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舟的世界卷二死神清单》 第四章 Ava 2 半夜兀自惊醒，记不得做的是什么梦了，但肯定不是什么好梦，出了一身汗，下床冲了个澡，精神顿觉恢复许多，打开电脑，泡上一杯浓茶，端坐于桌前。 这高义还是有些神通的，下午，还不到一个小时的光景，就拿到了我要的监控录像，此时，我又看了一遍王淑平探监的那一段，和我上午探监时的情形大致相仿，梁雨舟自始至终连嘴唇都没动一下。 ——怪不得她出来的时候会是那种表情了，想来，我当时出来的时候也是那副模样吧。 我暗自忖道，苦笑。 案件到此为止总算是有些眉目了，本来如果要全面调查这个案子的话或许还有些棘手，但现在，既然高义只要求我单线排除是否梁雨舟或其原先同伴所为，倒也轻松不少，毕竟，目标明确，而且范围大大缩小，只需要找到那几个人仔细调查一下即可。 可是，那个叫季敏的女孩死掉，我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多好的一个姑娘啊，简直就跟从天上遗落下的仙女似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练达，却又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无端端的自杀了呢？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隐情不得而知，但至少，我现在可以理解，看到梁雨舟时他那有如死灰般的神情了。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梁雨舟那双空洞的眼眸，心中一阵唏嘘，换作是我，可能也会想，不如干脆一起死掉吧。 我再次摇了摇头。 明日便回杭州，一则，此间该了解的大致已都了解，目前除了失踪几人的家庭背景尚有待取证外，别无其他可查；再者，梁雨舟的几个朋友都在杭州，想要有进一步的证明，势必要对他们进行一番深入的调查；况且，出来数日，也不知道警局的朋友那边有没有建军的最新消息，虽然没有来电话即说明并无进展，但心里总觉着还是当面问一下的好。 当然，最要紧的，还是想念我的小宝贝了，离开片刻都会觉得不安心，何况这都已经出来好几日了，当真是归心似箭啊。 第二天一早，小孙送我去车站，一路上吹着口哨，神情雀跃，仿佛是在说着“这家伙终于要走了”的样子。 我狡黠的笑道：“我很快就要回来的！” 小孙的脸立马就变了颜色，垂头丧气的，令我讪笑不已。 一路顺畅，不消两个小时，便已回到家中，女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惹人百般怜爱，看到母女平安，我的心也就放下了。 在家中稍事休息，和妻子聊了一会儿，我便驾上自己的现代轿车，赶往市公安局。朋友正忙于处理案件，看到我来，还是抽身与我小絮了几句。 “怎么样？”我问。 “没有消息，一点痕迹也没有。”对方老实交代。 “嗯，他这情况是蛮讨厌的，既不是绑架，也算不上拐骗，充其量只能说是离家出走，都没办法立案侦讯，让你们帮忙查已经是坏了规矩了，抱歉啊。” “没事......你自己找得怎么样了？有线索吗？” “正是一点线索没有，才过来拜托你的。” 对方尴尬的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建军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考能力，而且我也已经仔细查过了，他并没有任何不良记录，这几个月来，杭州以及周边所有发生的刑事案件中，也都没有与他有关联的。所以，放心好了，老马，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我在想，或许有没有可能，他只是想躲起来一个人静静呢？” 我苦笑一声，没说什么，之后我们便分了手。 大约傍晚时分，我开车来到莫干山路一处名为“diana”的酒吧门口，大门一半敞开，一半闭合着。 ——怎么改名字了？ 我将车停好，黯自奇道。 这会儿，应该是我来的时间太早，吧台的服务生正擦拭着酒杯，几个粗壮的小伙正卖力的抬着一个半人高的酒桶往楼上搬去。 我往吧台边一坐，示意酒保来瓶啤酒，顺便问道：“什么时候改的名字？” 酒保一边递来酒和杯子，一边说道：“改了很久了，快有一年了吧。” “是嘛？” 我做了个吃惊的表情，心里暗想：这一年的变化还真不少。 我将酒瓶直接对嘴灌下一口，然后插科打诨，装作自己以前对这里很熟的样子，说道：“你们这里也没怎么变啊，老板还是以前那两个？” 酒保还年轻，也没多想，就回道：“都不在了，现在是老板娘ava姐。” 我“咦”了一声，问道：“怎么了？那两位好好的为什么不做了？” 酒保突然抬起头来，直愣愣看了我好几秒，然后垂下头，用低沉的嗓音说道：“虎哥死了，迪哥走了。” 一口酒刚入喉，直接喷回瓶子里，我顾不得擦嘴，惊声问道：“艾虎也死了？” 酒保用好奇外加可疑的目光看着我，那表情到底是要表示：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还是你为什么会说也死了？亦或者，你到底是谁？ 此刻，我已然分辨不清，好像脑袋突然短路了一样，一时间无法运作处理了。 恰在此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却略带怒意的声音：“谁在议论艾虎？” 我扭头回望，顿时愣住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清秀的脸庞，脸上虽挂满愠色，但却丝毫掩盖不了她那绝世的容貌。 她是ava，那晚在荒废的工厂，趁她俩熟睡之际，我曾于慌忙之中匆匆瞥见一眼，一眼即惊为天人，只是，较之当时的清纯，现在的她更显成熟，举手投足间，处处散发出一种女人的魅力。 ava似乎也是一怔，仔细的打量着我，忽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姓马？” 我微一愕，一颌首。 于是转瞬间，我便瞧见她的脸上扬起一股盛怒，柳眉剔竖，怒目圆瞠，额上甚至青筋暴起，大声对我叱道：“我这里不欢迎你，赶快给我滚！” 我目瞪口呆，完全不明觉厉。 “听不懂人话吗？” ava几乎是破口大骂，在看到我依旧是毫无动作后，冲着吧台那名伙计吼道：“小新，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立刻！马上！” 被唤作小新的酒保忙从吧台里面快步跑了出来，一边还张口朝楼上喊着几个人的名字，我在满脑子错愕、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状态下，被几个健壮的男子架着胳膊扔出了门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时，还看到ava怒气冲冲的一脚将门给踢关上...... 这......特么的是什么情况？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章 死神清单 3 从一楼大厅回来，我坐在床头郁闷地抽着香烟。据服务台的接待人员说，下午3点客房打扫结束后就再没有任何工作人员进入过我的房间，备用的钥匙也在楼面监管员手中，从未离开过身。可当我提出想要看监控录像时，对方却告诉我说，从今天下午4点钟左右开始，酒店的监控设备便出现了故障，此刻正在维修中，估计要到明天一早才能恢复使用。 “还好没少什么东西，你也不用太在意。”ava坐在书桌前的靠椅上，安慰我道。 我眉头紧锁，不说话，一个劲的猛抽烟。 “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下午我来叫你的时候也是看到电脑放在桌上的，也许是你忘了放回包里，但你却以为自己放了，毕竟，你是匆匆忙忙出门的，并没带包。”ava假设道。 我狠狠剜了她一眼，口吻相当的不屑，甚至还有些粗声粗气的道：“怎么可能？我就是吃侦探这碗饭的，如果连这都能记错，那我干脆呆在家里看孩子好了！” ava默不做声，感觉有点受了委屈的样子。 也的确如此，她好心好意陪我说话，用正常的心态提出一个对于普通人来说时有发生的可能性，并试图帮我回忆，而我却大声吼她，换了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这一点我即时就察觉到了，并马上向她道了歉。 “抱歉，不该对你那样说话的，你别介意，其实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明明哪里不对劲，可我却想不出一点头绪来，所以才会感觉心浮气躁......” 我顿了顿，“可能我表述得不太清楚，怎么形容呢？这就好像是我擅长的领域，然后突然被人入侵了，然后我还一筹莫展，瞧不出对方来路，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怎么会呢？又没丢东西，可能只是恶作剧罢了。” “正是因为没丢东西，这件事才很严重！而且，我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ava很不解，问道：“为什么？” 我想了想，然后将高义委托我的案件大致说给了她听，特别是关于李刚的那部分，我讲的很详细。 ava听完后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言道：“还有这样的事呐？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我苦笑一笑，说道：“我是担心你一听说我在为高义办事，心里就会生出先入为主的概念，对我产生误解，况且，事实上你也从来没问过。” ava仔细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说的也许对，但这和今天这事有什么关系呢？你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我深吸一口烟，之后将烟头掐灭在烟缸里，缓缓解释道：“我刚才跟你讲了那五个人失踪的事了吧？” ava点点头。 “其他四人暂且不提，最后一个叫李刚的人，你还有印象吧？” ava再一次点头。 “他是个杀人在逃犯，又曾经当过武术冠军，自身的本领自不在话下，警觉性更是超乎常人。因为身背a级通缉令，全国的警察都在找他，他必须得时刻提防潜在的威胁，一有风吹草动就得马上躲藏起来，或者直接进行反击。你觉得这样的人，会在宾馆这样的公共场合被轻易掳走吗？而且，还是在事先得知了死神u盘的前提下？” ava一脸茫然，似在思考，暂无表态。 我接着说道：“所以，我仔细盘查了所有线索，幸好，他是其中唯一一个保留了完整犯案现场的人，经过反复研究，最后，终于让我发现了其中的诡计。” “诡计？什么诡计？” “按照表面的情况是，李刚9月10号晚回到宾馆，发现包裹，因为事先已发生了四起案件，所以，当时他就警觉到了危险，马上打电话给他的老板高义，但高义因醉酒而未接到电话。第二天，李刚便失踪，留下房内打斗的痕迹，但是，从宾馆的监视录像上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离开的记录，当然，就更别提犯案之人是如何带着这么一个身高1米85，体重超过90公斤的彪型大汉一同离去的。” “难道不是这样吗？”ava好奇的插嘴问道。 我笑笑，摇头，道：“其实不是的。” “那是怎样哦？”ava显然来了兴趣。 “实际的情况我也不能完全判定，但根据我的推测，事情大致应该是这样的：李刚9月10号晚将高义送回家后，在回去的路上就已中人埋伏，被掳走了。而房间内留下的包裹和打斗的痕迹，都是他被掳走后，其他的房客取走他身上的钥匙，悄悄潜入后布置的，至于他打给老板高义的那通电话，我猜测也是别人用他手机打的。” “其他的房客？” “嗯，早就入住的，但平时一切行为正常，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只是在当天夜里，李刚被掳走之后，避开摄像头，潜入李刚房中布置了打斗的假象，之后便正常退房，因此，外人根本就无从知晓。” “你怎么能确定你说的就是真的呢？” 我呵呵一笑，道：“侦探自然还是得有一些自己的手段的。” ava同样回应我一个微笑，道：“我倒很想听听。” 我耸耸肩，稍微有些得意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细致的观察加上逻辑性的推理，一个侦探所需具备的，无非就是这两点。当时首先让我起疑的，是包裹，第一，与之前几人不同，李刚是在刚收到包裹时就马上被掳走了，这一点很奇怪，犯案者既然已经将李刚掳走，那为何还要留下这个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包裹？虽然包裹设计的很巧妙，可能已经将证据抹去，但百密总会有一疏，事情总会有万一，况且，如今的刑侦手段愈来愈高明，科技也越来越尖端，总会在最细微之处发现意想不到的蛛丝马迹，我想，凭犯案者的智商，肯定不会愚蠢到让自己冒这样无谓的风险；其二，包裹为什么会放在门口地上的位置？按理说本应该放在床上或者书桌上，如果是考虑到打斗的因素而翻滚在地，在我仔细查查看测量了书桌翻到的角度并且做了简单的数学计算后，得出的结论是，那也应该是滚落到窗户或茶几底下，不可能是往相反方向去的。即使退一万步讲，假设u盘是在打斗的过程中被人甩飞出去的，那么，在打斗完毕后，犯案者势必要将李刚拖出门去，这样，犯案者就得先将包裹移开，待出门后，再返回将其放归原位，然后再离开，这一点实在是没法说通的。所以，我就怀疑，这个包裹其实是另有用处，并不是要给李刚看到，而是要让别人看到，因此，才必须要留在犯案现场的。” 我点起一颗烟，继续道：“接着，我巡视一圈，发现了更多的可疑之处。譬如：烟缸里有两颗烟头，却只有极少量的烟灰，我检查过地毯，虽然旧，但还算干净，并没有烟灰弹落的痕迹；还有那些倒落的家具，按照李刚的身手，他若被掳，则对方身手显然要比他还好，如此强悍的两个人发生激烈的打斗，被波及的家具不可能只有轻微的损伤，东倒西歪，显然只是摆摆样子而已；之后我又检查了那条紧急通道，对于一个人来说，或许是条逃生密道，但要说两人同时，其中一人还是在被制服的状况下，那么这条通道简直就成了蜀道......当然，还有另外几个可疑的地方，我就不一一说明了。总之，有了以上的疑点，我就判定李刚必定是在回酒店前就被人掳走的，而确定是房客而非外人取走钥匙进入房间，则是因为我看了一夜的监控录像，对比了案发的时间段里所有进出酒店的人员记录后得出的，只是可惜，目前我只是将范围缩小到了3人，还无法确认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个。” ava听的很专注，而我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从茶几上取来一瓶矿泉水，咕咕的灌了几大口。 “那么，那通电话呢？如果高义当时接了怎么办？” “这个很简单，首先，犯案者一定是对高义等人的行踪了如指掌，知道那天他会在哪，在干什么，甚至于，有没有喝酒。喝没喝酒其实都没关系，我想，犯案者多半是拨通了电话响几下后便马上就挂掉了，高义没注意到的可能性极大，就算注意到了，当时也不见得一定会回拨过去，说不定会以为李刚是拨错号码了。那时候已经很晚了，人在准备休息或是将要发生性行为的时候，是很不情愿被人打扰的。” ava白了我一眼，刚似要起反驳之言，被我摆摆手打断。 “好吧，就算万一高义看到电话，接了，就算万一又当即回拨了过去，若是我的话，也只需要将电话设置成通话状态，一两个小时后再恢复就行，这样，犯案者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布置房间了。” ava两条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块儿，很是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直接掳走不就行了吗？干嘛要费那么大的劲？” “因为这是必须的，掳走李刚不是目的，目的是要让人知道，让所有知情者都知道，李刚是在收到死神u盘后被掳走的。” ava眨眨眼，说道：“什么呀？听不懂。” “一，秉承了死神u盘的神秘性，对知道死神u盘的高义一伙人，制造和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心理，从而动摇其人心，引发高义集团内部的混乱；二，李刚并非善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是高义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这道防线被人轻易击破，那么，对高义的心里防线必定会产生巨大的冲击。我想，对方刻意这么做，就是想要告诉高义，要取他的性命很容易，之所以仍未对他下手，只是为了要继续折磨他，让他尝到更大的恐惧和痛苦罢了。” 说到这，我刻意的停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我自认为此时用在此处比较适用的一句话总结道：“这是在恐慑敌人，是在杀人诛心。” ava惊愕当地，似乎是哪里被触动到了，半天，低垂下头，嘴里喃喃道：“你说的还真有点像他。” 我一愣，但马上即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道：“是啊，所以当初发现这是一个诡计时，我马上就联想到了梁雨舟，并且，几乎都认定是他所为了。因为，这就是他的手段啊，而且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头脑和能力。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在牢里......” 随着“牢里”两个字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一丝异样，令人尴尬的沉默中随即便逸散出一阵阵、一缕缕让人感伤的意味来。 良久，ava才开口说道：“这些，你都对高义说了吗？” “没有。”我答道。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 ava沉凝半晌，突然冒出一句令我大吃一惊的话来：“那么你说这些，和今天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认为，今天的事会和那些失踪案有关？你觉得会是同一个嫌疑犯所为？目的呢？他是要警告你，还是恐吓你？还是，你在担心你自己，会成为第6个目标？” ava半似玩笑的话让我惊出一身冷汗，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焦躁了，原来我是对有可能将会面对的未知事物产生了恐惧。我的确是有些害怕了，自从妻子有了身孕，自从女儿诞生，我的胆子就好像变得越来越小，不再像年轻时那样，那股不畏天地只恨生活简单无味的冲劲早已黯淡消退，我现在想的，就是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过平淡日子，不要惹上无谓的是非。 当然，心理活动归心理活动，对谁我都不会表现出来的，更何况是ava，我可不会让她看到我貌似怯懦的样子。 所以，我强颜挤出一丝欢笑，故作镇定的说道：“这倒不会，我和这些事又扯不上任何关系，我只是对一些暂时无法作出解释的事物感到不能释怀而已。职业病，让你见笑了，呵呵，现在唯一让我担心的，是电脑里的资料不要弄丢，其他的，倒真没有所谓。” 说着，我翻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甫一掀下回车按键，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寒意就直透脊髓，脸上未消的笑容瞬间僵化。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章 不孝 1 这款游戏颇有点象我早些年玩过的，同样是角色扮演类，只是画面制作稍显粗糙，而我的角色形象居然是一个以我为原型的卡通人物，脸虽然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但体型却是一个小矮胖墩，着实让人汗颜。 ava竟还煞有介事的在一旁由衷赞道：“好惟妙惟肖啊！” 真是简直了！ 游戏的背景是一座无名的城市，有各种各样的建筑和一条条道路，我暂时不知道是不是仿造了目前我们所处的这座城市，但感觉上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像。屏幕的左上角显示着倒计时间，从72天23小时59分60秒开始的，现在俨然已经过去2分35秒。 我依照这类游戏通常的玩法和规律，寻找着任务提示。开始的时候沿着街跑，时不时的会有绿色的箭头指示，没多久，就在一栋标注着“旅店”的建筑物前停下，进去后找到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些简单的家具，与我当下所在十分雷同，并且，桌上同样摆放了一台电脑，上方有一个红色的问号。我点击角色走了过去，随即便跳出来一个对话框，一个和游戏开始菜单画面上一模一样的戴着斗笠的头颅开始讲话。 语声是经过了变声处理的，结合阴森的背景音乐，格外显得诡异骇人。 对话框里的字幕与语声同步，显示道： 你已经开启了死神清单，从即刻起，游戏便正式开始。游戏无法存档，无法重来，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游戏共有5个任务，代表我会分别猎取5样我所需之物，而你的任务就是阻止我得到。只要你任意成功一次，游戏便立即结束，同时，马建军也会即刻得到释放，但只要你没有成功，则游戏继续。每一个任务都会有相关的线索提示，而当前一个任务结束后，下一个任务将会自动开启。祝你玩的愉快。 之后，屏幕上出现了5本书一样的图标，标注2、3、4、5的都是暗色的，点了也没有任何反应，唯独标注1的图标是闪动的，我有点紧张的点了下去。 书页翻开，上面用中文繁体书写了两个血淋淋的字——不孝。 而与此同时，我发现屏幕上原先的倒计时下方，又出现了一条新的倒计时间，写着2天23小时59分60秒。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们有三天的时间去发现这个所谓的“不孝”究竟是何物，然后阻止死神得到它，是这个意思吗？”ava突然开口问道。 “怎么会是我们？”我猛地抬起头，略显诧异的望着她。 “那当然！” 她嫣然一笑，眉角上扬，傲娇的说道，“这么有趣的事情，自然是见者有份的，况且，两三个月我未必能有时间，但两三天我绝对是可以挤一下的。” “没人让你挤，而且，这也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还可能有危险，我劝你还是躲远一点的好，别沾惹为妙。”我肃然说道。 “怎么？你还怕他会盯上我？我一个弱小女子，对他也构不成威胁的，他盯上我干嘛？再说了，如果真的有幸成为目标，你觉得我还能躲得了？倒不如趁机会多了解一点，到时候也能有所对策，你说呢？大侦探。” 虽然对她的诡辩之才素有耳闻，但她所说确也不无道理，而且，从内心深处来讲，我并不排斥她和我一起，甚至可以说略带欢喜。 正自斟酌该如何开口，却见ava像是作出了某种重大决定般的拳掌相击，道：“哎，罢了罢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那就这么定了，帮人帮到底，酬劳什么的就算了，管三天吃穿住用就行。” 我讶异的竟无言以对，尚在消化这个决定是如何作出之时，一只葱葱般玉手随即摊开掌心伸到了我面前。 “干嘛？”我问。 “当然是准备晚上的鏖战咯！人是铁饭是钢，等一下要是饿了哪来的力气忙？赶紧的，磨磨唧唧，快点拿钱来，我去买些吃的喝的回来。”ava横眉竖眼，一副理所当然的腔势说道，并且打了我一下肩，下手极重的说。 在我拱手将自己的钱包交到ava手里并呆痴的目送着她翩翩婀娜的身姿消失在门后的数秒时间里，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还有些砰砰乱跳。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竟让人有一种说不上来想要去宠爱的冲动。 但这道念想只在心中冒头，便被我强行压下去，毕竟，我是有家室的人，强烈的责任感让我对刚才所产生的念头感到一阵羞愧，暗暗警责自己：万万不可任心中的痴欲滋长，否则半生持守的德操将荡然无存。 念罢，遂转而面向电脑屏幕，点燃一颗烟，屏息凝神，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游戏中来，不久，便忘乎所以，全情投入于眼前之事物。 游戏的初始阶段并无多少趣味性可言，几乎就是满世界的寻找和询问，所幸，地图并不是很大，且到目前为止就只有一张，但一圈跑遍，也未曾得到任何貌似有用的线索。 我阖上眼帘，手指轻揉眉间，满脑子都是动漫的画面，但显然，完全是杂乱无章、毫无头绪可言，忽然，一道疑问闪过，顿时睁开双眼，紧紧盯着笔电屏幕正上方的摄像头。 ——这是一款单机版游戏，那为何需要联网？莫非对方可以以此来掌握游戏进展的程度？并能通过ip跟踪锁定我的确切位置？甚至藉由摄像头观察到我的一举一动？ 联想起游戏的开篇警告说明中有提到不允许反向追踪ip地址，蓦然间，我对这样的假设更加笃定了。 我不声不响将电脑合上，悄然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脑中思索着对策，恰在此时，轻敲房门之声响起，应该是ava购物回来，打开门，果是。我竖起食指放在唇边，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将她手中所提大小物品取来，丢掷在床上，旋即拉起她的手，蹑手蹑脚走出，并将门带上。 “干嘛呀？神秘兮兮的，弄得人紧张的要死。”离开房门一段距离后，ava红着脸，莫名一副羞恼之态，娇嗔道。 我这才发觉自己手握柔荑，一阵极舒适之感随即从掌心处迅速扩及全身，至心脏，登时悸动不已，连忙松开，有些慌乱的解释道：“抱歉抱歉，刚才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十分可疑，不能在房间里说，所以就贸然将你拉了出来......” 说到一半，看看自己的手，手指碎捻，略显尴尬，艾艾道：“你......你别介意啊。” ava噗嗤一笑，道：“好啦，又没怪你这个，别那么死板，赶紧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我将刚才发现的问题告诉了她。 ava皱起眉头，微微偏侧着脑袋，想了想，然后问道：“你确定摄像头是开着的吗？” 我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担心会被对方发现，没敢检查。” “那你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定位咯？” “嗯。” “电脑的其他设置有没有被篡改过你也肯定是没法知道的咯？” 我点点头。 “就只是把电脑合上？” “嗯。” ava呼出一口气，责怪道：“那你刚才那么多时间在干嘛？” “我在思考对策。”我说。 “想到了吗？” “还没。” ava没再说话，而是狠狠瞪了我一眼后背靠在墙上，但旋即又古怪的笑了，那表情多少含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 我一开始没懂，后来才想起，之前我在跟踪她们的时候，也用过类似的手法，趁其睡着后，将她们的电脑拿走，然后又送了回去，但在电脑里安装了一块小小的闪存，现在想来，ava此刻定是在嘲讽我受了当年的报应吧。 我无奈的苦笑一下。 “好啦，别没精打采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ava掩面笑道。 此言一出，我就不免有些吃惊了，遂问：“怎么说？” ava不答反问：“你担心什么呢？” 我想了想，回道：“我担心的是，现在姑且不说我们还不知道这游戏到底该怎么玩法，也不确定这游戏会不会有诈，或许，根本就不可能取胜。单就目前的处境来说，敌暗我明，我本来就处于被动，如果对方还在电脑上动了手脚，那么，对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握我所有的动向。而我，则如困在黑暗中，处处受制，不要说展开调查了，即便是游戏，就算本来还有赢的机会，现在也会招招落后于人，没有丝毫胜算。” ava稍稍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说得如此拗口，待仔细听明白我说的意思后，笑道：“你原来这么想的啊，既然如此，干脆不理他，不玩不就行了吗？” 我摇摇头：“本来，玩游戏和查案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甚至说不定还能在玩游戏的过程当中发现一些线索。况且，建军也的确是在对方手上，对方说游戏能解救建军，虽然不知道可信度有多高，但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事。