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孢子2》 (一)序章--余光篇 (四)古曼莉 我和前辈小明走进了屏山大厦。 翘着二郎腿的保安听见了自动门打开的声响,急忙放下双脚,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把手机塞到屁股后的口袋里,然后注视着我们穿过体温检测门。 我跟着前辈小明身后走,径直进入电梯里,电梯门关闭后,他在楼层按钮那里发呆了半天,末了他问我。 “余光,几楼?” 我越过过他按下了11楼。 “你确定?”他侧身贴着轿厢壁反问我。 “我们来过几次不是吗?你要是不确定,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大厅那边不是各个楼层的公司简介?” 他不说话,而是转身在这个上11楼的空档,对着电梯轿厢里的镜子,整理他的衬衫衣领和领带,然后观察了自己的侧脸。 “余光,你看我的右边是不是肿了?”他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我歪着脑袋看过去,似乎有那么一点肿,但是不那么明显。 “看不太出来。”我回答:“但是有那么一点点红红的,你是被揍了吧?” “切!”他不说话,整理了自己的头发,然后问道:“你闻闻我身上。。。” “干嘛?” “有没有酒味未散?”他问:“见客户就要保持最好的形象,这是我之前教给你的第一课。” “酒味倒是没有,从你上车后我就问道一股很娘的香水味。。。这股香水味有点像。。。前台小李平时喷的那款。”我现在头也不回的说着,眼睛盯着楼层显示,叮的一声,停在了11楼,电梯门打开,一排亚克力广告字体映入眼帘:“三山市铂金段设备有限公司。” 前辈估计有一堆的证词来洗刷自己,但是一看电梯楼层已经到了,也就住口了,不知道他怎么当的销售,还能如此优秀,来了几次还能拐个弯找不到人家公司的大门。 “是这里吧。”我张望着漆黑一片的玻璃门后,也突然不确定了,办公室里的桌子椅子电脑等全部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前辈小明看着门边的公司号牌。 “没错,是这里。。。”小明说到:“人呢?” 我抬起了自己的右脚,发现脚上踩着一张a4纸,拾起来一看,是放假通知。 “本公司于12月26日开始放假,具体上班时间另行通知,有事情打以下电话。。。。” “打这个。。。”我把a4纸拿给前辈看,前辈骂骂咧咧的说着不靠谱之类的,一边按着这个电话,然后竟然通了。 他从骂骂咧咧的嘴角里迅速的挤出了一句非常温和礼貌的声音:“您好,我是三山电子设备公司的郑爱明先生,您这里是铂金公司吗?”他朝着我看了一眼,我不想理他,既然人家贴在这里留的电话也肯定是这家公司的。他这一眼好像在跟我说,对了就是这家公司。 “是这样,昨天我们约了林副总今天在本公司约谈合约的事情。但是看见贵公司好像放假了,林副总的电话也一直暂线,想说是否方便给个林副总的其它联系方式,我们可以约定下次见面。。。什么?他离开本市了,您说林副总昨晚已经跟我们老大取消了合约见面另行通知是吗?。。。” 我看见前辈小明皱着眉头,但是依然态度温和,估计内心和我一样已经起了100只草泥马在奔跑了吧。 不该啊,三山商人如此精明,精打细算,昨天通知了取消,马老板怎么说都会回复给我们。 果然,小明挂断手机后,破口大骂三字经,然后拿起手机拨打给马老板。 楼道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我和小明来回踱步的声音,安静到我都能听到他的手机里提示已经关机的声音。 “这些老板都玩失踪了,这么说。。。请假这个事情如果不批的话,我们是否都按旷工处理?”小明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他话也不说,进入电梯。 我按下了1楼,他闷着一张脸,低头按着手机,然后抬头对我说:“你不是3号要走,如果你现在就打算请假的话,最做好编辑个短信给马老板,发送不出去就编辑个微信给他提请假的事情,他手机打开后自然会看到。然后给请假的总经理秘书也编辑一条,并且发送给行政。” 我点了点头,走出电梯后,我两就在前台那边按着手机,那个保安就坐在那里看着我们。 “吃闭门羹了?”保安一脸坏笑的消遣着:“这栋楼从今天开始,所有公司都报备了放假。。。你们应该问下我,顺便在前台登记一下,这个时候,还有人上班?” 我和前辈向他投去凌厉的眼神,他闭嘴了。没有人上班,他穿着制服坐在这里盯着体温检测门干什么? “行,找个地方吃饭。”前辈小明看了一眼手表,接近11点。 “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店开着。”我回答。 然后我和前辈小明又把目光刷向了那个保安大叔。 “干什么!”你们两个这样看我。 “大哥。。。”前辈小明突然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他这一叫估计把保安吓得不清:“大哥。。。您知道附近哪里还开着店可以吃饭吗?” “边上,边上。”他指着外面:“屏山超市还开着,开到今天下午16:30分,最后一天了,边上还有店开着,过了今天都关门了,告示都出来了,你们没有看吗?” “谢谢大哥。”前辈那样子的嘴脸我都快吐了,我白眼都翻上天了,都说销售要有把死人说活的本领外,演戏似乎是附加项,而且是加价的吧。 “走。。。”前辈小明拉了我一把,他那说变就变的脸突然沉下来,面无表情的离开屏山大厦,我真是怀疑他昨晚没睡好,那个巴掌让他起床气还未完全消除。 我把酒和茶叶又放回了后备箱,小明从玻璃门上撕下了一张白条,然后出现了今天早晨的又一次破口大骂! “这时候了还贴罚单啊?人呢?有本事就不要躲起来,老子满大街看不见一个人,上去也就10分钟的时间,有本事出来!别躲着贴罚单。”他气势汹汹的把罚单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 我也纳闷,这街上没有几辆车走动,放眼望过去,半小时看见一个活人就不错了,交警从哪跑来的? 不过他这样骂着,万一交警真的出现了。。。我想画风一定会突然变化。 “交警大哥。。。” 我不禁浑身齐了鸡皮疙瘩。在他的身上都没有真假,就连他平时和我说话,我也得留意几分。 他一路骂骂咧咧的走到屏山商场,果然,商场里还有几个人在穿梭着。 门口立着关门通告:“本商场于今日下午16:30分停止对外营业,具体恢复时间另行通告。” 另外一条是:“本商场已经安装好强力空调过滤装置,将给您提供一个安全,舒适的购物环境” 落款是5天前。。。 我回头看着边上停着几辆轿车,后背车厢开着,一家老小嘻嘻哈哈的推着从超市里采购的食物正在往后备箱整理。 这个情形像极了过年采购年货的样子。从他们的微笑中,依然看不出暴风雨来的前奏。 通过安检门和体温测试门,偌大的一颗圣诞树立在广场上,广场上几个身着制服的保安来回走动,盯着进来的每一个人,我看这个商场的保安估计都比闲逛的客人多多了。 前辈目光扫了过去,停留在一家亮着灯光的西餐厅,这也是我跟着扫视一遍后,唯一能看见的,灯光最闪的一家。 他朝着那边走去,我跟在身后。 这是一家装修风格别致的咖啡店,装修简单,但是用色大胆,大片的绿色,配上大红色的枫叶,这是一家连锁企业。 枫情咖啡西餐厅! 前辈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就坐,菜单随即递了上来,服务员一句话也不说,戴着口罩,留着短发,包裹着制服搭着绿色的围裙,看不出是男是女。 “点吧,这顿算是我请你的,给你3号离开践行的。想吃什么随便点。”前辈小明说到,抬了一眼眉毛。 “还早呢。”我低头一看。。。 牛肉汉堡10块,薯条5块,鸡块8块,咖啡12块。。。我全部点了也才35块就可以吃饱了。 “谢谢前辈。”我礼貌性的表示感谢,但是总觉得他这个人身上有一种不靠谱的气质,我吃了他的35块,就将吐出来更多,从这一年来,似乎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付出去的绝对没有我付出去的多,虽然我不是小气的人,但是正如我说的,我对数字特别敏感。 “aa可以吗?”我实在不想上套了。 “行!那么我欠你一顿,安排在2号晚上”他大方的说道。 我相信他言出必行,就像请前台小李喝酒那样,说要请就会找各种借口请,我还是挺感动的,毕竟在这个城市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能说话的朋友,但是好歹前辈也说得上几句话。 “谢谢前辈,但是3号离开的话我要提前一天去疾控中心报道,你知道的,2号就没空。”我回答。 “那你的意思是逼前辈我一定要在元旦的时候请你了?”他面带为难,我想跨年这种时候,虽然现在情况不明朗,而且危险随时可能来临,但是他的天性估计还是会苦中作乐一番。 “你先欠着吧,或者等我回来再一起请。”我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吃饭请客这种东西关乎面子,我还是理解的。 他不说就当是默认了,点好东西后,前辈就开始环绕餐厅四周。 不远处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模样看上去纯纯的,扎着两个马尾,显得俏皮可爱,只是她低着头不语,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穿着褐色夹克留着一小撮下巴胡子的男人,看上去像是情侣一对。 我转头朝着空空荡荡的大厅另一侧看去,隔着两个桌子的地方,坐着个梳着偏中分长发的女子,她的椅子上挂着黑色的风衣,身着白色修身v领针织衫,穿着黑色的喇叭裤,模样精明干练,我看向她的同时,发现她也和我们一样,转头打量着餐厅里仅有的几个人,并且眼神尴尬的碰到了一起。 她礼貌性的微微一笑。我也报以一笑以示结束这场尴尬的巡视。 我见过她,在加油站的时候,我进了便利店,迎面走来的女子,她的模样让人很容易记住,或者她本身就有着让人觉得似曾相似的感觉,她是个记者,我见过她带着胸卡,也许之所以熟悉是因为我可能在电视上见过她。 “小子。。。”前辈小明抬着下巴,瘫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柃檬水,眼睛俯瞰众生一样的看着我:“行啊,今天两个美女看着你,其中一个还朝着你笑了。说吧,你是不是在神女前偷偷的许了个什么愿望。” 我把手伸到柠檬水杯子里沾了一点,然后弹向他。 “她是个记者,我在便利店见过一面,短短的一面。”我回答。 小明躲过我弹射的轨迹,一边“额”的反胃说到:“你手指放到水里,你还喝啊,你好脏啊。你就不担心你手上有那个什么菌,然后你喝了脑袋就裂开了。” “放心,据我了解,一旦我手上有,我就不会跟你在这里吃饭了,而且,你知道我只喝咖啡的。” “你吃喝拉撒都喝咖啡,咖啡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喝可乐和酒。” “我喜欢苦味。。。”我简短的回答。 “那我喜欢甜的东西。。。额。。。她还在看着你。。。难道看的人不是你,是我?她眼光应该不会差,论身高,长相,家庭背景我都比你高一点。”前辈小明斜着眼说到。 “前辈,你别老看人家好吗?” “不是我看她,是她看我。我有种预感,她在等我。”前辈小明说道。 但是现实很快啪啪的打了小明好几下的脸,她目光朝着这里是因为这里正好是面对着街道的落地大窗,此时门口停下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车上快步的走下了一个带着眼睛,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而且还有司机给他开门。 他快步的进了餐厅,那女子微微一笑,扬手招呼他,他走过去坐在女子的对面,女子便坐直了身子,目光也不在朝着这里飘来。 服务生端着我们点的东西上桌了。 “赶紧吃吧,吃完了赶紧去超市买你的东西,然后送你回宿舍。”小明啪啪的往嘴里塞着薯条,而且,他吃薯条还要蘸着白砂糖吃。 “达令!!!不要走!!!”餐厅里响起了一声歇斯底里的高分贝的声音,很难相信这样的声音从一个小小的女孩身体里爆发出来。让我和前辈夹在手指里的薯条被这个声音抖落在桌子上。 我相信那个记者和那个西装男也被吓了一条,餐厅里总共就这么三桌有人,两桌的脑袋都朝着那个女生看去。 只见男生站起身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女生双手捂脸,压抑着声音呜呜的哭着,坐在沙发上。 “末日前夕的分手啊,挺好的,少一分牵挂。”小明放下了手里的薯条,扭了扭脖子,拿着纸巾擦了擦嘴巴,眉头一挑对我说:“这种伤心的女孩,我最看不下去了,前辈给你露一手,如何趁火打劫。” 说完,他正要站起来,只见记者小姐姐快他一步抢先的越过小明,坐在了这个马尾女生的身边。 她递上了纸巾。 前辈小明尴尬的转了一个圈,然后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我心里暗自发笑。 等他出来后重新坐在我对面,他转头看着后面的桌子,然后问:“那个哭泣的女孩呢?” 我回答:“走了。” “她不是哭得很伤心吗?”前辈小明问。 “哭得很伤心吃完饭也得走啊。”我回答。 他似乎有点失落,他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正在和中年男子交谈的记者美女身上。一边啃着嘴里的汉堡,一边眼神不时的偷偷打量。 只见那个中年男子从黑色皮质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胸卡,然后放在桌子上,朝前滑动递在了记者面前。 他似乎在叮嘱着什么,记者低着头不语,然后看见那个中年男子起身欠腰,这一定是长话短说,扬长而去,回到车上咕噜几声马达声,离开了落地玻璃窗的范围,消失在马路上。 “今天是分手的好时间吗?如果是的话。。。我应该昨天开口。”前辈自言自语,他看不明白情况,估计误会这场记者间的会面。 我和小明的想法也是一样,误会他们之间的分手,侧头看着这个记者,她垂着脑袋,长发盖住了她的脸颊,我们都以为她会嘤嘤的哭泣,或者放生大哭,我看小明已经跃跃欲试,跑了一个分手的女孩,上天还留给她另一个分手的女孩。 但是显然,我们都误会了,只见她手里拿着那张卡片,反复的翻转,似乎在决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看上去不是男女之间的分手。 她还是收下了那张卡片,并且站了起来,从椅子上拿起外套,然后朝着门口走了两步,突然转身面对着我们。 “她在看我。。。”前辈小明嘴角微微的上扬着:“我侧颜无敌是公认的。” 我转头看见她果然朝着我们走来,她站在我们餐桌前,身上带了一股淡淡的兰草香味,她礼貌的微笑着看着我们。 “有烟吗?”她问。 “不好意思美女,我们都不抽烟。”我礼貌的回答她。 “有的。”小明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我甚是惊讶。这一年多我没有见过他抽过哪怕半根的香烟。 “谢谢。我不知道哪里还有商店开着门卖烟,我有事情又不能走太远。”她用纤细的手指抽出了一只。 “整包都给你。”前辈小明大方的说到:“家里还有。你也省的买,的确很多商店都不开门,我叫郑爱明,这位是我的同事余光。”小明递上了名片,我也只好站起来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您好,我叫余光。”我有些别扭的说道。 “我们见过?”她礼貌性的微笑着。 “在喜多多便利店门口,你还记得。” “我有认人的本事。”她说。 虽然这种借烟借火的场景非常的普遍,但是把这种平常的小举动场景变成了一场正式的交际开场也是不容易。换名片只是他的第一步吧,正如之前小明吹嘘的:换名片也是个套路,有可能我给她打电话,但是你能料到对方也没有我这种想法? 她收下了名片,然后也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谢谢你的烟,我叫古曼莉,我是个记者。我有点急事要先走,很高兴认识你们。” “很高兴认识你,你忙您的不用管我们。”小明顺着话说:“这个时候叫不到车子,或许我们可以送您。” 天啊,我都还没有吃完午饭呢,说好的去超市呢? “谢谢,但是我有开车。”她表示谢意后,转过身离开了。 我们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餐厅的商场进出口,她的车子估计不是停在外面的停车场,而是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古曼莉。。。”小明念着这名字,看着这张名片,三座山峰的台标异常显眼,上面写着三山电视台:“这个妞的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记者不都出现在电视上吗?也许我们都见过她上电视,或者多少也听过。”我回答。 但是我和小明都心知肚明,我们很少看电视。。。 “吃完就去超市,别废话了。”小明扔了一根薯条碎末过来,我侧身躲掉了。 然后他的手机短信终于叮当的响了一声,只见上面是马老板的留言: “林副总昨晚通知我取消这次合约,我手机不方便开机,这里信号也不好,非常不稳定,所以没有及时通知你,公司的事情需要等我回去才能处理,你们所有人都必须坚守岗位到最后一刻。没有公交地铁,就骑自行车要不就走路,附近商店关门就自己带餐,隧道封锁就想办法发货,联系不上就再联系。。。” 小明把手机拿给我看,问我看法。 “前辈,你要我说看法啊,那我就说了,平常你拍马。。。不是。。。公司里就你会哄马老板开心,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你了,要不你给老板一些提议,可能他对现在三山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我们那栋楼的公司都关门了,除了我们公司还在上班,今天开始隧道也封闭了,物流也不可能进来和出去,交通也受阻,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放假,但是很多公司都关门暂停营业,而且还实行了宵禁。。。是否可以暂且放假这样。” 我说完后看着小明,他浓黑的眉头一皱,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 “你这个说明情况太过复杂。老板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听你啰嗦和绕弯,再说,他连夜离开三山不代表他完全的形式失去判断,我们拿人工钱就得遵守规则。“ “是啊。”我叹了一口气:“现在没有任何官方说法可以名正言顺的放假,那些放假的单位也都是私人行为。” 在我说话的当时,小明已经编辑了一条信息过去请假。 不一会儿,马老板回复了三个字:“不批准。” “瞧!”前辈小明把短信给我看:“这个马大名果然是出了名的奸商,地球要爆炸了,前一面还得继续工作。反正,我是不管他了,旷工就按旷工,我没有差,我就做到今天下午,然后回家。” 我有点犹豫了,旷工按照公司制度来说,累积三天就可以直接辞退了。 我摇了摇头,显然我不像他可以这样没有后顾之忧,家庭条件优厚,家还在本市,我还有一大堆账单要付,我的容身之处还是公司给的,况且工资也没有拿到手。 “我请病假。。。”我说:“就说我浑身高烧不退,身上起了黑色的瘢痕。。。” “你的意思是你说你得了尸菌?”小明惊讶的赞叹道:“高啊。。。小子。。。你这样老板不得不让你请假,说不定他还指望你拿不走属于你的这份工资呢,你这个办法该早点跟我说的。” 我快速的在手机上编辑生病的短信,然后一键发送给了人事和马老板。 “我似乎悟出了一个理论。”我若有所思的沉思者:“我把它取名叫做余光穷人理论。” 他咧着嘴呵呵的笑着:“啥狗屁理论,说来听听。” “末日到来时,穷人会先死。。。你看有钱人都不工作了,家里还有些底气的也都不工作了,我们穷人还在忙着,街上多少乞丐和捡垃圾的。。。” “行了。。。你这理论很多电影都提出来了,即使没有提出来,也演出来了,我认为你该换个理论,比如小明颜值理论。” 我不解的问,这是什么理论? “末日到来时,丑的人会先死,然后长得好看的人一般活很久。”他甩了甩他的寸头,踮起他的下巴说。 我切了一声:“我想你电影看多了?”。 叮咚一声。我的手机短信响起了。 我急忙打开来看了一下,是马老板的回复,上面写了两个字:同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序章--余光篇 (五)单身狗 超市里人还是不少的,兴许这是最后一天开门营业了,他们忙着添置日常生活用品,三三两两,安静却又秩序井然,和我们不同的是,他们都戴着口罩,当你的眼神和他们四目相接的时候,他们也依然会在口罩下给你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至少你从他们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恐惧和慌张,在这里的人们都在按照着他们的计划有条不紊的执行着。 商场的保安来回的穿梭着,他们甚至组成了一个安保队伍,相同制服让这个队伍异常显目,腰前佩挂的执法棒和电枪,让他们显得更有震慑力,他们的目光注视着这些依然活跃在这里的人群。 我推了一辆推车,因为宿舍的冰箱实在太小,我的脑袋里开始混乱的想着我需要购买的计划清单,但是实际上也没有计划清单。宿舍里只有电磁炉,所以平常除了煮泡面外,也都没怎么用,甚至烧水壶都比电磁炉方便。泡面冲下开水就可以吃了。所以逛超市这种概率对我来说非常的小。 能在便利店解决的,就不带到超市和市场。 小明走在前头,他好像对这个超市非常熟悉,就一直走着也不停下来,实际上,他也没来过几次,料想家里的东西应该也不需要他张罗。 他也就时不时的回头或者驻足问我要买什么,或者不断的催促我快一点。 货架上的大米,盐巴,食用油等等还是三三两两的摆着,不算充足,但是至少有货,这些日常用品的货架上聚集的人也是最多的,边上会有一个明显的标识,显示这是限购物品。 “注意:每个人每张身份证限制20斤大米。5包盐。。。” 我提了一袋10斤米,然后拿了两包咖啡粉,一包盐巴,几包干面条,两袋火腿肠,几罐肉酱罐,还有一盒鸡蛋。。我实在不知道要屯什么,毕竟我预约了3号离开三山的申请。但是我同时考虑到了楼下便利店和餐厅基本关门的事实。 小明时不时的往推车里丢糖果,薯片,口香糖,还有一打啤酒。他看了一眼我篮子里的东西,然后点头说:“够了,反正你也不打算带着它离开三山吧。” “当然不。”我回答:“不过宿舍楼下便利店也是营业到今天,我得为离开之前的几天准备一下吧。” “反正你也吃得不多。”他调侃着。 “虽然吃得不多,但也不能饿死。”我回答。 他一手扶着推车的一端,一边朝着生活用品区域拉着,我即使还想买东西,被他这样拉着推着,也只能跟着走。 毕竟自己不知道要买什么。 他也跟我一样毫无目的,有时候看见新奇的东西就摆弄一下,看见家用电器就瞄一眼价格,看见篮球,就拿起来在地上拍两下,对于很少逛超市的他来说,无异于发现了一个打发无聊的地方。 “三山市都没有下令商场和餐厅关门吧。”小明边走边说道:“至少你没有看过类似的法令吧。” 我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几个通告,但是没有明确商场关门这些。。。估计是担心吧。就像我没有看见有任何通告需要暂停上班一样,但是很多公司也都放假了不是吗?” “我看一切都很正常。”小明说:“没有人进的来,也没有人出的去,那么疫情就不会传进来。” 我不得不反驳他乐观的想法。 “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多留意一些新闻。” “我其实不用看新闻也知道,游戏圈的几个朋友老是打游戏的时候囔囔着这些事情,多少也有所耳闻,游戏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除了打发时间外,他还能教你一些东西,比如恐怖游戏,他能教你如何生存,我觉得你也该玩一下。” 他和我说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然后指着前面的货柜,一个年轻的男生正在往推车里装锡箔纸,透明胶带等。 货架上写着:抢断货,买十送一,不纳入身份限制。 “既然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觉得你应该把宿舍封死,让风进不来。你看看这些货架上都是什么,工具,胶带,竟然还打折。”他开玩笑的说:“我觉得你一个人在宿舍里,需要这个。” 我无法反驳他关于游戏的狗屁理论,毕竟每个人都有爱好,不过他的玩笑倒是提醒了我,我记得看过一个在河门市的人发表了一篇有趣的趣闻,他说用锡箔纸和麻袋,塑料袋,毛巾,被单啥的封住门窗可以有效的阻止那些东西飘进来,而且锡箔纸比窗帘安全,晚上开灯,外面看不见。 没有人想要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好隐藏的准备,然后悄无声息的被感染,还说那个东西需要用开水反复的烹煮之后才能喝下去,而且喝水的水杯要用透明的玻璃杯,你也许能观察到杯子里有红色的像柳絮状一样的东西,即使是洗澡的水也是,除非你能确定这些水质没有遭受过污染。 同时,他感谢冬天来了,因为他无法想象,如果是夏天的话,那么闷死的几率会有多大。 但是后来似乎短短几天,整个河门市似乎失去了互联网的能力,除了新闻播报的视频和消息外,很难看见那些可怕的视频了。 甚至这些人通过和外界互动的聊天工具,也瞬时间蒸发了。 许多人猜想,这是河门市政府的做为,屏蔽了河门市的网络和通话限制,让整个封锁的河门市处于外界隔离的状态。 我认为也许这是担心引起更多不必要的恐慌,因为对于未知的恐惧,人的本性会暴露无遗。 如果恐慌到一定程度,我想三山就可能在疫情还没有到来之前,就已经彻底的崩溃了。 “你想什么呢?”小明一直在自言自语着说着什么,估计看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回头问道。 “没,我只是在想,如果三山也控制不住疫情,那会怎样?” “我个人认为呢,这东西的潜伏日期那么短,而且一旦爆发如此致命,这样的病菌显然不够聪明,在还没有扩散大范围之内,就可能自己先灭绝了。” “你这是玩游戏得出来的结论?”我对他的这番无意的说词无法反驳,因为在我有限的知识里,这是事实。 “我记得是看了一部关于病毒的电影看来的,最终那个倒霉的病毒没有来得及扩散,自己先嗝屁了。” “但是,电视上有专家警告河门的疫情,说这个东西在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状态下进化。。。怎么说。” 小明耸了耸了肩膀:“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呗,那样子感染了,全身都烂了,还不如。。。” 他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着姿势,瞄一眼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看上去似乎无所谓的样子,我也不相信他是如此的乐观的人,虽然三山市民一直保持着这种心态,但是我明白,这是灾难还没有抵达,人的求生欲望其实是一种本能,在你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你的求生欲会凌驾于你的任何感官之上。 我拿起两捆锡箔纸,两卷胶带,放进了推车中。 他的下巴朝着前面收银通道外面望去,几个员工正在吃力的拉着一辆装满物资的推车。 “看起来不像是补货,倒是像朝着外面拉去。” “上面有封条。”我提醒他,我的眼力比他好。 “封条?” 的确,一辆一辆累得高高的货物,从一侧推了出来,每个箱子上都贴着封条,保安正在过道上指挥这些推车。 “上面写着:三山市政府封。。。”小明说道:“商场关门时是要清空这些货品还是要运到别的地方去?”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和我如此小民,哪里能懂大人物的想法,不过我觉得市长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是说那个叫古今的市长?这么说,你也赞同封锁隧道,让你出不去,得预约才能走的政策。。。”小明坏笑的反问我。 “是有那么一点反对,但是他不封,我估计还没有这个想法,一封,我倒是紧张了。”我回答。 “看得出来,如果别人不屯东西,你可能也不会跟着来超市,是吧。” “那倒不是,我不是告诉你,楼下商店基本都不营业了,我得让自己不至于饿死。” “我父母倒是准备周全,每天都叫人给她送东西,一会缺少这个,一会缺少那个,这个时候,能外送的反而更赚钱了,东西都比超市来得贵多了,但是好处是,在家里就能拿到,不用出来。” 他这样说,倒是让我想起了放在宿舍里喜多多的那张外送名片。 “不过,就我妈那么爱买东西啊,我爸这次也不反对,屯了一个房间的东西,每天都还觉得少什么,身份证这个东西就是摆设,你正儿八经的买需要限制,外送有时候就不需要。。。” 怪不得前辈小明来超市就是逛着玩的,我还想着他可能会给家里来个电话说需要稍点什么回去。 “我父母屯完了东西后,又想着离开。。。你说是不是瞎折腾,折腾到头不知道要去哪里,错过了离开的时间,现在本市的人还不能走。所以,我父母骂死了这个狗屁市长了。” “那如果你们想离开三山,要去哪?”我问道。 “还能去哪啊,四处漂呗,我爸就跟我妈说了,就当北上去旅游了,以我妈那样的性格,没有亲戚肯让我们投靠的,所以说要离开,估计也是随口说说,真的离开了,那可是回不来了,现在三山出去了,就进不来了。” “你们如果真想离开,可以来我家。。。”我说。 “你家?” “在海上市市区,我爸妈住一间,我住一间,还有一间空房你们可以住。”我说。 他摸了摸了下巴,点了点头:“你说的是个办法,不过现在政策出来了不是吗?本市人暂时不接受申请,你说的。” “那如果开通了申请,你们可以试下,我是非常欢迎你们来我们家避难。” 我诚恳的说道。 “小光光,不枉费前辈一直栽培你。”小明摸着自己的心脏,仿佛深感欣慰,他露出一张欠揍的脸,我急忙把推车趁他手没有用力控住方向的时候朝着收银推去,这个时候我不想再应对这个戏精演戏了。 一旦我回复他,他就会变本加厉。 “跑那么快干啥啊。”他看了一眼我的购物车,摇了摇头:“我估计你要个女朋友,如果有的话,你就知道你这一篮可能不够。” “结账。”我掏出了身份证递给了收银员,正当我在掏现金的时候,小明用胳膊捅了捅我,他说:“你不是缺现金吗?还用现金,你应该用信用卡。” ”我很少用信用卡。“我回答他。 他把脑袋凑到我的耳边,然后小声的说道:“你要不要赌假设疫情来了,金融系统会陷入瘫痪。” 他这一说,可把我的心给说动了。 “那你帮我一起刷卡买掉,就一点东西。我的卡已经刷爆了。”前辈小明说着。 我掏出了信用卡,感觉。。。我似乎被下套了。 离开超市后,我把卡里的大部分现金都取现了出来,按照小明给我的建议,我用信用卡继续取现。 “听我的没错,你这一请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工资拿,马老板又跑路在外面,你多取点万一金融系统瘫痪,你也不至于被动。。。然后,借我200,我给车加满油。。。” 于是,我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把钱放在他手上。 回程的时候依然是我开着车子。 这次车头前方多了两辆从商场地下停车场开出来的车子,上面的货柜箱上印着超市的名称。 他们朝着前方开,然后在红绿灯路口处右拐,朝着北上的方向行驶。 而我们的车,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处朝着左边掉头,拐回了屏山路。 “为什么你都不爱开车,然后每次都要我开。”我有点抱怨,自从和他出去办事情的第一次以后,他知道我考过驾照,在前一个公司也开过车,从第二次后他就开始不客气了。 “因为你没有车,我有车。”他简短的回答:“我经常开,不至于生疏,你若不经常开,以后都不会开了。我这是在锻炼你的车技,虽然你的车技不是很成熟,但是在我的指导下,你会越来越稳。注意,安全是第一。” “狗屁。。。” 沿着回宿舍的路,小明说要加油,倒是让我想起了公司和宿舍中间的那个加油站。 “我不确定,加油站是否还能加油。”我对着玩着手机的小明说道,他不知道在跟哪个妹子聊得火热。时不时的傻笑一下。 “加油站不能加油,难道还能买菜啊?”小明头也不抬的回答。 “我昨晚回宿舍的时候,看见了有三叶草疾控中心的人和警察隔离了加油站,那里停了一辆来自河门市的10路公交车。”我说。 “哦。你说的是疫区的那个河门市?”小明似乎对这个内容有点感兴趣,他转头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只知道,这辆公交车上载着一些河门市来的难民,然后一路开到这里来,他们似乎吃住都在车上,然后借用加油站的洗手间。” “难民不是进不来么?三山正在做得就是这件事。”小明问。 “我听路上的人说,他们很早就过来了,所以是比难民更快一步到这里。”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然后我就回家了。”我说:“不过,我想不出哪个加油站我熟悉的,所以。。。” “你不要告诉我,三山那么多加油站,你偏偏朝着那里开?”小明这才收起手机,抬头朝着车窗外看去,这一路上他都没有留意过我朝着哪里开。 然后他看见了红色加油站标志,这个风景,这个街道,这条马路,就是我口里说的公司附近的加油站。 “靠,你开慢点,看什么情况你再进去,这不是开玩笑的。”小明提醒着:“你说的河门开来的车,你能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没开玩笑,而且是昨晚的事情了。”我自己也不确定,车子划着20码的车速慢慢的接近加油站,我希望这家加油站恢复正常。 但是很遗憾的是,加油站并未恢复正常,门口用黄黑色的金属隔离带隔离起来,上面发布了一条告示: 尊敬的顾客,贝壳加油站暂时关闭,请到邻近加油站加油,感谢配合。 “挺好。”小明说道:“你还是先把你自己送回宿舍,然后我再找地方加油吧。” 我点了点头,车头掉转隔离带的时候,我一直朝着里面张望,但是我没有看见那辆停在一侧的公交车,它没有在加油站,加油站里的商店也关闭了灯光,整个加油站一个人都没有。 “你说的那辆公交车,我没有看见耶。。。”小明用怀疑的语气说道,显然他也在观察我刚才说的那辆公交车:“倒是我看见了关门了的告示,运气真是不好。” “骗你干啥,你觉得这个加油站会无缘无故的关掉吗?” “加油站关掉很正常,隧道封锁了,油车进不来,没有油可以加当然要关掉了,然道靠着便利店卖东西吗?”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他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我再说下去,他可能以为我在跟他开玩笑。 他收起了手机,看着即将抵达的宿舍:“你如果回海上市,还来吗?” “当然。。。如果我还没有被开除的话。”我笑着说:“毕竟现在工作不好找,各行业都不景气,而且又碰上这样的情况。” 他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看着我。 “你干嘛?“我的直觉让我感觉到了一阵灼热的目光,我转头瞟了一眼前辈。 “让我好好看看你。”他阴阳怪气的说道:“今天的遭遇让我似乎有点感觉了。“ “什么感觉。。。” “感觉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了:“你是昨天女生赏给你的巴掌把你拍傻了是吗?” “哈哈哈哈哈”他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瞧你的表情,一点也看不起玩笑。” 的确,跟戏精一起我无法频繁的应对。 “到了前辈。”我踩下油门,拉起手刹,然后从驾驶位上离开。 他推开副驾座,绕了个弯坐会了驾驶位上,我从后备箱搬出了今天采购的东西,然后拍了拍车身。 前辈小明摇下了车窗,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说道:“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吧。” 我摆了摆手,他关上窗户,踩着油门,我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游戏机。。。”我冲着车子喊道,但是前辈车子歪歪扭扭的飞快的消失在拐角处。 他的游戏机又忘记给他带下来了。 我举目四望,孤零零的几栋不算高的破旧大楼,楼下沿街已经关门的店铺,冷风挂着边上的梧桐树,残风卷起地上的塑料袋。原本郊区的这里,更显得偏僻了。 我艰难的一手抱着大箱子,另一只脚一边踢着另一只箱子,慢慢的挪到了宿舍的玻璃大门。 然后艰难的上了电梯,按下老板离开了三山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内部消息,在北上隧道政策发布前,他就离开了。对了,你看新闻了吗。好像难民那边在抗议了。” 我还想和他说几句,但是他的电话响了,电话那头一个女人声音隐约的响起。 “好啦,宝贝,我这就下楼。”他抱歉的说道:“我得赶紧走了,女朋友的车子停在下面。” 他急急忙忙的拉着行李进入了电梯。 我站在宿舍门口,有点寂寞难堪啊。。。 有女朋友的都被接走了。。。他们会有热腾腾的饭菜,有美味的汤,还有温暖的被窝。。。这一层楼,就我一个单身狗,我只能吃着泡面。。。 算了。。。我把东西搬进去后,关上了门,躺在了床上,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无聊过,也重来没有如此害怕一个人过,也重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安静,但是这一刻,似乎都来了。 不行,我得让自己不无聊的挺过这几天,然后完好无损的回到父母身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序章--余光篇 (六)烟花 我从来没有料想到一个人的夜晚会有如此难熬。 时不时的盯着手机的日历算着时间的流逝,算着算着,也就不再去看日历了。 我每天的任务就是上网浏览这些关于疫情的信息,或者打开三山的电视台,让电视一整天处于开启状态,哪怕什么都不看,有声音传出来,也能给安静的宿舍带来一点生机。 也许为了方便服务那些把自己关在家里的人,许多卫视都在播送着一些热门节目和一些有趣的电视连续剧,你可以足不出户的从早上看到晚上,但是我却青睐电视上的新闻和访谈节目,如果电视剧是用来麻痹和打烟雾弹的话,那么电视上的新闻和事实访谈则更像是一剂清醒剂,让你认清事实,给你躲在家里的安慰和理由,并且带来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会留意电视台上的访谈节目,它比那些新闻更能透彻一点,也从各个关点阐述我们认知的缺陷。 关于尸菌,是一种未知的,致命性的,高传染,高致死率,并且随时根据周边环境变异的,传播途径宽广的疾病。 河门大陆上束手无策,任由它肆孽,疾控中心和联合清理队员,乃至cdc等等,都一筹莫展。 但是我更感兴趣的对目前三山市执行政策的各种辩论,有支持有反对,专家们仿佛都经过河门那样的灾难洗礼,神情严肃,面带愁容,他们的一言一行中,无形的决定了这个城市目前的状态。 是该从容还是该紧急面对。对风险的预估级别,在今天已经达到了尖峰。 “所有的市民都应该呆在家里,宵禁的执行时间我建议延长到24小时。” “现阶段各市政府都有独立的执行政策的能力,在一个大框架下。那么我们对耦水市隔离,三山的市民也会被泉水市拒之门外。每个城市都会如此,我们对难民如此做为,没有人想到,其实我们也是难民。” “那无异于等于把这座城市的人判了无期徒刑,家里就是他们的监狱,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对不对。” 然后是他们面红耳赤的辩论着,是否该执行这样的政策,或者政府需要怎样的支援。 “三叶草疾控中心通过观察得出了尸菌具有一套完整的生态系统,它们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主动的传播进化,应该引起警惕。” 这样的辩论充斥着三山台的每个时段。 也把古今市长这个名字给打响了,如果没有河门疫情的扩散,我可能还不知道三山市长叫做什么名字。而这些辩论的政策,百分之80都是针对他。 我在电视上看见了那天在咖啡店见到的记者,在关于难民的篇幅里,她站在隧道上空的高台上,追灯不断的越过她白皙的脸庞,她手里握着麦克风,麦克风上系着台标,她把偏分的长发扎了起来,让她看上去精神几分。 “我现在正站在于山隧道于山路段一侧的安全隔离封锁区,如大家所见,隧道前面已经架起了金属隔离带,并且布置了铁丝网阻止难民和车辆进入隧道,此时难民已经聚集在前方200米左右的收费站关卡,三山政府已经在隧道周边3公里的范围内征收厂房和楼房,并且专门划出一个区域来安置这些难民。他们需要进行身份登记和物品登记,并且经过疾控中心人员划分的缓冲带,确认无误后方才能进入临时定居区域。。。如大家所看见的,难民的人数已经越来越多,各类资源和人手的配备等越显捉襟见肘,我们需要帐篷,避寒衣物等。。。” 摄像机的画面里,那一张张在张望等候的面孔,他们拖家带小,来到了一道阻隔他们进入的冰冷的铁丝网闸口。 他们忍饥挨饿,珍惜的握着发到手中的矿泉水,一口一口的递给他们挚爱的家人。 他们啃着面包和馒头,之前他们有曾想过会变成这样,身上的现金和手机上的支付功能,在这到铁丝网前完全失去了任何作用。 摄像机对准了人群里的骚动,他们有人举起了高高的抗议牌子,上面写着:我们不是敌人,请让我们进去。 甚至摄影机抓拍到了人群里举着高牌,一群人唱着新年快乐歌。。。 穿着制服的警察和白色隔离服的三叶草队员在人群前的隔离网来回走动,两侧闪着蓝红交替的警车,加上隧道口上的投射而来的追灯,这里更像是一场狂欢,像末日来临前的一场难民盛会。 镜头切到了记者古曼莉的脸部特写。 她缓缓的说到:“截止今天为止,安排了难民421人前往附近的安置点,临时清理的安置点已经达到饱和状态,最近的一个距离这里需要5公里的路程,因为交通已经闭塞,大约有200多人前往2号区安置点,目前并未检测到疫情存在,但是如大家所见,难民越来越多,他们大部分来自于临近的疫情爆发重灾地区耦水和河门,我们希望能腾出更多的安置点安置这些无家可归的人” 然后她抬着眼睛看着镜头,对着镜头说到:“我恳请三山政府。。。让一部分转移到安置点的健康难民进入三山市区。” 他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对着电视机前,看着电视机的三山市民讲述。 “你有看电视吗?那个叫古曼莉的记者在难民现场节目中出现了。”我发了条短信息给前辈小明。 我希望我们共同见过的这个女人,能多少让我们在这段无聊的时间里有一点话语可以聊,毕竟我此刻有多么渴望能和人分享,并且聊天来打发寂寞。 他没有回复我。 倒是我的手机短信上收到了几条同事的留言, 第一条是叶大姐:听闻你生病了,要不要紧? 第二条是前台小李:你是真的得了那个病吗?我听小明说你得了那个病,你和小明靠那么近,小明又来找过我,天啊,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看着这些留言,有时候也有独自傻笑的时候。 我不想为这些谎言浪费太多的时间,于是统一回复同事:一切安好。 我透过窗户朝着外面望去,那个红色的贝壳加油站的广告牌如此显眼,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清洁工,没有行人,没有车辆,没有往日街道嘈杂的风景,各色各样的人群,那些和城管打游击的小摊小贩。 此刻哪怕一声汽车的鸣笛,或者卡车的马达轰鸣。都能让我安心。 一切突然间安静得如此的不真实。 我想起了电视里播放的离这里将近10公里外的隧道口,那里嘈杂纷乱,和这里的安静真是明显的对比。 接下来的几天大致如此,我发给前辈小明的关于电视上见到古曼莉的短信,他也依然没有回复。 我照例每天晚上会给父母一个电话,因为我觉得晚上是一个好的时间,第一,不管什么时候,晚上父母和我都会从工作和平日繁杂的生活里找到闲适的时间。第二,夜晚会是一整天的结束,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你能期待的只有隔天了。 “爸,我知道的,我没有出门,这里现在一切都太平,没有疫情,什么都没有,你跟妈说下我这里很好,我买了很多吃的,吃到明年都没有问题,现在只要安静的等到2号就可以了,到时候3号就可以离开这里。。。” “儿子啊,你赶紧回来,海上市政府周边现在正在施工啊,我们家这栋楼房被政府化为了第三隔离区,楼下现在每天施工,水泥车。。。” 我的心里不禁着急,我不知道父母表述的是什么意思,我连忙追问。 “你爸说不清楚,让妈来跟你说。“老妈接过了电话:”儿子啊,现在海上市从市政府这块开始,画了一个圈圈,又一个圈圈,我们这里是第三层外圈,说要建造隔离墙,意思就是把相邻的大楼用钢筋水泥连在一起成为一个墙壁。现在每天施工,24小时没有一天不饱受噪音困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车子,一天到头来回穿梭没有间断。。。” 我隐约在话筒里听见了重重的敲击声和切割声。 “妈,你们在哪里说话?“我问。 ”当然在家里啦,我和你爸躲在厕所里,关上门,没办法,外面说噪声太大,听不见,晚上也是,我和你爸爸都堵住耳朵才能睡觉啊,投诉了几次,整个小区都投诉了,就是没有用,说非常时期啊,以防万一,到后面会有赔偿之类的。“ ”你说海上市已经开始修建防御措施了是吗?开始隔离?” “那倒是没有,进出还是照样,就是这路沙子水泥啥的,部队和卡车接连不断的在楼下,还有噪音烦死人了,我们家在15楼,灰尘也是铺天盖地的,为了噪音和灰尘,现在都不敢开窗了,儿子,你打来刚好,我和你爸寻思着等你下班给你电话。“ “妈,不是说了,我请假了,今天不上班。” ”你瞧我这记性,晚上来了2个人,给我们一张通知,说我们这里正好在这个圈里,要封住一部分,通知下来,让我们往圈内迁移,做好搬家准备,说是10号之前就要搬。我们正想跟你说这件事,你爸说你后天回来,你可要确定啊,班也不要上了,我和你爸等你回来。” “我3号就回去,妈,通知上有说搬到哪里吗?”我问。 “还真没有说,通知书没写,然后那两个人说到时候10号会统一集合我们这个楼房的居民,到时候一起安排。所以我和你爸希望你赶紧回来。” 听出来了,事情理顺了,声音开始着急了,我也听出了她要表达的意思了。 “放心,妈,我已经预约了3号的申请,也通过了,到时候就可以离开三山回到海上市。” “儿子,我和你爸等你回来。” 放下电话后,我坐在床沿边,头脑一片空白,虽然听明白了父母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似乎需要我慢慢的消化这些事情,等我回过神来,我竟然已经穿好了运动服和跑鞋,然后下一刻,我反问自己,我究竟在干什么。 我看着宿舍的大门,那扇久未开启的房门,我昏沉沉的头脑闪出了一个念头。 我想出去透透气。 我打开了房门,走廊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我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着左右两边,走廊尽头房间前的两个盒子还在那里,安静的摆在门口。 我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下,上面贴着: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心中一样亲的广告语。 我不禁微微的笑了一下,这不就是那个长得黑黑的外卖小哥名片上的广告语吗,我双手捧起来,摇了摇,里面有东西在摇晃,但是猜不出是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沉。 我又摆好在门口,然后试着敲了敲这一年多来未曾窜过门的同事房门,没有反应。 我坐了电梯下了楼,在宿舍大厅的玻璃门前,我看见了玻璃门边张贴的告示。 “近期内禁止未登记访客拜访和入住,一旦发现请远离并且报警,他们有可能来自疫情传播区域! ---中庄居委会” 我侧头寻找是否还有其它的告示我没有看见过。果然,一张粉红色的a4纸贴在了大厅的告示板上,覆盖在之前发旧的其它通告上。 “我市将于近日到1月15日前进行入室查访工作,届时将由联合清理队员会同三叶草配合进行登记。各个街道的入室时间为:12月31日上午9点-12点:上庄,下庄,含许村,闭合,莲花,1月1日上午9点-12点:中庄,双抛桥,金山。。。” 我站立不动的看了两遍,然后我套上衫帽。 毕竟我不是真的要出去,全市已经执行了宵禁的政策,我出去的话,遇到巡逻的部队或者三山警察的机会就会很大,他们会送我去哪里,我不得而知,宿舍再怎么冷清,也还有温暖的被窝。 我推开了大门,冰冷的风吹了进来,从我的肺里滚了一遍又一遍,这样的味道和房间里不一样,冰冷的,夹着一丝丝的湿润。 我站在台阶上,朝着两边望去,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路灯孤零零的闪着灯光,没有车子,没有行人,只有不远处的楼房里,万家灯火。 此刻,我多想回到父母身边,把这些年在外打拼的所有烦恼一股脑的放在这里,然后回到家乡。 三山市冷清到让我陌生,就连空气中的冰冷份子都在提醒我。 我的脚步不敢再朝前走一步,我担心的事情有些多,我只是想出来透个气,假装和往常一样,沿着附近的公园散个步或者跑步。但是只是假装,我眼睛看着公园的范围,我的脚步却一步也不敢离开宿舍大楼的玻璃门边。 我瞄向喜多多便利店的范围,那里没有广告灯闪烁,他们都很默契的停业了。 前方的贝壳加油站的灯依然亮着,也许没有人关掉它,它就这样从早到晚的亮着。 我依稀的听见了几声警笛声飘过,我正在侧耳倾听寻找它的来源。 漆黑的夜空,突然出现了一声响亮,我抬头看去,五彩斑斓的星光洒在漆黑的夜幕里,那是节日里才能盛开的烟花,它飞升到了漆黑夜空的最高处,然后绽放开来,星星点点,光彩夺目,继而转瞬即逝。 我不由得激动的看着天空,目不转睛的盯着下一场绽放,但是等了很久,再也没有见到了。 然后我把目光又回到了前面的公园,郁郁葱葱的黑色林木阴影下,我看见了两个人影穿梭而过,就在一个路灯和下一个路灯交汇的小道上,那个留有一点缝隙的光芒处。 她苍白的脸孔抬头看了一眼,我和她对视的那瞬间,我的脚步朝着身后退了一步,背后贴在了冰冷的玻璃门上。 她背着背包,提着跨袋,一手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我知道她看见我了,她急忙慌张的朝着公园深处的加油站方向走去。 我不怀疑我看见的人,是难民中的一员,我甚至害怕她们朝着我跑来,但是他们还是消失在黑暗中,她们也许看见我手里拿着电话,她们也许害怕我报警。 我从来不觉得难民离我有多近,但是我却看见了,于山隧道即使戒备在森严,但是四周的崇山峻岭也无法全部安置上铁丝网和隔离带,甚至电网。 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我没有心思思考着这母子二人将会去哪里,在这样寒冷的夜里会在哪里落脚,三山市是否有人能够接纳他们,她们会不会遇到宵禁的巡逻车队或者警察,或者cm。。。 我更担心的是,难民看见了我,会不会朝着我走来,甚至要求我收留他们,或者施舍他们。 我该不该拒绝? 我推开玻璃门进入了宿舍大厅,我张望着这扇玻璃门,我害怕更多的难民发现我的存在,虽然只是我的臆想,但是我知道他们缺什么,他们缺一个温暖的床,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们缺一个安全的归宿,他们缺少温热的食物。 我赶紧回到我自己的房间里,落下了所有的窗帘,至少让光不至于透出去。 “呆在家里几天,手机都忘记充电了,今天和老爸喝了点酒,没看见你的短信,还好吗?” 我在上楼的空档,收到了小明的留言。 “挺好的。”我打着字,回复了他的留言,我不知道该回什么,于是我打下:“我刚才似乎看见了难民。” “你出门了?你不怕被抓?” 我边回着短信,边打开宿舍的大门,然后坐在椅子上,打下:“没敢出去,只是快发霉了,睡不着,透透气,就在大厅里,都不敢下一个台阶。” “我还以为你睡了。。。对了,我看了她的新闻,那个记者,她很勇敢。”他回复 “难民似乎越来越多了。”我担心的说道。 “你担心这个干什么,古市长不是有对策,安置点来着,只要不进来就可以了。” “你也这么想?但是新闻上有些店家被打劫,都和这些难民有关。” “他们也要吃饭不是吗?”前辈小明丢了一个问题给我,让我不得不低头思考着原本不属于我的问题。 “新年快乐!” 前辈小明弹出了一个表情。 我盯着屏幕笑了笑,侧头朝着窗户望去,这里看过去的夜空和刚才是同一片,空中似乎依然留着烟花绽放过的痕迹,那些燃烧过后的青烟,依稀还袅袅的飘在霓虹灯闪耀的夜空中。 “新年快乐。”我也回复。 “我发短视频给你看,今天晚上家里都煮了些什么。”前辈小明说完,发了一段视频过来。 视频虽然有点卡,但是缓冲后很快就流畅了。 他的父母看上去很年轻,视频从她妈妈端着菜走出来,可以看见前辈家还是有钱的,周边落地的玻璃大窗,窗外能够看见照着蓝光的游泳池,公司里都说小明家是别墅,看来传言是真的。 只见他们围在红木桌子前,火锅里滚着各种美味的鲜活。。。 “本来想叫你过来,不是欠你一顿饭?但是我父母有点意见,他们这个时候不见客人。”前辈小明有话直说了。 “我理解。”我发了很多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但是思绪却早已经飞到了海上市。 每年过节,父母也都会煮上火锅,各种生猛海鲜一顿乱炖,这样的气氛,像极了春节。 但只是新的一年翻开了一个新的一个篇章而已。 “2号你准备怎么去?”前辈小明问我。 他这一问,我倒是没有想起来我该如何前往三叶草疾控中心报道。打车?公交车?还是网络叫车?我犹豫着该怎么办。 “你告诉我几点到那边,2号早上我偷偷跑出来载你过去。” 我犹豫着该不该欠他这么一个人情,但是我想出了许多的方法,即使步行,我也得走一两个小时,我只能按下:“可以吗?” “可以!”前辈小明在手机里敲下这两个字。 我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躲在这里昏天暗地,我都忘了自己该如何去疾控中心,如果不是前辈小明提醒,我估计晕沉沉的到时候下楼准备打车,才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 “谢谢,时间是早上9点抵达。” “好的,2号早上联系,为了不欠你一顿饭,我打包点东西给你尝尝。” “算了,体检前是不能吃东西的。“ “反正我要兑现我的承若,吃不吃由你自己决定。” “随你。” “我老爸喝的是白酒,拼不过他,我有点晕,我要去睡觉了。”小明结束了聊天。 我重新查验了我的手机状态,并且翻看了来自疾控中心的短信,那则:余光先生,您已经成功预约1月3日离开本市的申请,请于1月2日早9点整前往三山市三叶草疾控中心一楼大厅报道,请携带您的身份证件,保存好您的短信预约。。。 我不得不承认,来三山这几年,我只有这么一个朋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序章--余光篇 (七)冷雨 天色渐渐阴沉,貌似这个山谷里的平原上空又要开始聚集并且酝酿一场冬雨,这雨只会越下越冷,让三山进入寒冷异常的冬季。 我扯着依然挂在墙上的充电线,拿起手机,提着行李箱推开宿舍大门,进了电梯前,我瞄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房间,那两个盒子还是一上一下的摆在门口。 我提前给小明发了短信,告诉他我在宿舍大厅里等他,他过来就直接开到宿舍的门口。 按前辈小明的说法,路上没有车,从这里往三山三叶草疾控中心,一路上飚个80迈轻轻松松只要十五分钟就可以到了。 所以,他会在早上9点过来接我。 我按下手机按钮看了看时间,8点43分。 我走到宿舍大厅里,玻璃门外没有清晨的晨光,只有阴霾的阴暗,我踱步到门边,抬头望着天空,那片昨晚闪过烟花的地方,那里已经聚集着一团漆黑的乌云。 这个大厅似乎很荒凉,一楼是宿舍大厅,还有餐厅,可是餐厅很早以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关门大吉,留下了关闭严实的门和一把大锁,它的一侧有另一头的大门对着沿街,估计是朝向不好,生意做不起来。从二楼开始,每层有4个房间,但是当我呆在大厅的时候,感觉这栋大楼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存在。 我在等待前辈小明的空档,打开手机快速的浏览了一下新闻。 “今早联合清理部队将对河门市进行分区清理。这个由全国各个部门密切配合的队伍将进入重灾区。” “松屿基地正式启用,将对河门和耦水以及其它所辖各县市难民开放,但因工程尚未完工,开放日期将延长,大部分难民抵达松屿基地松屿村附近。。。“ 我点击了三山当地的新闻,早间新闻关于难民的报道浮在前三条。 “我们不是难民!----于山隧道封锁区前今早爆发了小规模抗议!” “于山隧道着,他的头发没有整理,乱糟糟的翘在头上,身上套着棒球外套,穿着黑色的运动裤,感觉这个天气穿少了。 “难得你不让我开车。”我回应道。 “送送朋友,应该的。“他转头挑了一下眉:“你都要走了,哪能让你自己开车把自己送过去,不够义气。” 说得也对。 ”你爸妈愿意让你出来?“我问。 他摇了摇头:“当然是不愿意啊,这个点他们还在睡觉呢,最近出不了门,都是睡到中午才起来,睡觉也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而且冬天是多么的好睡啊。” ”你穿这样不冷啊,今天好像要降温了。“我看着他,他的这身休闲打扮我从来没有见过,照理说送别朋友也该正式点,他就像刚从床上爬起来,脸没有洗,牙没有刷,套上一件外套就过来了。 好在车上的暖气还是足够充足。 前辈小明朝着前方抬眼看了一下天空:“送你到疾控中心后,我就回家了,看样子是要下雨。对了,你还没有吃吧,我打包了一份鸡腿给你,昨天我们剩下的。”然后他侧身从车后递过来你一盒鸡腿,里面还有两个蛋,然后顺便拿了一瓶矿泉水,仍在我的腿上,这过程他几乎不看视野,他可能以为道路那么空,闭着眼睛开也没有事情。 “谢谢,看上去我口水都流出来了,但是我应该不能吃吧,如果要检查身体的话,不是要空腹吗?“我捧着这盒礼物,我想这应该就是新年礼物了。在他的想法里,估计欠我一顿饭也早就从这里划掉了吧。 他倒是兑现了他的承若。 他切的笑了一声:“放心吃吧,用脚都知道检查的是你有没有感染尸菌,你即使得了癌症啊他们都不管,还管你吃东西没有。” 他说得很有道理,吃多了方便面,我对这盒便当真是无法抵挡,我便啃了起来,他扔给我一盒纸巾,告诉我不要掉在车上。 “看见飞机了吗?“前辈抬眼看着车窗前,引导我的视线,我一边啃着鸡腿,一遍探身朝着前方乌云下的几个黑点看去。 “是军用飞机。。。”我回答:“是往河门方向去的,估计是。“ “游戏机呢?”前辈问。 我拍了一下脑袋:“糟糕,我又忘记拿下来了,我早上匆忙的整理行李,本来游戏机已经放在一边了,就是忘记拿下来。“ 他摇了摇头:“算了,改天我自己去拿吧,反正我有宿舍钥匙。” “那你如果有过去的话,顺便帮我。。。丢下垃圾。。。”我支支吾吾的说着。 “到了。”前辈小明说着,车子缓缓的朝着黄黑金属隔离带前滑行,迎面走来戴着面具全副武装的特警,他们手里拿着的可是真枪实弹。隔离带的后面停着稀稀拉拉的几部轿车,身后五层的大楼上一个红色的三叶草标志映入眼帘。 特警敲了敲窗示意小明摇下玻璃,小明按下了开关,玻璃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冷风一股脑的吹着车厢。 “这里是警戒区,开走。”特警简短意明的摆手示意小明离开,小明连忙指着我说:“大哥,我是送他来这里的,他预约申请了离开三山。” 我急忙下车,把短信递给他,他看了后指着后面的三叶草大楼,示意我直接进去。 我拿下了行李,小明摇下了车窗,对着我说:“余光,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当心点。。。” 特警用手势催促着小明,让他赶紧离开警戒的范围,我还没有开口道别,小明摇上了车窗,开车走了。 我盯着他黑色轿车的身影,孤然的转身,拉着行李箱走进隔离区,隔离区边上停着一辆直升飞机,边上立着一个军绿色的集装箱,带着口罩的三叶草人员正在朝着里面推着仪器。 我进入了疾控中心的大门。穿过第一道体温检测器,我的身边是来回穿梭的穿着全副武装的疾控中心人员。 “您有预约是吗?”有人走到我的前面,她的面罩下是一双长长睫毛的眼睛,从口罩里透出的声音非常好听。 我拿着短信在她前面晃了一下,我不确定,她是否会用她带着医用手套的手接过我的手机。 “你到前台登记一下,然后拿号上二楼,拐角处最后一间。我们会有工作人员引导你。“ 我瞄了一下她胸前的工卡:柳言 她等不及跟我说话,她朝着前方推来的仪器说到:“这些也都转移过去,需要的清单一个都不要落下。” 见没有人在关注我,我便朝着前台走去。前台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红色三叶草标志,闪亮而又夺目。 她们看了我的预约短信,然后在电脑上查询了后,要了我的身份证登记,然后给我一个号码:您现在的身份是,44号,记住吗? 我拿过这个号码牌,是一张纸张,上面有三叶草的logo,写着44号,还有日期。 我点了点头。 “怎么支付,现金还是网上?”她抬头对我说,然后指着边上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套餐内容,我压根不清楚预约来这里还要收费。 “都可以,不过都有什么内容?”我问,我不想细看。 “三叶草基本隔离套餐2500含两餐,包车,今天中午和明天,vip3500含两餐,包车,走快速通道。。。” 我想了想,还是刷信用卡吧,万一真有什么事情,到时候金融系统崩溃的话,我也可以赌上刷爆信用卡这条投机倒把的路。 “vip吧。。。”我亮出了信用卡。 她拿起我的信用卡,然后收走了我的号码牌,再上面戳上vip三个字。 “可以了,你上二楼,有人引导你。“ 我迷迷糊糊的提着行李按照指引坐着电梯到了二楼,电梯门一打开,一个全副武装的三叶草员工看了一下我的号牌,然后引导我走到走廊尽头的大门处,那边临时贴着一个牌子:临时隔离区。 门里和门外都一层塑料薄膜套着,他没有跟我进来,让我独自一人进去,当我进去的时候,里面有另一个工作人员,这个房间只有一张传输桌,上面放着一些像极了机场安检的篮筐,传输的地点,在一道墙的另一头,我看不见。 见我进来,他看了我的号码牌,然后在本子上记录着,他对我说道:“行李和背包放在这个架子上,口袋里所有的东西都卸下来放在篮筐里,包括你配带的手表,项链,还有手机。还有你全身穿的所有的衣服,脱下来,这些东西,将在你隔离后还给你。” 他的意思是要我赤条条,还好面罩下是个男的,万一是个女的不是尴尬了,我四处寻找,是否还有另外的工作人员,只能猜测,这里男女应该有别的,估计在另一个房间里。 还好,这里的暖气足够足,依然是相当贴心,只是脱光了站在那里,看着传输带把我的行李衣服送走了,传输进去的房间我看不见,估计是消毒还是啥的,反正现在他们要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想回家。 他上下的打量着我,确定我没有任何东西在身上了,实际上脱光光还能有什么东西在身上?他几乎是绕着圈打量着我,让我抬腿,让我抬手,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这样感觉还是有点害羞的。 “可以了,自动门打开,你走进去,会有消毒水,放心,是温水,很舒服,好好洗个澡,但是别进眼睛,也别喝进去,全自动的,你就等着门开了出去就行了。”他说完,身后的自动门打开,依然是有薄膜套着的门的那种,我走进去,里面是个小房间,赤着脚踩在金属板上,感觉烫烫的。 门关闭了,然后是一段很俏皮的音乐声加上提示音,接着就是一股脑四面八方冲水下来,带着一股强烈的消毒味道,冲了一会开始冲清水,然后是紫外灯照了一会。门打开了,我走出去,一个工作人员就站在面前,桌子上放着一套白色的衣服和一双白色的鞋子。 “穿上后跟我走,会有一系列检查。“她面无表情的说着,有没有表情我也不知道,她全副武装的站在那里。我唯一听出的是,她的口罩下,发出的声音是女声。 她面罩下的眼睛盯着我看,而我就这么大方的敞开着。。。 我跟着她的身后。 “有吃过东西吗?”她问。 “吃了。。。鸡腿,刚吃。。。”她回头驻足严厉的说到:“你难道不知道检查前要空腹吗?那水喝了吗?” “喝了。。” 她摇了摇头:“待会有进去里面,有医生给你抽血检查,完了就回隔离房等结果。” “如果要是有什么怎么办?”我问。 她转头,眼罩下的眼睛警惕的看着我:“那你就出不去了,还能怎么办?“ 自动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医生,冰冷的仪器就是他们的背景。 反正就是拍片,抽血,验尿。。。我实在搞不懂,这么可怕的病毒这样是否就能检查出来,我听说尸菌的潜伏期很短,有的几个小时就发病了,最多也不过一天,还没有听过超过一天的,而且听说一旦发病,针头扎下去是会融化的。 这个检查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感觉就像是vip的待遇,不用排队,不用再预约,一套下来,我就被带到了三楼的病房,那里用空气隔离薄膜隔离出一个走廊的病房,每个病房也都单独额隔离着,我就这样独自进入这个病房,然后门被锁住。 “44号,检查结果会通知您,如果您没有异常的话,我们会在明天早上11点前引导你出病房,然后12点发车离开,如果你有任何疑问,墙上有一个按钮,按下的时候说话,我们值班室可以听见,我们有包两餐。您的vip套餐里,将会免费赠送您水果盘。” 我环绕了一下这个病房,没有窗户,一个简单的洗手间,马桶上贴着:已经消毒,放心使用的标志。一张简单的遮帘正巧可以盖住摄像头拍摄的位置。 除此之外,一张单人休息的病床,和普通病床没有两样,被子枕头还算干净。墙上有一台电视,电视上有一个电子钟,这也许是隔离病房里vip才享有的服务吧,也是唯一打发寂寞的工具了。 没有了手机的我,百无生气,我打开电视,我怀疑这是强制植入的广告,一打开便会弹出三叶草疾控中心的广告。 “三叶草疾控中心,幸运的大门。。。“ 我开始调台,调到了三山的地方台,左上角是特质新闻的标志,只是关于难民的系列报道,我又看见了这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美女记者古曼莉,她正穿着雨衣,站在隧道顶的平台位置,画面切换成大雨滂沱的于山收费站和隔离网前,难民暴露在这场冷雨中,他们摇晃着隔离铁丝网,大声的呐喊者。 头顶,两架直升飞机低空朝着难民的队伍身后盘旋而去。 “据前方传来消息,于山段高速y24路段,距离隧道15公里处爆发疫情,目前已经在后方10公里路段设置紧急隔离区,cm联合队已经出发前往处理疫情,因消息传入,难民情绪激动,希望打开隔离大门让他们进入三山市,现场传来小规模的骚动,据调查,难民人数已经超过安置计划的数倍,安置点1至5区已经实行了全方位封锁,根据三叶草疾控中心隔离观察,目前存在的安置点均无任何人感染尸菌,希望三山市政府能有够开门。优先安排安置点难民800人左右进入三山市区缓解隧道封锁区聚集更多难民,以及对cm联合队伍资源的节省利用,我对三山市政府执意执行关门计划感到不解和痛心。。。” 而我则是盯着这段新闻下方一段动态推送的文字看着, 上面写着:河门市政府陷落疾病变异者袭击,市长在保卫河门疫情中牺牲,新任市长许益明临危上任。。。 病房门打开了,我视线从电视上移开,全副武装的三叶草疾控中心人员端进来了两盒用锡纸层层包裹的午餐,外加一瓶果汁。它放在桌子上后,便退了出去。 这东西很像在飞机上吃的航空餐,坐在椅子上,打开这个套餐里包含的vip午餐,心想怎么也得大鱼大肉吧。当撕开锡箔纸的那瞬间我惊呆了。几颗西蓝花,一小堆米饭,一小堆肉末。另一盒只有vip才有的果盘里,有一瓣的苹果,几块小块的火龙果,两瓣橙子,没有了。 我心疼这刷卡的3千多块,但是为了回家,再多的钱也得花,谁都知道现在的不确定性,如果多花钱能保险一点,我真的不心疼。还好,早上前辈小明给我一根鸡腿,要不,这三口两口吃完的三叶草的套餐,我估计要饿死在这里,我饭量不大,但是也不至于那么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序章--余光篇 (八)三叶草的巴士 隔离房里安静得很,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已经深夜11点了,但是我却一点困意也没有。躺在床上,盯着电视上的新闻播放。 我在宿舍里过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枯燥日子,看电视,浏览网站,看小说,然后吃饭睡觉,虽然难熬,但是至少还能过下去,在这里的一个小时我都觉得是煎熬,因为我知道有个摄像头正在观察我,而我不喜欢这种被监视着的感受。 没有手机,和任何人都无法联络,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今晚是否会给我电话,但是我却很想给他们电话,告诉他们我的近况,他们知道我明天离开这里回家,今晚应该会拨打我的电话询问近况。 除了电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安静无聊,我有时候会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看着外面的走廊,虽然视线有限,但是总比眼睛一直局限在这四面无窗的房间里要好得多。 打发时间的乐趣似乎并不多。 几个小时里,只有两三个身着防护服走动的工作人员,除此之外,我看不见任何跟我一样隔离的人。不巧的是,房门的玻璃窗对着对面的墙壁,我观察到每个隔离病房的房门都是面对着墙壁,都是岔开着交错,所以我看不见一样和我朝着走廊外面张望的人,虽然看不见,但是我知道,应该有很多人在这里,因为预约名单都有人数上限,明天怎么的也要两部30座以上的车离开这里。 我又回到了病床上,盯着正在播放的电视,我其实还是非常担心在于山隧道外十几公里外的疫情爆发,我看见画面上出现了那个美女记者。她穿着雨衣,场景直播中不是她经常站着的熟悉的隧道口上,她每次直播现场的时候总是站着的地方。那个地方可以俯瞰整个于山隧道下方,近距离的看到于山收费站的情况,已经隔离区和隔离网的各种状况。 但是今天出现在画面上的她,正在企图登陆一辆直升飞机,从背景上看,应该是于山隧道内侧,三山市的进口方向。 “现在雨很大。。。我们登上了cm联合作战的直升飞机,这里噪声特别大,我必须带上这个耳塞。。。天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大雨和直升飞机螺旋桨的轰鸣声中,她连续说了几个句子,但是都听不清,直到他们狼狈的攀爬上了直升飞机里,摄像师稳坐后,舱门关闭,声音和画面才回复了一点正常。 她在镜头前捋着她被雨水和螺旋桨乱流弄乱的头发。 “我们将要前往于山段10公里处左右的缓冲区,据最新消息,于山隧道15公里y24路段爆发了疫情,我们能去的地方只能进入缓冲区,大批的难民沿着于山高速涌入隧道隔离区附近,形势非常严峻。。。好了,我们准备出发了。” 直升飞机缓缓攀升,然后朝着隧道于山高速方向南下:“因为大雨天气,今天能见度较差,但是大家能看见封锁区的难民人数,估计已经达到2千人。。。” 晃动的镜头和低空飞行的直升飞机给力的给了一个长镜头。 我不禁感叹:天啊。。。怎么那么多人! 只见隧道口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直延续到于山高速看不见的尽头。 “现在仍有大批的难民赶过来,不过据之前公布的消息,三山市政府正在着手准备安排第一批安置点500人进入三山市,只是市区内安置点环境和物资正在筹备,预计需要等1-2天的缓冲期。。。大家看,前方有灯光的那一片就是我们的安置点。” 我真的特别佩服古曼莉,她很有勇气,这个时候进入疫情爆发附近的地方应该没有任何敢去了吧。我听说河门的消息越来越少,是因为大部分的记者全部撤离,当然也包括了前期新闻报道的记者进入后下落不明的情况。 画面的摄像师似乎在和边上穿着制服的士兵说着什么,镜头晃动得有点晕,几分钟后摄像师大哥递给了古曼莉一个电话,她的态度是疑惑的看着镜头,她的眼神好像再说:你开什么玩笑,现在是直播。 也许是摄像师大哥对她说了什么,她伸手接过了电话,然后镜头切换成了直升飞机舱里的晃动情况。从闪回的几个画面,可以看出她焦虑的接了电话。 我想,这种情况下,应该没有人认为她不够专业吧,我只是猜测这个电话,为什么一定要在直播的时候接,而且没有中断直播,那么一定是什么重要电话了,或者是个重要的消息,有可能关于于山隧道y24路段爆发的疫情最新情况。 但是我的猜测也许不对,她挂完电话后,只是让摄像师切换俯视镜头,镜头里长长的高速公路上,静止不动的头尾相连的各种汽车,徒步朝着于山隧道方向涌动的人群。 “我是特约记者古曼莉,我们能够抵达的区域是于山路y28路段的缓冲区,稍后将为大家带来最新情况。” 画面切回了新闻主播的直播室,主持人表示了对于山高速路段y24疫情爆发的担忧,同时也对三山市古市长采取的难民松口政策感到担心: “正如我们前方记者古曼莉说的一样,有可靠消息显示,目前三山市政府正在计划让隧道口外的第一批安置点的500位来自河门和耦水以及相邻县市的难民进入三山市,从前天三山市警察局和cm联合指挥厅传来的消息,部分无视法令破坏电网进入三山的个别难民,打劫了溪岸路的部分的已关闭的超市和便利店,甚至有居民报警部分难民企图强行入室行窃并且威胁,甚至爆发出流血伤亡事件,针对这样的治安刑事事件,我们特别邀请了。。。” 我抬眼看了一下电子钟,凌晨12点。 外面现在应该是倾盆大雨了吧,现在每下一场雨,气温应该就会越来越低了,我这里感受不到寒冷的温度,隔离房里的温度调节让房间里非常的温暖,空气中也没有太多消毒水的味道,唯一有味道的只有这床干净洁白的床具,它散发出刺鼻的消毒水味。 我关掉了电视,关掉了电灯,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当中,漆黑的中只有一束微弱的光线传来,那就是隔离病房的房门上的那块小玻璃,那道光就像从走廊照进漆黑的房间一样,弥漫着一种救赎的味道,当明天打开这扇的门的时候,我就能回家了。 我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难民的脸孔,那些肮脏疲倦的脸孔,他们站在雨中举着牌子,高喊着口号,他们无助的希望通过呐喊让他们听见呼唤,开门放人。 但是,这毕竟不是地震海啸,不是任何可怕的袭击,人们会同情和关心他们,是因为他们所遭遇的灾难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生活,而这次不一样了。三山市里的无论任何一个居民,有着永久户口或者暂住于此的外来人口,在面对隔离的难民前,他们集体失声。 只有少数像古曼莉这样的人,还在奋起着为这些难民呼喊,及时希望渺茫,总还有一点希望。 我想她做到了一点,如果正如她所说了,她不断拍摄难民的现场和不断的呼吁,似乎让三山市政府松了口,允许难民安置点500人进入三山市,但是情况还不明了,因为安置这些人,就需要更多的社会资源。 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不知不觉我已经进入了梦乡,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冰冷的橡皮手套拍醒,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全副武装的三叶草员工已经在我的房间里,他们似乎准备开始清理,迎接下一波的预约申请的难民。 我睡眼惺忪的瞄了一下电子钟,早上8点半,他们比预期的时间更早的叫我起来。 “44号,你可以走了,穿过隔离区会有人带你去换衣服和拿你的东西。”口罩里的声音说到。 “额,那我是安全的是吗?”我想从他的嘴里听到肯定的话,他们谁也没有给我任何单据或者化验的报告。 “是的,你暂时安全。”他回答。 我沿着他们规定的路线找到了的衣服还有背包和行李,我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开机,看到了几条未接来电,是来自我的父母。 “爸妈,我可以走了,今天就回去,疾控中心还没有通知我几点走。”我激动的给我的父母报告我的行踪,我怕他们担心。 电话那头的二老非常的开心,他们的喜悦就像离家一年的儿子春节终于要回去了一样。他们说要给我准备好一桌好菜,回来好好的补补身子,妈会特地出去买菜,买很多我喜欢吃的。然后整理屋子和我的房间,开心的等我回来。 “拿好东西后清点一下,然后签个名,之后到1楼的接待大厅,把我这张单子交给他们,他们会安排你出岛的时间和车辆,记得对号上车。” 说完,他把一张单子和我的44号的牌子用订书机装订在一起,然后再上面盖了一个三叶草的章。 “我说,暂时还没有人感染尸菌吧。”我接过这个单子的时候好奇的问了一下。 