就是给你防身,以防万一!” 关昕月接过孔雀翎,放到桌子一侧,皱着眉,不说话。 溶则道:“月儿,我只是图个心安!我不会让你有用到它的一天,只是,你拿着它,我要安心些!” “好!”关昕月抬头,忽的笑了,她微笑着开口道,“好,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桑儿!” 关昕月顿了顿,抬头,她看着溶则,依然面带微笑,却声音哽咽道:“你伤还未愈,你要牢记这一点!我答应你,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桑儿。可你,也答应我,不要再受伤,再也不要!我承受不住,再一次,你在我面前,倒在血泊!” “阿则,你知道的,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溶则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在她的额头,喃喃着“放心,再也不会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二十一章 伏击 溶则安顿好关昕月和溶桑桑,便出了房间,心竹一众丫头迅速霸占了这驿站的厨房,半个时辰后,热气腾腾的饭菜就端进了关昕月的房间。 一行人吃过晚饭,溶二带着暗卫,隐入四周松林。 溶则在堂内坐着,一个护卫小跑进来。 “将军!他们来了!”那侍卫语气里压抑不住的兴奋。 溶则点头,道,“都准备好了吗?” “将军放心!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溶则一摆手,那侍卫便又小跑着出去了。 青松从楼上下来,他皱着眉,道“将军,属下觉得,有些不妥!” 溶则笑道“哦,说说!” 青松道,“并不是将军的安排不妥,而是,他们向来爱使阴招,这次却一反常态,居然只派人尾随行刺,属下觉得,这也太常规了吧?” 溶则闻言,皱眉道“确实,跟他们对决,总是有力却无处使,这回给咱们这么大个目标…” “他们定然不止一队人马!”溶则说着,看向青松,青松深以为然。 两人拿出舆图,铺在桌上,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研究着这松林驿周边地势。 “这条小溪…水!”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这松林驿只有这一个水源!他们派一队人马明着来,吸引咱们的注意,实则想暗度陈仓,在水里做手脚!” 溶则点头,道“南越人最善制毒,他们制出的毒药,总让人防不胜防!” “但是,不管用什么毒药,这溪水是流动的,他们若想在这溪水里下毒,那么要么,他们有足够多的毒药,能一直投到水里,否则,他们也不知咱们何时用水,这毒就无从下起了!”青松道。 溶则点头,“不错,如果没有那么多毒药,他们就需要尽量靠近驿站,若能把毒投进这驿站水缸里,就完美了!” “青松,这驿站后是不是有一个水渠?” “是,有个水渠,用来把水从小溪引到驿站。” “那么,这毒下在这水渠里,就等于下在驿站里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十一!”溶则喊道,十一快步从院子进来,拱手道“将军有何吩咐?” 溶则淡淡道“带人,远远守住后院外面的水渠!若有人靠近水渠,立马拿下!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十一拱手应是,转身出去,带着人往后院后面的水渠而去。 溶则就在楼下堂内等着。 已是子时。 关昕月躺在溶桑桑旁边,身侧放着孔雀翎。 屋内没有掌灯,可外面灯火通明。 灯光透过窗户,屋内虽不明亮,屋内摆设却也清晰可见。 隐隐约约,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关昕月本是单手撑着脑袋,侧卧着。 听到动静,她霍然起身,拿起身侧的孔雀翎。 双手紧紧握住手柄,大拇指悬在发射的按钮之上。 不到一刻钟,外面却再无半点动静。 又等了一会儿,她心悬了起来。 若是无事儿了,溶则为何还没有回来? 正欲起身到门口去看看动静,她才往前走了两步,从后院外传似又有打斗之声传来。 她忙回身,握着孔雀翎,警惕的守在溶桑桑床前。 这次打斗之声消失得比上次更快,转瞬之间,整个驿站又恢复了平静。 忽的,外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关昕月神经紧绷,握着孔雀翎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她眼睛一动不动紧盯着房间门口,那脚步声靠近的方向。 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溶桑桑,隐约可见那小小的身影。 再回头,她眼神坚定,不自觉两腿略微分开,站成了一副准备战斗的姿势。 她穿着繁复的襦裙,这动作实在有点滑稽。 咣当!门被推开了。 