所以，既然已经选择了玩，那我便想认真玩下去，可是，现在情况却两样了。” “也就是说，你又想继续游戏，又担心受制于人咯？” 我掏出香烟，点燃一颗，点点头道：“嗯，本来还在纳闷对方为什么要弄出这么一个游戏来，现在开始初露端倪了，真是一个可怕的高手，还未出招，便已暗藏杀机。” ava扑哧一笑：“什么高手不高手的，还出招嘞，说的跟那么回事似的。” 我吐出一口烟雾，叹道：“你不懂，这么多年的直觉告诉我，此人相当不简单，而且，绝对不是什么疯子，他所有的行为都是有目的有计划的。” “好了啦，管他疯不疯的，总会有办法的，用你的话来说，那就见招拆招呗。” “哦？” 听她的口气，像是早已有了主意，我不禁好奇，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点子了？” ava嘴角一翘，笑道：“好点子没有，歪点子倒有几个。” “洗耳恭听。” ava嘿嘿一笑，道：“你想继续游戏，那就继续好了，他想看，你就让他看不到，想听，就让他听不到，想跟踪，就让他跟不着呗，电脑是死的，你是活的呀！” “你的意思是？” “还不明白啊，我的大侦探？我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你不想让他看到，摄像头弄坏掉就好了，你不想让他听到，别发出声音就行了，不想让他知道你在哪，别带着电脑不就可以了嘛？” “可万一对方起了疑心，从而对建军不利怎么办？又或者，如果游戏后面万一要使用到这些设备怎么办？” “你傻啊，这些又没有违反游戏规定的咯，他有什么理由对马建军不利？摄像头的作用也只是让对方看到你而已，我想不出游戏中会有什么必须一定要使用到。再者说了，也不一定非要破坏掉，拿个什么东西挡住不就行了嘛？你呀！总是想这想那，考虑周全是没错，可你为对方考虑那么多干吗？不有病嘛！麻烦总是接踵而至的，当你劳心费神的解决了眼下的困扰，对方早就准备好了下一个，循环往复，你只能疲于应付，无暇顾及其他，非但问题不能很好解决，最后还疲于奔命落的一身伤疾。真正的智者，是应该懂得如何把球踢给敌人，让对方去烦恼才对。” 我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她，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这突如其来的深刻言论，让我内心受到了不小的震动，这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少不更事的小姑娘能说出来的话！ 我决定试探一下，于是问：“那如果没有敌人或找不到敌人呢？” ava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振振有词的说道：“不可能没有敌人的，只要有麻烦，就说明有矛盾，有矛盾就必然有产生矛盾的根源，找出根源的人或事，它就是你的敌人，至于说找不找得到，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此时此刻，我已经对眼前的这个姑娘有了一番别样的认知，已经隐隐淡去的在餐厅时做出的假设重新又在心头浮现，但幸好只是一浮即沉，因为，我随即便听到了她接下来的一句话。 “嘿嘿，这些都是哥当初教我的。” ava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有一些骄傲，有一些暖暖的少女的羞涩。 “梁雨舟啊。”我喟然一声轻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章 不孝 2 一如事先和ava商定好的细节，进屋后，我先默不作声的打开电脑，之后，假装不小心被线绊倒将其弄翻在地，随即，ava从背后迅速的将一张创可贴黏在了摄像头上，然后，用笔尖将其一击戳坏！考虑到或许可以借此传递给敌人一些虚假的消息，因此，电脑上其他的部件纹丝未动。本来，摄像头也无需要弄坏，只用不干胶贴封上就行，但ava说，为了防止敌人像今晚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从而识破我们的小小诡计，所以，我们须得弄出真的像是一场意外事故而损坏的样子。 这些做完，便继续游戏，我将刚才ava出去买东西时我完成的进度展示给她看，ava则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关注着屏幕。其间，我们正常的讲话，只在谈及一些比较敏感或是重要的话题时，我们才会互相用笔写下来告诉对方。 而关于定位和程序设置上的问题，因为所涉比较专业，我们决定明天一早返回杭州找ava认识的一个电脑专家求解，顺便，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对电脑作一次彻底的清查。 时间过得飞快，然而，收获却是甚微。也许是我们对游戏的规则了解还不够清楚、又或者对对方的真实目的和思维模式还十分陌生的缘故，总之，在整个游戏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发现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或提示，也找不到具体的任务所指，只能满世界的乱跑，是门就进，逢人便问，其中有几处勉强算是可疑的地方，我都在本子上一一记录了下来： 1，和死神的对话完毕后，走出旅店，门口有一个书摊，其中几本依稀能够辨识书名，旁边站立一白发卖书老翁，正举头望天，吟诗作赋。点击其头像后，显示人物名叫王士祯，口中反反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乌鸟私情，人不如禽。” 2，之后，越过一片集市，各种商贩杂耍，问其旁路人，均曰：“快点啊，天要黑了，时间怕要来不及了。”问商贩，则说：“客官，要买点啥？”唯独一长巾裹头、面目阴鸷的卖觥之人答曰：“此乃鸩皿。” 3，再往北向上，是一座山寨，两个獐头鼠目像是头领的人物正坐在厅堂内窃窃私语。胖的叹道：“死神要来了，这可如何是好？”瘦者说道：“听说死神有份清单，内里大有乾坤啊。”其余貌似喽啰的人物点击后都是同一个反应：“快滚快滚，这里没你的事。” 4，出山寨后，转西，有一栋标识为“医院”的建筑，进入后看到一个面目全非的病人，躺在床上，旁边站立一位医生模样的人，问其：“这人怎么了？”答曰：“死了。” 5，继续朝西南方向前行，在一所挂着“酒”字牌匾的房子里，遇见一虬髯大汉独坐而闷饮，点其头像后曰：“兄长已死，此仇吾必报之。”点击其余众人，皆颓然道：“可惜可惜，太可惜。” 6，酒馆内有一扇隐蔽的后门，通往一间小房，屋内有些小游戏，我同ava一道，一一玩遍，唯有一个填字游戏没能马上解出答案，别的均顺利通过。 大致上便是这些，剩余的一些场景，要么是没有人物没有提示的死景，要么就是人物点击后没有任何反应。 我看了下时间，还有几分钟就到凌晨三点了，想起再过几个小时便要动身返回杭州，遂对ava说道：“该睡了，不要影响明天的行程。” ava点点头，道：“嗯，你先睡吧，我下午睡过了，现在不困，我再玩会儿。” 说着，突然掉过头来，斜乜，抬眉，目视，道：“你不介意的吧？” 我朝她微微咧嘴一笑，什么也没说，和衣躺下，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 当我再度睁开眼时，阳光已经穿透窗帘照射在我的脸上，房间明亮的有些晃眼，坐起身靠在床头，一边缓缓神，一边点起一颗烟，眼角的余光扫过，ava竟然还在，只是此刻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于是，我将才吸了一口的烟熄灭，起身走上前，她的肘边放着我睡前写下记录的本子，此时上面密密麻麻多了许多文字，想必她是一整夜未睡的成果，粗粗扫了一眼，上面还有不少文献资料。 我捻脚捻手将本子拿起，先大致浏览了一下。因为我之前所用的是黑色签字笔，所以，她用兰色的圆珠笔在我书写的记录之上将她认为是重点或疑点的地方或圈或勾，然后，又在旁边的空白之处标注上各种释意。字迹娟秀，注解清晰，甚至连那个填字游戏也被她解了出来，草图工整的画写在最下方。 我坐回床边，仔细阅读起来，其中让我比较在意的，是有关书摊老头的那一部分。据ava所写，这个名叫王士祯的老头在历史上确有其人，是清朝初期著名的诗人、文学家，官至刑部尚书，在其身旁的书摊中，能辨识出书名的分别是：、和，这些正是他的成名之作。 ava并将四首及的原文抄写下来，分别是： “秋来何处最销魂？残照西风白下门。他日差池春燕影，只今憔悴晚烟痕。愁生陌上黄聪曲，梦远江南乌夜村。莫听临风三弄笛，玉关哀怨总难论。” “娟娟凉露欲为霜，万缕千条拂玉塘。浦里青荷中妇镜，江干黄竹女儿箱。空怜板渚隋堤水，不见琅琊大道王。若过洛阳风景地，含情重问水丰坊。” “东风作絮糁春衣，太息萧条景物非。扶荔宫中花事尽，灵和殿里昔人希，相逢南雁皆愁侣，好语西乌莫夜飞。往日风流问枚书，梁园回首素心违。” “桃根桃叶正相连，眺尽平芜欲化烟。秋色向人犹旖旎，春闺曾与致缠绵。新愁帝子悲今日，旧事公孙忆往年。记否青门珠络鼓，松柏相映夕阳边。” “寒雨秦邮夜泊船，南湖新涨水连天。风流不见秦淮海，寂寞人间五百年。” 一旁还写着译注。 因为是一部长篇笔记著作，或辨驳议论得失，或阐发名物源流，或直言时事，或旁及怪异，所记内容十分广泛，所以，ava无法将之全数书写。但一旁的小字写着：已下载电子档，保存在桌面上。 而我之所以比较在意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老头是我在与死神对完话后遇到的第一个会说话的人，而且，是整个游戏迄今为止出现的唯一一个有名有姓的人。这其中必然有着某种深意，只是现下我还无法窥见。 我将记录本合起，轻轻拍打ava的背。 ava闭着眼，皱皱眉，鼻腔里发出嗲的让人发酥的嗯嘤声，倏尔，睁开迷离的眼，斜视看着我，片刻之后直起身，双手捂住半张脸，只留下一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 “几点了？”带着浓重的鼻音从闭合的手掌间隙中发出疑问。 “9点半了。”我抬手看了下表，回答道。 “该出发了吧？” 我点点头，道：“差不多是吧。” “那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回去整理。” 说着，ava便站起身欲往门口走去。 我说道：“不用那么急，我也刚起来，还没洗澡呢，你慢慢来就好。” ava“嗯”了一声，打开房门，转眼离去。 我微微一笑，真心觉得她是一个讨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章 不孝 4 送ava回diana酒吧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怀着心事。 适才，在周明那里换好了摄像头，我们将ava破解了的填字游戏输入后，点击飞镖靶盘，果真出现了一个视频对话，只是对方好像并不在线。闪存也的确就是我当年放进季敏电脑的那个，里面的内容完全一致，却不知对方是从何得来和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ava和周明的脸色都比较凝重，我应该尤甚，彼此心里想着什么不得而知，匆匆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我和ava便告辞离开了。ava说要去酒吧取车，然后回一趟家，拿些换洗之物，顺便交托一下酒吧的经营事宜。我点头应允，并约好明早再碰头。 待到酒吧门口，我将车泊在ava的白色奥迪之后，扭身回头道：“到了。” ava却未动，幽幽的说了句：“你知道我是在担心什么的吧？” 我心里是清楚的，却故意说道：“你是担心死神就是梁雨舟？” ava喝斥：“才不是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哦，那是什么呢？”我明知故问。 ava咬着嘴唇，一脸忧色。 “我是担心，死神的目标是哥。” 我心里一阵唏嘘，自己又何尝不曾这样考虑。只不过，目前事态尚未明朗，一切都处在混沌之中，让人根本摸不着方向。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都似乎存在，又都好像不合乎逻辑，无论提出怎样的假设，到最后都是解释不通。如今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此事一定和梁雨舟或直接或间接的存在着某种关联，这也促使我打算明日再访梁雨舟，只是，今晚，我需要独自安静的好好作一番思量。 回顾眼前的ava，我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之感，心里虽有些忐忑不安，嘴上却安慰其道：“放心吧，我们现在既不能确定死神究竟是何人，也不知道他所说的‘不孝’到底是何物，但就算他真的要对梁雨舟不利，梁雨舟现在人也在牢里，应该很安全。我想，对方纵然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至于跑到监狱里去作案。没事的，不要担心，明天我想再去看一下他，你要不要也一起？” ava抬起忧郁的眼睛，望了望我，小声应道：“嗯。” “好了，那快回去吧，处理完店里的事情后，好好睡一觉，你昨天一宿都没睡，这样疲劳应战只会事倍功半。” ava点点头，打开车门，说了句：“那你路上小心。” 随后走向自己的车。 我目送着白色奥迪渐渐远去，心中忽起一念，一脚油门，尾随而去。 ...... 是夜，我于家中书房吸烟静思，桌上摆放着正在游戏运行中的笔电，手边是一本王士祯的，这是下午跟踪ava时路过书店，趁间隙之际买的。 下午乃至傍晚，ava的行为一切正常，正如她自己所言，先回了趟家，之后去酒吧找店员简单交代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在商店买了些生活上的必需品，然后就直接回家，再未出门。其间，没有和谁秘密碰头过，请朋友调取的通话记录，也显示她只是很正常地和店员和若干熟人打了几个电话，没有拨打过陌生可疑的号码。而且，无论是在有人还是无人时，忧郁的神情从未离开过她的脸上，独行踽踽时的黯然神伤也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加上之前一直都是与我在一起，不见得有时间作阴谋诡计的安排，所以，在我心中，基本上已经排除了ava的嫌疑。 花了三个小时快速浏览了一遍的全文，虽然是文言文精装本，阅读起来甚是费劲，但粗略的大意还是能够大致看得明白，不过，到末了，终究还是未能找到与游戏有所涉及的信息。 笔电旁放着一个读卡器，里面的闪存我已经取出，闪存里是我当年查证梁雨舟未死的证据，包括他留下的那几本谜一般的的手稿翻拍照片，我仔细检查过，内容没有增也没有减，当年我是怎么给出的，如今又怎么还回到我手中，完璧归赵。 我用指尖捏着这片小小的闪存，对着台灯的光亮，左看右看，愈发迷惑。 如果说死神就是梁雨舟的话，他怎么会蠢到用这种方法来暴露自己？之前一直隐藏行迹，躲在暗中，此时为何突然亮出真身？实在于理不通。况且，身在囹圄如何作案？就算是授意，由他人执行，那一，他几不曾开口说话，二，在我们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去探访过他。如此，他是怎样与执行之人沟通密谋的呢？ 所以，死神是梁雨舟的可能性不大，但却一定是与梁雨舟有关系的人，而且，是甚为亲密之人。否则，他怎么可能拿到这个闪存？这是极为重要的佐证，非当年知情之人绝难能够得到，而现在，却几乎用与我当年同样的手法还施在我的身上？我就呵呵了。 可是，这人用这样的手段究竟想要说明什么呢？难道，这就是他在游戏中所谓的提示？难道，他的目标真的是梁雨舟不成？而他所要猎取的这个叫作“不孝”的东西也正是在梁雨舟的身上？甚至于说，根本就是梁雨舟本人？ 如今季敏、艾虎已死，ava又被我暂时排除，剩下的，与梁雨舟关系亲密的，据我所知也就那寥寥数人，但这些人都应该与梁雨舟交情非浅，又怎会对他不利？难道...... 我突然想到一个人，想到一种可能性，可是随即，我又自我否定。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如果真是此人要对梁雨舟不利，那么，他除了与梁雨舟之间定然发生了什么变故，还需同时与高义有仇。而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他与高义之间并无深仇大恨，除非，在这种假设的可能性背后，还有其他我所没掌握的情报，否则，此人定当不可能。 那么，有没有可能并非是不利，而是会于梁雨舟有益？可这“不孝”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取走了反而会对梁雨舟产生有益的作用呢？ 我兀自摇头，长叹一口气，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脑袋也愈加混乱，而且，这些都是我的凭空臆想，一点根据都没有，其实，我现在连死神的目标到底是不是人都还不能确定，更别说所指是谁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接受高义的委托而追梁雨舟这条线现在看来毕竟是走对了，至少，眼下已经有了建军的消息，并且，知道他尚在人间。 我将闪存重新置于读卡器中，收好，转而拿起记录本，研究起上面的内容。黑兰之间，ava的字迹尤显流美而灵动，让人看着很是舒服，甚至连平时拗口的诗句此时读起来也变得优美而流畅，饶有一番意境。 口中轻声诵咏四首的诗文，心中忽然感同身受般的一阵莫名感伤，刹那之间，竟似能够深深体会到诗境中那种昔日美好而今颓然的惨淡，一时间，沧桑之叹、伤时之悲、幻灭之感呼之欲出。 ——我怎么会生出此样的感悟？难道死神也是这般心境？若当真如此，那么，这个死神就不仅是头脑出众，且一定是具有很高的文化素养了，这样的人，应该不是很多吧？ 思忖之间，视线往下，待及一篇，我默默念着，念着念着，便觉眼前骤然一亮，心头顿生波澜，倒回去细看文字，惊疑登时无以复加。 寒雨秦邮夜泊船，南湖新涨水连天。风流不见秦淮海，寂寞人间五百年。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 危 1 翌日清晨，如约与ava在diana酒吧见面，ava依然是一副昨日的落寞神情。我给监狱长打去电话，了解到今天是周末，按照规定，监狱节假日不对外开放，于是，我们便预约了明日一早前往探视。 之后，我向ava仔细询问了当年跟在梁雨舟身边的那些人的具体情况，以及与之相关的逸事，尤其是有关陆迪的，事无巨细，我都一一将所闻详细记录在案。 ava用怀疑的眼光审度着我的行止，最后忍不住加以询问，我并未多作说明，只因此时很多事情都存在于猜想与假设之中，尚待以佐证辅之。但我向其保证，一旦有了眉目，会第一时间告知，ava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接受。在基本掌握了她所已知并所能相告的一切信息后，我便起身告辞，约定晚时再见。 离开diana酒吧大约是上午10时，回来已近午夜子时。 我风尘仆仆推门而入，ava坐在吧台独自饮酒，见我到来，立刻起身相迎，口中问道：“有收获吗？” 我重重的点点头，但疲惫之色一览无余。 此时，酒吧内尚有不少客人，ava拉了下我的手，示意我随她而去。 吧台内侧有一扇暗门，我们穿门而入，里面是一间小小的像酒店客房一样的屋子，桌椅沙发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单独的卫生间。我环顾四周，打量着房内的环境，想到这里曾是梁雨舟一众人等聚首商议的地方，心中不觉生出一种人去楼空、物是人非的感觉。 “咖啡。” 思忖之间，ava已泡好一杯速溶咖啡，端至我面前。 我道了声谢，接过杯子，在沙发上坐下。 “你们之前在这里留下了不少回忆吧？”我喝了一口咖啡，徐徐问道。 ava正在为自己的杯中蓄水，听到我如此一说，微微一愕，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一段奇妙的人生经历。” 接完水，端着杯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面带一丝苦笑，ava款款言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树杰时，diana就坐在你现在的位置，旁边是我，而他则坐在我这里，戴着一副可笑的放大眼镜，穿一身黑毛衣，黑白相间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时不时的故意作出一副猥琐的表情，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还口口声声大骂梁雨舟抢走了他的女人，最后，骗取了我们所有人的信任，加入到寻找他自己的队伍里。” 说到这，ava自己咯咯的笑了，娇嗔一声，骂道：“这个死rain哥哥，居然把我们都骗到了。” 树杰自然就是梁雨舟本人，是他当初为了避人耳目，同时又能有理由和季敏相处并时刻保护她而故意乔装改扮的样子，不仅脸部稍事整了容，连身高体型都有所改变。虽然不像电影中描述的那么夸张，只是对人的心理和自身的一些特殊情况巧妙的加以了利用，但实际的效果却惊人的有效，成功的骗过了他身边几乎所有的人。这些，我也是到了最后才发现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抑制不住对季敏的那份深情，自行暴露，也许至今我都还蒙在鼓里。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又放下，说道：“还真是挺佩服他的，能想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招数来。那首歌也是他写的吧？居然把藏有隐语的密码改编成了乐谱，而且，竟然还被他唱红了，成了你们酒吧和乐队的招牌，真特......叫人叹为观止。” ava似陷入了回忆当中，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低语：“嗯，不过，你不得不承认，这首歌是真的好听，尤其是他在台上的时候，能把人的心都给唱化了。” 这首歌的现场演绎我是有幸目睹的，当时我跟踪季敏，正藏身在酒吧的角落暗中监视。恰逢梁雨舟台上表演，唱到高潮时，突见他长身而起，甩手扔掉眼镜，撕破胸襟，立于高台之上，仰天长啸，引吭高歌，撕裂般的声音仿佛要穿破云霄、刺透苍穹。那一幕，当时真有一种灵魂被撞击了的感觉，即便是今天再次回想起来，心中仍是澎湃不已。 “他的确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家伙，我这一生都不曾遇见过像他一样的人。” 我喝一口咖啡，由衷赞叹，但眼角的余光却能感受到两道凌厉的目光直射而来。 “你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想说什么？”ava应该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背脊不知不觉挺得笔直，一双明眸眯成一线紧紧地盯望着我，略带敌意的质问道。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我面不改色，淡淡然说道。 “扯淡！我能听得出来你话里有话，你赶快给我把话说清楚，要不然......” ava脸上掠过一抹怒色，眉头皱紧在一处。 我冷冷瞥了一眼，本想回说不然怎样，但旋即看到她的双眼噙满了泪光，一副受了委屈即将要哭出来的楚楚之容，心头一凛，再一软，竟生生将冷漠吞回肚中。 叹了一口气，我无奈道：“好了，告诉你也罢，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许哭，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了。” ava半疑半奇的看着我，泪水依旧在眼眶里打转，娇波闪动，虽似不明就里，但一念之后，终是咬了咬下嘴唇，微微颌首。 于是，我将昨晚的怀疑和今日的调查，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虽然隐去了其中个别我认为比较敏感的环节，但基本上，应该说是坦诚相告了。 其实，经过昨天晚上的推析，我认为，在梁雨舟身边出现过的已知人物中，唯独陆迪这个角色最具备嫌疑的可能，但是，却缺少动机。我想来想去，觉得如果要使得假设成立，那么，从季敏死后，到梁雨舟消失，再到他以自杀的方式再度出现，这近乎大半年的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调查梁雨舟此刻已成妄谈，除非他自己开口，否则无人知晓这其中真相。于是，我只好从侧面入手，既然眼下对陆迪有所怀疑，那就从他开始。所幸，此人并非梁雨舟，既不隐姓埋名，也不会居无定所、行踪不定，有家，有公司，出行皆使用护照及身份证，甚至连电话、邮箱也都是实名注册，调查起来就简单许多。加之他的父母都是政府机关要员，凭借我多年广为积攒的人脉关系，想要了解到一些资讯简直可以说是手到拈来。 果不其然，在四方的打探之下，终于让我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陆迪的母亲因腐败贪污而被双规，据说是匿名举报，恰又正逢中央强力反腐，此刻已遭逮捕，正被关押在省会南都的一所监狱，秘密刑审之中。听说抽丝拨茧，牵连出一大批人来，甚至连其司机也坐连罪，难逃法网。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了与之经济往来甚为繁密的高义的姐姐——高氏集团真正的主人——高艳，只是，由于高艳的关系网的确非同小可，所以，虽然形势岌岌可危，但眼下仍还维系着某种不可言的微妙状态。 听完我整个叙述，ava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说道：“他家里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怎么完全没有听说呢？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难道你的意思说，他就是死神？不可能吧？就像你说的，他也没动机啊？” 我摇摇头道：“我可没说他就是死神，我只是基于这种假设而做了一些必然的调查，现在也未有任何定论，只是纯粹停留在推理的假想层面上，而且，推理越是深入，我心中的疑惑就越是强烈。” ava不解，遂问：“什么意思？” 我将面前的咖啡一口喝尽，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推理是一门科学，是以事实为基础的逻辑分析，我们现在缺少证据，只能逆向思维。呐，说得浅俗一点，就是我们现在只是在往假设上强行套假设，并无事实依据可言。所以，事先申明，我们说归说，但你可不能断章取义，胡乱下结论哦！” ava撇撇嘴，抬起眉毛的一角，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一脸严肃，正色道：“你要是不答应就算了，我就不说了。” ava突然皱了皱鼻子，狡黠地斜乜我一眼，而后伸手握住我的前臂，左右轻轻晃了晃，嘴里发出嗲嗲的声音，说：“哎呀，我答应就是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的呢？” 肌肤与她柔软冰凉的手相触，瞬间心猿意马，再加上她酥骨的声音和魅惑的撒娇模样，胸口猝然一阵埂塞，顿时感觉喘不上气来。 我赶紧缩回手臂，沉声道：“那就好。” 说着，我从口袋掏出香烟，点上。幸好年纪大了，脸皮也比较厚，脸上有点微红想必应该也看不出来。 心跳和呼吸都调整得差不多后，我一本正经开始说道：“假设，我们现在说的是假设，你现在设想一下，假设陆迪是死神，为什么会对高义下手？” ava挤了挤眼，道：“有仇？” “为什么有仇？有什么仇？” ava想了想，恍悟般道：“你是说，陆迪的母亲把高义的姐姐抖了出来？然后，高义对陆迪怀恨在心，就采取了报复行为，所以，陆迪就以这种方式进行反击？” 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一点就通。我心里暗暗赞叹。 我点点头，道：“这是一种很合理的假设。” ava似有些兴奋起来，问道：“你证实了吗？” 我吸一口烟，摇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一天时间怎么可能查到那么多？” ava给了我一个白眼，和一声不屑的“切”音。 我剜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沉默了一小会儿，ava忽然又问道：“那他为什么要绑走你弟弟？为什么要找上你？还跟你玩什么游戏？游戏里又为什么指向了rain哥哥？” 