他用面罩下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目前没有。 他这样说让我觉得轻松,至少这个疾控中心看上去很安全,我走步行梯到了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穿行不息,都是穿着三叶草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看上去,比我刚过来的时候忙多了。我能看出他们在搬东西,或者在撤离部分东西,但是看不出他们准备弄到哪里去。 我在前台递上了我的单子,她核对了一下单子和我的身份证,还有对比我本人英俊的外表后,给了我一张二维码,让我贴在身份证上。 “不要丢掉,到时候上车的话出示身份证和二维码,上面有些你是1号车25号位置,记得对好入座,时间是在早上9点30分发车,你现在可以过去了,记得,不要随便乱走,错过了你要重新预约,知道吗?” 我清楚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她手指的出口走出,穿过一个走廊,经过一道安检门后,我站在了三叶草疾控中心的楼后停车场,这里早已经倾盆大雨,天空的乌云几乎都快贴近地面了,我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被雨幕遮帘的停车场,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这个广场上停着两架直升飞机的身影,一架正在雨中绑定集装箱物资,准备从这里拉走,另一架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另一头两架35座的大巴车停在一头,他们的前面临时架起了蓝色的遮雨棚,棚内站着排队有序等候上车的人,我想,我应该朝着那里走去。 我没有带雨伞,大雨的清晨让空气显得更加的冰冷透骨,我每呼出一口气,都会凝结成一团白色的气雾,三山的冬天虽然不下雪,但是几度的温度还是要人命的。 疾控中心的室内和室外的温度真是天差地别啊。 我后悔自己没有多穿几件衣服,我捂紧了我的黑色夹克,还好它连着一,离开隧道后,中间还要过几道关卡才能真正出去。” “谢谢,我出来忘记多带衣服,我以为只要离开就可以了,没有想那么多。”我弄着自己潮湿的头发。 “听说多交点钱是可以坐直升飞机走的。”大叔望着直升飞机的方向说。 我也跟着看过去:“他们不是在装货吗,看上去像是仪器设备,这里估计要搬离吧。” “装货也能载几个人啊,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钱搞不定的,我想他们在做两手准备吧,你还不知道,三山市最近一个星期已经撤离了大部分部队和关键的设备了。”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瘦嘎嘎的戴着眼镜的大叔,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喜欢道听途说或者吹吹牛皮显示自己的经历与众不同。“小伙,你是要去哪?回哪?”大叔突然调转话题。 “回海上市。”我回答。 “海上市好啊,大城市,我打算回泉水老家村里。没想到回家一趟,现在也得交钱啊。”他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抱怨。 他指的是三叶草的隔离套餐费吧。 “昨天新闻你看了吗?我想形势不乐观啊。。。”他说:“几个人就把河门市给弄成了死城,谁现在也不敢进去了,难民被堵在门口,那可是几千人啊,后面还爆发疫情。。。我跟你说。。。”他压低了声音,但是我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因为雨声打在雨棚上噼里啪啦的声音,除了我们两个,谁也听不见。 “今天出不去。。。就别想走了。你想想,难民进不来,难民队伍后面如果有疫情爆发,那不就是像一根炸弹,背后火线被点着了,烧到头就炸了。” “现在不就是封住了隧道口不让他们进来吗?”我反问。 他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小伙子,这个疾病没有你想的简单啊,人都可以变成鬼,不是单靠空气传播那么简单。” 我在细想这他的话,算是同意他的观点,但此刻其实我更在乎的是什么时候上车,我的嘴唇不断的哆嗦着,两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冰凉又潮湿,大脑有几处空白在这位大叔和我说话的空档里,被冻傻了。 大叔还想跟我聊什么打发这段无聊的排队等候空档,扩音器的杂音突然尖锐的响了一声,所有的目光都盯着这个拿着扩音器,从两队人马中间走到两车中间的空地上,他举起麦克风,用充满底气的浑厚的声音说到: “各位市民,现在收好你们的手机,听好我说的话,我说话的当中,不想看到有人低头看手机或者接电话,被我发现,就别想离开三山,记住了吗?“ 他说完后拿着手机的都默默的收起来。 “各位市民,我是三山cm联合清理队s24队的队长,你们可能对近日新闻描述的联合清理队有点陌生,是的,我的另一个身份是三山鼓楼警察局的大队长,我们都有两个身份,在维护这场疫情时,我们是同一个身份,cm联合清理队员。所以,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的车子9点30分准时发车,1号车前往海上市,2号车前往泉水市。现在还有几分钟,我给各位讲讲上车的规则。离开三山市的车子随时接受监控,上车时请按照自己的对应位置入座,中途不准下车,车上严禁吸烟和吃东西。上厕所我们会停靠在指定的地方,指定的范围内,这个范围也是被隔离和监控,如果有特殊危急情况的话,我们车子将原路返回或者根据情况判定路程,如果车上有发生抢夺司机方向盘等恶性的事件,根据最新的政策,我们可以随时开枪。“ 开枪这句话通过扩音器出来后,所有人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嘻嘻的笑出来,也许以为是开玩笑想要恐吓一下,但是因为也不可能有上面的行为,所以人群里虽然有窸窣几声外,很快又恢复了沉默。 “现在,排队上车,车上不允许有任何行李存在,上车前把行李放在行李箱,中途不开行李后备箱,随身物品可以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身份证和三叶草的隔离合格卡记得随身携带,记住。好了,现在上车。” 两架车的车门打开,cm也同时协助了行李后备箱的开启和安置行李,人群开始慢慢的上车。 我前面的大叔也不在交谈了,他探头看着队伍慢慢消化,我想他和我们所有人一样,归家心切。 我放好行李后上车,只见驾驶员也身着cm的制服,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每个上车的人,我的位置就在1号车25的位置。那是个靠窗的位置。 这的确是一辆35座的车,车身上喷绘着三山旅游客运公司的标志,这几部车应该都是从旅行社征用过来的,我的这部车上坐满了33个人,主驾驶一个司机和副驾驶坐一个cm联合队的队员,刚好35个人。 车子启动,但是没有开动,也许司机正在等待出发的指令,大约5分钟后,车子终于开动了。 我朝前看去,我们1号车,正好跟紧着2号车的车尾移动。 拐过封锁区域,三叶草停车场的闸门开启,2号车右拐开上了马路,我们也紧跟着右拐。 我拿出手机,同时对两个人发出了消息,一个是我的父亲的手机号,一个是前辈小明的手机。 “我上车了,准备离开三山市。” 我发给了父母这条信息,然后复制黏贴发给了小明。 几分钟后我收到了父母的简短回复:“路上小心,我们在家等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序章--余光篇 (九)破门而入 暴雨中两部巴士以正常的速度一前一后的朝着黑头山隧道的方向开去。 车厢里的空气异常的沉静,雨点急骤地敲打窗户发出噼啪声,没有人说话,更多的是默默低头盯着手掌里闪亮的小屏幕,靠窗的则大部分张望着雨帘下这座熟悉的城市,不管这座城市此刻正在发生着什么,他们都已经不再考虑,坐上了这辆车,就等于拿到了绿色的通行证。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家,而此刻他们正在朝着心中的家靠近,每一米的行驶都在缩短他们和家之间的距离。 折叠副驾驶座位上身着e键时,这些信息瞬间消失的同时,弹出了密码盘。。。 我彻底失望的放下了手机,我无法拨打给父母,我无法告诉他们我现在还在三山市,我脑海里无法想象父母坐在家里看着大门,焦急等我归来的表情。。。 这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可怕的噩梦,所有的恐惧害怕和无助,让我终于失声哽咽。 但其实并不是。。。我哽咽着拿起了手机,至少锁住的手机还能拨打一个号码,报警电话。 我贴着耳朵,一遍一遍的拨打。。。都是忙线状态。 终于我拿着手机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我盯着车载系统上显示的时间,晚上17:24分。是的,我昏迷整个半天。。。被雨浇湿的衣服让我不断的哆嗦,牙齿不停的上下撞击,寒冷的伤害让我几乎忘记了我身上的任何伤口疼痛,我看着后视镜里自己苍白的脸孔,我知道我需要换身干燥的衣服,我不想因为感冒发烧而被再次隔离于外界,我答应过父母,我要回去。 我重新返回雨夜中,快速的打开了后车厢,那里静静的躺着两只行李箱,其中一件带着密码锁,很幸运的是另一件没有。。。 我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拖着这个行李箱,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扔进了副驾驶座,然后快速的钻进车里,关上车门,用快要冻僵的手异常辛苦的拉开行李箱拉链,幸运的是,这似乎是男主人的行李箱,里面有一件藏青色的羽绒服,毛衣,几条牛仔裤和贴身保暖衣物,我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物,艰难的把它们穿在了身上,衣服并不合身,甚至有点小,但是这已经够了。。。 车内的暖气让我稍微的恢复了体温,手指也比刚才灵活了一点,握着手机和拨打按键不在那么费力,我尝试的拨打了几次报警和救助电话,一次又一次的忙线,终于让我放弃了原地等待救助的机会,我的手里握着方向盘,这部车虽然撞击在电线杆上,但是应该并无大碍,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选择是继续北上,前往黑头山隧道,离开的巴士出了事故,但并不意味着我不能依靠我手里的方向盘离开这里。哪怕那边封锁,或许还能有机会。 而此时,我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手机响了。 我急忙拿起手机,以为会是报警的回拨电话,我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来电提醒备注:女儿 来电铃声不断的响彻,我心里异常纷乱,如果我接了,她母亲遇难的消息是否该从我嘴里说出来,我不是说出这种事情最好的人选,我希望有别人代我说出去。若我选择撒谎,我将对不起电话里满心期待的女人,我的谎话是否可以支撑起他们这个已经破碎的家庭,还是会因为我的谎言而毁了这个家庭,但是至少我的良心上不会安稳。 我以为,人们应该接受真话和现实。 我侧头看着模糊的车窗,大雨让我的左侧窗户完全没有视线,我知道有一个陌生的女人依然躺在沥青马路上,我害怕想起她的脸孔,但是又不得不想,她应该和我同一部巴士离开这里。。。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子焦急地声音,她像连珠炮一样不断的蹦出了一连串的语句和反问句。 “妈。。。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你是不是手机没有开闹铃,不小心调到震动了,我和爸都已经在车站了,车站的人不让进去,说三山那边出了大事,上万难民已经涌入了三山,他们当中就有感染者,巴士可能出不来,这里现在很多人在等,妈,你到哪了。。。” 我垂着脑袋,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开场。 “妈。。。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哪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嘴里为什么会蹦出这三个字,而这三个字就如同哽在喉间般的刺,让我的声音从喉咙里破碎的挤出。 “你。。。是谁?我妈呢?”电话那头的女子反问。 “对不起,我捡了你母亲的手机。”我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或者当我拿起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该怎么说,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如此艰难,以至于别人的灾难和自己的灾难搅和在一起,提起别人的灾难,就像在诉说自己的遭遇,害怕和恐惧也一同搅成了眼眶里预留的悲痛。 “你是谁?”她再次反问:“今早我和我妈通电话的时候她已经上了安排离开的巴士,你怎么会捡到她的手机?” “你听我说。我和你妈在同一辆离开的巴士上,邻近中午的时候发生了车祸,你妈已经死了。” 我一口气说出了实情,我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抽搐,然后是电话两头安静的沉默。 。。。。。。 “你开玩笑!”她打破了沉默,她的语气在颤抖,但是她还是挤出了这句话并且追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叫余光,我坐上了三叶草疾控中心发往海上市的1号巴士,在邻近中午的时候我们发生了车祸,我昏迷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这里是。。。黑头山路和白马路的十字路口,看似发生了严重的车祸,我的手机坏了,我捡了你妈妈的手机,你妈妈她。。。走了。” 我把我该说的说了出来,我知道她会听进去。 “走了?。。。走去哪。。。你说她走去哪?”她的语气断断续续,充满慌张和疑惑。 “她死了。。。” “不可能。。。”她自言自语:“不可能。。。” 短暂的沉默后,她咆哮的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声音,“你全家才死了!”电话那头是不断辱骂,辱骂的最后语言都慢慢的模糊,然后我听见了哭泣声,那是一种由浅至深的痛哭:“你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我要报警。。。你偷了我妈的手机,我要报警!。。。呜呜。。。” 我哆嗦的咬着颤抖的嘴唇,艰难的挤出: “。。。我不知道现场还有没有人活着,你报警,我。。。希望你报警。。。我在黑头山路和白马路的十字路口。。。” “我妈还活着。。。”她咆哮的打断我,然后哭着说道:“你偷了她的手机。。。我要报警。。。” “对不起。。。” 然后是一声声伤心欲绝的哭泣声。 我举着手机,听着她的哭泣声,我的脑袋耷拉在了方向盘上,眼泪不断的在眼里打转,但是终究藏不住地心引力,它一滴一滴的滴落,我仿佛都能听到它的声响。 我无法想象满怀欣喜的亲人正在等待我的归来,当等到的是一个噩耗。。。 我听见了她哭着向一个男人提起我,那个男人应该是和她一起在车站等车归来的父亲。 “喂,我女儿说你捡了我爱人的手机。。。”那个男人低沉着声音问道,他的声音了也有些许颤抖,我能感受到他压低着声音,稳着自己冲动的情绪,想要从我这里听得更清楚一点:“不知道你说的事情。。。是。。。” 我哽咽的重复了一遍。 “叔叔。。。”我几乎哭着说:“我知道你们不一定相信我,你们会以为我是骗子,我也可以不接这个电话,但是我也很害怕,也不想欺骗你们。。。这个手机是和同一部车的阿姨的,我们发生了车祸,她躺在地上。。。已经。。。我也想回海上市,我的父母也在等我,我希望你帮我报警,黑头山路和白马路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严重车祸,然后帮我拨打一个电话。。。告诉我的父母我没事,但是暂时回不了家。。。电话是213200,我叫余光。。。” 也许对方也同样听见我的在哽咽,他的父亲陷入长长的沉默,然后她的女儿夺走了手机。 “你叫余光是吧,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抓你!!!” 她的哭声一刀一刀的划过了我的心坎,手机在我们双方长达5分钟的哭泣和沉默后,默然的黑屏。 我没有去找充电线或者充电宝,或者车载充电器,我没有勇气继续这样的谈话,我把我想要表达的已经说清楚了。 我放下了手机,拭去早已经崩溃的泪水,我深深的吐了几口气,告诉自己刚才的决定是对的。。。 然后我打开了车载广播,我知道车祸的发生和难民入城有关系,但是刚才的对话中,她说道难民和尸菌疫情已经传入了三山。 我调到了三山电台,雨声敲打轿车的声响混杂着人声的杂音,我调大了声音: “以下来自三山紧急通报:尸菌疫情已经传入本市,请各位市民呆在家中,紧闭门户,切勿外出,若在户外,请尽快前往室内躲避,尸菌会随空气传播,请做好隔离工作,注意身边的感染者,他们会主动袭击。请留在室内做好安全措施。。。 就这样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电台反复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我侧头看着被雨淋湿的车窗,车窗外面的这一场灾难因难民而起,那么所有的人都跑光了。。。也许是因为尸菌而起。。。 我打开雨刮,但是被挤成变形的窗户无法只能刮开一扇玻璃,但是足够了,这个孤独摇摆的雨刮,刚好位于驾驶位上,我打开车灯,拉下了倒车档,把车头从电线杆碰撞中移开。 我感到深深的恐惧,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无法判断是来自寒冷还是来自内心对尸菌的恐惧。但是恐惧终于让我被暖气模糊的脑袋里有了一长串的记忆和推测。 我似乎瞬间明白了这场十字路口灾难的过程,一切因难民破门而入开始,难民逃难的车子撞到了我所在的巴士,发生了车祸,因为雨天的关系,更多逃难的车子在这里发生了连环车祸,幸存下来的人拨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然后他们四散逃离。。。 那是因为,这里已经发生了疫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序章--余光篇 (十)难民 我很庆幸我还活着,我也很庆幸我能找到这部车,虽然它的前窗碎成了蜘蛛网,只有一把弯曲的雨刮咯吱咯吱划过我的前窗玻璃,但是它至少完整。它让我冻伤的身体能够恢复温度,我不能想象如果我继续躺在沥青马路上昏迷着,那么这场雨和三山的夜晚将会带走我的体温,而我将会失温而死。 我倒了车,掉转着车头往十字路口北上,我希望能够离开这里。 车灯扫过了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照耀在这些残垣碎片上,前方的道路几部斜停在的轿车,我小心的在混乱的暴雨视线中越过,我害怕在车灯下扫出躺着的人,我今天看见的死人已经很多了。 我以为我会害怕死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镇静,为什么我能够直视着盯着他们苍白的或者布满血水的脸孔,我只知道,当你在灾难的中心时,有比死人更让你害怕的是为什么只有你活着,然后你要怎样继续活下去。 开过200米左右,黑头山路渐渐的空旷,两边只有黑影摇曳的树木和路灯,路上不见来车,但因为车窗碎裂痕迹加上视线不好,我开得很慢,始终在40-50左右的速度小心的行驶着。车上的车载收音机反复的播送着关于三山警告的通知,我确定了我在一条空旷无人的马路上时,我发抖的方向盘移向了路边安全的临时通道里,我停住了车子,打开了双闪,打开了车内灯。 我找到的这部车是泉水市区的牌子,那是来自疫情爆发的区域,陌生女人的电话里告诉我,尸菌疫情已经进入了三山,车载广播里也在反复的播放,而我就在这个车祸现场,意外的昏迷了几个小时。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耳朵里都是飒飒作响的雨滴敲打金属的闷声,我想快速的转动我发胀的脑子,从我所知道的尸菌信息里找出能够让我安心的信息。 我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推测这里发生了疫情,所以人都跑光了,我唯一能判定的是,警车没有接近这里而是在远处设置了警告灯,提醒后车防止再次追尾也同时承担起疏导交通的作用,但是却见不到任何一个警察,哪怕是cm联合队员。也没有什么原因会让救护车放弃继续拯救伤者的重任,而我就在救护车不远处的位置昏迷了几个小时。。。 所有的推测结果,都让我把结论引入了令人绝望的地步---疫情爆发。 我脱下了外套,卷起了衣袖,撩起了衣服,那些发红的擦伤和碎玻璃割伤的伤口依然疼痛,我知道尸菌是肉眼可见的,它们就像蒲公英一样大小,随风飘扬,有人描述它们贴近皮肤后就如同蚊子叮咬般钻进皮肤内,然后随着血液扩散到全身,但是几乎大部分的人感觉不出来疼痛,就像被毛絮轻轻拂过皮肤一样,一旦尸菌钻进后,皮肤也许就会留下一个类似蚊子叮咬的痕迹,然后若干小时后就开始发烧。。。 我在车灯下盯着我的伤口,我无法辨认我是否已经感染了尸菌,但是唯一我肯定的是。。。 我应该在发烧。。。 心里似乎一下缩紧,感觉血液都已经无法供应到我的大脑了,我想着自己不至于怎么倒霉,如果我感染了,我的父母该怎么办,而我自己该怎么办。。。 身上的划伤开始疼痛,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又疼又痒,正是这些伤口的疼痛,让我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暖气调到了最大,扑面而来的温暖让我喉咙开始发痒,也让我头晕目眩。我的脸颊开始火辣辣的疼痛,我的眼睛所看见的东西,也开始若隐若现。 我咳嗽了两声,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我分不出我的额头是否发烫,但是双颊的滚烫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体温再不断的攀升。 我暗示自己,也许我没有感染,更大的可能只是因为昏迷的过程淋湿了身体,加上三山冬天的气温,让我感冒了。 是的,我应该只是感冒,我不断的暗示这自己。 我放下手刹,踩着油门,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 直到我看见了前方道路上出现的亮光,那是几盏功率强大的追灯,它所照耀的区域,就在隧道入口处前方500米的警戒区,那里设置了地桩路障和隔离带,而且刚好设置在调头区附近。 led的指示牌灯就立在一侧,那里写着:黑头山隧道禁止通行,请掉头离开。 我看见了led指示牌附近路沿处有一辆烧成了灰碳黑的轿车,漆黑的框架被浸没在雨水中。 我知道我将要进入的是黑头山隧道封锁隔离区,我意识到了我不能来这里,即使我迫切的想要离开三山回去海上市,即使我迫切的想要见到父母,即使我有千万种理由,此刻我都不应该开来这里。 因为。。。我感觉我在发烧。。。 我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向盘,我质问内心的自己,我问自己再干什么!为什么犯了这种糊涂。就像你喝酒开车还硬要往交警查酒驾的地方开。 我即使有任何的理由表明自己是车祸的受害者,现在所有的理由都可能让人怀疑。 我放慢了速度,前方黑头山单向往返隧道白炽灯灯火通明,三条沥青车道一部车也没有,在隧道前方的隔离区,停着几部闪耀着警示灯的车子,我看见了标识着cm标志和三叶草标志的车子,看见了在这些一排排车子前的隔离带边上,朝着我靠近的一群身着黑色雨衣的cm队员,其中一人,举着指示灯要求我在隔离带前掉头离开。我稍微的松了一口气,这里是封锁区车子不能进入,如果是让我掉头而已。 ”前方黑头山隧道,禁止通行!“ 我听见了有喇叭再朝着我喊着,但是那一群黑压压的cm队员,我看不清究竟是谁手持着喇叭。 “放慢车速!”喇叭朝着我喊道:“泉d772的车主,放慢速度。” 我也许因为太过紧张想要离开这里,我的车头几乎差点撞到隔离带,我赶紧踩了刹车,然后划着10迈以下的速度,打了一个圆圈的方向盘。准备从调头区离开这里。 然而几个持枪的cm却突然拦在了我的车头前,他们站在调头区的弯道,追光也瞬间照耀着我的车子,我感觉到了强烈的白昼光芒,让我几乎无法直视前方。追灯的光芒已经掩盖了他们手里朝着我的脸部照耀的手电光芒,我想我的模样已经足够憔悴和难堪了。 他们手电筒敲了敲我的车窗玻璃。 “泉d772的车主,请停车接受检查!” 我听见的不再是喇叭声,而是更加响亮的广播声,我的脑袋嗡嗡的响着,我的十个手指在方向盘上不断的颤抖,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这不是一辆普通的车,这是一辆看似完整,但有着明显交通肇事的车子,而我的样子,也不是普通人的样子,我的额头上淌着血水和伤口,我的脸色苍白无血色,即使我努力的装作镇定。单凭这两点,我就可能在任何一个道口和关卡接受检查。 他们再次敲了敲我的车窗玻璃。我从龟裂的前车玻璃里,看见了慢慢朝着我包围的三叶草疾控中心的人。 我深深的洗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和常人一样。 我颤抖的摇下了车窗。冰冷的雨水和空气划过我的脸庞,我保持着镇定的目光,朝着靠近车窗的cm队员望去,我的余光扫过了其它人,他们注视着我的车况。 “现在是宵禁时期,你开车来这里干什么!!!“他厉声质问着:“你的车是泉水市的,怎么过来的?” “这部车不是我的。。。我本来预约了三叶草巴士离开。。。就在今天。。。”我的说话开始语无伦次,害怕让我几乎无法表白我脑海里准确的说词和过程。他们似乎也不听我说下去。 ”驾驶证和身份证。。。”靠近车窗的人说到。 我急忙朝着后座摸索着,那潮湿的衣服随意的丢在后座,当我在摸索的时候,手电筒的光芒也跟随着照耀,我知道车厢里乱成了一片,行李箱,衣服随意安置。 我在潮湿的衣服里摸索了半天,我找到了我的钱包,当我打开翻找身份证的时候,才发现,我身份证当时并没有塞进钱包里,而是放在口袋里,然后口袋里已经空无一物。 “身份证。。。可能在我发生车祸的时候丢了。。。” 我闭上了眼睛,因为手电的强光刷在了我的脸上。 “熄火。出来!”他们对我下了简单的命令。我按照他们的要求打开车门,冰冷的雨水重新的拍打在我的脸上,他们让我背对着他们,双手扶住这辆冰冷的轿车门:你是骗子,我的妈妈没有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序章--余光篇 (十一)原点 我踉跄的沿着黑头山路朝着市区走,我双手张着那件厚实的褐色夹克,高高的举在我的头道:“不能进去。” “你说啥?你不是进去了吗?别管他,赶紧进去。”他们说完就要朝着那个缝隙钻。 很快,后面又来了几个人,他们迈着急切的步伐,争先恐后的从巷子的两头跑来。 他们都是楼上的居民。 “赶紧啊,等下迟了,东西都没有了。。。” “要死啊,那个是不是王阿姨?王阿姨。。。王阿姨。” “陈老师,你也来了啊。。。” “是啊。。。我在楼上看见那些难民都走了才敢下来哈。” “嘘,小声点,有人没走,我看见几个人在隔壁的旅馆里。。。” “真是可怜啊,都没有地方住了。谁进去了?” 我的身体拦住了几个要朝着里面转的阿姨。 “我说小弟,你拦着几个意思,这家超市的老板我们认识的,他回老家了,等他过来给他钱不就是了吗。” “叔叔阿姨。。。你们听我说真的不能进去。” 人群中我看见了那个在楼上阳台看着我的老伯,他挤了上来。 “凭什么你可以进去,我们不能进去,你拿了什么撒?小子,我看见你走来就知道你来抢劫,跟他们是一伙的。” “阿伯,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让开还是不让开,不让开我打电话报警了。” “你打。”我就不相信贼喊捉贼,这个阿姨真的会打。 “你让开!”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我一把给推开。然后他们开始要朝着里面钻。 “不能进去!。。。你们听我说。。。不能进去。。。里面有感染者。” “感染者?” 所有人沉默了,他们眼里开始有了一些恐惧。 “我实话都跟你们说了,这个地方不能进去,里面有一个感染者。”我让出了那个卷帘门缝隙:“我该说的都说了,我要回家了。。。” 他们让开了一条路让我离开,我走在这条街道的尽头,回头看着透着灯光的商店,那些大妈和大叔依然徘徊在卷帘门门口,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进去。 这个城市的霓虹灯依旧光彩夺目,即使我感觉到现在已过了零时的夜晚。 我踩着雨水聚集的沥青路,沿着宿舍的方向前行。 耳边是雨声噼里啪啦的响着,我毫无意识的加快了步伐,我不感觉到浑身疼痛,也不感觉到自己虚弱的身体即将透支,我只有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赶紧回到宿舍。 我听见了警笛声在我不远处鸣响,那声音听起来特别渗人。 我依稀抬头能看见高架上听着的警车和救护车,他们闪着蓝红色的灯光,那里除了灯光外,还有依稀的火光。 一股奇怪的烧烤味道从我的鼻子里进入。 很快,我看见了前方高架下撑着雨伞朝着我跑来的两个人,我本来提着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松懈,我知道那些感染后变成怪物的人,是不可能撑着雨伞的。 他们捂住鼻子,头上裹着厚厚的一圈围巾,男的身着大衣,女的着着白色的风衣,他们看见了我,在远处微微的一愣,我知道他们也许害怕我。我扬起了我的手臂,这个举动在示意他们我不是感染者。 他们这才放心的朝着快速的跑来。 因为他们原本的方向也是这里。走近了我才看见他们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 他们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到他们的眼睛警惕的瞟了我一眼,然后并不和我擦肩而过,而是走在了人行步道的另一端。 他们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他们闪动了几下车灯,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了进去。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男的见我还立在原地,拉下车窗对我说道。 “小弟。。。不要往前走了,走另一条路,右转走枫叶路可以过去。”他说。 “前面发生了什么?”我问。 “你前面的杨桥高架桥上都是昏迷的人。。。地上躺着一个又一个。。。他们正在把他们烧了。” “大哥,你说什么?”我怕是雨太大听不见,我朝着他们走了两步。 “赶紧回去,别走上高架,他们在烧人。” 说完,他摇上了车窗,发动引擎离开了这条马路。 我抬头看着高架上的闪着的光芒,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这一阵一阵的烧烤味道,就是高架上他们在烧尸体? 是的,我不能走杨桥高架,即使它能够让我更快抵达我的宿舍,我遵照陌生人的叮嘱朝着枫叶路右转,绕了个弯。 我几乎要热泪盈眶,我抬头看见了贝壳加油站那块依然闪着灯光的霓虹牌。 我的宿舍就在不远处。 然而,正在我要横穿马路的时候,我看见了马路上趴着4个人,他们姿势各异。我远远的走了几步,然后准备离他们一段距离的地方穿过马路。 我感觉到了拍打着雨衣的滴答滴答的声音停止了,抬头看见的路灯映衬下格外的清晰。耳边越来越安静。。。我伸出颤抖的双手,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 雨。。。停了。 是的。。。雨停了。。。 我放下了雨帽,寂静的夜里开始出现了另一种声音。 警车的鸣笛声。。。 哭声。。。尖叫声。。。 爆炸的闷声。。。 翻箱倒柜物品的撞击声。。。刹车的轮胎摩擦声。。。 红蓝闪光朝着我的脸照耀,我急忙后退的隐蔽在边上的黑暗中,重新戴上了雨帽,这条路上开来了两部三叶草的白色救援车,他们在马路前方的四具尸体前停了下来,也许是因为这四具尸体挡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不对。。。后车厢里的门打开了,他们走下来了两个全副武装,穿着肥胖防护服的人,他们持着火焰喷射器,在下车的那瞬间点燃了喷枪头上的火焰。然后他们朝着躺着的四具尸体走去。 很快,尸体的身上燃气了熊熊大火。 我听见了尖锐凄惨的叫声,我看见了这四具在我印象里属于死去的人发出了尖锐的声音,他们抽搐着扭动的躯体,然后在火焰包裹中渐渐的停止了动作,凝固成一个焦黑的形状。 我吐了。。。 即使车祸现场看见那些死人可怕的模样,我都没有吐。但是当我知道他们还活着就被活活烧死的时候,当我的鼻子里问道了类似烤羊肉串的味道时,我吐了。。。 两部三叶草的车绕过燃烧的四具尸体继续前行。沥青路上,只有这四堆火焰慢慢的燃烧着。 我从阴影处狼狈的走了出来,我快跑着过了马路,我看见了我的宿舍就在眼前。 我几乎头也不回的朝着我的宿舍小跑过去,我打开了宿舍的玻璃大门,按下了电梯,走到了我的楼层走廊,我打开了我的宿舍大门。 我几乎瘫痪的坐在了门口,我发现我浑身冒着冷汗,我喘着气息,依然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毫无规则的心跳。 我重新支起自己的身体,我脱下了雨衣,脱下了雨鞋。我打开了浴室的灯光,把雨衣和雨鞋朝着里面丢去,然后我慢慢的朝着房间移动,我发现我的房间门是打开着的。 房间一个漆黑的背影僵硬的立在那里,它就在我的床头,它就坐在我的床头。 第一章:序章--余光篇结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尸降--曼莉篇 俞千年后姆千灵气孕育出扶桑神树。三神隐匿结界,恐姆千转世,遂巫天创造永恒之水孕育蚍蜉虫蚁,飞禽走兽,啃食神树上的混沌之果,让其无法转世成灵。熟知姆千孕育出一株扶桑神树直逼神山,且果实越结越高,引来动物攀爬于神山之间。巫地取欲望之水献给攀爬动物,让它们懂得欲望不休,它们砍掉了那株通天的扶桑神树用来满足自己,它们造房和武器也吃世间万物生灵。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一)关门会议 “我想要到于山隧道那里,我想要封锁区的通行证。” 说话的是梳着偏中分长发的女人,她轻轻的放下了筷子,眉眼盯着正坐于对面的中年男人,他正用筷子夹着摆放在他眼前最近盘子里的硬菜。然后轻轻的放入口中,小口的夹着碗里只有三分之一的米饭送入。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用余光看着对面这个女人,他旁若无人的嚼着嘴里的米饭。 在这个略显微胖,疏于打理自己染成乌黑发丝,而让自己两鬓斑白显出苍老的中年男人身边,一侧坐着细心装扮的夫人,她用眼睛眨了眨眼,头轻轻的撇了撇,她似乎在暗示对面的这个年轻女子,端起眼前还有一半米饭的白瓷碗。 “这个时候了。。。你要去哪?”说话的是坐在这个中年男子另一侧的年轻男子,他梳着好看的发型,发丝道:“夫人,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咱们一家人就暂时住在市政府这栋楼里了。也好,有些东西你趁着下午也去添置一下,看自己和孩子们需要什么,一起买回来,过几天这些超市都会关闭,政府也在拟定征用物资,到时候可能真会涨价。” “说什么话呢,当年漏雨的土坯房都住过,这已经挺好的,至少你出去上班就在楼上,我也不用担心你外出安全不安全,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保护着这里。”夫人微微一笑。 “曼莉这孩子让人操心啊。。。”他长叹一句,看了桌上依然坐着的兄妹二人,远远的冲着还在斗嘴的兄妹两人喊了一句:“告诉你们!中饭没有吃完,晚上咱们接着继续吃,这个时候粮食珍贵着呢。” 夫人和他相视一笑。 曼龙拿起了筷子,白了一眼干坐着的古曼莉,若无其事的夹着菜。 一直和他斗嘴的年轻的金发男子就是她的哥哥古曼龙。 古曼莉也拿起了筷子,扒着眼前碗里还有一半的饭,目光盯着青菜,若有所思。 “来。。。”古曼龙用筷子夹了一块肉片放进了曼莉的碗里:“想其它的没用,你也别整事情了,难民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我听秘书和父亲悄悄的聊过,他们探讨过。。。” 话没有说完,古曼龙放下了已经空了的碗,然后咧着白色的牙齿笑着说:“我吃完了,我上楼去。” 古曼莉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正要从桌子抬起的手臂,然后眼睛瞄了一眼他身后的状况。 母亲正在送父亲离开大厅的门边。 “说,你要什么!”古曼莉干脆精炼的问道。 古曼龙咧着嘴坏笑道:“两条烟或者两瓶酒,你自己挑。” “行啊,你就呆在这里当乖乖仔,听爸妈的话,把你这个好妹妹往外推,还口口声声说外面有多危险你清楚吗?”古曼莉撇了撇头发:“还是我要告发父母,你在美国的时候坑了我多少钱?” 古曼龙抽回了手:“那就算了,我借你的钱会还的,但是你要跟爸妈说的话,咱们就没得商量。。。” 曼莉急忙抓回他的手:“行,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 “我希望你能多分担一点老爸的难处,这些天市政府里一些人请假或者离开,人手不够,老爸让我过去文职那边整理文件和电脑录入,以及翻看一些英文新闻。。。” “哥,你说重点。”曼莉挑了挑眉头。 “爸之所以不让你去参与于山隧道封锁,是因为我听见了他和吕秘书在书房里探讨难民问题,大概的内容是无论发生什么,难民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说上面已经默许这个建议了,今天下午的会议大概就是冲着这个去的,三山唯一的两扇门,南部的于山隧道和北部的黑头山隧道都会关闭。” “黑头山隧道不是还没有封锁吗?” “那就很快了。” 古曼莉放开了她哥哥的手,皱着眉头看着他。 “爸下午的会议是几点你知道吗?”古曼莉问道。 “打听也没有,今天下午的会议,我听说任何人都进不去,包括我这个临时帮手,是个秘密会议。” 古曼莉叹了一生气。 “不要说哥没有提醒你,你自己心里有底,现在记者为什么都躲起来,一来怕死,二来有些内幕它们并不知晓,反而把他们置于危险的境地,他们都是聪明人,我看你是个傻子!” “你说谁呢?”古曼莉骂道:“你才是傻子!” “你哥如果是傻子就不会到美国读书还拿奖学金。”古曼龙得意的说道:“两条烟,我知道你会出去,无论你去哪,都不要去于山隧道的封锁区,晚餐之前回来记得带来。” “口口声声让我不要离开这里,听父母的话,你倒是实力坑妹啊。”古曼莉冷笑的说道。 “你可以打破我们之间的交易,只要你保证不出门,我愿意戒烟!”古曼龙严肃的回答:“你一定很想看我戒烟的焦虑样。我想象得出来。” “我是真的很期待。”古曼莉歪着脑袋盯着他。 古曼龙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轻声的说道:“爸最近。。。身上背负着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这些秘密让他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做噩梦,我都听见了,他咆哮嘶吼。。。他不让我们离开这里是有原因的。所以。。。通行证这种东西你还是不要想了,至少听我一句,现在不要工作,不要当你那个什么伟大志向的记者,你也不缺这个宏愿,以后你想怎么当都可以,只有你有真本事。” “哥,你这是自相矛盾你知道吗?”古曼莉说道:“凭什么老爸还在坚持工作我就不能,大家不都是为了这个城市。何况这个城市还没有瘫痪,各行各业也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如果我率先不干了,岂不是给老爸面子抹黑。”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的想法也和父母一样,我猜你为了的是别的原因。” “什么别的原因?”古曼莉反问。 “你觉得呢?我也不清楚,但是父母似乎比我清楚,或许你有天愿意和老哥我聊聊。” “我找谁都不会找你。”曼莉开口。 古曼龙微微一笑,离开饭桌,把椅子摆放整齐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妹妹一眼:“对了,忘记跟你说了,你想出去的话,老爸吩咐过下午派人专车送你去趟超市,今天附近那家超市是最后一天开业,想问你还需要什么的,赶紧买,记得帮我带两条烟回来!” 古曼莉抓了抓自己的脑门,恼火的站了起来:“古曼龙,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这样阴我!” * 古市长离开了客厅,门外站着两个守卫,迎面走来身材瘦削的并且挺拔的吕秘书,他一头白发,佩戴一副金丝眼镜,干练的脸庞扬起职业笑容该有的状态,虽然努力让自己显得精神,但眼里的血丝和眼眶的黑眼圈却暴露了些许疲倦。 “古市长,我已经整理好了,正想着会不会打扰您休息,就看见你过来了。” “没事,休息这两个字,最近就算了。。。”他自嘲着:“我担心下午的会议啊,哪能休息。。。” 他把手上的红色封皮资料递给了古市长,跟着他穿过陪楼走廊,上了主楼二楼的楼梯。 二楼白色大理石走廊里,穿梭着步伐着急,但是有条不紊的政府工作人员,他们来来往往,相互交错。和站岗的如同雕塑一样岿然不动的守卫士兵形成了一动一静的风景。 他们对经过身边的古市长礼貌的点头打招呼,古市长一边盯着文件,一边礼貌的点头回礼。 二楼的走廊尽头是两扇紧紧闭合的红木大门,门口笔直的站着两位守卫,门上悬挂着一个金属小招牌:市长办公室,古市长和吕秘书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里,一张棕红色漆面的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一台电脑,一个插着几只钢笔和水笔的笔筒,一部白色的电话,一本台历,一本备忘录,一张立式相框,里面装着古市长的全家福照片,画面上夫妻二人的两侧是喜笑颜开的两兄妹,这张照片有点旧,照片上的两兄妹也看上去比现在小很多,在他们身后的背景,是河门市的著名景点-日光岛。案前整理过的文件整齐的推在一侧。黑色的皮质办公椅背后是连体文件柜,配备着柜锁,里面装满了各种文档和政策。另一头是展示架,上面展示着一些三山市获得的国家的荣誉和奖杯。一侧的墙上是世界地图,国家地图,和三山地图。另一侧则挂着一只简单的圆形的老式时钟。 古市长在办公桌上摊开名单,仔细的观看着每个与会者的信息。 “这份是下午召开的会议,按照古市长您传达的意见,参与这次会议所有与会人名单资料以及背景还有直系亲属关系。” “在会议开始前按照上头的意见,我需要把这份名单报备过去。”古市长问道:“他们全部通知到了?” “是的,昨天都通知到了,没有一个人离开三山市。”吕秘书开口:“已经有部分人先行抵达,安排在会议室,我已经尽量安排会议室隔开。” 古市长默许的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依次的浏览名单上的名字和职称以及其它备注家庭信息。 “这里罗列了300人的名单,包括三山财政局,警察署,消防局,交通局,旅游局,三叶草疾控中心和卫生局,计划局,环保局,气象局,武装部还有各大银行驻本地行长等领导。。。” “媒体方面呢?”古市长问道,他的目光还没有浏览完,迫不及待的问道。 “通知了三山电视台,广播电台,三山日报等5家媒体中心的台长。” “这些电台和电视台我想上面还会给出指导,我听说现在需要上面统一对外口径报道和宣传,但是具体执行政策还未公布,估计会在今天下午了,我担心他们之前酝酿的政策会在今天执行。。。” “这。。。”吕秘书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么所有城市都会盯着我们看,我们该进该退都会为难了。” “我想,无论什么政策,都是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为第一。”吕秘书回答。 古市长盯着吕秘书的镜片背后的眼睛发呆了几秒,然后微微一笑。 “难道不是?”吕秘书讶异的问。 “你听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句话吗?”古市长问道。 “听过。”吕秘书回答,他似乎明白了古市长话语里暗藏的意思。 “市府大楼外还有人在抗议吗?”古市长突然抬头,岔开了话题问道。 “早上还有几个人聚集在草坪那,举着恢复于山隧道封锁的牌子,我都让保卫部门劝走了,下午让他们把草坪都围起来,布置成隔离状态,也是为了今天下午的各位嘉宾安全。” 古市长默默的点了点头,赞许吕秘书的做法。 “这些抗议的人相比之前有所增加,我预感未来还会越来越多人,我怀疑他们是有组织的,是否需要下达命令。” “不需要了。”古市长摆了摆手:“自从我担任三山市长开始,就没有批过任何游行的文件,楼下草坪那块地,倒是从我当市长之前就有人示威游行拉标语的,就这么一个说话地,也就算了。” “市长说得对,总要有让他们有诉求的地方,他们找不到地方,就会跑来这里,讨工资,要公道,也都跑来这里。” “那我们就要反省自己了。”古市长回答:“只是这些人最近示威不是时候,呆在家里更为安全,你通知下去,如果明天还来的话,让他们多留意一下这些人的安全。” “是。” “今天的会议内容除了名单上的人,不允许有任何外人进入会场,包括本栋政府大楼里的任何工作人员。” “那,曼龙和曼莉小姐呢?”吕秘书含笑问道:“最近人手不够,你不是让曼龙也来帮忙,是有些文件很着急,他帮忙估计也能省点心。” “今天不行,曼龙让他明天来帮忙,曼莉啊。。。她啊,不会过来的。当个记者越来越起劲了,中午吃饭还跟我说要通行证去封锁区,我看她的心思,八成是为了。。。算了,不提家事了,今天下午的会议,我都说了,除了名单上的人,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这不是一场普通的会议,这个疫情跟我们见过的任何疫情都不一样。” “是啊,不敢想象。。。”吕秘书皱着眉头,沉重的说道。 “安全措施要做好。”古市长再次叮嘱道:“确保所有与会者的安全。” “我明白,我已经布置下去了。”吕秘书推了推眼镜:“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包括安检和卫生,会场外围的封锁和守卫,会场内的设备保密措施,连线设备和备用发电设备,以及预防隔离区我也按照建议规划好。” “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古市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的会议,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告诉下面的人,无论宾客是什么人,如果有疑似症状一律按照疑似感染处理流程,不能让他们进入会场。” “我会告诉他们按严检查。”吕秘书回答。 “这300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各个都是部门的领导,人啊,一旦上高位,面子也就拉不下来了。。。“古市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吕秘书。 “我明白您的意思,这次的保卫队和疾控中心经过专业训练的,从中挑选的模样姣好的女兵,但是手段可不差。” 古市长笑了笑:“知我者莫过于老吕也。。。面子这东西也就好掌握了。” 看着古市长展露难得的笑容,老吕也眼角的皱纹也跟着舒展开来。 “毕竟,上头要召集的这些人,都提前泄露了信息,估计这次的行动需要各个部门,从农业到商业,从部队到医院,从交通到后勤等各部门联动配合,所以哪个部门都不能得罪。” “明白。”吕秘书回答。 古市长仔细的看完这份名单,轻轻的掩卷后,把这份红封皮的名单递给了吕秘书:“名单我看完了,没有任何问题,把这份名单报备给上头,上头要求一定要在会议开始前报备,这些人啊,估计想躲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吕秘书接过文件,欠了欠身,正准备转身离开。 “老吕啊。。。”古市长抬头看着站立笔直的吕秘书:“午餐你用了吗?。。。” “用过了。。。谢谢市长关心。” “那就好,我担心你这几天忙这些事情,把身体都忘记照顾了,你要是还没有吃,文件报备后,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一点时间,我让淑娟赶紧给你下个面条。。。” “古市长不要开玩笑了,这段时间您住在市府大楼了,也不比您家里方便,还是谢谢古市长的美意,我很早就用过了,咱们啊,就等事情平息了后,再好好喝几杯庆祝。” “行啊,感觉这是一场大战。。。”古市长摆了摆手:“酒就当我欠着你的,那你去忙吧,40分的时候叫人来通知我,这段时间我还有疑问要跟薛岭山理一理他们的意见,会议的最终导向他们要定一个调,我也好提前揣摩揣摩他们的意思。” “我下去后叫小李给你送杯热茶上来。” 古市长点了点头:“辛苦了。” “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嘛。” 吕秘书轻声的掩门离开了,古市长望着这两扇紧闭的大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看见了吕秘书这几天越发斑白苍老的脸庞,还有他那笔直的身板,今天也略显驼弯,那原本明锐的眼睛,也快要被鱼尾纹和黑眼圈覆盖住。 同样,还有这栋5层楼高的白色建筑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 他拨通了电话连线,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墙壁上的三山地图,他的目光锁定在那一片绿色的区域—于山隧道,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二)十八禁 三山市政府主楼 下午:14:00整 古市长进入了3楼主会议室--仓山会议大厅。 在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中他走到主席台上,双手平放在主持桌上,目光所见水晶吊灯下,端坐在各个三山市各路领导们,会席的桌前摆放着他们的头衔和名字。全场座无虚席,他们用严肃和充满疑问的目光,注视台上这位体态微胖,双鬓斑白的古市长。当他站在主席台的那一刻,底下便已经雅雀无声。 “各位,三山市的领导和精英力量,我是三山市的市长---古今,大家可能都听说了河门的疫情形势有多严重,这样的东西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针对昨天疫情扩散到耦水市,也是今天邀请各位到来的原因之一,但是最为重要的是,今天邀请各位参加这场临时紧急的特别会议,是根据薛岭山下达的紧急指示和命令。在座的各位领导和精英,也是从中细心挑选并且对薛岭山进行报备的人员,这场会议,是薛岭山要求各个市需要成立对抗这次尸菌的特别行动小组,针对疫情,做出提前预防控制,联动各个部门,团结每股力量,共同对抗。。。今天会议开始前,也就是在14:30分-15:00半个小时,薛岭山将会正式执行计划并且宣读相关命令。” 古市长说完,会议席上的300个嘉宾纷纷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手表,他们开始相互低声攀谈,毕竟薛岭山的出现,是他们料想不到的,也就代表着他们将直接进入这个行动的角色当中,现场开始有人低着头,皱着眉头,表情沉重。 古今市长按下了演讲台上的红色按钮,身后巨大的幕布上闪出了红色的光芒,上面显示着连线的倒计时。在倒计时的过程当中,画面开始播放河门和耦水的疫情新闻片段。 画面上触目惊心的现场和数字,虽然打了马赛克,有些闪播的新闻还是旧新闻,但是观看的每个人都露出了沉痛震惊的表情,甚至掩面捂嘴。。。 当倒计时开始清零前,画面回归了纯红色屏幕,现场回归安静沉默的气氛。 屏幕上即刻出现了9位身着军服,悬挂军章,早已蓄势幕后的面孔,他们端坐在视频的正前方会议桌上,背后的背景墙是一片红色的背景,在上面喷绘着一个巨大的涂着黑色的等边三角形模样的标志,这是国家的象征,也代表着官方的权威发言。 桌上摆放着他们的官衔和名卡,从左到右分别为:薛岭山国防长--吴烨,薛岭山卫生长--王琳敏,薛岭山国家安全长—李梓鑫,薛岭山财政长—林茂荣。。。等9人。 古市长立在了一侧,他抬头看着视频上这些头像,等待着他们的发言。因为他提前知道,这个视频不是只有面对他和在场的300个人,而是面向全国所有的地级市以及特别区。 这是一次薛岭山连线所有的地级市特别会议。 屏幕上的人简短的依次介绍后,由画面偏右的宣传长--许益暗部长直接切入正题。 “我代表薛岭山对这次行动发言,针对尸菌疫情的爆发,成立了薛岭山尸菌防治委员会。我们9人隶属于此委员会,此次的视频会议,是本委面向全国所有地级市以及特别区的特别行动会议,同一时间,不同地点,除了已经发生疫情的河门和耦水两市,我们将另行通知外。即日起,薛岭山尸菌防治委员会正式颁布第一阶段计划:执行代号:关门行动。关门行动的最高指挥中心薛岭山,将由我们九大长尸菌防治行动委员会直接负责,其次为三个特别区行动组,再来为各个地级市的特别行动组,薛岭山授权各地市长为特别行动组的最高负责人,所有管辖范围内的县市均可分派任务并且组建附属行动组。各市行动组负责统筹各部门力量联合对抗这次疫情,市级范围内的所有部门都将无条件配合,包括可越级调配的权利,只要在你的管辖范围,不管是谁,都将无条件配合。违令者将以叛国罪轮处。参与会议的报备人员,都将是此次关门行动的成员,根据河门市传来的最新消息和三叶草对尸菌和疫情数据分析,尸菌的变异将可能导致人类历史上面对的最严重的疫情灾难,我们对此暂时束手无策,疾病初期的预防和控制不当导致美国,英国和日本等国家已经发现了感染者,某些地区已经陷入混乱以及无政府状态。此次的关门行动需要在座与会的所有关门成员紧密协作,联动配合。我代表薛岭山尸菌防治委员会宣布:代号:关门计划正式实施。现在由国防长吴部长宣读此次关门计划的18条作战指示。” 画面上开始发言的是吴部长,他神情严肃的开口道:“现在宣布一下关门行动的具体作战方案。总共有18条意见,这18条意见经过危机专家和三叶草疾控团队讨论论证,若有未阐明后补的意见会在今后另行通知,关门行动的执行日期由今日会议结束宣布开始,止于疫情正式通知结束日,具体执行人为各市市长。以下我宣读的内容,有关于本委会的,均以薛岭山简称代替。 1:红灯城市为发现感染者城市,绿灯城市为未发现任何感染者城市。均需按照此关门行动执行计划。每日需汇报本市的感染情况,薛岭山将会汇报整理与各市进行资源信息互换,提供警示和预防意见,禁止隐瞒和欺骗以及任何手段隐匿尸菌灾情。 2:优先保证关键设备的留存和转移,提前保证粮食库存,建立城市临时应急场所,打击哄抬高价和趁火打劫,保证人民有足够的条件留守家中至少3个月到半年的过渡时间。 3:所辖县市内所有的大型化工厂,核电站,水坝等均需提前关闭或者做好安全保护措施,预防因为疫情感染而引发的连锁灾难。 4:邻近疫情城市享有戒严法执行权,不需报备。必要时允许武装力量。 5:即日起各市拟建基地,需集结本市需要的所有力量,快速完工建成,太极江以南20个城市工期1个月内,以北2个月,特别区另行规定,建议优先启用已有基地和防御基地,目前因为河门的情况特殊,薛岭山已经派出资源,优先扶持河门市的松屿基地建设,其它邻近感染区域的基地建设之前已经有相关文件提前通知,目前已经迫在眉睫,时间紧迫。基地需要进驻三叶草疾控中心,有条件安排研究尸菌疫情的,需要在基地投入红格系统。基地的选址辐射标准,以本市开始可以辐射邻近城市优先考虑,建议建立在远离城市区域和密集人口区域的范围,是否再未建成之日前公布,取决于各市长的考量。 6:各地基地建成,市长优先为基地管理者,可委任,委任需报备薛岭山。另:三叶草入驻基地,管理者由薛岭山指定。基地建后成关门成员和其直系亲属享有优先入驻权利。基地需保证足够军队和武装防御,同时保证三叶草和市民的日常生活,培养和训练抵抗疫情的军队。 7:根据三叶草的不断试验研究显示,尚未投入市场的新型材料红色玻璃因其材质轻便,坚硬如铁,通透性强,尸菌粘液无法腐蚀,其生产技术已经通知全世界范围内有条件生产的单位,可用于制作基地附属设备,武装设备以及用于尸菌研究的各种设备,有条件开展生产的即日起组织生产,无条件生产的请报备薛岭山申请调度。 8:各市即日起封锁本市进出外界主要通道和隧道,海陆空全部暂停。军事,支援和救援不再此说明。绿灯城市人员流通可视情况安排,但需三叶草疾控中心隔离确定后方可安排。禁止任何一个人离开红灯城市,也禁止任何人前往红灯城市。 9:所有关门成员均不得离开本市,除非薛岭山另行通知安排。 10:关门行动设置了三个个特别区--海上市,皇岗市,蓝岛市三区,即日起将征集调遣所有绿灯城市的设备,人员,物料和文化物质遗产,任何城市均需无条件配合。 11:所有与会关门行动成员,如处于绿灯城市,于明日起两个星期内向所在地市长提交申请,直系亲属将会安排前往三个特别区安置。也可等到基地建成后优先安排入驻。如发现有假冒名额,将即刻取消直系亲属政策。 12:对于红灯城市的对外报道和宣传均需上报薛岭山,统一对外口径宣传报道,薛岭山可指定当地电台记者,摄影师等为特约记者或者观察员进入灾区报道,此特约身份将不受各地市长管辖。 13:监狱,劳改营,精神病医院等特别场所,做好防范工作。 14:即日开始,处于红灯城市临近的城市,各大学校无条件停课,暂停各旅游业,关闭人员密集场所。 15:绿灯城市立即成立联合行动小组(cm)用于预防,cm人员由市长组成的行动组指挥中心成员共同调配,并且接受薛岭山命令,可对疫情地区进行救援,清理,考察,转移,战斗和对抗,各个部门选拔人员共同组织,优先考虑城市消防,警局,武警,医生,护士,三叶草人员,以及有所专长人员,同时可以志愿者形式招收并且培养cm人员。各地驻军直接由薛岭山命令,任何调配都需报备申请。 16:普及尸菌疫情和感染方式。。。。。。。。 17:绿灯城市之间资源和人员和信息调配根据各自城市约定和遵守三叶草介入规则,禁止红灯和绿灯城市之间的调配和支援,以及人民的转移。特殊情况以薛岭山的指示为准。 18:红灯城市需保证和绿灯城市之间的隔离,必要情况下摧毁前往绿灯城市的通道,清理城市,安排民众前往各自所在基地范围,提前建立收容所和隔离区,安排需入驻军队和本市三叶草疾控中心。 我宣布完这十八点内容,具体将会以文件形式由各市所在市长发放给在座的各位关门成员,接下来会议将交由各市市长主持关于本市关门计划具体的实施规定,薛岭山授权市长对违抗此关门计划的与会成员当即处置权,违令者撤销一切职位,严重者以叛国罪论处。” 关门行动的方针宣读完毕后,9大长的红色的屏幕立即断开链接。 灰色的幕布下是缓缓走到讲台的古今市长,在从窃窃私语到互相议论的喧哗声中,他缓缓的打开了早已经放在讲台的上的红色文件。所有人都把目光齐刷刷的移向了古今市长,他毫不回避的直视着与会的所有关门成员,即使他的目光已经不如当年那样坚定,但却倔强的抬起下巴,看着各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各位,关门行动的具体细则会在会后以文件形式传达到各个成员手中。。。现在,我来宣读一下本市的作战方针,在基地还未成型时,作战指挥室就设立在市政府大楼,分部将按各个联动部门具体安排,由我担任最高指挥官,同时任命三山卫生局,三叶草疾控中心,警察局,消防局,交通局,以及。。等为主要领导班子,组成三山cm联合行动组,配备cm队员,即日起其余各部门互相配合。。。” 宣读后,他目光注视着与会的各个成员。 300人随即默契的陷入了几分钟的沉默中,那气氛如同默哀。他们的眼神和嘴里有太多的话想讲,但是却无法消化今日所有的信息,任何的开口都显得茫然,很显然,还有一些人没有听得太明白,或者讶异他们听见的是个怎样的计划,感觉更像一场闹剧。 他们不知道这样的行动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还在思考和揣摩,从他们会议桌上的快速摘抄的笔记上想要悟出一些迷津,他们现在迫切需要马上得到印着黑色三角形标志的红头文件。 “那么我宣布即刻开始执行封锁计划,现阶段需要各位配合的于山段的封锁区关于门口那些难民的事情,会后将会正式封锁三山离开的主要通道黑头山隧道,因绿灯城市之间还是可以互相来往,我将会通知泉水和海上两市商讨如何安全的转移需要离开的。。。” 古市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有人抬了一下手,站了起来,他打破了沉默: “古市长,这样的行动。。。若无法配合,会怎样?”发言的是三山的财政局王局长。 古市长摁平了手中的红色文件,他目光严肃的看着他说道:“薛岭山对这次关门行动的执行异常坚定,想必王局长也听见了,若拒绝命令,重者将会以叛国罪论处,当即撤销一切职务头衔,想必各位都很担心自己的直系亲属安全吧,那么撤销这一切,也就是失去了前往大后方的可能。” 众人一片哗然,王局长随即缓缓的坐下,但是他的这一声沉默就像湖面击石一样,随即泛起了层层涟漪,与会成员开始侧耳交谈,他们抛开了自己的疑问,会场成了一场类似记者会般的喧闹。 “这太突然了,基地呢,您刚才宣布本市的作战计划主要是着手于抵抗附近两个红灯城市的难民,和本市治安以及物价粮食的供给,对了,还有北上黑头山隧道的封锁意见,我想问,三山的基地是否已经完成?” “很遗憾,基地的选址和建设还未开始,因为我们情况特殊,邻近疫情爆发城市,本市的军事设备和基地规模也并不大,驻兵有限,调配还需要薛岭山审批,如果按照一个月工期来完成,我担心我们面对的情况不会挨到一个月后,我将和再座各位有任何意见的会后开个小会,我们另行讨论基地事谊,一旦确定后会把细节方案传达给与会成员。基地一旦确定选址和修建,将会统一通报工期和情况,绝不对再座各位隐瞒,但同时各位需要保证,在基地成型前不得对外公布。” “我想问古市长,对于于山隧道的封锁区布置电网和征集邻近大楼,以及打算派出武装部队或者cm队员。。。是这么说吗?我了解到河门疫情爆发,但是薛岭山已经提前帮助河门大陆修建规格巨大的松屿基地,这一措施是否会缓解于山隧道的压力?“ “不会缓解。”古市长斩钉截铁的回答。 ”关门计划更像是一场困兽之斗,一旦疫情爆发,所有人难道就等死了吗?红灯城市得不到绿灯城市的任何救援和支援,是这样吗?” “我想您可能近期没有多大的关注新闻,薛岭山之前已经通知我市,他们已经派遣了本市所辖军区内的部队合并成cm队伍前往支援河门市,红灯和绿灯之间的支援还是存在,关键在于由薛岭山统一调配进行安排,我们当然不会主动进入。” “应该不尽然。。。之所以有这样的决策是因为河门大陆出现了可怕的的女王菌,并且尸菌的变化和变异超出了我们的预测和我们现有对所有菌种的了解程度?”说话的是三山卫生局黄局长。 “尸菌的疫情每天都再加重,现在可以说大敌当前!” “我支持这样的行动,如果感染者,哪怕一个人进来,都可能造成无数人感染,这个疫情最可怕的是它通过空气传染,它是有意识,它是主动的,我们不是在对抗疫情,我们是再面对一场未知的,可怕的战争。。。” “我反对继续封锁于山隧道,应该让难民进入城内,他们也是人民群众,也是我们的一员,而且本市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口在邻近的河门和耦水两市工作,这部分人势必成为关门计划的最大阻扰者。” 面对这个问题,古市长沉默不语,他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众人,十个手指紧紧的抓着那份主席台案桌上那份印着黑色三角形的红头文件。 台下的疑问和讨论声越来越大,古市长拍了拍麦克风,一股刺耳的声音把会场的讨论声拉了回来。 “各位与会成员安静下,请不要忘了,这场临时紧急会议,是来执行上头布置的任务,不是来召开记者招待会,也不是来拉口号站边的,各位也不是记者,你们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吗?麻烦各位看看你们桌子前的排卡,上面的写的职位,想想你们是什么人?各位是这次关门计划的关键人物,你们可以有任何意见,可以支持,也可以反对,但无论你们是支持还是反对,这一次你们都必须无条件执行!” 他扫视着众人,声音的穿透力在麦克风前被放大了数百倍,夹着铿锵有力的气势,他的声音里含蓄的藏匿着威严的气势。就这样,会场慢慢的静了下来,直到完全安静的沉默。 “我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想各位都看出了这个关门行动想要执行的方向。保护一小部份人,还是保护大部分人。从18条的细节就能看出来,没有几个字眼提到过人民,但是,各位不要忽略了,这18条里,每一条都在暗示着保护人民,保护大部分的人民,保护红灯城市以外的,目前的54个绿灯城市,我们也是其中一个。接下来,我们只能用尽有限的力量,保护这座城市里的人民,让绿灯不变成红灯,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我们是邻近城市,红灯城市河门和耦水在我们南边,我们虽然是绿灯城市,但实际上我们已经闪着黄灯了!是变红还是变绿就靠在座的各位,不放过任何一个进入城市的感染者。。。我们只有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这是背水一战,所有两市的难民将会是最大的灾难,于山隧道就是这场战争的前线,我们必须清理出隧道外围的建筑,安排难民进入,把难民和尸菌的问题阻挡于隧道外,无论用何种方式,也要禁止难民进入三山市。牺牲小部分,保护大部分。。。这个道理不难懂。现在开始还来得及,目前已经有难民进入到三山,在我们还没有完善隔离条件的时候,我们已经派出三叶草队员和警察进行追捕,我们已经放出消息说难民有多坏多可怕,市民看见必须报警,截止现在,庆幸的是,虽然有漏网之鱼,但是我们还是绿灯城市。我们的感染人数还是0.” 台下还是有人坚定的举了手。 古市长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停止住了发言,他还是礼貌的扬了扬手,让他说话。 “我反对封锁于山隧道的政策,我反对禁止外面民众进入,我希望市长和薛岭山基地能够再次慎重的考虑,如果封锁,届时不是只有现在几百人几千人聚集在隧道门口,将会有上万人,几十万人冲入隧道,我们怎么阻止,市长和在座的各位领导,如果这些难民中有你们至亲的人,你们会怎么对待?你们希望他们阻隔在外面?纵观历史,任何疾病靠封路封村来停止蔓延基本都失败,现在的社会是一个开放的社会,这样的封锁是不可能成功的。” 古市长朝着这个激动发言的老者看去,他两鬓斑白,他是三山洪山区谢区长,他站了起来,固执并且激动的阐明他的反对意见。 古市长有那么一丝恍神,这个谢区长这段时间来过几次电话,他想起了他的所求之事,他的老伴和女儿回河门娘家住了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刚好河门疫请失控。。。 “谢区长,封锁进出城市的主要通道就是关门行动的内容,这点不容反驳,我将严格按照薛岭山的指示安排,而您作为本市区长,您更应该严格执行。” 老者激动的颤抖着,他没有坐下,而是看着古市长。 “古市长啊!!!即使是你的亲人被拦在外面,你也不让进来!”老者咆哮着:“在座的与会成员,难道就没有任何特权,或者任何力量保护自己的亲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亲人,让我们如何保护我们的人民?今天颁布了关门计划,我相信您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提前知道会议的大概内容,在隧道封锁前,在计划没有下达之前,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谢区长,请不要把私人事情带到这个会场,我对所有人一项同仁,对我自己也是如此。”古市长回答。 老者举起大拇指:“行。。。算你行。。。” 他毫不客气的坐下,颤抖着双唇,显然已经气急败坏,但是又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失望。 “请听我说,你们的特权就是,近期我会报备薛岭山把你们的直系亲属安排北上或者到特别区去,而且马上就会着手安排,这是关门行动的计划之一,但是很遗憾,红灯城市的除外,如果亲人不幸在红灯城市的区域或者封锁交界区域,按照规定,不能进入绿灯城市。但是。。。我会让他们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中间地带,如果他们已经来到我们的边界进行登记的话,我能做得只有那么多。。。” 谢区长摇了摇头,眼眶湿润。 古市长的目光再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他继续说道: “从现在开始,与会成员们同我一起,贯彻执行关门计划,我们唯一活着的办法,就是用尽任何努力,让三山的绿灯永远亮着,这也是我们保护三山里市民的唯一办法,必要时无论用尽什么办法。” 。。。 “古市长,如果。。。我们成了红灯城市呢?” 古市长冷冷的看着这个提问的税务局长。 “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古市长厉声反问道。 “如果你们是来默哀的,那么这座城市已经完全没有救了,你们该回去烧香拜佛,向琉璃寺神女求个平安,你们是谁啊!!!”古市长收敛着自己早已经想爆发的情绪:”你们是这座城市资源的掌控者,薛岭山把资源和权利交给你们,你们现在就要把头抬起来!这座城市是绿灯还是红灯,都在在座300位成员的手中,你们手里握着一个按钮,你们掌握着一个隐形的按钮。就看你们按下的是什么了。。。难道在敌人还没有打进来前,你们就自乱阵脚?” 古市长说完后,压抑的情绪终于松懈了半刻,他一手撑着讲桌,微微颤抖,他缓缓的,缓缓的走出了讲台外,在众人充满绝望压抑的眼神下,他深深的朝着在座与会300位成员,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所有的责任和骂名,全都由我一个人背负,这千古罪人,我当定了。。。你们只是执行我的命令。。。只是执行我的命令。。。各位。三山市就拜托了。” 古市长完全明白,其实所谓的关门计划很大一部分原因,只是为了拖延。 因为特别区的建设需要时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三)另有所求 古曼莉坐在窗台上,窗台上丢着一包所剩无几的香烟,她抽出一根,点燃它,然后轻车熟练的叼在唇间。她撩开了一侧厚重的窗帘,阳光倾斜般的洒了进来,她轻轻推开窗户的一侧缝隙,让袅袅青烟朝着缝隙透散而出,她的目光朝着窗户外看去,城市下方笼罩在一片清晨的迷雾之下。 她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上面有20几条未接来电,打开微信短消息,她把他们一条一条的点掉。她只关心上面的一两条信息,当她点到其中一条信息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仔细的端详信息的内容,信息来自电台的林台长。 “曼莉,你那天托我打听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好了,很遗憾,昨天跟你谈过,我们台现在所有的现场都需要报备,不过,你可以联系他,他不是我们这块的,这是他的电话,就说是我给你的,他有办法。另外你母亲来电询问你的情况,你没有回家是吗?我给你电话你也没有回复,你母亲要我这里让你暂停前线工作,这段时间安排你在内勤,不好意思我已经同意了。。。” 古曼莉轻轻的叹了口气,她快速浏览信息后,点开链接的电话,她拨了过去,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 “您好,三山电视台林台长把您的电话给我,让我联系您。。。” 对方几乎没有听完她说完全部的话便把电话挂了。 古曼莉吸了一口已经快要燃到烟蒂的香烟,然后死死的压灭在窗台的烟灰缸里,她又拨了一次。 “您好,请先不要挂断,我是三山电台的记者古曼莉。。。” 对方似乎没有听清楚她的名字,让她复述一遍。 “我叫古曼莉。。。”她放慢了语速。 电话那头似乎接受了这个名字,他没有挂断,古曼莉便继续开口说下去:“他们告诉我您那边可以办到,您有办法是吗?好的,那就约在今天中午,地点是在。。。好的,您只有中午有时间是吗,明白,按照您的时间和地点,谢谢您,谢谢您,这一切我一定保密。。。” 古曼莉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上午10点03分,她快速的打理好头发,穿上外套打开房门正准备离开,门口看见了正要抬手敲门的古曼龙,他一身西装领带黑皮鞋站在门口。 “为什么不接电话?”古曼龙问道:“你知不知道父亲和母亲都担心死了,他们打遍了你的手机你不接,发短信息你也不接!”古曼龙一手拦着房门,不让古曼莉出门。 “大哥,我要出去。”古曼莉抬头看着他:“之前我自己住,也没有见过父母来找过我,放心,我不是个小孩子了。” “你忘记父亲要我们寸步不离的呆在市政府的房子里吗?现在举家都搬到里面了,而不是住在外面。”古曼龙看着她的态度,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要是平常我们才不管,你自己是记者,你比我清楚外面现在的情况,你知道情况有多危急,你这个工作有多危险?” “哦,我怎么可能清楚的明白现在的状况?”古曼莉反驳道:“父亲约见台长的时候,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台长认为我应该知道,现在政策到底变化到什么程度。你觉得我明白现在的状况?大哥,我现在是一塌糊涂。” “我不想和你扯这些,父亲的事情他自己有自己的判断,如果上头需要保密,他应该履行这个义务。” “行,我也不扯这个,我清楚父亲承担的责任和压力,但是母亲昨晚给台长电话要求让我放弃一线工作,你觉得我能接受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们有权力不用,而把这些特权用在我身上!” “母亲说这是特殊时期,万不得已她不会这样做,她也是为了你好。”古曼龙说到,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感到惊讶。 “为了我好?”古曼莉摇了摇头,她想关门出去,但是古曼龙的手臂死死的卡住。 “你就住这里?”古曼龙朝着房间里窥去。 “让开好吗?我要出门。”古曼莉不耐烦的说到。 古曼龙朝着房间探头看去:“母亲说,没回家是外面有地方住,你宁愿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也不愿意回去,看来果然是对的,你这个房间看上去也不大。。。高楼层,一个月租金在这个地段也不便宜吧,下面商店都关门了,你吃什么?” 他的眼神朝着房间了瞄了几眼,他松开手推开门,正要进去。古曼莉跨了一步,用身体挡住住了他。 “大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进去。”古曼莉开口道。 “行。”古曼龙的眼睛朝着房间里扫视了一遍,然后退回了门口:“你要去哪里?” “去商场。”古曼莉轻描淡写的说着:“你刚才话里不是说了,下面的商店都关门了,倒是提醒了我,何况我本来就要去。” “我跟你去。”古曼龙说道:“正好我早上也没事,难得出来透透气。 古曼莉抬眼看着这个高个子金发老哥,明明是直发,非要把自己的头发弄成卷毛,像外国人的那种卷毛,身上还偷偷的喷了她放在政府陪楼洗手间里的香水。 她鄙视的扫了一眼这个打扮精致的老哥,估计他又要不要脸的粘着她。 古曼莉眼珠子一转: “行!” 她爽快的回答. 古曼龙讶异的瞪着眼睛,没有想到她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本以为她的妹妹还会和她争辩几句。 他竟呆在原地,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走吧!”古曼莉盯着他,他松开拦住门框的手,退过身子,古曼莉关上了门,甩着头发,按下了楼层电梯。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主驾驶位上,发动引擎前,古曼龙掏出了手机,她看了一眼正在系着安全带的古曼莉,然后给母亲回了一个电话:“妈,曼莉正在我边上。。。