关昕月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大拇指已经放在了按钮之上。 “月儿?”进门之人开口。 关昕月有些脱力,握着孔雀翎的手垂下。 溶则上前,张开双臂,轻轻把她抱在怀中,柔声安慰,“无事儿了!放心,无事儿了!” 关昕月不觉,额头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娘亲,爹爹!是你们吗?” 听这声音,关昕月脸上,扬起了发自内心的欣喜笑容。 她从溶则怀中挣脱而去,“是我,是我!是娘亲!” 关昕月两步就跨到了溶桑桑床边。 溶则也跟了过来:“桑儿醒了?” 溶桑桑却正懊恼,“自己真是太煞风景了!” 爹爹娘亲定是刚刚和好,自己这一开口,真是… 奈何,溶桑桑饿呀!她太饿了,睁开眼她就觉得自己饿得又快昏迷过去了! 溶则起身点灯,关昕月眼含热泪的拉着溶桑桑的手不放。 溶桑桑肚子呼噜作响,关昕月听这声音忙道:“桑儿饿了吧?娘亲这就给你传饭!” 灯已经点亮,关昕月唤心菊进来,心菊进门,看溶桑桑坐在床上,嘴角也是抑不住的笑意。 “小姐醒了?!” 这一嗓子,真不比小娥差。 而后,沉寂的驿站就热闹了起来,似在小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不绝于耳。 小娥很快进来,她手里端着盘糕点,和一盅热牛乳。 “小姐,饿了吧?快来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饭菜马上好了!” 关昕月抱着溶桑桑到桌旁坐下,溶桑桑风卷残云,盘子里的糕点转瞬就只有两块了。 她再伸手过去,盘子却被溶则端开了。 溶桑桑可怜巴巴看着关昕月,道“娘亲,我饿!” 看着溶桑桑这模样,关昕月心疼不已。 可看看快被吃完的糕点,她还是开口道:“桑儿乖,咱们等等,饭菜马上就好了,咱们等等,不然待会儿吃不下了!” 溶桑桑无奈点头,这时她才注意到,这儿,不是家里! 她有些不可思议,开口道:“这是哪儿?咱们不是在家中吗?” 关昕月心里五味杂陈,可面上却是温暖无比的笑容。 “桑儿,咱们出来游玩呢!你倒好,睡了一路,咱们都快出启临了!” “游玩?”怎么突然出来游玩?溶桑桑心中总觉得不对。 她看向关昕月,娘亲怎么这么憔悴,看着人也是消廋了不少! 事情不对… 她为何总是在睡觉?为何每次醒来,娘亲都变得愈发憔悴?事儿不对!绝对不对! 她看向溶则,这个刚毅的男人,自己的爹爹,他正一脸慈和的看着自己。 她看向溶则的伤口处,集中精神。 肌肉已经长拢,肺部创伤已然好了,一整个伤口,比起她上次看,已经好了很多倍。 可她记得,自己前天才给爹爹看过,那么,哪里出了问题? 是时间!时间出了问题!自己感知的时间,和实际流逝的时间有了差异,且这个差异很大! 自己只记得,醒来吃饭,然后睡觉,醒来再吃饭,然后又睡了。 而且,每次醒来,她都极饿,那么,她睡着的时间定然不短! 以自己以前看爹爹的伤口愈合的速度来看,爹爹的伤,愈合到这种程度,起码得大半个月,甚至更多! 可她的记忆里,自己只是醒了几次,过了最多不过三天时间! 她皱着眉,看向一脸殷切看着自己的爹娘,展颜笑了。 “爹爹娘亲和好了?你们以后可别闹别扭了,娘亲都憔悴了!” 关昕月听着这话,鼻子莫名又开始发酸。 这时心竹一行人端着饭菜上来了,软软的米饭,各色小菜。 心竹摆好饭菜,含笑道“小姐慢些吃,汤还差些火候,稍后就端来!” 溶桑桑点头,心竹快步转身出去了,小娥要上前伺候溶桑桑吃饭,溶桑桑却开口道: “你下去休息吧,我和爹爹娘亲说说话!” 小娥看了关昕月一眼,关昕月点头,小娥便退了出去。 溶桑桑自己端起小碗,巴拉着碗里的米饭。 “娘亲,咱们去哪儿玩儿呀?” 关昕月一愣,略一思索,道“咱们去太阴郡,那有个鸡鸣山,听说那的风景极好!” 溶桑桑边夹着菜,便又问“可这马上入秋了,那边不会冷吗?” “不会!那儿…” “月儿,你饿不饿?要不你也吃点?”溶则突然插话。 溶桑桑却已放下碗筷,定定看着面前的爹爹娘亲。 关昕月这才察觉溶桑桑在套她的话。 嗒! 在这突然的安静中,溶桑桑听到了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关昕月哭了!? 本来脊背挺得笔直的溶桑桑立马慌了阵脚。 “娘亲,您别哭,您别哭!” 溶桑桑小小个人儿,坐在垫高的椅子上,也只是冒出半截身。 她伸手去拉关昕月的手,可她手太短了,拉不到,她正欲从椅子上跳下来。关昕月见状,连忙阻止,她主动拉起溶桑桑的手。 溶桑桑看着眼泪还在汩汩往外流的娘亲,困意袭来…没空多说了! 她看着关昕月认真道:“娘亲,答应我,我睡着了,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 关昕月闻言,更是忍不住抽泣。 溶桑桑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关昕月猛地回过神,连声道:“好好好!娘亲答应桑儿,娘亲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开开心心的!” 她顾不得伤心,忙给溶桑桑夹菜。 “桑儿快点吃饭!菜…菜待会冷了,就不好吃了!”她忍不住辛酸,眼泪又要出来。 溶桑桑听话的快速吃着饭。 关昕月看着,心中稍微舒坦了一些。 溶桑桑太困了,她没有等到心竹端汤进来,很快,她又睡着了。 关昕月愣愣看着被溶则抱到床上躺着,已然熟睡的溶桑桑,有些发愣。 桑儿,明天咱们就到地方了,快了!快了! 溶则也过来坐在床边。 关昕月眼睛看着溶桑桑,缓缓朝溶则靠去。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看着酣睡的女儿。 “娘亲,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答应了桑儿的…” 睡梦中的溶桑桑喃喃着,关昕月眼眶又红了。不住点头,“娘亲知道了!娘亲答应了!” 而后,泪眼滂沱的她,嘴角扬起了一抹久违的笑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朝穿越,美梦如斯。 第二十二章 千绝药庄 昨晚的刺杀,果然如溶则和青松所料,分为明暗两拨人。 前面来的刺客人数不少,足有四十多人,溶二和青松两面夹击,只一刻钟,那些人就都殒命,无一例外。 而后山,来的人很少,只有五人,这五人身手却是极好,又极善用毒。 被十一的人围住,那毒药就跟不要钱似的撒出,倒是有两个兄弟不慎中了毒。 中毒的兄弟被抬到驿站,有木源医治,倒是无碍。 那五个刺客最后被十一下令乱箭射死。 清晨,溶则和关昕月早早起身,一众丫头更是天还未明就起身收拾东西。 关昕月洗漱完毕,心兰端了早膳进来,吃过早饭,一行人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西边,一路行去。 待车队走远,那跪在驿站门口的刘远才舒了口气,在驿站小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哎!这大佛总算是送走了!”他说着,便往驿站踱步走了进去。此刻的他,没了在溶则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相反,看着倒是有些倨傲的样子。 他心中想着,自己这驿丞可是接待过卫国大将军的! 正午之时,一行人到了太阴。 十一提前探路,已找好了酒肆,马车外人声嘈杂,那嘈杂的口音明显与启临不同,大致倒还是听得明白,不过是费力一些。 马车到了酒肆门口停下,溶则抱着溶桑桑率先下了马车。关昕月也跟着下来了。 十一迎了上来道,“将军,夫人,这边!” 溶则点点头,抱着溶桑桑,一行人浩浩荡荡入了酒肆。 十一把这儿清场了,里面很安静。 吃过饭,稍事休息,众人就又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洒云镇。马车停在了镇子外的鸡鸣山山脚下。 前面有一个歪歪斜斜的大门,大门上歪歪斜斜挂着个匾额,上面写着“千绝药庄”几个大字。 那匾额常年风吹日晒,已经有点斑驳,勉强能看清上面的字,可看着这破旧的大门…姑且,说是大门吧! 其实它连门都没有,就一个歪斜的木架上面挂着个歪斜的匾额罢了! 众人下了马车,只有关昕月在马车上陪着溶桑桑。溶则在这门外驻足。 此时,走在车队最后面的木源也下了马车,他匆匆走到队伍前面,对溶则道:“将军且先等等,我进去找爷爷!” 说罢,也不等溶则反应,匆匆进了那木门。 门内草比人高,木源进去走了几步,拐了个弯,人就消失不见了。 溶则望着门内,一言不发。关昕月撩开窗帘,看着这大门,皱着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没一会儿,木源就出来了,他尴尬的笑笑道:“将军,爷爷叫你们进去。只是…爷爷说,只让您和夫人带着郡主进去,其他人就在此处稍等。” 他说完,脸微红,尴尬的搓了搓手。 他在将军府行走,将军不常见,可像溶二、十一、溶五这些护卫他倒是熟稔得很。 这一路走来,众侍卫对他也是颇为照顾,可如今,人家到了家门口,爷爷却不让进! 木源实在是尴尬,又拿爷爷没有办法,双手被他搓得通红,却不自知。 溶则看了关昕月一眼,关昕月点点头,随后溶则便对身后众人说,“你们且在这等着,轮班换岗,加强戒备!随侍众人也稍作休整!” 众人应是,关昕月已抱着溶桑桑,从马车上下来。 木源带着他们往药庄内走。关昕月提起一口气,强打起精神。 这道路七拐八绕,像是故意在兜圈子一般。 足足走了一刻钟,前面带路的木源才停了脚步,关昕月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木源道:“到了,爷爷就在里面!” 他在一个木屋正中间的门前停下。 扣了扣灰白色的腐朽木门,那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走了出来。 老头儿眯着眼睛,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几人,眼神掠过沉睡的溶桑桑,立马来了兴趣,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凑到溶则跟前,仔细凝视着溶桑桑。 