我沉思半晌，吐出一口烟雾，黯然说道：“这也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了，如果说指向梁雨舟或许有可能是因为匿名举报信的关系，可我和建军与他之间会有怎样的矛盾，我就想不出来了，我们并没有交集啊？” ava惊讶道：“等等，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举报陆迪母亲的有可能是我哥？” 我点点头，道：“只是假设，而且，这种假设存在的可能性并不高，但若真如此，或许倒是可以解释陆迪的动机了，只是，我却还是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什么不对？” 我吸进指间烟蒂的最后一口，将烟头熄灭在烟缸里，而后缓缓说道：“如果真是梁雨舟举报的，说明他那时候心中一定是充满了怒火，否则，依照他的性情，也不会对曾经是最好的兄弟下手。但既然复仇之火已经在他心中燃烧了，那么，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罢手？怎么会突然偃旗息鼓，最后居然还沦落到想要自杀？普通人也就罢了，像他这种人，我实在无法相信。” ava左手垂挂胸前轻托右肘，右手食指点在自己的嘴唇上，琢磨着我话中的意思，倏然眯起双眼望着我，冷冷说道：“怪不得你刚才说话的口吻阴阳怪气的，原来你还是在怀疑rain哥哥咯？” 我避开她的眼神，低头把玩着火机，嘘了一口气，道：“没办法不怀疑啊，他实在是太特别了。” ava没有说话，良久，才开口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往后倾倒，将身子埋在沙发里，凝视着天花板。 “我打算放弃这一轮，静观其变。” 我如是说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 危 2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ava便出发前往胥城，途中，两人未说一句话，气氛凝重，感觉都有些透不过气来。我打开车载收音机，播放的是早间新闻，间或插播几则广告，内容都很无聊，让人心情愈加烦躁。 ava坐在后排，自始至终侧着脸，望着窗外，宛如一幅静态美人图，但从其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和那女人特有的哀怜气息，却充斥了整个车厢，让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柔美与孤凉。 到达监狱是8点25分，因为比探视的时间早了许多，所以，我们便在监狱对面的咖啡店点了一些东西，坐等时间的同时，也顺便权当早餐。 我吃着三明治，ava默默地喝着咖啡，沉默依旧在延续。直到时间快到，我抬手看表之际，ava突然朱唇轻启。 “如果rain哥哥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说完，站起身，背影茕然，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转角的楼梯之后。 我想，她指的应该是我昨晚说的那句话吧。 10点，梁雨舟的身影出现在铁门后，他戴着手铐缓步走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那扇铁门后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待其坐下，我取下听筒，朝他笑笑，等待他拿起玻璃另一端的话筒。 说实话，我已经不再奢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也做好了他再次缄默不语的准备，今天来，主要是想通过某些可以刺激到他的话语，近距离观察他的表情和反应，从而或能验证一些东西。 然而，梁雨舟手未动，却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眼睛审视着我的脸孔，像两道冰冷的利剑遽然穿透我毫无防备的灵魂，将我生生吓了一跳。 仿佛是被定格在停滞的时间断面里，我震惊到无法言语！ 梁雨舟面无表情，目光寒厉，片刻之后，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去，稍稍侧转，望向静静坐在一旁的ava。两人四目相对，一动未动，梁雨舟深邃的眼眸里，渐渐化作似水的柔情，并且，仿佛有着某种情愫呼之欲出，夹杂着某种讯息，在两人之间彼此流转传递。 倏尔，梁雨舟释然般微微一笑，转身站起，慢慢走回铁门，敲了两下门，待警卫将门打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何才能够准确描述我此时此刻的状态？我不知道，我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我仍旧保持着僵化的姿势，内心实如鲸涛鼍浪般，震撼不已。虽然和前两次一样，他今天依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今天却是截然不同，今天，我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他是活着的，他知道是我，知道是ava，知道自己是谁。 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回荡：梁雨舟，他死而复生了。 ...... 走出监狱的大门，我们商量先找间酒店住下，然后一起去吃午饭。 一路上，ava显得尤为高兴，言语不多，但嘴角边却始终挂着微笑，泛着红晕的脸上也时常莫名浮现出娇羞的表情。 我心中了然，但此时却顾及不上她的感受，因为，我正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感到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他为什么偏偏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清醒呢？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嗯，这一点很是让人想不通，死神清单的第一个任务的最后一天，而且，矛头所指正是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清醒，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实在有些蹊跷。 ——难道，之前一切他都是装出来的？ ——不可能！那种心如死灰的气息绝不是装出来的，而且，如果真是装的，上一次也就没必要突然发狂了，今天更不用表现出一副“我回来了”的姿态，完全可以继续再装下去。 ——那么，真的是ava唤醒了他？还是说，是那首歌唤醒了他？ ——不清楚，如果是ava唤醒了他，那就说明ava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甚至可以将他从对季敏的哀恸之中解救出来；如果是那首歌唤醒了他，那就很玄妙了，让人有种太梦幻、太不现实之感，我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想象不出这样的感受；但是，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那么，事情就变得极端复杂了。 ——接下来怎么办？真要静观其变？为什么隐隐感觉要出事？ ——哎，算了算了，也只能这样了，只有等结果出来，才能看出端倪，但在这之前必须要先去高义那里走一趟，看看他与陆迪之间是否真如想象中那般。 ...... 一路边走边想，在心里自问自答，哪怕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亦是如此，而ava则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喜悦，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偷偷品味着自己不可告人的小小幸福。 好在这家餐厅够冷清，中午这时候没什么人，否则换一个大庭广众之下的，试想，一个发着呆的中年微胖男子和一个发着痴的年轻貌美女子同桌而食却互不言语的古怪场景，一定会让人联想到许多不美好的事情进而指指点点的吧。 午餐过后，我对ava言明要去高义那了解一些情况，问她作何打算，她说随便逛逛，我问有没有目的地，要不要送，她说自己就可以了，让我快些去办我的事，忙完后打电话给她，晚上再商议游戏的事情，我道了声好，便与她分开而行。 拨通高义的电话，嘟响声持续了很久，快到限定时间的时候，这厮才接起。 “喂！”分贝很高，感觉带着点怒气。 我表明了想见面的意愿。 “我在酒庄开会呢，现在没时间，改天吧。” 因为有些事必须得在今晚之前得到证实，没办法拖延，所以我坚持道：“不用多久，简单聊两句就成，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那你现在说。”高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简单粗暴。 “电话里不方便，还是当面谈比较好。”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说吧。”高义略显不耐烦的说道。 感觉对方今天好像吃了火药，口气跋扈，我心里很是不爽，所以直接甩道：“那算了，我还是去别的地方打听沈惠的事，你忙你的！” “沈惠？”高义的语调明显有了变化。 “嗯，沈惠！”我咬着音道。 电话另一端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你来酒庄吧，我们见面谈。”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 危 3 高义的酒庄虽然也藏有许多酒，且都是名酒，但它并非真正产酒或是卖酒，而只是类似于一个高档的俱乐部，其实称会所更加合适，但可能是我们的某位自诩高大上的朋友觉得酒庄的名头会显得更加高大上一点，故而用之。这酒庄地处偏僻，若不是把小孙叫了来带路，或许还真要花费不少力气才能找到。 我在楼上的一间小型会客室内等候，刚走进门的时候，瞧见好几十个纹着青龙白虎之徒聚集在大厅，想到高义接电话时的语气，估摸着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太良好的事端。 于是，我向窝在对面沙发里正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的小孙打探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能是音量调的太大，小孙一开始并没有理睬，待余光瞟到我朝他打了两个响指，才忙不迭摘下耳机，道：“啊？马老师您说什么？” 我只能再问了一遍。 小孙“哦”的点点头，说道：“嗯，好像晚上要打仗，高总他们应该也是为了这个才开会的。” “打仗？和谁？”我饶有兴趣的问道。 对于打仗这个词我并不陌生，说的浅俗易懂些，就是两伙楞头青小混混打群架的意思，高义本身就养着一批这样的人，所以，对于发生这种事情，我感觉应该是见怪不怪了。但也许是基于对案件的敏感，我还是有些好奇，在这样的特殊时期，到底是谁会惹得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如此气急败坏？ “不知道，听说是一帮外地人。”小孙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姿态。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高义黑着一张脸走进会客室，从铁青的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对我点点头道：“马兄，你来啦？” 我颌首示意。 小孙叫了声高总，旋即起身离去，关上房门之际，向我做了个“我就在外面等候”的手势，我朝之微微一笑。 高义落座后向我递来一颗烟，见我摆摆手，遂自己点上，口中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不过，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香烟，抽出一支，慢条斯理地问道。 高义吞吐了几口，弄得面前一阵烟雾缭绕。 “没什么，都是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烦人。” 说着，高义挥手将烟雾拨散，动作像赶走苍蝇一样，脸上带着厌恶，然后，身子往后靠去，闭上了眼，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睛明穴上使劲的揉着。 我冷眼旁观，心知他应是陷入麻烦中了，而且看来，不仅不小，还不少。 隔了一会儿，高义像是才豁然想起来一样，问道：“哦，对了，你刚才电话里说想打听谁来着？”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来，暗叹这人还真是会装，只是这装的也太假，假的都让人怀疑还需脸皮何用了，但我还是忍住了，不紧不慢地说道：“沈惠。” 沈惠是陆迪的母亲，从高义在电话中流露出的语气，很明显就能听出来他是认识的，而且不仅认识，还相当在意，否则，也不会突然改口引我来此处相见了。 “沈惠啊，你怎么会想起来要打听她的？你是不是又查到些什么了？”高义眯起眼，警觉的看着我，问道。 还好他没问沈惠是谁，要不然，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去抽他一嘴巴子。 我将烟灰弹落在烟缸里，说道：“你既然让我查梁雨舟身边的人，那我自然就要全面调查，打听到沈惠是必然的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高义牵强的笑了笑，俯身将烟熄灭，说道：“好吧，那说说吧，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听说你两次去监狱看了梁雨舟，有没有什么眉目了？” 看来，他还不知道我今天又去过了，不过，知道也是早晚的事，他可不止小孙一条线在监视我，我心里清楚的很，况且，我也根本没打算在这种事情上隐瞒，所以，我点点头道：“看是看过了，不过眉目还说不上，本来是想找他谈谈的，看看能不能套出些话来，可是，你也知道，他那个样子，根本没法指望。” 吸一口烟后，我继续说道：“所以，我也只能试着找他之前的那些伙伴了解一些情况，可自从季敏那姑娘死后，这些人就基本上都散去了，只有一个女孩萧珊还在，我找到她并从她口中知道了一些当年所发生的事情，还带着她一起去探望了梁雨舟。” “哦？她都对你说什么了？”高义的眼神忽然有点闪烁，问道。 “也没什么，就简单给我描述了下你绑架她们两个小姑娘的经过，还有就是，艾虎被你的人打成了重伤却不送医院，结果不治身亡。”我轻描淡写的说着，微眯的双眼却直勾勾、冷冰冰地望着他。 高义明显有些心神不安，肥胖的脸上肉都有些抽搐，搜肠刮肚了半天的样子，辩解道：“别听那小娘们胡说，其实本来没什么事的，都怪我那几个手下瞒着我乱来，我事先一点都不知情。而且，原本也就只是想吓唬吓唬两个小姑娘而已，没有恶意，主要还是想把梁雨舟给逼出来，压根没打算对她们怎么样的，好吃好喝的供着，一根头发都没碰过，谁能想到，那个艾虎会打上门来呢？跑过来闹事，还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结果和保安扭打起来，不小心撞了下还是怎么的，当时也不知道，所以没及时送去医院，这才酿成的悲剧。老实讲，那根本就是一场意外，我事后得知了也是觉得非常遗憾，当即就把动手的那几个家伙给开除了，而且，对艾虎的家人我也表示了歉意，答应做出相应的赔偿，可他们不肯接受呀。” 这样的说辞早在我意料之中，高义是怎样的为人，我心里一清二楚，我甚至做好了他更加无耻一点的心理准备。当时的真实情况现在已不得而知，事实究竟如何，相信日后待我细查之后自会有定论，但今天我不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所以，我不打算此时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好吧，那我们说说沈惠吧。”我抬手看看表，暗示他不要浪费彼此时间。 但高义似乎还在纠结ava的事，追问道：“怎么？你觉得萧珊那丫头没有嫌疑？” 我眉头皱起，回道：“当然！她连梁雨舟入狱的事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嫌疑？” “怎么说？这两者之间有联系吗？”高义不解。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死神清单”的事，而有关我与ava的各段相处以及我对她的个人判断，我也完全没有兴趣对他道明，故而，现在要解释清两者之间的关系，便只能胡乱编个理由暂时先搪塞过去。 于是，我故作深沉，冷冷一笑，并用略带嘲讽的口吻对他说道：“废话！你觉得，她如果真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你身边5个人，并且还做出如此海量的调查和大范围的监视，她会不知道梁雨舟的行踪？会不清楚他就身处于你城市的牢狱之中？呵，好吧，我们就假设是她，假设她的不知道也是装出来的，那我来问你，她为什么要装？如果真是她做的，那她的目的完全是在为季敏和艾虎报仇，而鉴于她和梁雨舟之间的感情和关系，她一定是非常希望梁雨舟知道的，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要不然就没有意义了，就变成简单的复仇了，如果是简单的复仇，矛头直接指向你就对了。” 高义想了半天，虽然表面看上去算是接受了我的说法，但终究还是貌似有些心有不甘的问：“那，会不会是她那个义父？” 我愣了愣，内心不小的吃了一惊，因为说实在的，这个人物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加入进来，不是他没有疑点，而是离的太远，这条线若是牵扯进来，那盘子就开大了。 所以我谨慎的看着高义，问道：“你说的是那个叫花伯的人？” 高义点点头，也不知是真是假，神情间似乎心有余悸的样子，言道：“那老头很不简单的，既有钱又有势，完全有能力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干女儿受了欺负，他恼羞成怒，所以前来报复？” 我深吸一口烟，沉凝片刻，而后侧着头说道：“这个暂时不清楚，对于此人我还没有展开调查，目前不敢妄言，回去后，我会详细跟进的。不过现在，还请你将沈惠的情况跟我讲一讲，大家时间都挺宝贵，希望高总能如实相告，不要再打什么太极。” 高义盯着我看了半天，老谋深算的表情又回到了那张肥脸之上，阴恻恻笑道：“看来你对这个沈惠很执着啊，你应该是查到什么了，是与她有关？那么，你怀疑的，是她丈夫陆文远，还是她儿子陆迪？”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感觉自己的假设将要变成事实。现在我已十分肯定，眼前这人，很多事情都是对我有所隐瞒的，甚至是在撒谎。他明明已经有了若干怀疑的对象，却从不对我明说；明明掌握着不少情报，却对我只字不提。每次谈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场谍战，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总觉得他想要隐藏什么，又像是竭力在掩盖什么。 可我是他请来查案的，我和他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利害冲突，他何须这样？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我接受委托的真实目的？可即便知道了那又怎样？这不仅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甚至可以说反倒是将我们俩拴到了一起，他防谁也不应该防我啊！真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别有用心。 若在平时，我很可能甩甩手让他另请高明了，但此时，因为牵扯到死神，牵扯到建军的安危，我不得不从他这里套取有价值的信息，所以，暂且也只能耐住性子了。 我认真的想了想后，回答：“我并没有怀疑谁，现阶段也无法怀疑谁，因为我手头上的证据实在少的可怜，不能确定任何一个可疑的目标，而你明明手中握有线索，却不愿意提供分享，搞得我现在的处境就像是盲人过河，只能胡乱摸着一块石头，走一步算一步。但是，既然你明确提出了想要我跟进梁雨舟身边的人这条线，那我就往这方面展开作了一些调查。在排除了对萧珊的怀疑后，势必就会查到陆迪，而在调查陆迪的背景过程中，必然的，也就牵涉出他母亲沈惠与你姐姐高艳之间的关系，这一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在得知沈惠被逮捕不久后，你姐那边也开始频繁接受政府部门的调查，这就让我不得不对现如今你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好奇。如果在此期间当真有发生了什么，那么，这对我们所正调查的案件势必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我今天贸然前来，是想当面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明确的答复，而不是虚假的应付，毕竟你们是直接关系人，你所掌握的是第一手资料，对陆迪或其父亲的调查尚未正式开始，是否要展开，则完全取决于今天从你这里得到的证词。” 我说得有些绕口，但这已经是我语言表述能力的极限，我本来就不善言辞，要我在不露口风的情况下，既清楚表达出我的意图，又能让高义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高义在考虑，看他的样子，他完全清楚目前的局势，也明白我在说什么，至于为什么始终和我打着太极，我估摸着，应该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隐秘和顾虑。 “好吧。” 高义终于开口说道，“我可以将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但是，在这之前，你得答应我两个要求。” 我将烟灰弹落，道：“你说。” 高义顿了顿，郑重其事的说道：“一，与案子无关的事情，就算你查到什么，也请你不要深究，不要插手；二，如果的确是沈惠或者花伯那边所为，一旦爆发战争，希望你能保持中立，不要介入，否则......” 说完，凶相毕露，一双倒三角的小眼睛，阴狠的注视着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点点头，道：“可以。” 露怯有时候也是一种迂回的战术，尤其是对那些虚荣心旺盛的人，你满足他片刻，往往在最后，能得到让人意想不到的收获。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 危 4 傍晚时分，我接上正在百货大楼购物的ava，一同去吃晚饭，ava似乎一整天都保持了欢悦的心情，甚至硬要请我吃大餐，我拗不过她，于是，两人便走进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席间，ava问我下午和高义都谈了些什么，我遂将内容大致告诉了她。 “高义真的带了一伙人去陆迪家大闹一场？”ava惊讶的说道。 “嗯，还拔刀子威胁了陆文远，也就是陆迪的父亲，陆文远当场就报了警，陆迪也随后赶到，双方骂骂咧咧对吵了一阵，后来警察来了才散去。陆文远年纪大了，刚从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本来就因为妻子的事情烦恼不堪，不仅平日里遭人指指点点，还要时不时应对因遭妻子牵连而上门讨要说法的人，甚至连自己任职期间的某些记录也被监察机构翻了出来，大有不查出连带罪责不罢休之势。所以，陆文远的心情抑郁至极，不久就得了一场大病，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哎，这也怨不得别人，自作孽不可活啊。” ava叹了一口气，继而又问，“那陆迪呢？” “不知道，据高义讲，他表面上倒是很冷静，公司照常运作，平时照顾父亲的同时，忙着托各种各样的关系，打理他母亲的事，希望最终的判审能够从轻发落。” “高义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点起一颗烟，回道：“毕竟他姐姐也受到了牵连，而且罪责重大，目前他们自己也是焦头烂额。一方面，高义他们同样在疏通各种关系，其中不乏与陆迪产生交集的时候；另一方面，高义对沈惠一家恨之入骨，自然是一直派人跟踪打探甚至是骚扰，所以，掌握陆迪的行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ava点点头，以示认同，然后，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问道：“那么，知道举报的人是谁了吗？” 我知道她心里在担心的什么，但即便事情正如担心的那样，事实上也是永远无法得到答案的。于是我抬高语气，刻意强调道：“匿名的，而且是直接寄到省纪委的，所以根本无法查到出处的。” ava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可我随即问了一个让她吃了一惊的问题。 “花伯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和我说说吗？” “花伯？你是说我义父？” 我微微颌首。 “我花伯人可好了，你怎么会突然问起他？”ava小脸紧绷，警惕地问。 我朝她笑笑，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你别紧张，也别多想，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 ava认真的看了看我，然后做了一番思考，最终，还是娓娓向我道来：“我爸年轻的时候，花伯是他手下的一个工头，特别能干，人又讲义气，而且人脉很广，有很多朋友，帮我爸解决了不少麻烦。后来，我爸出事，他替我爸道：“我刚才用‘不孝’两个字上网检索了一下，找到许多典故和传说，其中有一则故事是这样的。” 我凑过去仔细看到，讲的大约是清代康熙年间，有一个名叫侯二的人忤逆不孝，殴打辱骂老母亲，后来身上长满了毒疮，浓血淋漓，痛苦不堪，遍求名医而不得治，最后全身溃烂而死，死后托梦给他的儿子，说自己因不孝而遭阎罗王审判，被罚投胎成猪的故事。 我心中大奇，这个故事我是知道的，因为前天夜里我才刚看过，正是中记载的一篇怪异杂谈。 难道，这与游戏中的所指“不孝”竟有所关联？ 我急忙把记录本翻到写着游戏中疑点备注的一页，陷入沉思，忽然，一个模糊的框架渐渐清晰的呈现在我面前，一瞬间，有如一道灵光在我脑中炸开。 我恍然彻悟，大叫一声：“糟了！” ava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惊慌的看着我，问道：“怎么了？” 我张皇失措地回望她，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好了，梁雨舟要有生命危险。”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章 毒 1 清晨6点，胥城第一人民医院里开始出现熙来攘往的人流，各种人声、鸟声、车水马龙声不绝于耳，手术还在进行，已经整整5个小时过去，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ava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目光呆滞，直勾勾盯望对面的墙壁一动不动，嘴唇发干，眼睛红肿，脸颊上两道灰黑色的泪痕。 昨晚，我解读出游戏中隐含的提示，当下便确定了死神的目标果真就是梁雨舟无疑，并且，很可能是想要他的命。ava知道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吓傻了，懵了半晌，然后就嚎啕大哭起来。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束手无策，因为，虽然猜到了死神可能是要毒杀梁雨舟，但那时候已临近倒计时结束，时间所剩无几，况且，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阻止，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为时已晚。