她没事,我跟着她,她要去商场。。。好。。。好。” 古曼龙放下了手机,拨动引擎,他含笑的看了一眼低头发送短信的古曼莉。 “妈叫你去完商场,无论如何也要跟着我回家,往后哪里都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父亲昨天严肃的下达了家庭命令,他担忧往后的情况会日益恶化,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让我们呆在市政府大楼里,随时准备撤离的可能。” “是吗?”古曼莉轻描淡写的回答。”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局势严重,你难道不懂得判别?” 古曼莉放下手中的手机,手指轻轻的敲打脑门思索着,她停止了和古曼龙就局势的争论,她知道继续这样扯下去,她和她大哥永远都不会停口,于是她开口道: “哦,对了,大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古曼龙轻轻的冷笑了一声:“真不知道你记者的敏锐嗅觉在哪里?你当我们父亲市长是白当的是吗?房租是你交的,水电费也是你交的,快递这些收件人可是写了你的名字,随便查一查都查出来了。” 见古曼莉低头不悦,古曼龙轻描淡写的说着:“说吧,去哪里?” “屏山大厦底下那家商场。”曼莉说道,她的手指不断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按钮。 “那我需要导航。。。”古曼龙说完放慢了车速,快速的车载系统,并且把导航的声音调到最小。 “我一年回来一次,一次呆一个月这个城市变化太快,每一次回来我都认不出来,之前每次回来总觉得这个城市灰灰的,现在却不那么觉得了。最近有雾的天气还真多,我回来那么久了一场雨也没有下过。。。” 他撇了一眼,看着盯着屏幕若有所思的古曼莉。 古曼龙轻轻的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古曼莉问道。 “没什么。”古曼龙温柔的看了一眼古曼莉:“只是不知不觉中,发现我妹妹长大了。” “你什么意思,你想问什么你就直接问吧。”古曼莉掩上手机,侧头看着窗外白色迷雾的空荡街道,12月的冷风卷起了地上的树叶和垃圾,铺天盖地在迷雾中旋转。 “能让你和老爸老妈愁眉苦脸,有家也不想回的人,他是谁?”古曼龙直截了当的问到. “谁?”古曼莉警惕的反问道,她坐直了身板。 “和你租房里一起住的那个男人?”古曼龙悄悄的观察着她妹妹的表情。 她的手指不断的揉搓着手里的手机,她问到:“是老爸还是老妈告诉你的?” 古曼龙点了点头:“你没有接电话,任何信息都不回,其实爸妈很早就知道你在外面租了,也猜测你和那个男人一起住,他们虽然忙,但是也不想太过干涉你的生活,毕竟你有工作,这点爸妈也是欣慰的,之前的工作你也不少有抱怨,这次却破天荒的充满热情,你说老爸老妈怎么能不猜到你在想什么。昨晚你不在房间,他让吕秘书找人追查了一晚你的下落,把任何你可能留宿的地方都找出来。” “现在满意了吧,知道我住哪里了。” “他是谁?你哥我见过吗?” “他是谁,你可以问老爸老妈。。。他们很早就不同意我们之间交往,你在美国不知道这件事,后来老爸想办法把他调离了三山,就在两个月前,理由就是给他一个更高工资,更好职务的工作,的确是比之前好太多,但是也便离开了三山。” “曼莉,我的观念和老爸可能不一样,你知道我过去几年也多少沾染了一些美国人的性格特性,谈恋爱嘛,我认为是自由的,这一点如果是我在的话,我可以替你找老爸说几句,但是。。。不是说爸妈同意不同意,就是你大哥我,现在也不同意,让我的妹妹租在外面这个小房间里,房租还让我妹妹出,都没有一个投资头脑。。。” “开什么玩笑呢!”古曼莉生气的说:“什么叫投资?你把妹妹我当成什么?亏你还是留学生,思想还是那么封闭传统。” “没办法,虽然身在国外,但是底子还是国内,对了,他多久回来一次?” “什么多久回来一次?“古曼莉装傻问到。 “你不是说他被调到河门去了?那他多久回来一次三山?“ “两个星期前。。。”古曼莉很奇怪,自己平时抗拒的老哥,竟然今天自动和他聊起自己的私生活,也许压抑太久,没有得到父母的肯定,迫切需要找个人述说吧。 “他那边工作忙,即使调到了河门,他也希望有所作为,他想努力工作,然后存钱下来,到时候买房在三山,这是他的计划。” “他父母也在三山吗?” “他很小父母离异,父亲和母亲各自有家庭,之后也不在理他,我没见过,听说在蓝岛市里。” “那么他一定叫你过去河门和他呆在一起了?” 古曼莉摇了摇头:“没有,我不会离开这里,再说他怕我吃不了苦,他知道我家在这里,没出过远门生活,他压根就没有提过。那天走的时候只是责怪父亲给他安排的工作在河门市,当天收拾完行李,只告诉我努力工作,存钱下来,买房。。。” 古曼龙安心的点了点头,车子缓缓的,平稳的拐过了十字路口。 “你要是真的跟他去了河门,那就完了。。。”古曼龙意有所指。 “他最近一次过来是两个星期前,回去的时候那里就出现疫情,当时还没有开始封锁,我让他赶紧过来,他说工作上的事情跑不了,现在他正在逃亡的路上,他说那个地方,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想象的地方,只有用地狱来形容。” “这么说,他现在是安全的?”古曼龙问到。 古曼莉点了点头:“昨晚还通过电话,他已经离开河门岛前往河门大陆,那里相对来说,疫情没有严重到如同岛内。他说大批的人都在逃,高速和道路都堵住了。。。” 古曼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能让你和老爸关系搞僵,三天两头不回家来,软磨硬泡的拿着记者的幌子想要到隔离区去,你该不会是因为他吧。” “我能做什么?如果父亲不把他外调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古曼莉把头甩向窗户的一侧,眼神在迷雾中寻找高楼的轮廓。“他一直埋恨着,说是父亲动用关系让他离开这里,被调到河门市。为了这件事,前段时间我和爸吵过一次。。。现在河门爆发疫情,老爸封锁了于山通道,这几天他告诉我有人说于山隧道是进不了的,他希望能回到我们租的家里。” “我想你一定和老爸谈过这件事,他有办法吗?” “封锁政策是他颁布的,我希望他能够法外开恩,我要老爸帮我这个忙,我希望在这个危急时刻,他能动用他的权利和资源,等他到了隧道口,就能想办法让他进来。” “老爸的答复呢?” 古曼莉摇了摇头:“他说任何人都进不来,没有任何办法!对于难民这件事,他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几天你经常往外跑,昨晚也没有回家,从老爸开完会后,上门来的人不计其数了,妈都说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所求之事,和你一样。你知道老爸的性格,固执。。。如果他为你破了例,你觉得可能吗?” 古曼莉摇了摇头:“我当时觉得可能,因为我从来没有开口要求过他任何东西。。。但实际上一点情面也不留。”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爸妈的初衷也是好的,都是想保护你,但是身为市长,他想要保护的也是这座城里的人。”古曼龙说。 “那么,那些难民呢?他们就该死?台长昨天告诉我现在已经规划好了中间地带,但是那是尸菌疫情啊,难民毫无防疫措施,生活和卫生条件及其不便,他们不会乖乖听话站在于山隧道前排队,他们当中有人见过那场疫情,你觉得可能吗?” “父亲自然有办法可以控制。” “他高估了自己。”古曼莉不削的说道。 “所以那天饭桌上提起的你想去于山隧道封锁区,是不是因为老爸拒绝帮你放人进来,你想自己想办法?” “怎么想办法,我难道还有老爸那通天的本事。。。现在林台长也让我当后勤,说白了就是停了我的工作,放心,我去不了于山封锁区,只不过我认识他三年了。。。我恨我自己帮不上忙。。。”古曼莉轻声的叹息着:“如果老爸没有反对的话,这三年我不会过得那么痛苦。” “有时候父母反对不是基于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而是考虑到你。” “我不需要你们帮我考虑。”古曼莉回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古曼龙:“这个我承认,我很久很久没有带自己的妹妹出来逛了,这样,今天曼莉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算在我头上。” “你有钱吗?”古曼莉讥讽的反问道。 “我不是说了,我勤工俭学,不多,但是够你花,只要你不狮子大开口就行。” 古曼莉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点了点头:“行吧,看你今天如此热情的关心妹妹我的情况,我就安心的吃你的喝你的。” 导航开始引导附近的停车场,古曼莉远远就看见了那家绿色招牌的枫情西餐厅。 “停到地下室。。。”古曼莉说:“如果待会想去超市走一趟也不用提东西上来。” “行。”古曼龙原本看见了那家西餐厅前面空着的停车位,听曼莉一说,他便拐下了地下室。 古曼龙就近的停在了超市入口的停车范围内,停车场很空,门口一辆装货的车子占据了对面一半的路面,看样子是在转移超市里的物资,上面贴着三山市政府的贴条。 “这一定是老爸搞的动作,你听到了什么风声了吗?”古曼莉看着那一箱一箱被装进货车的货物问道。 古曼龙摇了摇头:“你自己都不知道,何况我了,要论情报,你应该早我一步掌握,不是吗?” “你不是在老板的政府办公室里帮忙吗?” “是啊,虽然帮忙,但是也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很正常,老爸也不会把事情跟我说的,工作上,我也只是个外人。”古曼龙回答。 “希望这些东西是转移到于山隧道的中间地带,那些难民逃到这里,进不了城,想必各方面都非常奇缺。。。”古曼莉若有所思的说着。 “希望如此吧,老爸自然会把控,这点我相信他,不过你确定你只是担心难民么?” 古曼龙说完观察着曼莉脸上的表情,那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还是写在了她紧锁的眉头上。 “大哥,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肤浅,好了。。。我是担心难民,但是我也担心他。” “终于松口了,不再嘴硬了吧,我看这几天,你似乎总是心事重重,往日和我争辩也不见得你在下风。”古曼龙拉住曼莉的胳膊:“走吧,别想了,上电梯,找个餐厅吃饭先?” “先买东西吧,我知道这个超市营业到今天下午就停止了,不先买东西的话,我吃得不踏实。” “行。听你的,那就先到超市去吧,现在市政府大楼里什么都没有,既然出来一趟,咱们得好好买买,打发父亲命令禁止出门的时间,我顺便带几条烟。” “所以,你今天能够出门,是多亏来找我这个妹妹?” “也可以这么说吧。”古曼龙咧着嘴笑着。 古曼莉就知道,老哥不会那么好心,他自己也是身怀目的。 叮,电梯门打开,兄妹两人走了出去,他们看着商场中央闪着led灯的巨大圣诞树,回顾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客人,古曼莉把眼睛瞟向了商场里一家冷冷清清的饮料店。 “哥,我有点渴。”曼莉随意说道。 “哦,你想喝什么?”古曼龙四周望去,看见了邻近的那家饮料店。 “一杯热的蜂蜜柚子茶吧,对喉咙也好。”古曼莉下巴朝着那家饮料店抬去:“喏,就是它店门口招牌的那款,要温的,不要太烫。” “行。”古曼龙拉着曼莉的胳膊。 “我在这里等你啊。”古曼莉皱着眉头说道:“你拉着我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怕我妹妹跑掉了,老妈在电话里说,既然你来超市,就一刻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外。” “行,我跟你过去。”古曼莉叹了口气,她偷偷的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她跟在曼龙的背后,进了这家饮料店,眼睛却偷偷的张望着商场的各个开放的出口和营业的商店。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家绿色和红色相间招牌的枫情西餐厅。 古曼龙递给了曼莉一杯柚子茶,她捧在了手上,轻轻的喝了一口。 “现在去超市吧。”曼莉说着,朝着前面走着,古曼龙在后面跟着。 “我以为你是来逛商场的,没想到你真是来超市的,话说我们的日常用品现在有人在负责,不需要自己买吧。”古曼龙说着。 “那些东西只能是基本生活物资,零食啊,这些你想过没?还有你的香烟呢?” “是啊,我想再买两条存下来。。。”古曼龙回答:“你确定这东西这里面有?” 兄妹两进了超市,古曼龙推着推车,曼莉捧着柚子茶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跟着,沿路走过的商品架,曼莉都顺便的拿了一些放进去,饼干,水果,饮料,纸巾,什么都往里面塞,很快,推车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峰,商品已经放不下去了。 “曼莉,你是当不要钱的你拼命拿是吗?”古曼龙问道,但是曼莉没有答复她,而是自顾着自己朝着前面走着,曼龙不得不小心的推着推车跟着,还好超市里的人不多,放眼一望,她的妹妹在哪个角落,都尽收眼底。 “还放啊!”古曼莉在这堆商品的到。 “没事,就一小块,我去洗手间烘干机处理一下就好了。”她看了一眼她的大哥,然后看了一眼围绕着她的保安,她对着保安说道:“这瓶酒我大哥会照价买了,你们找他,哥,我去一下洗手间把裤管和衣服弄干净。” 说完,曼莉擦拭着衣服,快步的从超市出口离开,离开时候不忘了对她大哥说道:“你等下直接结账后到车库去,我弄完就下去。。。” “不对。。。你。。。”古曼龙看着曼莉几乎小跑的离开了商场,他看着围绕着他的保安,他探头张望曼莉出去的方向,却又无法挪步,他焦急的一边对着保安说:“这个酒我买,这个酒我买。。。” 古曼莉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边朝着风情西餐厅小跑过去,她进去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她脱掉黑色的风衣外套挂在椅子上,她回头看着身后的柱子和墙壁,她确定这个视线从商场内部无法被发现,然后她再次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了约定见面的时刻了,她环顾了一下这间没有几个人的餐厅,背后是一对情侣,女生沮丧的低着头,年长些的男生抬着下巴,桌子上的餐食也没有动过多少,看样子不是一场愉快的谈话。另外一边是两个男生,模样也长得不错,只不过他们窃窃私语的投来目光,让古曼莉觉得有点不自在,虽然她也经常曝露在公共视野中,但是很显然,他们交谈的对象是她,古曼莉因为不小心的对眼,也就顺道给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她发现其中一个男子她在加油站那边见过,毕竟哪怕是擦身而过,只要古曼莉看上一眼,也就认得。 那天她通过内部消息,原本想在加油站采访从河门而来10路公交车,她没有机会第一手了解河门的灾情,便想从这辆公交车侧面打听,但是很遗憾,当时三叶草拒绝她进入隔离区,她从远处拍了一些照片,回去后台长也告诉她,这则新闻不能播报出去。 公交车在现场消毒后,现场的人员,包括公交车都从加油站离开前往三山的三叶草疾控中心。 当时古曼莉下意识的明白,如果需要近距离接近隔离区,就需要她现在所想要的东西。这个东西,或许能让他进入于山隧道隔离区的范围里。 那个看上去不那么调皮的男生,就是她在当天晚上遇见的人,因为当时人少,所以她特意的留意了一下。 她确定这家枫情餐厅里在座的人都不是她要找的人,她便再一次的低头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她不晓得她哥哥需要多久才能从麻烦中出来,然后把货物一个人搬到地下停车场,如果出来找她,也不一定马上知道位置,至少他会拨打电话,古曼莉顺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她知道这个人会准时赴约。 不一会,外面开来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下车打开轿车车门,一个西装笔挺的老者跨了出来,她抬头看了看这间餐厅的招牌,顺道环顾了四周后,推开了餐厅的大门,他的目光很快锁定着独自就坐的曼莉,他礼貌的一笑,径直走到了曼莉前,找了个面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曼莉并不曾见过此人,但是直觉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从他推门进来,到走到曼莉位置边上,她都在仔细的观察他,灰色的西装革履,外披着一件黑色的及膝长款中式厚外套,曼莉原本以为来者会是个年轻人或者跑腿的马仔之类的,没想到来的人有一定的岁数。 “曼莉小姐,久等了。”老者礼貌的说着,曼莉急忙起身礼貌的回应。 “您是?”古曼莉虽然约了来者,但是实际上并不知道这个老者的身份。 “我们答应过彼此,并不探听之间的秘密,该说时自然会说,如果你答应我的委托,我自然会公布我的身份,不害怕你知道。我也是受人委托而来,委托我的人告诉我,他也是因为林台长的关系才肯答应帮这个忙,换成其它人所求,未必会来。”老者说完示意曼莉就坐,他们落座后,老者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卡片,放在桌子上,递到了曼莉眼前。 曼莉低头看着这张崭新的卡片,上面写着:“cm特别通行证” “这是?”古曼莉皱着眉头明知故问。 “这是你托人打听的cm特别通行证,政府只颁发给清理队员,三叶草和执行特殊任务的人员进入封锁区,这张卡在执行任务的情况下可以自由出入。”老者回答:“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古曼莉拾起卡片反复端详,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卡片,只是从消息知道疫情开始后河门市率先成立了cm联合清理队员进入疫情地区,三山也在这之后便开始组织并且联合各个部门。她看见了自己的相片和身份信息都印制在上面。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信息?”古曼莉问到。 老者微微一笑:“这你就不用管了,这张卡片是真实有效的,并且已经激活的。” “如果你们打听过我,就应该明白我的身份?难道你们不害怕我告诉我父亲?” 老者依然微微一笑:“相信我们这次见面不是你的一个采访,没有que听没有视频,你也会保密,我相信你的父亲暂时不会知道。” 古曼莉犹豫着,她放下了卡片问到:“这张卡我需要付多少钱?” “这张卡不需要你付钱,委托人只是想要帮你,你多方打听如何能够进入封锁区,我想你一定很关心河门和耦水的人民以及三山的人民。” 古曼莉显然不希望得到这样场面的回答。 “我只想知道,背后的人为什么要帮我?” 老者摇了摇头:“兴许,你们有相同的目的,如果你心里也有和我想的一样的目的话,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到时候你可以拨打我这个电话,我会告诉你你该怎么做才能实现你的目的。。。” “不好意思。”古曼莉把卡推了回去:“我希望对方帮我这个忙的同时,也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回报,还有对方的目的,如果我没有这个能力的话,我还是另想办法。” 老者把卡从桌子滑动到了曼莉的眼前:“实不相瞒,三山市政府执行了关门计划,这个计划要求关门成员必须严守秘密,你应该清楚,所以我还有我的委托人是冒着危险来见您的。最近电视上的征收cm自愿者,调兵遣将,移送货资,存储粮食,奉劝市民呆在家中不准外出,甚至执行宵禁,都是这个计划的内容之一,这个计划的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各个城市自己保护自己,一旦邻近城市感染了,任何人绝无可能进入未感染的城市。。。我想,你应该很担心难民的状况吧。若是自己在乎的人呢?也许还有一点机会能够让他们进来。。。” “你们对我到底知道多少?”古曼莉知道来者不一般,她警惕的皱着眉头问道:“如果这个计划是机密,你们为什么跟我说?难道不怕我告发你们,我是个记者,你也不担心我公布天下?而且,为什么一定是我?” “你不会,你想想,你一旦说了这个计划的细节,外界会认为是你父亲告诉你的,所以你不会,再者这个关门计划现在还是机密是因为执行还没有完全执行下去,一旦执行下去就会换成市长的每一道命令,这些内容也无非就是关门计划的细节体现,到时候想要瞒着人民群众,也不一定凑效,知道这个计划只是暂时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隐瞒。现在特约记者团队刚好还有这么一个位置,而你刚好也是本职。而且刚好在关门计划的细则的第十二条里有明确说明,这个是名正言顺。想让你帮的忙其实很简单,你不在乎多带些人进来,到时候我们会安排,你只需要到了那里,见到人,然后带回来,到时候我们会告诉你细节。”老者温和的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假的有这个能力,还有我要带的人是谁?或者我怎么知道我能够从几万个难民中找到你们口中要进来的人?” “你不用去找,我们会让我们需要找的人联系许永华先生。” 这个名字从老者的嘴里蹦出来,古曼莉讶异的看着这个西装革履的老者。 “许永华?!”古曼莉看着这个始终面带微笑的老者:“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如果你心里也有和我们想的一样的目的话,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坦白了说吧,我们希望能有我们想要的人能够从外面进入到城内。这是我们反对关门计划外的计划,叫做开门计划,难道你不想吗?” 古曼莉低头犹豫着,她看见了手机响起了来电提醒,但是因为关着静音,她知道是她大哥正在找她。 她丝毫没有为了这个分心。 “我。。。需要做什么?”古曼莉问道:“我不会伤害我的父亲。” “我们怎么可能会伤害你的父亲,倒是你的父亲,如果知道了我们,我们就会被立即就地卸职甚至伏法,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按照关门计划第十二条的内容,安排您以特约记者的身份进入,您只需找到您的男朋友许永华先生就可以了。至于许永华那边,我们会让他们彼此联络。除了你之外,还有其它和我们目的一样的人。希望,他们可以从灾难中脱离出来。。。” 老者,放下了笑容,他看着古曼莉:“这个决定,就取决于您对您爱的的人有多少感情了。。。” “凭我个人的直觉,我感觉到了您和您的委托人都在反对您刚才所提到的关门计划。。。” 老者微微一笑,反问道:“您呢?坚持还是反对?” 古曼莉低头看着那张卡,沉默不语,老者便起身穿上了外套。 “好了,我该走了。决定权在您手上,如果你还有其它办法的话,要知道,关门计划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疫区的难民进入,最大的限度只能前往中间地带。机会可是只有一个,是否加入拯救您爱的人的行列看你自己,你也可以选择毁掉这张卡,当做没有见过我。” 古曼莉沉默的看着这个老者,看来他是做过功课的,而且消息及时。她不得不低头沉思对方的意图。 “很高兴见到你,那么,我走了。”老者说完,离开了餐厅,古曼莉的目光追随着他离开餐厅到上车,她盯着桌上的卡沉思了片刻,直到她发现她的电话又再次震动,她把卡拿起来,装在在包里,离开之前,她和那两个男生打了招呼,于是便离开了餐厅,朝着地库走去,她的哥哥,正在举着手机着急的打着她的电话。 “你去洗手间怎么那么久?”古曼龙责怪道:“我还以为你跑路了,电话又不接。” “我没有听到。。。”古曼莉回答:“我刚才不小心调整成了静音。。。” 古曼龙一手扶着车身,皱着眉头问道:“你究竟搞什么鬼?算计我?” “我哪有算计你。。。”古曼莉掏出钱包:“行了,行了,那瓶酒是我打碎的,我赔就是了。” 说完古曼莉想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但是怎么拉也拉不开,她回头问:“怎么不走?” 古曼龙摇了摇头:“我的曼莉小姐,我们不是说吃完午饭再离开的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四)曼莉的决定 告别古曼莉后,老者上了车,他表情严肃,当车子缓缓的掉头离开屏山商厦迷雾朦胧的街道时,他掏出了手机,他看了一眼开车的徐师傅,轻声的说道: “李部长,卡已经按计划给了她,您不用担心,知道我是谁也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要有办法能让我的老伴和女儿进来。。。我死不足惜。。。” 老者闭上了手机,他看着窗外迷雾般的街景,打开了手机,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老伴啊,女儿在你身边吗?”他温柔的问道:“你们还好吧。。。那就好,那就好,要用钱的话我给你打过去,要吃什么,喝什么可别省着啊。。。人越来越多了。。。你们一定要当心啊,这里正在安排,到时候你们就能回家了。你们只有进来,我才能保你们到安全的地方,上头这次太严了。。。但是别太担心了,要进来的也有关门成员的人,我们现在是反对意见的人一起想办法。他们关门我们就开门,记得先别离开那里,等我通知,没事千万别出门。。。” 他挂上电话后,握着手机的手在悄悄的颤抖着,他摸着自己的心脏,仿佛有东西狠狠的刺了他一下。 “谢区长,你还好吧?”司机通过车厢的后视镜看着老者。 他依靠在一侧窗户边,摆了摆手:“说还好也还好,说不好也不好。。。我这个病。。。迟早的事情。” “区长,您要保重身体。” 老者闭目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 “老徐啊,你在单位开车也有一段时间了吧。”谢区长问道。 “十年了。”老徐嘿嘿的笑着。 “是啊,从我进来的时候你就在了,我也一直坐你开的车,稳,而且从不乱说话,这是我对你印象最好的地方。” “也要感谢谢区长对我的栽培,工资也上去了。”老徐说着。 “那是你工作到位,从不迟到,时刻在岗,是你该得的。”谢区长轻声说着:“家里还有老阿婆和孩子吧。” “是的,两个孩子。”老徐说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我给你带薪假期吧,你待会回头到屏山超市打理一下日常用品,买多点,备足食物和老婆孩子呆在家里。。。这段时间风头你也知道的,车子我还能自己开,你回去陪陪孩子。” “谢区长,可是。。。” “你别和我客气了,听我的。”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道谢。” “应该的。。。好好陪陪老婆孩子。”谢区长说完咳嗽了几声。 “谢区长,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 “回区政府吧,晚些时候古市长还有一个会议。”老者轻轻的说着:“现在什么事情都干不了,都冲着一件事。” 车子朝着洪山区区政府的方向开去。 * “宝贝,你在吗?” “我在。” “我好想你。。。” “我也是。。。” 古曼莉坐在床上,她在手机上轻轻的敲打着,窗帘虚掩,室内的暖气和室外的寒气在玻璃上留下了一层白色的轻纱水汽,窗外迷雾早已散尽,一轮朦胧的惨月正在云雾当中忽隐忽现。 “今天这里起了大雾,伸手不见五指,所有人都躲在车里,晚上冷,这一段路上附近没有村庄,只有山和水。。。” “你吃了吗?一想起你在外面,我就很担心。。。”古曼莉敲打着手机。 “现在还有一点食物,但是可能挨不过几天,车子不能动,手机又要充电,信号也不稳定,附近也没有酒店,我想明天步行到下个服务区或者在附近找个村子能够落脚的。” “对不起,我没有能帮到你。”古曼莉自责的答道,她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捂住手机。 “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对方弹出了一条信息。 “我求过我的父亲几次,但是他。。。因为政策上的压力,他没有答应,现在于山隧道已经封锁住。。。” “不怪你,前两天我就知道于山隧道封锁的消息了,现在路上的人也在讨论隧道封锁的事情,他们说前面有几车追尾,车子坏在了路上,后面的车子也被拦住了,我寻思着应急通道都塞满了车,现在压根就别想着救援队了,堵着就是真堵着了,但是我就想朝着那里走,我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只知道,隧道另一头,你在那里等我。。” “嗯。。。我会一直等你。” “车上好冷啊,我需要省着油,我不能点火,但是又怕车子电池没电,现在只能开窗,盖着厚衣服,你呢?躺在床上想我?” “嗯。。。每天都在想你。”古曼莉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好些天没有抱抱你了。。。我都担心自己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我还是那样啊,一直都没有变。” “我不信。。。要不。。。你让我看看你。“ 古曼莉的脸泛起了红晕,她打开了桌头的台灯,在灯光下对着手机拍了一张,看完后,她觉得不满意,于是她又重复的拍了若干张,然后花了5分钟快速美颜,又过了5分钟精挑细选,挑了一张她认为优雅又不失性感的照片发给他。 “宝贝,你真漂亮。。。看着你的照片,我都受不了了。。。你有视频吧,我给你视频连线。。。” 古曼莉还在犹豫,对方已经发送了视频请求。 她慌忙的赤脚跑下了床,悄悄的走到了房门边,拉上了门锁,然后对着镜子整理刚才趟乱的长发,用梳子快速的整理出了完美的偏中分长发,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妆容,还有她还没有卸妆,然后她点开了视频。 稍微卡顿了几下,画面里出现了冒着胡渣的,头发干枯油腻卷在一起的男子,虽然看上去邋遢了点,但是皮肤白皙,眉眼间藏着秀气,他就是古曼莉的男友--许永华。 “宝贝,你看上去真美。” “你看上去不太好,这几天没看见你的视频,你好像瘦了。。。”曼莉看着视频上的这个男人,心疼的说着:“你怎么留了那么长的胡子?” “城里当时乱,跑出来的时候,刮胡刀这些都没有带。。。“ “你要好好照顾身体,我会想办法让你进来,我会的再去求求我父亲想想办法。” “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你父母好像不待见我。“ “那是他们还不了解你。。。你在哪?“ 他把手机移向了四周,古曼莉看见了他在车里,平躺在驾驶室内,手机外面是若隐若现的车头灯,有些开着,有些熄火,有人坐在车着。 “要是知道会这样,我当时逃难的时候,就该把家里的棉被披出来。宝贝,你在哪?你的房间我好像没有见过?” 古曼莉慢慢的移动着手机,沿着房间四周环视了一遍:“我父亲因为工作关系,现在举家从半山那里搬到了市政府的陪楼里,我和我哥在三楼,父母在二楼。。。” “挺豪华的嘛,我都还不知道市政府里能住人呢。。。“ “市政府当然不能住人了,这是边上的陪楼,但是两栋挨得很近,一楼大门边上有一条走廊,穿过去可以直接上到市政府大楼的二楼办公处后门。” 对方脸上浮现出邪魅的笑容:“你这身睡衣真好看,脱下来让我瞧瞧。。。” 古曼莉害羞的回答道:“不要。。。我父母还没有睡觉呢。” “。。。让我看看你。。。”对方要求道。 “你不要那么色好不好。。。”古曼莉害羞的说着:“都什么时候了,你别忘了你还在高速路上。” “看看嘛。。。我想你了。。。就看一下。” “许永华!”古曼莉佯装生气,但是脸露娇羞:“等下我被看到啦。。。” “放心,这些车上的人跟我讲话也要站五步以外,不用担心他们会过来偷看,这天也冷,风也大,他们都躲在车里呢,再说了黑灯瞎火的。。。” 曼莉咬了咬嘴唇,她拗不过许永华的轻浮,她轻轻的把镜头朝着下面移了位置,然后很快的又抬起来。 “宝贝,你抬那么快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都说了,不要担心,他们不会过来的。快点,你老公我受不了了。”许永华边说便开始做下流动作。 古曼莉红着脸,刚想把镜头朝着下,永华的身后玻璃窗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他动作迅速的从掩下的车窗玻璃伸手。 啊! 曼莉吓得尖叫了一声,她意识到自己的叫声不合时宜,她害怕的一手捂住嘴巴,视线跟着永华的视频开始晃动,然后手机屏幕停止住了,视频固定了一个视角,看上去手机被对方放在了车里的某一个角落,视频里出现一片漆黑的模糊的轮廓,那轮廓看上去向是车:“我出门还能去哪?” “你说起这事我倒是记起来了,妈也不是要干什么,只是刚好林台长是我之前的同学,寒暄了几句让他关照一下你,这不,他干什么,我可管不了。”母亲回答道。 “这个家里说是没有特权,其实特权还真是花心思用在我的身上,我那么一点诉求就不能满足,也搞搞特权什么的。”古曼莉意有所指。 父亲沉下了脸。 “我看见电视上已经要三山的市民呆在家里,不要外出了。”古曼龙想打个圆场,她不知道她的妹妹为什么最近老是喜欢在饭桌上演这些戏码,最近讲话还真是咄咄逼人,也许,只有早上吃饭的时候,才能碰见他们的父亲。 母亲给了曼龙一个眼神,曼龙停住了嘴巴,他夹着盘子里的鱼。 “我们在家里的饭桌上,不谈这些的。。。”母亲说道:“你爸在外面工作很累了,回来后咱们不谈这些东西。” “爸。。。”曼莉放下筷子,她看着无声吃饭的父亲说道:“爸,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母亲和曼龙朝着曼莉看着,她要讲什么,他们都已经心知肚明。 “曼莉,要是还是为了那件事,那就不要打扰你爸了。”母亲说道:“这事情不是你爸能说了算的。” “爸。。。”古曼莉没有接过母亲的话,而是看着她的父亲:“我最后求您一次。” “这孩子固执着。。。”母亲摇了摇头:“曼莉,不是说我和你爸不帮忙,而是这是政策,这是上头的政策,你父亲只是执行,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服从命令。” “妈,我没有跟你说话,我再跟爸说,为什么每次都要你在一旁唠叨呢?”古曼莉转头狠狠的看着她的母亲。 “曼莉,没大没小,你这样跟妈说话,妈都是为了你好,你真是一根死脑筋。”古曼龙说道。 妈妈也赌气的看着曼莉,两个人的眼神似乎能蹦出火光,电光火石之间似乎已经发生了一场旷世战争,但是好歹母亲还是过来人,有句话怎么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你大妈还是你大妈。 母亲收回了挑衅的眼神,面带笑容的给市长碗里添了一份菜。 “别跟女儿一般见识,她不懂得这些利益的前后顺序。”母亲说道。 父亲放下了筷子,他习惯只吃一碗米饭或者稀饭,他站起来,拿起挂着的外套。 “老古啊,你吃饱了?”母亲也跟着站起来:“你最近工作忙,起早贪黑的,你这一小碗稀饭能过这件事,早些时候父亲。。。他也提过。” “没有感染的城市叫绿灯城市,发生疫情的城市叫红灯城市,只有在绿灯城市里的家属才能被允许撤离,他们将会往北撤离或者前往三个特别区,远离感染源辐射的中心地带,那会是非常的安全,我希望我的老伴和女儿能够进来,这样我才能赶在这段时间让他们撤离。我内心最大的愿望就是,他们平平安安的活着。你想想。。。如果你的男友进不来,他还在红灯城市的区域划分内,那么三山开始撤离家属计划后,他怎么办?他还是不安全。。。我们这座城市离红灯城市太近了,根本来不及大规模准备和应对,每个城市关起门也就代表了近期不可能有任何的城市过来支援。” 古曼莉对自己一无所知感到茫然。。。这种茫然的挫败感,来自于她无法获取近期的政策信息。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父亲也不会同意他跟着我们撤离。” “能撤离的是直系亲属。。。你父亲不会浪费他手里的10个名额。”老者说道:“即使你的父亲不给你名额,你们可以马上结婚,我可以给你们结婚证,现在许多关门成员的亲属带人都按这个漏洞来走。而且我相信,你父亲为了你,也会带着他一起走。我说了那么多,如果你还不想加入的话,我们只有另外找别人了,同时我们也会放弃和你男友的联系,请你慎重考虑。。。” “我加入。“古曼莉坚决的说道:“我不能放下他一个人在那个地方,我要让他进来,假如我撤离,我也要带着他一块撤离。” “谢谢你,那么现在开始,我们将会逐步安排你近期前往于山隧道采访的事情,毕竟难民问题是往后绿灯城市都会遇到的问题,你只需要安全的,在隧道的边界采访,不能下去,不能接触难民,这样你的父亲也许不会太快动用关系,也会为我们采用直升机铺垫你进入接人做准备,在众目睽睽下,将所有人悄无声息的转移到直升飞机里。毕竟我们想要接出来的背后的那些人,也想以安全的办法,不牵扯到联合清理队员里的大部分部门,他们大多还是忠心耿耿的执行政策。” “我的父亲不会允许我近期出现在于山隧道,你知道的。” “我们马上就可以给你薛岭山观察员记者的身份,你的背后是薛岭山,你的父亲如果需要动用关系的话,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我们会有办法卡着时间点,一旦接到人后,我们立即解除和你之间的关系,也让你和你的父亲不至于为难。” “好。。。” 曼莉不清楚她是否全部听懂,或者个荒谬的接人计划真的能够实现。但是她愿意试一试。 “我不希望太过为难我的父亲。”曼莉依旧隐隐感觉到不安,毕竟父亲是关门的拥护者,而这个人是个叛徒。 “相信我们,接了人就走,我们不干涉你父亲继续执行关门计划,因为这本身也是薛岭山的计划,而你,我们会确保你的安全,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 “那就保持联络。。。”对方挂断了电话。 曼莉走到窗户边,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杂乱刺激又充满迷茫,她认真的思考了五分钟自己做得决定,但是过了5分钟,10分钟,15分钟,她的脑袋里还是只有一个声音:她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她还是要把她男友带出来,然后和他一起到安全的地方。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而且完全不由自己。 那不是害怕,也不是愤怒。。。 她抽出了一包香烟,她记得,这包香烟还是枫情西餐厅里和那个谢区长碰头的时候意外结识的两位帅哥给的,里面还夹着两张他们的名片。她抽出香烟,点燃它,发现自己拿着烟的手指也在颤抖,她撩开了窗帘,从三楼的房间看着市政府草坪上的示威者,这一天比一天的人数更多。看着他们举着抗议牌或坐或站,牌子上的内容这些天来也大多都是那几个,抗议封锁于山隧道等,无非就关于于山隧道那些事情。只不过,人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市府大楼外的安保人员却不见增多。 他们从静静的静默或者静坐草皮示威,到了稀稀朗朗的听见他们喊出口的口号。 “我的爱人要进来!” “我的父亲要进来!” “我的儿女要进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五)博康 于山高速y10路段。 两岸是高耸的雷打石山脉,从河门开始绕过耦水汇集而成的高速路段,群山耸列,峡口如刀劈斧削,落石河从中奔涌而出。一条高速蜿蜒曲折的延续到于山山脉的连接处。落石河水流湍急,它伴着于山高速一直朝着北部最终拐了一个弯,在于山处朝着西边从三山最西边的县城永春城入海。 从这里开始,车子堵满了整条通往隧道的于山高速,各路私家车,越野车,面包车,大巴车整齐的并列在这条隧道口,另一段看似车流较少的反向高速(于山-河门段),也开启了逆向行驶模式,它们撞坏了高速路中间的挡板栏杆,碾压了绿化带,径直的朝着反向高速逆向而上,但是无论是哪一方行驶,它们都朝着同一个目的地,因为三山市是这之后连接所有朝北城市的唯一出口。 人们默契的长时间耐心的等待,偶尔响起了一两声鸣笛示意来车挪动,但是在最后车子寸步难行后,车子已经放弃了鸣笛了,偶尔从耦水市不限牌照的还能在车子夹缝里穿行的摩托车,让一些人意识到放弃车子徒步前行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不得不徒步前行,因为逃难的人群里,大部分没有任何准备,或者准备不够充分,他们有的已经没有食物,有的没有水,他们有些人成群结队的越过栏杆,前往地势险峻的,如同峡谷落差的落石河里捞水用以解渴,或者围聚在高速边上的空地里,用木头升起了火苗,在他们能找到的金属桶里加热落石河里的水,他们想要果腹,想要抵御寒冷,所以他们必须想办法朝前走去,因为他们离于山隧道的方向有20多公里的路,在这里等候了两三天不见动静后,已经放弃了挪动车子的想法。 至少,在于山高速路段y24路段两侧,有一个服务区,那里可以解决大部分的生活需求。那里有加油站,有便利店,有休息区和停车场,有厕所还有免费的供应热开水。 和她的女友曼莉通完电话的隔天清晨,许永华决定弃车徒步前往服务区,因为拨打他电话的联系人告诉他,如果他不想要和这万仟逃难的人民一样,到了于山隧道还不能进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前往y24路段的服务区,到那里等候和汇合所有的人,然后等待时机进入绿灯城市三山市区。 他打开后车厢,背上背包,装入所有的食物和剩下的水,他拉出一个行李箱,看了看在车上充满电的手机,然后锁上车门,跟着陆陆续续朝北的人穿行在各种车子之间。 行李箱的轮子到处卡着垃圾,塑料瓶,易拉罐,袋子,报纸,零食袋,还有衣服。。。他艰难的在车辆间穿行,高速峡谷一侧开始听见落石河的轰鸣声,从这里开始它的落差将让它一路奔腾的从永春县城入海。 有些人还躲在车里,关着或者开着车窗,他们拖家带小,疲倦的看着挂着雾气和水滴的窗外行走的人,或者遥遥无期张望着仍然未移动半步的车龙,也或许在看见许多人拖着行李,背着背包徒步越过他们的车辆后,他们下定决定也步行跟着他们一起走。 车里开着的调频还能收到河门的广播信号:紧急通知。。。请市民躲在家中等待救援,封死所有窗户和门缝。。。 广播沙沙的响着电流声,也许两边高耸的山脉让这里的信号异常的不稳定。 但是这个反复播放的广播声音,或许已经告诉了人们,河门电台的所有节目都已经不复存在,那些在每个早晨和晚上陪伴上下班的熟悉的电台主持人也不再听见他们的声音。 前方巴士边上有一辆轿车里传来小孩的哭声,许永华眼睛朝着车窗里盯去,母亲在后驾坐里骂着随意丢弃零食浪费的儿子,儿子哭着鼻涕的用小拳拳揍着她母亲。驾驶座闭目眼神的父亲丝毫没有被杂吵的声音吵醒过。 他看着这个有趣的场景,以至于从另一侧巴士里走下的男人,毫无意外的和他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让对方脸上的黑框眼镜掉在了地上,还好现在的镜片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传统玻璃镜片,眼镜在许永华脚边打了几个转后,安静无恙的躺在那里。 “啊。。。不好意思,我没有看到你出来。”先道歉的是那个从巴士上下来的人,他提着一个非常大的银色的行李箱。 他弯下腰捡起了眼镜,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驾在了自己的鼻梁上。他看着这个和他相撞的男人,许永华还在纳闷,戴眼镜的男人便伸出了手:“不好意思,我没有看到有人经过,撞到了你,我叫博康,很高兴认识你。” 许永华不情愿的伸出了手,敷衍的握了两下,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姓名。 “下次小心点。”许永华冷脸贴着他的笑脸,他并不打算和这个陌生人做多的无用的交谈,他看了一眼他下来的巴士,这是一辆从耦水到永春城的城际巴士,同样车上载满了人。 “你是想到步行朝前走是吗?”博康问,他拖着行李跟在许永华的身后:“我在这条路上已经困了2天了,如果我早点出发也不至于困在这里。” 许永华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走的,身后这个男人自言自语,啰里啰嗦,他担心他是个麻烦,并不搭理。 他们这样一前一后的沿着这条高速朝着前方步行,穿梭着各色的轿车和巴士,许永华并不停下来等这个拖着大行李的男人,直到回头看见的车龙后没有这个男人的影子,他停下了脚步,在靠近奔腾的落石河悬崖的高速栏杆那,坐下来休息了一下,他翻遍了包没有找到香烟,掏出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 他的手机短信闪了一下,他打开来,这则短信是陌生号码发送的,上面写着:“名单如下:郑小斌、黄美丽、王富贵等等”,后面还备注了所有人的手机联络方式和其它网络联系方式。 许永华数了一下上面的人名,一共12人,不包括他自己。 紧接着,下一条短信响了起来:“其它人均已通知即刻前往雨花石服务区,另有一人黄美丽无法联系到,上次联系时间在y13附近,车牌号:河d170g,请前往查看并把她安全带到雨花石服务区,此人非常重要。” “重要个屁!”许永华对着这个虚拟号码发出的信号骂骂咧咧着,穿梭在这些汽车间已经让他的好脾气被磨损殆尽,何况此刻烟瘾又犯。 许永华按掉了手机,又喝了两口水,正要起身,看见了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嬉皮笑脸的靠近了。 “md,阴魂不散,老子也真是倒霉。”许永华暗自骂着,他整理背包,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博康靠了过来,他喘着气,自言自语着:“箱子太大了,有些地方两车挨得近,可把我累垮了。”说完,他打开身上的背包,掏出了一包烟,看着将要起身离开的许永华,他叫了一声:“老弟,抽一支吗?” 许永华回过身,看着他已经伸直的手,他回头走了两步,接过了烟,用自己的打火机点上了。 “兄弟,压缩饼干吃吗?”博康问道:“给你一包。” 许永华奇怪的看着这个人,这样的场景,陌生人之间照理说应该保持着距离,同时警惕自己身上的财物和食物,他却大摇大摆的想要请一个陌生人。 “你东西很多吗?”许永华问道。 “是很多。。。”他回答:“你看我提的都累死了,帮我消化一点,这些压缩饼干就像石头一样,你瞧我背了一袋的石头。” 许永华毫不客气的接过了压缩饼干,他再次打量这个戴着眼镜的陌生男人,年龄大约30多岁,看上去事业有成,穿着也有模有样,光是大衣上的logo,许永华便觉得应该不是很便宜。 “你说你叫什么?”许永华吞咽着饼干,喝着水问道。 “博康。”他回答:“兄弟你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许永华。” 博康伸出手想要和他握手,许永华低头看着他的手,并不掏手。 “你瞧我。。。这个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应该保持距离,这样的肢体接触很危险,失礼了。”博康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从哪来?”许永华问道:“要去哪里?” “我啊。。。”博康看着河对岸的青山:“从河门过来的,当时没有车子我先到了耦水,到了耦水呆了几天后,搭乘了巴士过来,我前脚走,后脚这些地方都染了疫,没想到,巴士到了这里堵在路上,听说三山在耦水还没有开始爆发疫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下令了封锁北上通道。。。” “河门市?”许永华重复着这个地名:“我也是从那里来的,那个东西比想象的可怕多了。” “是啊,听说很可怕。。。” 两个人难得默契的陷入了沉默,他们点到为止,不想继续探讨这个可怕的东西。 “你一个人?”许永华问道:“难道不该是拖家带口跟那些轿车里满满当当的家庭一样?” 博康摇了摇头:“我还没有结婚呢,本来婚期已经定了,过几天就是,但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行了,老哥。”许永华微笑的说着:“这种话对男人来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外面还有别的女人。” “那真是没有,只是完全没有一点感情。”博康回答。 “那你未婚妻呢?”许永华好奇的问:“留在巴士里?” “在河门。。。她是护士,她应该清楚这场疫情,了解的比我多,我相信她应该没有事,因为我能在河门爆发之前跑出来,就是因为她通知了我,但是此刻我很担心她。” “行。。。看来老哥你也是玩咖。”许永华面带深意的看着他。 “双方父母介绍,看着到了这个年龄还没有成家,双方也着急,这样拉扯起来的能有感情吗,他们成天催着,催的得我也烦了。。。不说这个了。”博康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 “你呢?你也是一个人?“博康反问。 “我跟你没有办法比,我是想结婚,但是对方父母不同意,你知道我女友是谁?”许永华面带骄傲的笑容,俯眼看着坐在栏杆的博康。 “你不要告诉我是明星。。。”博康开玩笑的说。 ”是。。。三山市长的女儿”许永华自然的说道。 博康嘿嘿的笑了两声。 “您别不信。”许永华瞅着这个戴眼镜的男人不相信。 “要真是。。。你也不会在这里是吧,他们说是市长封锁了于山隧道,你要真是她的男朋友,还能跟我坐一起。” “信不信由你。。。”许永华心里暗自的骂着这个老男人,虽然自己也比了他少几岁。 “兄弟,既然你也是要进入三山,那么我去永春也必须先进入三山。”博康询问道:“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走。” “那倒是不必,我还有事情要做。”许永华拒绝了一起成为旅伴的博康,问道:“还有烟吗?” “有,还有几根。。。其实我并不怎么抽,只是出来的时候顺时带了一包,之前见客户的时候也会有这个习惯,这是包好烟。”博康打开背包,掏出了方才那包烟,他看了一眼迫切想要接过烟的许永华,博康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问道: “你能借我手机打个电话吗?”博康问。 “你没有手机吗?”许永华好奇的问他,因为逃难第一随身物品,每个人都必须带着手机走的,这是习惯。 “不瞒你说,在耦水的时候就被偷了。”博康回答。 “原来如此,但是手机借你是不可能,帮你打是可以。”许永华说道,他得多留一个心眼,毕竟手机上的虚拟信号的信息还是不能被看见,而且万一这个眼睛男想偷手机,也要多防着。 “行,我只记得我自己在河门住的地方的座机,号码我告诉你,你打回去,看会不会有人接。”博康问道。 “那里还有人吗?”许永华掏出了手机。 “我想应该没有人。。。你帮我试下。”博康祈求着,手里扬着那包烟。 “我看你也是好玩,你人在这里,打回去自己在河门的住宅,又说应该没有人,你是在耍我吗?你不如拨打自己丢失的手机,也许花点钱还能要回来。” “哪敢,我借过别人的电话拨打过自己丢失的手机,对方已经关机了,我不抱什么希望能够拿回来,即使现在找到,也是丢在耦水,我不会回去了。。。我不记得她的电话,我希望打回去会有人接。”博康诚恳的说道。 许永华瞄了他一眼,心里暗骂着这个老男人接近他,就是要他的手机,怪不得那么热情。 “可以,我就帮你打一个。”许永华看在他手里的烟上,如果这是交易,也是划算。 博康告诉了许永华一串号码,许永华在他的视线下拨打了这个号码,然后按下了公放。 电话嘟嘟嘟的响了一会,无人接听。 许永华挂断了电话:“兄弟,我就帮你到这里了,如果有回拨给我,我会通知你的。” “谢谢。。。” “是你口中说的未婚妻吗?”许永华问道。 博康点了点头。他把烟递给了许永华。许永华分了一根给博康,然后整包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烟我留着了。”说完,他快步的朝着前面走,头也不回。 博康坐在栏杆上,看着许永华快速的穿梭在轿车当中,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叼着的那根唯一的香烟,这只烟在他的手上,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不抽烟,于是博康轻轻的把它放在栏杆上,或许哪个烟民看见了,会被他吞进肺里也不一定。他没有可惜自己的那包烟被许永华拿走,他揉了揉自己的脚,准备好后,他拖着大行李,也跟着他的背影穿梭在轿车之间。 许永华看见了高速公路上的路碑,上面写着y12,他知道他正在靠近短信所说的还没有取得联系的人附近,他特意打开手机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这个叫做黄美丽的人的信息,他开始放慢脚步,在一堆垃圾堆上停住的各色车辆之间,寻找这部只有一个车牌号信息的车子。 “md,让老子怎么找。。。”他也试着拨打手机,发现对方的手机是关机状态。 他的目光开始沿路看着车牌号。 “什么车型也不告诉老子。。。”他一边寻找一边骂道,因为联系人使用的是某个服务器软件生成的虚拟号码。许永华只能接听和接受信息,不能主动联系对方。 他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看着每辆车的车牌,很快走到了y14路段,终于看见了一辆米黄色的跑车停在了一堆卡车围绕的中间,后车轮那边有被新刮擦的痕迹,后车厢那边也有被新撞凹的印记,这样的维修费用,对于这辆车型来说,应该是天价。 车牌正是手机上给的车牌号--河d170g 许永华走了过去,车子的引擎还在待机状态,透着已经掩实的窗户朝着里面看着,一个打扮异常时髦的女人,正在车子里补妆,她抬起眉眼看着这个正在车前玻璃盯着她看的猥琐男人。许永华依稀看着这个衣服上挤出两个乳沟的女人,咽了咽口水,他心里方才的一万个不愿意,此刻也觉得估计是缘分。 带着妞一起上路也好过跟着那个老男人结伴。 他靠近她的车,在这辆豪车的主驾玻璃,他弯下腰,敲了两下,女人不情愿的摇下了车窗:“干啥?” “美女。。。你叫黄美丽?”许永华笑着说。 这个打扮时髦的贵妇抬眼多看了两眼这个面容白皙,满脸胡渣的小白脸,回答道:“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我之所能看出来,就是因为你的脸上写着美丽两个字。”许永华撩骚道。 这个答案显然让这个年轻的女人很是满意,她微微的笑了一下,鲜艳的口红裂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少来这套。。。”女子回到。 “我叫许永华,或许你听过我们要秘密离开的计划。。。”许永华贴着窗口轻声的说着,他确定自己的声音低到这个女人能够听清楚。 “听过。。。”女子回答:“怎么了?” “你手机没有开,今天下达了最新的指令,让我们前往y24的服务区,那里他们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人都接到指令了,但是您的手机没有开通,所以我来接你过去。”许永华觉得自己的腰都快弯断了。 女子终于展露了笑容:“哟。。。原来是来接我的啊,我都说了,没人来接我的话,我就不。。。开。。。机。。。”女子说完打开车门,然后带上墨镜,看着四周被围住的大卡车,扬了扬手,似乎灰尘瞬间要扑进鼻孔里。 许永华心里想,这女人是什么逻辑啊,都这个点了,一看就是有钱人的贵太太,逻辑不通就说得过去了,本来心里还有些怒火,但是当这个女人站在许永华身边的时候,那身上的令人神魂颠倒的香味,还有她那玲珑有致的曲线,让许永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我都跟老李说了,如果不来人的话,我是不会离开车子的,我能提得动行李吗?”她双手叉腰,爹声爹气的说道:“我看你就老李派来的人吧,那正好,帮我把行李一起带走。” “行李?”许永华不知道这个女人口中的老李是谁,难道是手机上那一连串的数字背后的人,还是她远在三山市区里的女朋友曼莉托付的人? “愣着干啥啊?”女人喊道:“不是要赶去服务区吗,他们那些人都已经到了集合地了吧,快把我行李拿出来啊。” “行!”许永华打开了后箱,拖出来两个大行李,加上他自己一个,拢共拉了三个,这两个女人的行李,估计跟那个眼镜男的行李大小有得一拼。 “我一个人拉不了三个。”许永华说:“你帮我拉这个小的吧。” 女人撇了一眼他,然后从副驾驶里抱出了一只可爱的棕色毛发的吉娃娃。 “莫妮卡,咱们走了。。。跟妈妈走了。。。”她抱出这只吉娃娃后,踏着高跟鞋朝着前面自行的走了,看着她这身装扮,车子磕碰就可以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面对着留着一堆行李的许永华:“ctm的。”许永华暗自骂道:“如果不是看在离开这里的份上,老子不当这个苦工。” 他边暗自的骂着,一边费劲的拉着三个行李在车子之间来回走动,女人踩着高跟鞋,在满地垃圾堆里疾步如飞。 那只棕色毛发的吉娃娃,小脑袋正靠在女主人的肩膀上,看着许永华在身后费力的跟着。 女人时不时的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华哥。。。你走快点。。。”女人嗲气的喊着。 “tmd。。。”许永华汗流浃背的骂着,然后手机叮叮的响了一声,他停下了脚步,掏出了手机,依然是那个什么人用虚拟号码发过来的消息。 “黄美丽说你已经接到了她,做的非常好,尽快护送她到雨花石服务区,联系这个号码,将会有人带你们上集合点。” 永华现在想明白了,所有人都已经抵达了雨花石酒店,并且估计已经在房间里泡茶了,他倒是没有接到任何服务区酒店的联系电话,现在接到这个女人,联系电话才给到。 他看了一眼前方那个摇曳的身影,她转身朝着她看了一眼,默默的放下了手机。 “c,手机不开机,现在才打电话,有能耐。。。”许永华拉着三个行李朝着前面追赶。嘴里虽然骂骂咧咧,心里也一直鄙视着这些有钱人把规则玩弄于股掌之间,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想起了她的女友曼莉市长一家人,她狠狠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本以为可以平步青云,少奋斗那么几十年的。。。 骂归骂,但是看着这个黄美丽摇曳的身子,他还是舔了舔了自己干燥开裂的嘴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六)雨花石服务区 黄美丽停住了脚步,她站在那里等着拖着三个行李箱的许永华跟上,那只叫做莫妮卡的吉娃娃探着头,一个劲的“汪汪“吠着,不知疲惫的朝着主人身后的许永华叫嚣着。 “md,土狗。”许永华暗自的骂道,对这只不厌其烦的小狗投射着厌恶的目光,他费力的跟着黄美丽穿过了人群,这里聚集的人非常的多,经过身边的时候,还能闻到浓烈的烟味和一股混杂着泥土的酸味。 人们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个衣着光鲜的女人,也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上下打量这个婀娜多姿的女人,最后总会把目光锁定在那只叫莫妮卡的狗身上,毕竟逃难的时候带着一只狗,并不多见。 “是这里吧。。。”女子的墨镜透着光,她对着大冬天已经汗流浃背的许永华说道:“远处那个就是服务区吧。” 许永华放下了行李箱,靠在一辆已经没有人的黑色轿车边,他叉腰喘气,看着女子指的方向,高速路的两侧一片的建筑里,各有显目的红色招牌的贝壳加油站。 此刻这里也是最热闹的区域,人声鼎沸,嘈杂无章,人山人海的聚集在服务区平楼建筑附近的范围,沥青地上丢满了垃圾,人和车密集的分列在高速的两侧,隐约看见了立起的一辆,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把现在盯着他吐着舌头吓傻的狗给弄丢或者让人踩死。 他提高脚速,即使费劲的拖着行李,女人还是需要小跑几步才能跟上他。他们朝着那个白楼的方向走去,他丝毫不想搭理那个今天才刚认识的眼镜男。他回头稍微撇了一眼,发现他也跟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妈的,真是阴魂不散,聊几句就真当是朋友了,tmd还跟着。。。”许永华边走边骂道。 “华哥。“黄美丽喘气的问到:”你说的是后面那个人是吗?” 女子回头看见了那个在人群中穿梭,但是路线始终跟着他们的眼镜男。 “是啊,今天刚认识的,简直阴魂不散,我们这次想要离开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有其它的伙伴。”许永华说道。 “跟着也没有关系。”黄美丽说道:“他走他的,我们走我们的。” 女子似乎对着陌生人没有太多的戒心,她一边跟着,一边抚摸着莫妮卡:“我可怜的莫妮卡,你吓死了吧,妈妈也吓死了。。。” 通往那栋白色楼房的路上有一条简易的街道,两边种满了高大的吊着稀疏枯叶的干瘪瘪的树木,树枝在空中蜿蜒曲折拗成了诡异的形状。在这条不足百米的街道里,两边无数的竹竿和衣服还有被单撑起的临时帐篷,里面或坐或趟着人,他们有人打着扑克,有人晒着难得出现的太阳,有人正在睡觉,有人就站在帐篷外和另一个帐篷的人聊着天,顺便用目光打量着这些走进来的人。 当然,这里说的帐篷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帐篷,多是自己用行李箱里的衣物,找根树枝临时搭建起来的,遮阳挡风,也顺便给自己画一个地盘。 他们可能还不知道,人多的地方未必安全。 许永华和黄美丽放慢脚步。 “你们刚来的吧,河门那边怎么样了?说来听听。”墙边出现了拦路问询的人,看着他们拉着行李,衣着依然光鲜,应该是今天才过来雨花石服务区的,他们抓住这个空档询问状况。 “不知道。”许永华回答。 另一个人拥上:“你们在路上有见到这个人吗?”他着急的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递到了许永华眼前,许永华没有心思搭理这些人,倒是黄美丽认真看了两眼,摇了摇头。之间那人表情失落,像丢失了灵魂。 “赶紧走吧。”许永华回头对着黄美丽说道,他最怕这样的状况,如果不加快脚步,估计还有人过来打听河门的状况。 黄美丽捂住了鼻子跟着许永华快步的穿过这条街道,这里弥漫着一股尿骚的味道。 这些人都是从河门和耦水逃难而来,准备逃亡三山市,但是他们得到了消息三山的唯一通道于山隧道封锁,于是他们只能呆在这里等候。 呆在于山服务区的难民进退两难,往南走是不可能了,河门和耦水的疫情爆发,时间紧迫,往北的通道也封锁了,他们只能期待政府能有缓解状况的好办法,或者也许过几天就能进去,他们希望封锁只是暂时的。 服务区有电,有水,有厕所,还有几台免费的开水机提供,只是没有食物,刚才人群砸开了超市的玻璃,也只是为了解决最基本的温饱问题。 这些帐篷外,有一个满头银发,身材瘦削,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的老奶奶,牵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孩,她沿着每个临时自建的帐篷乞讨。 “给点东西吃吧,好心人,求求你了,我孙女。。。昨天一天没有东西吃了。” “滚开。。。我们都成乞丐了,还能施舍你。”帐篷里一个女人扯着声骂着:“老娘能拉下脸也跟着你去乞讨。” 这些人,可能还不知道外面超市被洗劫的事情。 老奶奶牵着小女儿默默的离开,她走到了许永华前面,看了一眼许永华和那个贵妇。 “两位行行好。。。什么吃的都可以,我孙女。。。”老人家哀求着。 “走开,别挡道。”许永华发现一大一小两个乞丐挡在他拖拉前进的行李箱前,本来拉着行李箱已经很费力了,他不得不停下来咒骂他们:“要饭的,还不赶紧走。。。前面超市被砸开了,你还不赶紧去抢。” “什么?!”边上帐篷打扑克的几个男人听见许永华这么一说,赶紧把一手好牌给丢了,留下一脸茫然的牌友,他快步的跑到前面张望了一下,果然便利店被砸开了,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捂着干瘪的肚子跑了回来:“老婆,快,超市被打劫了!” 他这一喊果然起了作用,帐篷里的人都蹦了起来,他们起先朝着绿色超市看去,当看见有人从超市抱出东西时候,他们撒腿就朝着超市跑去。 撒满了地上一地的扑克牌。 但是老奶奶和这个小女孩却没有走,停留在原地,他们没有跟着人去抢,小女孩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一张红桃q的扑克牌,老奶奶急忙让他放回地上。 “娃,这是别人的,别拿。” 女娃很是听话,又把扑克牌放回了原来拾起的地上。 黄美丽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相信这个老奶奶身上的味道已经比这布满垃圾的服务区的味道还要浓郁了,小女孩满脸污垢,一股清流从她的蒜头鼻子里流着,冲洗了污垢的痕迹,在她脏呼呼的连上个,留下了两道沟。 吉娃娃冲着这一老一小,满脸黑垢的乞丐吠着。 小女孩肮脏的脸蛋看着这只小狗,却露出了微微一笑,她伸手想要去摸它。 狗狗却停止了吠叫,用鼻头轻轻的试探,但是女人却赶紧把狗抱高了些,她怕这双肮脏的手摸了她的莫妮卡。 “你还在那里干什么!”许永华喊着。 黄美丽才发现,许永华已经独自走在前面了,她急忙绕开这两个乞丐跟上。 身后提着行李的博康喘着气走到这条街道,他看着许永华他们两个朝着河边那栋白色的楼房走去。 “行行好。。。” 博康看见了迎面走来的老小两个乞丐。 “我的孙女,她昨天到今天已经没有吃过一口粮食了,你们刚到,也许还能挪一点给我们。。。” 博康看着这对浑身发臭的祖孙两,身上的厚衣裳打满了补丁,棉絮都从补丁外露了出来,小女孩大约7-8岁,肥嘟嘟的脸上布满了黑垢,扎着两个干枯的马尾,看样子不像是长期乞讨的乞丐。 博康停住了脚步,打开包,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和两包压缩饼干,递给了老婆婆,老婆婆干枯的双手颤抖的接住了压缩饼干,这两包饼干像是两块砖头一样沉重。 “打开。。。”博康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打开包装,里面是饼干,这个是压缩的,吃一袋等于吃了一顿饭。” 听明白的老人家激动的哈腰感谢着,她老眼带泪,急忙拉着她的孙女:“快给叔叔说谢谢,快说谢谢,您真是好心人,您的好心一定有好报,好人一定平安,蛇王爷保佑啊,蛇王爷保佑。。。大好人啊。。。” 唉,看着祖孙乞丐坐在地上,开心的吃着仿佛天价美味的压缩饼干,博康回头看着依然在洗劫超市的人群,他不由得沉沉的叹了口气。 “阿婆,你们也是从河门和耦水逃难过来的是吗?”博康问到。 阿婆点了点头:“哎。。。走来的。。。这一路走来的。。。” 她一边吃一边摇头,饼干在她的嘴里需要就这一大口矿泉水才能融化,博康意识到压缩饼干对于她来说,硬了点。 “孩子她父母呢?”博康轻声问道。 老人停止了咀嚼,她默默的抬起了头,老泪纵横,博康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他把手轻轻的放在阿婆干枯的手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那是安慰,但是这两下,却让阿婆哭得更伤心,连同一边的女娃看见自己的奶奶哭了,她也跟着哭了。 “会挺过去的。。。”博康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默默地离开了坐在路边的这对祖孙两人,他不敢回头看,怕自己也会伤心。 他继续朝前,直到看着前面的白色建筑,心想如果能找到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也就够了,他看着许永华和那个女的拖着三个行李朝着那里走,也许他们可以找到住的地方,或许跟着就对了。 他缓步朝着前面走去,心情却异常沉重。 如果不是她的未婚妻提前提醒他离开河门岛,那么现在也许这些逃难的人里可能没有他。 他想起了他的未婚妻,但是遗憾的是,她对父母指配的这个女人没有任何感情,所以他压根就记不得她的电话号码,在进入耦水的时候,他的手机已经被模走了。 此刻,他突然想知道身在永春城的父母的状况,也突然想知道身在河门的朋友的情况,也想知道他的未婚妻是否安全。在疫情还未袭来的这里,因为食物短缺已经造成了混乱,他不敢想象在他脚步后的河门市和耦水市。。。 他驻足在那里,未婚妻的那通电话是她听见的最后的声音: “医院出事了,我可能不能多讲.如果可以.你赶快离开河门市." 这是他听见的,他的未婚妻最后的也是最熟悉的声音,之后他复拨就再也没有消息,他拨打给所有认识她的朋友,包括她的家人,也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她知道她的未婚妻不会和她开玩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玩失踪,他深知这个女人,当彼此的父母把她推向他的时候,这个女人的眼睛里就已经闪着爱情的光芒,他完全清楚这个女人爱他,原谅他的失约,原谅他的谎言,原谅他身上所有的缺点。 如果不能是真爱,为什么不找这么一个爱你的女人终生陪伴着你,所以沉默的博康对这段婚姻点了头。 他知道自己亏欠这个爱他的女人太多。 也许连自己的命也是她捡来的。 所以,当他接到电话后,他知道她不会是再跟他开玩笑,在他复拨几次后失联,他开始担心她的安全,他拨打到她的单位,拨打到警局,拨打到家里,都没有任何消息。 当天晚上,寻找一天未果的他回到了河门市骑楼上的家,他站在客厅当中.耳边传来了楼下穿梭的急救车的声响。 他相信爱他的女人,但是今晚他却无比的动摇,他在想着她打电话给他说这句话的含义。 博康坐在电话边上,期待着有人能通知她消息,即使他不断的报警,不断的听着报警电话忙线的状态。 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直到他接到了一个共同朋友正好在河门医院里当牙医,他告诉博康,医院里爆发了疫情。 他坐在观海的阳台.一夜无眠,他看着米黄色的窗帘轻轻的摆动着.收起了阳台上所有晾着的衣服.他整理了行囊.在冰箱上粘着一张便条:我联系不上你,如果你回来,给我电话,也刚好。。。我想要回去永春城看看父母,顺便聊下我们婚事的情况,呆个两三天。 遗憾的是,河门客运站停止了所有前往三山的巴士,他不得不前往耦水市转搭巴士。 这一路不断的传来河门尸菌疫情的消息,更加印证了他的直觉。 他不断的拨打未能拨通的电话,然后手机就这么在耦水的客运站买票的时候被顺手牵羊。 等他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他不知道自己未婚妻的电话,他不记得,之前也不想记得,总觉得她的未婚妻离不开他,会来找他,无论他在哪里。 现在想起来,自己太过天真了。 博康悲伤的叹了一口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七)维修店会合 这栋模样看似自建的三层楼高的房子,占地面积还是挺广。外墙贴着白色外贴瓷砖,估计有些年代,白色外墙瓷砖上布满了久未清理的微微泛黄的污渍。楼到了给你电话。” “我知道,电话是你的嘛,号码一样,就怕开门不是你,所以还是确认一下,现在想要投宿的人太多了,刚开始还很开心,现在怕了,我是这里老板,叫我小黄,就差你们两个,进来吧,都安排好了。”这个黄老板侧了一下身子让出了一个进门的位置,让两人进屋,黄美丽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浓烈的酸味,看上去很久没有洗过澡了,她捏住了鼻子。 同时,那只小狗又开始叫唤了。 “别叫,莫妮卡。”黄美丽安抚了几下。 “后面这位是?”瘦小的黄老板瞟了一眼后面跟上的博康问道。 “我。。。”博康笑了笑:“我是他朋友。” 博康指了指许永华:“我们认识。。。” 许永华回头用厌恶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跟瘦小的黄老板抛下了一句:“我不认识这个人。” “不对,兄弟,我给你烟抽,你借我手机的,你不认识我了?”博康问道。 “谁是你兄弟?”许永华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哦。”黄老板便要关起了木门,博康一把拦住了。 “老板是吗?是这样。。。”博康看了一眼背对着他径直走入大厅的许永华,他开口对着这个矮他半个头的老板说到:“我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说不认识我,都说相识是缘分,虽然只有一天,也是朋友,你说对不对?你看我拖着个行李,跟他们一样,我也要找个留宿的地方,只要有一张床就可以了。” 黄老板微微一笑:“你走过来,没有看见路边都趟满了人,还有我的院子里也是人,能用的房间都用出去了,实在没有办法,你去别家问问,兴许花个高价可以买个立足之地,我这里真不行了。” “多少钱没有关系,我有带现金。。。”博康说到。 “兄弟,床位一张1000元,但是已经满了,院子200元一位,但是也没有立足的地方了,你有钱我也做不了生意,不好意思啊。”黄老板态度还算诚恳,一手做出了个请字。 “我加钱呢?”博康着急问到。 “去别的地方问一问吧,能收我就真的收了。”说完老板指着这条街道的几间矮房:“你带了现金好办些,你去那些地方问一问。” “但是他们。。。”博康指着许永华的背影问到:“他们为什么就有房间?” “他们提前预定,不好意思,我不能陪你说话了,我要去安排一下了。”说完老板掩上了木门。 博康听见了咔嚓一声反锁的声响。 吃了闭门羹的博康只得回头,他瞅了瞅河边和挤满人的街道,只得拖着行李朝着边上走去,希望那些屋子能够收留他留宿,哪怕只有一晚。 * 许永华和黄美丽坐在客厅的黑色长凳沙发上,这也许就是里面唯一能好好坐着的地方,说是沙发,皮质残破紧贴金属支架,所以称为长凳还是比较贴切。 这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臭尿骚*味,黄美丽不得不时不时的用手指贴在鼻孔下,但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她环视了四周,墙角,地上都铺着衣服或者床单,这里显然是外面简易难民营的升级版,洗手间就在不远,外面排队着七八个人。冲水声不绝于耳。 “都叫他们少喝点水了,还一直喝,没东西吃喝水也不是这么喝的。”瘦小的黄老板抱怨着,他的目光睹向了洗手间:“水费和电费都没怎么算你们的。” “没东西吃不就喝水,好歹也能活过七天。”不知道有谁到:“三张沙发,还有桌子,地上也有毯子,棉被草席这些都备充足的,非常暖和,实在不好意思,房间也就3间,只能根据上头安排,实在为难。” “理解的。。。”许永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不爽。 “对了,另外两间是什么人。”许永华问道,他朝着客厅后面的走廊看去。 黄老板指着那条走廊说道:“左侧也就只有一间大房子,你也知道的,黄小姐刚才住进去了,右侧第一间4个人,第二间,也就是走廊尽头那间是一对母女两人。他们之间认不认识我不知道。” “我看见走廊后面还有一个楼梯。”许永华问道。 “那个楼梯啊,就是通往天台的,你们没事情可以上去散散步,我都说了天台很大,可以踢个足球了。。。”黄老板似乎有些得意:“散散步啊,晒衣服,透透气,晒个日光浴就可以上去,风景可好了,西面可以看到整个服务区,还有背后的河景,不过要小心啊,没有栏杆的。” 说完黄老板就要离开,许永华跟在他的身后。 “领导你还有事吩咐吗?”黄老板用带着三山的腔调问:“没事的话我要赶紧下去喽,我一不在,都不知道这些人要乱翻我多少东西,我铁门会给你们锁好,没什么就不要出去了,外面人多也杂。” 许永华暗想,这个黄老板把他们锁在里面也是为了安全,至少安全离开,他还能多拿10万。 “我是想问你,你知道我们13人聚集在这里是要干嘛吗?”许永华想知道这个赚了大价钱的瘦小男人还知道什么。 “当然知道啦。”他得意的小声的说着:“三山进不去嘛,里面的人想办法把你们弄出去,当时有提到几天后会有直升飞机从楼话的是褐色皮质长沙发上的一对两夫妻,而另一对老夫妻也坐在另一侧,感觉他们像是一面镜子,互相映衬着彼此,老夫老妻穿着打扮都差不多,沙发上也叠好了几垒被单,两侧各有一个只行李,看来这两对老夫妻就以此为床了。 许永华从柜子里就找到了床单被套,他准备在客厅找个阳光洒进来的地方打个地铺。 “外面闹腾什么模样了?”其中一对老夫妻问到。 许永华想着,自己到了这里也不能清净了,刚才外面街道那些难民也是追着他问河门的情况。