看了一会儿,他嘿嘿笑了,口中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这毒下的好!下的好!” 溶则和关昕月的脸黑了下来,随后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溶则抱着溶桑桑,恭身朝着老头行了个礼。 而后开口问道:“木老神医,小女这病…” 他还没说完,那老头有些不耐烦的道:“病什么病?这是毒!暗夜之毒!” 溶则脸色变了变,很快又镇定下来,问道“不知,木老神医可有解毒之法?”那老头把手向前一伸道“东西拿来!” 溶则狐疑,旁边的关昕月倒是反应快。 忙道,“在这呢!”说着小心翼翼把拴在溶桑桑脖颈上的涅海石拉了出来。 老头瞥了一眼那石头,面色复杂的呢喃,“老家伙!你倒是真舍得!” 顿了顿,他心情似乎不太好,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进来吧!” 说着,自己先抬脚进了门去。 溶则抱着溶桑桑先行进屋,关昕月走在后面,她有些忐忑不安。 木源见此,忍不住说了句:“夫人稍安勿躁,爷爷既然肯出手,定是有几分把握的!” 关昕月点点头,继续跟在溶则身后往里走。 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儿。 老头儿进门,一屁股坐在屋里一个木椅子上,椅子前面有一张歪斜的木桌,他一指对面另一个木凳子,道“坐下,我看看!” 溶则便抱着溶桑桑坐下,把溶桑桑的手臂轻轻往前拉了拉。 桌子上并没有垫枕,溶则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溶桑桑的手放在桌子上。 老头却似乎是不耐烦,起身,一把抓过溶桑桑的手臂,把她的手抓在半空中,诊起脉来。 溶则看着他扯溶桑桑小手的动作,真想一记重拳招呼过去! 忍了又忍,终究不敢动作,安安静静等着老头把脉。 这老头,外间传说他脾气古怪,今天倒是真见识了。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他的不耐烦,就明晃晃的写在那张老脸上,若不是木源带着他们过来的,他们怕是连这门都难进。 不过转念一想,溶则心头浮起一段往事。 想到这老头在狱中冤死的独子,似乎也是可以理解… 木老神医给溶桑桑把完脉,眉头皱了起来。 溶则和关昕月在边上看着心焦,又不敢开口打扰,只焦急的看着老头儿。 木老神医来回踱步,溶则实在忍不住,硬佯装平静开口,“木老神医,小女这毒?” 正踱步的老头回头撇了他一眼,随意的道:“能解!” 溶则和关昕月闻言一喜,看着老头儿,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进来这屋子,便主动缩到房间角落里坐着的木源也舒了口气。 老头往回踱步,见到三人的脸色,叹了口气,道:“能解是能解,可这毒…” 他一阵沉吟。 顿时,溶则和关昕月的心又都提了起来。 溶则也再顾不得许多,急切的开口问道:“可是什么?是会有什么后遗症还是…” 又没等他说完,老头摆了摆手道:“别急,且听我说”。 他顿了顿,才开口道,“这小姑娘中的不是一种毒,那下毒之人,在下这暗夜时,还同时下了另一种毒药。” “按理说,两种毒同时服下,人断然没有存活的可能,可奇怪的是,这小姑娘却还好好的活着!” “这暗夜自不必说,它就是一种南越蛊毒,可另一种毒药,倒像是莫徽特有的一种名叫蚀骨散的剧毒。” “且这毒,并没有清除,它依然在这小姑娘的体内!” 听了这话,溶则和关昕月脸色都变了,溶则抱着溶桑桑的手不由紧了些。 却又听木老神医道:“如今,这小姑娘体内,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毒,两中毒毒性又不相同,因而,难以在短时间内清除。” “而且,另一种毒为什么没有复发,老夫还没搞明白!这倒值得老夫研究研究!” 溶则看向关昕月,两人对视,眼睛都有点红。 木老神医又道:“这小姑娘的身体很奇怪,她还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儿!” “这蚀骨散之毒,看着像是已然发作过了,可这娃娃又还活着。这…或许这毒已一辈子再不会发作,也许突然某天就发作了!” 他说着摇头晃脑,道:“老夫行医多年,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说罢,他那被耷拉着的眼皮快盖住了的眼睛,似乎亮了几分。 而后,他转头看了关昕月和溶则一眼,又垮着老脸,长长叹了口气。 这话,把溶则夫妻二人说得心乱如麻。 溶则抱着溶桑桑,也起身在这小屋内踱起步来。 木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闭嘴,眼睛盯着角落里胡乱堆放的药,没说话。 屋子里,陷入诡异的安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