恰在此时，监狱长的一通电话，让原本就已慌乱无主的我们更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冰到脚。他说，梁雨舟生命垂危，让我们尽快赶往医院。 当我们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梁雨舟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据护送其前来的狱警叙述，梁雨舟当晚夜间突然莫名其妙的全身肿胀、七窍流血，滚倒在地、痛苦挣扎，值班狱警发现后连忙将他抬到了监狱的医务室。但监狱的医生无法判定原因，只知道情况相当危急，必须马上抢救，因为当时的梁雨舟已经心率衰竭，出现了窒息的状态，所以，监狱方面立刻安排人手，将梁雨舟送往了监狱指定的医院进行救治。经初步诊断，梁雨舟是身中剧毒，院方第一时间实施了抢救，并同时签发了病危通知。考虑到梁雨舟的资料上并未填写任何直系亲属和紧急联络人，于是，监狱长就把电话打给了自称是其妹妹的ava。 我隔着一个座位坐在ava身旁，不远处，手术室门口的座椅上，还端坐着两名狱警，也是一宿没睡，此时，正打着哈欠闭目养神。 我将刚刚去楼下买来的一袋子物品放在了我和她之间的空位上，说道：“去洗把脸吧，都哭花了，不好看，你也不想待会儿梁雨舟出来，看见你这副模样吧？” ava视若无睹，听而不闻，一动未动，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她一晚上都是这个样子，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她应该是在怪我。 于是，我也没再多说什么，闭上眼，仰靠在椅背上。 大约五分钟后，手术室的警示灯骤然熄灭，随即大门敞开，我和ava不约而同站起身，急忙走上前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连我都感觉自己的心悬在半空。 一个身穿白色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当先走出，三十来岁的年纪，胸口上挂着胸牌，上面写着：副主任医师郭明。 “怎么样，医生？”两名狱警早已围上前来，其中年纪稍长的一人问道。 姓郭的医生摘下口罩，说道：“手术很成功，病人性命已无大碍，但因为毒性太剧烈，脾脏和肝脏都严重受损，肌肉群发生萎缩，表皮组织溃烂发炎。病人现在还处于昏迷之中，有没有并发症，或是其它什么不良反应，具体要等病人苏醒后才能知道。不过，幸亏你们送来的及时，否则，哪怕是再迟几分钟，恐怕都要危险了。” “他中的是什么毒？”那名年长的狱警又问。 姓郭的医生摇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要等检测报告出来才能确定，我猜测是舟形乌头或者双子柏，也有可能是异丙醇混合物。” 两个狱警俱都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可能是因为这些名字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们什么时候能向他提问？” 问话的仍然是这位年长的狱警，看到郭医生皱了皱眉，便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正常程序，我们也没办法，而且这属于恶性事件，上面关照了要严查的。” “应该在24小时之内吧，如果那时候还没醒，问题就严重了。” 郭医生说得有些模糊，继而，一笑而道，“抱歉，我现在身上可能沾有毒物，需要马上清洗处理，具体情况，等一下你们到我办公室再谈吧。” 说完，朝我们几个人点了点头，而后大步迈向等候区一侧的医护人员专用通道。 几分钟过后，梁雨舟躺在急救病床上，被一名医护人员推出，两名狱警分别上前，一左一右，护送其前往病房。ava本能的走到床边，但被狱警拦住，示意其不可接触。于是我们只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跟在他们身后，一直来到病房的门口。 “你们暂时就留在这里吧，至于能不能进去探望，等我向上级汇报后，看领导具体什么指示。”狱警将我们挡在门口，说道。 我向这位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通情达理的年长狱警微微一笑，点点头表示理解。 之后，便见他走进病房，将门关起，可能是和年轻的狱警说了什么，没多一会儿复又开门而出，匆匆离去。 我猜想，他应该是去找那姓郭的医生了。 狱警走后，ava就一直站在门口的小窗前，朝里张望，下意识的紧咬着下嘴唇，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但或许是得知梁雨舟已生命无忧，所以，此刻的神情看上去较为安定，不再像之前那般焦灼不安，也没有了那种简直让人揪心的悲哀与绝望。 我悄然走到她身畔，小声说道：“走吧。” ava厌恶的瞥了我一眼，叱道：“走开！” 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怪她，今天这事的发生，我确实也有一部分不可推卸的责任，但现在却有必须要先离开的理由，而且，这本来也是为了她好。 所以，我说道：“你如果不想进去看你的rain哥哥，也不想找出害他的凶手的话，那你就留在这里好了，反正，我是一定要走的。” ava蓦然转过脸，两道摄人的目光瞪在我脸上，怒气冲冲的问：“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回视着她。 ava瞬间便似读懂了我的用意，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下，最后咬了咬牙，说道：“好吧，再信你一次！” 我咧咧嘴，转身而行。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章 毒 2 我们先是到了郭医生的办公室，那位狱警果然也在等待，但未见郭医生的人影。我和狱警闲聊了几句，相谈算是不错，不仅得知了一些梁雨舟毒发前后的状态，我也因此大致对这位狱警大哥的性格和喜好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等了大半个小时，郭医生才姗姗来迟，狱警大哥上前进行例行询问，并掏出笔记本作记录。但是在各项检查报告出来之前，郭医生的回答秉持了医者惯有的谨慎，讲述的医学术语也是高深莫测，令人一头雾水。狱警大哥看看手中的记录，可能是觉得差不多可以拿回去交差了，便起身告辞，而我和ava也紧随其后，匆匆与郭医生握了个手道别，便同警大哥一道离去。 出了医院大门，狱警大哥说要赶回监狱向监狱长报告，我让其稍等片刻，三步并作两步跑去一旁的便利超市买了两条高级香烟，折回后交予他手中。狱警大哥本来死活不肯接受，但我动容的说道，要不是他们及时发现，梁雨舟现在可能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这也算是对他们救命之恩的一点点心意，纯属于家属答谢，切不能推辞。狱警大哥见我情真意切，无奈之下只得收下，寒暄几句后，自驾警车扬长而去。 随后，我让ava去附近的自动取款机提了一些现金出来，分成两份，塞进信封，并叮嘱她，一会儿见到了监狱长一定要哭的自然，哭的悲切，求他准许进屋照料，一刻不答应，哭求一刻都不要停。 ava默然点点头。 其实，我知道，即便我不这么说，她也会这么做。 上午9时，我们准点来到监狱长的办公室，狱警大哥正跨步走出，与我们迎面撞上，应该是刚汇报完毕，双方都略一点头示意，不多言，交臂而过。 监狱长看到我们，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却不料。 “狱长！这到底怎么回事？”ava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之态，可把一旁的我给吓了一跳，这节奏变换的，真让人措手不及啊。 监狱长尴尬地撇了撇嘴，含糊其辞道：“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事情现在还在调查，医生说他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哼！” ava不屑地冷冷一笑，声色俱厉，“是你们监狱的伙食吗？效果可真显著啊，要不你拿些来我尝尝，说不定我也和我哥一样，一吃就毒死了呢，这样也就能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不干净了！” 监狱长有些被激怒，道：“你！你别胡说八道！” ava毫不示弱的也抬高了分贝，大声对质：“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你明明答应我好好关照我哥的，可是，早上人还好端端的，晚上就......就差点死了......” 说着，声泪俱下，竟呜呜呜失声痛哭起来。 监狱长一愕，脸上的怒气顿时消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同情。 ava无语凝噎，倏尔，抬起一双泪眼，剪水秋瞳，惹人怜惜，直直切切地含情凝睇着监狱长，哭腔软人心肠：“狱长，我求求你了，就让我去看看我哥吧，我保证不违反纪律，我只想好好照顾他，我真怕万一......我......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话说一半，又是梨花带雨的一通泣哭。 监狱长估计是头都要大了，终是抵不住眼前这软香温玉的美人之泪，遂长叹一声，道：“哎，好了好了，去照顾可以，但记住咯，可不许做违规的事情，我们的人会时时刻刻在一旁监督的。而且，丑话说在前头，一旦梁雨舟的情况稳定下来，转危为安，我们立刻就会把他移送回来，到时候你可不能再任性胡来了。” ava闻言，立时喜上眉梢，伸出一双莹莹玉手，一把握住监狱长的右手，道：“感谢狱长，狱长果然是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 监狱长老脸一红，都答不上话来。 接着，ava便转而面向我，眼神一触即离，轻柔的道了句：“那我这就去医院了，后边的事情你处理一下，处理好了......就快过来。”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她朝监狱长甜美的一笑，随即，急急的快步踏门而去。 我目送ava的背影直至消失，心里不禁为之折服，这可比我预想的要麻溜顺利的多了。前后不到5分钟，从先声夺人到苦情计，然后直接拿下，一点不带拖泥带水的，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只三言两语便将事情搞定。虽然，这或许部分是缘于ava乃真实情感的流露，并非全是在演戏，但要论她对情绪如此细腻的掌控、以及对气氛如此恰到好处的把握，这份功力，我绝对是自愧弗如。 “马老弟，你不和她一起走，是还有别的事吗？” 监狱长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呵呵笑笑，掏出烟，递上一根，为其点上，而后从包里拿出那两个信封，自桌上推至他面前。 “梁雨舟现在生死未卜，光抢救和手术就已经花费不少，更别说度过危险期后，后面的开销会更大。梁雨舟没有社保，要让监狱承担这么一大笔费用，绝对是说不过去的，所以，这里是萧珊那丫头给他哥预备的，我们希望他能够得到最好的医治，无论如何，都拜托将他治好，若是不够，请随时打电话。这里有两份，萧珊的意思，是和上次一样。” 监狱长盯着信封看了很久，最后，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丢在信封之上盖住，嘴里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我笑不露齿，但未有就此离开的打算，因为还有任务尚未完成。 遂为自己点燃一颗烟，吸一口后，说道：“还有一件事想拜托狱长。” “什么事？” “能不能请狱长给我一份目前监狱在押囚犯的名单？还有，我想看一看昨天一天所有与梁雨舟有关的监控录像。” 监狱长微微皱起眉头，眯着眼睛看我，一脸狐疑的说道：“你该不会是认为......” 我吐出一口烟，肃然道：“不是我认为，而是我十分确定，梁雨舟一定是被人下的毒，并且，目的是将他杀死。” 监狱长似震惊貌，手一抖，一截烟灰掉落在桌上，顾不上掸除，一脸严峻的神情，沉声道：“你这是危言耸听，你有什么证据？” 我料定他内心其实也早有所判断，只是虑及监狱的声誉和自己的仕途，才不得不谨言慎行，但此时事实已是不争，且关乎人命，情势如箭在弦，必须得彻查清楚，而且得快，得在证据被人销毁之前。 所以我断言道：“有，但目前还不便透露，我希望狱长能小行方便，而且我保证，一旦发现任何疑点或线索，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然后我们一起，再做定夺。” 监狱长沉凝半晌，犹豫而不决，最后，挥了挥手臂，道：“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晚一点给你电话。” 我含笑起身，目以示辞。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章 毒 3 赶到医院的时候，狱警大哥正坐在病房门口，打着盹，应该是听到了脚步声，豁然睁开眼，看到是我，朝我点了点头。 “来啦？” 我向其微笑，问道：“能进吗？” 狱警大哥抬了抬下巴，以示默许。 于是，我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隔离的单人病房，梁雨舟躺在病床上，仍处于昏迷的状态。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棉被，一只满是水泡的手臂裸露在棉被外，几处擦破的地方还流着脓血。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管，中指则套在一个塑料指套里，通过一条软线连接着旁边的一台仪器。嘴巴里咬着氧气管，脖颈和脸肿胀不堪，几乎已无法辨识出面貌，嘴角、鼻孔以及耳垂边还留有一丝丝已经发干了的淡淡的黑紫色血迹。 虽然刚从手术室推出来那会儿也曾匆匆看到过，但现在近距离仔细一观，不禁全身鸡皮疙瘩直起，这景象委实太瘆人，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恐犹不及。 在他身边，ava枕着手臂，侧着头，恬静的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姑娘一直在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年轻的狱警坐在病房一隅的靠椅上，突然开口小声说道。 可能是刚才注意力完全被梁雨舟的惨状所吸引，一时间，我竟忘记了这位狱警的存在，连忙转过身去，向其打了个招呼。 “你好。” 年轻的狱警两眼布满血丝，向我点点头，礼貌回了声：“你好。” 我走过去，在其旁坐下：“辛苦了，一宿都没合眼了吧。” 年轻的狱警苦笑一下，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职责所在。” 顿了顿，又说：“不过，也真够邪门的，我当狱警两年了，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我眼睛一亮，直觉这位狱警小哥应该很健谈，之前或许是碍于比他资格更老的狱警大哥在，所以一直没吭声，当然，也有可能是送出去的香烟开始发挥了效用。 这样，说不定能从他口中套得一些线索。我心里暗忖。 于是，我装作很无知的说道：“哦？怎么会？监狱里不是鱼龙混杂，聚集了各种犯罪精英嘛？按理说，这种事应该会常有发生啊。” 年轻的狱警左侧脸颊的肌肉稍稍鼓起，还微微摇了摇头，讪笑道：“你这就是想当然了，其实，监狱就是成年人的托儿所，管你之前是什么精英也好流氓也罢，进来了，就得乖乖听话，不守规矩的，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我在他嘴角看到一丝得意的微笑。 然后，听他继续说道：“所以，绝大部分人都是很老实的，别说越狱行凶，平时就连打架斗殴都很少见。当然，难免也会有拉帮结派暗地里欺负弱小落单的，不过，大多数只是为了自保，另一些则是为了确立自己在监狱里的地位，一般都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人而已。像昨晚这么恐怖诡异的事，我们那，还真从来没有发生过。” “恐怖？诡异？这从何说起？” “可不是嘛！你是没瞧见当时的场景......” 年轻的狱警忽然压低了嗓门，凑近我道，“昨天晚上是我值班，10点多的时候，我听到号子里面传来异响，于是就打开门进去查看。刚一进去，就看到一整排的犯人都在怪叫，一个个像见了鬼似的，并且，手指着梁雨舟的那间牢房。我走过去一看，当时就吓傻了。只见他倒在地上，身子靠在墙上，衣服已经全部撕烂了，身上到处是一块块恶心的脓疱，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炕的边缘，指甲都嵌进缝里去了，另一只手捂着肚子，面目狰狞，口吐白沫，嘴角和眼角都流着血。他牙齿咬着牙齿，发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那感觉就像是牙齿要被他咬碎了，再一粒一粒从嘴巴里吐出来一样。还有他那双眼，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你都想象不出来那双眼有多恐怖，几乎已经看不见眼白了，全是红的，血还在往外渗，活像地狱里的厉鬼。” 说完，年轻的狱警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像是在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 我脑海中想象着当时的画面，对比眼前躺在病床上模样依旧骇人的梁雨舟，完全能够理解年轻狱警当时的心情。 “我们上午才去监狱探望过他，那时候人还好端端的，怎么到了晚上就突然成这样子了？” “我也很纳闷，一直到晚上8点集合完毕、各人回牢房休息时，所有人包括他都还是好好的，可是，两个多小时以后就变成这样了，很蹊跷。” “你的意思是，你不觉得他是因为吃了你们监狱的食物才引起的中毒？” “怎么可能？监狱里千八百号人呢，吃的都是一样的食物，连我们狱警也是一样，怎么可能就他单单一个人有事？” “会不会是因为只有他对某些食物过敏？” “不可能，否则他早就该发作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因为我们监狱的伙食是固定的，每天的菜品虽然都有所不同，但一周后就会重复，除非是到换季改菜单了。” 我想了想，说：“那就是说，你怀疑是有人故意下毒咯？” “有这种可能性，不过，我想不出来是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毒物带进监狱的，按理来说，要做到这一点是非常困难的。” 我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略带好奇的问道：“听你这口气，好像是还有别的可能？” 年轻的狱警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经历了昨天晚上这骇人的一幕，我发现这世上真的是有许多事情是解释不清的，不是常传说有恶人遭天谴的吗？你说会不会这梁雨舟就是......” 话未说完，年轻的狱警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抱歉道：“不好意思，没别的意思，只是随便一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对他笑笑，心里却是暗暗摇头，倒不是因为他讽喻梁雨舟是恶人，而是我觉得，身为一个国家的执法人员，一名共产党员，居然还会相信鬼神天谴这类无稽之谈，想想都觉得可笑，还有些可叹。 但是，无聊的言语毕竟只是笑谈，听过即罢，作不得深究，我现在需要的，是真正的线索。所以，脑中这一念头闪过即逝，随即我便拉回正题，正色问道：“那他之前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比如说吃晚饭的时候。” “这倒不是很清楚，需要调看监控才知道，事发以后我就一直守在这里，还没机会回监狱了解情况。不过，梁雨舟一向都是独来独往，昨天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说着，年轻的狱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补充道：“而且，他这里似乎有点问题，之前还和人打过两次架，两次都把人给打残了，所以，一般别人都不愿和他走得太近。” “哦？为什么打架？和谁打的？” “第一次是他刚进来那会儿，和阿豹他们一伙人，具体因什么起了冲突，双方都没说，但我猜，估计也就是欺负新人这档子事，关了几天禁闭，后来也就相安无事了；第二次是和两个新来的，他们之间怎么会打起来的就不清楚了，按理说，梁雨舟向来都是一个人独处，从来都不说话，不与人交流，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更别说欺负新人了，但那一次却打得很凶，梁雨舟出手极重，直接将那两个人打断了好几根骨头。” 我皱了皱眉头，脑海中摸到一点点模糊的轮廓，遂又问：“可以将那几个人的姓名告诉我吗？当然了，如果能有更加详细的资料那就最好了，而且......” 说着，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和一包预先备好的高档香烟，递给他，很直白说道：“另有重谢！” 年轻的狱警看看我，没有伸手的动作，但眼里却分明闪烁着默许的目光，我会其意，悄悄塞进他的口袋，两人相视一笑。 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狱警大哥领着另外两名身穿制服的狱警踏进门来。 “这是我们另外两位同事，是来接替我们的，我和小傅晚上8点会回来换班。”狱警大哥向我介绍说。 我上前一一握手，口中说道：“你好，你好。” “老马，那我们就先走了，不过，有句话要说在前头。”狱警大哥突然声色俱厉的看着我说道。 “请说。” “虽然是狱长特许的，但希望你们也要遵守规矩，不要让我们难做。” 我愣了愣，随即伸出双手重重的握住狱警大哥的手，诚恳的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的，回去请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 狱警大哥微微一笑：“那就好，好了，晚上见吧。” 说完，和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的年轻狱警一起往门外走去。 “晚上见。”我含笑而答。 同时，看到年轻的狱警在转身关门之际投来带有暗示的目光，我微微颌首，彼此心领神会。 他是姓傅吧。我心里暗暗记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章 毒 4 其后，我试图与新来的两位狱警同志搭话套近乎，但这两人都比较冷漠，谨言慎行，看似非常刻板，不易相处。没多久，ava悠悠醒来，我和她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住处，稍事休整，晚上再来。 “处理得怎样？”回去的路上，ava问我。 我把着方向盘，回道：“钱收下了，但我问他要名单和监控录像，他说要想想，晚一点给我回复。” ava“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双眼茫然的望着前方，神情间显得有些疲惫。 “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担心，梁雨舟不会有事的，你只管养足精神，照顾好他，我一定会把害他的人给揪出来的。”我对她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番话说得太有气势了，ava蓦然回首，凝望着我，不过，末了还是欲语还休，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朝我浅浅一笑。 回到酒店，ava自回房休息了，我吃了两口泡面，洗了个澡，也倒头趴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醒来已是晚上，房内一片漆黑，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跳闪着红色的数字——19：02。 坐起身，半躺在床头，伸手摸着烟火，点燃，吸一口。 思绪就如这暗夜中的一点萤火，时隐时现，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留下一道虚无飘渺的红光，转瞬湮没在无尽的黑暗里。 一颗烟不知不觉便已抽完，待及烧手，赶紧熄灭在烟缸里。打开床头灯，趿鞋下床，取出电脑，点击“死神清单”，画面跳转，果然已和之前有所不同。 屏幕左上角显示的倒计时间为5天3小时11分37秒，看来，这次的任务时限是6天，而在我们忙于梁雨舟毒发的时候，游戏的第二轮已在同时间悄然开始。 城市还是原来的城市，道路和建筑物也都没有变，不同的是，之前所遇见的那些人物都消失不见了。我的卡通小人出现在第一次与死神对话的那个旅店门口，一个绿色的箭头指示着我走进屋内。 屋内仍旧是那台笔记本电脑，上方是一个红色的问号。 点击后，五本书模样的图标又一次出现了，只是和之前稍有不同，标注着“不孝”的第一本书此时已经和第三、四、五本一样，变成了暗色，只有第二本被点亮，上面书写着血红色的两个字——无耻。 屏幕右下角的工具栏在闪烁，点开后，赫然看到其内有一件物品，名为：“梁雨舟的闪存”！右上角的任务提示栏同样也在跳闪，打开，显示一段文字，写道：酒吧游戏室内有你的留言。 我操控着卡通小人来到游戏室，按下飞镖靶盘中间的红心按钮，立刻弹出一个提示框，显示视频对话在线中，点击链接，出现一块黑屏，不久后，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镜头始终是阴暗灰蒙的，有一点点亮光，这样大致可以辨识出发生的地点应该是在某一间牢房。梁雨舟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目，似在昏睡，而其旁侧，站着死神！颀长的身骨包裹在黑色的袍中，斗篷下露出半张腐烂的脸，枯朽的五指间，握着一把古老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在黑暗中闪烁着令人畏惧的寒芒。 慢慢的，死神移动他的脚步，悄无声息的，走近梁雨舟，俯下身，脸对着脸，鼻尖几乎相碰。死神用他一双冰冷的眼久久地凝视着梁雨舟，倏尔，抬起头，嘴角泛起一抹邪恶的笑容。用刀尖割开梁雨舟胸前的囚衣，然后，一刀插入腹中，划开一道血缝，紧接着，一只几是白骨的手，伸进其中，掏出一颗血淋林的乳白色物体。而后，一张丑恶无比的脸孔，突然面向镜头，透着森森诡怖的气息，发出桀桀冷笑，道：“你，失败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随着画面的推进，从开始时疑窦顿生，到后来拍案而起，最后，惊骇的跌倒在座位上，半晌没缓过神来。死神那张丑陋、恐怖、诡异的脸，以及那句“你失败了”的话，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而恰在此时，屏幕突然又发生了变化，原本播放完毕的视频此刻再一次有了动静。 在一片昏暗的背景中，可以看到一张长形的桌子，极长极长，在桌子的末端，隐约有一把椅子，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人，隐没在黑暗之中，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那处阴影中发出：“你好，马建平，我们终于正式见面了。” 我微微一愕，瞟了一眼打开的摄像头，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在实时的视频通话状态中，飘忽空洞的声音自是死神无疑，那段开篇警告我已听过无数次，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和死神真人面对面，心里倍感突兀，压根没什么准备。 “你好，死神。”我硬着头皮回道。 “等了你很久，看来，梁雨舟应该是没死成吧？”死神带着轻蔑的口吻嘲谑道。 “那倒是要感谢你的手下留情咯？”我冷冷的说道。 “不必，我用的量足以置他于死地，想来，应该是发现的早，加上他身体强健，才侥幸被他挺过去，不过，如果明早不能醒过来，他还是难逃一死。” 