现在这个屋子里的人也要问他门外的情况,窗户都在边上,莫非他们就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 “乱!”许永华一边铺着地铺,一边简单的回答:“超市被打劫了。” 看书的短发女子抬头朝向玻璃窗外,她估计还没有留意到外面声响的动静,看样子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她年纪大概也40来岁,虽然身材保持很好,但是不是她的菜,也就是她刚才提醒许永华,不要在这里抽烟的多事女人,从名单里,许永华知道她叫—郑小彬。只是她是谁家的太太,许永华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听黄老板开口,这里的人多少也是领导的家属。 “多铺一层,晚上冷。”沙发右侧的老夫妻提醒着许永华。 “我不知道都是怎么安排的,别人好歹也有房间,咱们住客厅,拼男人我算是输了。”郑小彬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回头看着危襟正坐的2对老人:“好歹也尊老爱幼,让老人住客厅怎么行呢,你们说是吧?叔叔阿姨。” “行了,你要抱怨就抱怨你男人,别扯我们头上。我们儿子已经做得很好了。老人家受得了苦,什么苦受不了!”老夫妻故意把声音讲得很大声:“什么尊老爱幼,没有的事情!现在这个社会,讲究的是什么!是金钱,是名利,是权力,哪还有我们那个时候的五讲四美。” 许永华感觉这些人讲那么大声,估计是讲给房间里的人听得吧,讲得都有回音了。 “新来的,你什么后台?”短发女人郑小彬赤裸裸的问到。 “是啊,听说增加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吧,小伙子,看样子挺精神,你家谁在线上任职?” 铺到一半地铺的许永华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身后5双齐刷刷盯着他背影的眼睛。 那眼神似乎在询问他是否够格,哪怕是在这里打着地铺。 “别担心,名单大家都有,关上门来都是自己人,这里谁家的后台不认识谁,要不怎么能把我们凑在一起,有句俗话说得好,官官相护,你也不用担心会波及到他们,在这里没有这回事,大家都是一家人。” 右侧那对穿着中山装和旗袍的老夫妻,倒是能把场面话说得顺溜。 许永华瞟向左侧那对衣着相对普通的老夫妻,他们满头银发,他们也期待的看着许永华。 “我啊。。。”许永华漫不经心的说:“没什么后台,三山市长的女儿是我女朋友。” “年轻人,本事挺大的嘛。”四个老人家乐呵呵的笑着,左侧老夫妻说道:“这个古市长还是厉害的,三山当时比隔壁市都穷,没办法发展,四周都是大山,他上任后修隧道招商引资,听说过去是个商人,也懂这些门道,现在三山可是富了。” “那个三山市长我也不是不得不佩服。”右侧的老夫妻搭腔着。 “就是那个该死的古市长是吗?怎么连你也进不去?”短发女子郑小彬放下了,用微带笑意的语气问:“你要加油啊,入了门那就是专门接你一个人了,怎么说刚才那个房间也轮到你一个人住。” 这样酸酸的言语让许永华有些恼火,他本身就是个暴脾气的人,但是此刻他还是忍住了。 “小郑啊,你没有听过她刚才吼了那个黄老板吗?她好像是李部长的女人。。。”穿着中山装和旗袍的老夫妻小声的说着:“不是原配。。。” “少说两句,不要到时候因为我们随便瞎说被扣了帽子。”另一对老夫妻也开口:“虽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但是好歹。。。都得听他的。” 许永华继续铺着他的地铺,因为话题从他的身上被引开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但是细听,她们似乎再讨论黄美丽的八卦。 随后他们一言一语的轻声聊开,有时候聊河门的疫情,有时候聊耦水的疫情,有时候谈论政治,有时候预想三山的政策。许永华对这些事情都不关心,他躺在铺好的地铺上,柔暖舒适,阳光也恰到好处,玻璃窗也阻隔了外面的大部分喧哗,他拿出手机,给她的女友古曼莉发了一条短信: “宝贝,我已经安全到了指定地点,十三人已经到齐了,爱你,想你,等你哦。” 然后,他打开了之前联系人发给他的名单,一一对应他在这个屋子里所见到的人,但是除了这些陌生的人名外,对于他们背后的一切,他都无从得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八)打破平静 许永华依靠在大厅一侧的,他盖着棉被,胸口以下的地方沐浴在阳光之中,他双手举着手机仰视着屏幕,聚精会神的玩一款赌博的小游戏。 游戏里叮叮咚咚的声音在这个偌大的客厅里回想。 烫着玉米须的短发女人郑小彬依然捧着那本厚厚的书在看着,两对老夫妻则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说着家长里短,前面的沙发黑色木框透明茶几上,放着几盒药片,还有几杯热气腾腾的开水。话说这个连体沙发套装也足够横躺下他们四个人,只不过从他们的字里行间里常常抱怨沙发太过柔软。 但是要让这两对老夫妻睡在地板上打地铺,估计他们也不愿意,用他们的话说便是:好歹沙发上睡觉还暖和,地板上即使多铺着几层,还是透着寒气。 许永华不觉得,他已经沉沉的睡了几觉,感觉自从离开自己床铺以来,就再也没有那么舒服的睡过一场好觉。 在这个三层的独立的小团体空间里。 黄美丽在上厕所和洗澡才会从打开房间从屋子里走出来,而且每次洗完澡后,会自带妆容,除非是晚上卸了妆,那只吉娃娃也只有这个时候会跑到许永华的身边,也许认清了这个楼层里的所有人的气味后,吉娃娃也就不在怕生。常常门一开,就欢快的四处乱蹦。 黄美丽也会在固定时间抱着这只狗到天台去散步,有太阳的时候就嗮一会儿太阳。 那对老夫妻虽然不怎么喜欢狗,但是看见它娇小的模样,棕色毛发下那常常无辜望着他们摇尾乞怜的姿态,也忍不住会逗一逗它,谁叫这里太过无聊,整层的三楼的电器,除了一台冰箱外,有几台空调外,电视机都没有,而且空调还开不了,估计是没有制热效果。 另外两个房间里住的人,许永华便很少看见,只有在晚餐或者他们上洗手间的时候,才会匆匆一撇,他们大多都挂着礼貌的微笑,一对念佛的母女,还有4个看上去互相不认识的女人。 此刻,那个挂着佛珠念佛的年轻女子,正在抱着一桶从洗手间里带出来的衣服,湿漉漉的穿过客厅,朝着天台走去,她年纪大约30岁左右,肤色苍白,盘着一个头发,穿着外面那种古风样的蓬松长裙,看上去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脖子和手臂上都挂满了佛珠,和她在一起的老母打扮风格一模一样。 这个女人叫谢永娟,她远比这里的人都和气并且客气,看上去什么也不计较,洗手间还有大厅的地板,她只要看见脏了,就会拿着拖把拖一遍,整理一下,什么也不问,就是默默的做着,门口的垃圾也是众人嫌弃有味道,她一袋一袋的搬到到了木门和铁门之间的空间。所以许永华对这对念佛的母女俩很是有好感,估计是他们身上的仙气多一点吧,听说有些人到了一定位置上,就会开始吃斋念佛,怕遭报应,许永华认为,她们就是这样一类人。 谢永娟上了天台后,不一会就回到自己右侧后方的房间里。 黄美丽进了洗手间,当出来后,贴着一张面膜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房间,她的每一次出现总会伴随着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来,莫妮卡,妈妈开一盒牛肉味的狗粮给你吃。”她在门口喊着,吉娃娃正抬头盯着聊天的两对夫妻,听见叫唤摇着尾巴跟了进去。 房门重重的关闭了。 “哼。”郑小彬哼了一声,她看着那本似乎永远也翻不完的小说自言自语的说道:“小三就是小三,真是不知道这种人怎么还能来这里,她算家属吗?” “这个牛肉味道的东西,要是被那对念佛的母女闻到了,估计又要犯呕了,她们念佛的人,闻不了牛肉味,也吃不了牛肉,像那个方便面,他们调料都没放,吃得比我们健康。”沙发上的白发老夫妻说道。 “人家那是狗吃的。”郑小彬回了一句:“狗吃的都比我们现在好,你看她也没有出来拿过泡面不是,估计箱子里自带了一些家底。” 右侧的中山装老夫妻插嘴了:“不过,这个李部长的夫人我也是见过的,当时他们的婚礼在蓝岛市举办,我两口都去了,那个场面,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在那里了。不过话说回来,听说没有他夫人啊,李部长也没有现在的成就啊,要不是她夫人的后台大,这个职位现在哪还能轮到他,你说这人啊,说变就变,所以说人心隔肚皮。” “可不是嘛。。。”白发老夫妻也插嘴了:“现在接这个女人进去,不知道他夫人知道吗,知道了要怎么想的,他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据说后台关系也硬着,我估计,是偷偷来着,不过前阵子听说她老婆好像生病了。” 听了半天,许永华才听出她们正在讨论黄美丽背后的男人,那个骚娘们果然不简单啊。 不过凭着许永华观察,她虽然搔首弄姿,但凭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黄美丽更像是装出来的,她骨子里的性格,和她在客厅里大声说话呵斥才能更搭一点。 “什么病?”郑小彬放下了,推着眼镜打听道。 沙发上的两对老夫妻左看右看,确定没有其它人后,轻声的说着: “李部长的夫人能是什么病,绝症呗,听说长了一个瘤,而且已经扩散了。” 众人唏嘘。 “李部长的夫人叫什么来着,听说他们还没有孩子,生不出来,那个夫人很早就发现了得了这个病一直在控制。” “他夫人叫黄文静,夫人的父亲当时也是一把手来着。” “你见过他们吗?”中山装和旗袍的老夫妻问隔壁白发的那一堆更老的老夫妻。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们的婚礼当时我们一起去过的,你忘记了吗,还喝了几杯酒。” “你瞧我这个记性,所以说老了不中用了。” “哪里,您看你们两,精神骨好着呢。” 说完,两对老夫妻各自呵呵的笑着。 “李部长毕竟也是薛岭山9人中的一人,也说不过那个古市长?”中山装和旗袍的老夫妻皱着眉头说道:“这不应该啊。” “就是!”白发老夫妻也开口:“那个古市长什么东西,以后等着被收拾吧,李部长毕竟受限于上头和其它8人,要不早拿他开刀了。” “别在这里开口说大话了。”戴眼镜的女人郑小彬目光没有离开过:“我老公还有你们两对老夫妻的宝贝儿子啊,现在也都是古市长手下,我们的地位其实还没有人家房间里那个小三来得高。” “我也纳闷,她究竟是什么来头来着?这里怎么说都是直系亲属。” “我都说明白了,你们还纳闷?小三呗?”郑小彬说道。 也许这句话刚好被开门出来的黄美丽听见了,她戴着面膜,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客厅里闲聊的人。 “谁是小三!”她喊了一声,那气魄和嗓门也着实吓了躺在地上的许永华一跳。 这一声可把许永华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转到了立在门口的黄美丽。 他嘿嘿了两声,准备看好戏,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人多是非多,何况大家都是官场打混,有些看头。 老夫妻赶紧葛优趟,闭着眼睛不说话,戴眼镜的女人翻开了小说崭新的一页。 “你们说谁是小三?”黄美丽又喊了一遍,这个声音在空旷的客厅还能回音,估计脸上贴着面膜,她也不好有太多的面部表情。 “姑娘,没人说你,说别人呢。”穿着中山装和旗袍的老夫妻嘟哝着:“在这里无聊,说说别人,你不要往自己头上扣,没有人说你。” 黄美丽靠在门口,双手交叉怀中,面膜在她脸上显得滑稽,她的眼睛斜视着这伙人。 “不要以为我没有听见,这门的隔音不好,你们说一次两次我忍了,这两三天来天天没事干就聊起我,行,我是小三,即使我是小三身份也比你高,开门计划成员的老大就是我男人,9个人里职位他最高,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她指着沙发上靠左的白发老夫妻说到:“你儿子不过是三山财政局长,外面的女人多了去,前段时间还去了一趟医院,去干嘛知道吗?那病啊,见不得人!你们穿得那么寒酸,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们儿子往家里捞了多少好处是吗?” 这句话说得那对老夫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脸上的气色都快比得上他们满头的白发了。 许永华彻底被震惊了,这个黄美丽的嘴巴如此恶毒!说起这些来如数家珍,初见她时那娇滴滴的模样感情是骗他来提行李的。 她又指着另一对沙发右侧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和旗袍的老夫妻:“你儿子啊,是不是环保局长,收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有数吗?如果不是疫情爆发,你儿子估计都被抓起来了,已经有人匿名举报了,你孙子也好不了多少,开车撞了人,没有人告诉你们吗?” “你血口喷人!!!”中山装和旗袍的老夫妻气得浑身哆嗦,她老伴按住了她。 “我血口喷人,我怎么血口喷人,要不要我打电话给李部长,我们开门见山来说一说是不是真有其事,证据这些都被压住,你们好歹得感谢这场疾病爆发!” 这些话把刚才想反驳的强势劲也瞬间憋了回去。沙发上的两对老夫妻无言的沉默着。 “不说了是吗?”黄美丽看着一手持着书的戴眼镜的郑小彬说道:“明明是个中学文凭,还学着人家拿一本英文小说在看,你看得懂吗?你老公不就是那个文化局长,叫什么来着。好歹人家这次也不嫌弃你是个半文盲!送小孩去国外念书为的是什么,就怕别人说没有文化。” 戴眼镜的女子持着小说的手在瑟瑟颤抖,但是她没有发言也没有发火,看来只是个伶牙利嘴的怂包。 “这里没有别的人,所以你们讨论李部长,我不会像那个不识抬举的黄老板谈论他那么生气,既然你们说李部长是我男人,好吧,那我说了,开门计划成员我男人最大,这次救援就是他牵头,你们谁不服,都可以走,我一个电话都可以让你们滚下楼去,和外头那些逃难的人挤在一块,闻着尿*骚*味。” 她环视了一圈,然后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面膜,关上了门。 正当他们以为这个女人关上门,正想在嘟噜几句的时候,这个女人又把门打开了:“忘记跟你们说了,你们口中说的我的男人,也就是李部长的夫人黄文静。。。她前几天已经走了,明白什么意思吗?” 说完她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然后哈哈大笑的关上了门。 沉默了几分钟后,老夫妻开始嘟嘟的压低声音交谈起来:“你瞧瞧我们这张嘴,都长在屁股上了,你说这部长夫人走了,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个姓黄的姑娘该不会。。。” “作孽啊!我这张嘴给咱们儿子惹了多少祸。。。” 他们从八卦变成了自责,连同那个看着小说的短发眼镜女,也掩卷沉思。 许永华支起身子,他看着客厅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5个人,老夫妻还想说什么,老伴压着声音说:“好了好了!都叫你们别乱说了,人家后台是什么官,你心里没点数,这女人要是真上位了,你说今天咋们怎么说人家,那还得了,回去枕头风吹一吹,我觉得,以后咱们说人的时候别扯上她,都说祸从口出,活了一把年纪这时候都忘了。” 黄美丽在关上个房门大笑后,她沉下了脸,撕下了戴着的面膜,低头看着那只莫妮卡的小狗,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痛哭出来,但是无奈,泪水不断的往下滑动。 黄美丽还记的她在高速公路上,哭红了双眼,停在路上补了妆容,然后看见了围绕他车子观察的许永华。。。 许永华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可是一琢磨,那虚拟电话给他的男人又是谁?难道也是李部长本人,细想下又觉得不可能,这样咖位的人不可能给他电话,那就是他们嘴里说的什么开门计划的9人其中一人。那这样寻思起来,曼莉也是开门计划的其中一员了? 算了,许永华不去细想,他只知道,他能来这里,不是电话里那个声音苍老的男人指示,应该是他那个市长女儿古曼莉想要把他这个情郎救出去。他也一直这么认为,管它后面的后台是谁,只要能进去,谁管呢。 “文化局局长怎么了。。。这里还有区长呢。”戴眼镜的女人愤愤的说了句,似乎这样能摆脱刚才黄美丽的羞辱,给自己找一条台阶下去。 这不,听见了外头吵闹的念佛的谢永娟母女就从房间里走出了出来。 “凭什么区长夫人就能住房间里,不过是基础地区的区长。难道我们家男人给的钱少了?”郑小彬转头看见了出来的母女二人,也就停住了唠叨。 所以说,这个文化局长老婆郑小彬口中说的区长,应该就是指现在出来的这对母女。 这个不就是刚才出来嗮衣服的女人吗? 谢永娟身材高挑,肤色苍白,打扮朴素但不失高雅,并且很有礼貌,见到人都是礼貌的点头微笑,每次微笑似乎都是发自内心,而不是毫无掩饰的机械笑容,她每次经过客厅这套半环形布艺长沙发时,总会对着这两对老夫妻亲切的叫道:“叔叔阿姨好。” 所以老夫妻们看见母女出来,也会一脸带笑的问候家长里短,有时候母女二人还会加入他们聊聊天,东南西北无所不聊,当然,背地里,母女二人的八卦他们没有少讲,只不过讲着讲着,这个谢区长基本是正面典型,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讲了。。 也许因为戴眼镜的女人一直手持着,所以母女二人也便很少交流,只有体面的微笑。当然,她们看着许永华的时候也是一脸真诚的笑容。 “刚才怎么那么吵?”念佛的母亲问道。 “没事,就一些小唠叨,家长里短的,打发时间。”白发老夫妻打了圆场。 母亲鞠着腰,女儿搀扶着,踱步走到了客厅,母亲是个虔诚的拜佛之人,她脖子上挂着佛珠,衣着也是藏青色的朴素,手上缠着一串沉香念珠。一边走动一边盘着念珠,默默的诵着经文。谢永娟引母亲就坐在边侧沙发后,就开始收拾茶几上的杯子。 但她母亲却不入坐,估计在房间坐久了,她自个踱步走到窗户边。 “永娟啊,这里就属你最懂事了。”白发老夫妻夸道:“把这个地方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叔叔阿姨客气了,没人收拾怎么行,也是举手之劳。”谢永娟轻声回答。 许永华暗自笑了一声,这些人平常也没有背地里少说这两个念佛的人,一见面就一套一套的,真行。 “这些天我心里都不舒服,我天天念经,就希望蛇王爷能保佑你父亲和我们平安,也保佑这里大家都能平安。”念佛的母亲慈祥的笑着。 女儿微微一笑:“妈,爸肯定平安无事。” “哎,我就担心他的心脏毛病,还好啊,三山现在还太平,你老爸这人就是急,我还真担心他这要是急了。” “不会的,爸早上来电话说挺好的,让我们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谢永娟回答。 “谢夫人啊,咱们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他们也都在担心我们。”中国装和旗袍的老夫妻说道。 “蛇王爷保佑。”谢夫人转动着沉香念珠,看着窗外的服务区方向。 服务区里人头攒动,但是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闹腾,估计服务区超市已经彻底的被洗劫得一干二净了,偷东西抢东西的喧闹也慢慢恢复了,可能外面的气候越来越冷,这里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估计饿得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了,也就都不想动了。 贫瘠的资源还是让服务区的大部分选择北上继续前行,但是留下的人依然很多。 她苍老的脸庞摇了摇头。然后闭着眼睛继续替这些人祈求蛇王爷保佑。 她嘴里默默的念诵着蛇王庇护咒。 如是我闻,一时,波罗蜜多乳山琉璃话,然后又是几声咳嗽。 他点上烟后,便打开顶上拴住的木门,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 然后他发了一条消息给古曼莉:“宝贝,离开三山的票是怎么回事?” 短信很快回复了,是一个古曼莉发的问号。 许永华又敲了过去:“他们说没有这个名额,就不能被安全送走,他们说可以三山离开前往大后方。” 手机里又飘来了曼莉的回复: “我会找我我爸拿,你不用担心,先进来三山再说,到时候我会想办法。” “好,爱你。”许永华敲下了一连串的爱心。 天台上空旷无杂物,也没有栏杆,靠近服务区方向的那一侧立着那块巨大的轮胎广告牌,一角掀开的幕布,被风刮得啪嗒啪嗒的响着。 这里果然是好视野,服务区方向的广场看得一清二楚,那间被洗劫一空的超市里,如今已经成了他们躲避风寒的避难处。 高速路的车队长龙已经定格在了路上,它们不再试图移动汽车,也不在试图狂按喇叭,拖着行李箱步行穿过雨花石服务区的人稀稀朗朗,但并不是没有。 许永华发现今天他刷手机的时候,已经彻底的没有任何河门市地方台或者主页新闻的任何消息,他唯一能了解他逃离的那座城市的信息,就是临近的三山。 当他逃离的时候,他没有亲眼见到过那些感染的人,但是他从视频和新闻上见到过图片,他不会再想去看它第二眼。 他的手机响了。 许永华低头看了看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这一看不像是联系他的虚拟电话号码,倒像是一个真的手机打过来的电话,他疑惑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喂!”许永华原本以为是黄美丽口中说的开门计划的神秘人给他的最新指示电话,但是对方应了一声,让他突然垂下了头。 “阿华。。。”手机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女人的哭声。 许永华听出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让他熟悉不过了。 “我给你发短信你没有回,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我给你发微信,才知道你拉黑了我,阿华啊。。。你在哪里啊!为什么要避开我?” “我。。。我。。。还在家里。。。”许永华心虚的说道。 “你不在。。。我找过你了。。。”电话那头的女人说道:“你不在。。。” 电话那头声音异常杂吵,女人的声音也及其不稳定,她带着哭腔。 “那我。。。对,我现在在公司。。。”许永华回答道。 “你已经逃出了河门市了对不对?我回家的时候你已经不在家了?。。。呜呜。。。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对方哭着。 “你可以回家的。。。”许永华开口。 “我父母都死了。。。我。。。”女孩哽咽着。 “你在哪。。。”许永华问道。 “我楼顶,还有其它人,暴尸从消防通道上来了,他们在堵着它。。。我拿了别人的电话给你打,我希望你还活着。。。呜呜。。。” “我还活着。”许永华说到:“我已经逃到了高速公路上。。。” “那就好。。。你活着就好,记得我爱你。。。”电话那头女人呜呜的哭着,然后他听见了身后的人尖叫着。 “它们进来了!!!” “啊!!!!”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低吼的咆哮声。 许永华握着手机听着毛骨悚然的声音,过了许久,当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他轻轻的呼唤了一声: “宝贝。。。你还在吗?” 一声汗毛低吼的声音在手机上响起,许永华颤抖的挂掉了手机。 他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在这个挂着寒风的雨花石服务区的汽车维修店顶层,他又抽出了一只烟,用颤抖的打火机点燃它,一次两次都熄灭,它愤愤的把烟仍在地上,然后他哆嗦的举起了手机。 删除了所有关于她的消息和内容,不,在他开着她的车逃离高速上的那一刻,他已经全部删除了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现在,他不得不在仔细的检查一遍。 他发现他的手指不由之主的颤抖,手机里刚才那一声低吼,令他仍然心有余悸。 前方服务区人头攒动,那里传来了喧闹的气氛。 那里有人在哭喊,在大叫。 许永华朝着天台边缘靠近,他的目光被这些吵闹的声音吸引。 他低头看见了巷子里的人群里有人朝着喧闹的地方走去,那里有一个人影他异常的熟悉—博康。 没错,是他,那个戴着眼镜,提着银色行李箱的男人,此刻他空着手,跟着好奇的人群,从他们所在的街道朝着服务区的便利店范围走动,人流汇集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圆圈,圆心是三个互相拥抱在一起的家人,他们紧紧拥抱着就像不可分离的雕塑,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是一圈又一圈的人群,他们保持着和这个圆心的距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九)香气四溢 博康把行李垫在了自己的身后,坐在墙下阴凉的地方,他不喜欢阳光直射的感觉,虽然大部分人都坐在阳光底下,享受寒冷天气里阳光温暖的感觉,但是他不喜欢。 他寻遍了这里所有的楼房和居民家,得到答案是无法再接纳更多的入住者。 哪怕他身上带着足够的现金,但是钱在这个地方似乎已经失去了它的货币价值。 这些能够提供落脚地方的老板们,已经不想要更多的麻烦,他们现在真正头痛的是,因为金钱的诱惑而收留了这些难民,然而,现在给钱让他们走,他们都不愿意走。 博康在这条街的寻了这个干净的地方,背风,阴凉,至少没有人随意在这附近的墙边大小便,他就这样坐了下来。 他看着他的左边和右边大约几米距离的地方,几根树丫子插着外套和一些内衣物,估计在落石河滩洗了个干净,现在正在有阳光的地方透着气,只是博康并没有见到阳光洒在这些衣物上,他们三三两两的人群,甚至在水泥和花岗岩街道地板上铺起了地铺,用行李箱里多余衣服搭起了遮风棚,他们不得不随时留意他们的衣服,因为也许只要一眨眼,这些衣服都可能会丢掉,成为某些人身上穿着或者睡觉裹着的衣服。 博康无法想象这样的场景,难道这些人都不是来自城市里?接受过良好教育,懂得体谅,懂得社会公德,他只来的短短的一天,但在路上耽搁的几天时间,这里也不足以成为一个没有规矩的地方,他们原本应该躺在温暖的床铺,充满芳香干净的被子,现在他们宁愿就这么屈就着。 “希望过两天就能有办法,政府一定会派人过来安排我们的。。。” 这是他听见的最美好的期望,所以当他的镜片里的眼镜看着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现在的披头散发并不代表什么,也许只是旅途上一段插曲,就像那些穷游的人回来吹嘘着说,自己如何出国旅游,睡机场的地板,或者站立24小时只为了抵达某个地方,也许等他们离开这里后,他们也能有各自吹嘘的资本。 他们甚至不惜把自己狼狈的模样,用手机拍照留了下来,然后在断断续续的网络中上传自己的状态。 这几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从他们期望的眼神里,博康相信,他们中的大多数和他一样。提前逃离,而来不及目睹这场疫情的蔓延。 “看见他们逃,我也跟着逃,即使我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嗅觉是对的。” 他听见隔壁的人这么说着,是的,亲眼见过灾难的和听人说起灾难的往往不一样,从他们的眼神也许就能区分一二,充满警惕离群索居的,也许看见了他们不曾看见过的东西。 博康不能相信,密密麻麻聚集在雨花石服务区的这些逃难的人,他们会越来越安静,到最后,他们蜷缩在角落里,享受阳光,一声不吭的抬头看着天空,麻木的等待着救援,毕竟他们不知道去哪里,那一道封锁命令,彻底的封锁了他们心中唯一的目的地。 是的,天空中会有飞机飞过,带着低沉的轰鸣,那不是一架,是十几艘战斗机,拖着长长的喷气尾巴划过。或者是缓慢飞行的直升飞机,哒哒哒哒的掠过头也防风防晒。 他还是觉得后悔,但是现在走回去的话,他的位置估计也给了别人,他盘算着,是否该跟这些人继续往北走,听说那里开放了中间地带,或许可以跟着过去,早去也许还有位置,晚去的话估计无法安排那么多的人。 想好后,博康往回走,他错过了自己安营扎寨的地方,当他又来回走了一次,他的脑门突然清醒了。 他大叫:“我的行李呢?” 墙边立着的那个银色的大行李已经不翼而飞。 他跑过边上,对着和他一起在这堵墙占地盘的几个人问到:“你们看见我的行李了吗?银色的那个。” 他们麻木的摇了摇头,他转身问对面,你们总该看见谁拿的吧。 他们也摇了摇头,缩了缩衣袖,继续趟下去,现在不动就是对肚子最大的安慰,而且冬天大脑容易缺血,一旦挨饿,人也特别犯困,所以躺着睡觉的人比站着的人更多。 “你们不可能看不见,我就在你们正对面,这大白天的。”博康激动的说着,他的手都在颤抖,要知道,行李箱里除了衣物以外,还有生活用品和所剩不多的粮食。 “东西自己不看好,人那么多,丢了就来这里大呼小叫,怪得了我们吗?我们不敢走就是因为担心行李丢了,总要有人看着,现在大家又累又饿又渴,你行李里要是有个什么吃的,难怪被盯上了。”对面的人有气无力的说着。 “你还是找找吧,现在去找还能找到。”对面有个女人说道:“不过我估计,你能找到行李箱和衣服已经很了不起了。。。说不定连衣服都找不到。” 博康茫然的看着这些人,对,他要去找。 他快步的穿梭在街道和巷子里,但是别人带的行李箱银色的和他一样大的,大有人在,这让他几乎手足无措。 正当他走寻找自己丢失的行李箱的时候。 街道尽头的雨花石便利店的服务区范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边上蜷缩着人似乎也听见了声响,他们坐立或者站立起来,伸长脖子探头张望。 “听见了吗?” “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有救援物资,还是来人了?” “不可能有东西到了吧,高速的双向方向的路都堵住了,车子进不来,只能用直升飞机,但这几天也没有动静,来人更不可能。。。” “别瞎说,不可能没有人管我们的,我们得相信政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这声音?” 站在街道口的博康看着远处人流汇集,他知道那里发生了事情,他心里希望那会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救援物资,哪怕现在需要打劫便利商店,他也会义不容辞的加入阵营。 他一路朝着人群汇集的地方走去,一边用眼睛寻找着他的行李。 但是很多行李箱都被盖上了衣物,他们撑起拉杆箱的把杆当成晾晒衣服的衣架,或者坐在上面当成椅子,或者把他们当成桌子。 喧哗声越来越大,不明所以的人一个问一个,一个问一个,都想知道在这人群聚集的中心发生了什么。 博康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人流的中心,他干脆暂时放弃寻找他的行李,他拨开了人群,连钻带爬,他轻而易举的进入到了人群的内圈,之所以如此轻而易举,是因为汇集这个圈的人群从四面八方过来围观,但是这个圈里的人,也逐渐的从圆心散开。 “赶紧走,赶紧走。。。”逆着方向离开圆圈人群捂着自己的口鼻,推挤着落荒而逃。 而这个圈的内圈也在博康挤进去后,迅速的扩大,他们似乎都在和圆心的三人保持着距离。 博康看见了圆心里跪着互相拥抱着的三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躺在女人和他的儿子的怀中。 他们哭泣着,挂着泪水,无助的看着内圈里围观的人。 围观的人麻木的看着,和边上的人谈论着,用手指指着,捂着鼻子的,拍照的,急忙离开又有人快速填补上的。 “救救我老公。。。求求你们想想办法救救我老公。。。”女人无力的哭着,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 “爸爸。。。你们救救我爸爸。。。” 那个昏迷的男人穿着黄色的带帽风衣,他的脑袋被风衣的帽子紧紧的裹着。 圈里有个男人发话,他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用手指着这三人,他喊道:“摘下他的帽子!!!” 女子哭着摇了摇头。那个年轻的儿子挂着眼泪无助的看着他们,看模样也许正是初中年级。 “摘下帽子!!!”另一头中年围观男人也喊着,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棍棒:“摘下帽子,你们如果不摘,就是想要害死我们!!!” 他危言耸听的话语,让围观的人纷纷捏住了鼻子,他们害怕这个帽子下真的隐藏什么,但是他们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是尸菌吗?”人们慌乱的询问。 “他戴着帽子呢,我看见他老婆和儿子把他的帽子给扣上去了,他感染了,感染了尸菌!” 这一句话如同炸弹一样,迅速点燃了服务区里所有的人,要知道,在这个服务区,自从道路拥堵,第一批难民抵达后到现在的几天时间里,也未曾出现过河门发生的疫情,虽然他们都是从河门和耦水两市过来。 瞬间这里交谈声喧哗声达到了高潮,这个蠢蠢欲动的气势,不亚于不远处那个被洗劫一空的便利店。 包围着这个圆心的三人内圈也瞬间又向后退了几步。 “摘下帽子!!!”他再次喊道:“你们两个迅速离开,如果不离开的话,你们也会一起死!” “我不走。。。我不走。。。救救我老公,救救我老公。他只是饿了,饿晕了。”女人哭着。 “摘下帽子,摘下他的帽子!”那个男人再次嘶吼着,脖子的青筋都已经爆出。 “摘下帽子,你们也不想死吧,如果真是得了那病。” “大姐,你还有儿子呢,如果真是那病,你们这样抱着他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而且你看看这个地方,人那么多,大家都是携家带口出逃的,你也要为我们着想啊!”边上的人也跟着怂恿着。 很快局势演变成了逼迫。圆心中点的母子两抬着流泪的眼睛,无助的看着围绕着他们的人群。 “摘下帽子!摘下帽子!摘下帽子!。。。” 人群的口号越来越整齐,声音越来越响亮,但就是无人敢靠近。 “赶紧让他们摘下帽子,我听说这个病会潜伏,患者通常会陷入昏迷,然后脖子上身体上各个地方会出现黑色的瘀斑,等他醒过来,我们都得死了!!!” “摘下帽子!摘下帽子!摘下帽子!。。。” 人群喊着。 “妈!”儿子挂着鼻涕喊着:“摘下来给他们看!” “不要,儿子,不要。。。”母亲哭诉着,儿子站了起来,他不管他母亲的拉扯,他在众人挟持的吆喝声中,他红着眼睛看着众人,摘下了他父亲羽绒服上的帽子。 黑色的瘀斑若隐若现的浮现在他的脖子上。 “尸菌!!!” 不知道是谁惊呼的吼着,汇集的人群四散了许多,他们纷纷奔走相告,仿佛末日已经到来一般,他们冲出了人群,收起了安营扎寨的衣服,拖起了箱子,携家带口,准备逃离这个服务区。 但留下来的人依然很多,围观的人也络绎不绝,因为他们当中很多人只是听说,他们没有见过,他们很多人在灾难到来时候已经逃离,他们来不及处于爆发疫情旋涡中。 好奇的目光,多过了恐惧的目光。 “大家别慌,大家别慌,我。。。见过这个东西。”人群里有一个大叔,他看似对这个东西熟悉:“我在河门市逃难的时候见过,他们身上也是这种标志,黑色的瘀斑,他们会昏迷,他现在没有任何传播能力,只要不接触他。” “你在哪看见的?”有人问。 “我是医生,我是医生。”他开口辨称,他担心自己这样说也许会让这群人也误会他和尸菌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我是河门中医院的医生。” 虽然他没有拿出他是医生的证据,但是人群似乎对医生这个称呼表以尊敬,他们相信了他的权威。 博康失望的看着这个年纪大约40岁左右的医生男人,他失望的是因为他是中医院的,而不是河门医院的,如果是,也许他可以顺道打听他未婚妻的下落。 “尸菌通过空气传染对不对,他还在昏迷!现在还不至于传染。”他举着双手示意人群。 哭泣的母亲重新把帽子盖在了他的男人脸上,她的儿子站在一旁哭泣。母亲并没有责怪她儿子的举动,她护着她的男人,而且抱在怀里更紧,直到他们听见这个说话的大叔是个医生,他们似乎找到了希望,女人轻轻的放下了她男人依躺她怀里的身躯,她跪在前面磕着头:“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男人,求求你救救他。” 她的儿子看见了母亲跪了下来,他也跟着跪了下来。 “叔叔。。。救救我父亲吧。。。” 博康看见了人群的喧哗突然停止了,他们看着这个中医院的医生,医生回头看着所有人。 “妹子啊,我救不了了,这个病救不了,根本没有药救,如果能救,我们所有人也不会逃到这里来了,那个东西已经在他身体里面了。” “求求你,医生,没有他我活不下去了。”女子哭喊着,她的儿子一手抚着她,轻轻的说道:“妈。。。别这样。” “你还年轻,你还有儿子呢,你儿子就在旁边,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想,还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他醒过来后,我们就都死了!”他也对着那个女人吼着,博康看着这个医生激动的模样,想必他亲眼看见过尸菌患者的模样。 “他说的没有错!”人群里有人站出来说道:“那个东西活过来后,根本不是人,它会爆炸,让空气里全部是吃人的种!” 人群开始害怕起来,有的人急忙朝着后面退去,或者站在远远的地方观看。 “让他们走得远远的,让他们走得远远的。。。”有人喊道。 “你们不要跟感染者在一起,你们母子两赶紧走。”心怀好意的人扬着手叫他们离开,估计母子两人的哭泣的样子,看了都令人难受。 “我们不会走的!”女人哭着爬回去抱紧了他丈夫:“我不会丢下他的。” “你们必须得走!”人群急了:“这里那么多人无路可走,你们在这里不行,你会害死所有人。” 正当人群僵持不下的时候,博康听见那个中医院的医生喊道:“母子两个可以走,但是他不能走,他走不了多远,等他活过来,他会害死更多人!” “那怎么办?这里没有三叶草的人在,怎么处理,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难道都要我们离开这里吗?” 博康看着这个医生,他低着头,握着拳头,想必内心一定在剧烈的挣扎,他目视着前方汽油桶里燃起的黑烟,看着远方红色的贝壳加油站。 “这个东西怕火。。。”他说道。 人群里安静了下来,博康抬眼看着母子二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的疼痛着。 “我该说的都说了,这个东西活过来,这里几百个人都要跟着遭殃,他已经死了,放过他,好歹你也看看这里所有的人。”医生依然劝着。 “我们不会走的!医生,你救救他。”女子依旧哭着。 “我能救的,只有你和你儿子,还有这里的几百个人。”医生说道。 “医生?”边上的人问道:“怎么处理?” “烧死他,那东西怕火,他们都是这样处理还在昏迷中的感染者。”医生叹了一口气。 博康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他害怕尸菌,他害怕这个疫情,害怕这个让他背井离乡逃离落难于此的疫情。 但是,他非常清楚的知道,时间不等人,如果他们不处理掉昏迷的人,那么一旦感染者苏醒,那么这里将会变成人间地狱。 他们无路可逃,往南是河门和耦水这两座爆发疫情的城市,往北的三山大门关闭,他望着茫茫群山,他害怕最后落脚在荒山野林,杳无人烟的地方,现代人根本无法想象。 但是,唯一的良心让他无法开口附和,虽然他心里赞成医生的做法。 感染尸菌的人基本已经宣判死亡了,还有什么能比挣扎着活着的人更重要。 “对。。。烧了它,他实际已经死了,烧了它,耦水的警告就是这么说,一旦身边的人感染,已经无药可救,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它苏醒前用火焚烧,火焰可以杀死它们。” “烧了它!!!” 人群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人从背后朝着前面推搡了几步,他看见两三个胆大的人,已经从加油站里提来了两桶汽油,在靠近母子和感染者三五步距离的范围里对着如同困兽般的母子嘶吼着。 “你们两个离开,不走的话,我就把汽油也往你们身上浇去。” 女子已经哭到没有声音,他紧紧的抱着他的老公,而那个儿子,早已经蒙瘫了,只能抱着自己的两只耳朵,急促的呼吸着,恐惧的看着这个疯狂的世界。 不敢看这个场景的人,他们退出了这个疯狂的舞台,而那个权威的中医院的医生,也把背影留给了博康。他一个人默默的穿过人群,朝着高速服务区的另一头走去。 担心自己安全的人群,已经彻底疯狂了,那些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身上,胆子也在逐渐的壮大着,他们包围着他们,用手里捡到的树子撩动着母子二人,试图让他们离开感染者的身边,而母亲,则是挥动着自己的双臂,阻挡着他们。 博康看见了两三个人手上套着塑料袋,鼻子上围住了围巾,他们冲出了人群,快速的把和人群混战的女人和儿子从那个感染者身边分开。 母子二人就这样被拖离了感染者,人群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博康看见了那些提着油桶的人,朝着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倾倒汽油,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远处的人翘首以盼,大人捂住了小孩的眼睛,老人则摇了摇头,他只听见了女人的哀嚎。 这个疯狂的舞台似乎从群演的戏份,交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她一个人奋力的独角戏,头道。 房间门打开,似乎这股飘进来的香味,让所有呆在房间里的人按捺不住了,他们陆陆续续走到客厅,黄美丽打开房门,莫妮卡欢快的叫唤着,寻着味道安耐不住的想要扒开客厅的大门。 “你们谁买了烤肉串?”黄美丽问到,她的目光在客厅里搜索:“这个地方外卖都停了的了,谁买了,我可以给她钱,减肥这事我也是算了的。没人吗?没人大家聚集在客厅干什么?是要开parrty?” 大家面面相觑,鼻头依然在追寻着香味的来源,如果是往日,这股淡香是可能被忽略的,但是现在这里的人哪几个不是半饱的,几米外一根葱的味道都能闻到。 谢永娟吃素的母女二人都坐不住了,只能低头继续念叨着经文。 许永华发现边上的窗户开着,他站起身子,快速的关闭了窗户,然后走到每个房间,把打开的窗户全部关上。 当他走到那个四人一起住的房间门口,正要开门进去,其中一人喝道:“不准你进我的房间!” 许永华朝着这个平常不怎么见面的女人看去,在她的身边围绕着两个年纪20左右相仿的年轻女人,她们的脸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许永华只能认她们的身材。 “我的房间不准你进去。”这个讲话很冲的女人瞪着眼睛说道。 许永华瞧她身旁的那对双胞胎一样的姐妹,她们互相扶持着手臂,看着这个和许永华对峙的女人。 这个房间里,住着一对双胞胎姐妹,和一对母女,这两拨人之前其实互相不认识。 现在冲他叫嚣正是这对母女的一个。 “好了,华哥,人家不让你进去你就别随便进去,看你刚才都随便进屋,我还没有骂你呢,那一屋子都住着谁?我看看?” “是商会主席的两个千金是吗?”黄美丽对着那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问道,他们两点了点头,眼睛里看似胆小害怕。 “你看我都躲在房间里,也没有和大家熟悉一下,我叫黄美丽,我很少见你们出来,这位是?”黄美丽问道。 “王歌。”呵斥许永华的女人回答,她也上下打量着黄美丽。 “对了,不是说好4个人吗?谁跟你们一块?”黄美丽问。 “我妈。。。”王歌说完,走到了许永华身边,然后瞪了他一眼:“走开!” 许永华让开了身,他推开门,许永华看见里面有四张床,房间很大,感觉很空旷,除了行李和丢在床上的衣服外,里面躺着一个人,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这个叫王歌的便把门给关了起来。 黄美丽瞪着眼,挑着眉看着这对双胞胎姐妹,意思是问,怎么回事? “她妈妈身体不好。”其中一个人回答。 “哦?”中山装的老夫妻听见后急忙问道:“是病了吗?看什么病,我这里也许有急用的药。” “应该是感冒。”双胞胎姐妹说。 “这个娘们真凶。”许永华暗自念叨:“不就关个窗户,这年头开窗户可是会死人的。” “没那么严重吧?”白发老夫妻说道。 “那东西是通过空气传染的,你们没看新闻吗?”许永华说。 “这个王歌我好像听我姐提起过,她当时打了一个官司很出名的,就是替那个已经落了石锤的夜店门打的官司?”黄美丽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想着。 “是她,最后还是赢了,网上就开始说司法不公啥的,当时河门头条都是这个,但人家有本事,拿出证据。”郑小彬抬头说道,看样子,她好像挺欣赏这个女人,这也许就是脾气相近,也臭气相投。 “这个味道真香。”他们又提起了这股味道。 “蛇王爷保佑。。。”母女二人双手合十,很显然,这股略带焦味的淡香已经穿过他们的鼻孔,并且过滤了好几遍,他们天天泡着开水吃面,除了泡面的那包粉,油包也不放,估计身上都没有油了。 “别闻了!都tmd得别闻了!”许永华喊道,他们一再的强调这股味道,让许永华反胃。 所有人讶异的看着大吼大叫的他。 “年轻人啊,别一张嘴就是粗话,注意一点讲话的素质。”白发老夫妻训斥道。 黄美丽顶着眼睛斜视他。 莫妮卡朝着他吠着。 那对双胞胎姐妹估计也饿着肚子,一人在角落里翻找他们喜欢口味的方便面,一人忙着烧开水。 许永华的目光和客厅里突然聚集的10人短暂的交锋了几秒后,他狼狈的转身跑进了洗手间,呕吐出来。 “他这是吃错东西了吗?脑袋不正常了吗?敢对我们这样吼,他不过是三山未过门的女婿!八字都没有一撇。”短发眼镜女郑小彬摸着自己的胸口说到:“太没素质了。” 许永华推开了洗手间的大门走出来。 “md,泡面都吐出来了。。。”他搽拭着自己的嘴巴说着,满脸渣胡还挂着呕吐留下的千丝万缕。 他见众人看着他,他坐在地铺上,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后说了一声: “香吧。。。” 他冷笑了两声,表情期许的看着他们:“刚刚是在烧人。。。” “什么意思?”黄美丽交叉双手问到:“你说这股香味是。。。” “烧人。。。”许永华言简意明,最后又补充:“广场上把一个人给烧了。。。” 沉默了几秒,他们的眼睛开始瞪大,手开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鼻孔,郑小彬第一个冲进了洗手间,在后面排队敲门的是黄美丽,她干呕着拍打着洗手间的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十)救援抵达 博康无奈的站在落石河滩前,看着布满鹅蛋大小的碎石头滩涂上被打开的银色行李箱。 他找到了它的行李箱,但是面对这个已经被打开的行李箱,他已经欲哭无泪。 被翻开的行李箱里空空荡荡,内衬也都翻得一干二净,不要说食物和水,连衣服都没有了,藏在内衬的现金和银行卡也不翼而飞。 他摘下了他的黑框眼镜,用手抚了抚脸上的油渍,他木然的看着前方落石河滩前湍急的河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遭遇会被自己遇上。然后他愤怒的用脚踹了那个银色行李箱,一脚两脚,三脚四脚,直到行李箱凹破了一个洞,他仍然不解气,他搬起了行李箱朝着落石河丢了进去。 “看什么!!!”他咆哮的冲着朝着这条缓流取水的围观者吼道. 大家都离他远远的距离观察着这个暴怒的人,因为在这里崩溃发神经的人不在少数。 他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原来墙边的地方,耷拉着脑袋,蜷着身子坐了下来,他脑袋一片空白,感觉自己这个模样,和乞丐相比也不相上下了,就差前面放一个要钱的罐子了。 他曾无私的给过别人帮助,他不该得到这样的回报。 “兄弟,你找到行李箱了吗?”隔壁的人关心的问了一句。 他木讷的摇了摇头,他不想搭理这些人,虽然说他们对行李箱的丢失没有任何责任,但是博康就是不想理他们。 “刚刚是在烧人是吧,你看见了吗?”他还是继续问。 博康撇过了脑袋,盖下了他的帽沿。 “好好一个活人就这样被烧死了。”他同情的说道:“他们说他感染了尸菌,这不应该是疾控中心才能决定的事情吗。” 博康不回话,那人见他这样,也就觉得无趣,便不再打理博康,倒是和对面的那些盘踞的人群聊开了。 夜幕渐渐降临,在落石河的崇山君临之间,黑夜的来临总是瞬间而至。零零散散的昏黄路灯在高速路的两旁一盏一盏的亮起,服务区那边的霓虹更是灯火通明。 博康又饿又渴,冰凉的墙角已经让他的骨头疼得酸痛,他把这个罪怪到了山里的寒气和落石河水的湿气。 他起身再度踱步前往落石河,他小心的踩着那些圆形的卵石往河边走,他低头看着河水,这些河水就发源于三山外最高的山峰旗山道。 母亲翻开了背包,掏出了一包撕开的饼干,从里面拿出一片,递给小男孩。当她手里还剩下一片的时候,她递给了她的男人。 “我不饿。。。你吃。。。”男人说。 “你吃。。。我减肥。。。”女人也说。 “一人一半吧。。。”男人咽着口水说,女人点了点头,掰了一半递给了男人,那一半大概有三分之二那么大。她们含*在嘴里,享受美味一般,吧唧吧唧的并不急着吞进去,仿佛需要裹满满嘴的唾沫后才能发酵它的味道。 两人相视而笑。 “如果能进城,我们一定去吃一顿大餐。”男人说道,女人点点头。 “妈妈。。。我还是饿。。。”小男孩说。 “睡一觉吧,睡醒后爸爸就给你找吃的。”父亲说。 “我还是饿。。。”小男孩嘟着嘴巴回答。 “妈妈给你唱首歌。。。”母亲说着,抱着孩子轻轻的哼着歌谣。 “明月照我思故乡,有山有水好风光,海上鱼儿自在游,爱人在船上。。。” 女子轻轻的哼着,小男孩抬头看着夜空,那歌声软软的,一字一句的敲着心里,他们的脸孔渐渐的从埋着的膝盖中抬起,躺着的人也眯眯的睁着眼,博康想起了他的永春城的老父母,想起了他的未婚妻,他不禁泪流满面。。。 “兄弟。”博康轻声唤着边上坐着的中年男人,他系了一条好看的藏青色围巾。 他红着眼望着叫唤他的博康。 “能否借我手机打个电话,我想打给我的家人,我的手机被偷了,就几分钟。。。”博康央求着。 他大方的拿出了手机,递到了博康的手上,博康发现是关机的。 “你开机,然后打完电话关机后给我,我省着电。。。”他说。 博康感谢这个陌生人的好意,他承诺自己会长话短说。 但是他连续拨了两遍,家里都没有人接电话。 他失落的把手机关机后,递给了戴着围巾的男人。 “没人接?” 博康难受的点了点头:“也许去舅妈那边了也不一定,老父母农村人,没有时长带手机的习惯。” “拨打家里的电话呢?” “电话和手机是绑在一起的,我弄的。谢谢您借我电话。”博康再次客气的答谢。 “举手之劳。。。” “你呢。。。为什么也一个人?”博康问。 “和你一样,我在河门工作,家就在隧道的另一侧,现在进不去。” 就这样,博康和这个陌生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样似乎也缓解了寒冷,他们注视着铁桶燃着火焰,然后盯着黑色的烟雾飘在空中,和漆黑如墨的夜空融为一体,博康抬头看不见星星,只看见了风云骤变的夜晚。 这样的氛围,被一个叫唤声打断了。 “妈。。。你在哪?”安静的气氛中,响起了一声叫唤,那个寻寻觅觅的身影如此的熟悉,博康抬头朝着后方看去,是那个被活活烧死的感染者的儿子,他瘦小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那一身黄色的羽绒服异常显眼,他在寻找他的母亲。 “妈。。。你在哪里?妈。。。你出来。。。”他带着哭腔喊着:“叔叔阿姨你看见我的妈妈了吗?” 人们摇着头,他慢慢的靠近了油桶,他问到:“叔叔阿姨,你们看见我妈妈了吗?” 博康跟着所有人的反应一样,摇了摇头。 “妈。。。”他一边喊着,一边朝着加油站的方向走去。 “哎。。。”人群里有人叹息着:“知道了,也没有人敢说,真可怜,她妈妈甩开他从后面树林里进去,有人看见他母亲跳进了落石河了。。。” 博康的心里一凉。 “救上来了吗?”有人关心的问道。 “救不上来,她不是从后面滩涂那边,是跑到前面那块,那块是悬崖急流啊。。。” “真可怜。。。放着孩子不管。。。” 博康听着他们小声的议论,看着那个男孩寻觅的身影,他在加油站寻找未果,正在穿过车流走到逆向高速的另一头服务区去。 他的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 “你这一叫,我肚子也跟着饿了。。。”那个借他手机的男人说道:“逃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早知道啊,我行李箱里全部装吃的。。。” 是啊,谁能料到。 “你们看。。。”有人站了起来指着前面的远处的高速车流,那里闪着红蓝交织的灯光,正在朝着这里行驶。 是啊,这个灯光不就是警车的红蓝爆闪灯吗。 “真的,是警察。”人群里雀跃的站了起来,坐着和躺着人也都被周围的声响惊动,他们纷纷站起来,朝着高速公路走进。 “警车进不来吧,都堵住了,我看应该是骑警,只要有人过来就好办了。” 博康从地上爬起,他跟着人群朝着高速公路靠近,就像迎接花车游行般,大家神色舒缓了许多,甚至出现了笑容。 “我们有救了。。。终于有人过来了。” 是啊,博康仿佛也看见了希望,那一闪闪的红蓝灯,蜿蜒曲折的在车群里穿梭,领头的前车靠近了这里,人们听见了它摩托车上挂着的喇叭的声音: “各位市民,为了保障应急物资和安全防御设备进入,请道路上的车辆往两边移动,留下一条应急车道,谢谢配合!应急物资将会在明早抵达!” 听见这个反复循环播放的广播的人,立刻奔走相告,他们一路狂奔一路大喊:“移车了,移车,救援到了!” 服务区很快响起了这些人的声音,他们的声音穿梭在服务区的各个角落。 红蓝灯停了下来,博康看见了他们,十几辆的摩托车,一辆摩托车坐着两个警察,准确来说是cm队员,只是车身还来不及重新喷绘,依然镌刻着:三山市警察局。 他们穿着防暴制服,带着头盔面罩,持着枪械。最后两部车里下来了4个三叶草的人员,他们穿着三叶草的白色制服,身后背着火焰喷射器,他们整齐的停好摩托车后,分成两队人马朝着高速顺行和逆行两个方向的服务区前行。 人群围绕着他们,有些人没见过火焰喷射器,他们好奇的围观着,并且一路尾随,直到cm站在空地上后,为首的cm举起了扩音器,他们才停止住了脚步! “各位市民,司机朋友,请配合移动服务区到于山隧道这一段的机动车,让出一条道路,一个小时内没有按规定移动的,我们将采取强硬措施。再听一次!。。。时间紧迫!” 他刚说完这一句,头顶上呼啸的越过了飞机的轰鸣声。 人们在他的扩音器声音被飞机呼啸而过的轰鸣声取代的时候,抬头朝着天空看去,但是天空一片漆黑,他们能感觉乌云上的轰鸣,但是却看不见天空中任何的亮光。 飞机飞过后,服务区安静了下来。 “物资什么时候到?”他们喊着:“我们快饿死了!!!这里有老人还有小孩,好几天没有吃上一口热饭了。。。” “是啊,他们说前面不让走,隧道过不去,前面也没有服务区,都是山路和高速,我们都不敢继续前行,只能呆在这里,都快饿死了。” “也没有一块像样的地方睡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希望这些cm队员可以解决他们所有的问题,他们不断的提问,人群不断的朝着那个举着扩音器的cm队员拥挤。 他示意了身边的人,立即上来了几个人,用手挡住了推搡向前的人群。 博康看着这个cm队员,小眼睛,平头,皮肤不算白皙,身子板挺拔个高。他能够指挥边上的人,感觉是这个前来支援的小队的队长。 他对着扩音器开口道:“我跟各位保证,一旦移开可通行的道路后,物资最迟明天中午前可到。”他说着。 “可是很多司机都从靠近于山隧道段的地方徒步到这里来了,这要走过去移车吗?”有人问到。 “只要是你的车停在于山高速,就请你过去移车,而且是马上,不管你停在那里。”cm举着扩音器回答。 “那我一个人也移动不了啊,周边全部卡住了啊,都是车辆。” “我们希望,所有停在这条路的司机即刻前往移动车辆,为高速留出一条应急车道,好方便我们的物资救援队和cm联合清理队的车子能够通过,你说只有你一个人移车,那你就是推,也要把其它车子给推走!” 他的口气了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那我的车刮擦谁赔?”那个司机又问。 这个小眼睛cm队员放下了扩音器,他朝着这个提问的人的方向走来,人群让开,让这个人单独的暴露在了cm队员的面前。 cm队员看了他两秒,然后举起扩音器对着他的脑门大声喊道:“你们是想被困在这里挨冻,挨饿,还是让开一条路让物资帐篷,衣服,食物,医疗,饮水进来!” “我们要吃的!!!”人群喊着。 cm看着这个人,这个人低下了头。 “再说一次,1小时内不移动车子清开一条路,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我们的物资已经准备好了,就等车道清理后运出来!” 人群响起了鼓掌声。 “于山隧道还能过吗?我们不想呆在这里了!” “于山隧道依然封锁,任何人均不能过去,于山隧道前有我们搭建和临时征用的厂房做为安置地,那里有医护人员,有水和粮食,但是现在已经人满为患了。所以各位可暂时留在这里,我们将会在y24路段靠近y25路段,也就是雨花石服务区这里设置新增安置地,并将在朝南5公里处设置缓冲区!我们答应你们,一旦于山隧道可以通行,会安排大家进入!” “您是负责这里的吗?”有人冲着这个小眼睛的男人问道。 “是的,我是黄队长,我现在负责这里。”他回答。 人群里响起了杂吵的交谈和议论声,方才这两天缓和下来的氛围瞬间被打破了。 “这里有任何人疑似感染或者发烧吗?”他问到。 人群即刻让出了一条通道,而这条通道的尽头,就是那具烧焦的尸体。 这个自称是黄队长的小眼睛男人,低头打招呼让边上一个皮肤白皙,模样年轻的cm队员示意三叶草的人过去,就这样,穿着三叶草制服的两个人一组的疾控人员,他们朝着那具尸体走去。 “还有任何人感染吗?或者之前接触过这个感染者的家属?我们需要他们配合做检查。”黄队长举着扩音器对着人群说道。 “他感染后陷入昏迷,被人烧死了!只有一个小男孩。”有人喊出声来,喊完后他又缩回头去。 黄队长听见了这个人说的,但是找不到是谁喊的,他没有继续追问,他低声的交代了边上皮肤白皙的cm队员,他领命后朝着身后走去。他继续举着话筒说到:“任何疑似感染者都可能会让我们暴露在尸菌的威胁下,请各位不要刻意隐瞒,哪怕是自己的亲人!如果确定是感染者,我们不会追求你们用什么方式处理他,只要你们没有接触,我们都不会追究。” 博康惊呆了下巴,他竟然从这个身上还穿着三山市警察局制服的小眼睛男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说辞,他这样说,等于默许所有人可以随意的处置感染者! 人群里沉默了,没有人发声,这个黄队长看着围绕着他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他把脑袋朝着贝壳加油站里那里看去,他们也许需要在物资到达前,寻找一个可以立脚的地方。他指着加油站的地方,让两个身着制服的cm队员先前往那里了解情况。 背后一阵冲天的火光,人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只见他们纷纷朝着身后的火光看去,三叶草的人正用火焰喷枪焚烧这具已经焚烧过的尸体。 意思就是,再把他烧一遍。 这下真的只剩下干瘪瘪的渣了,仿佛一碰就会碎成粉末,顺便在他周围一圈也喷了火,那些摆在那里当警示的塑料罐什么的,也统统都被火焰舔了一遍。 他又举起话筒:“各位市民,当清出一条路出来后,我们会在前方5公里设置缓冲区,这个缓冲区是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明天将会有部队的人过去替我们把关,让我们能够安心的呆在这里等候安排。不过,在物资到达后我们需要组织大约30名以上的自愿者帮忙,包括搬运,分发物资,电工,机械,拥有特种车辆驾驶经验的人,想要加入的人,在道路和物资到达后,来找我,另外,有任何护理,医药,医生或者从事任何医疗执业或者研究人员,可以找三叶草登记,他们将会安排你们,我们非常需要这样的人。好了,现在请各位司机朋友移车。” 说完黄队长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很快,他身上的对讲机频道响了,他接了几句,朝着贝壳加油站的服务区那边走去,博康和这些群众跟在他们的身后,就像古时候护送大官上任一样,看着这群汇集的cm朝着贝壳加油站走去,然后,他们进入了柜台大厅。 里面原本躺着的人,把自己的窝给挪了出来,他们不是很情愿,臭着一张脸,但是没有发飙。他们检查了贝壳加油站前树立的广播,几番倒腾后,服务区的广播变成了循环播放模式: “各位市民,司机朋友,为了救援和防御工作的顺利开展,请立刻移动您停在服务区到于山隧道前高速公路上的车子,让出一条应急通道,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博康看着人群里,有些人一路小跑的上了高速,这些人应该就是广播中所谓的司机,他们手里拿着车钥匙,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不一会,这一段路上的车灯闪动了起来,随着车灯不断的移动变化,它们渐渐的让出了一条车道。 围观的人群欢呼雀跃,他们甚至自愿的当起了指挥车子前后倒车的帮手。 博康把手揣在兜里,跟着人群从广场走到贝壳加油站,在从贝壳加油站移步到了高速公路上,他发现,除了打砸便利店外,就属现在最为热闹。 轰! 远方的雷打石山谷里传来一阵轰鸣。 这声巨响让博康吓了一条,也让服务区广场的人们发出了尖叫声。他抬头张望夜空,原本以为又是飞机飞过,却看见了漆黑夜幕下翻滚的乌云里透着的白色闪电。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十一)风雨前夕 许永华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他对着镜子里已经好几天没有打理的脸庞看着,胡渣已经长满了下巴,他没有寻到可以挂胡子的剃刀,端详着自己的容貌,原本想着如果即将要离开这里见到古曼莉,自己也要注意一点形象,何况这里面目前栖息的大部分都是女人,总也要拿出一点魅力出来。 一声巨响,闷雷在山谷中回响,许永华推开洗手间的门,走到窗户边,碰巧他抬头看着漆黑夜空被白光闪亮的一瞬间,山着:“没有?我只是给他电话说了情况,说我呆不下去了,他还能说啥?难道还要抱怨我的莫妮卡的狗粮都快吃完了吗?” 她又逗弄着那只褐色毛发的吉娃娃,眼神似乎若有所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小彬客气的说到:“在座的都知道李部长是这个计划的牵头人,没有他牵头,谁敢在颁布关门计划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为的还不是我们这几个人,还不是针对那个死脑筋古市长。只是大家都呆在这个空旷的房子里,一来三餐寒酸,二来住的地方大伙也不习惯,这种大通铺一样的,我是一辈子没有住过,三来,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情况也越来越不明朗,不早点解决,我担心夜长梦多。” “局长夫人说得没错。”中山装和旗袍老夫妻附和道:“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如果能早点解决,就早点解决,你通个话也许比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讲的分量大些。” 黄美丽叹了口气,她把莫妮卡放在自己的脚边,任它四处玩耍,然后她看着客厅里在座的所有人。 “我呢,说实话,也不是没有提过,我除了告诉他这里的情况跟外,我想知道接来下安排的具体细节,毕竟这里不只有我一个人,他告诉我,现在资源调动很多来不及审批,加上他也不方便直接下令,何况他们考虑的是直升飞机,也要私底下调动和找些靠谱的人,不如我们安静的等待,这两天也许有消息,你们可以给你们自己的人打个电话问下现状。” 黄美丽说完看着大家,老夫妻点了点头。 “现在这个屋子里了,往日说些闲话,但是关门起来都是一家人,也不说别的话,都是一条船上,我也给我家那个男人去了电话,他告诉我之前的调度都被驳回,可能还需要有人帮忙。” “他们都在想办法,我们也就安心的在这里等候吧,这段时间也不要一直给电话了,他们手里的事情也很多,我们总该相信自己人。”白发老夫妻说道。 “他们说过,给钱也能办事,这些人我不知道靠谱不靠谱。”穿中山装和旗袍的老夫妻沉着脸说着,他们低头看见了那只小狗在脚边打转,也不理睬。 “用钱是肯定的,我相信他们能够找到,毕竟这个世界,有什么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郑小彬开口,众人沉默的面面相觑,他们把目光移到站在窗口前的许永华。 “她的女朋友不是三山市长的千金吗?他能有办法?” 许永华隐隐的听见了他们提起他,但是他没有转头,他知道自己的分量不够,面子上他还需要维持着。 “哼,他要是真有用,你说他会来这里,古市长早就开个后门把这个未来女婿给接出去了,许总,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郑小彬挑衅的问道。 tmd,许永华心里暗自的开骂,这个贱人的嘴脸他一进到这里就看不爽,但是他的脸上依旧保持冷静,他缓缓的转过头来,面对着所有人的注视。 他扬了扬手上的手机:“我的女朋友,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三山市长的千金,今天已经在于山隧道采访,按照她的计划,她告诉我,从现在开始可能随时都会过来接我们。” “他们已经在安排了,我们就等等吧。”黄美丽抱着莫妮卡轻声说道:“这位三山未来的女婿呢,是这个计划关键的一环,能不能出去还得靠她女朋友,现在各个部门联动都归古市长管辖,老李说过,我们另外派直升飞机过来是肯定会引起注意的,关门计划如果不严格执行,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拖下水,伪装成记者名正言顺的过来,那是再好不过了,要动用直升飞机,也是一番周折,你只管在这里等候,闲话少说两句。” “难不成,市长的千金就不会泄露口风?一旦泄露了,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拉下水,就怕她去跟她爸说,你说这不是找错人?” 郑小彬听着不舒服,她开口狡辩了两声。 “那就要看这位千金是不是爱眼前我们这位风度翩翩的男人了。”黄美丽给了许永华一个眼神,许永华的嘴角微微露出笑容,他知道黄美丽在替他说话,他在这里和这些干部家属一起的确没有任何说话的分量。 郑小彬上下打量了一下许永华,她不跟黄美丽争辩,她知道自己比不过她,她只得把气洒到了许永华身上。 “就这个男人?”她的脸上浮现出了鄙夷的神情,这种表情许永华见多了,他内心翻起了无名怒火,但是不敢表现在脸上,前任公司的老板娘,之前当酒店服务生那些有钱人家的太太,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总会流露出一丝鄙夷,这个女人就和他们一样,蛇鼠一窝,走路抬头挺胸,看人用眼角余光,她质问他的表情,像极了古曼莉的母亲。 “你们聊你们的,不要扯到我身上。”许永华嘟哝一句,凌厉的眼神看着这位短发女人,她虽然迎着他的目光,但是一点也没有退怯的意思。 “我那男人一直说事情复杂,需要一步一步来,倒是你这里,似乎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执行计划,那你倒是说说你的计划,既然这个重任都集中在你的肩膀上,你好歹给个准信,什么时候离开。” “我也不知道,等吧。。。”许永华不耐烦的回答。 “你看看,这么大的事情,把关键的一环丢给他?不要说我觉得不靠谱,你们觉得靠谱吗?” “你。。。”许永华正想开口破骂,白发老夫妻见气氛不对,急忙开口圆场扯到了别的话题。 “你们都少说两句,我们就听黄美丽的话,安心的等待吧,累的人可是自己的家人,他们在安排我们肯定也费劲了心思,你说,还有多少人就真的呆在原地等死,我们算是幸运了。。。不要跟他们添烦恼了,他们也是话。 “是啊。”黄美丽若有所思的说着,她的眼神飘忽着,多了一些伤神,不似咄咄逼人般和那个短发女人旗鼓相当的锐气:“他们也是为了我能活下去。。。我也不喜欢这样,让他们为了我一个人而苦恼。” 他们好奇的看着黄美丽,仿佛这句话不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她急忙微微一笑,一扫脸上的阴霾,她叫唤莫妮卡,莫妮卡乖乖的回到它的怀里,她抱紧了这只狗,眼神又呈现出了若有所思的淡淡忧伤。 “蛇王爷保佑。”谢永娟母女二人默默的诵念经文,她们没有参与这次的谈话。 客厅里的人都默默的静坐着,或者看着手机,他们对自己的命运如今需要另一个人操守依然保持信任,就像他们达成的一致默契一样:等待。 许永华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那个虚拟的陌生的号码,他知道是那个神秘的接头人。 “喂。。。”许永华接听了电话,他来回踱步,一声不吭,听着这个神秘人的指示,当他挂断电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 “还在,广告牌还在。。。”许永华回答了对方的答话:“什么,你之前叫他拆了?” 许永华愤愤的按掉了手机,然后转头看着众人,他抓住手的手机用力的握着。 “看你神色那么凝重,是不是有交代?”黄美丽问到,许永华点了点头。 “他们叫我们准备好,明后天随时都会过来救援,现在还在想办法调用直升飞机,但是那该死的广告牌,明明叫黄老板找人拆掉的!”说完,他打开客厅的木门,径直的走到了铁门那,一把锁挂在那里。 “黄老板!!!黄老板!!!你tmd给我上来!”许永华喊了几声后,开始掏出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喊着黄老板。 “什么情况?”他们跟在许永华身后问到:“你这一惊一乍的,是不是计划出了什么问题?” “上头说给了钱让他找人把广告牌拆除,如果到:“看什么,都下去,你们来的时候我都告诉你们了,三楼不能上来,你们现在脚都踏上楼梯了,这样的话,我要把你赶出去了!” “热水不够,插座也不行,洗手间也堵住了,气味难闻,东西也没得吃。。。” “你再抱怨,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要进来,我刚下去把门给关死了,眼瞧着就要下雨了,再说就让你出去淋雨。” 他这句话说完,那群人嘟嘟哝哝的走了下去。 他从腰间掏出了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把打开了锁,一边开锁,一边赔笑的说着:“许老板是吧。。。呵呵。。。这么大声的叫唤我,下次打手机,这三楼包场出去,楼下都不是很清楚,你这么大声叫我,等下都围上来了,现在这些人倒像是我欠他们的了。” “我tmd的打你手机你不接。”许永华破口大骂,一手抓住黄老板的衣领,把他从开启的铁门缝隙里揪了进来。 “您这是干嘛啊?”黄老板唯唯诺诺的说道,看着青筋暴起的许永华。 “你tmd收了钱,屁股没有搽干净!”许永华说道。 “老板,我哪敢啊,上头是些什么人的我底细多少也了解,怎么敢啊?”他喊着冤。 “行了,小声点!永华,让他进来说,把铁门锁上。”黄美丽示意许永华停手,因为楼梯口听见动静的那伙人又开始探头探脑,在这里争扯这些事,很容易把他们的计划暴露出来。 许永华也瞄到了楼梯口的动静,他松开了手,双手叉腰:“锁上,进屋说。” 客厅里,许永华再次质问这个矮小的黄老板:“广告牌为什么没有拆?” “老板。。。”黄老板一脸委屈的对着众人:“小弟都不在了,现在这家维修店就只有我一个人,你说我怎么拆,我一个人能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拆啊,再说,你不也是寻思着这块广告牌才找到我这里的吗?” 许永华气上心头,抡起拳头佯装要挥下去,黄老板撇过了脸,他的拳头也瞬时停住了: “你tmd的少给我废话,楼下那么多人,你难道就舍不得花几个钱让他们上来拆?”许永华反问。 “老板,别动气,有话好好说,不要说我不给钱,我即使给了很多钱,他们也不愿意,现在他们饿着肚子,要钱干什么?再说,我还真怕这些人上来,到时候就不走了呢。” “我cnm!”许永华生气的再次抓住了他的衣领,但是被念佛的谢区长的夫人给劝开。 “蛇王爷保佑,都消消气,年轻人,该心平气和的,想想怎么解决才是关键。”谢区长夫人说到,她女儿谢永娟急忙把她拉到一边,生怕两人斗气的时候,会伤到她的母亲。 “妈,你别掺和。”谢永娟温和的说道。 一个老人家横在两人中间,许永华也便按住了怒气。 “不行,我得马上给李部长打个电话。”黄美丽抱着莫妮卡一手掏出了手机,佯装寻找电话号码。 “别别。。。”黄老板按下了黄美丽的手机,莫妮卡旺旺的叫着,他退后几步,依旧赔着笑脸:“各位领导,各位老板,你们不要发火,我这就想办法,我这就想办法,你们高抬贵手,不要说出去,我马上就想办法。” 黄老板灰溜溜的跑出去,锁住了铁门,哒哒哒的下楼。 “tmd气死我了!”许永华坐在餐桌椅子上,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郑小彬看着许永华,默不作声,估计没有见过这个小白脸他发火的样子,她还是收住了一点成见:“我看,他就是拿了钱不想办事,毕竟还想等着以后这个广告牌能够吸引一些业务。” “是啊,拿了钱不办事,那怎么行啊!”白发老夫妻附和着:“若不是很大的话,你看我们自己能否拆掉?” “您老就少折腾了,广告牌大得很,他估计是想轻松,不办事。”穿中山装和旗袍的老夫妻附和道。 “你们谁跟我说,到底这个广告牌为什么要拆掉?”郑小彬推着眼镜问道。 “为什么就为了直升飞机能够紧急应用楼什么?”这个小个子男人没有听清。 “那边什么情况?”许永华用手指着前方。 “警察来了,说是让人移开高速上的车子让开一条道,他们正在移动呢,听说会有物资过来了,这一两天就有,我也算可以清净了,不瞒你说,赚这个钱啊,也是辛苦钱,厨房能吃的,我都锁起来了,不藏不行啊,现在楼下这些人,我也赶不走。。。” 他叹气了一声,继续切割。 许永华便继续的朝着那里张望,他总感觉,今晚的加油站和往常有很大的不同,上面的灯光亮了许多,服务区停车场范围人头涌动,远远还能听见广播播放的告示。 “有救援来就好,没来,这里大乱了,也不好。”许永华说到,但是切割机太大声,倒是变成了自言自语,他掏出了手机,给古曼莉发了几条信息。 “亲爱的,我很快就能过去了,等我,爱你。” 许永华微笑的盯着屏幕,然后快速的敲下。 “我也爱你,等你。” 又是一声闷雷,许永华盯着手机屏幕,一点,两点,雨滴滴在了屏幕上,他急忙收起了手机,冰冷的雨水开始狠狠的敲着雷打石山谷,瞬间耳边响起了稀里哗啦的雨声,服务区的人群四散而去,也浇熄了那些燃着微火取暖的油桶,他们急忙寻求躲雨,那间被打砸的超市已经无法挤进去更多的人,但是一窝蜂的人还是硬要朝着里面挤进去,人群像河流一样,从加油站和服务区停车场那边分流开来,许永华看见一群人沿着这里奔跑而来。 雨越来越大,许永华急忙跑进了楼道里,他回头看见广告牌摇摇晃晃,在黄老板一推下,哐当一声从天台掉了下去。 而自己涂抹的的那个巨大的h标志,也在雨水的浸润下,扩散开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十二)四人房间 许永华和小个子黄老板下了天台,他们关上了楼梯口和天台的那扇简易木门,他摸着自己被雨淋湿的那头油腻的头发,抖出了一些水滴。 “弄好了吗?”黄美丽站在走廊前,探头问道。 “领导,您放心,广告牌我已经给你弄好了,我现在下去清理一下院子。”说完,小个子黄老板踩着一地的鞋印,提着那道:“那。。。王姐你呢?一直在河门?” “我啊,其实不瞒你说,我和我男人准备离婚,你说有趣吗,我自己是律师,没想到也要让人来打这个官司,现在男人啊,有钱有势就忘记了自己曾经相濡以沫的妻子,我是搬回了老家,和我妈一起住。” “那?”姐妹有点好奇。 “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王歌说道:“婚是还没有离,我老公听说河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急忙叫我离开,我想我这次如果进入了三山见到他,我就不会走了。。。” 姐妹两人笑嘻嘻的看着王歌,王歌的脸上也浮现了区别于她精明坚强一面的柔暖。 “我们看见网络上上次那个新闻,王姐,你真是我们的偶像。”姐妹两人笑着说。 “你们想问什么?”王歌转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老母亲,她已经不似这两天憔悴了,她心情突然也好起来了,爽快的问道:“想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内幕。” “真有内幕啊?”姐妹两人坐直了身体:“网上说法律可以颠倒黑白,那个撞人的真的该死啊?那这样,王姐你还让他逍遥法外?” “他没有逍遥法外,还是有一定惩罚,法律是讲证据的,有证据就是真理,即使是歪门邪说,如果无法反驳我,那么我的证据就是事实。” 姐妹两人若有所思。 “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没想到我回到河门的第一个案子,也能比我任何时候都更加让我出名,这样我也要谢谢我的男人,不是因为他沾花惹草,我也不会和他提离婚,然后我也不会搬回我妈这里,把工作重心移过来,不过我,现在可能又要牺牲自己的工作了。” 她轻轻的笑了一声。 “像王姐那么厉害的人,到哪里都是优秀的,何况你已经那么有名气了,我们姐妹两真是把你当成偶像。”双胞胎姐妹甜着嘴说着。 这对双胞胎,王歌都已经彻底放弃辨认他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反正个头一样,穿着打扮上有点不一样,也比较好辨认。 “日光岛好玩吗?”王歌问道。 “可能我们来的时间不是时候吧,日光岛的风也很大,如果是夏天过来可能更好一点。”双胞胎姐妹说道,同时把他们手机的照片递给王歌。 “岛上的风景还是不错的,不过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也就记得我小时候去过一次,现在变化应该大了。对了,你们在河门住哪里?” “住在叶子花湖边的酒店,那里风景真是不错。”姐妹说道。 “那离我住的地方也不远,你们该不会是住在叶子花大酒店吧?” “没呢,这家酒店在内部大整,要不我们也想住,那里的风景应该更好。”姐妹两人有点失望。 “下次我带你们四处走走,等这场风波过后。”王歌说道,她闭上了眼睛:“我想睡一睡,有点累。” “行,王姐你睡吧,我去帮你把开水壶打满热水。”双胞胎姐妹穿上拖鞋,走到了王歌母亲身边,她们中的一个拿起了开水壶。 “谢谢你们。”王歌说完,侧着身子,闭着眼睛准备好好的休息一下。 双胞胎姐妹提起了开水壶,她们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王歌的母亲,房间的白炽灯把她的母亲照的异常苍白,如果不是细微的鼻孔抖动,还以为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她们小心的提拿,怕弄出响声影响王歌睡觉,同时她们更害怕弄出声音,让王歌的母亲醒过来,她整晚的咳嗽,虽然干咳的声音不大,像是憋在胸间,但也让这两个女孩不得不戴着耳机睡觉。 她们出门后,走到烧水壶那边,客厅里那些叔叔和阿姨们还在聊天,他们俩很少搭话,打完开水就急忙赶回去,那个满脸胡渣的男人躺在地铺上,瞪着眼睛从手机的屏幕转向她们两人,色眯眯的眼睛让她们两人赶紧进门。 双胞胎姐妹两躺在床上,一人塞着一只耳机,听着同一首歌,这几天阿姨的咳嗽声也让他们没有好好休息好,很快她们关上了灯,一只耳朵听着音乐,一只耳朵听着窗外的雨声,进入了梦乡。 半夜,王歌从梦中醒来,她起了一身的冷汗,也许太过疲倦,她看了看窗外,雨水滴滴答答的敲打着玻璃,有几丝闪亮的光芒沿着侧面射进了房间里,但是她的这个房间,并无法看见外面的一切。 她看着对面,那对双胞胎姐妹已经睡着了,手机放在一边,闪着充电的指示灯,她轻轻的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走到了她母亲的床边,摸了摸那瓶保温杯里早已经泡好的代餐粉,她坐在床沿,看着她的老母亲。 这一看,她慌了神,她急忙起身,低头朝着她母亲的脸庞看去,苍白的脸庞,她母亲满脸皱褶的皱纹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了,她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撑着她的肌肤,她的嘴唇发黑,嘴角处泛起了黑色的瘢痕,长满了脓疮,并且朝着两边腐烂蔓延,流着透明的恶臭的粘液,汗水从她的脸庞渗出。 “妈!”王歌急忙轻声的叫唤,她的母亲闭着眼睛,没有一丝反应,她连续叫了几声后,她用自己的手摸着她母亲的额头。 她感觉到她母亲的额头冰凉无比,就像手掌贴在了一块冰块上,但是王歌马上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她叫了一声,用另一只手握住抚摸额头手掌的手腕处,她站在了白炽灯下仔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掌起了泡,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她的疼痛叫唤,把双胞胎姐妹给惊醒,她们起身看着王歌站在日光灯下,看着自己的手掌。 “姐。。。你醒了?”双胞胎姐妹问道。 王歌的目光移到了她母亲的床上,她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她摇晃了几下,然后放下了手掌,回身看着睡眼朦胧的双胞胎姐妹。 “姐,你怎么了?刚才。。。”双胞胎姐妹看着床上的阿姨,她们问道:“是不是阿姨又发烧了?” 王歌没有回答,她走到了老母亲的身边,然后坐在床沿,看着双胞胎姐妹。 “姐,你气色不好,你是不是也感冒了?”说完,她们起身准备穿拖鞋。 “别过来。”王歌说道:“你们呆在床上,别过来。” 双胞胎停止了穿鞋,她们坐在床沿看着王歌,她红着眼眶,感觉发生了大事。 “是不是。。。阿姨。。。”双胞胎突然感到害怕,她们心里最坏的猜测就是,阿姨离世了,要不王歌也不会红着眼眶,像丢了神一样。 两姐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看着王歌,王歌用胳膊擦拭着眼泪,然后轻声说道:“现在我要你们两个整理自己的行李,然后离开这个房间,带上你们所有的东西,离开这个房间。” “姐。。。是不是阿姨走了?”双胞胎害怕的说着,他们还年轻,还没有跟死人住在一块过,她们颤抖的说着:“要不要我让外面的叔叔阿姨进来帮忙。” 王歌摇了摇头:“你们听我说,我带着我妈逃离河门的时候,原本已经到了楼下了,我妈却因为心脏不好,下楼的时候没有带药,她说她自己上楼去拿,她知道她自己的药在什么地方,她让我上车等,当她上车的时候,她跟我说,她看见了对楼的天台上,挂着一些人,探着脑袋,脑袋已经裂开了,血水从话,她就看着客厅里的景致。 倒是许永华急忙从床铺上爬了起来,他朝着走廊看去,眉头紧紧的锁着。 “行了,别哭了,我去跟王歌说说,这么大的人还欺负两个小孩。”白发老夫妻说着,穿着拖鞋就要朝着走廊走去,这下,哭红眼的双胞胎急忙站起来,喊道:“阿姨,别去!” “我替你讨公道,你这孩子,还是你房间不住,愿意跟我们睡大厅?你老爸老妈可花了不少钱啊?”白发老夫妻停住了脚步。 许永华急忙走过去,他盯着这两个小妞,然后警惕的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双胞胎不说话。 “别忘了,你们两跟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你不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这里所有人都遭殃。” “华哥,你可别吓小孩啊,她们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吓她们。”郑小彬说着:“愿意在这里睡就在这里睡,明天在处理吧,困死了。” “实在不行,就来我房间里,吵死了。”黄美丽依靠在门口说道,同时伸出了她涂着指甲油的手召唤着她们两个人:“来吧,来我房间里。” 白发老夫妻可不是双胞胎说别去他们就会听话的主,一不留神,白发老夫妻便已经敲起了王歌的门。 “王歌啊。。。你开开门。”老夫妻敲着。 双胞胎慌神了,她们急忙走过去,对着老夫妻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别敲。” 许永华看着他们脸上害怕的模样,那是一定有事情隐瞒着。 老夫妻还是继续敲门。 但是里面没有人应答。 “会不会王歌出什么事情了?”这下,老夫妻就开始尝试要扭开门把,但是门把纹丝不动,这扇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他们停下了,反身看着这对双胞胎。 “是不是她出事了?还是她老母亲?”白发老夫妻问道:“你们这两个小孩,倒是开口啊,要急死人吗?” 双胞胎哭着点了点头。 这下大厅里的所有人得注意力都在那扇门上,谢永娟看着那扇门,心里默默的念着经文。 “你们别赶王姐走好吗?叔叔阿姨,求求你们别赶她走。。。”双胞胎哭着。 “我们为什么要赶她走啊。”老夫妻更加不解了。 “王姐她妈妈感染了尸菌。。。”双胞胎哭着说道。 “孩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们没有开玩笑。。。” 这犹如平地一声雷,当即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站在王歌门口的白发老夫妻急忙朝着后面退了两步,黄美丽从依靠的门框站直了身子,谢永娟停止了嘴里默念的经文,郑小彬又重新从被窝里爬起并且挂上了眼镜,另一对老夫妻在双胞胎的身后,嗡的一声,瘫坐在沙发上。 客厅里,只剩下雨水拍打着每扇窗户。 凌晨两点多的客厅里。 “王姐说她不会出门的,她叫我们离开房间。。。她说我们也许明天就走了。”双胞胎姐妹说着,面对着客厅里所有的人。 这些在座的人,除了谢永娟还在睡觉的母亲没有过来。 他们一群人聚集在客厅里,所有人低头沉默,郑小彬害怕的不时朝着走廊看去:“万一她开门怎么办?要不趁着现在把她赶出去?” 他们小声的商议着对策。 “怎么出去?”黄美丽开口:“我们现在在别人家的三楼,一来,我们寄人篱下,如果被那个黄老板知道,估计我们全部人都会被赶走。二来,赶王歌走,需要穿过二楼和一楼,下面满满当当都是人,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不管。。。只要她不要在这个楼层里,我害怕!”郑小彬说道:“黄小姐啊,那个东西是会死人的。” “行。。。”黄美丽看着颤抖的郑小彬,她说道:“要赶走她,也要有人搬得动她母亲,谁去?难道让王歌自己搬?。。。” “他去,他是个男人,他有力气。”郑小彬指着许永华:“让他去搬?” “我tmd才不去,要搬的话,也要大家一起搬,那东西碰了的话会死人的。”许永华回答,他狠狠的看了一眼这个玉米须短发的郑小彬。“那东西只能烧掉。。。在还没有苏醒前。”许永华补充道。 大家想起了昨天闻到烤肉香味,脸上浮现出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怎么烧?在房间里?”黄美丽问道:“还是在下雨的天台上?用你抽烟的打火机?” “这下可怎么办啊?”郑小彬害怕的用棉被捂住自己的鼻子:“我可不想死啊。” 两对老夫妻垂头丧气的窝在沙发上,互相搀扶着双手,表情呆滞的听着。 “告诉姐姐。”黄美丽问道:“房间里你看见的一切。” 双胞胎哽咽的说道:“昨天晚上8点多后,就没有听见阿姨咳嗽了,这之前她还能动,我记得王姐还给她泡过营养素,吃了两片感冒药,当时她很虚弱,但是东西也都吃了,后来就睡着了,我们和王姐都很高兴,因为阿姨已经咳嗽了一段时间了,这些天晚上都很吵。。。” “那这样说来,王歌的母亲的已经昏迷了6小时左右了。。。”黄美丽说着,她掰着她涂着指甲油的手指算着时间,然后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表。 “那王歌呢?她怎么样?”许永华问道。 “王姐很伤心,我们听见她叫了一声就醒了,看见她像丢了魂一样,然后她要让我们出来,叫我们别进去。。。” 双胞胎姐妹说完,看着表情呆滞的众人。 “这个病大家了解多少?”黄美丽转头问各位,因为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只能努力的回想自己看见和听见的关于这场疫情的一切。 “是啊,这个东西关乎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大家要好好想想。”中山装和旗袍老夫妻附和着:“那东西感染后,身上会出现黑色的瘢痕,然后就会陷入昏迷,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苏醒的确切时间,河门医院事件听说昏迷了许久,估计有一天以上吧。新闻上说,只要醒了,就会感染活人。。。” 所有人点头,他们都听过或者看过报告,河门医院的感染事件一直位居于搜索top1. “他们说,那东西的身体里的体液已经改变了,会腐蚀人。。。像硫酸一样,他们会变成怪物。”郑小彬补充:“怎么办。。。你们想想办法。。。我听说那东西会靠空气传染。” “这个东西感染寄主后,寄主就变成它传播的载体,等到成熟以后,它会爆裂开来,像棉花一样四处飘散。” 众人起了鸡皮疙瘩,他们恐惧的面面相觑,不敢相信那个东西现在会和他们在一起。 “那东西怕火。。。”许永华补充道。 没有人能给出相对专业的关于尸菌的一切应对方法,他们努力的回想着,用火烧掉已经不可能了。 “现在已经过了零时,今天估计就能离开,但是我们要冒这个险吗?”白发老夫妻问道。 “也许你们不知道,这个东西有多凶残,只要有一个感染者,都可能感染更多的人,何况他们现在跟我们同一屋檐下,你不觉得可怕吗?”郑小彬看着走廊说道:“你们有想过,今天晚上,或者明天白天,万一她醒了了呢?” 是啊,这样说来,所有人都汗毛竖起。 双胞胎姐妹也意识到了恐惧,她们停止了哽咽,害怕的看着走廊。 “我们是否。。。需要把这里的情况和各自的策划者说一下?”郑小彬说道:“让他们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让他们赶紧想办法,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黄小姐,你觉得呢?是否该告诉李部长一声,这里发生的事情?”中山装的老夫妻问道。 黄美丽低头思索,然后抬起头摇了摇:“不行。。。我不能让老李在为这里担心,或许你们可以告诉你们各自的家人。” “别说了吧。。。他们会担心。”白发老夫妻说道。 “那怎么办?”这个短发眼镜女人郑小彬,是彻底的慌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所有人就在这里等死吗?对了,那东西会开门吗?” 郑小彬这一说,所有人都朝着后面走廊的房门里看去,恐惧蔓延到每个人的脸上。 “从天台丢下去。。。”许永华说出了他的想法:“这是最好的办法,在她还没有醒过来前,我们把她从天台丢下去。” “你不是说你不搬吗?难道她会自己走到天台上,自己把自己丢掉?”郑小彬看着许永华说道。 “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想过了,毕竟我们挨过今天就离开这里,这具感染者在哪里呆着都无所谓,而且听说救援要过来,他们迟早会被发现,只要不是在这栋楼层里和我们一起呆着,客厅里有被单,楼梯道那边有口罩和油漆手套,把她裹起来,我们不要碰到她的身体和衣服,就用床单多裹一点,然后抓住两头从天台丢下去,朝着院子右侧,那里是一片树林,平常人也少去,离后面的落石滩不远。。。” 许永华说完看着大家。 “可是。。。”谢永娟盯着许永华看:“可是她如果是尸菌感染者,她醒过来的话,那下面的人不就感染了?” “这个办法如果不行,那么就冒险赌时间,看我们离开的时候早,还是她醒来的时候早。”许永华不屑的看着这个吃斋念佛的女人。“这个时候善良,可能会丢了命!”这句话许永华更像对着这个念佛的女人说的,她低头默不吭声,手里抚摸着自己的脖子上的佛珠。 “我同意,我同意!”郑小彬说道:“这次我站华哥这里,我同意这个想法,把她丢出去,越快越好!大家都不想死吧,趁着现在她还昏迷不久,把她丢出去。。。” 她说完后看着走廊的那扇门,她担心自己讲话太过大声,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华哥。。。”黄美丽轻声问道:“那。。。王歌怎么办,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母亲被丢出去,虽然她母亲昏迷了。” “是啊,王歌还在。。。万一她阻扰怎么办,这里楼下那么多人,现在又是半夜三更一旦吵起来,我们也不好收拾。”白发老夫妻问道。 许永华扰着自己满头油腻的发丝,他的确没有想过那么多。 “如果她吵的话,就把她的嘴巴堵起来。”许永华沉默了一会说道:“柜子里还有一些没用的电线什么的,可以把她绑起来,等我们走了,小个子老板也会上来,到时候看见她,也会把她放了。。。” “但是她是要跟我们一起离开的人啊,这样的话,不行。。。”白发老夫妻说道。 “她把自己关在里面,就已经没有决定要跟我们一起走了,如果想通的话,为什么把自己关在里面?”许永华反驳道。 “她该不会也感染了吧?”黄美丽皱着眉头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双胞胎姐妹说道:“王姐没有感染,她这几天都很健康,跟我们一样,她不会感染的,你们不要绑了王姐,她是一个好人。。。” 姐妹两人开始着急,黄美丽安慰道:“我们只是商量对策,没有真说要绑她,别担心。”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老子可不想浑身腐烂的死去,然后变成怪物到处游荡。。。”许永华说完看着所有人:“我就不相信,你们能闭着眼睛睡觉。”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中山装的老头说道:“我们不能让尸菌感染者在这层楼里,这个病太厉害了。” “我赞同,我一开始就赞同。”郑小彬说。 “先跟王歌好好说说吧,毕竟我跟她老公的父亲之前还有过交情,她我之前也算见过。说不通,在说。。。”白发老夫妻说道,他们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他们站起了身子,朝着那扇门走去。 “也好。。。”白发老夫妻说道:“毕竟王歌也是知书达理的人,跟她说一下,也许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会自己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处理的。” 所有人屏息的看着这个中山装的老头站在门口,他敲了敲门。 “王歌啊,我知道你肯定睡不着,节哀。。。”他看了一眼边上担心的握紧拳头的夫人,伸手示意她别担心。 “那对双胞胎已经告诉我们了,我们全部都知道了,你母亲感染尸菌了,这个病会传染,很可怕,大家都很担心,今天估计大家都会离开这里,你啊,如果没事,就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关键是离开这里。你说对不对啊?” 所有人竖起耳朵倾听,只有雨声还有老头的声音,这个房门的另一侧一片死寂。 “你现在也是伤心过度,所以可能一时没有想明白,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这里的一切背后都有默默支持我们,希望我们离开的人,他们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心血,付出了多少金钱和关系,你不希望白费吧,你也想见到自己的亲人吧。。。” 在一片悄无声息后,中山装的老头回到了客厅中央,他摇了摇头:“我知道她在听,但是估计她不会开门了,有时候人就是转不过弯,要不,这场瘟疫也不可能传播那么快。” “门锁着,我们也进不去。”黄美丽说道:“我看。。。我上天台等着也许更安全。” “她即使反锁,也有钥匙,这个门锁就是圆形的旋转的门锁,反锁没有用。。。”许永华说道:“黄老板把楼梯口的钥匙给了我们,那串钥匙里就有每个房间的钥匙。趁着现在。。。外面下着雨,时间不等人。” “有钥匙就好办多了。。。”中山装的老头说道。 “真要那么做?”黄美丽问道。 许永华点了点头:“老子不想死在这里,我们继续在这里商量对策,时间不等人,万一她醒了呢?” 所有人沉默了片刻,包括双胞胎也陷入了沉默。 “那病真的那么可怕?”双胞胎惊恐的问道。 “是很可怕。。。要不你也不会在这里。”黄美丽阴着脸说着。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中,许永华看着这些人,他们眼睛里分明就闪现着同意的他计划的蠢蠢欲动,但是身子却在犹豫。 既然这样,许永华就开门见山: “我用钥匙打开反锁的门,进去后如果那个女的反抗,我就把她绑起来,塞住她的嘴巴,让她不能叫,然后我们用床单把她母亲抬到天台上丢到一楼,如果发生了什么剧烈的声响,我需要有人帮我们打圆场。我一个人可以搬一头,毕竟我不想接触她老母,你们身子骨弱,我估计另一头要两个人抓,你们自己决定吧。” 许永华说完,站起了身,他开始走到柜子里拖出了所有的床单被套,然后找了几条废弃的电线,顺便拿起了那串钥匙,带回来了三双塑胶手套。 他看着所有人,眼睛里闪着凶光,估计这次是豁出去了。 “别看我。。。”黄美丽瞪着眼睛说道:“我没有。。。力气。” “我。。。我也不行。。。”郑小彬和谢永娟都说道。 许永华望着双胞胎,她们两个就更没有力气了。 “唉,都是一群娘们。”许永华叹着气,把两幅手套丢在茶几上:“看来只有靠我们男人了。” 皮质沙发上的两个老头颤抖的拾起了手套。 “老伴。。。你行吗?” “没问题,身体还。。。硬朗。” 这两对老夫妻的老头,万万也没有想到,最后搬运的工作也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他们看着许永华套上手套,自己也便不好托词。 “进去后,先把床单铺在地上,多铺一点,然后抬的时候,就从床上就起床单连同人一起抬,放进去的时候裹好些。”许永华开口说道:“这是我能想过的,可以不碰到她的办法,还是你们有其它办法?” 他们摇了摇头。 “那就听我的。”许永华递上钥匙给黄美丽说道:“你帮我开门。” 黄美丽看着那串钥匙,伸出了涂着指甲油的手,轻轻的接了过去,她很害怕。 “怕什么,只要开门就可以了。”许永华说道:“这个时候了,都是要死的人了。” 黄美丽接过钥匙,不悦的看了许永华一眼。 就这样,一群人簇拥着许永华朝着走廊走去,他们悄悄的像做贼一样的围绕在走廊后。 许永华示意黄美丽开门,黄美丽哆嗦着,拿着钥匙的手颤抖着,叮叮咚咚的发响。 许永华实在看不下去,他夺过了黄美丽的钥匙,然后快速的插进锁眼,转动一下,门开了,但是当他要推门进去,一股反作用力阻挡着他,看着门缝里,王歌正在奋力的堵着这扇门。 “来帮忙啊!”许永华喊道,这一喊,两个老头上前了,一起推着这扇门,门后的王歌毕竟是个女人,她力气不如这三个男人,朝着后面踉跄了两部,当她开口向质问道:“你们想要干什么!”的时候,许永华一手张住了王歌的头发,狠狠的把她的头朝着墙壁上撞去。 砰的一声。 王歌瘫在了地上,额头上渗出了血,许永华的力道太猛,众人捂着嘴巴看着这一幕,双胞胎在门后哭着:“不要打。。。不要打。。。不要伤害王姐。。。” 这个时候,客厅里传来了铁门开钥匙的声音。 众人屏息的听着。 “妈的,是那个黄老板,估计听见了动静。”许永华说道,你们谁赶紧过去打发一下。 黄美丽急忙朝着客厅走去,果然木门一下被打开了,那个小个子黄老板穿着睡衣,提着手电筒照着黄美丽。 “你当我瞎了吗?拿手电筒照我!你没见到日光灯都开着吗?”黄美丽喊道。 “哎呀,领导,对不住,对不住,你们还没有睡啊?”小个子听见房间里正在作响,关掉了手电。 “没呢,他们在吵架,吵了一晚把我吵醒。”黄美丽指着那个房间。 “那可要小声点啊,这个动静也太大声了,你知道我住二楼的,这些天也没有好睡。”黄老板看见了哭泣的双胞胎:“稀罕,你瞧这两个孩子哭成这样。” “可不是嘛。”郑小彬在一旁帮腔:“他们住一块房间,有矛盾吧,这大半夜的,你说是不是。非要把两个小孩赶到客厅里睡,你看连行李都被扔出来。” 黄老板一看,的确是这么回事。 “那个许老板怎么不在?”黄老板奇怪的环绕着大厅看着。 “他们在里面调解呢。”黄美丽说着,然后看着这个黄老板:“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赶紧下去。” “是,领导,我就来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们小声点就好。”黄老板说完,关上木门,锁上铁门下楼了。 “走了。”黄美丽走到房门口说了一声。 许永华瞧见了房间里一张靠背木椅子,一手把它拖了过来,另一只手张住她的头发顺势把她带到了椅子上。 “绳子”许永华喊道。 身后的人反应过来,急忙把抹布和电线还有困被单的绳索一起递上去。许永华抽出绳子,快速的缠绕,王歌摇摇晃晃,身后的老头帮忙固定了她的身子。 许永华把王歌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然后在她的嘴里塞了一块抹布,顺便用绳子缠绕着她的嘴巴一圈,听说舌头可以把抹布:“辛苦你了。。。他们出来后你赶紧去洗下身子,免得感冒了。”许永华看着这个女人,皮囊似乎换了一张,对他好声好气的,他微微一笑。 “行了。。。都。。。睡觉去吧。”说完,黄美丽拉着哭哭啼啼的双胞胎:“你们跟我到房间里。” 许永华洗了一身热水澡,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3点50分了。 他关掉了屋子里的电灯,听着雨声,还有时起彼伏的呼噜声。 这下半夜,所有人都安然入眠,而且都睡得很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十三)听妈妈的话 三山市政府大楼b栋陪楼 一盏老旧的垂吊大灯,温暖的熏黄的灯光照着棕色皮质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他们面色焦虑暗沉,眉头紧锁。 眼睛聚焦在壁墙上的电视,电视的内容是播放的三山疫情访谈节目。 但是他们显然不在意电视上现在正在演些什么,他们的目光虽然锁定在电视上,心里正在忧愁着其它的事情。 窗外一阵轰鸣,一页未严实的百叶窗被风推开,掀起了窗棱上米白色的窗帘,寒冷的空气夹着湿气浸润到了这间古旧却一尘不染的大厅里。 古市长的夫人起身走到了被风推开的百叶窗边,她探头看了一眼市政府广场,深夜的草坪亮着地灯,白天这里聚集了上百人举牌抗议三山的政策,热闹的喧腾了一天,此刻它回归了原本该有的宁静。 只是这种宁静,冰冷的空气中好似夹杂着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 她抬眼瞄了一下天空,漆黑的夜空仿佛就罩在政府大楼的头了些深明大义的话。” “她这样打官腔还不是跟你学的,现在政策都出去了,隧道都封住了,山上也都是电网,怎么进来?” “我就是想不到他们用什么办法?也想不到有几个人参与?”古市长叹了一口气:“这个计划反对的人不在少数。。。” “那。。。”夫人沉默了片刻,她突然试探性的问道:“曼莉如果真的想要接他进来,虽然我不喜欢那个臭小子,但是这次咱们能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曼莉安全,到时候什么都好说。。。” 古市长转头用疲倦的目光看着发妻,淑娟低下了头。 “薛岭山既然参与进来,估计也不想有大动作,牵扯太多人,毕竟关门计划是薛岭山颁布的,其中的厉害关系,他们还是清楚的。既然他们小心的参与进来,那么接的肯定不会是那个臭小子。。。”市长没有正面回应夫人的请求。 “那你算是同意了吗?”夫人问。 古市长沉默的看着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他伸出手臂,缓缓的楼主了夫人的肩膀,淑娟就这样靠着他,窗外玻璃开始传来了雨滴声,稀里哗啦。 下雨了。 * 于山隧道--三山市一侧出入口封锁区 曼莉挂上了电话,他抬头看着于山城隧道隔离区竖立的大功率射灯,灯下是淅淅沥沥的飘着雨滴的轮廓,冰冷的敲在她的脸颊上。 远处三山的高楼大厦零星灯火渐渐熄灭,这个城市将要入眠。 她握着电话沉默的站着,她的脑海里父母的呼唤依然萦绕在耳边,对不起,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明天过后,我将自动请辞。 她有些难过,任凭雨滴侵蚀她的身体,也许这样让自己清醒一点,她立在原地,她看着身旁穿梭着的封锁区工作人员,他们穿着三山市警察制服和军绿色部队服装的cm队员,他们来回奔跑穿梭,没有人注意这个原地站立的女人,这里的人都有数不断的工作要做,他们各自其位,并且身兼多职。 追灯把这里打得如同白昼,有人喊着命令,有人吆喝着口号。漆着迷彩的运输车来来往往,他们整齐有序的停放在隔离区在收费站附近开放的停车区域。 那里停满了车子,不断的有车子离开,也不断的有车子进来,他们都是运送物资和设备的运输车和水泥罐车。 追灯下弥漫着一股白色的烟雾,曼莉用手指轻轻的放在鼻头,她知道这是粉尘。 于山隧道两侧,已经成了半个工地,他们夜以继日的在隧道口搭建脚手架,固定防御措施,搭建隧道上空的布兵平台,甚至想要为双向两条隧道做上厚实的钢门。 但是到目前为止,隧道上也只是搭了脚手架。 曼莉总是会习惯性的朝着隧道内张望,一条无人的隧道,此刻隧道内灯火通明,两条双向车道的隧道空无一人,没有任何车子,干净的改性沥青路面,一眼看不见隧道尽头的弧度,拦截在这隧道的前方,是一排临时组装的金属隔离栏杆,隧道的边上架起了脚手架,金属杆互相交织着布满了隧道口的轮廓,一群建筑工人和电焊工人正在搭建封锁设备,按照工期来算,估计一个星期才可能搭建封锁隧道口的金属门。 她听说过,这扇金属门将会在厚重的钢筋水泥外裹上一层金属,这也许是为了节约金属材料争取时间。 三辆运送物资的车子驶进了隔离区,它缓慢的经过了曼莉的身边,其中一辆上面运载着一辆起重机,另一辆的运载棚里的装满了人,他们是cm队员,耷拉着脑袋,叼着香烟,脸上的油脂在追灯下闪出了黑色的污渍,眼神异常疲倦。 每辆从三山市区开来的车子,都需要经过验明身份信息和车辆信息以及检查物资的第一道关口,然后它停在了隧道口的金属隔离栏杆前,这里会有人再次检查,一切确认完毕后,他们移开了金属隔离杆,三辆物资车驶入了空无一人的隧道内。 正在帮物资和人员送往隧道的另一头,那里正在对抗着大批蜂拥而至的难民。 此刻,进城方向的隧道口闸门打开,几辆空车从隧道口驶入隔离区,他们会接受更仔细的检查,以防有人混入其中进入三山市区。 她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切。 所有执勤的联合cm队员都不是单独一个部门,他们协同合作,警察里有消防和部队。三叶草里混有警察等等。。。 她脑袋放空的思索着。 直到听见了一个声音用厚重并且充满底气的喊道:“下雨了,车上的东西用帆布盖住,快!” 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一瞬间,一小队cm队员朝着运输车小跑过去,执勤人员虽然喧闹,但是看得出来井然有序,他们朝着运输车列队奔跑着,那是一辆没有雨棚的运输车,上面载着一箱箱的应急物资,他们训练有素,快速的蒙上了雨帆布。 “快,这些物资到时候运过去到中间安置点,消防车呢?消防车还没有从那头出来吗?物资的报备和快速通道申请过来了吗?过来检查了吗?” 曼莉听见同一个声音在喊着,连续的发问着,这估计是这侧隔离区的cm主要负责人,她只记得他叫林队长,曼莉进来隔离区的第一天,就见过这个男人。 他在人群中,曼莉看不见他的位置。 “消防车!!!,通知消防车,安置区那边要临时加派水车。” 另一辆运输车从曼莉的鼻前经过,曼莉看见了那上面载着重机枪。 这几天她看见的除了难民以外,还有那些她不能披露的东西。 安置在于山隧道境外处隔离区的机枪,全副武装的部队,早已经安装在境外隧道隔离区上的喷火器。 “你现在做为薛岭山的观察记者,你需要如实的播报关于难民的情况,你所看到的任何东西。。。但是。。。不得在公众面前披露任何有关于于山隧道的cm联合队的武装情况以及隔离区的武装布置。” 这是她接到的薛岭山的电话,她没有问为什么,也不能问,她按照这个要求采访和对公众播报,这只是她的目的之一,关于薛岭山是否知道古市长布置武装的事情上,她无法预估和干涉。 她不能报道能和关于武装的事情,连同一起的摄像师也不能捕捉这些镜头。 雨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敲打着,沥青地面开始聚集了水流。 她用手挡住了雨,回头朝着作战区方向走,那里是清一色的军绿色帐篷,搭建在隧道三山市段收费站的两侧。她急忙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撩开帐篷门帘,那位从上头调来的摄像师已经坐在里面,他留着两撇小胡子,短发油腻的贴着脑门,他肥胖的身躯正在试图弯腰给设备充电。 他姓黄,单名一个帅字,叫黄帅,但是人不如其名。 曼莉尊称他为黄师傅。 她是唯一知道帐篷里的特约团队的成员,只有这个身材臃肿,满脸油光,打扮时髦的胖子黄帅,是唯一清楚关门计划这件事情的人。 “下雨了。。。”他开口,曼莉嗯了一声走了进去,里面还有制作等几个人,他们坐在电脑前,忙碌的剪辑着。 帐篷噼里啪啦的被雨滴敲打着。 “开水壶里有刚烧的开水,泡面在你的桌上。”胖子黄师傅搽拭着他的摄像器材,开口说道:“你被淋湿了,最好换身衣服,喝点热水先。” “谢谢黄师傅。”曼莉疲倦的给了这个亲切的胖子一个笑容,他的人似乎不错,讲话和气,对人友善,也很关心团队里的每一个人,他随身携带的两间行李,除了设备以外,一件是他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另一个箱子装满了吃的,他总是分享给周边的队友,按照他的话说,他进来后,就没有打算回家,这个帐篷就是他的家,除非上头需要他撤离。 他看上去是个敬业,而且服从命令的人,这一点从他密闭的嘴风里就知道,他从不和曼莉讨论后面的行动计划,也从不和帐篷里的人聊起过多无关于采访的事情。 她走到一侧的上下铁床边,坐在了自己临时的床沿上,她撂下了门帘,打开了行李箱,换上了干燥的衣服,然后她揭开门帘,顺便把手机插上了电。 帐篷里唯一的一台暖气机正在输送着暖气,潮湿和拥挤的空间让气味变得难闻。 曼莉依然没有怨言。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吃过苦,换成她的话说,她倒是想尝尝。 只是现在,她面对一堆湿漉漉的衣服,无从打理,只能发着呆。 “还好还能回来隧道这一头。。。”胖子黄师傅说道:”隧道另一头的难民人数太多了,我估计如果不增加人手和资源,那里可能会起冲突了。” “帐篷区都在这一侧,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使过去执勤的cm队员,也是会通过隧道回来这里的。”电脑前的剪辑师回答。 “今天我没有看见地方台的记者,他们的帐篷似乎用来装物资了。”胖子黄帅问道。 没有人留意过驻扎在收费口附近的那个帐篷,只是依稀记得,之前有另一个记者团的存在。 “那就是撤离了,现在谁会来这里,除了我们几个精英。”电脑前的剪辑师说到。 “你别自吹自擂了,没有几个好处你会来这里。”边上的人说到。 “你呢?美女。。。你为什么来这里?我之前很少在电视上看见你过。”剪辑师问到。 除了黄帅这个摄像师外,曼莉并不打算和里面的另外两个人过多的交流,但是对方总是喜欢提一些问题。 曼莉礼貌的一笑:“我最开始在后勤,也是干你们这些技术活,后来出了一些三山地方台的外景,对了我之前是三山台记者,现在。。。” “我是x频道的。。。”胖子搭话,他插了曼莉没有说完的话,不过当他说完,所有人羡慕的看着他,这样目光也包括了曼莉,要知道那是薛岭山指定的官方台。 “看来来头不小。”他们说道。 “这里是绿灯和红灯间,正需要人手,也就调我过来帮忙,也只是摄像,就像做饭炒菜一样,我只是买菜,后面还是需要你们帮忙。”黄师傅客气的说道。 “哪里,以后得好好指导一下我们。” 他们一番客气的寒暄,然后把话题转到曼莉身上。 “我说美女,你来这里,有得受罪了。不过哥们几个会照顾你的。”他们说。 “谢谢你们。” 他们依旧聊着他们得知的消息,曼莉只是听着,不插话,她移开了那些湿漉漉的衣服,斜趟着床铺,盯着上铺的木板发呆。 她身子底下的棉被,估计已经裹了厚厚的一层水汽,她很难想像,他们三个人要躺在这样的帐篷里住着。 她有点怀念自己温暖的床铺,还有母亲烧的饭菜了。 “那黑压压的人头,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犯了,对了,无人机现在执勤的话需要报备了,怕是影响附近的设备和起飞的航向,现在要俯拍难民情况,得提前和这里打个招呼。。。”黄师傅搽拭完设备后,小心的安放好,然后开始摆弄电源。 “明白,那天cm也进来说过,你刚好和曼莉去现场。”电脑前的一人回答。 “也是,程序也得照走,这里虽然临时成立隔离区,一切看上去也像是这么回事,不说了,我得去上个厕所。”胖子拉开帐篷的布帘:“靠!雨这么大。。。我要去上个厕所还得全身都湿了。。。” “谁叫你一直喝茶,那你得加速跑了,厕所在100米外。” 哈哈哈,帐篷里响起了另外两人的笑声,在这样的笑声中,胖子撩开了布帘跑了出去。 他一走,帐篷里的灯突然间熄灭,但是几秒后又重新亮起。 “还好我随时存档。。。”剪辑师庆幸的说道。 “是不是哪里触电了,最近电压总是这样?” “估计是发电车没有调够吧,我出去的时候看见他们在接通电源,可能过会就不用担心用电问题了。” “这是个长期战啊。。。看样子,咱们这个团队还得存在一段时间。” 他们两人聊了一会,帐篷里又回归了宁静,除了雨滴敲打布帘的声响,电脑前的两人,正在为昨天的稿件和视频剪辑,准备发表,一切的内容,都需要先过目薛岭山审查,她抬头看着帐篷上挂着三山电视台的台标,感觉一切都那么可笑,汇集这里的都不是这个电视台的人,除了自己。她拿起手机玩弄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未接的短消息,他点开来看,都是她那个亲爱的哥哥古曼龙叫她回家,并且说了一大堆大道理。 如果这个世界都有道理的话,那就没有梁山伯和祝英台,也没有罗密欧和朱丽叶了。。。 他打开了男友许永华的微信,点开他的微信头像发呆着。 突然手机屏幕接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站起来,走到了帐篷的雨帘门口,她接通了电话。 “y24服务区那里,三山应急车队准备派人和物资过去,我们打听到了打算把物资和帐篷运往那里,现在高速上正在清理一条道路,准备把那里做为一个缓冲区,缓冲中间区域和隧道口难民的问题,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明天晚上8点,调用的直升飞机可以带你们出去,技师是自己人,只能带着你和摄影师黄师傅,他负责拍摄。明天就是执行计划的时候。我们调用了军用直升飞机,核载人数完全足够。接到人后会直接飞往三山市的三峰大厦顶层的停机坪。” 她认得出这个声音,是三山市的谢区长。 “我的老婆和女儿,就拜托你了。。。”他激动的说。 “嗯。”曼莉应了一声,电话便挂断了。 过一会,胖子黄师傅从雨幕中走进了帐篷,他看了一眼曼莉,同时扬了扬自己的手机,他的意思也许是告诉曼莉,他自己也收到了一通电话。 曼莉看着他,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交流,在这个帐篷里,她不能说出太多的事情,和胖子黄师傅交流关于开门计划,她只能有一答没有一答的演着,期望他能理解,也许,她根本不适合这样的任务。 她不明白的是,既然谢区长已经制定了黄帅做为摄影师,那么他们两人应该毫无保留的坦诚,哪怕帐篷不方便说话,两人也是各自加了线上聊天工具的。 她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如果黄帅不明说,那么她也将不明说,或许各自的目的都不想让对方知道,即使是曼莉自己,也不想让黄帅知道,自己接的人是男友。 “该死的雨天,冻死我了。”黄帅哈着气,坐到了自己的铁架床边,床沿便嘎吱一声的发出尖锐的声音。 曼莉拿起手机,敲给了许永华消息: “亲爱的,新年快乐,我接到消息,明天将要开始行动了,真想见到你。” “我也是。。。”许永华回复。 信息里没里没有透露任何的时间,因为连曼莉自己都不清楚。 然后,她便在雨滴敲击帐篷帆布的霹雳吧啦声中辗转难眠的撑了半宿。 除了那个闹人的雨声外,帐篷外是车辆来回行驶的引擎声,那声音就像外面是一个工地,还有cm队伍的脚步声和叫唤声,除此之外,毫无预警的是三个睡在帐篷里的男人,呼噜声时起彼伏,打的最响的,就是摄影师胖子黄帅。 她心里还在琢磨着明天的任务。 半夜,曼莉实在无法忍受这样条件,她离开了隧道隔离区,回到了自己位于三山市的租住, 她拔掉所有的电话线,只留下了充电的手机。 然后美美的洗了一个泡泡浴,吃了一顿自己煮的简餐,睡在了温暖的席梦思上。 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变得异常美妙动听,那就像一首摇篮曲,让她安心入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十四)黄帅 1月2日大雨 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唤醒了睡眠中的曼莉,他摸到了充满电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清晨8点32分,她此刻已经全无睡意,便起床洗漱,今天她依然要播报关于于山隧道的难民情况以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那个所谓的开门计划。 她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前天的面包,坐在餐桌旁,她一边用餐一边浏览着手机的信息。 她点掉了她哥哥的20条留言和大道理。 看了一眼黄师傅发给他的微信内容,他语音了自己的几点想法后,她换了衣服,穿上鞋子,化了淡妆,整理了头发,拿起了车钥匙,打开大门却差点被绊倒,门口依靠着一个还在呼呼大睡的人,曼莉被拌了一下,他立刻从惊醒中醒来,睡眼朦胧的看着她。 曼莉低头一看,这一头蓬松胡乱的黄毛,不是谁,正是他那个打扮精致洋气的哥哥古曼龙,但此刻他惺忪的睡眼和杂乱的发型,撑着地板缓缓的站了起来,顺便伸了一个懒腰,他实在不像那个每次出门半小时都要打扮正式的老哥。 “哥,你又在我门口做什么?”曼莉问。 古曼龙站了起来,他的脸红彤彤的,估计是楼道寒冷冻着了。 “还能干什么?不请老哥进去喝杯咖啡?”他整理了他羽绒服下的衬衫衣领。 曼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蹲在这里的?我昨天半夜回来没有看见你?” “你半夜从于山那边离开的时候,老爸和老妈就接到了电话,说你回出租房了,想着也三更半夜了,你也不可能去哪里,也就不为难你了,让你好好睡一觉。” “这么说,你是过来逮我的是吗?我已经告诉了爸妈。。。过完今天我就回家当个乖女儿,你们还想我怎么样?” “不要过完今天,就现在吧,你回家,你要吃什么老妈都依你,你要什么,哥都给你买。。。” “哥,我知道你没钱,你不要开大口。” “你小看我了,我钱可多了,真的!” “切,你没有工作,哪来的钱,父母给你的零花钱你好意思拿来跟我吹,够你养活一个月都成问题吧!” “你不相信?” “我不相信,你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不好意思开口向父母要钱,你从我这里借的钱什么时候还我?” “瞧你说到哪里去了。。。等我工作了不就有钱还你。” 古曼莉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哥哥,心里又好气又有点难受,虽然他一直认为哥哥每次只会坑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竟然觉得老哥有点可爱。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这样,她就完全输了,她无法接回她男友,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他。 想到他还在从河门市逃亡的路上,她心里就不能安稳。 “爸妈让你来的吗?”曼莉直截了当的戳他的目的。 “没有,他们知道你回出租处,也就放心了,他们没有让我来,不过我想,早上醒来后,他们也会改变主意,而我到时候过来就太迟了,你可能会出门。” “所以说。。。老哥你半夜三更就蹲在这里了?”曼莉问。 “你哥没有那么傻,半夜三更你出去干嘛?我大概7点到,这个点你该不会出门。” “算你聪明。”曼莉微微一笑,心疼的看着他的老哥。 “冷死了,真不打算请哥哥进去喝一杯咖啡,上次你拦住我不让我进去,这次也一样?”古曼龙戳着自己冻红的手掌,看着她。 “你真是阴魂不散,我倒情愿你到美国去读书。。。”曼莉嘴上说着,身体让开了一个位置,曼龙便顺势的走进了房间里。 他的眼睛在这个房间里张望,似乎在看装修的每个细节或者寻找物资里的每个散落的物品。 这个屋子看上去,就像只有他妹妹一个人住,除了挂在房间的那件男士大衣外。 “书架上那些书是你的?”曼龙问,他瞄了一下书名,都是一些心灵鸡汤,他想这些书应该不是他老妹的,因为她老妹一向对这些鸡汤不感冒,况且喝在多也是白喝。 “是的。”古曼莉按下了咖啡机,煮了一杯热咖啡,他端到了他哥哥前面。 古曼龙递过了咖啡,轻轻的闻了一下,表现出很香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这是老妹亲手给做的咖啡。”他得意洋洋的说着。 曼莉双手叉腰依靠墙边,看着古曼龙坐在餐桌前,不紧不慢的喝着,嘴里聊着那几本书的事情。 “哥。。。你是来拖时间的吗?好让爸妈来把我押回家?” “瞧你说的,老爸可没有那个空闲,这几天比之前更加忙碌了,早上7点多就跟着吕秘书到大楼里去,我听说三山基地也已经定型了,只是钱还没有到位。老爸正在找财政局长和几个商会主席会面,他希望一旦投入使用,就立即安排三山的市民前往,但是你知道的,三山有多少人,一旦宣布的话,那岂不是乱套。” “你听到的事情还挺多的。”古曼莉也顺势坐了下来,她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谁叫我一直呆在家里,有时间的话我也会去老爸那帮个忙,打打一些无关紧要的资料,他们政府大楼那里也是缺人手的。” “那老妈呢?”曼莉假装若无其事的问到。 “她昨天因为你的事情担心得一整夜没有睡觉,今天偏头疼发作了,我走的时候她正在吃药休息。” “妈不要紧吧。。。”古曼莉担心的问:“我说了,让他们别担心,过完今天,我就会回去。” “你要是真担心,就回家,待会就跟我走。” “哥,你还是绕回来了。。。”古曼莉轻笑一声,白了他一眼。 “这还不是跟你学的,我学不来你那个深明大义。。。你说再给你今天的时间,你告诉哥,今天你要干什么?” 曼莉沉默了几秒。 “哥,对你我也不想隐瞒什么,我想把他接进来,既然父亲不帮我,我就自己靠自己。” “不是父亲不帮你,而是父亲另有安排,他说的那个中间区域,他早就被父亲安排在最安全的地方。” “那里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我看过铁栏网后的难民,他们人数越来越多,中间区域远远不足,条件也无法跟上,我不能让他呆在那里。” “你知道他自从被调到了河门市后,很少回来看你的原因吗?”古曼龙问到。 曼莉撇了一下中分长发,轻轻的点头:“知道,他忙。他答应过我,事业有成会回到三山,就是不想丢脸。” “我说老妹,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老妈说他外面养了个女人,在河门市,也是个谁家的千金。” “不可能!”曼莉严厉的回答,她瞪着眼睛看着古曼龙:“这些都是父母不喜欢他编造出来的理由!” 古曼龙抬起了双手,他回道:“ok。。。我相信你现在是真的傻!曼莉,就这一次,老哥我不同意你,也不站在你这边,你还是跟我回家。” “我不跟你回去,你还能把我绑走?”曼莉反问。 “那就看你是不是变胖了,如果不是,我还是有力气把你抱走!” 说完他如无其事的喝着咖啡,眺望着窗外的雨景,然后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着天气。 “你要坐到什么时候?”古曼莉看了一下时间:“我还有事,我不能陪着你在这里赏雨,也不会跟你回去。” “你今天还要上电视吗?”古曼龙岔开了话题问。 “我本来就是一个记者。” 古曼龙转头用眼神看着曼莉:“你把头发盘起来,这样看上去专业一点,你上电视的时候服装搭配也要稍微正式一点,昨天的气色差了些。。。” “哪有!”古曼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穿的衣服。 “还有,你的直播内容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请不要间接的质问老爸,你的采访要公正公平,不能过多的夹带私人情绪。” “这不用你教我。”曼莉对老哥提出她质疑能力的话语有点恼火。 “我不是教你,我是以一个观众的角度来看。”他轻轻的啜了一口咖啡,扬起脑袋,感觉自己很专业。 曼莉心里却一点也不接受,但她不想跟他老哥讨论她的工作专业,她知道自己说不过她老哥。 她转移了话题,她觉得她有必要说出来,哪怕她自己无法报道出来。 “我其实。。。也在担心老爸的政策,哥。。。我看见了封锁区有武装,我担心老爸会动用这些东西。” 古曼龙陷入了沉默。 “如果这样,你就更不能去了。。。”末了他说道。 “那你是知道?”古曼莉讶异的看着他。 古曼龙摇了摇头:“但是不管老爸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他,谁叫他是我们老爸呢?” “哪怕他用这些武装。。。杀。。。对付难民?” “我相信不到万不得已,老爸不会动用这些武装,我倒是没有看到你播报出来这些东西,看来你也学聪明了一点。这些天,那些聚集在草坪的游行队伍似乎多了起来。” “我是想报,但是现在我得听上头的。”古曼莉回答。 “那你认为,你做为一个记者,你这样的思维方式和做事方法是对的吗?以我对记者的判断,他们就要直面所有的恐惧,说出普通人不敢说出的话。” “哥,你不觉得你的逻辑有问题吗,我总觉得你的立场不坚定?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我自有分寸。说吧,你还准备和我扯到什么时候,你这一杯咖啡喝了半小时,咖啡都凉了,连一半都喝不到。” “我第一次到你这里做客,你总不能赶客人吧。” “我还有计划要做。我没有时间陪你。” “你还没有跟我说,你打算如何把那个男的接出来?”古曼龙绕回了话题。 “我就知道你会问我,我还以为你打了个叉,自己都忘了。”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古曼龙说到:“于山隧道几乎是重兵把守对吧?你也不可能出去,他人也不在中间区域。” “我不会告诉你的。”曼莉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会说给父母听,不过你要相信我,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曼莉,你别为这个男人冒险,你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值得。”古曼龙劝道。 “我们都已经成年了,懂得自己分辨自己该做的事情对吗?”曼莉回答。 “不是这样说的,在哥哥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女孩,思想也单纯。” “我要走了,你什么时候走?”曼莉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她知道接下来古曼龙会开始讲起大道理,没完没了的挖苦和讽刺,然后塞给你心灵鸡汤。 她现在已经不想吃这一套了。 “我好好想想。。。那等我喝完吧。”古曼龙端起了咖啡,轻轻的眯了一口。 古曼莉看着他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可笑又可气。 他估计想着如何把天再聊开,或者从她的嘴巴里探听更多的东西,然后挨到时间到,老爸派人过来把她接回家? 兄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慢慢的啐饮着,看着玻璃因为被大雨被润湿的图案。 “你是不是老妈派过来全程黏贴着我,这是你最喜欢的战术。” “有吗?” “没有吗?不过我告诉你,超市商场公共场所都关门了,你哪里也不能带着我,所以你那些个什么借口都别想了。” “我只是来劝你回去的。”古曼龙说道:“情况越来越危机,父母也是为了我们好,这两天随时都会撤到大后方去,你想想,如果三山失手,那么该怎么办?你这里能抽烟吗?”古曼龙看着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问道。 “你都看见了烟灰缸了,还问。”曼莉拿了过来。 古曼龙抽出了一只香烟递给了曼莉。 “怎么?你以为老哥不知道你会抽烟还是啥的吗?全家人都知道。” “什么?爸妈也知道?” “你是鸵鸟吗?”古曼龙给曼莉点上:“女孩子抽烟不好,你还是戒掉。” “我戒不掉了,我也是因为他才开始抽烟,他调到河门后,彻底的打乱了我的生活轨迹。” 兄妹两你一口我一口的抽着,房间里弥漫着散布出去的烟雾。 “爸妈是为你好,你总是想不通,我不明白你什么时候才能想通,我坐在这里看着你的房间,就在想,这个男人,他要怎么样的对我的妹妹,让她住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房租让她付,水电让她承担,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还学会抽烟喝酒,是有多寂寞啊。” 古曼莉冷冷的笑了一声:“哥,这是我的生活方式,照你这么说,做你的妹妹难道要住大别墅才行吗?” “那是当然的,你得住大别墅。” “行。。。”古曼莉微微一笑:“等他赚到钱后就换。” “再帮我倒一杯咖啡好吗?”古曼龙端起咖啡杯:“刚才胃舒服了很多,如果你有什么吃的可以搭配的话,你知道这附近的店都没有开了。” “行,我看看有什么给你吃的。”曼莉说完朝着走廊走去,一阵翻冰箱的倒柜声,古曼龙听见了大门关闭的声音,还有钥匙转动的声音。 “呀!!!” 他急忙从餐桌上站起来,厨房和客厅里都看不见人,他听见了急速下楼的脚步声! 大门被紧紧的用钥匙反锁住。 “你个狡猾的曼莉!” 他急忙拨打手机,她倒是接得快了。 “哥,你好好睡一觉,冰箱里有吃的,你不会饿着。”听筒里传来曼莉得意的声音:“我呢,这就要开车去于山隧道隔离区,晚上回来找你,做你的好妹妹,你告诉爸妈别担心。” “你给我回来!”曼龙气急败坏的喊道:“你必须跟我回家。” “哥,你任务失败了,你太轻敌了,你和老妈那套黏死人的作战计划我早就看穿不说破而已。” “让我出去!!!”古曼龙喊道:“要不我砸了你的老窝。” “老哥,你可别啊,这里面所有的家具也都是我辛辛苦苦用积蓄买的,你可不想让我赔吧,你先睡一觉,等我进了封锁区后,我会告诉你备用钥匙在哪里。” 说完曼莉挂断了电话。 古曼龙气急败坏的来回踱步,他翻箱倒柜的寻找备用钥匙,10分钟后一条留言写着:钥匙在衣柜里的抽屉里,一个盒子里面。 古曼龙拉开了衣柜,找到了那个盒子,拿着钥匙打开了门。 他快速的跑下了楼梯,门口大雨倾盆,他知道自己丢了他的妹妹。 雨中前行的轿车里,曼莉朝着于山隧道的隔离区开去,她红着眼睛,却微微的笑着。也许人越到紧迫的时刻,越能理解生活中这些不曾注意到的细节,曼龙始终是她的哥哥,这是亲情,现在却越发浓烈。 “对不起,我答应今天过后,再也不会让你们担心。。。” 雨帘中她看见了于山隧道隔离区外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撑着黑色的雨伞,这些人是昨天不曾见过的人,他们当中有年轻人,有老人,神情低迷不振,眼神里装满了对家人的期待,她慢慢的开着,游行的人看见了她的车辆,慢慢的靠过来,他们用手拍打着她的挡风玻璃,他们嘴里在念叨着,曼莉却只能假装无视他们的眼神,因为一旦对上,他们便会更加奋力的阻扰,她很慌张,握紧着方向盘,把所有的精力都在预防着不伤到这些示威的人。 然而,也许看见车里坐着的是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生,他们变本加厉了,他们阻扰车辆进入隔离区的通道,朝着她的拥挤过来,他们念着口号,把标语举到了前窗玻璃。 “我的妈妈要回家!” “我的儿子要回家!” “让他们进来三山!” “让他们进来!” “废除关门计划!!” “可笑荒唐的计划!”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标语里提到了这个计划,虽然她听见过他们谈论起这个关门计划,这个计划是联动的,需要各个部门配合,详细的条款未必能完全密不透风,但是从游行的人群手举牌里看见她,还是让她有些分心。 曼莉停住了车子,因为人群挡在了她前往的路上。在她的车头前,举着标语。 他们开始摇晃她的车辆,甚至用手里的手举牌拍打着她的挡风玻璃。 曼莉无助的踩着刹车,她害怕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她知道她得想个办法突破这层阻扰,她摇下了侧窗的一个缝隙,喧闹的口号呐喊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人群的手指伸了进来,妄图拨开这个玻璃窗。 “别挡着我,你们别挡着我,看着个。。。”曼莉从包里掏出了特约记者证,她把这张小小的卡片朝着四周亮起,并且小心的保持在他们手指能够碰触到的范围外。 然后她奋力的对着那个被她打开的一小个缝隙喊道:“你们冷静下,我是记者,这几天难民特约报道栏目的记者,你们当中也许有人见过我,是的,就是我。” 车窗外的人低头用双目凝视了她的脸孔。然后仔细的看着她的记者证。 “你们想要你们的亲人进来,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相信我,我是站在你们这边,我会把你们在这里的行动播报出去,请你们让开路。” 车外的人开始转身大喊了几声,她是记者。。。 “你们现在挡着我,我也不能播报,我的摄像师和制作都还在里面。” 几个人扬了扬了手,人群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路的尽头,她看见了持枪警戒在隔离线的cm部队。 “请记得把我们的心声说出去。。。”他们冲着曼莉喊道,人群让开了一条路。 “我只要我的父亲回来。。。” “我的老婆还在那边。。。求求你们,让他们进来。。。” 曼莉小心的挤过了这群在大雨中游行的人群,他的车子开进了封锁区范围。 当她看见铁栏,铁网,闸门,检查亭,还有持枪警戒的cm队员,她回头看见临界分明的游行示威者,一片漆黑的雨伞沐浴在一片雨雾之中。 他们的眼里聚集着对家人归来的渴望和焦急。 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是一样,心爱的男人正在隧道的另一头,但是她还有机会。 她出示了证件,核对了身份,开车检查,然后她停在了收费站附近的规划的停车场,她撑着一柄黑色的雨伞下车,在大雨中,一阵声音由远至近,从低沉到轰鸣的透过雨滴侵袭到耳膜。 她抬头看,先是呼啸的飞过一排的战机,然后接在身后的缓慢而过的是几架纵列双旋运输直升飞机。他们越过隧道朝着河门大陆飞去。 所有人抬头寻声,望着机队飞行的方向,当尾声消失在他们的耳边,他们才低下早已经被淋湿的脸孔,恢复到隔离区的忙碌中。 运兵车上集结着三车全副武装的部队正在缓慢的通过隧道闸门进入隧道中,身后跟着喷绘着三叶草图案的疾控车辆,这两辆车昨天并没有见到,他们通过了隧道。朝着另一头难民隔离区驶去。 广场上开始架设起了机枪,枪口对准了进入城市的隧道口。 这一切看上去有多么的荒谬和令人恐惧。 古曼莉心神不安的朝着帐篷走去,他撩开帐篷的那一刻,他听见了黄师傅对着他说道:“曼莉。。。你来了,我们刚刚转发给薛岭山的新闻,现在已经审核好播报出去了,出现在各个地方的官网和地方台上。” 曼莉急忙低头掏出手机。她为自己昨晚回家的行为感到抱歉,也为自己的敏感度失职感到羞愧,她似乎忽略了胖子在今天凌晨给她发的消息。 “今天凌晨的时候,河门大桥和隧道都被炸毁了,现在他们正在联系处于河门的特约记者,今天凌晨2点左右,他们应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胖子开口道。 “炸了?”曼莉浏览了消息后,充满惊讶的问道:“但是。。。新闻上只是说彻底封锁?” “说炸了你觉得能过审吗?”剪辑师补充道。 胖子点头。 “还有最新的消息,河门市政府已经陷落,河门市长在准备撤退。这个消息还没有公布出去。薛岭山也不让我们公布。” “河门市不是一直处于陷落的境地吗?”曼莉问。 胖子黄师傅摇了摇头:“那不一样,虽然河门一直处于疫情陷落,但是政府在,河门市就在,如果撤退,河门将会变成无政府状态,军队医疗等将会全部撤退或者瘫痪,生活在里面的人只能自求多福。” “那他们会怎么做?”曼莉担心的问到。 胖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得去眯一会了,昨天凌晨起来实在不好受,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发疼。” “我也是。。。”电脑设备前的两人默契的打了个哈欠,跑到了铁架床上,躺了下去,连鞋子也没有脱,曼莉倒是希望他们不要脱鞋子,要不房间里一股臭酸味无法蔓延出去,到时候她倒是宁愿选着站在外面淋雨。 “今天还有任务,我也得去休息一下。”胖子说道。 “对不起。。。很抱歉我昨天晚上。。。”曼莉轻声的道歉,她为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感到羞愧。 “不用抱歉,这个时候了,养好身体最重要,这些消息谁发表整理都一样,再说了。”胖子黄师傅轻轻的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今天要出任务了,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什么目的而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曼莉讶异的听着胖子的坦白。 “古今,古市长。”胖子轻声说了一个名字,然后似乎很享受的看着曼莉的表情。 他没有等到曼莉追问,便躺回了铁床上。 虽然三个人打着休息的名号,但是嘴里也没有闲着。 “今天看上去不一样了,似乎要打仗了。” “早上去物资区拿早餐,看样子他们也难受的狠呢,对了曼莉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谢谢。” 曼莉坐在桌子前,她现在有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为什么今天聚集的大量的游行示威的人群,为什么隔离区开始布置那些武装,为什么天空飞过的机队比任何时候看上去都要壮观。 “你刚才说你进来的时候遇见了游行示威的人群了是吗?”黄胖子问道。 “是的,他们阻扰我的车辆。。。”曼莉回应。 “我记得昨天还没有听说有示威的人群是吧。”黄胖子问道。 “没有,昨天进来的时候,我一个人也没有看见。”曼莉摇着头说道:“她们的诉求就于山隧道开放,让他们的亲人进来。” “不用说也知道他们的诉求是什么。”剪辑师傅附和道。 “你有准备报道一下游行示威的人群吗?”黄胖子问。 曼莉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准备,我今天要准备晚上的任务。” “是的,我以为你会头脑发热,分不清什么是最重要的。”黄师傅轻声的说着。 “怎么会。。。”曼莉看了他一样。 “我觉得事情开始复杂了,我有这种预感。”胖子黄师傅翻转着身子,铁架床也跟着咯吱作响,他闭着眼睛说道。“从今天开始,他们会陆续的撤回在河门的记者团队,今天凌晨我听说他们把人全部集中在河门的凤凰花体育场,撤退到哪里还不确定。” “有最新的消息吗?”曼莉问着。 趟在床上的制作人员抬头说道:“最新的消息是有一个,我听说是代号黎明行动开始,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看上去像是官方的作战计划,你确定你能听到?”剪辑师就在他的上铺。 “开玩笑,我有官方的线人,我们四个人被做为薛岭山的特约记者团队,当然各自的底子人家也是摸过的,你说是吗?” 他看着边上的人,似乎有点得意的笑着。 “你底子再厚,能厚过人家x台的吗?”他们指的是黄帅。 胖子呵呵笑了两声:“你这个黎明行动计划内容知道吗?” “内容倒是不知道,因为我那个线人也不敢说。” “就属你鬼扯。。。” “我倒是猜测,这个计划就是当河门市不可收拾的时候,撤离所有的有关人员,包括那些他们觉得可以用得到的科学家之类的。你们觉得呢?” “有些事不要乱猜测。。。”胖子黄帅开口,下一秒便呼呼的打起了呼噜。 “也难怪黄师傅住在这里没有怨言,那么好睡,一躺下去,前一秒还在说话,后面就在打呼噜了。”两个制作人员羡慕的说道。然后他们自言自语的聊着天,想必累是肯定的,但是睡不着。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曼莉刚开始以为是又问她这个问题,后来才发现是他们上下铺的两个人自己聊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单纯为钱还有薛岭山开出的条件。” “哈哈哈,我也一样。”他嘿嘿的跟着笑着。 “你的条件跟我的条件一样吗?”下铺讶异的问。 “怎么可能不一样呢,难道上头不知道我们聚在一起保密工作可能不到位,不一锅端平能行?” “你说的也对,我很好奇曼莉是为了什么过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和工作。” 曼莉听见了他们两人谈论起了她。 她假装咳了一声,希望他们不要在人前的时候光明正大的讨论。 “名利金钱还有直系亲属能够进入大后方,这三样总有一样我们禁不住诱惑。好了,不说了,睡一会吧,我们的美女有意见了。” 曼莉倒是听见了,她站了起来,但是他们两人也默不作声,她便识相的沉默着,她听见了薛岭山答应的条件,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谢区长竟然没有给她开出这样的条件。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三样,有一样她必须得到,那就是能够保证自己的直系亲属进入大后方,她可以不用依靠他父亲手里的名额,就可以把他的男友接出去。 单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接到她的男友后。。。只有结婚这个办法了。 曼莉心神不宁的坐在电脑桌前,她知道行动前谢区长会再给她一个电话。 那么到时候她一定会问清楚。 此时,帐篷外传来了欢呼声,声音虽然掩盖在雨中,但是曼莉依然能清晰的听见,她撩开了布帘的一侧,朝着隧道广场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他们欢呼的聚集在几辆运输车前,车子正在缓缓的朝着隧道内行驶。 “外面怎么突然那么吵。。。我这正刚想眯上,这一夜无眠,现在还不让睡了。。。”上铺的剪辑师翻了一个身,嘴里嘟哝着。 曼莉撑开雨伞,朝着隧道口那边走去。当她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几辆运输卡车通过关卡进入了隧道,留在后面的卡车上装满了饮用水和方便面已经帐篷和其它一些物料。 她问着欢呼的cm队员,他回答: “雨花石服务区到这里的路已经清开了一条通道,现在支援正在过去,到时候那里的人就有帐篷,食物和御寒衣物了。。。” 曼莉内心也充满欢喜,她知道雨花石服务区正是她男友所在的区域,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如果支援到了,那么那里将会不那么混乱,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好事。从这里到那边也就几十分钟的事情,这样也会缓和这里的隧道口的难民环境。 比起今天各个令人揪心的新闻,这无疑让曼莉心里稍微的轻松下来。 她的手机却在此刻弹起了来电。 她接忙接过电话。 “今晚8点整,于山隧道隔离区将会起降一架批准过的直升飞机,这辆飞机名义上是前往河门市支援协助人员物资离开的,你和摄影师傅黄帅记得上去,薛岭山已经通知了隧道这头负责的林队长,说薛岭山的特约观察记者也会上去。” “今晚8点整?”曼莉确认了一下时间地点:“就在这里?” “是的。”说完,谢区长便要挂断,曼莉急忙说道:“等等。。。” “还有什么情况?接完后飞机会直接前往三峰大厦,你们的任务也就完成,我建议你不要再留在那里。。。” “我听说,薛岭山开出的条件是我可以让直系亲属到大后方去。”曼莉开口问道:“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 对方沉默了片刻:“曼莉,薛岭山开出的所有条件你都可以拥有,但是你没有名额,因为你是接人进来,他们不是,你的名额就是你的男朋友,把它接到于山隧道内侧,当然也就没有到大后方的名额。” “帮我争取一下。。。”曼莉开口。 “曼莉,你的父亲不是有多余的名额吗?”谢区长问到。 “谢区长,我的父亲做事风格你不是不知道,他固执。。。就当帮我争取这个权利。” 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答应道:“行。。。我一定帮你争取,晚上任务就靠你了,注意安全。我和我的夫人和女儿,就再此先谢谢你了。” 说完,谢区长挂断了电话。 曼莉看着雨伞伞沿外,那片乌云密布灰蒙蒙的雨天,今天过后,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的男友离开自己的身边。 * 三山市政府主楼。 洪山区的谢区长刚在仓山厅的指挥部汇报完洪山区的防止疫情工作后,他提着公文包和资料袋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完信息后,给曼莉打了一个电话,确定了晚上8点的计划。 他快步下了楼梯,瞄了一眼市政府草坪上聚集的示威队伍,他们撑起了一片黑色的雨伞,雨伞上用白字写着标语。 那些标语他也不曾少见,这几天也有人陆续的跑到各个区政府示威,只是市政府的示威更热闹一下,雨声也无法阻挡他们喊出自己编排好的口号,并且整齐同心。 安保人员拉起了隔离带,举着防暴盾和防暴棍严阵以待,在那条黄色的隔离带前是双方箭弩拔张的对峙,只是在市政府一楼的楼梯处架设的两台机枪形成的震慑力,他们才没有越过雷霆一步。 当然,这两架机枪的最初安置设想,不是为了对付这些示威的人群,而是为了疫情考虑。 但显然,现在发挥了作用。 他撑起雨伞快步的进到了自己的车子里,他需要赶回去洪山区政府安排刚才布置的工作。 但他并不急于开车离开这里,他打了一个电话,面带笑容,那是他的老婆还有女儿。 “今天晚上8点,注意安全。” 他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他上报了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前往大后方的名额,但是他们人还没有在三山市里,在刚才,古市长宣布明后天两天,大规模的关门计划成员的直系亲属撤离到大后方将要开始。 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知道是薛岭山的来电。 “李部长,您的消息我收到了。”谢区长说道:“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文化局长,财政局长等人都跟我打过招呼了,今晚8点就开始执行计划。。。” 对方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一阵:“对不起,希望您帮我先挡挡,我知道古市长肯定会为了自己女儿打电话过去,毕竟真要选记者,她这个观察员记者还是有点说不过去,但是我还是需要她,她是不得已的王牌。留一手以防万一。。。” 对方沉默了一会,谢区长点了点头:“我早上给了他电话,劝过,但是你知道摄影师没有的话,这一切都不真实。。。我再给他留个电话,如果直升飞机到了的话,不要上去就行。” 谢区长又点了点头:“这次也多亏了您,要不我们几乎没有渠道让他们进来。。。我这一把年纪也活够了,心脏也不好,活不了多久,只是瞒着。。。死了也不足惜。。。您放心,大家都知道如何守口如瓶,现在即使追究起来,也只会到我头上,掉了脑袋,也只是掉我的脑袋。。。不会连累到其它人,更何况是您。。。还有李夫人的事,请李部长节哀。” 对方说完,谢区长挂断了电话,他看着这一串虚拟的号码,依旧按下了删除键。他看着副驾驶座上垒放着的一堆文件,从里面抽出一份露出一个角的档案,上面写着:许永华 然后他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打开雨刮,从后门离开了市政府大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十五)志愿者 “各位市民们,大家辛苦了!经过各位的努力和配合以及对我们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警戒带里跑进来一群灾民,他们一拥而上,小李被撞了一个趔趄,手上抱着的雨衣滑落在地上,瞬时被人一抢而光,他木讷的站在那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人抢完后直接消失在人群的视线里。 博康回头看见这个状况,他正巧看见了地上一件,眼疾手快,他抢了过来。 “我警告你们,这些雨衣属于公家财产,上面印有警察局的标志,你们抢了后也没有用,谁要不交出来,取消一切物资补给资格!!!” 说这话的是黄队长,他从后面踏着雨水跑来,他说的话还是有一定的警戒力,况且,他自带扩音器,人群停止了哄抢。 “还不滚出去!!!”他冲着他们喊着:“给你们一分钟,再不滚出去的话,我把你们拷在这条路上,不是喜欢上来吗?让你们呆在这里。” 哄抢的人灰溜溜的钻过警戒带融入人群,小李蹲在箱子边整理这些雨衣。 “丢了几件?”黄队长问。 “大约8件左右。”小李回答。 “通知下去,有看见藏着的或者穿起来的,不是cm队员或者登记志愿者的,一律取消补给资格。”他看着围观的人群大声的说道:“这些是公家的财产,是为了给帮助我们的志愿者准备,让他们不至于在大雨天帮忙而淋到雨,他们也是和你们一样的普通市民,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想着帮助别人,你们有良心吗?!”他大声的叱喝着,估计是气的够呛。“我给那些拿走的人一个期限,一个小时内还回来我不追究,一个小时后查出来,不止你,连同你登记的家人全部取消配送物资资格!我警告你们,所有帐篷和保暖的锡箔物全部是按人分配,到时候看谁借给你们!” 人群里没有人回答,他们举着的雨伞压得低低的,好让他看不见他们的脸,偶尔有人抬眼看着小眼睛的黄队长,听着他力道准狠的发话。 博康心里觉得爽快,他不得不对这个黄队长心升敬佩,虽然他一辈子没有敬佩过多少人,这种环境下,倒是让他委屈了。 他是个好人。 至少博康这样想着,借给他手机,威慑住哄抢的群众,眼睛虽小,却目光灼灼。 总好比那个翻脸不认人的好太多。 他剥掉了上面的塑料隔膜,这是一件崭新的雨衣,散发着一股特殊的皮质味道,他穿在了身上,这样至少能阻挡住雨水,也多少能保持身上的热量。 “都给我看好了,谁要是再闯进来,一律拷上!手铐不够,用绳子捆上,绳子不够,就直接用警棍打晕。” 黄队长再次吆喝道。 人群的目光从他的身上开始转移开来,黄队长收住了情绪,他转过头,只见高速路上一排放眼望不到头的车辆正在朝着这里缓慢而行,打先锋的是一辆推土机,它一把大铲横在路前,确保道路畅通无阻,那些移车没有移好的,露出边边角角的,都在这把大铲子下乖乖的移动了位置。 “哎呀妈呀,我的车!!!”人群里有人看见她的车子被推土机哐当一声撞了一下,乖乖的在高速上让了道。她撑着雨伞朝着那里跑去,但是现在高速路上不让进人,她在边上只能无助的看着她的爱车撞凹了一个角。 紧随其后的是十几辆涂着迷彩的运输车。 人们欢呼雀跃,甚至响起了口哨声,就像花车游行队伍抵达面前般的快乐,推土机领头的车子并无在人群眼前停留,它继续缓慢的朝前开去,几辆运输车也并未停下滚动的车轮,当这几辆车子越过在他们的眼前,朝着前方继续前行的时候,人们看见了敞篷里坐着的是全副武装的部队,他们绷着一张申请肃穆的脸孔,持着步枪,冲锋枪,看护着机枪,火箭筒和路障。 几辆运兵车和装着军械的车子就这样越过人群继续朝着前方前行。 “车子怎么没停?他们去哪?” “他们还朝前开着,该不会是到他们说的那个封锁区吧,就在我们前面5公里处?” “是部队的。。。”