死神冰冷的言语不带丝毫感情，而且，话语中也尽显其对事态的掌握，但口气之狂妄，简直让人生气，就好像他当真能操控他人的生死一样。 我有些怒火攻心，斥道：“你把草菅人命当儿戏，还有人性吗？还有王法吗？” 死神淡淡的说道：“正因为这方世界没有王法，所以才会有我的存在，况其，我已经死了，你认为，一个死人还需要有人性吗？”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无情和悲哀的意味，一时间，我也不明白他到底意为何指，所以愣愣半晌，不知该如何接口。 室内的灯光开始闪烁不定，忽明忽暗，像是接触不良，这给原本就充满了诡异的谈话增添了一丝恐怖的气氛。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一口气连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建军他人怎么样了？刚才那段录像是伪造的吧？提前录制好的吧？你取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不会告诉我是‘不孝’吧？你与梁雨舟之间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对他下如此狠手？” 死神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坐着。俄顷，视频中的黑影仿佛陡然站起身，徐徐向镜头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至挡住了整个镜头，然后，一下凭空消失了。跳闪的灯光在一瞬间熄灭，我本能的感觉到有一道身影向自己靠近，走来。不是想象，是很强烈的真实感，而这真实感，在一只手搭在我肩头的时候，骤然间变成了令人窒息的恐惧。 一张让人毛骨悚然的脸贴近我脸的一侧，在耳边轻语：“你的问题太多了，玩下去，自然会有答案，我只能告诉你，马建军现在还活着，但以后怎样，就要看你了。” 说完，那如幽灵般的身影直起身，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枯朽的手轻轻拍了一拍，之后，慢慢的，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像是被操控着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又缓慢的关上，最后，锁头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灯光复又开始跳闪，与此同时，视频中再一次出现了死神的背影，慢慢的，慢慢的，走向黑暗中的座椅。 “今天就到这吧，我刚才给你留下了一条提示，对你可能会有所帮助，真心希望你能阻止我，或许，这就是我找上你的原因吧，再见。” 视频随着死神说完这句话被切断了，闪烁不定的灯光也在同一时间刹那变亮，稳定的发出刺眼的白光。 室内亮如白昼，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而我，呆坐在原地，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章 毒 5 “你是认真的吗？”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将刚才的遭遇说给ava听，ava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质疑我。 我抿着嘴朝她笑笑，可突然发觉，脸上的肌肉到现在还是僵硬的，紧绷绷的，估摸着，自己现在这副尊容看上去应该会比较古怪。 “也对哦，你这人死板的很，不像是会吹牛的人，而且，编这种故事，对你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应该不是瞎掰的。” ava自言自语，顿了顿又继续道，“可就算我相信你，但我还是不能相信你说的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完全无法想象嘛！难道这个死神还真的有奇能异术、会飞天遁地不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打死我都不信。” 我掏出烟，用嘴叼起一颗，拿烟器点上，深吸，长吐，说道：“我也不信，我觉得应该是障眼术，可能同时有两个人，一个通过视频和我说话，另一个，其实早就隐伏在我房间里了，等时机一到，就现身。” “你是说，死神早就在你房间里了？”ava睁着惊恐的眼，问道。 我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看着烟雾被急速的吸出窗外，道：“否则，就没办法解释了，除非，我见到的是真的死神。” ava嘬嘴往外嘘出一口气，叹道：“还好我不在，要不然，我一定会当场晕过去的，想想就怕人，他还拍了你？我去！你当时不害怕吗？” 我苦笑了笑，坦言道：“我是真的被吓到了。” 两人同时陷入了一小段各自思考的沉默中，隔了好一会儿，ava才开口，问道：“你刚才提到的那段录像不会是真的吧？死神真的用刀......割开了rain哥哥的肚子？” “我带着电脑呢，待会儿你可以自己看。” “我......” ava咬着嘴唇，怯怯道，“我不敢......”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那我陪你一起看，反正我本来也打算好好识辨一下它的真伪，说不定能找出一些答案。” “还有这个。” 说着，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ava。 “这是什么？”ava接过去拿在手中看了看，问道。 “这是那个死神留给我的，你觉得熟悉吗？” 那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面打印了一串很长的数字。 “熟悉？” ava口中咀嚼着我话里的意思，忽然，像是幡然醒悟，惊道，“你是说，这是哥那时候用的隐语代码？” 我微微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但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联想到的就是你说的那个代码，只不过，梁雨舟的那份解密名单只有你们几个才有，我也从没见过，所以，我没有办法确认。” ava皱着眉头似在沉思，良久，缓缓抬起头，说道：“名单在我电脑里，我可以给你，但我想先问明白，如果不是，会怎么样？如果是，又代表了什么？” 这个问题让我一下子很难回答，因为我现在的脑子基本属于一片空白，又或者说，是混沌不堪，一切都像是在迷雾之中，看起来千头万绪，实则又毫无头绪可言，再加上事态的发展看似正朝着愈发诡异和危险的境地进行，着实让人心感不安。 因此，我有点垂头丧气，说道：“是或不是，都不代表任何事情，我现在只想快些知道答案，时间紧迫，6天的期限已经过去一天了，我可不想再看到有什么人受到伤害。” ava仍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我告诉你，这上面写的应该是‘找到王亮’。” 我一脚急刹，将车斜斜靠在马路边，扭头望着她，目瞪口呆。 “是的，名单在我电脑里，但我早就背下来了。”ava若无其事的说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章 醒 1 我和ava差不多是晚上8点45分赶到医院的，到的时候，狱警大哥和姓傅的年轻警官早已守候多时。原本按照规定，此刻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并且，夜间的陪护人员只能是一名家属，但是，考虑到病人的特殊情况，住院部的值班医生给了我们特别的照顾，允许包括狱警在内的两名人员留在病房内陪护，另外两人可以在隔壁病房的加床上休息。由于我和ava下午刚补完觉，现在精神充沛的很，两名狱警又有职责在身，不可能会休息，所以，我们都婉言谢绝了。 由于梁雨舟的身边必须时刻留有人看护，以防他随时醒来，或是身体突发什么意外的状况，于是，我们商定两两一组，轮换看守。不过，与两名每过一小时就会换岗出来稍作休整的狱警不同，我和ava几乎一整夜都没变换过位置，一直都是她在病房内照看着。 “看来，这丫头和她哥的感情是真好啊。”趁着在外休息的空挡，狱警大哥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抽着烟说道。 “是啊。”我将手中所剩无多的烟蒂插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也没找到任何能够施毒的可疑人，当晚所有使用过的餐具全部都已经清洗过，没办法进行化验，只剩下一些还没有处理的食物残渣，已经取样拿去做鉴定了，结果说要等到明天才能出来，所以，现在基本上还没有任何说法。” 年轻的狱警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我倒是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 “有个刚进来不久的家伙，好像总想靠近梁雨舟的样子，那眼神，老是在瞄着梁雨舟，不过，这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毕竟只是匆匆扫了一遍，还没仔细看。” “不是那两个打架的家伙吧？” “不是，是才进来没多久的，编号4961，连名字我都还叫不上来，记得是给某个领导开车的司机，因为领导被双规了，连带查出他有受贿的嫌疑，所以才被关进来。” 我面不改色，心中却早已起了波澜，故作镇静的问道：“哪个领导？” “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女的。” 我突然转过身，用了不小的力道，紧紧握住他的胳膊，说道：“请务必将此人的资料，以及他入狱后的一举一动，尽可能详细的摸清楚后告诉我！” 姓傅的年轻狱警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估计心里面已经猜出了几分大概，遂点了点头。 之后，姓傅的年轻狱警和狱警大哥又交替了几次，每次我都会陪他们抽上几口烟、聊上几句话，关系迅速升温。而其余的时间，我则大多一个人坐在较远的位置，研究着ava晚上拷贝给我的名单。 这份名单着实有趣，总共有四行，每一行都是完全不同的人名，呈倒金字塔形，逐行递减，第一行最长，足足有11个人名，末行最短，只有一个名字，我数了数，整个名单总计有23个人名，63个字。 ava告诉我，这就是打乱后的汉语拼音，其中声母23个，韵母24个，整体认读16个，只要是汉语里的任何一个字，按其准确的发音，都可以通过这63个人名的不同排列组合而得到。据说，这是当年梁雨舟在法国看望季敏期间，因国内突生变故而临时考虑到的退路，是为了给季敏留下线索而连夜推想出来的，并且，事实上也最终被应用到两年以后，季敏她们对梁雨舟及其的寻觅之旅中。 我看着手中这份名单，脑中想象着梁雨舟当年的风采，才华横溢，自信从容，不经意间的随手一挥，便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神来之笔，不得不说，连我都对这小子暗暗生出过心悦诚服的赞赏与慨叹。可如今再看他，无论外表还是内在，皆已面目全非，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一个任人宰割、叫人既惊且哀又怒的废人！ 这真是让我打心底里觉得很不爽的一件事，真的，平心而论，虽然我不清楚自己对他的这份讲不清道不明的情结究竟算作什么，又起源于何时、何处，但不爽就是不爽，我觉得他不应该这样。 我将死神给我的数字试着用名单解读，可是，就算已经知道了方法，却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心思，最终得出的结论与ava相同。这使我再一次惊艳于她的思维之敏捷，只看了一眼，便在短短十几二十秒的时间里，在脑中默认出数字所代表的含义，并正确解读出来，若单论其智商，实远在我之上。 我合上电脑，背靠靠椅，照着冥想的节奏吐纳呼吸，思绪慢慢飘散开去，脑中各种杂念如被网滤，逐一排除，心头渐渐澄明，归于平静。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章 醒 2 梁雨舟大约是在凌晨3点半的时候醒来的，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呻吟，旋即又昏睡过去，但饶是如此，便已经让人松了一口气。 早晨7点，郭医生在几名护士的簇拥下前来查房，想必是已经从值班医师和护士那里得知了梁雨舟半夜醒来过的事情，一边掀开被褥查看他的身体各处，一边核对着手上的最新数据，不住的点着头，自言自语：“好，不错，很好。” 狱警大哥忍不住问道：“郭主任，他是不是没事了？” 郭医生抬起头，微微一笑，说道：“现在还不能盖棺定论，要等到他彻底苏醒后才能知晓，不过，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命应该算是保住了。” 我们都在其旁围着，听他如此一说，心里像一块大石落地。 “小刘，你们将患者的伤口处理一下，等他醒过来后马上通知我，要再洗一次胃，镇静剂可以减量，但补液要继续，阿托品不能停，你先随我来，我开方子给你。”郭医生对其中一个貌似护士长的中年女性说道。 女人点头“嗯”道一声：“我知道了。” 说罢，和郭医生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 狱警大哥与傅姓狱警交耳几句，也尾随而去。 另外两名年纪较轻的女护士，在检查完仪器和整理好柜面清洁后，也推着小车默默走出房间，但在关上房门之际，我隐约听到其窃窃私语和偷笑声：“诶，你看清楚他身上的纹身没有？到底写了什么字......不知道呃，不过好吓人哦，而且，肿的像个猪头一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人......那当然，听说是个罪犯呢......是么，怪不得......哈哈哈哈哈......” 想来，听到这番言语的并非只有我一人，我冷眼旁观，姓傅的年轻狱警苦笑着摇摇头，而ava则眉目蹙起，神色严峻。 我本以为她会发作，依她的性格，即便此时夺门而出，将那两个碎嘴的护士臭骂一通，我也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但意外的是，ava却两脚如桩钉在原地，身体纹丝未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望着梁雨舟裸露在外的身体。 出于好奇，我走上前一步，轻声问道：“怎么了？” ava置若罔闻。 我不禁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视线落在梁雨舟的胸口，肿胀起泡的皮肤将原有的黑色骷髅头纹身扭曲的更加诡异骇人了。但想到这是正常的中毒反应，心里也就没觉得什么，刚想出口安慰，然而，目光稍稍往下，所及腹部之时，霎时间凝止。 那是一道疤痕，崭新的刀疤，和视频中死神切开梁雨舟肚子的位置一模一样。 不会吧！我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凛。 “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傅姓狱警出口询问。 “呃......没什么......确实有点吓人哦？” 我有些结舌，慌乱之中，以一句反问将自己内心的震惊悄然掩饰过去。 “这已经好很多了，你们是没瞧见他刚发作那会儿，那景象才真的叫一个吓人！”年轻的狱警煞有介事的回道。 我牵动脸颊的肌肉，挤出一丝微笑，随即轻轻拍了拍ava的肩膀。 ava抬眼看看我，会意，随我一起出了病房。 走出房间稍远一点的地方，停住，我问：“你也是在看那道伤疤吗？” “唉？” ava有些走神，隔了半秒才似反应过来，垂首应道，“哦......嗯。” “那疤痕，以前就有的吗？”我又问。 ava摇摇头，说：“没有。” “你确定？” “嗯。” “这就奇怪了，难道那视频是真的？没道理啊。” 我支着手臂，来回踱着碎步。 “要不然，我们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看一遍吧？”ava突然出口建议道。 我想了想，道：“也好，你等我下，我去拿电脑。” ava点点头。 于是，我折回病房，取来公文包，顺便对傅姓狱警编了个去买早饭的托词，并礼貌的询问是否要为他们带一些回来，但一如所料的被对方谢绝了。 我快步回到ava等我的地方，和她找到一间空置的病房，进入后，将门反锁。我们把电脑放在最靠内墙的一张床铺上，人就蹲在那看，这样，即便恰有人经过，即便透过门上的小窗从外往里看，也不会发现我们的存在。 视频很短，前后加起来，总共也只有三分钟不到，我们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确认梁雨舟腹部的疤痕与视频中死神下刀的位置吻合无误。整个观看的过程悄无声息，静的都可以听见心跳，ava虽然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害怕，但起伏的胸膛和急促的呼吸声显示着她此时的内心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两遍看完，我问道。 “没有，你呢？” “暂时也没有。” “那你打算怎么办？”ava咬着嘴唇，问道。 “现在还没想好，不过，我觉得有必要去找我的朋友做一下鉴定。” “你的朋友？” “嗯，国安局的，我的老同学。” “这样好吗？死神不是说不能让警方介入的吗？否则......” ava话没说完，一脸忧色。 “没事的，只是单纯鉴定一下真伪，不是让他们介入，放心，我有分寸。” ava思忖片刻，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那好吧，不过，还是要当心一点，这个死神看起来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我点点头，朝她微微一笑：“知道了。” ava突然凝望了我半晌，眼神里透着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欲言又止，但倏尔撇过脸，站起身，手握门把，淡淡的说了句：“我们回去吧。” 我有些愕然，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但未及多想，口中应了声“好”，遂收起电脑，和她开门而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章 醒 3 当我们返回病房的时候，适才的几名护士正在为梁雨舟擦拭着伤口，一个个都戴上了兰色的医用口罩，所以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可是，裸露在外的眼睛和眉头，却明显流溢出一丝厌恶的神色，手上的动作虽然麻利，但也显得有些过于简单粗暴。 “请你们下手轻一点，想象一下躺着的是你们的王院长。”ava突然冷冷抛出一句。 这句话显然具有相当的分量，顿时，几名护士不约而同抬起头望向她。 ava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只顾凝视着梁雨舟的脸，但冷漠的表情和自若的气度，隐约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 几名护士喑然无语，两两相望，而后，复又垂首，手上继续起刚才被打断的动作，只是速度已然减缓，相应的，力度也貌似变得轻柔许多。 此时，我忽然发现ava的眉中央轻轻紧蹙了一下，转瞬又松开，继而眼帘上扬，眼睛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吃惊的事情。 我心头一凛，但刹那间就领悟，视线立刻转向梁雨舟。果不其然，梁雨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正醒了过来！ “快去叫郭主任。” “哦哦！” 一名护士喊道，另一名应道，应道的匆匆跑出门去，喊道的则探手摸摸梁雨舟额头，又拨开他的上眼皮，看似在做着什么检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护士问道。 梁雨舟没有回答。 护士皱了皱眉，又问了几句，都未得到回应，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也没有深究，只是忙着检查他的身体各处以及仪器上不断跳闪的数据是否正常。 不一会儿，先前离去的护士和郭医生以及预警大哥同时匆匆赶到。 甫一进门，郭医生就问：“患者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一直在忙碌中的那名护士停下手中的活儿，回答道：“不知道，病人不说话，不过，数据一切都很正常。” 郭医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上前一步，一番与护士之前雷同的动作后，问梁雨舟道：“胸口难受吗？发闷吗？” 梁雨舟漠然无应。 接着，郭医生竖起三指按了按他的腹部，说：“这里感觉疼吗？” 没见任何反应，遂又摸了摸应该是肾脏的部位，问：“这里呢？” 但梁雨舟始终只是茫然的睁着眼，默不作声。 郭医生“咦”的一声，转过身，面向我们问道：“患者是聋哑人吗？” 狱警大哥摇摇头，答道：“不知道，我们也没见他说过话，从入狱以来他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听说是遭遇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但具体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是要问他家属才清楚，是么？” 尾音的“是么”显然是冲着我们而言，一瞬间，感觉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不光是ava，也包括我。 我有些尴尬，因为，我毕竟不是当事人，也不是什么家属，压根没有发言权。更何况，此时此刻，梁雨舟是清醒着的，而且是刚从死亡的边缘给拉回来，在这种情况下当面议论这样的话题，我真担心他会情绪失控，从而影响病情。 然而，就在我踌躇之际，ava的语声响起。 “是的，狱警大哥说的没错，我哥的确遭逢巨变，他深爱的人死了，从那以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我诧异的望着ava，但她看上去很冷静，言语也很坚定，眼神一直注视着梁雨舟，没有半点犹豫。 “原来如此啊，创伤后遗症，那他有可能是患了情感障碍性疾病，你们为什么不一早点送他去看心理医生？”郭医生叹道。 ava将视线从梁雨舟的脸上挪开，望着窗外，幽然说道：“没有用的，那里太黑，谁也到不了，只有他自己能走出来。” 说着，眼眶红润，竟无声的落下一滴眼泪。 初秋明媚的早晨，一束暖暖的曦光从打开的窗户照射进来，倾洒在ava如雕像般绝美的脸庞上，倒映在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里，滑落的瞬间，仿如一道霞影。 不知何时，梁雨舟的双瞳也已一片湿润，最终汇成一条线，消失在耳鬓发际。 片刻的沉寂，谁都没有发出声音，仿佛都沉浸在这一刻带着些许忧伤的静谧之中，回味着ava那句令人似懂非懂的话。 “那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只好一步步慢慢来。”郭医生打破沉默道。 随后，又对几名护士说道：“你们赶紧处理一下，待会儿马上安排他进行洗胃、导泻，等下午的时候再做个血透，还有尿检。” 几名护士应道一声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郭医生说完转身正欲离开，似乎又想到什么，忽而停住脚步，对我和ava说道：“哦，对了，家属请跟我来一下。” 我和ava互望一眼，当即随他走出病房。 在离开病房十来步的地方，郭医生止步回身，对我们说道：“血检报告和毒性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患者所中的毒是雷公藤和舟形乌头的混合物，属于天然植物类毒药，施毒者应该具备一定的医药知识，用的量恰到好处。” 我和ava俱都一愣。 “什么叫用的量恰到好处？”我不解的问道。 “就是刚好能致人于死地的剂量，以毫克为单位。” 我闻之乍舌，但脑中没什么概念，所以仍然不是很理解，不禁问道：“那大概是多少？不好意思，我不太懂，你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这样啊。” 郭医生想了想后，说道，“大约也就一粒黄豆，或者一颗胶囊那么大吧。” “怎么中的呢？是吞食，还是用针管之类的注射的呢？还有，这种毒物的发作时间是多长？” 郭医生用少许惊讶的目光看了看我，回答道：“应该是误食，不过，也可通过皮肤吸收，但我们主要是在患者胃里发现大量毒素，所以，基本上可以判定是误食。至于发作时间和死亡时间，雷公藤和舟形乌头有所不同。雷公藤一般会有2小时的潜伏期，之后会出现头晕头痛、心悸乏力、恶心呕吐、肌肉剧痛、浮肿、口鼻出血等症状，死亡时间大约是24小时，最多不超过4天。而舟形乌头是进入肠胃后立刻就发作了，中毒后恶心呕吐、呼吸瘫痪、伴随剧烈疼痛、心脏麻痹、体温急剧下降，如果没有及时采取急救措施，通常10分钟到数小时内就会死亡。” 我点点头：“这下就明白了。” 但旋即又问他道：“雷公藤我没听说过，这舟形乌头就是常说的乌头碱吧？” 郭医生呵呵一笑，解释道：“舟形乌头是植物，属于毛茛科，母根叫乌头，子根称附子，而乌头碱是其中的一种有毒成分，是两个概念。” 我“哦”了一声，道：“反正这雷公藤和舟形乌头都是有毒的，没错吧？” 郭医生点头“嗯”道：“是的。” “都能毒死人吧？” “没错。” “既然都能毒死人，那随便用其中的一种不就行了，为什么要两种混合呢？”我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郭医生皱起眉头，一脸肃容，说道：“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所以，我才会说施毒者具备一定的医药知识。” “两者毒性间会相克吗？还是会加剧毒性？” 郭医生定睛看了看我，想是没想到我会有如此一问，然后，表情颇为严肃认真的回道：“加剧是必然的，因为毒性不同，损伤的范围也就扩大了。至于会不会产生相克的作用，理论上是应该不会，但我也不是十分确定，印象中没有看到过相关的文献记载，我打算这两天详细查阅一下有关的资料，并抽空做几个实验。” 郭医生的这番话显然说明早在我提出这样的想法之前，他就已经做过一番思考了，并且决定亲自动手验证。 我突然对眼前的这位医者肃然起敬，年纪轻轻就能坐到副主任的位置，果然不是徒有虚名的。 “有了结果能否告诉我们一声？” “没问题，应当的。” “谢谢。” 我一边道谢，一边掏出名片，递给他的时候，顺便又问了一句，“请问，这些，你和狱警同志说了吗？” “当然，刚才在办公室我就已经和他仔细解释过了。” 一面说着，郭医生一面接过名片，瞄了一眼，啧啧称道，“哟，你是位侦探啊？” 我赧然一笑，自谦道：“见笑了。” “哪里哪里，不瞒你说，我对你这个职业可是充满着向往呐，要不是我们家世代行医，说不定，我们还有可能会是同行呢！” “郭医生也有这方面的兴趣和喜好？”我略感有些意外，但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到真挚的热情，知道不是客套话。 “有！从小就有了，只可惜没什么机会接触。”郭医生像是莫大遗憾似的感慨喟叹道。 “那就等你实验有了结果，一起吃个饭吧，顺便可以聊一聊。”我提议道。 “可以啊！这个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一言为定。” 我伸出手与他的手有力的相握在一起。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章 醒 4 之后的情形，就像是在行军打仗，梁雨舟被不停的推送至各个化检室、手术室。有可能是因为他刚醒来的缘故，出于安全和其他诸多方面的考虑，当换班的另外两名狱警同志来到后，狱警大哥和傅姓狱警也并未马上离去。所以，再加上我和ava，还有护士，每次出行，梁雨舟的身边都会前拥后簇围了很多人，声势颇为浩大。 直到下午两点多，各项检查和治疗才算基本完毕，此时，梁雨舟早已昏昏睡去，狱警大哥和傅姓狱警匆匆回监狱复命去了，而我和ava则带着满身的疲乏，坐在病房外大厅的一隅稍作歇息。 “接下来几天，可能要辛苦你了。”我十指交叉，两肘抵在膝盖上，弓着身说道。 ava抬起头看我，道：“你要继续和死神的游戏了？” 我点点头。 “是要去找王亮吗？” “嗯。” 沉默半晌，ava幽然问道：“什么时候？” “现在，马上。” ava望着眼前的一片空地，呆呆的出神。 