人群里有人小声的讨论。 “他们是继续朝前走,去哪?该不会是河门吧?” “不是,应该是到前方5公里处的警戒带吧,我记得昨天移车的时候最多就移到这个地方,再继续朝前,车子都堆满了。” “应该是驻兵在前方吧。。。” “后面从两市过来的人,估计也进不来我们这个服务区了吧,不能再来人了,太满了,只有这个还能住人。”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直到部队的车子越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取而代之的十几辆装着物资的运输车,有大有小,颜色不一。人们的讨论声从部队转移到了物资上面。 车子缓缓的开进了加油站附近一片区域,那里早已经划清了界限,清空了人群。 “我开始分配任务,小李和小颜,帐篷由你们负责,全部搭建在雨花石加油站两侧服务区的停车场上。存储食物和水的帐篷先让人搭建好,老黄负责水,老肖负责食物,小吴负责衣服被套,药品让三叶草的人过来!” “东西有那么多吗?” “按照昨天统计的运输过来,估计会多运,不够也没有办法,毕竟于山隧道中间区那边也需要,不过还好,他们征用的是厂房,帐篷需求不多。”黄队长回答。 “我恐怕人手不够,你看这十几辆车满满都是货物,还要从这里移到帐篷区,关键是帐篷也还没有搭建。”一个cm队员老肖抱怨着,他回头看了一下只有几个人的志愿者。 “肖哥,帐篷我先让小颜带着志愿者去搭建,让你们存着食物和水就可以先搬了。”小李回答。 博康接过了小李的帐篷,这个帐篷架子又沉又重,他需要两个人合力。 “废话那么多,服从命令,通知他们几个现在别巡视了,全部集中到停车场那边,这些运输车不能一窝蜂全部进来,进来了到时候掉头出不去,我怕这些灾民到时候又哄抢,这一闹可不是开玩笑的,一辆一辆进来。” 黄队长沉着脸说道,老肖叹了口气,无奈的抱怨了几声,拍了拍车身开始干活。 “都动起来!车子还要原路返程。只给我们一个小时的卸货时间!” “一个小时!!!”老肖听后骂起来:“怎么不多给几个人?” “三叶草那里呢?要叫人过来搬物资吗?” “他们在对侧的服务区柜台那里,用对讲机呼叫一下吧,他们的东西等后面再弄。” “警察同志,我们可以帮忙,对吧,兄弟。”人群里几个男的开口说道:“我看这些志愿者也没有几个,你们招30个人肯定不够,这些东西搬完后还要折腾半天,我们也都想晚上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赶紧吃上热饭,是吧,兄弟们!” “没错!我们也来帮忙!” 人群里看上去几个壮实的男子喊道:“你们把东西递给我们,我们帮忙搬到你们指定的地方就成。” 黄队长看着这些人,越来越多的人响应着,有男有女,有大妈有大爷,他们加入了这些男人的队伍中,博康也回头看着黄队长,他认为这是个好办法。他相信这些人,和哄抢的那些人不是一个档次。 “警民一条心嘛。”人群里有人喊着:“我们愿意帮忙,早点弄好,早点休息!” “黄队长。。。”小李看着人群越来越亢奋的呼喊,转头看着沉默不语的队长。 “行。。。” 黄队长默默的点头,他抿着嘴说道:“既然大家愿意帮忙,那就太感谢大伙了。小李,你叫人到停车场的地点那边指引,我们把东西按昨晚开会商议的地址卸过去。” “是!”小李应声而答。 雨幕中的雨花石加油站穿梭着忙碌的身影,越来越多的人民加入了这场繁重的物资搬运中,有些人加入了搭建帐篷的行列,这些志愿者,远远比当时招募的人还要多。 博康看着一定一定蓝色的帐篷出现在停车场,那些认真搭建着帐篷,甚至哼起了小调,搬运着物资的人们,你无法想象,这和那哄抢雨衣的场面完全不对称。 人群走来走去,步伐穿梭在停车场上,物资一件一件的归位在帐篷里。 帐篷里的一箱一箱的物资食物,上面都贴上了三山市政府的封存标签,而这些食物,都来自三山市里的各大超市。 那具盖着锡纸的烧的只剩下渣的尸体,依然静静的躺在那里,任凭雨水冲刷。 倾听着人们繁忙并且充满希望的脚步声。 直到空中飞驰而过的战斗机拉开人们抬头的视线。 那一架一架从头顶上的乌云里若隐若现,或者只发出轰鸣的声响,他们疾驰而过朝着三山飞去。 黄队长放下手中的电话,他呆呆的看着停车场里的人群。 然后目光投向了部队前去的方向,那个方向的终点是河门大桥。 他无法看见20几公里外的一切, 但是他的心里,隐隐的发慌,因为凌晨的时候,河门大桥被下达命令炸毁,希望用大海切断河门岛和大陆的关联,但是疫情已经扩散到大陆地区还有邻近的耦水市。 人群依然忙碌着,在那个院子里立着的拆卸的轮胎广告的三层大楼一侧,有一边高地林地,一面看似断面的坡地贴着楼房,一面坡地顺着地势朝着落石滩,还有一面蜿蜒曲折的延续到服务区背后,这片高地的林地,除了一些针叶林,没有任何亭台楼榭,留在雨花石的难民们少有人搭在林地上挨过这几天。 但是就在靠近楼房一侧的铺满枯树叶子的林地下,躺着一具被层层用被单裹住的女人,她瘦小孱弱的身躯裹在被单中,被从三楼扔下的那瞬间,她那只原本枯瘦的手臂露在了外面,但是此时,她的手臂就像挤满了浓水,又肥又后,结着脓疮,布满红色的血丝,雨水就这样敲打她的手掌心,并且在她凹着的掌心里,聚集了一滩水,它似乎在感受这个山谷里的雨水带来的力量,雨里夹着风吹过她的手掌,她的手指在微微的动弹,仿佛在感受风的方向。。。它在等待苏醒过来的最佳时机,等待身体里成熟的孢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十六)柳言 志愿者的帐篷撑开了,区别于其它难民的天蓝色,用的是黄色的帐篷,博康领了衣服和食物,钻进了帐篷里,帐篷里异常的潮湿,也许是因为帐篷的内部构造被封闭得水泄不通,空气无法流通,但是好歹可以躲避风雨。 帐篷里坐着两三个人,一个胡渣大叔还有几个穿着民工打扮的粗布衣服的年轻人,他们已经找好位置,坐在帐篷里的一侧,吃着刚才领到的面包,这样的面包,一人三袋,外加一瓶牛奶或者可乐,面包是独立包装的,就是超市里面那种保质期一年的面包。 博康拉上了帐篷的链子,他对着所有人点头一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兄弟,你不先换上衣服,换好后,就用你这身干燥的衣服塑料袋包起来,等天气晴朗了晒一晒。”他们对着博康说道。 “帘子外面也可以挂,不是有一个延长的棚子吗?那里淋不到雨,我们都挂那边上。” 博康知道他们觉得水汽太重,如果他穿着湿漉漉的雨衣进来的话,帐篷里的湿气就会越加明显,他站了起来,脱掉了身上的雨披,同时脱掉了身上湿漉漉的外套,他摸了摸内衬,半干不湿的也就不脱,毕竟他只领到了一件厚实的黑色风衣外套还有门口的一双雨鞋。 “说中午就能修好饮水机,洗手间边上那两台也还没有修好,现在多加了三台,还不弄好的话,晚上还是只能吃这些冰冷的东西,现在多想吃一碗方便面。” “我倒是想喝酒了,如果来一斤高白,那身子骨也就暖和了。” 他们喝着手中的饮料,摸着刚吞完三个小面包的肚子不满足的说着。 “只能等等了。。。那些物资也都到了,而且运输车也原路返回了,听说还有物资会再过来。” 他们满怀欣喜的说:“等在这里也就不那么难受了,唯一的遗憾是,帐篷里没有电,这到晚上估计得漆黑一片。” 博康换好衣服后,觉得身上舒服多了,他走到帘子外挂上了雨披,然后走了进来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发现了放在地上的面包不见了一个。 “怎么少了一个?”博康问道身边的人,他看见其中一个人嘴里嘟着吞得起劲:“你是不是吃了我的面包。” “什么意思?谁看见。。。了。”他急忙喝了一口水顺了顺喉咙,瞪大了眼睛看着博康:“每个人三个,都是排队领的,你是不是少领了一个,赶紧回去要。” 说完,他们泛着微微的笑意,如果不是博康人在这里,他们估计会哈哈的笑着起来。 博康听着他们的口音,这几个人都像是北部安会城的民工,那个地方距离泉水市不远,但是经济不发达,这个地区的人经常外出打工,是重要的劳务输出城,他们大多跑到邻近的泉水市,或者前往河门,三山还有海上市以及周边 他们大多在社会的一些底层赚辛苦钱,清洁工,保姆,搬运工,工地工人,出租车司机等。 博康不理这些人,也许都说着一样的乡音,这几个人看上去是一伙了,看他们的穿着打扮,粗布工装外套,应该都是在工地上干活的人,不是来自河门就是来自耦水市。 “你下次要注意了,他们给你几个,你要数一数。”他们乐呵着说,露出了一排黄牙。 博康摇了摇头,撕开了包装袋,吃着面包,喝着牛奶,他不想搭理这些人,虽然同是志愿者,但是志愿者里也有他不待见的人。 “兄弟,你一个人”他们问道。 博康不想理他们,毕竟刚才他们偷了一个自己的面包。 “不说话也行,刚才跟你开玩笑的。”说完,那个刚才嘟着嘴巴的人,张开了自己的嘴巴,他仿佛在说自己没有吃他的东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面包,扔到了博康的面前。 博康看着这个面包,在看这几个哈哈大笑拿他戏弄的人,摇了摇头,轻轻的笑了一声。 “兄弟,在这里啊,自己东西要看好,瞧你没长心眼的,别说是一个,就是10个我都可以吃下去。”那个人说着。 帐篷的链子拉开了,小李探头进来,也许里面一股酸味加上脚臭味道,让他把头当即又缩了回去,就露出一张在门口的脸庞。他看着帐篷外放着横七竖八的雨鞋,他也没有打算脱了进去,他就在帘子边通知道:“你们几个,下午要过来,物资的发放,才发到一半。大概?”他看了看手机:“大概2点过来,先休息一下。” 说完,他瞄见了已经吞了三个小面包,正在喝着牛奶的博康,然后丢了一张纸条,上面印着三山警察分局的章,还有黄队长的签名。 他们拾起了纸条,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 “这个是什么?”民工们问。 “这个是志愿者的福利,黄队长问你们需不需要,反正不管你们需不需要,我现在就给你们,每个志愿者帐篷一张,看你们淋了一天的雨,如果身体不舒服,就拿着这张纸条过去,他们应该有感冒药,如果需要的话。这个时候千万别感冒,大家都很敏感。” “我们拿这个没用,这个条件算什么啊?当时我们在工地干活的时候,条件也比这里艰苦多了。” 小李微微一笑:“是啊,但是也要感谢你们,黄队长说,现在不计酬劳,但是他都记上本子上了,等以后疫情过去,会给你申请一下奖励或者给个名誉。” “黄队长也真是客气,这活要是没有人做,也不行,现在这个时候,兄弟几个都看得出来,城里人啊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的,那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已经不会动了。” 说完,那几个民工各自的哈哈大笑,小李反正听不出小点在哪里,也跟着尴尬的笑了两声,拉上了门帘离开了。 他们知道要把纸条递给谁,于是他们递给了博康。 “这个给你吧,我看你气色不好,估计是冻坏了,你要不抽空去一下对面,听说物资车过来的时候,也来了几个三叶草的,就在我们的另一侧。” 博康接过了他们递来的纸条,拿着这张纸条看了半天。 “看来这个黄队长还是挺关心我们的。”民工们说着:“我之前那个老板,生了病也不让看病,到现在还拖欠了我两个月的工资没有给。” “有看见他在这里吗?看见了兄弟我帮你揍他。”另一个人抡起拳头说着。 “没呢,估计跑路了,不过你们听说过没有,那个官宦楼盘?”那人继续说:“幸亏我没有去,听说就是那里开始,挖了一些坛坛罐罐,这个要人命的东西就在那里面。” “想起来就后怕,招工的时候,我也想着过去,听说给的工资高,要求也高,最后也没有用到我。” “你们说的是千叶寺吧,这个寺庙可邪门了,那些挖工地的人说,这个寺庙拆了两次,机器就故障了两次,最后一次请法师过来,才总算把它拆了,不过怨气深。” “胡扯。。。那里面是蛇王爷,怎么怨气深啊?” “你懂什么,之所以上面盖着寺庙,用蛇王爷镇着,那下面的东西肯定是碰不得。” 这些民工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对着官宦楼盘工地的事情,博康越听越扯,便拉开了门帘,披上了雨披走了出去,他当然不希望自己感冒,毕竟自己鼻子上挂着鼻水,受冻了一天,他的头有些犯晕,他决定翻过高速的另一侧的服务区那边,去拿几片感冒药过来预防。 停车场上已经搭满了各色各样的帐篷,服务区的那头,另一队志愿者正在发放御寒的物资,洗手间那边也看见了几个人在修理饮水机和拉扯电线。 这个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受冻了一天,他的头有些晕,他决定翻过高速的另一侧的服务区那边,去拿几片感冒药过来预防。 停车场上已经搭满了各色各样的帐篷,服务区的那头,另一队志愿者正在发放御寒的物资,洗手间那边也看见了几个人在修理饮水机和拉扯电线。这片服务区看上去已经满满当当了,他穿过了帐篷区,隐隐约约的看着空地上,那具盖着三叶草隔离锡箔纸的被烧焦的尸体还躺在那里,估计那边上的帐篷里的人心里会打咯噔吧。 他走上了高速,两侧的车里面还是躲了一些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习惯睡在帐篷里,如果自己有车子睡在车子里,那总比帐篷舒服一点。 这里已经撤销了封锁条,他踏着沥青路面,朝着河门的方向看去,那里一片雾蒙蒙,中间一条空空荡荡的道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翻过逆行的高速通道,他走到了另一侧的服务区,和他所在的那一侧并无分别,他朝着加油站走去,抬头在人群中看见了绿色三叶草的标志,它是一面喷绘的图纸,贴在了加油站柜台外的玻璃大门上。 博康走近才知道,加油站那几台加油机附近的范围全部围上了隔离带,人们从一个口子进去,顺着这条隔离带蜿蜒曲折的排队,他问了前面的人,才知道,三叶草已经在加油站里这栋室内建筑作为自己的临时办公场所,排在这里的人大都是因为忍饥挨饿或者挨冷受冻冻出了一些毛病,他们正在排队领用药品物资。 当然,也有自己本身有一些疾病,在逃难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带上药物,他们探头正在迫切的希望这里有药,可以缓解他们身体的疾病,或者紧急救命。 在这个隔离区里,穿着全副武装带着吓人面罩的三叶草人员来回走动,他们手里拿着一只体温计,只要进来一个人,就在额头上测量。 他走到了博康的面前,用手里的测量器对准了博康的额头,然后他看了一眼数值,按下又测了一次,当测完后,他后退了一步,来了两个身着制服的人,拉着博康的胳膊从人群里拖了出来。 “不是。。。不是。。。我有纸片。。。”博康拿着小李的那张纸条说着:“我是来领药的。” “你发烧了。”透着面罩说出来的话带着一丝金属感,博康自己摸着冰冷的额头,他摸不出来。 “搞错了。。。我没有发烧。”博康摸着自己的额头说着。 人群里窸窸窣窣的响起了低语,他们对着被拉离人群的博康指手画脚,仿佛他就是一个感染者。 “放心,我们确定你只是发烧后,会放你走,请配合我们,跟着我们走。”博康哆嗦的跟在身后,看着他们身上背着的东西,那一定是火焰喷枪,他见过这两个人朝着那具尸体用挂在背后的喷枪烧个精光。 他们带着他走到了加油站的另一侧,那里有一扇小门,小门外似乎用隔离膜封住,进门就要先穿过这扇隔离膜,才能见到门。推门进去后,那两个人便离开了,里面坐着穿着防护服,戴着面罩的医生,身边同样站了一个。 “姓名。。。”她问道,博康看着这个坐着的医生,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她是个女人。胸前的三叶草名牌镌刻着她的姓名:柳言 “别紧张,这里发烧的人也不少,一般都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只是排查一下而已。” 透过面罩的眼睛看着博康,博康稳了稳自己的气息说道: “我叫博康。。。我是这里的志愿者。”他回答道:“我来领药。” 他把纸条递上去,女人看着他手里的纸条却不接,博康又放回了自己的口袋。 “别乱动!”边上的三叶草制服的人开口说道,博康听出来,身后这个比较高大是个男医生,他同样看见了他胸前的铭牌:徐豪 只听这个男医生用毫无表情的语言说道:“坐在这张凳子上,不要乱碰任何东西。” 博康配合的点了点头。 他坐在了凳子上,看着这个女人面前的那张凳子,这个临时凑数的诊室里,就这个女人坐着的凳子,还有她面前的桌子,上面除了一些简单的仪器和显微镜外,没有其它的东西,当然还有博康现在坐着的凳子。 “你说你是志愿者是吧,能帮助大家是好事,看得出你是个好心的人,这个时候互相帮助的人少了。。。我是柳言。”柳医生自我介绍道:“我跟着运输物资的车子过来这里,你知道,其实我们也有很多性质是一样的,也算是半个自愿者吧。” 博康知道对方只是想让自己放松,不那么紧张和害怕,但是他不认同她的说法,她那样应该算是本职工作,但是博康并不反驳,毕竟他现在是她的病人。 她低头看了一眼博康不断颤抖的两腿,她对着博康说道:“别紧张,只是例行检查,如果没有其它毛病,你就可以走了。” 然后她问了博康一些个人信息。 边上叫做徐豪的男医生用电子体温器再次测量了他的额头,然后把数值显示给柳医生。 “我。。。该不会得了尸菌吧?”博康开始害怕了,他自己除了头晕以外,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当然,还有冷和乏力。博康想着自己可能要被烧死,他哆嗦的两腿发抖越加频繁,双手摁住自己的脚也不能让他们不发抖。 “我们会做一些简单的试验,目前我们对这个疾病了解得不多,但是有些消息对我们来说还是可靠,我们这里条件简陋,各个物资和仪器也没有到,现在没有条件隔离,但是这些简单的诊断措施还是要做,我们希望你配合,如果你只是感冒,那么我们会让你离开这里。”她面罩里的眼睛看着博康,她轻轻的说道。 “如果我感染了,会。。。怎样?”博康哆嗦着嘴唇明知故问的问道。 柳医生轻声的说道:“我们会保证所有人的安全,但是也不用担心,尸菌患者都有一个昏迷的过程,或长或短,昏迷的时候什么也不记得了。” 说完,这个女医生用带着乳白色的橡胶手套翻了翻博康的眼睑,然后让他张嘴,脱掉身上的衣服,她和博康身后的男医生,详细的触摸和观察了他上身的每一寸皮肤状况,包括所有能触摸到的淋巴系统。 然后她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的体温38度,还不足以说明你感染了尸菌,毕竟感染尸菌的体温有记录的都在你之上,体温只是人体的一道防御措施,但是尸菌却能充分利用体温找到自己适合的繁殖温度,一旦感染,体液和身上的任何器官包括骨骼都可能随之改变。” 听到医生这么说后,博康提到嗓子眼里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我现在能穿上衣服吗?”博康问,他冷得直打哆嗦。 “可以。”她回答。“我们还需要您配合一下。” 说完,她拿出了普通的医疗针:“把胳膊伸出来,抽点血,可能会有点疼。” 博康配合的伸出了胳膊,她没有在他的胳膊上涂抹酒精,就这样一针下去,抽了一点血,她观察着那个细如毛发的金属针尖,然后再看针管里的红色血液,见无异常后,她把血滴在了桌上的载玻片上,放入了桌子上一架看似精密的电子显微镜,调动开关后,她抬头看着身后的男医生:“他只是普通的感冒。” “这么说。。。”博康额头的汗水都浸满了全身,感觉自己已经在火里被过了一遍:“我是安全的。” 她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包密封的包装袋,里面有几盒感冒药,抽出了一小板,然后递给了博康:“你不用去排队了,现在能领到的药都是应急药,比如胰岛素,哮喘药和治疗心脏病的等等,感冒药不多,早上已经领完了,你过去也拿不到了,剩下的物资也要下一趟运输车过来才会送过来,这些感冒药和这些药片你拿着,待会回去白色的先吃一颗,其余的三小颗,然后每天早晚饭后吃,多喝水,要注意预防喉咙感染,这咳嗽起来可是要好几天,你今天就休息一下,注意保暖,今天别去当志愿者了,我会跟黄队长说一声。” 博康接过药感谢后,穿上衣服,披上雨披。 “徐豪,你去跟外面的人说一下,让他们去一个,去帐篷区那里挨个检查,最好让他们带上cm队员,能配合的一起过去,然后跟黄队长打个招呼,他有个自愿者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对了叫什么?博康。。。”她抬头对着边上站立的高大的男医生说道。 “你这里不需要人吗?”他反问:“如果是感染者过来,到时候我怕你有危险。” “放心,没事的,他们能进来坐在这里,一般都是感冒,如果真的是感染者,能坐在这里的话也是潜伏期,还有一些理智。”柳医生回答。 “现在哪里还有理智呢?你看看外面这些人,何况我们的设备和仪器都还没有到,再说这里也不适合收容感染者。。。不是说好了,人过来设备和仪器一起过来,而且安置的地方也没有,我们就住在这栋楼里?” 男医生碎碎念念着,回头看见了博康还没有离开,于是男他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啊,磨磨蹭蹭,是想住在这里是吗?” “不好意思。”博康擦了搽镜片道歉,他正准备离开,突然间他停住了脚步。 “怎么还不走?”徐医生问。 “两位医生。。。”博康转头问道:“你们是医生,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女人,她叫做小辛?” “我们怎么可能会认识?”男医生不耐烦的回答。 “她是个护士,在河门医院当护士长。”博康追问:“也许你们听过。。。不瞒你们说,我正在找她,她是我的未婚妻。” 柳医生和男医生突然间都沉默了,他们看着博康询问的眼神,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们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提到了—河门医院,所有这一切就从那里开始,那个地方已经是一片人间地狱。 “如果是三叶草疾控系统的我可能认识,如果是医院的话,一些比较权威的医生我可能也能打听到,但是如果是护士的话,或许需要总部的电脑才能查到,我们都没有这个权限,所以对不起。。。”柳医生回答。 博康落寞的转身,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正要穿过隔离膜,就听见房间里的对讲系统的声音,那声音慌张的说道:“柳医生,现在这里需要你赶紧过来。。。那个男孩。。。已经。。。” “赶紧走!”男医生再次催促博康,博康便离开了隔离膜。当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面冰冷的空气的时候,他感觉到活着真好。 “男孩?”博康回头看着这栋两层的加油站,他刚才的确没有听错,他心里默默的希望,他们所说的那个男孩,不是加油站里那个被焚烧得认不出模样的父亲的儿子。那个穿着黄色风衣的初中大小的男孩,不是那个跳了落石河可怜女人的儿子。 博康叹了一口气,他期待不是,他也就剩下这么一点怜悯心,现在自己也自顾不暇了。 他手里紧紧的拽着药片,他转头看着那些排队领药的人,他们瞧见了他出来,各自交头接耳的低语着,他不是感染者,至少那个女医生证明了他不是,但是他不想让众人异样的目光这样看着他,他赶紧逃离了这个加油站,回到了自己在高速另一侧的帐篷区。 在博康离开后,柳言医生和徐豪医生两个人急忙离开房间,在背后的通道上,碰见了迎面走来的另一个医生。 “什么时候开始昏迷?”柳言站在走廊的通道上问道。 “刚才。”那个穿着三叶草医疗服隔离服的女医生回答,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笔记本说道:“也许在13:42分左右。” “确定他是昏迷还是睡着?”柳言反问。 “黏贴在他身上的电子检测仪显示波动剧烈,呼吸、血压、脉搏、体温等数据都异常。”她回答。 柳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她回头对两人说道:“去通知一下许医生两人过来,顺便把那架铁架车也推过来。” “我马上通知!”徐豪慌忙的走到一边,按下走廊上拼接的通话装置。 “你到外面跟李医生说一下,顺便也叫黄队长派几个人过来,在加油站后面的那个空地隔离起来。”柳言回头对着女医生说道。 “我马上去办。” 徐豪通知完走了过来,柳言已经推开了隔离膜走进了那个房间里。徐豪也跟着进去,看见柳言蹲在那个男孩边上,男孩赤着脚,穿着干净的黄色风衣,年纪大约初中大小,他仰面躺在房间的地板上,边上是喝光的矿泉水瓶子,还有两张塑料包装纸,这应该是面包的包装纸。 她听见了徐豪走了过来,她站起了身子,后退了两步,同时伸出了手拦住了徐豪继续前进,她转头看着他,徐豪发现她面罩下的脸恐充满恐惧。 “他们要赶紧过来。。。”柳言说道。 徐豪朝着昏迷的小男孩看去,他的脸庞长着水泡溃疡,脖子上黑色的瘢痕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脸颊两腮。 “不可能。。。”徐豪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也觉得不可能,除非是电子检测仪有问题,十几分钟的时间,尸瘢不可能如此快迅速,从我们所收集到的资料里看。”柳言说道。 “如果推算。。。他感染陷入昏迷到苏醒的时间将不会是24小时以后,可能更快。。。是这个意思吧,你和想的。” 柳言点了点头。 “你看那些黑色的瘢痕,他们溃烂流脓,然后结痂,皮肤的细胞组织也会因此改变,你能想象他们的皮肤状态能够包裹着腐蚀的体液,这是多么神奇。。。”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徐豪说道,但是他明显有些害怕。 后面的隔离膜打开了,柳言叫的医生已经过来了。 “这地上铺了几层的隔离膜,以这个男孩为中心,把他包裹起来,注意,不要触碰他包括他的体液和排泄物,这些都要小心。” 他们小心的把他包裹起来,然后放在了铁架车上。 “这里没有任何处理的条件,只能马上烧掉。”柳言说道。 “在哪烧?”医生们问道。 “外面,我已经通知去叫黄队长派人过来支援,只要简单的隔离就可以,虽然现在外面下大雨,但是咱们的隔离膜只要包裹得当,一时半会尸菌还不会腐蚀它滴落在外,喷火器可以在雨中处理得干干净净。”柳言对着他们说道。 “但是。。。”医生们面露难色:“柳医生,虽然隔离一个地方让我们处理,但是外面人那么多,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烧掉。。。” “我也想在这个房间里直接处理掉,但是这栋建筑的防火系统会被触及,我们不是专业人士,无法保证火焰和烟雾不引起麻烦,外面的人看到了又怎样,他们不是没有烧过人。。。马上。。。立刻。。。烧掉他。” “是。”他们推着感染者的铁架床推倒了加油站后方的区域,那里已经站着两个cm队员,他们拉起了黄色的隔离带,人群被这样的举动吸引过来。 躺着感染者的铁架床就这样矗立在空地的中央,雨水滴滴答答的敲打着隔离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隔离膜包裹着全身只露出了他的脑袋。 两个背着火焰喷枪的三叶草人员就站在他的一侧,人群鼻息观看,低声议论。 他们推到了铁架车,并把铁架车移到了一边,这个小男孩层层的掉在了沥青路面上,仰面朝天,三叶草喷射手中的喷枪,顿时火焰腾空四起,瞬间包裹了这个男孩。 在火焰中,人们似乎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紧接着,火焰喷枪朝着四周喷洒,同时火焰也落在了铁架车上。。。 柳言和徐豪站在后面,默默的看着这燃起的火焰,黑色的烟雾飘向了头顶的天空。 博康吃了药,躺在了帐篷里,这一次的检测似乎让他劫后余生,民工们纷纷离开了帐篷,只下了他一个人,也许是药效开始发挥了作用,他的眼皮变得很沉,他开始感觉到冷,无比的寒冷,他蜷缩着,浑身乏力的蜷缩着,他把雨披盖在了身上,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自己站在礼堂的中央,背后挂着一个红色的十字架,不对,是红色的三叶草,和他今天去取药看见的标志一模一样,但是是红色的,周边的长椅上坐满了亲朋好友,他们都穿着一身红色,然后她看见了远处一个穿着如血一样艳红的婚纱的女子朝着她走过来。她渐渐的缓步向她走来,是她的未婚妻。。。但是她仿佛看不见他,她四处张望,看不见他伸出去的手,她嘴里喊道:12号。。。 博康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已经湿透了,但是人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他发现自己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帐篷里,他拉开了门帘,寒气和一丝光芒照了进来,那是灯光,广场上投射到这里微弱的光芒,他侧耳倾听,敲打在帐篷帆布上的雨点,似乎小了很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十七)捕鼠计划 博康离开了加油站柜台建筑附近的志愿者帐篷,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加油站的灯光还在投射着昏黄的光线。靠近加油站建筑的地方,传来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领取物资的物资帐篷已经不见排队长龙,唯一聚集更多人的是加油站厕所附近的几台饮水机,他们修好了热水,一伙人正坐在台阶上,一边喝着水,一边聊着天,身后三个大垃圾桶堆满了垃圾,几乎全部是清一色的方便面盒子,好在他们都把盒底的油腻吃得干干净净,即使散落一边也不见有油污满地。 博康看见了有一些人正在打包行李,拖出了帐篷,艰难的拖着行李,携家带口想要离开这个停车场的帐篷区。他只是好奇,各个救援都已经到位,按照黄队长的承若,帐篷,食物和饮水问题都已经解决,衣物和御寒的锡箔被单也正在发放,这些人整理行李离开是想要到哪里去? 于是,那些端坐在台阶喝水聊天的人,就这样看着那些拉着行李的人离开,然后他们喝了一口水,打赌着说,他们出不去,至少离不开这个帐篷区,因为这不是第一个想要离开的人。 博康举目四望,越过那些天蓝色的帐篷,稍远处出现博康并没有见过的人,当然博康不可能见过这里所有的人,即使见过也不见得完全认得。但是他们身着黄绿色军服,带着迷彩头盔和面罩,手持步枪的cm队员,本身就异常显眼。他们在离开加油站的高速辅道通道的出口处拉开了警戒线,这条警戒线把整个加油站和高速道路隔离开,想要从这里离开的人们被他们劝退,他们严厉的口气和挥舞手中的武器,让人群挥头土脸的回到了帐篷里。 博康下午这一觉醒来后,这里似乎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我就说了,他们现在出不去了。”端着吃光的方便盒子喝着开水的人坐在台阶上,眺望远处的争执,但是当cm部队举起了枪后,他们退缩了,这些人可不像那些穿着三山警察分局制服,披着雨披的先遣部队。 博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能呆呆的听着,想从这些人的嘴里多少知道自己昏睡的时候错过了什么。 “早些时候,还有人走,现在那几个人堵在辅道出口,估计不让走了,另外一端的加油站也是这个情况,来了好几车的部队,听说另一侧的三叶草正在准备撤离。” “我听过了广播,说是要安排我们撤离,让我们留在帐篷里。” “前方5公里的防御区失联了,这些部队是过来增援和保护我们。” “那增援也不让离开这里了?我不想呆还不行吗?” 博康跟着他们探头朝着高速路的方向看去,只见救援车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上面的高速路上停下了一排,但是细看,清一色的卡车和运输车辆,墨绿色的车身,确是cm部队的车辆。 “走去哪,部队都来了,还能去哪,你过去于山隧道你也进不去。” “这个阵势,看上去要打仗啊,可是打仗也不能把我们留在这里啊。” “看来,今晚我是不会想睡了,如果万一还有个万一。。。我还能叫家人一起逃。” “行了,行了,既然部队增援的都过来了,有人保护着,也可以安心睡个觉,我听说是要统一撤离,现在谁也不能离开这里,于山隧道那边已经很乱了,过去就添乱。” “不,我告诉你们,那跟之前过去的部队有关系,你都没有听过吗,他们失联了,估计人都没了,距离这里5公里。” “你听,广播又来了。”端水喝着的人指引着那些围拢的人群,博康也跟着侧耳倾听: “各位雨花石的市民,现在请大家配合我们,任何人均不准离开这个区域,我们已经在安排离开的车辆,到时候会统一安排,请相信我们,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 “你听,又是这段,你相信他们真的安排了撤离的车辆过来吗?高速路上只开辟了一条车道,过来增援的车辆也必须原路返回,我不相信他们真的派出了撤离的车辆。”人群说着:“那得多少车啊?” “我们应该相信部队,他们既然过来这里,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给我们争取时间撤离。” “是啊,我也相信他们。” 博康听着这些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看着远处那些提着行李,拖家携口的人灰头土脸的回到各自呆着的帐篷里,他举目望去,看不见和他同一着。 “现在还有人喜欢加班的?”黄队长回头轻轻的说着:“该不会是怕回家吧。” 博康尴尬的笑了笑:“想起来,自己的确可笑,但也成了习惯。” “他们都在那呢。”黄队长的手指朝着前面指着,博康看见了同一的撤离是真的吗?”博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他想起了自己在开水机附近听见的传闻。 “你觉得呢,要撤离也是撤离到于山隧道中间区或者前方几公里的地方,把这里当成防御站,但是这不是关键,无论怎么撤离,还能撤离到哪里?”黄队长无奈的笑了笑,他转头没有看见刚才和他站在一起的小李,便探头找了找,然后把他叫唤过来。小李看见了博康,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点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黄队长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对着小李说道:“现在是晚上7点12分,还有18分钟,7点半的时候,让我们12大队的所有人员都到前方集合,我看了,他们好像都还没有过来。” “老肖他们还在底下加油站柜台那里值勤,通知过了,他们都会过来。”小李回答。 “让他们务必准时吧,这个蔡大队长可不像我那么好说话,他们都开始布置防线,别让他们说我们先遣12队的闲言闲语,现在的警察也未必都肥头大脸。” “是。”小李低头开始发送信息。 ”你开过枪吧?”黄队长轻声的问低头的小李。 “开过。”小李开口:“但是没有实际开过。” “你要是实际开过就是真见世面了,也就这一次你身上配了把手枪,到时候拿起真家伙的时候,就当你训练的时候那样就可以。”黄队长看着小李说道。 “队长。。。”小李紧张的说道:“我们真的并入21队?” “是啊,三山指挥中心的命令,还有别叫我队长了,现在只能叫副队长。”黄队长说道。 李于还想说什么,便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正在叫唤黄队长。他们同时回头,看见了身着三叶草制服的女人朝着他走过来,摘下面罩的她五官精致,这个声音博康异常熟悉,就是那个差点宣判他死刑的女人的声音,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柳博士。。。”黄队长朝着她客气的打了招呼。 “黄队长,我是来告别的,感谢你在这里对我们的支持和配合,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再一起合作。” “别叫我队长了,我现在是副队长,已经并入了21队。”黄队长说道,指着前面那个魁梧的蔡大队长的背影说着。 柳言朝着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回头说道:“队长也好,副队长也好,都是头衔,怎么叫怎么顺耳,对了,我也听说了。。。” 柳言想要说什么,他看了披着雨披的博康一眼,估计是认出来了,她打量了几秒,然后惊讶的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要多休息啊。。。” 欸,博康点了点头。然后柳言用手拉住了黄队长的胳膊,朝着沥青马路里侧走了两步,轻声的交谈着。 留下了博康和李于两个人站立在原地。 “李警官?”博康叫了两声,小李才回过神来,他刚才眼睛看着部队安置防御设备,愣了几秒。 “李警官,黄队长认识那个三叶草的柳医生吗?”博康望着他们聊天的背影问道。 “应该说不上认识吧,我也不知道,应该也是在这里认识的,先遣部队过来的时候就要配合驻扎的三叶草,何况黄队长那么配合。。。”小李也回头望了他们一眼。 “李警官,这个阵势是真的要打仗了吗?”博康问道。 “前方5公里的防御区失联了,所以。。。这会儿。。。”他绕了绕头,露出不安的表情。 “我听黄队长说,你们要过去,加入他们?” “是啊,防御阵营,那个蔡大队长听说把我们所有人都安置在前头。” “我看见他们派出了无人机,这个东西能飞那么远吗?这个大雨天的?”博康望着那片被强灯光笼罩的区域,在那边上,一架信息车辆闪着灯光。 “普通的可能不行。。。军方的没有问题。。。”小李回答,他有点言不由衷。 黄队长和柳言结束了聊天,他走了回来,对着柳言扬了扬手,博康看见了柳言和她的团队,提着设备上了停在高速路上末尾的一辆三叶草的车辆。 “三叶草团队真要撤离?”小李问道。 黄队长走到栏杆外,看着一侧的帐篷区域,他点了点头:“三叶草不归三山市cm总部管,着,然后他回头看着还呆在原地的博康,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多了。 “兄弟,你是个好人。。。在这里相识就是缘分,希望以后我们有机会能一起喝一杯,现在你该回去了,我看那些安会城的志愿者都下去帐篷那里了,回去多喝点热水,热水机已经修好了,还有,告诉那些兄弟,救援车凌晨抵达的消息千真万确,让他们别想着离开添乱,这伙人可不是吃素的。” 黄队长拍了拍博康的肩膀,就像对着小李拍着肩膀的一样,但是博康知道他没有完全对他说出实情。 两架无人机低空盘旋的飞过了两公里左右,视频的画面传输到信息车辆里,两个部队的信息人员正在密切的关注着无人机传来的画面,除了一堆车子长龙外,画面异常的粗糙,也许因为下雨的缘故,终于,无人机的画面上捕捉一群移动的人影。 “队长,三公里处发现了难民,我已经实时上传画面到三山尸菌防御指挥中心。”工作人员说道。 “收到,密切观察。d23是我们的人吗?5公里防御区的失联部队?”耳麦里21队的蔡大队长问道。 “不确定,像素太模糊,画面因为外面风雨太大有所晃动,高倍镜头灵敏度受影响,我试着降低高度。” 说完,两架无人机在山谷中降低了他们的高度,画面上这些人衣着褴褛,头上的发丝几乎早已经掉光,眼睛里闪着红光,他们成群结队着越过了车水马龙。 “队长,他们看上去。。。是尸菌感染者。。。”信息人员惊恐的说道:“而且。。。数量多。。。” “河门大桥已经炸毁了,这些感染者从哪里过来?再说我们在前方5公里已经设置了防御区。。。”蔡大队长叹了口气:“如果真是,那么失联的部队应该已经全部牺牲了。。。” “回队长,5公里防御区前方4公里左右有一个加油站,附近是耦水的高速合并区域,那里有人烟。估计是从那里过来。现在高速的摄像头只剩下雨花石这里可以用了,其它的都没有信号。”信息人员回答道。 “让无人机继续跟踪。”蔡大队长命令着:“分析一下过来的感染者类型,把数据同步到三山指挥中心和三叶草疾控中心,请他们帮忙分析。” “收到,数据已经同步传送。。。”信息员回答。 黄队长和小李正在朝着守备的方向走去,博康也正要下高速护栏回到志愿者帐篷,却突然被身边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们看着部队全副武装的集结在雨花石高速服务区入口两盏追灯处。 “让三叶草的车子马上撤离!”有人喊道,部队的人朝着车流的尾部跑去,他们晃动着手掌,一边用对讲机指引,博康回头,载着三叶草撤离的车辆,在雨夜中悄然的从部队增援车辆的尾部朝着于山隧道方向开去。 而此时,那具被丢在落石滩一侧崖壁上树林里的王歌的母亲,她浮肿的双手正在快速的晃动撕扯,似乎要剥离裹在它全身的隔离膜,它膨胀了一倍的躯体撑着已经被腐蚀得七零八落的隔离膜,再次的从它的肌肤每个溃烂的空洞里渗出了粘液,隔离膜随即腐烂脱落,它站了起来,臃肿的身材,就像泡在水里的尸体一样,长着面目可憎的巨人观模样,身上的皮肤每一个空洞都在流着红色的粘液,冒着红色的粉末。 它扭动着僵硬的脖子,鼻孔里一张一吸的嗅着空气里的味道,它走到悬崖的一侧,远处是帐篷区域,人们正在帐篷外眺望着高速上发生的一切喧闹和动静,没有人留意到背后滚落的这具肥厚的感染者,它缓缓的爬了起来,用那双因为浮肿而快要在眼眶爆裂的红色眼球瞄着帐篷区,它沉重的一步一步的朝着那里走去,当它走到了帐篷区域昏暗的光线下,它令人惧怕的模样才被人看见。 “哇!!!!”尖叫声几乎穿透了雨幕:“那是什么?” 随即另一个人探头,接着第二个人探头,然后第三个人探头。。。他们尖叫着,拉着行李从帐篷里朝着四周逃散。帐篷开始被逃难的人群碰撞撕扯,那些留在帐篷里的人曝露在大雨之中,他们还来不及怒骂,看见了那一堆白花花的肥肉,全身布满了脓疮站在雨夜中。 博康停住了正要下高速护栏的脚步,他看见了人群一窝蜂的朝着辅道的出口跑去,那里正是21队拦着的缺口。 几个队员迅速的上前帮忙,他们拦住了想要出去的人,但是人群汹涌,他们被撞倒了在地上。 毫无征兆的,随着一声闷声,它爆开了自己的身体。 也许雨夜无法让尸菌更好的随风扩散,它的爆炸带着一股气流,随着身上的尸块和粘液的迸发,四周腾的闪出了一片红色的雾气,粘液和尸块溅射到了帐篷的帆布,腐蚀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然后红色的雾气就这样钻了进去。也许因为下雨的关系,这团雾气很快的就消散了,只留下哀嚎尖叫和四散逃命的人群。 博康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他听见了人群的尖叫,望见了帐篷区域里那四散的烟雾,他看见了自己所呆的那顶黄色的志愿者帐篷,那些民工兄弟攀爬着从帐篷里逃出来,烟雾弥漫在四周。 但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和所在的高地,那些红色烟雾在远方还未能来得及飘散到这里。 “21队带上面罩,保护好自己!”身后有人喊起来,一遍又一遍,这个声音是21队的蔡大队长:“尸菌疫情,带上面罩,保护好自己。” 高速路上的部队带上了冰冷的头盔面罩,他们当中几个人持着枪快速的朝着这里靠拢,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博康的身后,他回头仰视了身后的cm部队,他们举着枪,朝着帐篷区开枪,弹壳叮叮当当的掉落在沥青马路上,掉落在博康的身上,博康瘫坐在护栏上的草地上,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看见了那些应声倒地的人群。 博康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耳边听不见身后的枪声,也听不见栏杆上的人在对着他嘶吼,当小李从背后拉着他的胳膊,他才如梦初醒一般,但是脚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发什呆,过来!”黄队长吼着。 博康被小李从斜坡上拉到高速路的沥青路面,他看见了在他背后开枪的人,他们站成一排,瞄准着帐篷区里想要离开辅道出口的人群。 黄队长拉开了身后的部队的运输车车门,架着博康他们前后躲了进去,他查看了窗户玻璃后,打开对讲机,说道:“我是副队长黄登严,顺行高速雨花石加油站帐篷区发生尸菌疫情,请做好安全防御措施。。。” “黄队长,我是大队长。。。”对讲机传来了冰冷的声音:“雨花石顺行一侧现在执行捕鼠计划,再说一边。。。任何在这一侧的人员均不得离开,包括我们自己人,坚守在原岗位。” “收到。。。”黄队长慢慢的放下了对讲机,他小眼睛无神的看着被雨淋湿的挡风玻璃。对讲机里不断的闪着信号,也不断的传来了那个冰冷声音的命令。 “钱队,你带一拨人开尾巴那辆车,在往隧道方向的高速巡视,一旦见到有人,立即捕杀。” “第二防御区,现在第一防御区出现疫情,有人群朝着那里跑去,看见任何人,一律击杀。” “逆行雨花石加油站提高警惕,顺行处发现疫情,任何外来人员一律击杀。” 对讲机里传来了一道一道的命令。 小李脸色苍白的靠在了博康一侧,他能感受到博康瑟瑟发抖的身躯,而他颤抖的嘴唇已经说不出话了。外面的枪声如同鞭炮密集,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黄队长的眼睛移向了窗户外,车子边是不断奔跑的脚步声,还有开枪的声音,底下是哀嚎的人群,他们看见了想要逃出去的人多半倒在了地上,于是人群朝着落石河滩的方向逃去,cm就站在高速的栏杆处,朝着服务区辅道出口方向开枪,逼退着想要涌入高速的人群。 “捕鼠。。。计划。。。”博康颤抖的问道:“是。。。什么。。。为什么要杀人?” “如你所见,他们就是老鼠。。。你书读得多,你应该知道黑死病的罪魁祸首是跳蚤,它们寄生在老鼠身上,现在他们就是老鼠,如果不杀他们会有更多人死,他们会朝着于山隧道跑。” “但是他们在杀人。。。” “活着的感染者更加凶险。。。他们会变异。。。”黄队长冷冷的说着:“听说死了,威胁就比较少。” “你看见那些安会城的民工兄弟了吗?那个感染者爆炸的范围不在那里。。。他们逃出去了吗?” “他们逃不出去。。。”黄队长默默的把头靠在驾驶盘上,睁着眼睛,听着枪声。 “你应该庆幸,你还没有下去,也没有留在那底下的帐篷里。”黄队长对着博康说道:“今天是你的幸运日。。。” 博康蜷缩着身子,他没有勇气看窗外一眼。 “黄队长。。。你听。。。”小李颤抖的说:“听见了吗?逆行服务区一侧的广播。”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了玻璃上,博康也跟着侧耳倾听,那是另一侧传来的广播。 “雨花石加油站顺行高速一侧发生了疫情,任何人请呆在原地等待救援,任何试图离开疫情区域或者擅自离开雨花石服务区范围的人,严惩不贷!” “队长。。。我们要躲多久?”小李问道。 黄队长摇了摇头:“我们没有任何防护,没有21队的制服和面罩,只能呆在里面,等待他们通知解除疫情,我们应该没有任何问题。。。那团雾气看这个天气状况也不可能飘到另一头的服务区,等吧。。。” “队长,老肖他们好像在加油站柜台那里值班。。。”小李说道。 “该死!”黄队长掏出了手机,他拨打了出去,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 “我是副队长黄登严。。。老肖,你们还在下面?。。。好好。。。躲起来。。。千万躲好,别被发现,他们现在不会放过这个服务区里的任何一个人出去,你们只要呆着就好,不要试图离开走到高速,也不要朝着辅道出口走。。。” “他们怎么样了?”小李担心的问。 “他们几个人都在柜台那里,那里也进去了一些难民,他们躲在一个房间里。只要不出来过了风头就没事。”黄队长忧心的说着:“他说看见难民为了躲避枪击现在都朝着落石河滩那里涌去。” “副队长,我是大队长,请问你人在哪里?”对讲机传来了那个令人胆寒的冰冷的声音。 “回队长,我在运输车里紧急避险。”黄队长回答。 “出来吧,我也在这里,这个天气尸菌不会飘到高速上头来的,这里地势高,今晚也没有风也下着雨,咱们时间不多了,叫兄弟们准备准备。。。” “是。。。”黄队长回答。 “刚才信息员传来的消息,尸菌感染者在前方3公里左右,正在朝这里移动,我已经禀报给指挥中心了,如果这里出现了无法控制的感染疫情,那么原定的难民撤离计划就要停止了,带着你的队员过来,制服面罩和枪械给你们准备好了,它们要到了,你现在并入我的队里,咱们可不能窝里斗啊。。。一起守住这个关口。” “好的,我之前a12小队有几个队员在疫区。”黄队长回答。 “哦。。。是吗?通知他们原地坚守岗位,不得离开。”蔡大队长命令道。 “是。。。”黄队长回答。 “我已经请求指挥中心的空中支援,现在就等他们过来,轰炸机要从泉水军区那起飞,希望来得及。”蔡大队长轻声说道。 “我听到了。”黄队长说完,对讲机的频率也就没有再响。 “轰炸机?”小李复述了一遍:“如果来不及呢?” “我不知道,来不及的话,可能会炸了这里也不一定。。。毕竟他们已经出现在3公里处,泉水现在过来也得一段时间。” “不可能?”小李摇了摇头:“如果不能阻止前方的尸菌感染者,也不可能炸了这里,黄队长你在开玩笑,这里还有很多人?” “你看到了外面吗?”黄队长开口:“现在还有什么不可能。。。” “没有人通知他们吗?或者当我们防守失效后,总要通知到他们?”小李急于找个能接受的理由。 “他们不会知道的。。。”黄队长看着博康。 “黄队长,你别这样看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博康颤抖的祈求着。 “别紧张,他们不能撤退,但是21队还是可以撤退,只不过是撤退到原来的隧道口中间区,所以,你想活命的话,也许还有一丝机会,就看你要不要。”黄队长说着,博康颤抖的抬起了脑袋。 “我。。。我要。”博康透过黑框镜片的眼睛和黄队长对视:“我还要回到永春城见我的父母,我还没有找到我的未婚妻。。。” “兄弟,你拿过枪吗?”黄队长问道。 博康摇了摇头。 “我有几个一起过来的12队的队员,像加油站柜台现在还躲在房间里的老肖,你也见过,分发食品物资的那个警察,现在他们无法集合了,那东西也快到了,挡住他们前往于山隧道的脚步是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我们能不能安然撤退,就看增援抵达的时间和他们前进的脚步了。。。” “我没有拿过枪。。。”博康回答。 “你跟我们过去,制服和面罩这些你穿上,我在他们不会问你任何问题,也不会管你是谁,现在分了一些人出去处理外面的尸菌疫情,人手不足。现在情况紧迫,没有人来得及详细盘查你的身份。” “好了,下车吧。”说完,黄队长推开了车门,他没有给博康任何准备的机会,他朝着追灯处走去,四盏强大功率的追灯布置在顺行和逆行的高速两侧,将前方百米的距离照的一清二楚,几盏轻型追灯累在两侧高速中间的绿化带上,他们朝着两侧的山崖照去,两边怪石嶙峋的山崖也映衬出面目可憎的阴影。 博康跟着黄队长和小李走到了顺行高速的防御区,两旁的车子歪扭的停放着,他们移动了几辆轿车挡住了中间的过道,他们强行把四辆装甲车开到了两侧高速的两边,装甲车上装着火焰喷射器。 远处,追灯能抵达的尽头不远,他们架起了反步兵雷,拉线就牵扯在两辆车中间的过道,在前方不远的车里,也埋着遥控炸药。在距离拦截的车辆防御处不远的地方,他们设置了火焰屏障,就是那几辆斜横着的车辆。 cm队员的枪口锁定着河门过来的高速,绷紧的神经让所有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如同一尊雕像。机枪手站在车顶上,蓄势待发,雨水也无法让他眨一下眼睛,他们都望着这条沥青高速,目光锁定灯光照耀不到的黑暗处。 博康跟着黄队长走到了顺行高速的防御区,他看见了集结在那的已经脱去了三山警察制服和雨披的a12队的先遣人员,他们换上了轻便保暖同时防雨的黄绿色的军服,带上了迷彩头盔和面罩,他们手里握着机枪,眼睛里装满了大敌当前的恐惧和坚韧。 他看见了那个蔡大队长,壮实的身材,一双冰冷的眼神,他站在追灯前,回头看见博康他们,博康低着头不敢正视,心里慌张异常。仿佛他一眼就能够看穿他的真实面目,他裹紧了自己的雨披,好歹上面还印着三山市警察分局的logo。 黄队长和他打过招呼后,拉着博康和小李领取了制服和武器,博康第一次握着冰冷的机枪,他心里颤抖异常,他不得不一直盯着这把枪看,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扛着这个东西。 “不要表现出慌张,如果你被人识破了,我可是要坐牢的,你可能会被当场枪毙。”黄队长说道。 他这样说,博康更慌张了。 “前面有障碍和陷阱,它们如果数量不多,不会走到跟前。”黄队长轻声的安慰着博康:“但是这个东西,你要学着保命。。。” “我没有开过枪。。。”博康颤抖的说着:“我不行。。。” “敌人来了,你们自然会开。”黄队长回头对着博康和小李说着:“跟在我身边。” “兄弟们!”蔡大队长站在一辆轿车的车顶上,他用手里的扩音器说道:“想必大家都看过河门的新闻或者网上的视频,现在我们的敌人就在前面,尸菌已经毁了河门和耦水两市,感染的人它不是活人,他们身上带着尸菌,带着尸菌的人会害了更多的人,我们的身后是三山市,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我们的朋友同事,都在你们的身后,保卫那里的人民是我们的责任,我下达命令,任何出现在前头高速路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训话完,他走了下来,他的对讲机频道上出现了信息员的声音。 “蔡大队长。。。指挥中心和三叶草总部传来回来数据,根据即使画面分析,大部分感染者是暴尸形态,不过。。。现在前方1公里的尸菌感染者加快了步伐。。。” “为什么加快了步伐?”蔡大队长着急的问道。 “分析原因是它们身后可能有其它类型的感染者。。。”信息员回答。 “什么类型的感染者?” “三叶草疾控中心猜测应该是ii型感染者—清理者或者大手之类。”信息人员回答。 蔡大队长回头看着严阵以待的防御区,抬头看着天空,空中增援已经出发,但是他知道,如果按照信息员的分析结果,那么感染者会先一步抵达这里。 “严阵以待!!!提高警惕!!!”他喊着:“注意和敌人保持一定距离!”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博康隐藏在一辆轿车的背后,他的两边是黄队长和小李,他们架着枪口对准着高速的方向,他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 身后加油站的枪声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他无法集中注意力的看着追灯照耀的地方,他瑟瑟发抖的身体无法撑着这把枪,他害怕,他现在想退缩,但是脚却始终留在原地。 1月2日晚,7点47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十八)尸降 黄队长的目光紧紧的锁定着封锁区的高速路面,博康哆嗦的看着那一片亮光,远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像一张巨大的黑暗嘴巴,仿佛就要一口吞噬防御区里守护的所有cm21队的队员,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博康听着头盔里的对讲机信号不断的闪烁着,不断的重复着最新的近况,也不断听见那个被电磁改变声线冰冷的蔡大队长的声音。 “全体做好准备,感染者还有几百米的距离,等我命令开枪。”他沉着冷静的说着,仿佛在布置一件日常任务。 博康慌张的盯着路面,倾斜的雨滴让远处的黑暗显得更加令人胆寒,所有的枪口都朝着那里,屏息的等待着感染者闯入他们的视线。 蔡大队长就在他们前方的装甲车上,他持着望远镜不断的眺望那片黑暗。 “21队请注意,感染者已经闯入了雨花石的k24附近的高速摄像头。”信息员的声音在头盔内置的对讲机里响起。 “各位,做好防护工作,准备听我命令,没有我开枪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开枪。”蔡大队长说道。 博康知道感染者已经在接近了,他害怕但是却又不得不盯着追灯照耀的路面,枪口不断的抖动着,他不敢把手指扣扳机上,生怕颤抖的手指不小心扣动扳机走火,他根本就不会使用这把步枪。他们一动不动的靠在轿车身后,雨水敲打桥车的:“他们停止进攻了。” “队长。。。”李于松了口气,他瘫坐了下来:“那人呢?”他四下张望刚才还在身边的博康。 “在后面车底,怕是吓傻了。”黄队长说。 博康趴在了车底,他仿佛听见了一股闷声从沥青路面上传来,这股闷声不是爆炸的振波。 蔡大队长低头感觉自己站立的车着。 “若不想死,保持警惕,这里到处是暴尸,现在已经分不清感染者和活着的健康人了。”黄队长说道:“我看见蔡大队长。。。” 小李呜呜的轻声哽咽着:“我也看见了。。。还有我们的兄弟。。。” “振作点。。。这里失守,我们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黄队长说着。 “离。。。离开。。。?”博康上下牙齿打颤着:“去哪?” “到于山隧道口,只能朝着那里去。。。空中增援即将抵达,我有不好的预感。”黄队长皱着眉头低声说着。 “怎么离开?”小李探头看着大手挥舞着双臂,这一排停靠在中间过道的车子被推倒一侧。 黄队长掏出了钥匙:“开我们a12队过来时候的摩托车,就在帐篷区和加油站的中间绿化带上。。。” 小李探头朝着加油站看去,那里传来了人群的哀鸣,枪声哭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人群的脚步中多了四肢着地的暴尸,它穿梭在人群里,撕扯着逃跑的人。 “那里。。。有感染者。。。”小李说。 “只能找准时机了。。。”黄队长对着博康说道:“兄弟,我只能载一个人,因为过来的时候我的摩托车载着小李,或许。。。” 博康点了点头。。。 “对不起兄弟。。。如果你会开,你找到我之前a12的兄弟,他们身上有钥匙,到了于山隧道中间区,就朝着山上爬,a8电网那里12点凌晨会断电2分钟,你必须快速的攀爬而过。” 博康埋头听着,黄队长继续说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轰炸机就要过来了,如果这里失守,就可能成为打击目标。不管你是步行还是开车,这里往北5公里左右有蔡大队长临时布置的防御区,是为了捕鼠计划捕杀从这里逃亡于山隧道的人,想办法闯过去。。。” 黄队长一口气说完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大手的背影,然后低声说:“这里也将被执行捕鼠计划,现在我们是老鼠。。。小李,拿上你的枪,咱们过去,一定要当心。” 小李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博康耷拉的脑袋,一手按在他的肩膀:“兄弟。。。振作点。。。我也害怕,但是。。。我要回家。。。你保重。” 说完,黄队长和小李持着枪,快速的越过了栏杆,朝着摩托车那里跑去。 “呵呵。。。老鼠。。。我们都是老鼠。。。灰头土脸的老鼠。。。” 博康低头冷笑着,耷拉着鼻涕和泪水,他回头看着他们跑步而去的方向,这两个背影就是他在这里唯一能够惦记的人,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他丢弃的步枪就落在轿车侧门的一边。同时远处的几辆靠在两侧的轿车灯光陆续亮起,他们发动了引擎。。。 空中哒哒哒的响起了声响,声音盖过了雨花石服务区所有的喧闹哀嚎,一架直升飞机低空略过了山谷,朝着加油站最高的楼房盘旋而去。高速上的一头大手听见了轰鸣声,朝着直升飞机的方向,迈着双手,朝着那里走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十九)破门计划 三山市政府大楼2楼 吕秘书走到了窗边,撩开了窗帘,望着市政府广场立着的灯光照耀通明的草地广场,雨中身着黑色黑色制服的防暴警察手持防暴盾和木棍排成了一排,他们举着防爆盾组成了一个坚实的防御阵容,身后一楼的楼梯间的陶立克柱子间隙里布置着重机枪和重机枪手,广播上不断的喊着话:请市民保持理智,立刻回家,非法集会,将会受刑责。 也许是大楼周边严阵以待的军事布置,举着示威牌,喊着口号的示威者和防暴警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既没有越过雷池一步,也没有返回的迹象。 吕秘书放下了窗帘,示威游行在原本几天只是缓和有序,但是从昨天开始,气氛有越演越烈的迹象,这是一场阴谋,他皱着眉头,他知道有人在反对关门计划,就在关门计划宣布的那一刻开始。 “吕秘书,我们已经查到了黄帅和同行的真实身份信息。现在正在请求信息部门帮忙追查手机电话来源,但因大部分使用虚拟电话号码,追查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打印机在滴滴的响着,对方送来几张信息表格递到了吕秘书的手中。他仔细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吕秘书,2号线有电话,对方说来自薛岭山宣传处。” “好,古市长正在开作战会议,我来接。”吕秘书走到了秘书室,他接通了2号线,说明了身份和原因,然后他拿着听筒站了一会,握笔的手在纸张上快速的记着备忘,他在仔细的倾听来自薛岭山的指示。 他点了点头,回答:“好的,我会通知古市长,请您放心。”说完他盖下了话筒。 他拿起了名单表,快步的走到休息室里,里面的椅子上和桌子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工作人员,他们加班加点,把这里当成了休息和过夜的地方。 这里暖气异常的充足,迎面扑鼻的是各种味道混合的气味,当中有食物的味道也有香水的香味。 吕秘书走了进去后,手机聊天声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草草打过招呼,吕秘书抬头看着墙上的电视说道:“把声音调大。” 有人用遥控器调大了声音,画面上出现的人物正是市长的女儿古曼莉,她正在朝着一辆直升飞机走去。他瞄着视频上的直播2个字,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间,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手里拽着信息表格离开了休息室朝着大楼3楼快步的走去,前方是3楼的鼓山厅,在掩蔽的两扇厚重的大门后就是临时成立的三山cm联合指挥中心&灾情防治中心。 他对着门外的两个如同雕塑的全副武装的士兵说道:“我要见市长。”他亮出了通信证。 士兵拉开了一个门缝,吕秘书走了进去,这是一间会议室改装而成的临时作战中心,中间一层坐着关门计划的成员和其相关工作的助手,笔记本电脑和台式电脑以及一些设备连接的电线落在了大厅的每个角落里,在他们的正面主席台上是布置的8面高清显示仪,上面连接了视频,中间的视频是最大的一面,此刻正在播放着由无人机拍摄的来自雨花石服务区的防御视频。而这些主席台正对背后的墙上,也是悬挂着同样的十几面显示仪,正中间的视频所占的面积最大,而现在居于正中的头像,是三山关门计划的成员之一,来自三山军区的李将军。而边上则是其它成员的头像视频,分别是三山三叶草疾控中心,警察局,交通部和信息部等,参会人员的头像视频根据参会需要显现,并且根据主次进行排序。 古市长正站在主席台前,当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吕秘书走了进来,但是此刻他恐怕无暇顾及,吕秘书便焦急的站立在门边来回踱步。 主席台上的雨花石服务区的实时视频在无人机落地后戛然而止,画面切回了服务区的高速摄像头,人群四处逃难,出现的感染者画面,让他们目光恐惧。 一时,吕秘书停止了脚步,画面虽然无声,但是感染者撕裂人群的画面如此震撼,让他不得不撇开自己的脑袋。 “李将军,刺桐号飞机还有多久能抵达?”古市长问着对面视频正中身着军服,肩上佩戴徽章的男人。 “从泉水出发预计还有30分钟抵达目的。。。”李将军低头沉痛的说道:“根据前方的战况传来的信息,21队的蔡队长。。。牺牲了。” 成员中泛起了一阵沉默。 “雨花石服务区已经失控,在往北5公里左右,21队奉命设置第二防区,但是目的是为了拦截雨花石感染者或者疑似感染者前往于山隧道口的隔离区和中间区域。”视频一侧是三山警察局长,关门计划成员之一。 “捕鼠计划已经执行,如各位所见,21队的增援防御任务失败,我建议,为了保证于山隧道口人民的安全,把轰炸目标提前两公里。”视频一侧的三山三叶草疾控中心的院长说道。 “提前两公里就是炸掉雨花石服务区是吗?”古市长摸着额头问道。 “正是。”李将军回答:“三叶草的意见是炸毁雨花石以南区域同时在第二防线3公里处。” “那么21队的队员和之前增援的12队队员怎么办?”古市长问道。 “我已经发布命令,让他们会撤退回第二防区,我现在正在联系原本cm12队的黄登严队长,让他接替蔡队继续回防第二防区。”李将军回答。” “我插句话。。。”三叶草说道:“根据实时的视频,薛岭山三叶草疾控给的建议除了捕鼠计划以外,第二防御区依然执行捕鼠计划,但是对尸菌疫情的蔓延显然无法控制,感染者已经入侵。所以三叶草的总部赞成轰炸第二防区以南的区域。。。” “我赞成三叶草的意见,但是我反对黄登严作为21队的队长,他是警察,维护人民的生命安全为己任,如果执行捕鼠计划,显然不适合。” “难道21队牺牲的蔡大队长就合适吗?”李将军反问道。 “二位,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明白,这个疫情我们暂时束手无策,我们所能做的是保护城里的100多万的居民和隧道口的难民,我们需要争取时间,等到撤离难民的最佳方案出来。。。我们无法分辨谁感染了,谁没有感染,现在也没有条件把他们全部一个一个的隔离开,或者把他们关在一起看谁先发烧?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是和时间赛跑,看谁跑得快,是尸菌疫情还是我们。我们城市已经亮起了黄灯。。。”三叶草疾控中心的老者说完后,他沉默了。 “于山隧道口的隔离区和中间区现在有多少人?”古市长揉着眼睛问道。 “回市长,两区不完全统计估计有1.5万人左右。”身后的工作人员回答:“但是目前还没有出现任何疑似症状。” “这一点我可以确定。”三山三叶草疾控中心院长老者回答:“目前驻扎在隧道隔离区和中间区的三叶草的数据,暂时没有任何疑似患者。” “好,我同意原12队cm黄登严作为21队的队长,继续回防第二防御区,指挥捕鼠计划和防御计划。。。” “尽快下令将轰炸范围提前到第二防线以南高速3公里。”三叶草老者催促道:“尸菌疫情来势凶猛,看看邻近的耦水和河门,我们不能让三山市也如同这两座红灯城市一样,那将是地狱!” “我同意。”李将军回答。 “我。。。同意。”警察局长回答。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轻声的举起了手表示同意。 “雨花石感染者已经入侵,如果不阻止,这条路的终点就是隧道口中间区和隔离区,我们现有的军事力量很大一部分转移到了北上的三个特别区,留守我市的力量其实非常有限。”古市长低沉的说着。 “现实情况正是如此,河门疫情爆发后,从各市调离的军备北上,三山也不例外,况且,它区别于我们见到的敌人,它是疫情,在疫情面前,坚船利炮未必能起到主要作用,看看邻近的红灯城市。。。“李将军回答。 ”三叶草和各地三叶草分部还有卫生组织都在抓紧时间观察分析,它的变异程度令人瞠目结舌,除了主动传播和主动攻击,也许还有未知的威胁存在,古市长,三叶草总部顾问希望您尽快下令,否则身后的人群安全将会不保。” “我下令。。。“古市长字正腔圆的说道:”让刺桐号清理雨花石服务区以南区域,包括雨花石服务区,打击目标提前二公里,同时命令21队队长黄登严防守第二防御区,隧道中间区和隔离区立即调用军备前往支援,第二防御区继续执行捕鼠计划!” “薛岭山表示同意执行此计划。”回复的是市长身后第一排桌子的人,她正在连线耳机,时刻汇报现场情况,并且传达薛岭山观察员的意见。 “那就立刻执行!”古市长命令道。 “我不同意!“ 现场传来了声响,古市长朝着中间的位置看去,那是三山市副市长。 ”雨花石服务区有多少人在那里,难民千来人,我很难相信这个年代还有捕鼠计划这样灭绝人性的计划,你们要炸的是雨花石服务区,那里可能有来不及撤退的士兵,那里还有等待救援的平民,即使他们跑了,到了第二防御区一样会被截杀,你们把枪口对准自己的人民。”说完他在视频前站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凶手,我不能对不住自己的良心,你们这是杀人,不是救人,我不会参与。” 说完他摘下了挂在胸前的通行证。 “副市长,你该清楚,我下达的命令基于薛岭山同意和大部分关门计划成员同意,你有不同的意见,我能接受。” “我已经看不惯在座各位的道貌岸然,飞机就要轰炸雨花石服务区,那里的人正在感受尸菌的死亡威胁,即使逃出来,也要遭到来自第二防御无情的射杀,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是不同意,而且,我不会参与,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我不干了!”说完,他朝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然后用鄙视的眼光瞄着现场所有看着他的关门成员和其助手。 “你应该明白,关门计划赋予你的权利和义务。”古市长提醒他。 副市长的目光和古市长相迎,两者不相示弱。 “我宁愿和我病榻上的父亲还有我的妻小一起在家等死,也好过让他们和你们一起撤离!我不想让我的手占满无辜人民的鲜血,我的家人也不会同意。”说完他愤然离席,穿过了吕秘书的身边,冷眼的看了他一眼,开门出去。 会场沉默了片刻,依然有人在小声的啜泣,这些哭声伴随着雨花石的防御开始,视频上出现的画面,伴随着恐惧和悲伤。 古市长红着耳朵,他分明感受到了阵阵的热辣,有时候呆在这个两面屏幕的作战会场,面对着关门计划成员,看着两侧的视频,他都感觉自己在做一场梦。 现场嘤嘤的哭声,古市长没有回头去追寻这个哭声是从哪里过来的,他此刻已经无法抬头看着众人的目光。 “对不起。。。”座位席上站起来了一个女人,她摘下了胸前的工作牌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我明白关门计划,我知道什么叫就地卸职,我担任这个职位就是为了人民,而我竟然默认了捕鼠计划。。。现在。。。”她强忍着泪水:“我放弃,我宁愿坐牢,也不会再杀人。。。” “我也无法理解,我们仿佛回到了中世纪面对瘟疫袭击的野蛮封锁,现在是文明社会,我也不干了。。。” “对不起,古市长,我也。。。” 就连对面的视频上,也纷纷闪现出了这样的画面,那些无法在现场或者只能在原部进行工作的关门计划成员,他们也时刻的关注着这里的每一个动作,视频连线排队跳跃着这些人的画面,直到现场回复了平静。 古市长面对着第一排位置,他知道会议的所有情况薛岭山的观察员都在时刻监控,他看见了连线的女子慌乱抬头看着他的眼神,他明白了薛岭山将会作出什么样的举动。 “薛岭山要求所有卸职者的名单。。。”她看着古市长,古市长缓缓点头:“整理给他们,顺便让还在本市的相关部门人员接替者顶替其职位。” 他回头看着吕秘书,吕秘书正在焦急的看着他,他朝着吕秘书走去。 “老吕。。。你也看到这样的状况了。。。”他推着老李走了出去:“这一场未知的疫情,让人们回到了野蛮时代。。。” “副市长这样做。。。您就辛苦了。。。”老吕说完,立刻递上了手上的名单表和摘抄的备忘录:“我看您正在布置雨花石的疫情防御,关键时刻不好打断你,现在这也是十万火急”。 “距离打击计划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李将军负责这次任务,对了,这是什么?”古市长停住了脚步,在走廊的灯光下,他仔细的看着名单表和备忘录。 “黄帅是谁?”他问。 “上面有他所有的信息情况,他是x(埃克斯)台的摄影师和电台领导之一,现在正在三山市和古小姐一起直播,如果您有时间看电视,古小姐现在已经上了直升飞机。” “上了直升飞机?她要去哪里?”古市长问,他知道哪里有电视,古市长快步的朝着休息室走去,吕秘书跟在身后一路小跑。 “还有。。。我接到了薛岭山的电话,他让我转告您,让您实施对三山电视台的林台长的追捕,他们发现古小姐和黄帅的直播内容没有经过薛岭山审批延迟播放的规定,他们是直播,点对点的直播,而且内容是关于于山隧道口的难民情况,这显然不合适在最近几天风头紧的时候播放。还有,他们说薛岭山没有委派任何特约记者前往于山隧道口报道,他们也正在追查假冒证件的来源。。。” “直升飞机从哪里起飞?”古市长掏出了手机,他推门进了休息室,休息室的员工看见市长进来纷纷起身问候,但是这一切心急火燎的古市长并不留意也不回复。他看见了画面上的古曼莉戴着耳罩坐在机舱里,画面略过了于山隧道口的中间区和隔离区,成千上万的人头汹涌在雨中。 “她要去哪里!!!”古市长贴着手机,回头问着身后所有休息的员工,他们也许还不知道,画面上的这个记者就是古市长的千金。 “我知道,她说要去于山段10公里处左右的缓冲区,说y24路段爆发了疫情,那里有一个第二防御区。”身后的人回答。 “她没有接吗?”吕秘书在一旁也着急的问道:“古市长。。。要不你试试打黄帅的电话。” 说完,吕秘书把黄帅的资料表递给了他。古市长拨通后,他盯着电视屏幕:“黄帅,我是三山市古市长,我知道你们在直升飞机上,你把电话给曼莉。听见了吗!把电话给曼莉!” 他大声的吼着,吕秘书转身看着身后的人,然后悄悄的暗示他们离开这个间房间,他们识趣的离开休息室。 休息室只剩下吕秘书和古市长。 “听见了?把电话给她!!!”他再次吼道,直播画面上,黄帅把电话递给了曼莉,曼莉讶异的看着他的直播师傅,然后接过了电话。 “曼莉。。。我是爸!”古市长捂着额头,低着头说道:“我正在看你的直播,你那里吵,你听得见吗?” 画面上的曼莉,摘下了一侧的耳罩,贴着手机,没有任何表情。 “你听我说,认真的听我说完,你必须马上回来,雨花石服务区尸菌感染者已经入侵,轰炸机就要执行任务,还有。。。还有。。。”他看着手表:“还有不到15分钟就要轰炸第二防御区以南3公里处,你的薛岭山特约记者证是伪造的,薛岭山没有委派过任何的特约记者观察员前往于山隧道口,他们正在追查林台长,因为你们的直播已经违反了薛岭山的延迟播放规定,完全没有经过任何审核,曼莉,相信你也看到了安防在隧道口的重型武器,那不是开玩笑的。。。爸让你回来,轰炸马上要开始了,马上回来!” 画面直播上,曼莉挂上了电话,不一会直播视频也中止了,画面切回了反复播放的隧道口的白天的情形,他竟然不知道,早些时候,曼莉已经前往了隧道口进行直播,而画面里内容曼莉虽然只谈到了难民情况,但是几幅画面里,雨中隐约可见的机枪也出现在里面。 古市长反复的拨打了几次都显示忙线,不管是曼莉的手机,还是那个埃克斯电视台的黄帅的手机,他呆呆的立在那里,回头看着吕秘书。 “古市长,薛岭山早前发布一份传真,他让我们警惕破门组织。” “破门?”古市长冷笑着:“为什么破门?我关上的门不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吗?” “但是门外的人不安全。”吕秘书低声说道。 “老吕,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些临时组织。。。”古市长按着自己的脑门。吕秘书识趣的闭嘴了。 古市长想了片刻,他拨通了李将军的电话:“李将军,古市长,现在有一架直升飞机朝着轰炸方向第二防御区开去。。。请联系直升飞机机长,让他们立刻返回!。。。是的,已经收到了吗?。。。所有的报备程序都没有问题?直升飞机是前往第二防御区,和报备的路线有异。。。”古市长沉默的听着听筒片刻,然后放下了电话。 他离开了休息室,艰难的朝着3楼迈着楼梯,老吕跟在身后看着沉默不语的古市长,他知道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开口,现在老吕并不想过多的问他,他那个固执的女儿,早已经把他折磨的疲惫不堪。 手机响了,古市长接通了电话,很快的他又挂断了电话,老吕知道,对方只是过来汇报信息和最新的情况。 “直升飞机是报备通航的前往河门增援的直升飞机,所有流程都遵循规定,前往目的地河门的松屿基地增援,那里需要组建直升飞机增援队伍。。。如果在这条线路上,他会通知他们避开轰炸航线,关于人数安排报备的是除了机长一人。他现在通知机长返航。。。” “您的意思是,这辆直升飞机是派往松屿基地增援是没有错,停靠在隧道口从这里出发也是没有错?”吕秘书问道。 古市长点了点头,他一手撑在了三楼楼梯的栏杆上:“但是飞机是要空机过去,因为他们派了三架飞机前往支援,早些两架在晚上的时候前往于山高速把三叶草的一些人运到了松屿基地去,还有一架空机,8点30从那里起飞。” “那机长是有问题。。。”老吕说道:“兴许,隧道口的守备队长也是有问题。” “我知道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古市长沉重的说道:“这项计划有众多的反对者,我知道曼莉在干什么。。。我知道。。。“说完,他转头对着老吕说道:“现在我只能祈祷直升飞机返航,或者祈祷。。。曼莉接到她要接到的人,在轰炸开始后回到安全范围。。。” 老吕和他沉默的站在楼梯口,他扶住了古市长的胳膊,显然身材比老吕更加臃肿的古市长一瞬间仿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他轻轻的拍拍了老吕搀扶着自己胳膊的手:“老吕。。。不用,我自己会走,撑到明天,我会安排人送你北上到安全区,带着你的家属。。。” “古市长。。。她们可以走,但是我要留下。” “别争了。。。你留下多一分一秒,日后你会更恨我,我还想有个人对我有着好印象。” 老吕还想说什么,他听见了身后心急火燎的熟悉声音传来,他回头看见了古市长的夫人林淑娟还有他的儿子古曼龙出现在大楼楼梯处。 “老古。。。”夫人快步的踏着楼梯上去:“曼莉。。。曼莉怎么上了飞机?” “爸。。。妹妹她刚才出现在雨花石服务区的上空,我听见了有个男人在说话,他说地上的部队正在开枪射杀无辜的平民就为了阻止他们进入于山隧道口,是真的吗?。。。”古曼龙拿着手机上的直播视频递到了市长面前。 古市长颤抖的拿在手里,吕秘书侧头看过去,直播从中断中正在进行。 但是画面上只有摄像头摇摇晃晃的朝着服务区拍摄着,那些高速路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行走的感染者,当画面略过加油站的顶盖时,画面中断了。 “爸。。。是真的,刚才有个男人拍摄高速上士兵正在开枪,对着举起双手的人,他说他看见了cm队员正在屠杀平民,为的是让他们无法进入三山市。” 古曼龙看着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把手机交还到了他的儿子曼龙手上,曼龙看着他父亲布满黑眼圈略显疲惫的眼神,他没有开口回答曼龙的问题,但是曼龙从他的眼神已经看见了答案。 只要他不开口,那么他的意见往往是默认。 “爸,曼莉在这家直升飞机上。。。”古曼龙慌张的说道。 “爸知道。。。你们回去吧,我会叫她回来。。。我还有任务。”说完,他拍了拍夫人的肩膀:“放心吧。。。我会让她回来的。” “老古。。。你一定要叫曼莉回来,让飞机回来啊。一定啊。。。”夫人的声音几近哽咽,但是她强忍着情绪,她还强颜欢笑的看了看老吕。 “老吕,帮我送夫人他们回去,我还有重要任务。”古市长说完,转身朝着3楼鼓山厅走去。老吕陪着夫人他们下了楼梯。 古曼龙回头看着他父亲臃肿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楼梯口的尽头,他扶住了自己的母亲,他用手机不断的敲着短信给曼莉,希望她能回复。 古市长回到了鼓山厅,他坐在位置上,盯着显示器的时间,他的手指敲着椅把,他的内心早已经混乱成一团,他闭着眼睛,强忍着自己急速上升的心跳,他缓缓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 “联系警察局长并通知各分局在岗人员,传达我的命令派人抓捕林台长,同时要求三山广电局和市文化局以及网络部门配合,即日起暂停隧道口任何新闻出现,同时封锁三山电台。” “收到命令。”身后的工作人员回复,他们开始了手中的工作。 古市长说完,低头看着他的手机。不一会他的电话响了,他在铃响的第一声便急忙按下听筒键。 “古市长,机长失去联系,我们现在暂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且机上定位系统似乎也关闭了,我们现在无法捕捉,猜测他们可能进入低空飞行,根据之前传达的轰炸任务的信息,他应该会规避这条线路。” “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它回来!”古市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颤抖的喉咙里挤出了这么一句:“我的女儿在直升飞机上。。。” “明白。。。”李将军一时错愕。 “古市长,于山隧道口传来骚乱。。。”说完t2视频被移到了前方右侧的屏幕上。 画面上大量的难民企图涌入收费站前的隔离带朝着电网涌去,电网后的cm队员已经站立成一排,人群中一辆卡车在缓慢的移动,试图冲过收费站。 “帮我连线相关关门计划负责人。。。” “正在连线。。。” 古市长对面的视频里依次闪现出了其它的cm指挥成员。居于画面中心的是轰炸任务的主要执行者李将军。 “李将军和陈局,你通知于山隧道口隔离区和中间区进入高度守备,任何人都不能越过雷池半步,必要时动用武力干涉,任何人,任何车都不可以进入隧道,同时于山顶电网也必须提高警惕。” “收到,我立即通知。”李将军和陈局点头。 “古市长。。。隧道三山方向的负责人说有示威人群试图进入隔离区。。。” “你说的是我们三山市内的这一头?”古市长摇了摇头:“他们要做什么?我们所有人都在组织外面的人进城,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保护城里的人,让他们免受尸菌疫情的威胁,为的是给我们三山市争取时间,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大声的吼道,把桌子上的文件资料朝着一侧扫去,纸张纷纷掉落在红色地毯上,边上的联络员急忙跑过去蹲下去一张一张捡起来。 “古市长。。。”接线员慌乱的说着:“政府大楼警备队说外面的示威队伍正在和防暴队进行对峙。” 古市长递过了联络员从地上捡起的文件,他重新放在了案台上:“通知大楼警备队,广场外的人群尽量和平游说,如果爆发冲突,非紧急时候不要使用枪械。。。同时通知安保增援市府大楼,保证里面关门计划成员人身安全,今晚如果要回去的话,报备安保部门护送。。。” “古市长。”视频一头的李将军开口,古市长急忙抬起了头,这些破事突然之间挤在了一起,让他应接不暇,他抬头看见李将军还等在线上,便迫切的等待他的消息,关于古曼莉的消息,也好,他既然在线上,也就不用打电话了。 李将军说道:“我们分析三山电台的直播,确认这架飞机为隧道口起飞执行松屿任务的直升飞机,机上载着两位未经登记的人员,根据视频位置正好在雨花石服务区里,但是对方机长依然没有接收我们的信号,我们有21队准备撤离的队员目测它在雨花石悬停,具体任务不得而知,只有联系机长才能知晓,因为现在无法安排队员留下观察,刺桐号马上会抵达雨花石范围。” “这辆直升飞机的大概数据。。。”古市长问道。 “6吨级中型双发直升机,15座,配备有夜镜,导航,气象等。。。”李将军汇报了这架直升飞机的情况。 “你也看见了直播视频?”古市长直问李将军。 “是的,任何出现雨花石疫情的画面我们都会关注。我认为这辆直升飞机的其中一个目的地就是朝着这里去的,这是一架运输机,很显然他们想要执行救人的任务,我们不排除机长故意关闭机上的通信设备。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刺桐号大约10分钟后抵达,希望这架直升飞机已经离开雨花石范围,同时航线不在高速上。” 古市长颤抖的盯着主屏幕,屏幕上的摄时像头来自雨花石服务区的加油站摄像头,画面里雨雾模糊的广场上,帐篷静静的立在那里,或者支离破碎,感染者穿梭其中,它们时而站立时而伏地,已经不见奔跑的人群,也不见开枪的士兵,这一切安静得就像黑白默片。 “切换其它镜头。。。”古市长命令道。 雨花石服务区的镜头开始变换,但是换来换去只有3个可用的镜头,所有的角度都看不见那架直升飞机。 “刺桐号即将抵达,进入倒计时。”李将军开口说道,他在电话中得知古市长的女儿在进入雨花石的直升飞机上,他面色沉重的看着古市长。 古市长的面色苍白,面无表情的盯着屏幕,他知道只要自己下达取消轰炸的命令,这架直升飞机将可能幸免于难。 “古市长。。。”李将军欲言又止,但是他没有再开口。 古市长看着那些因为他轰炸命令而就地卸职的关门计划成员,空荡的办公桌上电脑屏幕依旧亮着,但是他们已经不在这里。因为这个命令,关门计划的成员违背了他和薛岭山,现在他即使停止轰炸命令,这些人也不可能回来了。 但是她的女儿却可以回来。。。 “爸,过完今晚我就会回来,当你的乖女儿。。。” “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到时候我会回去乖乖的当你的女儿。。。” 曼莉的话不断的在他头疼欲裂的脑袋边旋转,如果她真的如他猜测的,他固执天真的女儿前往于山高速救人,那么这架直升飞机抵达的目的地就是雨花石服务区。 那个男人就在那里。 “刺桐号还有5分钟后抵达。”李将军说道。 古市长握着拳头,他缓缓的开口:“李将军,通知刺桐号,轰炸任务推迟30分钟。” “马上通知。。。” “根据刺桐号关于燃油燃油情况的报告,可以推迟30分钟。” “那就。。。立即通知。” “古市长,薛岭山要求解释这么做理由。”薛岭山联络员抬头问道。 “30分钟后再告诉他们。。。没有理由”古市长回答。 他默默的坐在了椅子上,盯着视频,然后掏出了手机,他在曼莉手机里发出了这样一个短信:9点25分,轰炸雨花石,北两公里,南大部分区域。 * 谢区长坐在区政府大楼里,他望着市政府大楼鼓山厅作战大厅里连线的雨花石视频,他知道此刻有一个人和他一样,焦急的等待着亲人的安全。 “老古啊。。。老古啊。。。我就不相信你如此固执绝情。。。你终于松口拖延了30分钟。。。”谢区长望着视频,他摘下了耳罩,他知道直升飞机已经在雨花石服务区,但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任何音信。 他焦急的等待,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然后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虚拟号码,他接通了。 “是的。。。”谢区长拿着手机:“黄帅还是上了,现在他和林台长估计瞒不住了,林台长已经做好准备了,他把内部直播通道移交了出去,如果他们找到林台长,也未必能破掉直播权。。。是的,没有任何消息,轰炸就要开始了。。。” 谢区长挂掉了电话,他盯着视频上显示的时间,他跪在了办公室的地上,这是他第一次虔诚的想要相信他夫人的信仰。 多少日日夜夜,他的夫人和女儿都在蛇王爷前祈祷,祈祷家庭富足,祈祷国泰民安,祈祷身体健康。 此刻,从完全不信神灵的他,选择了跪在地上,望着窗外夜色中的大雨,朝着家乡的方向祈祷着:“蛇王爷,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你虔诚的信徒,我的夫人和女儿,他们早晚一炷香,吃素,捐钱给穷人,当义工,她们还阻止了千叶寺的拆除,虽然未能成功,如果说这场瘟疫真的从你那里开始,因为你愤怒。。。”念着念着,谢区长已经泪流满面:“求求你保佑她们能从雨花石服务区安全返回三山,如果你要拿走我的命,你就拿去。。。我愿意以命换我夫人和女儿平安。。。” 他重重的朝着地板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一下,他没有抬起来,他听见了办公室里李将军在视频会议上的声音。 “刺桐号已经抵达,轰炸开始。” 谢区长知道他听不见雨花石视频上任何的声音,他头靠在地上,身上瑟瑟的发抖,然后他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坐在椅子上,他叫了值班的工作人员倒了一杯水,然后他吃了几颗药,他关上了门,带上了耳机。 雨花石视频已经一片雪花。 他知道,古市长也会关注着这架直升飞机的情况,因为她的女儿在飞机上。 所有参与这个计划的三山的关门计划成员也在默默的听着他们的最高指挥官说的一言一语。 但此刻,总指挥的作战视频上只有一片沉默。 拯救亲人的代价需要花多少?他不知道。。。如果可以,除了自己的命以外, 赔上三山全市人的命,也未尝不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二十)来势汹汹 “如是我闻,一时,波罗蜜多乳山琉璃着:“你们听。。。那是枪声吗?我这辈子还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像是放鞭炮,楼下吵闹的是人群,他们是不是朝着我们这里跑来?” 黄美丽把莫妮卡报到了双胞胎姐妹的怀里,她们接过了这只嗷嗷乱叫的小狗,显然呆在一个房间里已经和它建立起了感情,狗狗在她们两人的怀中,安静了许多。 “莫妮卡。。。别叫。”抱着莫妮卡的一瞬间,双胞胎姐妹紧锁的眉头有了一丝松懈,她们甚至浮现出微笑,两姐妹逗着莫妮卡。 “我去问问情况。”黄美丽走到了走廊处,她瞄了一眼王歌的房间,然后走上着:“他们朝着人群开枪。。。他们四处逃命。。。有些人。。。躺在地上。。。” “开枪!朝着人群!!!”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白发老夫妻问:“这种事情不要乱说!” 许永华摇了摇头:“我没有看错。。。” “为什么开枪?”旗袍和中山装的老夫妻问道:“没有道理,增援部队不可能对着平白无辜的朝着手无寸铁的人开枪,会不会他们当中有感染者?” “我不知道。。。”许永华回答:“那里堆了一堆的帐篷,视线不好,我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倒是知道增援部队的车辆就停在高速,他们似乎在布置一个隔离区。” “你听。。。枪声。。。”郑小彬慌张的说:“为什么枪声还没有停?叫他们赶紧过来接我们走。” “别慌,直升飞机会过来的。。。”黄美丽回答郑小彬:“我们做好准备。。。催也没有用。” 她看上去比这个局长夫人沉着一些。 “黄美丽,你那里有消息吗?”许永华问道。 她摇了摇头:“只说让我们务必呆在这里等待,也许前方的消息发生太突然,他们还来不及得到最新回应,我知道的就是前方5公里有一个防御部队,早些时候失联。” 许永华点了点头:“所以这次部队过来,是为了守住这个服务区,这样也说得通,但是。。。” “是啊,他们为什么开枪?”郑小彬一直执念着这个问题。 许永华停止了踱步,他快速的把地上的东西装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不管如何,我们呆在这里是安全的,外面有一道铁门,他们也进不来,而且我们也即将离开这里。” “他们能找到我们吗?”白发老夫妻问道:“这一片如此混乱,我们躲在这个平房里,他们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这个不用担心,地点是他们选的,位置他们一清二楚。”黄美丽说着。 “我也是担心,所以我告诉我女朋友,如果无法确定或者实现模糊的话,我就摇晃着:“要不,咱们不要管她?” “命是自己的,她会分析,做律师的理智总是有的,她能明白,她妈那是不治之症,已经救不活了。”白发老夫妻坚持的说道:“不管怎样,不能放下院长的夫人在这里,到时候追究起来,咱们都有连带责任,别忘了,他老公是法院院长!到时候弄得咱们难堪为难。” 这句话说道了郑小彬的心坎里,她推了推她的眼睛不再说话,怕是后面的厉害关系也足够给自己扒一层皮。 黄美丽转头看着双胞胎姐妹。 “你们和她关系好,你们进去跟她说。好好说,然后解开绳子,让她出来。”黄美丽接过了双胞胎手上的莫妮卡,双胞胎姐妹很是犹豫。 “去啊。”老夫妻催促道:“都什么时候了,咱们进去都不好说话,扔她母亲下去,我们都是帮凶。” “我可没有参与。。。”郑小彬轻声的嘟哝着。 “到这个时候你可把自己撇一边了,文化局的夫人!”老夫妻不悦的冲着郑小彬开口:“这里最怕死的就是你,现在倒好,说自己没有参与,你安什么心?” 许永华看着她们,平日里都窝在一个客厅说三道四,一到关键时候就打岔,也是没有谁了。 “南无蛇王爷保佑”谢夫人摸着自己的胸口,她直到事情发生后才知道王歌母亲发生了什么,于是她和谢永娟念诵了一天的经文,就为了超度那感染的母亲。 “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说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她母亲的事情很抱歉,那是不得已,但是她不一样,她必须离开。”黄美丽冲着双胞胎挤了挤眼神:“进去啊!不是一口一个姐的叫吗,她对你们最好了不是吗?” “对对。。。我们都不熟,自从她来了后,都很少来客厅,我都没瞧见几眼。”郑小彬说着。 “也是。。。你们进去总比我们进去好一些。”两对老夫妻也表示同意。 “快去啊!”黄美丽看着手表催促道:“不要等直升飞机过来了再叫她,现在就要叫她准备了。” 双胞胎姐妹在众人的眼光中,惴惴不安的走到了王歌的门口,她们敲了敲门:“姐,是我们。” “别敲了。”许永华不耐烦的说:“她被绑在椅子上,你们敲门什么意思啊,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去,难道她还能起身给你开门?” “华哥,你别脾气那么不好,他们还年轻,别吓到她们。”黄美丽开口。 “也不见得你刚才和她们讲话的口气好。”许永华回道。 “都别说了。。。”白发老夫妻站起来说道:“真是的,一个人少说两句会死吗,外面现在枪声四起,这是想怎样!” 所有人沉默着,她们的目光朝着走廊的双胞胎移过去。 双胞胎旋开了门把,一股臭味扑面而来,里面的灯依旧亮着,房间里一片狼藉,王歌就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 “你们两个什么也别碰,跟她说完,让她出来,什么东西都不要带。”白发老夫妻叮嘱着。 双胞胎点了点头,她们两捂着鼻子,那股臭味真的令人作恶。 “姐。。。你还好吧,我们就要离开了,现在我们把你放出来,她们说你什么东西也别带,你一定饿了吧,一整天没有吃东西。” 双胞胎姐妹走到了王歌身边,令人窒息的恶臭味道越来越浓,这里窗户紧闭,恶臭无法飘散出去,开门的那瞬间,客厅里所有人都闻见了这个令人作恶的味道。 莫妮卡在黄美丽的手中低声的轻吠着,它全身绷紧,似乎有威胁它的东西。 “好臭啊,这是什么味道?”郑小彬干呕着:“闻起来,像。。。” 这股味道让所有人提高了警惕,他们从客厅站了起来,走到走廊边上。 “里面是什么臭掉了吗?”他们对着双胞胎喊着。 双胞胎摇了摇头,他们不想开口回答外面的问题,因为这样她们就必须和这股味道接触,但是她们又不得不开口: “姐。。。对不起。。。我们。。。“双胞胎靠近了王歌的身边,那股味道更加浓烈,她们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王歌耷拉着脑袋,双胞胎踢到了掉在地上的电线。 她们低头一看,王歌的双手垂直的靠在椅子的两侧,双脚也没有任何东西捆绑,她已经挣脱了许永华绑住她的任何绳索,但是却依然坐在椅子上。 双胞胎姐妹害怕的退后一步,她们轻声的叫到:“姐。。。” 啊!。。。。。。。 双胞胎姐妹一声尖叫,她们跑了出来,然后哭着冲向了大厅,其中一人串进了洗手间里,门都来不及关,掀开马桶盖吐了起来。 “姐她。。。她生病了。。。她的脸上一粒一粒的脓包留着浓水。。。” “你说什么?”白发老夫妻的夫人走了过来,她要走到门口去叫唤王歌,手被他老伴拉住了:“别去。” “她全身都腐烂了。。。”双胞胎姐妹害怕的哭着。 “该不会?”黄美丽皱着眉头看着哭泣的双胞胎姐妹。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默契的明白,她已经感染了从河门传来的致命的尸菌。 郑小彬急忙用被单捂住自己的口鼻,在捂住的那瞬间,她喊着:“你们谁快去把门关起来!” 许永华急忙跑到门边,他朝着里面望着,王歌依然坐在那张椅子上,他不敢细看,急忙用钥匙反锁住了房门:“md还好。。。我们把她绑起来。” 恶臭味道逼着他吐了一口口水。 “姐没有被绑着,我们看见。。。地上。。。有绳索和电线,她的手和脚都没有被绑着。。。”说完双胞胎害怕的哭着。 “没有被绑着,什么意思?”白发老夫妻追问道。 “就是没有被绑着?”双胞胎姐妹哭着回答。 他们看着许永华,许永华说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她被绑着的时候你们在门口都看见的,对吧。” “或许,她自个已经挣脱了绳子,只是。。。她知道自己也被感染了,没有出门?”白发老夫妻伤心的说着。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和伤心的时候。。。”黄美丽说道:“如果她是感染者,那么我们所有人都有危险,毕竟他就在我们这里。。。如果没有被捆绑住,那么。。。她现在。。。就是一颗定时的炸弹。” “我们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双胞胎姐妹哭着说道。 “是不是昏迷?”中山装和旗袍的老夫妻说道:“她是昏迷。” “今天谁叫过她?黄美丽问道。 “早些时候听见哭声,当时我问了一句要不要喝水,她一直哭,我在门口劝了她几句,不敢进去,毕竟她老母在里面得那个病,就想等她冷静后再打算。”白发老夫妻说着:“当时我有想开门,但是她叫我出去。。。” “是啊,早上的时候,你们都还在睡觉,我听见了老伙伴和她说了几句,愣是没有进门。”旗袍和中山装的老夫妻也附和着。 “谁知道这个东西什么时候醒来?”黄美丽问着众人,他们摇了摇头。 “那。。。我们丢她老母的时候,她老母。。。醒了吗?”郑小彬问道。 “谁知道?外面的情况。。。会不会真是我们引起的?”中山装和旗袍老夫妻问道。 “南无蛇王爷保佑。。。” “都别说了,咱们一件一件来,先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有时间。“黄美丽看着手表:”直升飞机已经起飞了,我们就离开。。。只能等。她。。。我们只能丢在这里。等上了飞机,在告诉房东这里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是这对双胞胎说的那样,那这个律师一定知道自己也感染了,即使她已经挣脱了,也不想出来。” “她会不会醒过来?”郑小彬害怕的说着:“她醒过来就是感染者了是不是?你们难道不能再把她丢下去!从屋:“应该过来了,快要8点半,应该过来了。。。来这里应该15分钟或者20分钟。。。对。。。对。” “永华,你看见什么,别吓我们,你像丢了魂似的,现在是不是该上去了,把行李提上去?”老夫妻问道。 “我。。。”许永华低头喘了几口气,然后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华哥,你看见什么了。”黄美丽注视着许永华,他害怕的模样也感染着这里的每个人。 他抬头看着所有人,正想开口,客厅门外突然传来了人群鼎沸喧闹的声音。 他们侧头看着客厅紧闭的木门,人群的声音已经无法被掩盖的从客厅门外的楼梯口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郑小彬问道:“华哥,你倒是开口!”。 嘘。。。许永华做出了不要出声的手势,所有人提着行李原地站立不动,这样奇怪的氛围,让双胞胎两人紧紧的互相依偎着,她们害怕的连呼吸都需要捂住。 其它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门外传来了他们喧闹的声音,似乎有大波人朝着3楼的楼梯口涌入,但是阻挡他们的是木门外的铁门。 “这里已经失守了,感染者。。。已经进来了。”许永华压低着声音轻声的说,每个人都留意着他嘴唇的动向,所以他们都听清了,恐惧袭击着每个人的脸孔。 “他们要进来。。。”许永华指着外面的人。 “还有。。。10分钟。。。”黄美丽轻声说道:“你去听听。。。去听听。。。他们要是真的进来,我们就撤退不了了。” 许永华轻声垫着脚尖走到了客厅的门边,他的举动让客厅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念佛的谢夫人母子也停止了诵读,她们惊恐的瞪着眼睛跟随着许永华的身影。 但是,黄美丽怀抱中的莫妮卡却嗅到了这扇门外靠近的人群的气息,那陌生的气息和喧闹,还有远处爆破的闷声,让它开口吠着。 许永华回头:“那你的土狗别叫!” 许永华把耳朵贴着客厅的木门,他听见了门外有人正在摸索着铁门的锁,他听见了喧闹的人群说道:“我说得没错,里面有一只狗,这个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十几个人,我之前见过他们上去,这些人跟咱们不一样,都是有头有脸,我们躲在这里像老鼠,他们十几个在百来平米的房间里逍遥快活。。。” “那些人进来了,它们说有感染者在外面加油站。。。” “他们还开枪吗?” “这是铁门,怎么弄开?” “那个黄老板被人凑得半死,下去一个把钥匙递过来。。。” “是这一串吗?递过来。。。” 许永华朝着门后退了几步,他回头看着所有屏住气息的人。 “他们要进来了。。。他们有黄老板的钥匙!”许永华慌张的开口说道。 “怎么可能,他们没有钥匙?如果进来的话,我们怎么离开?”郑小彬惊恐的喊着:“我不管了,我要上去!我要上去!” 说完,郑小彬拉着自己的行李朝着走廊跑去,双胞胎姐妹也跟着郑小彬朝着走廊跑去,她们提着行李登上台阶,打开顶层的木门。 “这些ctm的娘们!”许永华骂道:“这个时候倒是会跑。” “华哥,怎么办?”黄美丽无助的看着他,也看着还留在客厅里的两队老夫妻:“要不,咱们也上去,老夫妻你们先走。” 突然,木门外传来人群更大的声响,他们喊着说:“那东西在院子里!!!那东西在院子里!!!” 楼梯口的声音越加喧闹,人群不断的朝着这里挤着,钥匙叮叮咚咚的声音敲打着门外的铁门。 “不能让他们进来,不能。。。”许永华说道,他左右看着四周,看见了停留在客厅的开水瓶,他提着他走了过来:“还有开水吗,帮我拿来!”。 “你想干什么。。。”白发老夫妻问道。 “别管,帮忙拿就是了。”许永华说道,两对老夫妻提了两壶开水过来,放在木门边上。 “我要开门。。。至少。。。我们要争取一下时间。”许永华说。 他们后退了一步,许永华打开了木门,在他们的视线里,铁门的铁栏杆外一群人拥挤在一起,脑袋贴着脑袋,身体贴着身体,楼梯口依然不断有人朝着上面挤过来,其中一个人正在用钥匙插入铁门的锁眼。 那串钥匙就是这栋楼的老板,那个身材娇小的黄老板的钥匙。 他们也讶异突然打开的木门,木门里出现了一个满脸胡渣的小白脸。在转动钥匙的人愣住的一瞬间,许永华朝着前面快速的走了两步。 “我tm让你们进来。。。” 许永华伸手抓住那个想要打开铁门的手,钥匙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板,许永华低头正想用脚把钥匙朝着后面踢去,但是脚就被抓住了,他不得不用另一只脚用力的踹着那只抓住他的手。而钥匙也被铁门外的另一只手拾去。 “让我们进去,我知道你们人不多,让我们躲进去。。。外面有感染者,部队在开枪杀人,在这个服务区的人都出不去。让我们进去,就躲一躲。。。” “开门,让我们进去。。。”人群喊着。 许永华身后站着的两队老夫妻和黄美丽都害怕的看着人群,许永华倒在地上,脚被手拉住,他们一时间反应过来。 “开水。。。开水。。。”黄美丽放下了那只不断吠叫的莫妮卡,她拿起了开水,朝着铁栏杆外的人群浇去,那只抓着许永华右腿的手松开了,他们往后仰去,楼梯口倒了一片。 从地上攀爬起来的许永华爬着朝着木门退去,他站了起来,拿着边上的开水瓶朝着人群撒去。 “我tmd让你们进来,我tmd让你们进来!!!”许永华泼光了最后一滴,终于逼退了涌入的人群,但是他们重新站直身体,凶狠的看着许永华。 “老子进去后,给你好看!” “你怎么可以泼开水!!!” “进去后让他们好看!!!” 人群重新涌上了铁栏杆,许永华后退着关上了木门,他回头喊道:“快,挡住!” 身后被吓傻的老夫妻,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跟着许永华移来了沙发,挡在门边。 叩!!!叩!!! 那是木门被撞击和拍打的声音,许永华和黄美丽盯着眼前被沙发堵住的木门,但是眼前除了人群的喧闹和愤怒外,只有铁门开锁的声音,这个木门的敲击声,不是从这里传来的。 许永华的脑袋朝着走廊转动,黄美丽也意识到这个声音来自背后。 “是。。。王歌的房间。。。”老夫妻恐惧的说道。 “到天台!快!!!”许永华喊着,老夫妻快速的朝着走廊跑去,黄美丽跟在了身后,许永华连行李也来不及拿朝着走廊跑去。 走廊的木门沉沉的响了几声后,客厅的木门和沙发被移动的咯吱声传来了。 “拿什么行李啊,ctm的!”许永华骂着攀爬楼梯的两对老夫妻,他们艰难的拿着行李一步一步的挪动,导致黄美丽和许永华卡在走廊里。 “莫妮卡。。。莫妮卡。。。”黄美丽放下了手中两件行李,她想起了她宝贝的狗狗,在刚才慌忙之中拖着两件行李的时候,并没有抱在怀中。 “莫妮卡!!!”她在走廊那边叫唤着,但是这只一只狂吠的狗狗,只是不断的在原地绕圈圈,任凭黄美丽张开她熟悉的双手,它也不过来。 “别管了!”许永华一边催促着两对老夫妻上楼梯,一边叫唤着跟在他身后的黄美丽。 嘎吱!!! 走廊的门应声倒地,碎裂成了几块木板,走廊的墙壁上映衬着房间里的王歌漆黑的身影,灯光处一只腐烂结着黑色浓痂的腿迈了出来,她耷拉着脑袋,垂着双手,手臂上布满了红黑交织的血管曲线,仿佛在蠕动,她的指尖滴着恶臭的脓液,指甲在她的指尖慢慢的生长着,她缓缓的抬起了脑袋,她的下巴早已经腐烂挂在了胸前,牙齿被溶解了,在她踉跄的走了一步时,下巴吧嗒一声,掉在了她的脚边。 黄美丽愣在了那里,许永华在楼梯口也吓傻了。 王歌抬起眼,没有瞳孔的红色眼球幽幽的看着他们,没有了下巴的脑袋,口腔已经完全暴露在外,粘稠泛着脓液,所有像枝丫一样的血管似乎都汇集在她口腔的正中间的喉咙中,那里正在朝着里面蠕动着。。。 旺旺。。。 莫妮卡在走廊的另一头低头狂吠。 王歌转动了她的脑袋,从她的平常当律师舌战群儒的口腔里喷出了一团红色的粘液,那粘液几乎罩在了这只褐色小狗的全身,莫妮卡像斗败的狗,耷拉着尾巴,发出了悲鸣,这个时候,客厅的门被人群撞开,沙发被移到了一处,人群疯狂的涌进了客厅。 黄美丽在王歌转头的那一瞬那间,她爬上了顶层的楼梯,她和许永华进入到天台冰冷的雨水中,关上了身后的木门。 她害怕着颤抖,她俯伏在许永华的身上,许永华用力搂着这个颤抖的女人,他们能感受到自己彼此颤抖的身体。这是许永华第一次没有欲望的抱着一个女人。 “莫妮卡。。。那是我和我姐一起养的狗。。。呜呜。”她轻声哭着,但是她知道这不是她伤心的时候,她踉跄的从许永华的怀里挣脱,回头看着雨中站立的那些人,他们淋着雨,无助的站立在天台上。 许永华知道这扇门没有任何锁,没有任何可以阻挡住底下人群进入的防线,什么都没有。。。“王歌出来了。。。她变成感染者。。。”黄美丽对着他们说着,她走到了一侧,独自一个人坐在雨中,她没有行李,没有那只心爱的狗狗。 雨中的人盯着这扇门,他们听见了门内传来的尖叫和哀嚎,他们无助的站立在雨中。 谢永娟母女跪在雨中祈祷,希望蛇王爷保佑他们平安离去,郑小彬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玉米须头发被雨淋直贴在脑门上,她哭着拿着手机,但是雨水让她无法触摸屏幕,她依然试着给她的老公打电话。 老夫妻们互相拥抱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他们身边是歪七八遭的行李,他们就这样互相抱着自己的老伴,像自己年轻气盛一样。 双胞胎姐妹正在讲着电话,她们不断的哭着,不断的述说着,她们的哭声几乎都要大过划过他们耳边雨水的声响。 许永华呆呆的看着这扇木门,尸菌原来如此之近,也如此迅猛。。。 顶楼的木门依然安静的关闭着。 一阵轰鸣从天空中传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抬头朝着漆黑的天空望去,哪怕雨水会落入自己的眼睛里,两架飞机朝着他们头顶上空划过,他们的目光跟着它们消失在山谷的另一头,它们分成两路盘旋的朝着原路离开,在它们离开的方向,他们仿佛听见了螺旋桨轰鸣的声音。 由远而近。。。 “直升飞机来了。。。”许永华喊道,所有人欢呼雀跃,破涕为笑,许永华提着边上的灯光,朝着它来的方向挥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二十一)意外 曼莉朝着窗外望去,直升飞机正在低空飞行,略过双相两侧停满轿车的于山高速,追灯扫过这些安静的车流,它们就像死气沉沉陷入沉睡一般,再往前,人群奔跑在这些车辆的过道中间,当他们抬头看见了强光略过他们的头道,这一盏摇晃的光芒,让她还心存希望。 “我已经目测到目标,但是很遗憾为了我们的安全我必须离开。我会选择解释这次任务失败的原因,我们没有充分考虑到三山市政府临时的计划变化,况且我目测这栋楼不适合直升飞机起降,第一,降落的话我们时间不够,二来这栋平楼没有经过起降改造,如果我降落的话,这栋楼会塌掉。而且,你看到下方的情况吗?“ “放下软梯。。。”黄帅说道:“放下软梯让他们上来。” “我可以放下软梯,但是只有经过训练的人能攀爬上来,它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梯子,非常危险。”机长回答。 “机长。。。求求你,我妹妹在下面。”黄帅央求着。 “对不起,这次任务无法完成,我会回去跟他们报告情况,我们都没有预料到这里即将遭到打击,如果不离开的话,爆炸的气旋会影响到直升飞机的安全。况且,我们现在所处的是轰炸航线上。”说完,机长拉升了直升飞机拉杆。 “不准走!!!”黄帅他疯狂的吼着:“我妹妹还在下面!还在等我!” 曼莉坐在位置上,低头抱着大腿,她没有勇气看窗外的景象,她害怕看见她心爱的人,自己却无法拯救他,她自责自己无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依然没有成功。 “你现在马上告诉你的父亲,无论如何你都要去救人,无论如何。”黄帅疯了一样扑向了曼莉,他握着曼莉的手,红着眼眶看着她:“告诉你父亲,让他取消计划,他是三山关门计划的负责人,我知道他能取消计划,所有人现在都得听他的,你快告诉你父亲。。。” 曼莉被胖子突然的举动吓了一条,她手被胖子紧紧的我疼,他的力气迫使曼莉扬起了抓着手机的手:“黄师傅,你弄疼我了。。。我父亲是不会听我的话。。。他不会听的。” “你是她女儿啊!!!”黄帅吼道! “我父亲不会听我的,他说轰炸这里就一定会轰炸这里,哪怕。。。我在这里。。。”曼莉哭着说道,黄帅哭着看着曼莉,然后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曼莉的脸上,湿漉漉的长发就这样贴着曼莉侧过一边的脸,她停止了哭泣声,转而变成了害怕的喘息声。 “我恨你的父亲。。。我也恨你。。。”他狠狠的朝着曼莉吐了一口口水,他拿起了曼莉的手机:“现在我要你告诉你父亲,你已经在雨花石,让他们取消计划,否则你将被他们的计划弄死。” “请你们冷静点。。。我现在正准备越过山谷。”机长开口说着,但是无奈,他无法搭理机舱里发生的事情。 曼莉啜泣着,她拿起了手机。 “我妹妹就在下面,你的男人也在下面,他们就要被炸死了。。。你难道一点也不着急吗?”黄帅愤怒的喊着,继而,他痛哭流涕。 “你都能瞒着你的父亲来到这里,为什么就没有勇气给他电话,让他停止计划,你的勇气都去哪里了?” 曼莉看着这个胖子失声痛哭,她颤抖的打开了手机。。。她盯着屏幕,然后她把手机拿给正在掩面哭泣的黄帅。 上面写着:9点25分,轰炸雨花石,北两公里,南大部分区域。 “这是我父亲。。。给我的留言。。。现在我们还有时间。”曼莉说道。 黄帅急忙接过手机,他看着上面的留言信息,然后他翻出了自己的手机,那个号码是一致,这不是什么虚拟号码,这是古市长的电话,在曼莉的手机和他的手机上都留下了这样的信息。 “你看看。。。我说的没有错吧,你父亲还是爱你的。。。要不,他不会延长轰炸时间。” 黄帅破涕为笑:“他们有救了。。。曼莉。。。他们有救了。” 他开心的握着曼莉的手,但是曼莉抽了出来。 “机长,我们必须返回,必须返回,轰炸任务延长了,9点25分开始,我们还有大半小时。。。我们还有时间。” “你们在和我开玩笑?你要知道,这是拿命开玩笑?”机长疑惑的说着。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你看你看。。。这是古市长的号码,他在我和他的女儿手机上留下了这条信息。”黄帅卸下了安全带,越过了机舱,把手机屏幕递给了机长,但是机长显然并不想观看。 “我已经关闭了所有的通讯系统,所以我无法取得确认,在未取得确认的情况下,我依然优先保证飞机的安全。”机长回答,并没有试图返回。 “机长,你如果不相信我,你该相信机舱里这个女人,她是古市长的千金,她的父亲下达了轰炸雨花石的命令,现在延后了半小时,为的就是让她的女儿,一个父亲,会拿自己的女儿的命开玩笑吗?曼莉,你说话啊!” “是。。。”曼莉颤抖的回答:“机长,他说的。。。千真万确,我的父亲延长了轰炸时间”。 “所以,救援任务必须照常进行!”黄帅开口道:“马上降落在屋什么,她摇晃的扶着椅子,胖子正想收起软梯拉上舱门,直升飞机突然朝着右侧发生偏转,他踉跄了一步朝着一侧倒去,若不是安全绳拉着他,他也许就滑出了机舱外,但是谢永娟就没有那么幸运,机头发生偏转,她被这股力量朝着机舱外拉去。 眼看她就要被甩出去的时候,坐在一侧的黄美丽,俯身拉住了她。 “别松手。。。”黄美丽大声喊着:“抓住。。。抓住。。。帮帮我。。。” 但是机舱里的人都努力的握住自己的安全带,她们无法离开自己的位置。 谢永娟另一只手再次抓住了椅角,她慢慢的爬进了机舱内,黄美丽才松开了手。 “抓好了。。。”黄美丽大声的喊着,她赤着脚的脚边趴着两双手紧紧握住椅角的谢永娟。 黄美丽一侧的黄帅艰难的爬了起来,他并没有急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上,而是一脚跨过了谢永娟。 “哥。。。你干什么!!!”黄美丽喊着,用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我有安全绳。。。我必须关掉机舱舱门。。。”他对着降噪耳麦喊着。 “哥。。。太危险了。。。直升飞机在旋转。。。”黄美丽喊着,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黄胖子的衣服,她害怕他被甩了出去。 “大家坐在位置上。。。”机长喊着:“系好安全带。。。” 降噪耳麦传来了机长的命令,他看着仪表盘上亮起的“lte”警告灯,他用力的踩着左脚蹬,几乎以此同时向前推拉拉杆。 旋转缓和了下来,颠簸中的黄帅顺势拉上了舱门,寒风和雨水被阻挡在外,但是直升飞机还是不断的朝着右侧在旋转,只是旋转正在缓和,但是依然无法停止,谢永娟爬起来,她艰难的找到了位置,扣上了安全带,就在这个缓和的间隙,谢永娟感受到了胃里正在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发生了什么!!!”黄胖子对着耳麦喊着:“为什么还在旋转。。。” 但是机长并没有答复他。窗外不断闯入视线的加油站灯光,他们还在旋转,并且高度并没有上升,已经无法按照原来的计划攀升然后离开这个山谷。 “对不起。。。爸妈还有哥哥。”曼莉哭着,她看着自己的手机丢落在角落中,随着直升飞机的旋转,手机不断的撞击着机舱的角落,她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她哭着。 “别哭了。。。我们会活着。”许永华对着耳麦说着,他侧头看了一眼曼莉,曼莉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坐好位置的黄帅低头去捞他的摄影装备,他捞到了摄像机的绳子,把它牢牢的挂在胸前。 机长依然奋力的踩着左脚蹬,拉升拉杆。但是“lte”的警告灯并没有因此而熄灭。他的高度不在有限高度,他无法下放总距。 “尾桨失效。。。” 这是他们在降噪耳麦里听见的机长的声音。 “刚才爬升的时候遇到了山谷一侧顺风。。。或者软梯倾斜时对尾翼造成了影响。。。好在尾桨并不是没有动能。” 机长依然镇定的在耳麦里说着,直升飞机依然在旋转,只是渐渐的变得慢下来。直到不再进行旋转,他们能感受到机舱里逐渐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他们的耳边没有了直升发动机的轰鸣巨响,取而代之的是头顶螺旋桨的声音盖过了机舱。 机舱的抖动频率更加频繁。 机长抬头看见了熄灭的lte警告灯,取而代之的是转速灯的警告亮起,一条高速公路出现在他的视线前方,他急忙拉起了拉杆,尝试着加油门放总距。 机舱里的人不再说话,他们已经无法开口,他们能做的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直升飞机咆哮的从高速公路上空划过,追灯照亮了高速里奔跑逃难的人,车头亮着灯光的摩托车在这些拥堵的路上朝着于山隧道方向行驶。 直升飞机在山谷中摇晃的朝前攀升,机舱似乎不再抖动得那么明显,发动机的轰鸣重新盖过了螺旋桨的声响。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控制住了这个不听话的野兽。。。”降噪耳麦里传来了机长的声音,他正在爬升。 而此时,丢在机舱里的曼莉的手机闪烁着灯光,那是曼莉设置的时间:9点25分。 直升飞机的身后突然跃起了一团直冲云霄的光亮,一阵剧烈的抖动,古曼莉听见了机长在耳罩里说一句:“shit!...我们还在于山高速北。。。” 他的话没有说完。。。 他们并有按照原计划升空飞过一侧的山谷,此刻他们正在山谷两侧的高速上空飞行。 轰炸机在他们的身后咆哮着掀起了火海,山谷里发出了地动山摇般的呐喊,气浪朝着他们扑来。 机舱里亮起了警告灯,红灯不断的闪烁,原本已经平息的机舱开始剧烈的抖动和令人烦闷的噪音,那声音就像要把直升飞机这台金属皮囊给撕扯开一样。他们只能紧紧的抓住捆住他们的安全带,并希望寄托于机长,希望他能够再次带着他们离开。 直升飞机剧烈的抖动着,他们从窗户外看见了越来越清晰的高速路面,机长努力的控制着飞机的方向,她感觉到了直升飞机在巨大的引擎声中慢了下来,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们感觉到一股推力让他们紧紧地贴着座位。 “现在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我们要进入迫降,请系好安全带。” 机长的声音依旧镇定无比,就好像平常和他们在降噪耳麦里说话一样,没有情绪起伏。 “抓好了。。。” 曼莉伸出了手,紧紧的握住了许永华,紧接着她听见了一声剧烈的响声划过耳膜,直升飞机冲入了一侧的树林中。 旋转,翻滚,然后安静下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二十二)撤离 半小时前。 于山高速y24路段--雨花石服务区 雨中,穿着cm迷彩服全副武装的博康,望着黄队长和他的助手小李离开了他的视线,从高速栏杆一侧翻越过去,朝着那一排停放的巡逻摩托车跑去,他愣在了那里,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或者接下去自己应该干什么。 他耳边竟然如此安静,没有了触动神经的每一声枪声,没有了激战的士兵奋起的嘶吼声,没有人群咆哮绝望的呐喊声,所有的声音都化成了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他的面罩上,他唯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他的脚边不远,在灯光照耀的沥青路面上,雨水汇集着鲜红的血水,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的cm队员,两侧堆砌的轿车上,散落着残肢断臂,远处帐篷区的蓝色帆布随风飘扬,那里就像经历了一场超强台风蹂躏一样,蓝色的帆布七零八落。人群朝着落石河滩的一侧疯狂的跑着,他看见了那些动作灵敏的感染者,跟着人群的脚步,朝着他们扑去。 那些原本枪口对准了人们的cm队员,早已经掉转了枪口,他们疯狂的用手里的步枪扫射着混在人群中的感染者,那座噩梦般如山一样高大的长着巨大手臂的感染者,冲入人堆。。。 他的双脚就像黏在沥青马路上一样,失去了目标,无法动弹。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从一侧穿出了一头浑身黏糊,龇牙咧嘴,闪着红色的眼睛的暴尸,当它看见了站立在高速栏杆的博康时,它嘶吼了一声,露出了从它牙龈里挤出来的尖锐的利齿,它做了一个俯身的动作,让自己退去的手指甲重新生长的如同刀刃的手指扣在了沥青路面上,然后朝着博康的背后准备跃起,这就像动物抓捕猎物的本能,它的红色瞳孔里闪着原始的血腥。 “嘭。。。嘭。。。” 一阵密集的枪声把博康从混乱迷糊的意识中拉醒,他转头看到了一把枪口正在朝着他的一边扫射,那是一个cm队员,和他一样全副武装,他下意识的回头,身后不远处的感染者应声倒地,脑袋里爆出了红色粘稠的液体,混入雨水和血水夹杂的沥青路面上。 他知道自己被救了,然而救了他的cm队员,他的身后轿车完朝后退了一步,李于迎了上来,冲着博康苦涩的笑了笑,面罩下他的脸色苍白。 枪声突然响起,有人朝着前方追灯处射击。 “保持警惕,有感染者。。。”黄队长在头盔里说着,博康和李于急忙依靠在轿车道:“我们接收到的命令是阻止一切从这里逃亡于山隧道的感染者和难民,无论谁,只要不是我们的人,一概清理。” 黄队长瞪着他:“我的命令是,阻止感染者,不包括难民。” “谁能分辨他们是感染者或者难民,从他们穿的衣服还是从他们的脑袋上,难道他们的脑袋上写着难民两个字,我是在服从命令。” “他们已经举手投降了,你没有看见吗?”黄队长喊道。 “不管他们有没有举手投降,我收到的命令是阻止感染者和难民进入,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于山隧道的安全。” “我再说一次,不准对难民开枪!”黄队长开口,所有人都用余光看着这两个争吵的男人。 “你是警察,你保护人民,我们是部队,我们保护更多人的安全,难道不对?你的命令我不执行!因为你违抗了上级给你的命令。” “你再说一句!”黄队长喝道。 “我们都知道你想逃。。。你看你的摩托车,从后面过来,你没有资格当我们的队长。”他仰起头,一点也不示弱。 黄队长举起了腰间的手枪,抵在了他的脑门上:“现在我是21队的队长,我说了算。” “你不敢开枪!如果你下达的是不射杀从这里越过的难民的命令,那么你这是再违抗上头的命令。”他低头从腰间拿起了一只烟,点上,然后把烟雾吹向了黄队长的脸:“而我是在帮你。” 李于急忙走过去,他按下了黄队长的手枪。 “别,你们两个好好说话,这个时候了,不要起内讧。” “瞧你之前带的手下,这样的兵也能编入21队。。。”他鄙视的看着李于,但是黄队长依然抬起了他的手枪。 “你射我脑门。。。”那人靠近了他:“在这里。。。脑门,你不开你就是个孬种。” 愤怒的黄队长朝着他的脸颊就是一拳,直直的把他叼着的烟打到了潮湿的路面上,顺带带出了一丝鲜血,对方也不是个省油灯,他也挥舞一拳,朝着黄队长干去。 李于退到一边,只能不断的喊着:“你们别打了!” 他们撕扯在路面上,黄队长骑在他的身上,抡起拳头不断的揍着他的脸,直到把他的头盔打出了脑门。 “你tm的就是个疯子!!!”黄队长骂道。 他咧着齿缝的鲜血呵呵的笑着:“没错,我的外号就叫疯子。。。哈哈哈哈。你说我违抗你的命令,哈哈哈哈。。。。你不也违抗了命令。。。你也是疯子。” 说完,他朝着雨水汇集的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笑着看着黄队长。 “队长,有疑似感染者。。。”对讲机里有声音传来。 “是难民吗?”他调整了麦克风问道。 “不像。。。” “喊话一次,让他们举起手来,如果不举,就开枪射击,如果是难民放他们进来,让他们呆在后面的车上统一送到于山隧道的三叶草驻营处。”黄队长吩咐道。 他伸出了手给了地上的疯子,疯子挽着他的手爬了起来,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戴好了头盔。 “前面的人,举起双手,只说一遍,若不举,立即开枪!” 博康朝着前面看去,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影逼近了追灯投射的亮度范围,他们似乎没有听见这里有人喊话。 “队长。。。” “再喊一次。”黄队长喊道,那人便再喊了一次,疯子咧嘴嘿嘿的笑着,仿佛黄队长在做一件离谱的玩笑事。 那两个人影依旧朝着这里走,他们抬头看见了灯光,灯光异常的刺眼,但是他们并没有回避直射眼睛的光芒,博康看见了那两双眼睛里闪着红色的反光。 “是感染者。” “开枪。。。”黄队长命令道。 子弹朝着他们射出,它们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扑来,就被撕扯成了烂肉。 “你想救也救不了了,黄队长。。。”疯子嘿嘿的笑着:“该逃出来的人都逃出来了,到了这里的人都躺在前面的沥青路面上,现在不会有什么人过来了,能过来的也不是人了。。。哈哈哈,别自欺欺人了。” 疯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空中越过了两架刺桐号战机,发动机的轰鸣几乎在他们的头顶上空,带着一阵咆哮,朝着雨花石加油站飞去,他们抬头无法在雨夜中寻找到它们的踪迹。 几分钟后,他们的耳边响起了地动山摇的巨鸣,2公里处的黑暗中升起了团团的火焰,天空被染成了红色。 “他们轰炸了雨花石区域。。。” 21队的士兵们麻木的看着前方被火焰染红的天空,火焰蔓延到山林里,黑色的浓烟席卷了他们眼前所能看见的轮廓。 一阵阵热浪和轰鸣,他们的眼睛里不在有胜利的喜悦。 黄队长听见了有人在低声的哭泣。 他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火焰,它就像一头怪物,在雷打石山谷中横行无忌,吞噬所有的生命。 他的队员还在那里,现在已经回不来了。 博康和李于恐惧的看着那片红色的天空,他感到后怕,如果自己没有及时逃脱,那么下场将可能葬生在火海之中。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前方几公里外的火光,此刻他们再缅怀那些他们认识的人。就连疯子也不再呵呵的笑着,而是一脸严肃的看着那里,同样,他有战友回不来。 “我ctm的!!!”疯子狠狠的骂道,他趴在了轿车顶上,抹着似有似无的湿润的眼眶,然后他举起了枪朝着黄队长的方向。 黄队长就站在那里,他麻木的转头看着对着他的枪管。 “我现在算看透你这个虚伪的人,你知道那里即将要炸掉是吗?如果是的话,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那些兄弟!让他们安全转移到这里!” “我不知道。。。”黄队长回答:“你也许和我一样,只知道空中打击会过来,对雨花石防御的南边进行打击,这些是蔡大队长告诉过我,但是他也说过一旦失守,也许上头会将打击目标提前。” “蔡大队长牺牲前告诉我们空中支援会打击雨花石南边第一防御区以南,现在是轰炸整个雨花石服务区啊,从这里往北3公里意味着什么,这条路上往北3公里都是无人区!” “我知道有空中支援,但是我不知道确定打击的时间和地点。。。我知道的没有你们多。”黄队长说着,看着那柄摇摇晃晃的枪管,他出于愤怒而无法握紧。 “你说对了,我原本是要离开的,因为你们执行了捕鼠计划,我是个警察,我做不了这样的活,我原本打算和我的助手李于离开这里,但是再开到这里的时候,我被任命接替蔡大队长,当你们21队的队长。。。” “那么就是说。。。轰炸任务的改变也完全不考虑到我们?” “三山指挥中心应该有他们自己的打算。”黄队长叹气说道:“他们的确让我们尽快撤出雨花石服务区,虽然没有明说那里将会变成打击的地点。” “ctm的。。。”疯子放下了枪口,博康和李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头顶一架盘旋的直升飞机出现在他们上空,尾部挂着浓烟朝着第二防御区背后的山林飞去。 “我是李将军,21队,刺桐号已经轰炸了防御区以北3公里范围全部区域,你们的任务就是继续防守第二防御区。”对讲机里传来了指挥中心的声音。 黄队长看着直升飞机消失的方向,他沉重的回复道:“收到。” “汇报第二防御区现在情况。”指挥中心问道。 黄队长扫视着持枪严阵以待的cm队员,然后说道:“第二防御还有16人。。。” “现在务必坚守岗位,空中支援已经轰炸了以北的区域,这样就断了进入于山隧道的威胁,严阵以待。” “收到。。。指挥中心,第二防御区目测到的直升飞机,看状态估计遇到了尾部故障,按照高度,估计会坠毁在2公里左右的区域。” “直升飞机?”李将军问道。 “是。” “你们继续坚守岗位。等我下一步指示。”李将军挂断了对讲装置。 “21队的队员,我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要求我们继续坚守第二防御区,直到通知我们离开。”21队黄队长命令道。 “都炸没了。。。” “他们也没了。。。” “你看,远处那个火光在动。。。在动。。。是不是有人着火了在跑?” 黄队长脱下了面罩,揉动着他额头的穴位,他靠在轿车边上,雨水滴滴答答的打着他的身体,他环视着留在这里的16个队员,他们都趴在雨中,面对着潮湿和寒冷的侵袭,这道命令,他不知道能让他们坚持多久。他重新戴上了头盔,持起了枪。 “从南而来的威胁已经解除,剩下的也许就是一些漏网之鱼。。。提高警惕,火焰能把一切牛鬼蛇神逼到咱们眼皮子底下,撑过今晚也许就能回家。” 没有人回应他,但是都听见了他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疯子趴在轿车上,又点燃了一只烟,巴扎巴扎的吞吐着烟雾,他红肿的眼睛看着追灯前方,李于回到了博康一侧,他一句话也不说,拿着枪对着空旷的沥青马路,但是眼睛却无法直视眼前满地的尸体。 “两侧高速通道有动静。。。” 这一声话从麦克风里传来,让原本悲伤笼罩的第二防御区增添了紧张的气氛。 追灯范围出现了一堆人影,这些人影继续朝着前面行走,他们的样子哪里像个人,就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已经腐烂了几天的尸体。 “队长,我还需要喊话吗?”麦克风里的声音颤抖的问道。 “你觉得呢?”黄队长举枪严阵以待。 黑压压的一群感染者大约十来人,他们停在了追灯前尸体满地的范围,它们嘶吼着,从喉咙里发出了令人胆战心惊的低吼,它们似乎没有留意到追灯背后十几只枪管正在对着它们。 它们有的爬上了两侧的轿车顶部,但是不管它们的举动如何,在面对前方一堆尸体和被轮胎碾压成肉泥的尸块,它们停下了脚步。 “这些暴尸是要干什么?”有人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先别开枪。”黄队长轻声的说着:“瞄准了。。。” 博康感觉到自己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他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然后把枪管尽量的瞄准高速上那群停下脚步的感染者。 他发现边上的李于也是一样,一声不吭,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他们俯身似乎能用自己的嗅觉分辨这些尸体,然后其中一头跪在尸体前,张开它龇牙咧嘴的嘴巴,撕扯了尸体几口,很快其它暴尸纷纷开始了加入了啃咬尸体的孽尸行动中。 “这tmd。。。”疯子暗暗骂道。 李于和博康只觉得肚里一阵翻江倒胃,如果黄队长还不下令开枪,那么他们两个就要吐了。 “开枪!!!”黄队长下令,他扣下了扳机,子弹叮叮当当的敲打着高速路上的轿车,玻璃,护栏,还有暴尸的身躯。 几声怒吼,暴尸发现了隐藏在追灯后面的人,它们朝着队员扑来。 “c。。。这些都是哪来的,怎么那么多?”疯子一边扫射一边喊着。 的确,目测十几头,但是身后前仆后继的暴尸增加了应对的难度,它们伸手敏捷,上蹿下跳,从顺行爬到逆行,从逆行爬到顺行,或者顺势脱离高速,沿着河滩而去。 “不准放过任何一头!”黄队长说道。 博康和李于早已瞄准其中一头,它们的子弹敲在它的身上,红色的粘液四处溅射,博康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打中了,反正他的枪管朝着那个方向,而那头暴尸也应声倒下。 啊!。。。 几头暴尸冲入了追灯布置的防御线,它们扑向了其中的几人,用利爪撕扯他们的喉咙。 枪声时起彼伏,博康发现一头暴尸也许要身中十几发的子弹才能让他们倒下,但是倒下并不代表他们已经死去,而要节省弹药也许几发子弹就足够,但是必须精准的打中他们的脑袋,搅烂他们的大脑。 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声停了,若有似无的白色的烟气在追灯照耀下,混合着暴尸和难民尸体的地方,袅袅的升着白烟。 雨水侵袭的沥青路面上,他们脚边躺着一地的弹壳。 被撕咬的cm队员躺在沥青路面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没有人移动他们,他们就这样躺在自己站岗的地方,或者依靠轿车坐着,被咬断胳膊的人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没掉的胳膊,鲜血不断的流着,直到流尽了最后一丝鲜血。 没有人会过去帮他们包扎,也没有人会去触碰他们,他们的伤口附着着一层恶臭的粘液,那粘液似乎能够麻痹他们,他们从刚开始撕心裂肺的疼痛,到后面安静的看着自己的伤口,他们中有人,甚至用手想把自己被破开的肚子里流出的肠子给塞回去。 疯子站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枪,走到了这些已经闭上眼睛的被撕咬的队友身边。 他把枪指着他们的脑袋,而这次,黄队长没有阻止他。 “对不起,兄弟。。。” 砰,砰,砰。 他朝着他们的脑袋开了枪,不管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只要被暴尸咬了,就要面临感染尸菌的风险。他就这样一共开了五枪。然后他颤抖的掏出了烟,打火机在他潮湿的手里始终无法点燃,黄队长走了过去,从他手上拿起了打火机,然后放在自己制服下的衣服搓了几下,他点了火。 疯子依旧恨恨的看着这个黄队长,但是他凑过去点上了火,顺势把打火机要了回来。 队员们开始为子弹上膛,他们又重新校准了防御的队形,只是当枪口对准这条路的时候,他们偷偷的抹着泪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二十三)活着 古曼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自己自然下垂的手臂,在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处,朝着地上滴着鲜血,血液在泥土里被火光映得若隐若现,在它的边上长着一朵白色的野花,她就这样盯着地上看着,直到耳边慢慢的响起了声音,她听见了呼喊声,听见了朝着她过来的脚步声,她猛然发现自己挂在了座位上的安全带,鼻子里嗅进了一股浓烈的焦油味。 “快。。。快把她拉出来。”她听见了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她看见了她光着脚丫出现在她视线的泥土边上,她想抬起头,但是抬不起来。 “她还能动,快帮她解开安全带,快啊!”她喊着,几双手顿时包围了她,然后她被移了出来,冰冷的雨滴洒在她的脸颊上,让她顿时清醒了许多,她知道自己躺在了草地上,因为她看见了头:“林台长过了今天一定会被你父亲拿去,但是谁也无法掩饰今晚发生的事情,想掩饰也来不及了。” “这么说,你是利用了我。。。”古曼莉问道。 “哥,究竟怎么回事?”黄美丽问道,黄胖子摆了摆手。 “加入开门行动计划不是我逼你的,何来欺骗利用,计划照着进行,如果不是意外,今晚你还能回得去,也能带着这个男人一起回去,我们何来利用你。。。” 古曼莉沉默不语。 “唉。”黄胖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能这么问我,也就是你父亲已经查到了你的观察员身份,他的动作倒是挺快的,我一直认为他在执行他的关门计划,没有空搭理这些闲事,等发现的话,也许我们所有人已经在安全地带,到时候是要卸职还是关起来,都无所谓了,即使现在薛岭山方面也注意到,我也无所谓了,只要能把人弄进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古曼莉问道。 “哥。。。这是怎么回事?”黄美丽看着他们两人一人一句的争执着,她急忙问道。 “目的很简单,就是告诉大家,这是一场可笑的关门计划,有多可笑,可笑到弃人于不顾,可笑到可以肆意拿枪杀人,有这些力气,为什么不拯救更多的人。” 古曼莉依旧沉默不语。 “哥?是我姐夫的意思吗?”黄美丽问道:“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你知道你姐姐临终前见不到你,这时候正是关门计划执行的时候,她求你姐夫李防长,也求你这个当哥的,要把你从河门里救出来,李防长答应了,但具体的计划都不关他的事情,从示威游行开始,到落实救人细节,我知道越来越多三山的达官贵人正在反对关门计划,因为他们的亲人就在门外,这是开门行动能够顺利实施的关键。每个参与的人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要嘛是权,要嘛是钱,要嘛是命,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哥。。。你不该参与进来。”黄美丽说完掩面哭泣:“如果你不过来,也就不会像现在那样和我沦落到此,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哥哥。” 她哭着,黄胖子安慰的把她搂在怀里:“哥一定让你进去,哥答应了你姐,让你到安全的地方。” “我想我姐姐。。。连最后一面我都没有见到。”她哭得梨花带雨,这下许永华倒是不耐烦了。 “行了,你们兄妹两,黄小姐,你不要告诉我你从头到尾都在演戏,感情你还怀着你姐夫的孩子?行啊你!!”他大声喝道,许永华是越想越不对劲。 “和那些官太太,官小姐一起,我能不这么演吗!”黄美丽说完拭去了眼泪给了许永华一个白眼。 “行,算你厉害,我都被你骗过去了,你tmd的还摆官架子。” “你怎么跟我妹妹说话的,嘴巴放干净点,要不你们别想进去。”黄胖子呵斥道,许永华一听能够进去,便低头唯唯诺诺,搀扶着古曼莉动着心思。 “你有办法让我们进去?”许永华再次探头问道。 “那是下策了。”黄胖子无奈的开口:“走吧,总有办法。” “md那等于没有说。”许永华骂道。 黄胖子朝着他冷笑一声,他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边上的车辆,他每一辆都会试着拉开车门,但是两侧堆积的车辆却没有一辆车可以被拉开。 “这些人跑了也把车锁死了。。。”试了许多的车辆后,他们放弃了,如果说在雨花石可能还有可以打开车门的车,那么这里的人应该在离开的时候已经锁紧了自己的车子。 “哪怕一辆也好,让我进去躲躲雨,我都快冻死了。。。”黄美丽哆嗦的喊着,胖子把自己的外套拖了下来,披在了黄美丽的身上。 “穿上,哥胖不怕冷,这辆夹克外套是防水的。”黄胖子说:“哥知道你冷,但是今天晚上我们必须赶到于山隧道,过了这个时间点,也许就很难进去了。” “哥。。。你真的有办法?”黄美丽轻声的问道。 “你别管哥用什么办法,哥只要你能进去。”他也轻声回答,披上了外套在美丽的身上。 黄美丽披上了外套果然暖和了很多。 “亲爱的。。。我。。。我难受。。。”古曼莉颤抖的说着,她停住了脚步。 “宝贝,你可不要在这里停下来啊,听话。。。”许永华说道:“于山隧道那里好歹也有帐篷躲雨的地方。” “我冷。。。脚冻着了。”古曼莉哆嗦着说道。 “你可别啊,在这里不耍小姐脾气啊,让我背你?我刚死里逃生,身上都是伤,咱们能忍着一点吗,宝贝。。。” 古曼莉站住了脚,她不在朝前走,她苍白的脸孔瞪着这个满脸胡渣的男人。 “你松手,我自己。。。走。”古曼莉说道。 “你看你都没有力气走路了,还让我松手,我真松手你倒这里我可不管啊,这里可没有几个人现在有力气能够扶你。”许永华说完搀扶着古曼莉,但是却被古曼莉一把甩开。 “我不要你扶,我自己走!”她大喊着。 “宝贝,你怎么突然发脾气了?”许永华被挣脱的双手又迎了上去,众人见她们争吵,脚步也跟着停下。 “华哥,怎么了?”黄美丽回头问道。 “你们别等我们,你们往前走,我们会跟上,曼莉她耍小姐脾气呢。”许永华说道:“要我背。” “那你就背呗,她不是你女朋友吗?”黄美丽问道。 “我tm的老命都没有了,哪有力气背啊,宝贝,等回去后,你要我怎么背你,我就怎么背,横着,倒着,竖着都可以,今晚,真是不行了,冻得两腿都站不住,万一把你摔了,要不这样,你想办法叫你爸来接你回去,顺便把我们都接走怎样!你爸不会放任你这个宝贝女儿死活不管的。” “滚!”古曼莉歇斯底里的喊着。 许永华原本只是贫贫嘴,被这一吼倒也是吓了一跳,他压抑自己骂娘的冲动赔着笑脸道歉,曼莉就是不让他搀扶。 “你就这个死性子,固执。”许永华也不是让着的主,不牵就不牵呗,过个几分钟还不是自己又贴上来。 黄胖子停顿看着这两口莫名其妙的争执,他告诉妹妹黄美丽:“你去扶她,别让她落下。” 黄美丽只能往回走,经过许永华身边时候,朝他给了个白眼。 “我叫黄美丽,你有听我哥说起我吗?”黄美丽自然的搀扶着古曼莉,才发现她身体抖得厉害,脸色也苍白得如同死灰。 “你看上去冻着了。”说完,黄美丽脱下了胖子给的夹克,把她张开搭在两人的脑袋上:“还得感谢我老哥胖,这衣服撑开了也够我两裹在一起了,是不是觉得暖和点了?” 古曼莉啜泣着点头:“谢谢你。。。” “客气了,咱们也算是患难相见,我听许永华说起你,你是三山市长的女儿古曼莉是吧。”黄美丽搀扶着她朝前走:“我很佩服你能来救他,他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女朋友也是前世修来的福。” 古曼莉默不作声的看着许永华的背影。 “我也不知道我哥会过来。。。”黄美丽自言自语:“我一直和姐夫通讯,他跟我提到我哥的事情,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过来,我想这也就是亲人才会做的事情的吧,你应该很爱他,要不你也不会冒险过来救他。” 黄美丽侧脸看着啜泣的古曼莉,她只是听着,并不说话。 “我也想好好哭一场,身后那些认识的人,都没有能从雨花石服务区里出来,其实我更害怕,倒是不伤心,毕竟那些人只是萍水相逢,真伤心,还没有到那个地步。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真伤心的地方,我养了一只狗,逃难的时候也带着它,它是一只吉娃娃,很乖,叫做莫妮卡,在直升飞机来前,它的叫声替我挡了感染者。。。我听说尸菌不感染动物的,我原本以为它还能活着,没想到雨花石成了火海。你说。。。这人和狗的区别,有时候没啥区别。。。” 古曼莉停止了啜泣,她抬眼看了一眼黄美丽,她仿佛无心说的玩笑,也透着一点点悲伤。 “你别怪我哥,他为了救我,就像你为了救你的男人是一个道理。我相信我哥的每一步都有他的用意,我哥说为了联络这些人他几乎花光了他的积蓄,你知道吧,我们黄家在河门是望族,家族世袭酒店行业,我姐,我哥,都是用钱摆平所有的事情,包括摆平我姐夫也是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什么钱办不了的事情。这一点上,我倒是佩服你的父亲。。。” 古曼莉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是炫耀还是别的意思,但是此刻她只能艰难的移动自己的双脚,听着这个女人讲着这些话。 “你兄弟姐妹吗?人们都说父母是养育之恩,真正呆在一起时间长相依为命的就是手足了。” “我有一个哥哥。。。”古曼莉回答。 “真的?那你跟我一样,是不是平常你老哥也是欺负你的。”黄美丽问道。 古曼莉流着泪点了点头:“是啊。。。经常坑我。” 她想起了那个把自己头发染成金毛的哥哥,她流下了泪水。 看她这般伤心模样,黄美丽也就不说家里这些事,她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吗?那些难民在雨花石的时候都饿得想把我的莫妮卡给吃了,你说他们到底是有多饿?这只狗是我姐送给我的礼物,我养了6年多了,从她出嫁前到她离世。。。哎呀,怎么唠叨着唠叨着越来越冷了。” 黄美丽默默的回头看着跟在身后走路的谢永娟,她冲着这个女人微微一笑。 谢永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她没有说她冷,也没有说她不冷,只是茫然的跟着。 “美丽。。。我走不动了。。。”古曼莉停下了脚步。 “咱们再忍忍,你看高速前面那一片光亮,看见了吗?那里应该就到了。。。”黄美丽鼓励着。 “我真的。。。”说完,古曼莉瘫倒在了雨水冲刷的沥青路面上,黄美丽急忙大喊着。 胖子听见声音急忙回头,许永华看见了古曼莉倒在了路上也慌忙跑来。 “宝贝,你别吓我啊。。。别啊,我背你就是。。。”许永华赶紧抱住了曼莉,要把她扶起身子。 “亲爱的。。。我。。。走不动了。”古曼莉微睁半眼,虚弱的说道。 “哥。。。”黄美丽慌忙的喊着:“是不是她的肩膀这里一直流血啊,你看衣服都红了。。。” “她不能死。。。”黄胖子冲了过来,他撕下了自己身上衣服的布条,他也不在意那个只会一直宝贝宝贝叫的男人,他从许永华身上扶过了古曼莉,在她的伤口上绕了几圈的布条,然后他对着许永华喝道:“把你这身夹克脱下来。” “脱下来老子会冻死的。”许永华说道。 “你不怕你女朋友冻死吗?”黄胖子喊着,他看来已经心急火燎的不耐烦了。 “行。。。”许永华脱下了夹克丢给了黄胖子,黄胖子兄妹两给曼莉穿上了夹克,然后黄胖子不断的拍着曼莉:“曼莉,曼莉,你醒醒,这个时候你千万别睡着了,要不醒不过来。” “曼莉。。。”黄美丽也加入了呼叫的行列:“曼莉,前面灯光就到了,你坚持一下,那里有医疗人员,到时候你就安全了。” “宝贝。。。宝贝。。。” 曼莉睁开了眼睛,轻声说道:“我。。。我走不动了。” “你还是男人吗?”胖子喝着许永华:“把她背上,离隧道口没有几步路了。” 许永华扶起了曼莉,他们帮助下让曼莉靠着许永华的背上。 “宝贝,你扶好了。。。”许永华背着曼莉艰难的走着。 “亲爱的。。。”曼莉在许永华的耳边轻轻的说着:“我想我爸妈了,我想我哥了。。。我想回家。” “是失血过多了。”黄胖子焦急的说:“坚持到隧道口就没事了。” 一行人朝着隧道口的亮光走去,越靠近,沥青路面上的垃圾杂物就越多,人声鼎沸越来越喧腾,中间伴随着广播声,淅淅沥沥的大雨也无法阻止从安置区走上隧道收费口的人群,他们举着牌子,慷慨激昂的喊着口号,追灯从隧道上空扫过人群,收费站前的隔离带和隔离网后,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俨然如松的站立着,他们的头盔反射出了人群里愤怒的脸孔。 广播里不断的重复播报着: “请各位立刻离开隧道隔离区,在隧道右侧登记安置,任何试图越过收费站范围的人,我们将采取严厉行动!” 胖子他们站在了人群的背后,他们听着铿锵有力的呐喊声,只是他们的口号不再是让他们进入隧道,要他们的家人,而这次听见的更多的是: “我们要活着!!!我们要活着!!!” 最前方的示威队伍正在争执,那里传来了剧烈的声响,高压水枪从隔离网后的水车中朝着人群喷撒而去,人群沸腾了起来,早已经全身被冰冷雨水裹住的人东倒西歪的被水压枪扫着,忍受着压强的疼痛和冰冷。 “你们看!”人群里有人举起了手机,他们播放着新闻或者图片,他们歇斯底里的哀嚎着:“我们的身后的朋友家人被射杀!他们一把火埋了雨花石加油站,下一个就是我们,我们要活着!” “活着。。。活着。。。” 胖子闭上了眼睛,闻着空气里酸臭的水分子,这些水分子似乎都在跳动着,他知道真相有时候是一把利刃!他在职新闻界里打滚,没有什么比他更能明白舆论的导向有多可怕!一小撮人的煽动也能掀起腥风血雨。 他肥腻的脸上,嘴角不知不觉的微微上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二十四)暴乱前奏 三山市政府主楼—鼓山厅 1月2日晚10点50分 刺桐计划轰炸后的雪花屏幕一直呈现于主视频上,古市长盯着频幕一言不语,他只是把目光落在了屏幕上方的时间上,手里反复的拨打着已经无法接通的曼丽的号码。 他红着眼眶,频幕投射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所有人神情悲哀的跟着沉默,他们知道刺桐计划轰炸清扫的地方,多少生命在烈火中陨灭,灰飞烟灭的背后该有多少破碎的家庭。 “古市长,李将军在私人频道来电。”汇报员贴近他轻声耳语,他慌忙摸了自己的口袋,掏出了关着静音的手机,屏显上提示来自李将军的电话,他急忙接起。 “李将军,查到了吗?”古市长慌忙问道。 “已经有了最新消息。”李将军回答。 “她按照计划撤离了吗?”古市长问道。 “没有,之前汇报直升飞机撤离出雨花石地区,但是受损坠毁在防御区4公里左右高速附近,20分钟前我已经让黄队长带人过去查看,他刚汇报了查看情况。”李将军回答。 古市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但却没有吭声,焦急踱步,他期待电话里的消息又矛盾的害怕听见,内心的纠结让他的脑袋不由得阵阵疼痛,他不得不把手紧紧的撑着椅杆,虚汗从他的额头流下,同时让自己坚定不移的身躯背对着指挥厅里注视他的眼睛。 “回报的信息机上除了机长一人遇难,其余人都不在失事直升飞机上,我让他们加大范围搜索,很大的希望是他们已经安全离开失事地点,具体信息我会随时汇报给你。”李将军报告完毕没有挂断电话,他在等待古市长的指示。 “都不在失事的直升机里。。。”这个消息仿佛一剂强心针,他揉着眼睛,点了点头沙哑的说道:“这样就好。。。能确定是曼丽搭乘的那架飞机吗。” “已经确认是从于山隧道口起飞的直升机。”李将军回答:“曼丽生还几率很大。” “好,好。。。”他沉沉的松了口气:“那就还活着。。。” “人没事就好。”李将军说道,他沉默了一会开口:“如果没有别的指示,我让黄队长见到曼丽后保护她,等到我们位于永春县城入海口基地完成,安排随第一波难民前往等待,你看这样行否?还是?” 古市长沉默了片刻:“关门计划照常实施,按照你的意思办,等三山基地完成再安排进入,我会督促关门计划成员,让吕秘书再督促一下这些商会主席。至于曼丽,让他务必找到她,保护好她。” “按照行进线路估计曼丽他们会前往于山隧道口隔离区,我让那边的人随时留意,也让21队的黄队长前往寻找。”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古市长问道。 “目前除了第二防御区的cm知道这架直升飞机外,雨花石看见过的人已经荡然无存,除非他们还有通讯设备可以跟外界联络。” “我会发布全体遇难的消息在市区内,至于隧道口我会另外打算。”古市长说道。 “好,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要继续盯着隧道口了。” “谢谢,李将军,我欠你一个人情。”古市长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抬头盯着一片雪花样的主频幕,他发现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裳,他颤抖的从口袋里掏出药丸,倾倒两片送入喉中,走几步到主席台端起温水呡了几口,定了神后,转头让身后的工作人员移开这些雪花屏幕置的是永春城吗,那里是落石河的入海口,临近地区工业兴起后,污染问题危及了这里的渔业和养殖业,大部分人放弃这些工作转而进入工厂,永春城的实际人口并不多,这也是一个办法。” “永春城还是需要进入于山隧道,先抵达三山才能往西,这违背关门计划的要求,即使不进入市区,永春城也隶属于三山市。” “我收到报告说三山的基地选址在永春城附近,按最初计划我们可以容纳5万多人,不知道。。。” 古市长举起了手臂,打断了他的发言,他示意所有人安静了下来:“关于我们的基地,想必各位成员已经收到消息,我们的确安排关门计划成员在永春城筹建基地事宜,目前离原计划基地安置人数有变动,况且现有基地仍在补充资源和物资,李将军分配cm队员驻扎,千头万绪,但是办法不是没有,从隧道进入三山市区让难民沿着西侧山路过去实在不妥,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先不通过官方发布消息,告知三山基地撤离第一批难民事宜,他们可以不进城环山走,或者等刺桐山火结束从松屿村附近走,这样就不会违背关门计划,也能缓解现阶段的难民压力。” 底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这是个办法。”有人说道。 “我也同意。” “今晚如何先缓解隧道口压力?” 这时候李将军才缓缓的在屏幕上开口道: “我们在于山隧道口于山高速一侧安装乌贼装置,鉴于目前状况,可以试着打开乌贼装置。只是雨中使用具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好比事态扩散,也为我们争取基地和撤离难民计划思考的时间,同时也能保证隧道口附近安置点的疫情安全。” “我同意先使用乌贼装置,虽然雨天开启会有部分意外的情况,但这样可以确保我们登记有序的安置区和中间区监测的安全,同时可以缓解难民和cm的对峙暴乱和入侵市区的风险。” “请求下令。”隧道口cm队长请求道,频幕里他餐风露宿,灰头土脸,显然对汇报情况请示需要等待复杂的讨论过程显得有些不耐烦。 古市长背对着视频人物,面对着主频幕上的难民对峙,他低头思考了几秒,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隧道口守备队长和各相关联单位听命,即刻启动隧道口信息封锁,一小时后发布第一批撤离通知缓和隧道口矛盾,同时提高隧道口两侧和安置区警戒,若无效,依然想硬闯警戒范围,允许使用乌贼装置。确保安置点和中间区的安全,提高隧道口的监测,防止捕鼠计划的扩大。。。” “收到。” “那就这样吧,各位辛苦下,密切留意关于于山隧道口的状况,有情况及时来报。” 说完,视频人物慢慢淡出。 古市长缓缓的坐在位置上,额头的汗水不断的逼出,他急忙抬手让人帮忙倒了一杯热水。 他盯着发生暴乱的隧道口,他寄希望于李将军口中所说的那个警察队长。 “曼丽啊,你在哪儿?