我总感觉她今天和往常有些不一样，虽说，自从梁雨舟出事的那一刻起，哀忧之色就未曾离开过她的脸，但如今更凭添了一丝彷徨，郁郁寡欢，像是怀着心事。 “别担心，他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试着安慰她道。 我指的当然是梁雨舟。 ava浅浅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于是，我站起身，说道：“好吧，那我走了，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有任何情况，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会马上赶回来的。” ava微微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倏尔，抬起脸，双瞳剪水，芷若幽兰，那一瞬，我明显感觉她似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然而顷刻后，复又撇过脸，垂下眼帘，轻声道了句：“自己多加小心。” 我胸口忽地一哽，眼光不自觉转向别处，道了一声：“嗯。” 遂转身，离去。 行至医院大门时，才骤然感觉心跳有点快，方寸间微乱，仿佛还带着些许不舍，忽然想起连再见也未说一声，心中略略有些怅惘。 恰在此时，电话响起，我边走边接通电话，是监狱长打来，让我抽空过去一趟。虽然电话里没具体说明事由，但我猜测，多半是他从狱警大哥那里了解到毒物的细节，认同了我昨天关于毒杀的说法，找我过去，基本上应该就是商讨此事了。只是不知道，他那边是否有了新的发现，同时，会不会答应我之前所提的那些要求。 希望事情能够顺利吧。 我在心里暗暗期盼，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一脚油门，向监狱的方向驶去。 ...... 当我踏进监狱长那间小小的办公室时，他正负着手站立在窗前，向下凝望出神，那方向是一片操场，此刻不是囚犯放风活动的时间，没什么人。 “狱长？”我唤了一声。 监狱长猛然回头，见到是我，遂点点头，但紧绷的脸上仍是愁云笼罩。 “坐吧。”监狱长走回办公桌后，指了指桌前的会客椅，说道。 我拉开椅子，把包搁在地上，坐下。 “从医院过来的？”监狱长伸手递来一颗烟，口中问道。 “嗯。” “人怎么样？能开口说话了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对于他的明知故问有些不自觉的警惕，借着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的当口，迅速地窥视了一眼他的表情变化，慢吞吞的回答道：“还好，算是挺过来了，不过，开口说话倒是依然还没有，这些，狱长你难道不知道吗？” “正是不知道的太多，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监狱长阴沉着脸，说完这句话后，猛抽了几口烟。 我搞不太清楚状况，所以没吱声，但是监狱长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让我大大的吃了一惊。 “1998年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杭州人民警察学校，之后被分配到杭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凶案1组，在职6年期间，破获大小案件142起，受到嘉奖16次，并两度获得‘杭州十佳警察’称号，被同事们亲切的称为‘神马’。后来，在一次追缉歹徒的行动中，被子弹击穿右腿，伤愈后，本可以升职加薪的他却选择了离职，自己开了一间侦探事务所。马建平，马大侦探，我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个了不起的厉害人物啊。” 我吐出一口烟，咧了咧嘴，道：“你调查我？” “当然。”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自从你来探视梁雨舟过后，这才几天，他就出事了，而我们却对施毒的人是谁、其人的动机，和对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通通一无所知。这所监狱是新建成的，作为示范标本，各项评估、考核都在进行中，而且，现在正值中央大力整顿时期，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幸亏梁雨舟人没死，要不然，我现在估计已经卷铺盖走人了！” 监狱长的情绪显而易见是激动的，义愤填膺，声线都不知不觉变得高亢。 “说说吧，你这个大侦探到底是怎么会和梁雨舟扯上关系的，你又凭什么断定是有人想加害于他。不要告诉我说你们是朋友，是朋友也不会等他被关了快一年了才出现，一出现还就几乎要了他的命。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想必你应该是在查什么案子，而且手里一定是有一些线索或者是证据的，现在兹事体大，我不得不请你将整件事情向我和盘托出了。” 我在保持缄默的十几秒时间里，默默的抽着烟，思考着眼下的态势以及该应对的说辞，和盘托出自然是不可能的，但适当的情报交换倒是有必要的。 于是，我说道：“我可以说，也一定会协助你侦破此次的事件，并把影响控制到最小，但狱长你得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说。” “一是昨天我向你要的那两样东西，你得给我。” “这个可以，还有呢？” 我将身子前倾，故意压低嗓门，用一种神神秘秘的口吻小声说道：“你得脱了这身制服我才能跟你说，而且，你要保证，我说的事，就只有你和我知道。” 监狱长满脸狐疑状，皱起眉头眯着眼看我。 我微微笑笑，没再说话。 良久，监狱长才似明白了我所说的话，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手看了看表，道：“好吧，我还有两个小时下班，街对面有间咖啡店，6点，我们在那见。” 我再次微笑，站起身，说道：“那我在咖啡店等你，请记得把我要的东西带上。” “行了，知道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章 商 1 监狱对面的这家咖啡店之前的一天早上我和ava来过，我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咖啡，独自一人慢慢啜饮。 从这里透过窗外可以看见监狱的大门，也可以看到每一个即将要走进咖啡店的人，我看了看时间，才4点刚过。 也许是连着20个小时没睡的缘故，加上这两天作息时间颠倒，生物钟紊乱，总之，感觉自己脸上油腻腻的，脑袋有些晕、身体轻飘飘。于是，我走向盥洗室，打算洗把脸。 镜子中的我确实显得不再年轻了，稍显臃肿的体态明显是久不经锻炼的结果，脸上粗糙的皮肤、泛黄的牙齿和混浊的眼白，还有额头上动辄就冒虚汗的事实，都显示着我的身体机能在下降。 我对自己的这个现状略感不满的摇摇头，弯下身打开水龙头，水流涓细流淌而下，双手掬水，不断往脸上泼洒，清凉的感觉顿时让头脑清醒不少。抬头，睁眼，却被一个无端出现在旁侧水池前的男人给吓了一跳。 见鬼了，突然冒出个人，我居然没察觉到他靠近！ 我在心里暗骂，这对我来说，绝对是少见又不可原谅的事。 我不由得从镜子中多看了几眼这个骤然出现的家伙，他正慢条斯理打开水龙头洗手，乍看之下很普通，中等身材，相貌平凡，衣着也很朴素，身上没有任何饰品，没戴手表，手指上也没有戒指或者曾经长期戴过戒指的痕迹，是那种往人堆里一扎就再也找不到的那一类人。可是，有一点小小的细节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观察到，他是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拧开的手龙头，并悬空放在其上，同时，左手在水流下搓捏了几下，随即，便又用那两根手指关闭了水龙头。整个动作简洁、平稳、不紧不慢，有如外科大夫手持手术刀般精准的感觉。 然而，当我这点毫无根据、却印象深刻的感觉刚要在心中习惯性的转变成质疑的时候，他便转身走了。我迅速关上水龙头，盯着镜子，屏息凝神，确实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可能是他穿了帆布鞋的缘故，但也不至于一点声息都没有。而且，不知为何，我感觉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在离开我约摸7、8米开外的地方时，突然间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场，即便只是镜中倒影，却依然仿佛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感。 杀气？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然回头，但那人已消失在视野范畴。 这可能吗？刚才在我身边的时候怎么没有感觉到？难道是他故意隐藏了？还是我神经过敏，产生了错觉？ 我双手支在水池台沿，自嘲地哼了一声，摇摇头。最近的状态真是差极了，也不知是不是压力太大的缘故，总会产生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念罢，遂重又拧开水龙头，冲了遍手，再关上，往旁边移了两步，从墙上的纸巾盒内抽出两张擦手纸，将手擦干，随手丢进垃圾桶时，却顿然僵住了。 突然想起来，那个男人没有擦手。 洗完手不擦手正常吗？呣，好像也谈不上反常。但纸巾盒就在他刚才所占的洗手池的那一侧，他只需伸伸手就行了。是懒？懒的话大可以连手也不要洗，更省事。 想到这，我开始努力回忆刚才从他突然凭空出现再到他转身默默离开的若干细节。我敢肯定，他不是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我若是连门开门关的动静都注意不到的话，那我十几年刑警算是白干了，所以，他一定是从我身后而来。来干嘛？当然是来洗手。那么问题就又绕回来了，洗了手为什么不擦干？他是从我身后而来的，也就是说，他的目的是十分明确的，就是洗手，单纯洗手，而非上完厕所后的习惯性洗手，一定是他手上沾染到什么不洁之物了，所以要洗手......嗯，等等，也有可能是特意过来照镜子，这种人也还是挺多的，但问题是，从头到尾，他的视线也没有一刻是落在镜子之上的...... 所以，还是洗手。 我脑中再一次回放他洗手时的片段，那干净利索有如外科手术般的动作，当真是漂亮，简直可以说是优雅了。这是追求极致的一类人才拥有的特质，这类人很容易会有洁癖，因为他们无论是对事对物，还是对自己，都有着令人发指的严苛要求，因此，这类人大凡都有强迫症，或多或少，程度不同而已。所以，手脏了肯定要洗，洗了多半会擦干净...... 不对不对，他洗了总共不到3秒吧？手上也没看见有沾了什么脏东西，就左手两三根手指蜻蜓点水般的蘸了下水，搓捏两下就完事了，右手干脆就直接没碰水！这样子，也算是来洗手的吗？ 不是！绝对不是！ 不是来洗手的，也不是来照镜子的，更不是上厕所的...... 卧槽，他的目标该不会是我？ 我被自己得出的结论给吓了一跳，而且，越琢磨越觉得合理。这人分明必然以及肯定，就是冲我来的，目的暂时不明，但他显然是打算对我采取某种行动，然而，当看到我注意到他后，便立即终止了行动。当然，也有可能，他的目的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也就是说，他希望被我发现，却又不想和我过多纠缠——至少，表面上看来，是不想和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有所交集。 那么，会是谁？又是基于什么样的心理和目的？ 我想了想，无非两种，一种是我认识的，一种是认识我的。前者，我翻遍所有的记忆库存，找不到有关此人的一丁点线索。如果是后者，则这种行为多发生在丈夫或者妻子委托私家侦探秘密调查另一半的私生活上，我和我妻子之间相知相信，我不认为会发生这种事情。再者，我也不是名人明星，也没有犯罪，不会招来无端的跟踪。 如此说来，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我被与我有利害关系的人给盯上了，而我现在所能想到的，也最为有可能的，只有两方人物——一为高义，一为死神。 高义的确是有可能派人来跟踪我，但我不记得自己的记录本里有这么一号人物，按理来说，这样的人物应该会和高义走得很近，我对高义也算得上知根知底了，他身边有些什么人我一清二楚。而且，我也不觉得高义在此时此刻自己都已经焦头烂额的情况下，还会将这种高手抽离身边，只是为了掌握我的行踪。这种事让小孙来做就完全可以了，就算被我发现，随便找个理由或是借口，我也不会怪责，反倒显得自然和妥当。当然，这也可能是高义找来监视我的另一方的私家侦探。但如果是这样，为何要故意暴露呢？说不通啊。 所以，最合理的推论只能是死神，此人是死神的人，甚至，就是死神本人！ 当一切的思考以此为终结时，我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即转身，迅速查看周围，索搜着印象中的那张脸，未果。然后快步而出，从二楼到一楼，包括每一个包厢，每一个拐角，之后又跑出咖啡店跑到大街上，扫视了视力所能及的一切范围，只可惜，一无所获。 没办法，有时候思考往往不及本能来得重要，当你在周详的思虑后得到结论，并做出决定时，稍纵即逝的机会已然悄然离你而去。 于是，我只能带着无比懊恼的心情，回到了我那靠窗的座位，一抬眼，赫然发现桌上的咖啡壶下压了一张纸条，上面是长长的一串阿拉伯数字。 这显然是刚才的那个男子所为，同时，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拿着纸条坐下，瞥了一眼窗外，又仔细察看了一下四周，确认无异常后，取出电脑和记录本，对照着名单开始破译。 ——还有四天。 这是我用了比上一次少了一半的时间解读出来的讯息内容，看来，我对这份解码名单的使用也逐渐熟能生巧起来。 可是，这算什么意思呢？是在提醒我时间紧迫？不用说我也知道，离第二个任务的完成期限只剩下四天了。况且，游戏本身就有精确的倒计时间，根本无须多此一举。 那么，是警告？暗示我随时都在他死神的掌控和监视之下？呵呵，这未免太美剧化了，而且我也不吃这一套，这完全是画蛇添足之举，不像死神所为。 是的，我不认为会仅仅如此简单，死神冒着至少暴露了他其中同伙之一的风险，也要在此时此刻，以这种方式给我这张字条，这其中必有他的道理。否则，他大可以趁我不在酒店住处时偷偷放在桌上，或者用其他诸多可以想见的方法。我相信，他绝对有这个能力。 那么，其目的究竟为何？ 到目前为止，依照我对这个死神行为处事的分析，我觉得他一定是有一个终极目标的。是否就是高义暂且还不能确定，但他的每一次行动都是有步骤、有计划的，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就像一张逻辑分明、脉络清晰的网，在按部就班的慢慢编织完成。有一点尤为重要，那就是这张网至少是在半年多以前就已经设计好了的，所以，绝不可能会随性而为，也容不得半点差错与干扰。我想，这很可能就是他想把我套在游戏中的原因之一，但也正因为我之前就想通了这一点，它很可能会变成我手中握有的一个秘密武器。 如果这是一场一对一的博弈，那我自认胜算不大，毕竟，这是对方精心设好的局，更何况，对方还是智商极高的人物。可如果，我只把自己当作是局中的一枚棋子呢？一枚谁也分辨不清是黑是白，同时又能搅乱整个战局的棋子，情况又会如何呢？ 混沌学理论中蝴蝶效应的概念，是指对初始条件敏感性的一种依赖现象，即输入端微小的差别会迅速放大到输出端。这也就是为什么会说亚马逊流域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会掀起密西西比河流域的一场风暴。地球在转，时光在流逝，万事万物都在不停的交织、发展、变化，任何一个人，都只是其中微小的一个点。我相信，再完美的计划，即便不是在半年前就设计好的，要想在实施的过程中不受到丝毫影响，都是不可能的。 变数永远存在，没有人可以完全预知，死神也不例外。 既然，我的目的在于破，而非胜，那么，我的任务就简单多了，只要适当的制造一些变数就行。想明白这一点，心里也就变得笃定不少。 该换我出招了，死神。 我扬起唇角，心中默默念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章 商 2 监狱长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7分钟，远远的看到我后，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举步向我走来。我注意到，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质地良好的藏青色衬衣，毫无褶皱的束在裤腰里面，腋下夹一只棕色的皮质公文包，品质看上去相当不错。待走近一些，我认出了他手上戴着的江诗丹顿牌手表，以及那条价值不菲的鳄鱼牌皮带。他的目光始终直视着前方，昂首挺胸，步伐不紧不慢，俨然一派领导的范儿。 好了，我现在基本上可以判断出他的性格了，也差不多知道了他对于此次事件的态度，势与态，人与物，我都大致上了解了，心里面差不多也就拟好了腹稿。 “先点东西吧，我们边吃边聊。”看到他在我对面坐下后，我说道。 监狱长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将包放在沙发内侧。 我招手将服务生喊来，翻开菜单，要了份7成熟的牛扒套餐，顺手将菜单递给监狱长，他摆了摆手，说了句：“一样。” 我遂将菜单交还给侍者。 侍者略一躬身，微笑道：“好的，马上为您准备。” 说完，转身离开。 “那么，狱长是认识高义的吧？” 服务生走后，我一边为监狱长斟上一杯咖啡，一边开门见山的问道。 监狱长略微有些惊讶，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的？” 其实我是猜的，还来不及调查，我只是从上回我向高义索要王淑平探视梁雨舟的监控录像时，他只花了一个小时就搞到这一点得出的推论。若非监狱长本人，我想，纵然是监狱中也有其他人能够拿出，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到，应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监狱长现在这么一说，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我正是接受了高义的委托，才会去监狱探视梁雨舟的。”我微笑着回答。 话不多说，点到即止。这是今天谈判的第一个原则。 监狱长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紧接着，有意无意的又补充解释了一句，道：“其实，我和他也不怎么熟，是通过他姐姐高艳认识的。” “这么说，你和高义的姐姐关系很不错的咯？” 第二个原则：以问为主，主导谈话方向。 监狱长老脸有些微红，略微窘迫的答道：“还好吧，认识多年，也算是老朋友了。” “这样啊，那你一定知道，她最近可是陷入大麻烦了吧？”我适时的递过去一根香烟，并举着打火机为他点燃，口中问道。 监狱长嘬嘴吸了一口，待烟头道：“您好，这是你们点的澳式牛扒套餐，请问，可以替你们将桌子收拾一下吗？” 我朝小伙子微微笑笑：“谢谢。” “不客气。” 说完，年轻的小伙麻利地将咖啡壶和杯具规整到一边，将两份牛扒套餐端正的摆放到我们面前，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您请慢用。” 然后，优雅的倒退两步，转身走了。 “现在的服务质量真心不错。”监狱长此刻心情大好，故而一面摊开雪白的餐巾布，一面有感而发。 “是啊，东西都一样，价钱又差不多，竞争那么激烈，拼的就只能是服务了。”我举起刀叉，附和道。 “没错。” 这顿便餐的气氛应当算是相当不错了，中途加了一瓶红酒就是最好的佐证。我和监狱长有说有笑，畅谈一些过往的有趣经历——当然，主要都是关于他的。监狱长似乎不胜酒力，喝了不到半瓶，话就开始多了起来。 原则四：投其所好，使其身心放松，完全解除戒备。 我从监狱长的高谈阔论中了解到很多十分有用的资讯，其中就包括一条，即梁雨舟所住的牢房为单人间，并且，当我将一张截屏处理后打印出来的照片拿给他看时，他一眼就认出了那的确是他们监狱的牢房。这让我大大的吃了一惊，因为，在我还是刑警的时候，据我所知，国内的监狱大多是人满为患的，一般都是十几二十个人挤在一个大监舍内，大多也都是炕头，有的地方甚至都还打着地铺。所以，当初我看到死神在牢房剖开梁雨舟腹部的那段视频时，我就十分怀疑它的真实性，确信一定是经过加工处理的。可如今经监狱长这么一说，我心中的惊疑刹时间暴涨。 席间，我们还谈到了狱警小傅曾经向我提到过的那名新来的囚犯，编号4961，也就是疑似为陆迪母亲沈惠司机的人，监狱长对之不甚了解，但通过一些旁敲侧击的描述和分析，我确定，大致应该就是此人。 当然，监狱长也还不忘问我是怎么知道梁雨舟被人施毒的，是否有直接的证据，或是怀疑对象等等。我向其透露了死神这个人物的存在，并且，扼要的叙述了一下那5个与高义有密切关系的失踪人员的事，监狱长震惊不已。但关于死神清单以及后续死神与我之间发生的关系，我一个字也没提。考虑到监狱长与高艳之间的晦暗关系，我相信，他绝不会轻易散播出去，更何况，他现在心中已经有了考量，像他这种人，不到万不得已，万事都是以明哲保身为前提，不会无事惹祸上身。 大约晚上8点，我买了单，与监狱长的会面最后以愉快的握手道别的方式告终，各自打算离去，我本以为他会打车或找人代驾，但他坚持说自己没问题。看着他驾驶的警车车尾亮起红色的灯，随后扬长而去，我长舒一口气，徒步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章 商 3 街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寂黑的天幕中到处都绽放着绚烂的烟火，空气里弥漫着喜庆的硝烟味道，耳边充斥着小孩欢笑的叫声，即便已是夜晚，我的眼前仍然是一派热闹景象。忽然想起，今天是十月一日国庆节。 我掏出手机，给老婆打去电话，虽然她嘴上没说什么，但我听得出来，多少含有埋怨的酸味。我安慰了她几句，又说了些肉麻的话，接着，和我那呀呀学舌的宝贝闺女对着电话互相叫嚷了一阵，把我逗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直到快到酒店，我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抬眼正好看见一台出租车在门口停下，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连忙走上前去。 “这么巧？” 我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ava猛一回头，“呀”了一声：“怎么是你？” 我抬了抬眼角，做了个不服气的表情，反问：“怎么不可以是我？” ava用纤长的手指指了指我身后的方向，有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不是去......” “对啊，我是去办事了啊，这不刚回来么，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碰到了你，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过去敲你房间的门，看看你有没有回来呢。”我乐呵呵的说道。 ava用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瞅了我老半天，忽然说道：“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高兴？很少见呐。” “有吗？”我挠挠头。 “有！”ava很肯定的说道。 然后，走近一步，站到我跟前，半似命令的口吻，道：“把头伸过来。” “干嘛？”我有点受惊。 “快点！” 我被她娇蛮的样子击中，不自觉将头前倾一点。 “哈气。” 我乖乖的吐出一口气。 ava把脸凑了过来，我几乎可以闻见她身上幽幽的体香，心脏一阵狂跳不已，胸口明显喘不上气来。 然而，ava鼓起鼻翼，嗅了两下后，便马上缩了回去。 “怪不得，喝酒了。” 要死了，我差点被这女人整出脑溢血，原来她只是要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酒气。 一阵凉风袭来，顿时脑子就清醒过来，深知刚才自己严重失态了，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自己心里明白，刚才的我，简直可以用得意忘形来形容。 于是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沉声道：“是喝了点酒，不过，你怪不得什么？” ava莞尔一笑，道：“怪不得你是用走回来的呀，怪不得你会话很多、骨头轻，脸上还像是长了一朵花。” 说完，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掩在尖挺而又圆润的鼻端之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无语，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一声。 随后，两个人便一边说一边朝酒店大门走去。 “刚从医院回来？” “嗯。” “那边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变化，你走了以后，他醒过来一次，两只眼空洞的瞪着天花板，又像先前那样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后又睡过去了。不过，郭医生说他恢复得挺好，再观察两天，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转回监狱了。” “嗯，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呢？下午到现在，干什么去了？看你这么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 “哪有？没啥好事情，不过是遇见你之前，正在和我闺女讲电话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诶，照片有没有？赶紧拿出来晒晒啊。” 我挨不住她的连哄带骗，加威逼利诱，遂掏出手机，点开相册。 没成想，被ava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就感觉她的眼睛瞬间发亮了。 “哇！好可爱啊，叫什么？” “马歆平。” “马歆平......名字真好听，肯定不是你取的。” 我一脸黑线，ava则继续啧啧称奇。 “怎么会这么可爱的呢？是不是你亲生的呀？一点都不像的呢，真的，完全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去死！还我。” 我恨恨的骂了一句，伸手欲夺手机，但ava一溜烟跑到电梯间里去了，我猝不及防，没想到她还挺敏捷的，跑的可真快。 于是，我一边喊道：“死丫头，别跑，把手机还我。” 一边追赶上去。 然而，在我的鼻子险些被门夹住的情况下，我眼睁睁看着她在合起的电梯门后面向我扮了个鬼脸，无可奈何。 还好这次所住的房间楼层不算太高，只是三楼，我想，我大概是把我不当刑警这10年来所堆积下来的脂肪全部转化为动能了，居然在电梯到达前跑到了电梯口。 可是，当我双手支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靠在墙上，看着电梯的门缓缓打开的时候，ava却吹着口哨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若无其事的将手机丢还给我，并且说道：“呐，还你咯，你可得谢谢我，让你好好锻炼了一回。” 说完，一扭头，潇洒的走了。 没走多远，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坏坏的笑道：“哈！忘记说了，谢谢你的晚餐哦，等一下别忘了叫我。” 我杵在原地不明所以，但转念即回过神来，打开手机一看，一个400打头的已拨电话，备注上显示的是肯德基全国订餐热线。 “靠！” 我蹦出一句粗口，但一回头，连人影都不见了。 半小时后，ava如愿以偿的翘着她那双修长的二郎美腿，坐在我房间的床上，美滋滋的吃着免费汉堡。因为她留下的是我的电话、我的地址、我的姓名，所以，当外送小伙拎着那种经常可以看到被装载在电动车后、飞梭在大街小巷、上面印刷着那张著名的带黑框眼镜的白胡子老爹脸谱的食品储藏箱，敲响我房门的时候，我只得乖乖付了钱。 “真香。”ava一脸满足状，嘴角边还沾上了一点白色的沙拉酱，厚颜无耻的赞美道。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唔，谢谢哦。” ava接过去，却擦着嘴角的另一边。 “这里！”我指着自己的一边嘴角，没好气的说道。 “哦，嘿嘿。” 我是真服了，真不知道她的这种性格到底是怎么修来的，一会儿像个精灵，一会儿又像个妖精。 “唉，你别像个呆子一样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光看着人家一个女孩子吃东西呀，多不礼貌的。” “拜托，这里是我的房间，而且就这么大点地方，我说你这丫头，占着我的地方，吃着我给你买的东西，还想我怎样哦？” “不是这个意思嘛。” “那你什么意思，难道？” 我故意用邪恶的眼神瞄着她，谁知，小腿肚上被她嫩白的赤足伸过来蹬了一脚，像是被强压电击中一样，全身激颤了一下，脑袋有一秒钟空白。 “去去去，小心我告诉你老婆去，我可有她的电话哦！” 瞬间，我被第二道电流击中，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故，怒目而瞠，瞪着她道：“你还偷翻我电话簿了？” “切，我可是光明正大看的好伐，是你自己把手机给我看的。”ava嘴里嚼着食物狡辩道。 我顿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也压根不想反驳，同女人讲道理，我得有多大的勇气多厚的脸皮？所以，我只好站起身，打算离开自己的房间。 “你干嘛哟？” “出去走走。” “干嘛要出去走走？不是才刚回来吗？” 我有点来气，皱着眉头道：“不是你觉得我妨碍你吃东西吗？真的是。” ava噗嗤一笑，道：“你傻啊？我只是想听你讲些什么来着，一个人吃东西，旁边还有一个不出声的男人盯着你看，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我忽然听懂了，也明白了，原来她是绕着弯想知道我下午干什么去了，想必是我刚才回来时明显亢奋的情绪引起了她的好奇吧。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傻了，居然反应这么迟钝。 可是，女人也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什么不肯直接说出来，非要拐着弯让你去猜，多麻烦啊。现在想想，我老婆好像也是一样。 于是，我又坐回到椅子上，说道：“下午，我和你分手后接到监狱长的电话，所以我就开着车去了他那里......你是想听这个吧？” ava咧开嘴朝我眯眼微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不是分手，请注意用词。”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章 商 4 早晨7点半，我被设好的手机闹铃叫醒，躺在床上，习惯性的从床头柜上拿起香烟，点燃一颗。 昨晚和ava聊了很久，当我说起咖啡馆出现的那个可疑男人时，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详细询问了我该人的特征，我随即便给她看了我根据印象自己画的肖像画，引来ava一声相当刺耳的惊叹。说来惭愧，我也自知画得并不是很像，干刑警这么多年，一直有努力提升自己的素描功底，以便可以在紧急状态下派上用场，但始终进步甚微。当然，我也说起了和监狱长的约谈，以及我的一些想法和打算，ava一副另眼相看的表情，第一次毫不吝啬的将各种赞美之词冠以在我头上，着实让我多次面红耳热。 随后，我们在一起仔细研究了一下刚拿到手的监控录像和那份监狱在押囚犯名单，找到了那名我认定是沈惠司机的人，名叫王以翔，38岁，胥城本地人，被判3年有期徒刑，是两个月前刚转到胥城第三监狱的。并且，我们确实有发现他在梁雨舟出事的一整天时间里，都似乎非常想要接近梁雨舟，可是，却并没有发生实际上的身体接触，也没有任何画面能证明两人曾近距离交流过。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没拍到的缘故，毕竟，监狱也不是一个没有一点死角的地方，譬如，部分囚犯工作的地方我们就没有看到。 此后，我有点困乏，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打算休息。但ava说她想瞧一下游戏的第二轮，因为还没有看过，不知道是个什么任务，也不确定会不会和梁雨舟还有关系，而且还说，说不定能从游戏中发现什么我们之前忽略的东西。我想想也对，于是，就随她一个人在那摆弄电脑，自己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不过，有一点让我很是惊讶，其间，ava提出，从明天开始，她不想再去医院了，而要和我一起行动。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他也不理她，像个木头人一样，而且她看他的每一眼，那个躺在床上内外都已遍体鳞伤的他，心里都会极度的难受和痛苦。她又说，既然现在他已经性命无虞，那么，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找出想要害他的人，让此人绳之以法。 我看着她那番像极了红领巾宣誓时一本正经、信誓旦旦的有趣模样，忽然体会到她内心深处的一丝悲苦凄凉。自己喜欢的人，却无比深爱着和自己最亲密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早已去了天国，这种万万不能，却又欲罢不能的矛盾心理，整日整夜、反复不停的折磨着她。我不禁扼腕，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ava对梁雨舟的情愫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到底已经深到了何处，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也不想问，因为仅就我眼下知道的和看到的，我坚信，她们都是善良的，纯洁到无瑕的女孩，她们一定有她们自己的苦衷和故事。 我也坚信，终有一天，我会知道。 挥一挥手，拂去脑中杂乱的思绪，再接着抽第二颗烟的时候，我已开始盘算起今天一天的行程与安排，以及应对不同的人和事时所该采取的态度和手段。好在这些事宜昨晚睡前我都已经思量妥善，现在只不过需要在刚醒懵懂时核对一遍，以防遗忘、疏漏而已。 8点差5分的时候，我洗漱着装完毕，桌上并未留下ava的留言，我想，也许是没有什么发现。我用酒店的内线电话拨通了ava房间的号码，响了很久，耳边才传来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应答声，声音甜美而略带性感，半梦半醒的嗯哼音如同小声的呻吟，让人有一种骨酥心悸的感觉。 我承认，我是越来越喜爱这个丫头了，不过，只是绝对意义上的喜爱，是那种对于美好事物的单纯向往。我希望，我女儿长大后也能长成她这样的，一个精灵，一个公主。 挂上电话，我走到桌前，打开电脑，首先检查了一遍电脑的使用记录，这是自从被人入室安装上“死神清单”以后，我每天必做的事情。之后，我点开游戏，利用等待ava起床的这段时间，又把地图跑了一圈。其实，我主要目的，是想去游戏室看看死神是否有像上回那样给我留下些什么东西。因为自从第二轮开启后，这地图我已经走过很多次了，但这一次不像上一个任务有那么多的提示，而是完全的一个空城，什么都没有。我想，纵然游戏有难度，但也一定是公平的，死神是一个骄傲的人，不可能光光写着一个任务名称“无耻”，而别的什么提示都不给。 故意耍赖让我输？这是不可能的，这是在打他死神自己的脸，至少，他两天前突然的神秘出现和留下“找到王亮”的隐语字条就是最好的证明。 半小时后，ava敲响了我的房门，我和她一起下楼觅食早饭。我点了很多东西，并且告诉她要多吃一点，因为，今天的行程很满，我们要跑许多地方，充足的体力是办好事情的必要保证。 9点刚过，监狱长的电话就一如所料般打来，约我过去把协议签了，就是昨天我给他的那份文件。 其主要内容是：罪犯梁雨舟的家属因梁雨舟发生的重大意外事件，要求监狱机关对其公开相关的处置及调查情况，并承诺，配合监狱开展有益于罪犯的各种帮教及法律援助服务。当然，我在其中引用了多条法律法规，诸如总章第七条、第六章第四十二条以及第三章第五条第21项等等。 随其还附有一封申明，大体上的意思是：罪犯家属及罪犯本人均对此次事件发生后监狱机关所采取的及时有效的措施深表感激，不认为监狱方面有任何相关失职的责任。 这两份东西虽然对我们来说或许没有什么用处，但对监狱长和他的监狱而言却是有大大的好处，即便日后万一被查处，这也是可以抵消过失的强有力证词。 不过，相较之下，昨晚让监狱长更为兴奋的，应是我私下里给他出的一个“馊”主意。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胥城是个小地方，这次的事件若是曝了光，必定会闹得满城风雨，若此，上峰则必然会彻查严办，处分自然是难免，届时，模范监狱的声誉和狱长之位更是不保。所以，我建议他暂压此次的事件，并在书面上定性为罪犯因精神失常而企图服毒自尽，暗地里，则由我和监狱方面协同进行秘密调查，等到事实真相大白后，再行决议如何处理。同时，我也向他保证，梁雨舟的家属方面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绝不会追究，也不会闹事。这样一来，只要没有人从中作梗、恶意散播消息，外界自是无从知晓，那监狱方面、特别是监狱长本人，就能够避免掉这一场无妄之灾。 此中的利害关系根本无需我多言，监狱长完全是心知肚明，所以，不待我讲完、解释清楚，他便喜形于色、满面春风，要不是碍于面子，需摆摆架子，假装编出个要回去请教法务的托辞，我估计他昨晚就要拉着我的手，愉快的回他办公室签下那份东西了。 说实话，我很不愿意这样，这是死神逼我的。说什么不允许警察介入，否则我的家人就要遭殃，可自己却偏偏干着一定会引来警察的勾当，把我当挡箭牌，让我来替他善后。现在想来，这家伙可真是有够歹毒的。难不成，这也是他找上我的险恶目的之一？ 罢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这些，我昨晚都对ava明说了，没有一点保留，因为等一下要去签字的人是她，而非我。虽然，我没有提前告诉她我的计划，虽然，她也并非梁雨舟真正意义上的直系亲属，但是她认真听完后，根本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微微一笑，说了一声：“好。” 那真是一个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甜美笑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一章 陆迪 1 “唉，我问你哦。” “什么？” “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游戏第一轮死神的目标是rain哥哥的，而且，是用毒。”在去监狱的路上，ava如是问我。 “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后知后觉，惭愧的很，而且，直到现在，我也仍有许多地方没有想通，所以，我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听。” 我手把着方向盘，扭头瞥了她一眼，与她那双充满了期待的大眼睛撞了个正着，我忽然发现，她的睫毛好长。 我将头转回，直视前方，口中淡淡道：“其实很简单，死神给的提示也很明显，只是，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个玩法，所以也就没有细细去琢磨。” “快点呐，不许卖关子。”ava娇嗔道。 “哦。”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我又开始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遂将冷气的风量调高了一点，然后讲道：“第一轮的任务名称是不孝，而我们接到任务出来后，遇见的第一个人物，就是那个站在书摊旁，叫做王士祯的老头，嘴里反反复复说着‘乌鸟私情，人不如禽’这一句话，你还记得吧？” ava点点头：“嗯。” “我查过了，这句话的前半句出自李密的，讲的是小乌反哺老乌的故事，比喻侍奉尊亲的孝心，而后半句则显然就是指人不孝了。之前，我还不太明白，但现在，我可以大胆的猜测，这就是死神所谓的因。” “什么意思？”ava不解的问道。 我摆了摆手，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ava嘟嘟嘴，一副惹人怜的表情，道：“哦，好吧。” 我朝她微微笑笑，继续说道：“书摊上那么多的书中，只有三本是写着书名的，就像你当天晚上查到的，都是那老头的代表作，分别是、和。其中，的意境深远，虽为四首，但传递出来的，无一不是美好的东西已经逝去，从而使人沉浸在深沉的幻灭之中。无论是其中的黄聪曲，还是乌夜村，都是一种暗喻，都在表达一种彻底的、不再存有任何希望的苦楚与哀凉。同时，这四首诗还有战争的背景。所以，我觉得，这或许是死神内心深处的一种情感，他是在借这几首诗抒发自己的心境。” 我顿了顿，继而又道：“而就非常明显了，第一句就点名了是谁，你还记得那首诗吗？” ava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寒雨秦邮夜泊船。” “嗯，记性真好。” 我点点头，解释道，“寒就是凉，凉与梁谐音，船即是舟，梁雨舟，几乎已经是点名道姓了。” ava垂首不语。 我接着说道：“后来，你又在网上找到那则关于清代一个叫侯二的人因不孝忤逆而惨遭中毒，最后全身溃烂而死的典故，我想起来，那正是出自王士祯里的一个故事，而且，是唯一一个讲述不孝的故事。再联想起我在笔记上记录下的第二条内容，也就是游戏中出现的那个长巾裹头、面目阴鸷的卖觥商贩，我记得他说：‘此乃鸩皿。’我查了，鸩是传说中的一种毒鸟，用它的羽毛浸泡酒，可以毒杀人，古代宫廷经常就有赐饮鸩酒而死的做法。此外，我还了解到，这种鸟还有另一种暗喻：鸩是权利和复仇的使者，推进阴谋理论的执行，是行使着‘天罚权利’的地下判官，它总是持续飞舞在激烈的欲望风浪里，使命一当传达，就不可能停止，逢人杀人，遇鬼杀鬼。”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像是总结陈词一般，说道：“所以，这样一想，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甚至连原因都齐全了。” ava讶然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死神从一开始就明确告诉我们，他的目标的是梁雨舟，时间三天，地点自然是他所在的地方，以不孝之名义，毒杀。” 当我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便马上蔓延开，眼角的余光告诉我，ava已经撇过脸，幽然的望着窗外出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ava幽幽的语声才又响起：“如果早一点知道，你觉得有办法阻止吗？” “应该有吧。”我想了想后，回答。 ava没有回应。 车厢内迅速归于安静，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很离奇的错觉，感觉自己刚才说出去的话，就像是被海绵吸走的水，一下子被抽干了。 此后，ava再未开口说话，直到抵达监狱门口，所幸这段路非常的短，连抽完一颗烟的功夫都不到。 监狱长正襟危坐，像是时刻在等待我们的到来，一见到我们走进门内，当即就站起身，笑呵呵的迎上前来，边伸出手来握，边道：“来啦老马？” 我笑道：“辛苦你了，节假日还要放弃休息赶过来上班。” 监狱长没有丝毫忌讳，直言道：“哪里，要不是有你神马的点拨，我这次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不准，现在就得准备着给自己放个无限期的长假了。” “你说笑了。”我谦虚的回道。 “喝什么？不过，我这里只有茶和白水，呵呵呵。” 说着，监狱长径直朝饮水机的方向走去，看起来，他今天的心情着实不错。 “不用了，我们签完就走，还有别的事。” 话未说完，我便发现ava在一旁用好奇以及疑惑的眼神瞪着我，皱着眉，嘟起了嘴，无声的用嘴型比道：“神马？” 我朝她赧然一笑，迅速的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回去再说。 监狱长闻言转身，正好错过刚才的那一幕，倒也没有多余的客套，直言道：“哦？这样啊，那我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赶紧把正事办了吧。” 我道了声：“好。” 与ava双双在椅子上坐下，待监狱长递来我昨天给他的那份文件，我指着其上的几处地方，让ava写上她的姓名。 昨晚，我已让ava在电脑上看过原件的内容，并逐条逐句的向她详细解释过，所以，整个签署的过程不消一分钟便搞定了。随后，我又取出事先影印好的ava的身份证复印件，与那两份签好字的文件一同交给监狱长。 监狱长将其拿在手里，满脸堆笑，连说了两个“好”字。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我伸出手道别，并道，“接下来的事，就按照我们昨天商量好的进行，随时保持联系。” 监狱长握住我的手很是用力，说道：“没问题，一切依马老弟你的计划进行。” 我们相视一笑，互一点头。 随即，我便与ava离开了监狱长的办公室。 甫一走出，ava就迫不及待的追问起关于“神马”的来历。我只好说给她听，倒也不是我故意隐瞒，我只是觉得，这丝毫没什么好值得炫耀的。而且，我始终认为，如果脸上一直贴着张过往的无用标签，反倒会处处引人注意，招来不便，这在我看来，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而ava则不以为然，像头一次发现新大陆一般，斜乜着眼上下左右的瞧了我半天。 “你还真是一朵奇葩呢。” “怎么说？” “总是给人意外和惊喜。” 我实在听不出这是讽刺还是赞美，只能呵呵傻笑两声作罢。 “接下来去哪？” 秋风扫起一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飘移。 我看着前方不断延伸的道路，说道：“我们去会一会陆迪。”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一章 陆迪 2 陆迪的家是位于胥城南郊的一处别墅，小区景色雅致，名曰“晟枫院”。 我留意到，不仅小区的门牌号是人民南路88号，连他所住的别墅号也是8栋，加之我打听到他家的住宅电话——618666188，我觉得这一家人还真是有些俗侩，那么迷信数字，又是6又是8的，像极了现下一些高官、巨商所为。也不知他们是否知道，三个6在中代表的，是末日即将来临、恶魔猖獗横行的意思。中也有这样的记载：在这里有智慧的，凡又聪明的，可以计算兽的数目，因为这是人的数目，他的数目是六百六十六只。后来，“兽数六六六”也就演化成魔鬼的象征，其实是个大大的凶兆。 这些是我因为“死神清单”中出现的特殊时间数字，而特意去网上查阅后才知道的，虽然对于破案本身而言或许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对我来说，倒也算是长了点见识。 推开一道半掩的铁栅栏，我叩响了大门，然，久未有人应。 ava负着手，踮着脚尖，迈着舞步一般轻盈地走上前，按下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门铃，然后，又轻盈地退了回去。 马上，就听到门里面传出了动静。 我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了声：“谢谢哦。” ava回了我一个规规矩矩的正礼，外加一个甜美的微笑：“不客气。” 此时，大门打开，一个穿着睡袍的年轻男子映入眼帘，我刚要表明身份，他却一眼认出了我身后的ava。 “ava？” ava悦耳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你好，陆迪。” “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陆迪像是从睡意未泯的状态中立刻清醒了过来，狐疑的问道。 ava始终背负着手，一副悠然自得状，耸了耸肩，道：“不知道，你问他，是他要来找你。” 于是，陆迪的目光转向了我。 好吧，这个开场倒也不算让人太过意外。 于是，我开口说道：“我是马建平，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你就是那个私家侦探？”陆迪的眼中掠过一丝意外，脱口而道。 而我对此所感到的意外则更为强烈，因为他的反应着实让人吃惊，一听到人名就能准确判断出是谁，这说明什么？ “是的。” 我下意识有些警觉，注意观察着他的表情，只简单的回了两个字。 陆迪看了我半天，眼神犀利，光从这双目光，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极善于思考之人。 “请进，我们里面说。”陆迪侧身言道，举止温文尔雅，颇有绅士风度。 我朝之略一颌首，与ava鱼贯而入。 “咖啡还是茶？”陆迪首先征询女士，问道。 “咖啡。” “要加糖吗？” ava点点头，回道：“半糖。” “马侦探呢？” “不用了，谢谢。”我说道。 随后，陆迪引我们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自己转身走到一旁的茶水柜前沏泡咖啡。 客厅不大，典型的中式风格，家具显得有些老旧，但仔细看，却很容易辨识出那是上等的红木制成，做工也极为考究，绝非俗品。再扫一眼四周，发觉整个房子的布局也很特别，无论是玄关的设计、走道的位置，还是家具的摆设与朝向，似乎都有风水的讲究在里面。虽然我是不太懂，但好歹几年前也曾有幸听过一位知名的风水学大师的讲座，对这些基本的道道，多少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房子很漂亮，是你买的，还是令尊令堂买的？”我似有意无意闲话道。 陆迪往现磨好的两杯咖啡里加入几块方糖和少量牛奶，用银质的小勺均匀的搅拌几下，然后端在手里，缓缓走来，说道：“我父母买的，虽然，是挂在我的名下。” 和我猜测的一样，陆迪的父母都是官员，但显然不是什么清廉的官，否则，也不会被规被拘了，但陆迪如此坦诚的直言不讳，倒是让我有些刮目了。 将一杯咖啡递给ava、另一杯放置在桌上后，陆迪挪来一张椅子坐下，右腿端正的翘在左腿之上，手臂交叉抱在胸前，眯着眼说道：“那么，马侦探，可否告知，你突然造访的目的？我不是听闻你人跑去国外了吗？”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里到底含有几成试探的成分，但他刻意选择这样的坐姿，就已经引起了我的警惕。 因为他坐的那把椅子比沙发要高出一截，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造成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这是审讯犯人时惯用的手段，也可以说是一种技巧，无形中施加压力，若是再有环境或道具的辅助，很容易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而他翘起收紧的腿，和双臂环抱的姿势，是人自我保护、维持戒备的一种下意识表现。 他一上来就以这样的姿态面对我，无疑让我感觉到，接下来的谈话，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可能波澜不惊，但实则会是暗流涌动。 幸好，我也不是毫无准备就来的。 “我能不能先请教一下，你是如何知道我是‘那个’私家侦探的呢？” 我注视着陆迪的眼睛说道，并将整句话的重音放在了“那个”两字之上。 陆迪似乎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呵呵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初你为了追查阿梁，可是闹出过很大的动静，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为了查出你的身份，我们可是劳师动众，花费了不少人力心力呢。是吧，ava？” ava抿嘴笑笑，没有接话，继续小口啜饮着她的咖啡。 这部分经过我是知道的，但这不足以消去我心中的怀疑。毕竟，那已经是快两年前的事了，之后，我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而且，并没有和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打过照面，也没有发生任何可以让他们记忆犹新的事情。反正我是不信的，就马建平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名字，居然可以让眼前的这个陌生男人在时隔两年之后，乍一听到，就能立刻联想起来，并且还用了“那个”两字？如果让我揣测，我甚至敢妄言，对他陆迪来说，我的名字自那之后，尤其是最近的一个月中，至少出现过一次，或许还不止。更何况，若是高义所说的都是实情，那他陆迪必然是知道眼下我和高义之间的关系的。 那么，为什么他的态度会前后矛盾、反复无常？前一刻坦然，下一刻虚伪？此人到底在掩饰什么？ 我仔细的观察着他，斯文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间的变化，我十分确信，这个男人的城府很深。 “可以抽烟吗？”我突然问了句。 “不好意思，我家是禁烟的，所以，最好不要。” 陆迪很有礼貌的拒绝道，这在我看来，也是他的心机，不经意间打乱我的习惯，破坏我的节奏，进而迫使我心浮气躁、自乱阵脚。 我冷笑着将烟收起，且不打算和他再这样耗下去，所以，直截了当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陆迪耸了耸肩，两手摊摊，一副饶有兴致、洗耳恭听状。 我注意到，他架在半空的脚，略微抖动了两下，这是他稍显得意的表现。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受高义的委托，最近在调查几起人口失踪案件。”我说道。 陆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来，算是一种默认。 “而我之所以会接下这案子，是因为我的弟弟也像那几个人一样，无故失踪了。” 陆迪的眉毛轻轻抬了一下。 “说来惭愧，我找了几个月了，一直都没有消息，后来才在高义向我说明他这里所发生的案件时，发现了其中的一点点联系。” “什么联系？” “死神。” 我故意咬着音说出这两个字，并且，说的时候密切的关注着他的表情，但他只是皱了皱眉。 于是，我接着道：“所以，我接下了他的案子，并且，现在也基本证实了，这两起系列案件确实同为一人所为，也就是这个死神。” “哦？你找到什么证据了？”陆迪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发光的直线。 “不是我找到了什么证据，而是，这死神找上我了。” “怎么说？” 我掏出烟，以眼神征询，这回他什么也没说，抬了抬下颚，以示可以。 遂点燃一颗，吸了一口，然后道：“他让我玩一款游戏，游戏名称叫‘死神清单’，总共有5轮，每轮有一个任务，只要我能成功完成其中任意一个，便答应释放我弟弟。” “有意思，那你成功了没有？”陆迪似笑非笑，问道。 “还没有。”我吐出一口烟雾，道。 “那，这和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吗？”陆迪的脸上露出一种讥诮的笑意，问道。 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死神第一轮的目标是谁吗？” 陆迪哼哧一笑，道：“什么目标？目标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会知道？” “是梁雨舟。” 陆迪的脸上第一次表现出了不镇定，几乎是脱口而出：“阿梁？阿梁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是真是假，照实说道：“他被死神毒杀，差一点就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 陆迪第一次将脚放下，两腿分开，呈外八字状，这是攻击性的表现。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和ava这两天都在医院，见证了一切。”我说道。 陆迪望向ava，问：“真的吗？” ava撇撇嘴，点点头，神情黯然。 陆迪的脸变得阴沉，眉宇间似有一股怒意，沉声对我说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从头对我说起，不要有遗漏。” 我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了他，但未及详细，因为，我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装的，也无法确定他是否和死神真的无半点关系。 陆迪默默的听完我的陈述，弓着身，十指交叉紧握，似在思考。 我不动声色，像是不经意间想起，插道：“有一点我一直很不理解，死神在给我的电脑安装上游戏时，曾经偷偷把一个闪存安在了我的电脑里。你知道这个闪存吧？就是我当初安在季敏电脑里的那一个，方式都如出一辙，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且，按理说，除了你们几个，应该没人会知道这东西。你觉得怪不怪？” 陆迪猛然间抬起头看我，我感觉他的身体动了动，像要站起来，但似乎又克制住了，冷笑一声，道：“我明白了，你在怀疑我就是这个死神？” “有这种可能吗？”我面不改色。 “你说呢？” 我们相互对视了一会儿，不是咬牙切齿那种，也不是精光四溅那种，就只是各自两道冷冷淡淡的目光，而已。 少顷，我没有在他的眼神里得到我想要的，所以，我转移到下一个话题：“听说你母亲的司机王以翔最近也入狱了，你有没有去探望一下？” 陆迪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窗户边，沉凝不语。 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今天我有点累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要上楼休息了。” 说着，便抛下我们，径自朝楼梯走去。 我觉得这未免有些太唐突了，刚想说些什么，陆迪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但有说道：“马建平，我会再联系你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一章 陆迪 3 走出陆迪家，一直沉默寡言的ava主动问我：“你们俩口水刀子斗了半天，有斗出什么结果来吗？” “这个男人不简单。”我这样说道。 但随后，我又把这句话补充完整：“但是，不神奇。” “什么意思？”ava有些没听懂。 我想了想，然后解释道：“不太好表达，总而言之，是个精致人，有头脑，也有实力，条件貌似都符合......但，总感觉他身上没那股气势。” “什么气势？” “死神的气势。” ava哑然失笑。 “我发现你其实也蛮逗的。” 我瞪了她一眼：“严肃点，和你说认真的呢，我的意思是说，他给我的感觉，无论是性格还是展现出来的那种格局，和死神比，都有点低。” “也就是说，你不认为他是死神咯？” “也许。” 我说道，但随即又摇摇头，“不过，谁知道呢，或许他很会演戏，藏的够深也说不定。” ava不以为然，说道：“我没看出他有在演戏。” 我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你太单纯了，你没发现，他从一开始就在和我们演戏吗？” “怎么说？” 于是，我将刚才所发生的场景一幕幕拆解分析给她听，最后道：“他很聪明，也比我想象的要狡猾，我甚至怀疑，他知道的事情可能比我预计的要多很多。” “你也很聪明。” ava突然瞥了我一眼，嘴角微弯出一抹冷诮，“也很狡猾。” 我微微一愕。 说话之间，我们已经走到车旁，ava一只手搭在拉开的车门之上，问道：“好了，接下来去哪？” “去找高义，问他王亮的下落。” 说完，我钻进了车厢，ava跟着抬脚跨进，随手将车门关上。 我发动引擎，打开空调，降下车窗，好让热气尽快吹散出去。 然后，我两只手垂扣在方向盘上，扭过脸，看着ava，正色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王亮，应该指的就是那个王亮吧？” 不知道是因为被我直勾勾地盯望着，还是天气热的缘故，ava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但很显然，两者都不是。那是怒的，并且，我也已在然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那一丝浓郁的厌恶，或许还夹杂着忿恨，一如当初她从我口中听到我弟名字时那般。 “也许是吧。”ava侧过去脸，低沉着声音说道。 微风撩动她的发丝，在白光下，仿佛裹上了一层氤氲，轻蹙的眉下，一对清澈的眸子亮的惊人，怔怔望着前方，射出一道决毅又寒冷的光芒。 我忽然有一种感悟，再纯洁的一颗灵魂，似乎也会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而在那阴暗的角落里，有可能藏着各种各样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现在很想知道，她的那片暗影中，究竟有些什么。 “怎么了？”ava发现车没动静，便回头，见我有些走神，遂开口问道。 “没什么。” 我笑笑，一脚踩下了油门。 ...... 高义的公司与陆迪家南辕北辙，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方向，需要穿过整座老城。不过，幸好有高架快速道路，所以，即便是在节假日期间的旅游胜地，车况也并非很糟糕。同时，这也给了我充裕的时间，去思考。 高义的手机关机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打通。这绝非正常，我不知道他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今天就算不是为了去询问王亮的事情，我也会找个借口去探个究竟。 抵达高义公司的大楼已近正午时分，ava因为不愿意看见高义，所以说要独自一人留在车里。 我将车不熄火，打着空调，说了句：“我速去速回，有事就打我电话。” ava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遂打开车门而出，走向前台时，看见两个西服革履的年轻男子正坐在接待区的沙发椅上，一旁的茶几上放着几只一次性水杯。其中一个看上去更年轻一些的，正聚精会神的玩着手机，但板着脸，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另一个年龄稍大的则百无聊赖的翻阅着杂志，可虽说手里拿着杂志，目光却不时的偷偷瞄向前台小姐穿着肉色丝袜的腿，又生怕被人发觉似的，视线刚一触及便立刻转回。 我向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姑娘打招呼，问道：“高总在吗？” 我于此处已经出入过很多次了，而且，为了调查取证，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我与这里的许多员工都有过交流，这位长相甜美的前台小姐就是其中之一。我扫了一眼她的胸，当然，只是胸牌，上面写着——文秘：潘晓雯。 很显然，她也还认得我，她甚至还记得我姓什么。 “不在唉，高总出差去了。马先生，您有什么急事吗？” 潘晓雯向我展示着她迷人的笑容，并模仿着那种嗲声嗲气的台湾腔，对我说道。一对长而卷曲的睫毛极其夸张的往上翻翘着，加上描的很深的眼线，和那双暧昧的眼神，的确是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甚至勾出心火来。 不过，我可不是邻座那位猥琐的中年男子，而且，我也从不以为，类似像潘晓雯这一类年轻时尚的女性会真的对我有什么念想，我连她们的貌美都闹不懂如何欣赏，又怎生来的感觉和共同语言？所以，一般说来，凡遇到此，我都很有自知之明，且很有分寸、很有礼貌的敬而远之。 就如此刻亦然。 “没事，多谢啊。” 我朝甜美的姑娘笑笑，然后，背转身，掏出手机，拨通了小孙的电话，“我到了，就在前台。” 昨天，打不通高义的电话，我就给小孙去了电，询问是怎么回事。他说他也不太清楚，但坦言，最近几天他们公司的确是发生了许多事情。由于当时ava正在我房间里，而且，小孙的表达能力也着实可怜的有限，一会儿官司，一会儿打仗什么的，我在电话中完全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就让他今天在公司等我，见面后再细谈。 不到一分钟，小孙奔跑而来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我面前。 “马老师，您来啦。”小孙喘着气笑道。 笑容一如既往的真诚，态度一如既往的谦逊。说实在的，我很难将他和高义手下其他的任何一个人等同看待，我感觉他倒更像是我的人。 “吃饭了吗？”我问道。 小孙习惯性的挠挠头，傻乎乎笑道：“没呢，这不一直在等您嘛。” “傻小子，你不是有电话嘛？” “让您等，那多不好啊。” 我愣了一下，心里一阵小感动，随即，拍拍他的肩，问：“待会儿有什么事吗？” “没有。”小孙答。 “正好，那我们吃饭去，边吃边聊。” 说着，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稍稍用力，推搡着他一同向门外走去，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个名叫潘晓雯的女子仍然在看向我们。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她在留意我和小孙的对话，像是怀着极大的好奇心似的。 不知道这会不会又是我的错觉。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一章 陆迪 4 小孙见到ava的时候表现出强烈的害羞感，腼腆的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们在一家日式料理店的一间小包厢内坐下，这里客人比较稀少，非常安静，冷气又打的很足，十分适合密谈一类的行径。 “好了，从头开始讲吧。”趁着菜还未上桌的空当，我对小孙言道。 小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喉，然后说道：“最近事情蛮多的，公司里三天两头有人来查帐，一会儿税务局，一会儿工商局的，好几个和我们长期有业务往来的大客户也都停止了跟我们合作。其中，有一家原本与高总关系非常好的单位，甚至为了一笔货款，还把我们公司告上了法庭。而且，我还听说，几乎所有的银行都拒绝了我们公司的贷款申请，并且，一直在催收之前已经发放的款项。市郊的两家工厂也已经停工了，工资都还没有发，闹得工人们怨声载道，人心惶惶......总之，现在整个公司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嗯，可以想象。” 我抽出一颗烟，在桌上弹了两下，随口又道，“刚才前厅坐着的那两个男的就是银行派来的吧？” “是的，您和他们聊过了？”小孙眨着眼睛问我。 我笑笑，没有回答，而是接着问他：“还有呢？打仗又是怎么回事？” 小孙皱了皱眉，显出一股厌烦的情绪，回答道：“这段时间真是邪了门了，您还记得上回我给您送u盘过去吗？就是您中午一个人在那家东北餐馆吃饭的那次。” 我点点头，表示记得。 “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天天干仗，搞得我连觉都没法睡安稳，深更半夜，一个电话响起，就要马上爬起来给他们去开车，碰到警察来了还得拼命跑，我真是受够了。”小孙恨恨的说道。 我抬了抬嘴角，揶揄道：“你小子该不会也动手了吧？” 小孙连忙摆摆手，道：“没没没，我可从来不打架的，我也不会，我只是被他们喊去开车而已。” 我一笑而过，转念想了想，问道：“是和什么人干仗？是同一伙人吗？怎么可能会每天都干呢？” 小孙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好像说不是一路人。不过，说来也奇怪，高总自己开了一个夜总会和一个洗浴中心，平时从来没人敢闹事的，现在可倒好，连同我们罩着的那几家酒吧、麻将馆，轮着番出事，今天这个场子，明天那个的，每天都是。” 不知不觉，一颗烟点燃在手，我吸了一口。 “那高义人呢？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说是出国考察了，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孙答道。 随即，又好奇的问我：“在国外手机是没信号的吗？” 我冷笑：“怎么可能！” 小孙“哦”了一声，低下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他，我觉得，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去的，至少，手机不能关机啊。”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吞吐两口烟后，沉声说道：“你说的不错，高义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反应，的确是一个十分愚蠢的行为。越是在困难关头，越不应该玩失踪，否则，麻烦会越大，不光会引起银行或其他债权人的怀疑，也会让和自己同一阵线的人产生莫大的恐慌。我想，整个高氏集团接下来很快便会陷入一场空前的混乱，我个人的意见，小孙，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趁早出来，另谋出路吧。” 小孙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状，道：“您说的是真的吗？马老师，您可别吓唬我，不是还有董事长在的吗？” 我向他瞥去一眼：“你是说高艳？” “啊！” 我本想说：她可能此时连自身都难保。但思量了一番，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恰在此时，一名日本妇人操着一口地道的日语，满脸堆笑的拉开移门，托着一个盛有许多菜品的盘子，跪步上前。 于是，我正好借此呵呵一笑，道：“终于可以开吃了，看来，我们是来对地方了，这些食物看上去都相当诱人呢。” 日本妇人原来是能听懂中文的，一边摆放着碗碟，一边卷着舌音和颜悦色道：“谢谢。” 我朝她竖起大拇指，展颜一笑。 日本妇人谦卑的以笑鞠躬作答，之后，又陆续往来几次，直至那些数目众多、盛放着精致而少量的美味佳肴的小黑瓷碟将整张桌子填满。 我看着眼前这些精美已经到了一定程度的食物，不觉心中有些感慨，有些叹为观止——愈是资源匮乏，就愈是加倍珍惜，也愈加能够深入钻研，乃至开发到极致。也许，这就是日本这个资源贫瘠的国家却得以富强的原因之一吧。 品尝着异域的食物，享受着海鱼配合佐料生吃的鲜美口感，我无意间问起：“小孙，你知道王亮这个人吗？” 我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抱太大希望，却不料，得到了一个让我喜出望外的回答。 “王亮？您是说躺在医院里大半年，然后好了后，又直接被送进疯人院的那个王亮？”小孙一边用嘴吹着自己的味噌汤，一边说道。 一股芥末的强烈辛辣直接冲到鼻端，我呛的差点掉下眼泪，猛喝了几口水，用湿毛巾捂了半天脸，才缓过来诧异的问道：“你认识王亮？” “当然！” 小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那时候可是我每隔几天就去医院看他，还给他送些生活必需品啥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对于这个意外的收获，我简直乐坏了，我忙不迭问：“快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小孙抬起头来，瞧了我老半天，那表情，就好像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会如此关心那样一个废人似的。但见我貌似并没有解释的打算，才想了想，而后开口说道：“我刚到公司不久，高总便让我去医院照看这个叫王亮的人，但说是照看，其实也就平时送些东西，主要还是让我盯着，让我一看到他醒过来就马上汇报。” 我其实已经隐约有些猜到了，但还是谨慎的询问了一下：“他是昏迷的？是怎么造成的？” 小孙点点头，道：“嗯，一直都是昏迷的，听说是被人打的。” 随即，眉头忽皱，两侧脸颊的肌肉隆起，做出一个悚然的表情，说道：“您是没瞧见，脸都被打烂了！眼睛和嘴巴都几乎已经看不到了！鼻子整个都没有了！那景象，简直叫一个恐怖，胆子小一点的，估计要被活生生吓死。” “被什么人打成这样的？” 小孙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所以高总才让我去盯着，我想，可能他也想知道吧。” “那么后来呢？醒过来没有？” “有，不过，醒来后就疯了，所以才会被送到精神病院。” 我沉凝半响。 小孙却继续说道：“而且，据说他还是个艾滋病携带者，真是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害得我每次都要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不小心沾到他那恶心的、脏不拉几的臭血。尤其是第一回去，我都完全不知道，被医生警告了才知道，我的天！我那个心惊胆颤哟，幸好没碰到！马老师您说说，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呢？怎么会让我摊上这种事的？” 我又是一阵骇然，但除却听到的消息本身令人深感意外，让我更在意的，是一旁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的ava，却在此时面露愠色，眼中闪过一道积怨至深的恨意。那真的是一种恨意，一种一目了然的，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深深恨意。 “现在那王亮还在那家精神病院吗？”我问小孙，但视线却没有离开ava。 “应该在的。” “你知道是哪家吗？” “知道，当初还是我送去的呢。” 说完，小孙极其厌弃地扭头朝一旁的地板上呸了一口。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二章 杨帆 1 这是胥城唯一的一所公立精神病医院，地处西郊，背山而建，占地面积极广，四周高耸着围墙，墙上有接通高压电的铁丝围网。这里收容了各式各样的精神病患者，但主要是以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罪犯和那些惨遭家人遗弃、又无经济能力支付治疗费用的精神病人为主。因此，老式、灰白的建筑略显破旧，各种设施相对简陋，医护及职工人员的脸上也都是一个个贴着倦怠、不耐和粗暴的标签，而与此同时，防卫却是极为严密，几乎等同于监狱。 好不容易办完有些繁琐的探望手续，我和ava、小孙并排坐在大厅等候，正对一道进出的安检门，门旁边一张长条形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体格健壮、但上了点年纪的男性警卫。安检门后是一条走道，走道的左右两面都是实墙，没有门窗，笔直延伸，没多远后，向右拐进被墙体遮挡的地方。走道尽头直面我们的，是一个活动室，隔着一面面积很大的透明玻璃，我猜想，这应该是特意留给外人看的，形象工程。室内摆设了一些活动器械，并且，时常可以见到若干形似智力有问题的人在里面来回走动。 根据医院的规定，下午开放的探访时间是三点到四点，负责陪同我们的医师姓刘，尚未出现，据说一会儿会过来引导，眼下才两点刚过，还需等待一个小时。 “都怪你，也不预先打个电话问一下，就急急忙忙赶过来，现在还不是要等！害我都没吃饱。”ava撇着嘴抱怨道。 我朝她斜着眼睛，道：“你今天本来就没什么食欲，不是吗？” ava皱了皱眉头，倏尔，给了我一个白眼，轻蔑的“哼”了一声。 “而且，这不也挺好的么？你瞧这里多安静啊，可以放空思想，好好想些事，想些人，说不定，想着想着，就想通了呢。”我面部表情诚恳严肃，口气却是有些调侃，说道。 ava都没转脸，只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来：“无聊。” “好吧，如果你觉得无聊，我们也可以聊聊天，或者是玩些有趣的游戏。” 我话音还未落，便惹来ava一句不屑的回答：“没兴趣。” 而且，说完还四顾望去，一副直接将我忽视的样子。 倒是一旁的小孙一脸好奇的凑过来问道：“什么游戏？马老师，好玩吗？” 我笑笑，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游戏，只是我在等待的时候经常用来打发时间的一种消遣，简单点说，就是观察，然后瞎猜。” 小孙挠了挠头：“不懂，您能说明白点吗？” 我指了指那个坐在安检门旁的男性警卫，说道：“譬如说那个警卫吧，我猜他不是胥城本地人，老家可能是盐城一带的，身上有残疾，年轻的时候可能当过兵。他老婆可能也是在这里工作，我想，应该是一名医师或者管理人员。他还有一个儿子，儿子身高一米8左右，刚上大学，酷爱打篮球。他在这里上班应该有些年头了，工作认真，性格随和，人缘很好。他家不在这附近，最起码3公里开外，不过也不会离的太远，应该不至于超过10公里。” 我顿了顿，抬起嘴角，道：“暂且这么多吧。” “我擦！” 小孙爆了句现下流行的半粗口，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道，“真的假的啊？马老师，我是老实人，您可别忽悠我。” 我耸了耸肩：“我也是瞎猜的，不知道对不对。” 小孙看看我，又回头去看那个警卫，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霍地站起身，说道：“不行，我得去问问。” 说完，抬脚便朝安检门的方向走去，动作之快，我都没来得及拉住他。 我叹了一口气，将刚抬起的臀部重新坐实到椅子上。 “厉害的嘛，神马侦探。”坐在一旁的ava此时突然开口。 我笑笑，略窘，说道：“什么神马不神马的，别老挂在嘴上，都说了，闹着玩的。” “别谦虚，过了就假了，我肯定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说给我听听呗。”ava带着些小傲娇，故作老成的口吻说道。 我看了看她，她的表情告诉我她是认真的，虽然总觉着有些搞笑，但眼瞧着此刻她刁蛮公主附身的状态，直觉上告诉我，最好不要惹。所以，我只好耐下心，解释道：“那个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整个人的气质、谈吐、行为举止，都显示他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而非隐于市的怪咖大能。他脚上的那双鞋子是正品耐克的专用篮球鞋，几代我不清楚，但鞋很新，也很炫，价值肯定不菲，是年轻人喜欢的风格，和他却是完全不搭调。你再看这双鞋鞋面和鞋底的磨损方位以及磨损程度，标准经常打篮球所造成的。鞋子看上去有44、45码大小的样子，穿鞋的人，身高应该不会少于一米8，而他刚才有站起来过一次，我目测其身高大约在一米72左右。所以，我猜这双鞋本来应该是属于他儿子的，可能是到外地念大学去了，鞋子或者是因为儿子长身体嫌小了，或者是干脆不要了，反正，自然而然便被简朴的老爸拿来穿了。他的上身很健壮，坐姿是标准的军姿，这样健壮的体魄按理说应该有比精神病医院警卫更好的职业可以选择，而且，就算是选择了这份职业，我相信，相对于其他几个我刚才看见的瘦小警卫，他也应该被分配在大门或者巡查这些更为紧要的岗位，而不是坐在一张被固定的桌子后面、两旁都是柜子、行动极为不便的椅子上。加上他几次站起身拿东西，我明显感觉他右腿的支撑力有些弱，所以，我大胆的假设他患有伤疾。” 说着，我手指向警卫身畔的一个储物柜，道：“你看见那个柜子了吗？那里面放了厚厚一沓文件夹，对比桌上放着的，我估摸着是来客登记表之类的，从厚度上看，应该有积攒了不止一两个年头的访客名单了。我想，这些应该是附件，原件理应上交到医院，然后上档封存了，这样看来，他做事相当认真负责，医院对他也是相当信任的。还有，我注意到那些经过的医院职工，没有一个不向他微笑打招呼的，而且，态度都非常亲切，我认为，能做到这样的程度，绝非短时间就可以办到的。我们再回到那个柜子，你发现没有？那个柜子收拾的非常整齐，里面还有不少私人物品，俨然就是他的私人储物柜，其中有三个刚洗过的高档饭盒，想来是中午刚使用过。但为什么是三个？那么大的饭盒，平常人一个就够了，两个已是绰绰有余，我不相信他需要用两个来装菜，但若是用两个来盛饭，那他的饭量也实在是大的有些惊人。最合理的解释是，我认为这应该是由两个人共同使用的，更何况，饭盒里隐约还能看见两双筷子，这样，妻子也是医院职工的想法就变得顺理成章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女儿、另一个儿子、或者其他亲戚什么的，但综合分析下来，可能性都不如是妻子来的高。我刚才看到他和另外一个警卫在打招呼时，相互之间用的是方言，我听得出来那是盐城附近的话，那一带是比较落后的地区，那里的人普遍都比较穷，根据他的年龄，他的举止，他的职业，我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富有的人，因此，他与他老婆相差的年龄也不会太悬殊。如果她真的也是在这里工作的话，那么，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一定比较长了，基于性别和年龄的限制，她不可能是警卫，也不可能是护士，所以，她很有可能是一名医师或者管理人员。再联想到上面对他身体的推断，我甚至觉得，他之所以能在这家医院的这个岗位上工作，很有可能与他妻子存在着莫大的关系。” “你是说，他是他妻子介绍到这里的？”ava打断我道。 我点点头，道：“我觉得有这种可能。” “那她会不会是保洁呢？我是说他妻子。”ava想了想后问道。 “我认为不会。” “为什么？” 我微微一笑，说：“你看到那几个饭盒了吗？很时髦、很精致，虽然不是什么奢侈品，但能看得出来有一定的档次，而且，饭盒里面的筷子两双不一样，有一双明显是银质的，这不像是一个年老的保洁阿姨会有的品味，而那个警卫老伯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会去追求这样一种生活品质的人。” ava点点头，歪歪嘴，算是勉强接受了我的说法，说道：“好吧，你继续。” “还有也没什么了。至于他家不在这附近，我是从他腰胯上别着的一串钥匙看出来的，那串钥匙中间，有一把机动车的钥匙和一个遥控器，从外形上判断，那是电瓶车的钥匙，我猜测，他是骑电瓶车上下班的。这里是郊外了，而且背山，又正好处在一个丁字路口上，门口就两条路：正对的一条通往市区，而这医院就是这条路的终点；另一条则是省道，南北横向，通往东水和浙江，我之前已经调查过了，南北往下都是乡村，四周都是农田，要很远才能到有人住的地方。所以，我觉得他家应该是往市区的方向，也就是我们来的那条路。但我记得我们来时，离这里两三公里的地方正在修建高架，有一段路面被掘的坑坑洼洼，到处都是黄沙和泥土，汽车行驶都很困难，更别说电瓶车和自行车了，许多人都不得不下车推行。你瞧见他鞋子上粘着的泥巴了吗？鞋底还有黄沙，我觉得，应该就是在那里粘上的，而且，泥巴还没干透，显然是今天早上才粘上去的。不过，他家也不会太远，否则，来回的话，至少二三十公里的路程，烈日当头，路况又差，电瓶车的电量够不够是一回事，关键是人受不了。换作是我，如果真是这么远，我绝对会选择坐公交车，因为，刚才路过公交站台的时候我观察过了，这里总共有两条公交线路，站台就在门口，直通市区，25分钟一班，十分方便。” 我说完了，ava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仍旧等着我的下文，还是在思考我刚才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抬起嘴角的一边，轻轻的笑了笑，说道：“你平时遇见每一个人，都是这么先去观察一番吗？” “也不会，也来不及，一般都是选择性的，有具体目的时才会，而且，也不一定都准，很多情况下都会有偏差，甚至背道而驰，设想与事实往往大相径庭。” “怎么会？” “因为现在的人都太假了，一眼看到的，往往都是伪装。” ava突然转过头，凝视着我，道：“也包括我吗？” 一阵奇怪的感觉在身上游走，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定定地望着她，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有一双眼眸内闪着犀利的光，一眨不眨。 我朝她抿嘴笑笑，而后说道：“这里有点闷，我出去抽颗烟。”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