离那些人远点,远点。。。”他自言自语着:“你要是来了就去隧道口登记,老爸还能找到你。。。” “古市长。。。”联络员走到盯着频幕发呆的古市长身侧,他轻声的说道:“门外有人要找你,我让守备队拦住,他说是您儿子曼龙。” 古市长缓缓的起身,臃肿的身躯似乎无法承受自己双腿的力量,联络员搭了一把手,他站定后喘了几口气,点了点头让他不用搀扶。 他走到门边,守备队开了门,一头金毛的曼龙早已经等候在门口。 “爸。” “你来干什么,爸还在忙。”古市长转头看见了立在不远的秘书老吕,知道老吕是拦住这个小伙。 “吕叔叔说曼丽暂且没事,只是在隧道口外,人还没有找到,但是我和老妈看见了发布的最新消息,那部直升飞机上无人生还,老妈哭得昏天暗地,让我。。。” 古市长拍了拍曼龙的胳膊,看着他红着眼眶,只是一瞬间他抬头看着这个长得大人样的小子,在回头看了看吕秘书,他说道:“曼龙,你吕叔说的是真的,从小你吕叔就看着你和曼丽长大,你要相信你吕叔,爸已经让人去隧道口找你妹妹,你让你妈安心,有什么事情多听听你吕叔交代。” “我就想听你亲口说她没事。”曼龙说道:“爸,你找到曼丽就让她进来。” “爸自有打算,你好好陪着你妈,这栋大楼一步也别出去,有事情就找你吕叔。” 身后的门打开了,联络员慌张的探出了头,他看见了古市长在一侧,急忙说道:“市长,隧道口队长有紧急事情找您。” “我这就进去。”古市长安慰了几句曼龙转身进入鼓山厅大门内。 曼龙蹲在门后,双手置于额前,他开口道:“吕叔叔,我妹妹会没事吧,一定能找到吧。” “那是当然,市长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会让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回去陪你母亲,这个时候她需要你在身边。”说完吕秘书拉起了曼龙。 曼龙一步一步的朝着陪楼走去,穿过了喧闹的走廊,门外虽然雨夜倾盆,但是强光灯已经照亮了窗户外的草坪,如同白昼。 示威者的口号一阵一阵的传入楼内,他不得不驻足朝着窗外看起,草坪上撑起的黑色雨伞下是人头汹涌。 当他走入陪楼大厅的时候,她听见了母亲的咆嚎大哭,他的心纠在了胸口,她急忙跑过去扶住了她。 曼龙重来没有见过母亲如此伤心欲绝,她躺在儿子的怀里,目视着手里的手机。 “妈。。。爸说曼丽没事。”曼龙安慰着。 “我看见她了。。。”她把手机递给了曼龙,曼龙急忙拿起来,但是手机上的视频已经中断。 “妈,什么都没有。。。”曼龙说道。 “曼龙,妈看见了你妹妹了,她在隧道口。。。”母亲泣不成声:“妈真的看见了。” 曼龙再次点击手机,那些疯狂传播的视频和图片,此刻已经无法点开。 “让你爸,一定要救她出来。。。”母亲伤心欲绝的哭着。 “妈,你别伤心了,视频上什么都没有,你不可能看见曼丽。” “你妹妹她在隧道口,在一群难民中间。。。”母亲渐渐的停止了哭泣,她从曼龙的怀里挣脱出来,用手指拭去泪水,然后缓缓的说道:“让你爸爸。。。杀了这些难民。。。” * 半小时前 三山洪山区区政府 办公室里,雨滴稀里哗啦的敲打着玻璃,雪花片状的视频沙沙的发着电流声,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面对着窗外漆黑一片的雨天,斑白的头发下深陷的眼窝,嘴里不断的念叨着。 电话响起,他急忙接听,那是虚拟电话传来声音。 “开门计划已经失败。。。” 他缓缓的,哆嗦的挂断了电话,打开了手机新闻,按照电话里的信息,他看见了置顶的新闻里写着:今晚一架直升飞机坠毁于于山高速,无人生还。 “无人。。。生还。。。”他哽咽着快速的浏览了只有几句话的新闻,他看见了配图上坠落在林间的直升飞机图片,手机从他的手里脱落。 白发老头咆嚎大哭,老泪纵横。。。 半小时后,洪山区政府楼下停着两辆红蓝爆闪灯的警车和黑色面包车,车里坐着神情颓废的林台长,他双手被手铐铐着,他透着雨糊的车窗玻璃看着警察朝着空荡敞亮区政府大门进入,不时,车内对讲机里响起声音。 “目标不在办公室里,叫救护车前往一楼中庭。。。”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林台长问道:“舆论自由真实报道是我的责任,你们没有权利因为真实报道而抓捕我。” 驾驶室的警察缓缓回过头来冷笑了一声:“这些你留着到三山看守所再说吧,我只是执行命令。” “麻烦你帮我拨打个电话给古市长的夫人,我跟她有交情。”林台长哀求着。 “副市长也在另一台车里,你怎么不求他?”说完警察嘿嘿的笑着:“今晚要抓的人还挺多的,你挪一下,呆会还有人要坐你边上。” “求求你。。。” “你说你一个当大官的,还说和市长夫人有交情,你好意思打给她,这个时候你让她女儿上前线,你明白着找死,现在连夜抓捕的人,哪个官不比你大,也就听说在市政府古市长面前说不干了,人就被抓了。” 林台长面色死灰的靠着车载隔离板:“要不打给我的律师朋友也可以,我有这个权利。” “那你估计要等了。。。要不?到了三山看守所你再问看看?上面交代的,你们这些人清出一个地方,集中关在一起,也算是享受vip待遇了。”警察似笑非笑的说着,副驾驶车门打开,冷气瞬间扑面而来。 “区长跳楼了,让救护车去处理了,开车吧,离开这里。”警察收起雨伞,关上车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二十五)乌贼和水母 于山高速的终点就在这里结束,黄帅抬头看见了指示牌—前方于山隧道,6320米,限速80公里。 在这个指示牌的下方还悬挂着一方临时指示牌,上面写着:前方1公里,隧道隔离区,禁止行人和机动车通行。 这条于山高速临近隧道的路面上,机动车被推挤在这条沥青路边的的两端,越是靠近人群,车窗玻璃大部分残缺,雨水无情的从这些被砸开的玻璃车窗洒入车厢,沥青路面上一片狼籍,布满了玻璃碎片,塑料袋,裹着厚重雨水的衣物,散落四处,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垃圾处理场的道路上,因为这里无人处理。 没有人留意身后的黄帅一行人正在靠近他们,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前方灯火通明处,呐喊着口号,各种颜色的伞沿下,是一张张激动愤怒的脸庞,大雨和寒冷驱散不了他们,饥饿和疲倦也阻止不了他们走到这里。他们害怕疫情,现在他们更加害怕的是身后,雨花石传来的那些信息,就像那团他们看不见的雨花石山火,最终就会烧到他们身上。 示威者的口号声和于山隧道的广播声交织混乱在一起,黄帅听不见广播里喊话的内容,他早些时候和曼莉搭乘直升飞机飞过于山隧道,他的镜头里记录着这个临时隔离建筑和安置工程的大概轮廓,他知道在人群的最前面是一道隔离铁网,拦住了进出于山隧道顺逆行的收费站,而在那收费站后面就是于山隧道。 但是此刻他抬头只能看见人群的背影和一片雨伞的天下。他爬上了边上一侧的轿车着。 “姐。。。”黄美丽哽咽的看着他,她再也没有话说了。 黄帅说完转过了身,曼莉的手从许永华手中脱落,无力的垂在两侧。 人群因为枪声安静了下来,那个站在黑色suv车顶控诉市长的男人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大雨滴滴答答的敲打着两侧轿车的金属车顶。人群安静得可以清楚的听见于山隧道的广播声。 “最后警告,如果在前进一步,企图跨隔离网和越栏杆进入隔离区范围,一切后果自负。” 枪声似乎对这些手无寸铁的难民产生了巨大的震慑作用,他们连日连夜被压抑和饥寒折磨的痛苦就这样被枪声瓦解了,就像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最后关头,引信熄灭了。 人群站立不动,伞沿下是一张张失去希望的苍白脸孔,他们看着被卡车辗压弯曲已经露出缺口的铁栏杆,d怎么知道,现在是你哥还踩着油门,好在我们进隧道了,隧道里没有车子。。。”许永华侧身费劲的操作着方向盘,还好隧道内通体明亮,雾气在这里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几条红色血迹交错的轮胎印,蔓延在隧道远方。 “哥。。。”黄美丽俯身过去,她看见了黄帅的脸冒着水泡,鼓起的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身体里钻进。。。 * 白色的烟雾朝着她袭来,人群四散逃命,古曼莉被沉沉的丢弃在潮湿的沥青路面上,在烟雾袭来的夜空,那漂浮的红蓝爆闪的乌贼系统,白色烟雾源源不断的蔓延,在那背后的夜空上,她仿佛看见了一只只飞翔鸟儿。 然而,她发现有人正在拖着她的双腿,把她奋力的从沥青路面拖到铁网边那辆卡车的车底,她睁着眼睛看见了带着防毒面罩的两张脸孔,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小女孩,她们披头散发就像乞丐,她们奋力的把古曼莉朝着卡车底下拖进。 白色的气体让人群失去了力量,他们倒地不起,无法动弹,雨夜和防暴水车汇集的低洼,他们躺在水坑里,活活的呛死在水里。古曼莉被拉进了车底后,一老一少两个人也随之离去,白色的烟雾随后麻痹了她,她只看见车外倒地的人群,红色的水母从天而降,在混乱的白色烟雾中。 她闭上了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二十六)何氏村 白色的烟雾弥漫了于山隧道隔离区,蔓延到了收费站前的于山高速,空中缓缓悬浮飞行的乌贼装置,八根白色的管子停止了喷气,它们闪着红蓝爆闪等慢慢的从四面八方朝着于山隧道上空的栈道桥回收。 白色的气体带着特殊芬芳,人民只知道捂住口鼻,四散逃命,它并不像之前对峙时候队员或者任何一个机构,那么他们就危险了,他佯装笑着说:“大爷,我们。。。我们。。。开车不小心撞上了,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他转身朝着谢永娟使了一个眼色。 “现在都已经过凌晨了,而且这天冷雨大的,何氏村离最近的村落也要好几公里,你们要走去哪里?你们可以留在我们村里。” 老头拄着拐杖说道,眼里带着笑意。 “我tmd的没有听错吧!”许永华低声说道:“那老头说可以留下,他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谢永娟低声回答。 见他们雀雀私语,老头转身对着众人说道:“没事了,各位村民们回去吧,这里留下几个帮我处理一下这辆车的人就可以了,顺便告诉泥水工师傅,把这堵墙再修一下。” “是,村长!”一些人便往回撤,留在牌坊前的人便没有剩下几个人。 “他是村长。”许永华低声的说着,声音低到只有黄美丽谢永娟两人能够听见:“现在他们人走了大部分了,我们是走还是留?” 谢永娟没有回应,黄美丽低声的哽咽道:“我哥在这里。。。我不走。。。” 老头拄着拐杖,立在原地看着他们三人:“想必,你们是担心我告诉三山疾控或者三叶草你们来自隧道外不成?”老者呵呵的笑着,摇了摇手:“我不眼瞎,你们的车子来自外地,车上的人似乎也得了重病,不过琉璃寺姆千救苦救难,不会置你们于门外不顾,既然上门,就是有缘,只要你们没有被感染,村里的旅社现在也空置着,你们大可以上那里住着,不要出门便是。” “我没有听错吧!”许永华低声的说道:“这个老头是不是少了一根筋?” “我能借下电话吗?”谢永娟开口:“我。。。我想打给我的父亲。” “女娃啊,真不巧,没有带手机出来。”老头转头问着边上撑伞的:”你带了手机吗?” 他摇了摇头。 谢永娟心灰意冷,如果能联系到她父亲,那么自己也就不会在这里了,他们也能离开。 “到村里,旅馆里有电话。”老头开口:“去不去随你们吧。” “华哥,我不想走了,我走不动了,又冷又饿,全身。。。疼的难受。”谢永娟开口:“如果村里有电话,我也许可以想办法让我父亲来接我们离开。” “这也是个办法。”许永华说道。 “我现在要处理这辆车了,你们进村还是离开自己看着办吧,这辆车里的人估计已经感染了,我说的没有错吧,我不会让他就这么呆在我们村门口,对不起了各位。”老头说完对着边上撑伞的人说了几句,他便把伞递给了老头,自己淋着雨离开了。估计是去办老爷子交代的事情去了。 “村长,求求你救救我哥。。。”黄美丽哭着哀求。 “娃子,你哥恐怕不行了。”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我会请琉璃寺的主持过来,给你哥念哥经,也算送他安心上路,骨灰到时候就放在琉璃寺里,等你方便的时候,过来取回便是。” 黄美丽再次痛哭,不过她也渐渐接受了她哥感染的事实,她点了点头,这也许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进村吧,我让人带你们去旅店,看你们冷成这样,再这样下去也会生病的。”村长说完又是一扬手,身后又站出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他俯身听命。 “把村里那间最好的旅馆清出来让他们三个住进去,送些吃的和穿的过去,让他们今晚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许永华抬眼看着谢永娟,眼里仿佛写着:我没有听错吧。 “那。。。我们现在身无分文。”许永华支支吾吾的看着谢永娟和黄美丽说道。 “大爷,如果不着急收钱,我可以让我父亲接我的时候把钱送到,到时候,你把账单给我就行,吃的,喝的,用的,还有住的,您看可以吗?”谢永娟开口说道。 “这是小事。。。当然可以,姆千保佑,行善积德,不收你们钱也是可以的。”他呵呵的笑着,他锤了锤那柄木质拐杖,开口说道:“我会处理一切,如果有人来找你们我也可以打发走,你们进村后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几十个也可以!”许永华开口。 “琉璃寺已经暂时封闭,你们不得进入。目前琉璃寺正在举办消灾除疫水陆法会,为期21天,这段时间你们外人不能进入琉璃寺的范围,听明白了吗?” 他们三个人点了点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二十七)孢子云 古曼龙抓起黑色皮夹外套,她看着母亲伤心欲绝的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哭泣,手里依然抓着手机,紧紧的握在自己的胸口上,他套上黑色高帮皮靴,推开通往市政府大楼连接通道的大门。 “你回来,你要去哪里!”母亲在身后喊着,古曼龙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他快步焦急的踏着石阶梯,推开主楼二楼的辅道连接大门,那些穿着白色衬衫,系着领带,西装笔挺的工作人员正在走廊里来回穿梭,走廊的地上掉满了一地的文件纸张,混乱的脚步声掩盖了平常安静肃穆的政府大楼。 “对不起。。。”古曼龙在拐过三楼的花岗岩楼梯时候被迎面奔跑的工作人员撞上,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掉落在地,屏幕碎裂一地,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着急捡起,而是慌忙的留下了一句抱歉,快速的下楼。 这原本应该道歉的该是古曼龙,古曼龙探了一眼楼梯,楼梯上都是不断的朝着一楼下楼的工作人员,脚步声也格外的响亮,但是在这些混乱的大楼里,窗外的声音更是异常响亮。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石块朝着三楼的落地玻璃丢进,随着窗户的碎裂,楼外纷乱的声音随着冷风和寒雨飘进了古曼龙的耳朵里。 “你们看见了吗?是谁在网上疯传的视频,那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是我们市长的女儿。” 古曼龙经过了办公室门口,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杂乱的声音,他们正在收拾资料了,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随时能够离开,谈话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古曼龙停下了脚步。 “我想市长应该也看见了。。。唉。。。” “别说了,我猜于山隧道已经失守了,难民随时都会进来。” “那我们也该离开了,外面那些示威者越来越疯狂了。” 古曼龙径直走了进去,看见门口进来的男人,这当中有人认识,毕竟这些天古曼龙也在这栋楼帮忙翻译国际文件和信息。 “古先生。。。”他们停下了谈论,看着一脸苍白的古曼龙。 “在哪!”古曼龙咆哮着。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我妹妹的视频在哪?”古曼龙吼着。 “古先生。。。你别急,你妹妹的视频已经没有了,因为于山隧道的守备已经启动了信号隔离,现在那边已经无法使用手机和网络通信,你不用担心。。。” 说话的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古曼龙朝着他走去,抓起了他的衣领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古曼龙含着眼泪离开这个办公室,他快速的朝着鼓山大厅走去,门口的守卫已经集结了7人,原本这里只有两个人站岗,现在他们全副武装,戴着面罩,手持武器。 “我要见我的父亲!”古曼龙对着他们喊着,并且试图推开他们进入这扇厚重的大门。 然后他们用手肘轻而易举把这个身高一八几的男人推翻在地,倒在地上的古曼龙爬了起来,在门口大喊着:“爸!我要见你!!!” 他掏出了手机,拨打父亲的电话,但是电话依旧占线,他再一次不顾这些手持武器的家伙,试图靠近这扇厚重的木门,因为他相信,他们不会对他动用真格,结果是他再一次被击倒在地。 “古先生,你不要让我们为难,我们的任务是保证里面指挥中心的安全。”面罩下的守备队回答,同时伸出一只手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古曼龙。 然而古曼龙伸出手的同时,从地上跃起,快速的爬到大门那,他才刚拍着们吼着:“爸!!!” 身子就被朝着后面拉去,同时倒地,几把枪管对准了这个固执的男人。 “放开他。” 身后一个熟悉低沉的声音传来,枪管移开了古曼龙的脸庞,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那头黄色卷发,固执的看着这群全副武装的守备队。 吕秘书出现在身后,他扶住了古曼龙,金丝眼镜里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受伤吧。” “吕叔叔,我要见我父亲,麻烦你叫他们让开!”古曼龙焦急的开口道。 吕秘书摇了摇头。 “你赶紧跟我回去,外面的示威人群现在已经在大楼草坪发生对峙,我刚已经吩咐了几个守备队过去陪楼那里保证你们母子的安全。”吕秘书开口说道:“也许今晚就要撤离到三山基地。” “吕叔叔。。。”古曼龙焦急的揉着头发,红着眼睛说道:“我妹妹还在隧道外,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你妹妹的事情,你父亲会处理的。”吕秘书说完伸手拉了一把古曼龙,但是古曼龙挣脱开来。 “那么你也知道是吗?你也看见了是吗?”古曼龙伤心的说着。 “回去。。。听你吕叔叔说一句,这件事情你父亲已经派cm21队的黄队长过去隧道口寻找你妹妹了,会把她安全带回来的。”吕秘书劝道:“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来添乱了,你质问你父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古市长会处理的。” 同时,吕秘书对着身后的守备队说道:“你们两个,带他回去陪楼,然后交接给那里的守备队,确保古先生和市长夫人的安全,今晚将会转移他们。” “是。”守备队回应,伸出了一个请字的手势。 古曼龙摇着头,后退了几步:“如果我妹妹没有安全回来,我是不会走的。” “曼龙!”吕秘书吼了一声:“你妹妹不听话也就算了,连你也不听话,你这样做不是让你父亲为难!” “请吧,古先生!”守备队耐心的伸出手势。 “吕叔叔,是我父亲不让我进去吗?”古曼龙问道。 “你就不要为难吕叔叔了,你父亲也心烦得很,不让你们进去也是为了顾全大局,里面都是这场计划的人员和关门计划的成员,你这样硬闯,会让你父亲为难。”吕秘书说道:“隧道已经失守了,关门计划已经失败了,你知道对三山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你父亲来说意味这什么?” “我不知道,我知道失去家人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古曼龙默然的转身,含着泪水,他伸出右手开口道:“你们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回陪楼。” 守备队看着吕秘书,吕秘书叹了一口气:“让他去吧,你们好好守着在这里,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古市长正在连线薛岭山紧急会议。” “是。”守备队回答。 吕秘书叹了一口气,他掏出了对讲机对着大楼守备队长说道:“凌晨之前务必确保大楼的工作人员安全转移,古市长这边要做好准备,等会议一结束,立刻接关门计划的人员撤离。” 他按掉了对讲机,看着落寞伤心的古曼龙背影,现在这个时刻,他无法顾及眼前这个大男孩。 古曼龙缓缓的沿着走廊下楼,他抬头看着破碎的落地窗,窗帘被风雨卷起飘摇,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正在快速的整理资料,他们沿着二楼,一楼的楼梯下楼,在楼梯的一侧多出了几个手持武器的守备队。 “你知道我们要撤退到哪里?” 慌乱的一楼楼梯口集聚这一群工作人员。 “三山基地,我也不知道,只听说于山隧道已经失守,隧道口和隧道头的守备队被天空中不明的东西袭击,难民已经通过隧道进入了三山市了。” “真的要撤离吗?我的家人该怎么办?” “请问,你知道三山基地在哪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女儿啊,妈这就回去,老公,你一定要呆在家里,我现在回去,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回家!” 古曼龙坐在二楼的楼梯上,听着一楼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哭泣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守备队的命令声,楼外是示威人员的呐喊声和对峙声,他掩面痛哭。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有多爱这个固执的妹妹。 “老妹啊。。。”古曼龙拭去了眼泪:“老哥知道你还活着,你那么固执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他站了起来,摸了摸皮夹上的口袋,手机和车钥匙都还在身上。 他没有从二楼陪楼的辅道大门进入,他串进了人群,那些焦急的聚集在大厅里的工作人员,他们手提笔记本电脑,或者背着包,或者双手握住资料文件,他们站立或者坐在地上,守备队在人群里穿梭。 “2号车子已经在后门停车场就位,30个位置,其它的人等下一班车子。”守备队开口,他做出了手势,后门排起了一列队伍,门口两个持枪的守备队看守着,他们清点着出门的人数。 “大家安静听我说。”守备队喊着:“你们不用慌乱,古市长吩咐过,这栋楼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安全的撤离前往三山基地,你们的家人,古市长也将于明天安排接过去,只需要通知他们呆在家里,锁好门,不得外出,我们会派人过去接。” 人群依然哭声四起,他们在和父母,和爱人,还有孩子道别。 “记得,记得,锁好门,不要出门,明天就会有人来接你们跟我团聚,我爱你们。”女子在队伍中哭着。 “三山已经失守了,疫情已经进来了,你们关好门窗,等明天接你们过来,别担心我。。。” “是的,是的,于山隧道的cm都散了,那里被袭击了,今晚下了紧急通知,我们必须撤离,照顾好父母,大哥会叫人过来接你们,别出门。” 古曼龙抬头看着这个偌大的大厅挤满了泪流满面的脸孔,他看着那道后门清点人数挨个出去的人群,他紧紧的跟在了人群的后面。 楼梯口,吕秘书的脚步慌乱的下楼,他在楼梯边朝着大厅里眺望,他显然很慌张。 古曼龙急忙低下了头,把皮夹的帽子套在了头上。 吕秘书叫住了一个守备队员,朝着他开口问道:“你们看见古市长的儿子吗?” 显然,并不是每个守备队都认识古市长的儿子,也并不是所有守备队都知道他的儿子长什么样。 他口袋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电话,他小心的掏出来,在发现吕秘书和守备队询问的时候,悄悄的在耳边接通。 “曼龙,你在哪,吕秘书说你已经回来了。。。你赶紧过来,半小时后我们会和楼上开会的那些人一起离开到三山基地。” “妈。。。”古曼龙忍着哽咽说道:“妈,我要去带曼莉回家,你们先去,我一定会安全的把她带回家。” “曼龙。。。你疯了吗?”母亲哭着:“你妈失去一个女儿还不够,你还要妈失去一个儿子吗?这件事你父亲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会带着曼莉回来,你要相信你父亲。” “妈,我相信父亲,但是我也相信他现在没有最佳的方案,如果他足够关心曼莉,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都有责任,相信我,我会带她回来。”古曼龙说道。 “你告诉妈你在哪里?” 古曼龙掐断了手机,然后调成了静音,他抬头看着后门两侧的cm守备队清点人数,已经轮到他了。 “24个。”cm指着他说道:“出去后跟着队伍,不准打手机,手机必须关闭,不准说话,保持安静。” 古曼龙穿过了后门,那是市政府大楼的后侧停车场,四周是围墙,围墙里的灯光昏暗,看得出围墙里停着一辆大巴车,大巴车没有开车灯,静悄悄的停在那里沐浴在雨中,车门两侧站着cm守备军,当他们上车,他们挨个再清点一次。 这里没有示威者的喧闹,他明白示威者的习性,在国外就没有少见,他们一般不会聚集在后门,示威一般都在前门,跑到后门示威的人群,那一般会很可笑,出现在后门的一般只有记者等新闻媒体。 这里没有示威者,或者准确来说也许有,但是因为少数所以很快被驱赶,后门停车场里也听说过被示威者骚扰,但是现在他一个也没有看见,这个时候媒体也就更不可能了。 人群安静的朝着那里移动,没有人穿雨衣,也没有人撑伞,当后面第30个人出来后,后门关闭了。古曼龙没有随着人群朝着大巴走去,他贴着墙壁走了几步,翻过了一道墙后,来到了陪楼边上的停车场,这里依稀的听见了示威人群的对峙吼声,他找到了自己黑色的轿车,打开车门进入。 他发动引擎,没有打开车灯,车子朝着主楼草坪那里开去,那里灯火通明,人群密密麻麻的站立在草坪上,他们撑着雨伞,裹着雨衣,他们把手里能捡到的东西朝着市府大楼丢去,也朝着举着防暴盾的cm守备丢去。 “各位市民请尽快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家中,今晚于山隧道遭遇来自空中的不明袭击,你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回到家中,禁止外出!” 古曼龙依稀的听见了大楼前草坪守备队奋力的喊着麦对着已经失去冷静的市民喊话,但是人群却依然没有退散的痕迹。 “骗人,来自天上的袭击就是你们,你们用轰炸机杀死了雨花石的市民,现在也用它杀死了于山隧道的人。” 人群是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压根就听不进这些广播和手持话筒喊出来的话。 “让古市长出来,他是千古罪人,杀人凶手,还我一家人的生命!” 古曼龙的心里隐隐的纠结着,父亲的形象在这些人的口中俨然成了杀人凶手,但是他无法客观的评断自己的父亲,对于自己的亲人,他又如何正确的评论,哪怕他真的是雨花石凶手。 父亲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古曼龙系好安全带,他的头脑里在思索着如何不被这些占据草坪和主要干道的示威者发现,他知道自己不能朝着出口名正言顺的开去,那里的市府大道也许已经被人群占领,古曼龙掉转了方向盘,朝着边上的绿化带斜坡开去,从这里一路穿过侧楼绿化带,可以离开这些主要干道,当他的轮胎将要驶入沥青路面的时候,他还是被马路上闲散的示威人群发现。 他们似乎熬夜在雨天等来了能够发泄怨恨的古曼龙,他们朝着他的车奔跑而来,用手电,红外线,还有手里的东西,狠狠的朝着他砸去。 他打开了车灯,那一瞬间,他狠踩油门,有人朝着他的车子丢东西,但是都是些不疼不痒的东西,他快速的驶离人群密集的路段,沿着空旷的路面南下。 他一边开车一边在车载导航里输入:于山高速。 车子沿着安静诡异的马路行驶,他知道已经离开了市政府大楼一段距离,口袋里的电话不断的震动着,他接了起来,电话里是老妈的凄惨哭声。 “你妈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一来不抢,二来不偷,看见乞丐都会施舍,怎么命那么苦啊。。。” “妈。。。”古曼龙的心里隐隐的疼痛着,这要换成平时,他准认定是老妈在演戏,但这个时刻听起来却让他锥心刺骨:“妈,我答应你,我会安全的回来,我相信曼莉还活着,我要带她回来。” “你想让你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母亲哭着:“我养你们那么大,你妹妹不听话已经够妈伤心了,你万一有个闪失,妈也不活了。。。” “妈。。。”古曼龙不说话了,他沉默的听着老妈一句一句的唠叨着,不知道开了多远,他停了下来。 “妈,我不跟你说了。。。”古曼龙轻声说道:“你也念了我一个晚上了。” “妈不是想念你,是怕再也跟你说不上话,你跟你妹妹怎么那么狠心!”母亲责怪着,念了一个路程,她的情绪也稍微的平静下来。 “妈,我到于山隧道了。。。”古曼龙透过雨刮看着窗外的景致,他轻声的说着。 “于山隧道。。。”母亲重复了一遍:“曼龙,妈也不和你说了,吕秘书说,于山隧道两头的cm队伍都散了,应该是疫情已经过来了,你现在打道回府,马上。” 古曼龙看着灯火通明的于山隧道,那里有几辆翻到在地在雨中燃烧的车辆,被雨扑灭的黑烟在追灯下朝着山头冒去,他停下车,静静的看着隔离区的景致。 地上躺着穿着cm制服的人,隔离栅栏附近,运输车附近,还有沙堆附近,那里躺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雨中。 不远处的帐篷静静的立着,古曼龙看不见任何一个移动的人,这里安静得令人可怕。 “妈,吕叔叔是不是在你边上。。。”古曼龙问道。 “我在。。。”吕秘书开口:“曼龙,三山已经失守了,古市长正在和薛岭山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你现在回来,不要让你父亲和母亲担心,三山基地的车子就要过来了,到时候整个市政府都可能搬到那边办公,现在已经在连夜撤离人员了。” “吕叔叔,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看见穿着cm制服的人躺在地上,这些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是不是死了,我要你告诉我具体的情况,如果你不说,我就下车走过去。”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然后吕秘书开口:“三叶草观察过河门大陆那边的疫情,女王菌会喷射出孢子,像是水母一样,在空中漂浮,它们会袭击路上的人,一旦落下就会从嘴里进入完成感染,它们会变成暴尸,因为数据不全,所以空中的水母只会随风飘散,这个时候的季风不可能朝着三山而来,但是没有想过,它们自身是可以移动,不用在乎风向。。。” “所以。。。隧道两头的人都感染了,那么他们什么时候醒来?” “不知道,也许很快。。。而且空中的危险仍未解除,我们依然不知道混在雨里的东西还有没有,三山市区里还有哪些地方遭受到了袭击。” “吕叔叔,你知道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措施在隧道口?” “你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说,毕竟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吕秘书开口。 “吕叔叔,我知道你和我父亲如兄弟战友般,我和曼莉从小也德蒙您照顾,父亲知道的事情,你也会知道,因为你是他除了我们以外最信任的人,我现在就在于山隧道,如果我了解这里的情报,那么我可能无法回去。”古曼龙说道。 “刺桐号将会再次轰炸隧道口两侧,那里将会被火焰吞噬,隧道口将会塌陷,这是亡羊补牢的办法。。。”吕秘书说道。 “那我还有多少时间?”古曼龙说到。 “我不知道,也许不到1小时,你不能冒这个险,你必须立即回来。”吕秘书说道。 “如果要轰炸,那么曼莉如果没事,也难逃一死,我不会让这个事情发生的。”古曼龙说道。 “你父亲已经派了cm21队的队长过去了,隧道口那里被乌贼装置袭击,那是一种麻醉剂,在地面上存在的浓度也许需要2小时才能散去,你过去后就会陷入昏睡,相信我,你回来,他们会找到你妹妹的。” “那么,你说cm21队的黄队长有最新的消息的吗?他已经到了隧道口那边吗?”古曼龙问道。 “具体情况,李将军还没有答复,我自然也问不到。。。”吕秘书叹了口气,电话另一头,古曼龙隐隐约约的听见母亲在哭泣,她一定是听到了隧道口的乌贼装置和轰炸计划。 这样做,无疑提醒她,她也许必须承受失去曼莉的痛苦。 “谢谢你,吕叔叔,你照顾好我妈妈。我随后就跟上。”古曼龙说完就要盖上电话。 “曼龙,如果我和你母亲都劝不了你,请你电话保持畅通,隧道口那边的信号隔离已经解除,不管你找没有找到你妹妹,1小时内你都必须进入三山范围,刺桐号将会把整个于山给焚烧殆尽,火焰和浓烟将会串过隧道,而我会相尽办法从李将军那里了解正确的轰炸时间,请你电话保持畅通。” “曼龙。。。”母亲哭着接过电话:“你。。。你回来吧。妈不想再失去你了。。。” “妈,我答应你会回去的,相信我。”说完,曼龙挂断了电话,他把电话小心的揣进了怀里,然后透着车窗看着一片死寂的隔离区。 隔离区里一排手电的电光吸引了曼龙,那是在右侧一辆运兵车,那里有几个人影在风雨中移动,古曼龙按下了喇叭,几声喇叭声响,灯光朝着他的眼睛聚拢。 他松了一口气,打开车门,举起了双手。他知道那个卡车上所有的枪口都对着他。 “别开枪!”古曼龙忍着雨水打在脸上,用力的喊着,那些灯光缓缓的从他的眼睛移开,他这样做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同时让他们看清楚自己不是感染者。 他朝着那辆运兵车走过去,但是他们的枪口始终对着他,这辆运兵车上站着十几个cm队员,他们当中一些人害怕的抬头看着天空,一部分人恐惧的看着他。 “别开枪。。。”曼龙小心的绕过这些躺在地上的人,朝着他们走过去。 “你不应该在这里,这里是禁区,我们要撤退到身后的于山大道2公里处。”其中一个人对着靠近的曼龙说道:“这个地方已经被天上的东西袭击了,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他们已经被感染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三叶草也已经撤退了。” “能把那位兄弟的面罩给我吗?”古曼龙指着车上一个全副武装的cm队员:“我要到隧道的另一头。” “你疯了!”那人恐惧的说着:“我们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疯,头上的东西隐藏在黑夜之中,我们要离开这里,你上来,我带你离开。” “不。”古曼龙开口拒绝:“我要穿过隧道,我妹妹还在那里,我要过去救她。” 那人看了一眼隧道:“好几拨难民在混乱中已经闯进了三山市,现在三山已经不安全了,赶紧回去躲在家里不要出门,隧道另一头估计没有活人了,再说。。。”他犹豫了一下:“这里马上要被轰炸了,到时候一片火海,你过去也许就没有机会回来了。” “我知道。”古曼龙回复他,他显然不可置信。 “你知道这里即将被轰炸?”他反问一句。 “我知道,也知道隧道另一头的地上被雾气笼罩,那东西会让人沉睡,所以我只要面罩,让我在另一头不被毒晕在地,算我求你们,我妹妹在另一头,等着我过去。。。”古曼龙固执的说着。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然后开口道:“嘎子,把身上头盔和面罩脱下来。” 身后那人脱了下来递给了和曼龙谈话的cm队员,队员把东西交到了古曼龙的手上:“拿去吧,你这个疯子,所有人都往城里跑,你要出城。” 古曼龙接过面罩:“谢谢你们。” “另一头估计没有活人了,你知道为什么,你看看那些躺着的人,他们的脑袋被我们补了枪,你知道我们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开了几枪后,有一些人离开了队伍,受不了,你明白这个意思吗?太残忍,下不了手。。。另一头也许也不能幸免。” 说完,他上了运输车,车子发动引擎,离开了古曼龙的视线。 古曼龙回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人,他们的脑袋里有一个小窟窿,窟窿里流着粘液,他的双腿打了一个哆嗦,但是很快让自己稳住,他小心的跨过这些尸体,朝着自己的车子里奔跑,坐上车后,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他检查了自己的油箱刻度,还有玻璃的关启,发动引擎,朝着灯火通明的于山隧道驶入。 而此时。 三山市内的三山市政府大楼草坪前,风雨飘摇,喊话的守备队依然奋力的呐喊者,示威者则是咄咄逼人,他们用激光笔朝着守备队的眼睛照耀,并且照射到大楼的四面八方,他们朝着市政府大楼丢弃石块,他们奋力的喊着早已经在各自组建的群里拼接好后的示威台词,他们携带了矿泉水和面包,打算今天凌晨开始持续不断的骚扰。 直到雨中一颗透明的红色的球体从天而降,先是砸到了市政府大楼红砖屋顶,然后像鼓了气的气球一样,朝着草坪前的广场弹了过去,随着人群的一阵呼声,他们踉跄的在它落地的瞬间给了它一个掉落的空间,它掉落在草地上,仿佛有粘性一般,没有继续朝前滚动。 守备队放下了喊麦的话筒,示威者也突然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他们看着眼前草地上出现的这个东西,还有人不明白的朝着雨中的天空眺望,大多人依旧在猜测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守备队或者cm用来对付他们的防暴武器。 而更让守备队纳闷的是,他们也对这个从天而降的东西感到困惑,但是本能让他们戴上了面罩,并且朝后退到了一楼大楼前的隔离栏和石阶梯上,阶梯大门口的机枪守备队枪口瞄准着这个有着一人多高的像气球的圆球。 它看上去浑身透明,能够清楚的看见透明的如同膜质的表皮上分布着如同毛细血管一样红色的脉络,这些曼龙在球体里纵横相错,最终汇集在球体的中心,那像是一个心脏的内核,内核依然轻轻的跳动着,球体里布满了红色的漂浮的物质。 “请各位市民即刻离开,禁止触摸!立即离开!”喊话的守备队再一次的举起话筒,同时示意枪手不要对着这个不明物体开枪。 人群的确有退散的痕迹,他们朝着后面退了几步,稍微远一点在市府大道的人立即离开了市政府大楼的范围,一些人驱车离开。 球内的那个红色的心脏内核似乎跳动剧烈,越来越快,然后毫无预兆的爆裂开来,红色烟雾弥漫着市政府大楼周围,人群哀嚎的四散逃离,这是一片红色的雾气,它席卷了草坪上奔跑的人群,穿过了被示威者砸破窗户的市政府大楼的落地玻璃,飘进了大楼内部,一楼依然在等待前往三山基地班车的工作人员,看着红色的烟雾从二楼的窗户飘进,沐浴在红色烟雾中的守备队,他们透过面罩看着人群在哀嚎逃难,瞬时间草坪一片狼藉,雨伞,矿泉水瓶,石头,雨衣,鞋子落了一地,对峙了无数天的示威者就这么离开了。 而他们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脖子,耳朵,那些细小如同蒲公英一样的孢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钻入了皮肤,他们一点也没有知觉,有些人只是觉得痒,就这么简单而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二十八)弥散 “经过我们薛岭山尸菌疫情防治委员会面对现阶段于山附近的突发情况跟踪,我们联合了三叶草疾控总部的实时数据分析,我们9人讨论后,一致做出如下决定。”宣读的是薛岭山9人防长之一的李梓鑫防长,他是这9人里看上去最年轻的一个,浓黑的眉毛如剑锋挺拔,他口气沉稳,一字一句宣读道: “三山市关门计划失败。” 古市长低下了头,他不是无法面对薛岭山9人质问的目光,而是充满着愧疚,在台下众人喧闹的议论声中,他面色铁青,紧握着无法舒展的拳头,正如他从踏入这个会议室开始就无法舒展的眉头一样,他承受着内心焦灼的拷问,无数愧疚感扑面而来,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一种夹杂着失败的煎熬,他知道现在开口反驳,也是苍白。 在他的身后,与会人员鸦雀无声,他们有的伏案低头,脸色苍白。有的焦急期待,有的悲伤掩面,神情憔悴,他们面无表情,就像平常训练有素的姿态一样。在这群人的身后,面对着薛岭山视频主频幕的成员连线屏幕上,李将军和三山三叶草负责人等一行连线的关门计划成员,此刻愁容满面。 “很遗憾,根据实时疫情情况分析,我们9人讨论后,三山市在本次关门计划的第一阶段已经失败,从现在开始,三山市以及其所辖县市正式宣布为红灯城市。” 再一次强调三山关门计划失败的是视频上唯一佩戴口罩的女士,薛岭山9人之一的卫生长—王琳敏。她仿佛观察到已经垂首不语的古市长,似乎没有把国家安全长--李防长的宣读听进耳朵里。 古市长缓缓的点了点头,抬眼看着大屏幕,他的身后窸窸窣窣的响起了议论声,他侧头回望,他们脸上浮现着多少惊恐和不知所措,原本依然执行任务的工作人员也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所有敲打键盘也瞬间停止了,仿佛这个计划失败后,所有的一切,他们都必须停止。 “古市长,你和你的团队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疫情的传播力量,红色的水母菌正在入侵三山领空,也可能危及到临近的城市,我们必须做出下一步的计划,我们同步通知了其它绿灯城市,务必在空防上必须注意,我们的意见是,三山依然执行关门计划的部分政策,而你们,你们所在的政府机构必须立即转移撤退到所辖的基地,三山三叶草必须立即同步转移。。。包括所有现在在三山的关门成员办公人员,不管他们现在在这座城市的哪栋楼里办公。” “我会这样做的。”古市长开口:“现在通知下去,按照备用a计划执行,先让三山三叶草即刻前往永春县的集合点,派人守住各个集合点。同时让李将军派遣cm队员前往集合点做好防护措施,通讯部门立即联系名单的成员和家属,道路和交通局委派车辆前往接待,马上开始,在今天凌晨7点前。。。必须结束。” “是,古市长,我即刻动身。”对面视频上的三山三叶草负责人回答道:“我会时刻保持线上联系。” 古市长默默的点了点头,身后视频上的责任人纷纷领命隐退。 随后他深深的向与会成员鞠了一个躬,然后说道:“各位关门成员,以及工作人员,请容许我表达歉意,虽然看上去如此微不足惜。当初让你们参与这个计划,我也曾经站在这个台上,当时我也曾朝着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躬,请求大家团结一致,共同面对这次疫情,你们做到了,但是我们没有守住这座城市的入口,任何责任都不在各位身上,都在我一个人,不管今后如何评论起它,所有的责任都是我一个人。所以,大家不必自责,三山还需要各位帮忙。现在撤离的车子已经在路上,今天凌晨将会接应到三山基地所在的永春县城,等待进一步隔离再入三山基地,这栋大楼里所有的人员,也将会在今晚撤离,在撤离前,我依然希望各位完成手上的工作。” 台下的人员看着这个略显肥胖的古市长,他们沉默了,没有了刚才交头接耳的讨论,有人掩面捂嘴,有人低头不语。 说完后,古市长回头看着视频上的薛岭山9人:“关门计划失败,现在三山市按照当初的要求启动缓冲计划,即刻撤离三山市前往基地,在座的与会成员,当时承若的条件,也希望薛岭山能够履行。。。” 视频上的9人调整了坐姿,显然对于突然的提问有些不自在,然,9人之一的财政长林防长开口说道:“薛岭山这次宣布计划失败,同时也是听取撤离任务的汇报工作以及布置缓冲计划,因为事发突然,也是临时召开这和个会议。。。那个。。。那个。。。对在做各位关门计划成员当初承诺的事情。我们会做到。。。那个。。。那个。。。前往三个特别区,但是事发突然,我们9人的意见是先撤离到三山基地,等有条件,我们将会分批带离。” 薛岭山说完,底下响起了一阵交谈声,视频上的9人也开始交头接耳,交换意见。 “古市长,所有承诺我们薛岭山都会如实履行,只是时间问题,一来,现在无法马上执行,因为事发突然,离我们原定的撤离接送时间有所偏差。二来,因为三山此刻已经是红灯城市,如果要前往大后方,我们还需要小心谨慎,如果能先前往基地,那是最安全不过的办法。” 王琳敏的回答,让现场与会成员的议论声小了一点。她的分析不无道理。 “现在,在你们撤离之前,我们还是需要把这个烂摊子理清楚,我们希望事态可以得到缓解。” 薛岭山的李防长说道:“在新的三山疫情指挥中心重启之前,这段空窗期,所有的事情还必须在今天有所定论,我们时间紧迫,必须马上做出响应。” 古市长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和短信,他知道撤离行动已经开始了,第一部车已经提前抵达,这扇门外将迎来大楼的第一次撤离。 “我想听听。。。关于三山的疫情缓冲措施。”李防长问道。 “我已经提前录好了告知三山市民的紧急通知,以备关门计划失守时播出,现在暂定明天下午,具体时间等撤离到集合点进入三山基地后就会放出。关于市区内的电力供给和水利供应依然照旧,电视,网络,市民能用到的日常东西依然照旧,为了长期足不出户提供一些帮助,建议他们留守家里至少三个月。。。” 古市长讲完后,薛岭山似乎对计划失败后的缓冲计划有所不满,国防长--吴烨防长沉着严肃的脸孔,厉声说道:“我修正几点,第一,关于黑头山隧道请立即召回cm驻防,北上通道必须彻底毁坏,为临近城市争取防疫布置时间,这样可以防止传播进一步扩散。至于于山隧道我们已经收到李将军和泉水军区的消息,40分钟内将会清理,这一点做得很好,但是请注意,三山成为红灯城市,从今后开始,泉水将不再接受三山调拨,一切都必须经过薛岭山统一布局考虑。” 古市长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南北主要出口都必须彻底切断。”薛岭山补充强调道:“北上的黑头山隧道炸毁任务,我们会通知泉水军区执行,到时候会通知你们。” “我听从组织安排。”古市长回答。 “还有。。。马上下令三山网络信息安全部门,即刻开始封锁跟疫情有关的敏感信息,所有的网络流量必须开始控制,任何视频将不被允许,毕竟文字的封锁比视频容易多,所有的电话长途功能必须强制关闭。据我们了解,破门组织的游行者似乎现在正在集结在三山市政府大楼外进行抗议,我们必须预防其它绿灯城市也有这样的状况发生,这显然是失职,是对戒严法令的亵渎。”说话的是宣传长—许益暗防长。 “关于示威者,已经在驱散处理中,我们会用更严厉的办法来执行,但是,关于网络和电话这些事情,这不是今天凌晨之前能解决的。”古市长望着台下的关门成员,三山网络通信和卫星信息部的成员正张着嘴巴,惊讶的听着许防长宣布的重任。 “这需要一些时间。”他们回答古市长:“我们需要设备和人员以及总部的合作。” “我补充一点,关闭所有医院。。。”王琳敏开口:“名单上的一些医疗技术骨干需要安全撤离到基地。” “请原谅我发对这样的缓冲计划不理解。。。”古市长抬头迎接王琳敏的目光:“医院里还有大量的重病病人。。。” “古市长,在你事先准备的紧急演讲稿里,你需要增加关闭各大医院,最迟在三天之内,所有重病病人提前给药离开,疫情感染源最大的一块来自医院,当尸菌蔓延后,会有无数人涌入医院,如果医院还开着,他们会千方百计的医治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家人,那里会成为温床,你必须警告市民,一旦出现尸菌感染症状,不管他是谁,都必须毫不留情的保持距离,你要告诉市民,用火焚烧一个感染初期的家属病人,将会拯救一家人的性命。让感染者在大街上游荡,也好过同一屋檐下。” 她的话引起了台下一阵哗然,每个人盯着这个带着口罩的女人,慈眉善目,分明不像开口说出这番话的人。 她的话也让古市长哑口无言,沉默片刻,古市长摇了摇头: “真是这样,三山就将成为一座孤城,各行各业停工,南北隧道毁坏,没有物资的保驾护航,没有医疗保障,没有公开透明的信息。三山市民不可能躲得过。关门计划执行后,好歹生活物资还能通过黑头山隧道进来,现在真要切断南北要道,等于断了三山市民活路。”古市长接着开口道:“前期的准备工作也许大部分市民能够备足一个月甚至更多食物,但是小部分人也许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们也许以为那像是几年前那场席卷世界的流感疫情,只要还能出门就能获得食物甚至送货上门。” 成员们纷纷点头,鼓山厅瞬间如同沸腾一般喧哗开。 “我们正在拟定关于红灯城市的空中补给线路,但是因为出现于山疫情,我们不得不郑重重新考虑方案,没有后勤保障的确是个大问题,但这也不是现在要考虑的,先撑过一个月,在现有城市里划分补给线的确不明智,我们仍需要你们三山政府维持工作,如果有需要薛岭山帮助,请详细拟定可行计划方案,我们也会全力配合。” “切断南北主要通道,要我关闭医疗系统,封锁信息,你们要怎样配合我!!!”古市长终于沉不住怒火,他原本无法舒张的拳头愤怒的砸在了主席台的桌子上,他愤怒的吼道:“关门计划开始前后,三山有限的资源分配大都都根据你们命令调离北上前往三个特别区,不管是硬件还是软件,你们早就料到了三山市的关门计划一定会失败,对吗?现在切断了通道,下达缓冲计划,三山市民将如何生存?靠什么生存?” 所有人鸦雀无声的看着古市长,他的声音在鼓山会议室里显得异常响亮。 “恐惧。。。” 说出这两个字的是卫生长王琳敏。 “恐惧。。。这些恐惧不是尸菌疫情给的,是我们给的。。。”古市长说道。 “对,恐惧,我们时间不多,尸菌的数据每天都在变化,它就像一个狡猾的对手,正在适应它传播感染的环境,从一个环境到另一个环境,它总是会让我们刮目相看,关门计划执行后我想在座的所有人也发现了这场法令究竟说的是什么,那就是,拯救能够拯救的人,保护大部分人。” “那么,现在就是牺牲三山保全北上的其它城市,为此,要三山的100多万市民的命来守卫?用他们的恐惧来换得其它城市的安全?” 古市长沉痛的说着。 “目前来看是如此,我们提出的缓冲建议也是如此,会后,我们薛岭山将会把所有精力投入到绿灯城市的防护工作中,而红灯城市,我们将会听你关于接下来的计划布置,我们将不会动用过多的干涉。当你撤离到三山基地后,我们再一起讨论如何拯救围城内的100多万人,全部救。。。是不可能。。。从你提交的三山基地数据来看,能拯救2万人已经不错了,到时候该如何撤离,怎么撤离,如何维持,等你安全抵达三山基地我们再来进一步讨论。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一个月后,我们就有办法,你不希望三山所有人涌入邻近的泉水和海上市,你不希望看见。。。对吗?面对这个未知的疫情,我们也在联合各个机构一起探讨,目前也只能有限的借鉴曾经处理疫情的方案,之前无论是接触还是空气传染,病人只是病人,它们再狡猾也只是夺取他们的生命,但是尸菌不一样,它的终点不是死亡,它要的东西更多。” 现场依然沉浸沉默的范围里,显得王琳敏的麦克风声音特别响亮,她的话虽然多不合理,但是却一时无法接受辩驳。 如果,他能够像副市长那样义无反顾的甩手离开这里,那么该有多好。。。 哪怕最后面对的是薛岭山的制裁或者冰冷的牢笼监狱,但是他不能,关门计划失败了,他失败了。。。除了恐惧,也许还有一些希望。 “鉴于情况危急,我们9人需要通告其它城市面临的空中威胁,今天的会议暂且讨论到这里,必须马上执行的,请在你们撤离前。。。”李防长的话还没有说完,鼓山厅里的报警装置响了起来,他不得不皱着那道浓黑的眉头,停止了谈话。 古市长正在抬头寻找这声警报的来源,他看见了四周响起的红色爆闪灯。 台下的工作人员站起身,神情慌张的汇报道:“古市长,有人触碰了报警装置。。。同时。。。同时。。。空气隔离加热装置也紧急启动报警程序。” 说完,在座与会的成员一片哗然,他们抬头在大厅里寻找红灯闪烁的报警来源,前排工作人员正在紧急的调离安保视频以及联系守备队员,一时间,鼓山厅里慌乱一片,因为警报的响彻,依稀记得会议厅每个成员桌下都配备防护服的人,掏出了防护服,就这样撕扯开来,急忙朝着自己的身上套去,其它人也纷纷拿出了防护服和面罩。 这样的情况让薛岭山9人诧异不已。 “古市长,发生了什么事情?”薛岭山问道。 “会议室的空气隔热装置报警。。。”古市长回答,他暂且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便多说,但是这个警报器当初就是为了隔离尸菌通过通气管道进入而布置,如今警报响了,他心里不禁一紧。 “请各位与会成员冷静。。。请各位冷静下来!会议还未结束!”古市长对着台下慌乱的众人喊道,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正在把隔离服朝着自己身上套去,但是显然,他们并不会正确的穿搭,于是一片混乱的现场看上去异常可笑。 于此同时,原本守在鼓山厅大门口的守备队长,带领2个队员推开了鼓山厅的大门,然后沉沉的关闭,他迈着焦急的步伐,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朝着古市长的方向跑来,全副武装的守备队长摘下了面罩,古市长看见了一张慌乱惊恐的脸庞: “古市长,尸菌疫情已经进入了大楼里。”他语气焦急的汇报着:“留守一楼维护撤离秩序的队员拉下了警报,有两三个兄弟朝着一楼探头,他们说看见了红色的雾气弥漫进来。” 古市长下意识的朝着门口张望,门内两个守备队员正守着大门,他们正在仔细检查大门的缝隙,毫不客气的从与会成员的桌子上拿起透明胶布黏贴原本已经严实的门缝,他们的动作,让所有人紧张不已。 “连同我。。。只进来3个,因为有人朝着楼上跑,想要进来这里,其它4个队员阻拦他们,担心影响到这里,就带着他们进入仓山大厅会议室,您放心,我们进来的时候,红色的雾气还没有弥漫到三楼。”守备队长说完低头表示歉意,毕竟他说出了其它队员擅离职守的理由。 “这不怪你。”古市长看了一眼这个守备队长:“既然你们闯进来了,就帮我守好这扇门。” “是!”守备队长领命后退到了大门边,台上众人看着门边严阵以待,全副武装的守备队,一时间竟然全都愣在位置上。 “古市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防长问道。 “9位领导,请原谅我,现在必须立即停止这次视频会议以及手中关于缓冲计划的任务,守备队报告本栋楼里已经出现了尸菌疫情。” 古市长说完后,原本已经猜测出发生什么事情的与会人员,在古市长嘴里确认一次后,突然现场混乱一片,他们继续套着隔离服,或者惊慌失措的互相看着彼此,也或者坐立难安的交谈着,或者完全无视规定,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有些人起身提起挎包,整理笔记本电脑,随意的套着防护服,企图朝着鼓山厅大门冲过来。 “谁也不准离开这里!”古市长大喝了一声,声音嘹亮,麦克风发出了混音:“守备队长,我现在命令你和这两个队员守住这扇大门,在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之前,谁要离开这个会议室,就别怪我无情!” 说完,原本已经走到过道的工作人员停下了脚步。 “薛岭山的领导还在这里呢,你们像话吗?你们对得起我因为歉意和尊敬你们而弯腰鞠躬吗?今天的行为告诉我,你们不配!”古市长依旧愤怒的喝着。 那一场离席的慌乱终于被这嘹亮的声音震慑住了,他们停止了步伐,移动着颤抖的脚步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视频上的9人简短的交谈后,王琳敏开口道:“古市长,我们讨论后决定停止这次会议,也暂停关于缓冲的执行,由我暂且留下了解情况,力所能及的帮助你理清外面的疫情情况,我们希望你和在座成员能够安全撤离这里。” “那么,古市长,还有各位三山的关门成员,会议就此结束,希望各位能安全抵达三山基地部署下一次任务,王琳敏防长统筹全国卫生部门,包括三叶草疾控总部,现有疫情数据流她第一手掌握,她可能对你们会有所帮忙。” 说完后,王琳敏身后的薛岭山8人视频逐渐隐去,偌大的大屏幕上个,只留下这个摘下口罩,身着军服,佩戴肩章的女人。 “各位与会的成员先不用慌张,不用着急的穿戴防护服,而且我刚才观察到各位的穿戴有些不符合规定,一来起不到防护作用,二来,真需要使用它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浪费了一件,而它可能会救你的命。” 王琳敏说完,那些想要穿戴防护服的便停下了撕扯密封袋的动作,她看着古市长,继续开口道:“据我们薛岭山接收鼓山厅成为尸菌防治指挥中心方案开始,我就了解三山市在关门计划开始前部分建筑加装了防治疫情需要的加热隔离装置和中央空调外机处理装置,所以在我们还未了解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前,各位呆在这里是安全的,希望各位保持冷静,如果你们擅自离开,打开大门,那才是危险。” 她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众人盯着那扇3个守备队持枪把守的大门,纷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警报装置依然自顾自的响彻着,古市长的手机上收到了吕秘书的短信: “已经收到,我和夫人在书房安全,您呆在会议室里千万别出。” “等我安排,曼龙呢?”古市长敲下了这几个字。 “对不起古市长,曼龙早些时候前去找你,因为你和薛岭山还有成员开会,我没有让他进去,我让他回来陪楼,等我抵达时,他已经不在这里。。。” 古市长浑身不禁颤抖了几下,他战战兢兢的敲下:“去哪?” “我和夫人已经劝过,他前往于山隧道,找曼莉,已经告知刺桐轰炸任务。古市长,我老古对不起你。。。” 看完这几句话,古市长的手机沉沉的掉落在地上,他一个趔趄,扶住了主席台。台下的工作人员急忙上前帮忙,拭起他的手机,一手搀扶着他,他却推开了帮忙的人。 “古市长,你没事吧,这个时候,你千万别累倒。”王琳敏停止了谈话,她关切的问道。 “我。。。我没事。。。只是向来血压高。”说完,他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了药丸,合着冷水吞服。 “这里先交给我吧,你休息一下。”王琳敏关切的问道。 “我。。。无妨。。。”古市长抬头朝着王琳敏看去,然后开口说道:“现在,帮我调取外部大楼和这栋楼内的所有监控画面,并且连线到主屏幕,同步薛岭山。” 工作人员慌忙低头调取监控,很快,视频上连线了政府大楼的监控视频。 “回放半小时前,追踪疫情来源。。。”王琳敏提醒道,会场所有人盯着她头像一侧的大屏幕监控视频观看,视频不断的快进,回放,调取,很显然,台下的人员正在捕捉守备队长嘴里所说的疫情情况。当视频里出现一个透明巨大的球体爆裂的时候,会场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随即按照王琳敏的要求,画面暂且定格,她皱着眉头似乎在仔细的观看这个不明物体。 “看来我们已经无法阻止那些逃离现场的人了,现在唯一能够的做的,就是尽量确保离开这里,不要让三山基地成为尸菌的另一个温床。”王琳敏说道:“现在让监控同步吧,就在这个屏幕上,在大家能看见的地方,因为能不能离开,现在由外面的情况来决定。” “王防长。”古市长红着眼眶盯着视频:“这个东西是什么?” “这是孢子云。。。”王琳敏确认的回答。 “孢子云。。。?” “如果出现这个东西,就证明河门和耦水两市的女王菌种已经在南部迁徙的范围。” “女王菌?” 台下又是一阵哗然,他们曾经见过资料和河门耦水的早先流露的视频,那是一种体积巨大的尸菌菌种。 “古市长,你记不记得,不久前薛岭山批准过一项作战计划,要求三山部分cm参与作战,这个计划的代号叫:黎明,就是为了除掉这些巨大的菌种,它们生长迅速,虽然移动缓慢,但是对北上城市造成巨大威胁,它们不只传播水母菌种,也会由水母菌种携带球体孢囊。这次造成三山失守的水母,就是女王菌的子菌,同样。。。孢子云也是。” “黎明计划失败了不是吗?”古市长回答,他压着脑门,感觉头疼欲裂。 “古市长,你没事吧?”王琳敏再一次的关心道。 “说过,王防长,只是血压高。。。无妨。”他回答道,但是没有人了解,如今曼莉和曼龙就像他扎在心里的两根针,时刻都会让他痛不欲生,而他此刻,却无能为力。 她接着说:“任务虽然失败,但是我们也取得了一些数据,女王菌是感染者的温床,它面对我们的导弹袭击和火焰的冲刷,表面菌体可以快速恢复状态,棘手的是,它留存地下部分可以隐藏暴露打击的目标,如果出现水母,不代表它正在靠近,但是如果出现孢子云,那么它也许就在三山南部广袤的森林里迁徙,毕竟当初我们错估了水母菌的自主飞翔能力,那么携带孢囊未必能长途迁徙。” 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议论声,他们交谈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是惊讶还是恐惧。 “孢子云里的菌种不像普通尸菌,也不像水母菌,前者会有感染昏迷苏醒的缓冲期,而孢子云里的尸菌虫更像是快速发病的恶魔,它们进入昏迷和苏醒的状态很短,因此感染者身体感染和变异的时间延缓,但是同样会控制宿主的大脑,它们会改变宿主的性格和身体机能,攻击健康人。” “王防长。。。你的意思是,孢子云的尸菌感染后会快速昏迷然后苏醒,醒了后可能没有症状,但是会攻击人?”台下有人惊恐的问道。 “从河门和耦水收集的感染病例和目击证据看来,的确是这样,但是并不是没有症状,尸菌攻击大脑和血管会让眼睛充血,冲击淋巴系统,导致如黑死病样的尸瘢出现,所以感染者的眼睛是红色的,会流血水,他们攻击人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传播尸菌,他们不会像普通尸菌感染者需要时间进化继而感染人,也不会像水母菌袭击人类短时间腐烂控制它们成为暴尸,它们的可怕之处是,它们有部分记忆,在尸菌控制它们的大脑期间,它们会想方设法寻找感染目标,虽然最终它们会全身腐烂成为可怕的暴尸。。。” 台下再一次响起了成员们惊恐的议论声。 “我想,假设水母菌的入侵已经导致计划失败,但是孢子云的出现,可能从今天开始,三山市将会彻底变成无法挽回的疫情失控,曝露在孢子云红色雾气中的人也许走不了太远就会倒地昏迷,他们可能还保留部分记忆,即使现在叫上cm或者三叶草前往阻止,或许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可怕的地方就是,他们会回家,不是在发病前,而是在发病后。。。古市长,我们时间不多。” 古市长盯着大屏幕的监控视频,一楼原本等待撤离车辆的大楼工作人员,在孢子云散入以后只有几个人依然留守,其中就有守备队的兄弟,他眼睛朝着大门那边瞟去,守备队长应该也听见了王防长分析孢子云的情况,而他的眼睛,也寸刻不离的盯着大屏幕的视频,直到他看见了他的兄弟倒在楼梯口,口吐溃物,抽搐不已,一起倒下的还有没有逃离的大楼工作人员。 呜呜。。。 台下有人哭着,他们都看见了视频上的画面,那些像羊癫疯一样的抽搐的人,那些都是和他们一起共事的伙伴,在这之前,还好端端的。 “我们该怎么办?”古市长问道:“我可以通知2号车和3号车前往后门接应,尸菌可以用防护服阻挡,那么这些感染了尸菌陷入昏迷的人我们该怎么避开,是否让我联系李将军支援,或者三山三叶草疾控中心?” “古市长,现在一来他们过来需要时间,三山三叶草已经按您的吩咐先前往永春集合点布置任务,留守三山市的三叶草人员已经不多,而且大部分设备也调往基地,不是吗?李将军的cm过来只会曝露在孢子云的尸菌感染中,虽然外面下雨,但是室内未必,所有楼梯,地板,墙壁,天花板,灯具,桌子啥的都有感染源,你可以让2号车和3号车先前往三山三叶草疾控中心,让司机先做好防护,然后通知永春城集合点的三叶草负责人等候你们,单独开辟一条集合隔离通道,确保车辆和人员的灭菌作业,要离开并不是不可能。” ”我该怎么做?”古市长问道。 “现在我会教各位如何正确穿戴防护服还有佩戴护目镜以及注意事项,感染者苏醒的时间很快,也许半小时,也许一小时,30多人穿着防护服离开这里并且上车不是一件轻松活,如果它们在我们脚边醒来,那么将会是一场灾难,我建议,所有人穿戴好后,让持枪的守备队开路,三楼,二楼和一楼大厅的昏迷的人,朝着他们的脑袋开枪,宿主死亡后,尸菌也就会发育成为尸菇。。。” “即刻让2号和3号前往三山三叶草疾控中心,通知负责人这里的情况,帮我连线进来。”古市长说完,对面视频的三山三叶草的负责人连线进来,古市长对他说完这次撤离计划。 “我马上交代三山三叶草等候车辆抵达。”负责人说道:“古市长,你放心,我快抵达永春城了,隔离点和集合地点人员车辆已经归位了,所有物资正在布置,你们到达后一定会安全进入基地,目前回报关门计划直系成员家属已经分批抵达,还在隔离区中,等候布置,我想,我可以先缓缓他们。” 听见亲属已经抵达的消息,台下原本紧张的情绪突然缓解了许多,他们中许多人含泪微笑。接收着手机上报平安的短消息。 “我还是需要提醒各位,请保持手机静音,现在,让我教你们如何正确的使用隔离防护服,请把身上的锐气东西都摘除,在穿戴上也许你们需要互相帮忙。。。” 在穿戴之前,古市长掏出了手机。 “老吕,会穿防护服吗?” “当然。。。”吕秘书回答:“李将军给过我电话了,说了情况。。。” “老吕,现在不谈这些,马上穿好防护服,帮我给淑娟也穿上,把把关。。。”古市长说道:“我已经派了撤离的车辆随后就到后门,到时候我会让守备队去一个带上你们,做好准备。” “好。。。曼龙他。。。”老吕还想说什么,古市长打断了他的话。 “先别说。。。这两孩子,我往哪炸,他们往哪里跑。。。作孽啊。。。让淑娟别哭了。”古市长说完,挂上了电话。 他何尝不是内心饱受煎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二十九)携菌者 “古市长,我需要下线共同商议临近绿灯城市的保卫措施,我能帮你的只到这里,等你安全撤离前往三山基地,我们在共同商议如何尽最大能力保护三山市民实施缓冲计划以及撤离事宜,现在,我祝你们平安抵达。” 大屏幕上的卫生长王琳敏摘下了口罩,她对着眼前已经穿戴好隔离服的三十多关门成员和工作人员微微一笑,她双手合十做着一个和她医疗专业不该有的手势,眼角的鱼尾纹微微上扬,努力做着安慰和信心的笑容,只是眼里也依然写着担忧。 “我希望三山三叶草能继续提供给你疫情专业的意见,不触碰任何东西,不发出任何声响,不带走任何东西,安全有序,缓慢行进,留意自己的脚步,任何感染的人都不能离开这里前往基地,我想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孢子云过后,我们不知道感染者苏醒时间是长是短,但能确定,它们比普通尸菌更加活跃,任何此刻在红雾里走动的人,都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它们可能随时袭击你们,而不一定会按照残留的记忆回到家中,这取决于什么东西能唤醒或者刺激它们。。。好了,各位,我下线了。”说完她在镜头前盯着还未穿戴整齐隔离服的古市长:“古市长,安全小心,我期待未来和你相见。” “谢谢你,王防长。”古市长微微颔首表示谢意,薛岭山王琳敏重新戴上口罩,看了所有注视着她的30多人,停顿几秒后,退出了大屏幕,只留下断线后的薛岭山三角形标志。 鼓山厅里安静异常,古市长和守备队长谈着任务分配,短暂的时间里,只有隔离服摩擦细微的声音,人群有序的在主席台前排列成了一列30多人的队伍,守备队长和队员两人站在最前头,他们早已穿好隔离服持枪待命,站在门后等候开门的指令。队伍的最后是另一名守备队员,他负责押住队伍的最末。在这个空档,所有人都在安静的调整自己的隔离服,或互相帮忙,或相互检查。 但是充满暖气的鼓山大厅,让全副武装的成员们难以忍受,他们间歇性的发出一些抱怨声,大多被自己的隔离服闷坏了。 鼓山厅关闭了连线视频,只保留大屏幕,薛岭山退出后,大屏幕留给了紧急连线成员和政府大楼的各个监控视频,被放大的视频就是他们撤离的路线,3楼过道,2楼和1楼的楼梯位置,以及一楼大厅的撤离路线。 视频里异常平静,最后一个大楼工作人员在监控视频里抽搐呕吐后,也倒在一楼楼梯口陷入昏迷。 所有人注视着视频里撤离路线的情况,这条他们熟悉的线路,每天都会来来往往的线路,此刻却因为视频里弥漫着模糊而变得诡异。 “古市长,仓山大厅还有12人安全躲藏,按照你的意思,已经通知他们事先穿好隔离服了。” “通知他们10分钟后一楼大厅集合。”古市长吩咐道:“至于内人和吕秘书我会自己通知。” 说完古市长拨通了电话,他知道夫人和吕秘书在一起,安全的躲在陪楼的书房,那里也有着配备应急的隔离服,告诉吕秘书撤离计划和注意事项,相比,会比告诉他的夫人靠谱多,也更让他安心。 完了后他调整了静音模式,放下了手机,他是最后一个穿着隔离服的人,按他的说法,穿上了,很多事情都办不了。他看了看已经穿戴整齐的成员,示意守备队帮忙他穿上隔离服,然后守备队用黑笔在他隔离服前后写上姓名。 显然,对于古市长要求大楼里同是三楼会议厅的仓山大厅和陪楼家眷集合撤离,有人持着怀疑和反对态度。 “其它人呢?”身后越过了一个成员,他心急如焚的问道:“陈委和王书记还在2楼档案室躲着,4楼的人呢?这个大楼的许多房间都有人躲着,在那个该死的东西进来前,他们躲进了房间里,他们呢?难道不该一起撤离?你们谁通知过他们?” 古市长抬头侧身看了他一眼这个发问的人,回答道:“当初临时改建作战指挥室时,只有两厅和陪楼有条件配置隔离服,他们只能暂时躲着,等情况稳定了,我们再来接他们离开,只要他们没感染,不出门也许能躲过一节。” “不行。。。古市长,我们必须带走他们。”他固执的继续说道。 古市长看了看他隔离服上潦草的姓名,如果没有猜错,那些人当中有他一起共事交情很好的同事或者同级。 “很抱歉。。。现在这个情况,我只能保证现在能安全撤离的人。”古市长万分歉意。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走,他们也要一起走。”他转身寻求其它成员的赞同,但是没有人愿意替他出头,他们都急于检视自己身上这个磨皮的材料衣服。 “行。。。”古市长看着他开口:“这间会议室标配了100套隔离服和护目镜,也许可能更多,你拿几套给他们送去,但是你要记得,门外也许充满了尸菌雾气,也许你一开门,他们就会被感染。” 说完后古市长看着这个哑口无言的成员,他犹豫着,显然最后放弃了营救的想法,默默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古市长,10分钟后车辆抵达后门安全区域,位置将会停在后门停车场,车辆抵达时会在连线出发。” 古市长听完后颔首点了点头,在隔离服里,他早已经大汗淋漓,他示意递过来麦克风,然后隔着面罩开口:“各位成员和工作人员,10分钟后我们将按照之前临时部署的计划全部撤离,请仔细检查各自的防护服是否密封得当,待会我将让守备队先出门清理我们撤离线路沿线上的感染者。。。记得,按照王防长的建议,一切小心为上,我们还摸不清尸菌的具体特性,所以请各位手机全部关机或者静音,禁止携带任何物品,保持安静,不要触摸任何东西,当心我们自己的脚下,我打开这扇大门,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开门后如果各位感染了,你们知道我会怎么做。外面也许有我们一起共事的同伴,有我们认识的人,现在他们会变成我们的敌人,如果能够不看尽量不要去看,他们为了疫情牺牲,是值得我们敬佩的,我将会记住他们,但现在任何曝露在尸菌中的人,守备队的子弹就是我最后留给你们的礼物,同样,我也会记住你们,听清楚了吗?” 身后的人纷纷点头。 “你们要确保自己安全,哪怕是我,只要曝露在感染区域里都不能离开这里,各位也不要心存侥幸,你们都知道当时关门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我也毫不手软,更何况是你们,即使你们侥幸跟着我上了车子,但是在出城前往西段县道前,三山三叶草已经做好检查岗哨,专门用来检查这两部车,一旦有感染的迹象,我们也不会让你们离开那里,明白我话里的严重性吗?开门后如果有任何当场暴露或者危急队伍情况,守备队会毫不犹豫的开枪送你们。听清楚了吗?我不需要你们回答,只要点头。” 众人默默的点头。 “这就是离开这里的代价,为了保证三山基地和撤离的人员以及在座各位的亲人。” 说完他看着排成一列的成员,但是他无法看清楚每个人护目镜下的表情,只有一阵窒息的沉默在大厅里沉淀,他想,他们应该都听明白了。 然后他看着守备队队长:“可以开门了,现在。。。执行计划吧。” 守备队长领命后走到门边正要拉开门,身后队伍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他们只能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我的防护服是不是开了口啊。。。”那女人尖叫着:“别开门。。。别开门。。。刚才我碰了一下桌子。。。” 她慌张的尖叫着。 周围的人纷纷上前帮忙她,每个人仔细的查看了她衣服的任何角落以及四肢的密封处,他们拿着胶带,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问题啊,别害怕。” “真的没有漏吗?”她不可置信的问道,看上去很焦急害怕。 “放心,没有。” 队伍又安静了下来,古市长回头严肃的看着他们:“如果你们认为这是开玩笑,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最后问一次,都准备好了吗?” 人群回归熟悉的沉默后,点了点头。 古市长重新开口道:“开门。” 守备队两人移除了大门两扇上下门阀,推开大门,那一瞬间迷迷糊糊的红色烟雾,稀稀疏疏的飘进来,古市长看着自己的护目镜,再低头看着自己白色的隔离服,上面开始贴着红色的小点,但是密度不大。 门口躺着守备队员的同伴,那是他们7人之中的两三个,两个依靠在大门边上的墙壁上保持着坐姿,耷拉着脑袋,一个趴在右侧的地毯上,他们身上的红点密布,但是露出脖子的皮肤处,却看不见红色的尸菌。 他们在红雾悄然而至时努力守着这扇大门,但是最终倒在了地上。 守备队员拉开大门门叶的时候,就看见了自己的这三个同伴,他们起先愣在了门口,仿佛无法动弹,守备队长回头朝着古市长看了一眼,他背过身,面罩下该是如何伤心的表情,但是一旦流泪了,视线也就模糊了。 他们知道他们只是睡着了,昏迷了,有着呼吸。 恐惧的气氛流串进入大厅里,队伍不发一言,但是却越靠越近,有着张头看情况的,有着好奇的,也有着想要迫不及待离开的,但是队伍的先后顺序始终维持着,谁也不愿意让谁插队,他们挨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忽略隔离服材料带来的疏远感,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存在和安全感。 大门边的守备队长掏出了手枪,消音枪管对准了他们同伴的脑袋,大厅里终于按耐不住维持的沉默,几声枪声过后,另一个守备队员掩上了大门,他们两分工执行,一个狠下心来开枪,一个关闭大门,但是他们没有做到同步,所有人在目睹了枪决后,大门才被掩上。随后他们两人按照计划前往清理撤离路线上倒地昏迷的人。 “呜呜呜。。。”在掩上门的那一刻,鼓山大厅的队伍里有人害怕的哭着,哭着哭着,她哀嚎着:“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怎么办,我的面罩看不见了。” 她的情绪几近失控。这就像一场疯狂的情感传递,于此同时队伍里有成员也开始失控。 “你看见了吗,我身上有小红点。。。这个东西是不是尸菌?我怎么看不见,他们在空气中吗?它们会动。。。天啊。。。是不是进到我衣服里了?” 还有人用套着隔离手套的手指粘着隔离服上的小红点,在自己的面罩前观看。 那像一颗小霉菌,红颜色,有着细微密密麻麻的绒毛,它们像是缩小版的蒲公英,越是盯着看着看越觉得它在动弹,然后他想把它吹开,却发现自己隔着一个面罩,他突然害怕的想要甩开他手指的东西,他拼命的朝着自己的身上戳。。。 现在。 恐惧感瞬间袭击了队伍中情绪混乱的人。 “别摸面罩,那红色的东西已经进来了。。。” 两三个人跪在了地上,他们的护目镜里已经被呕吐物给覆盖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目睹守备队开门瞬间爆头自家同伴的画面,即使他们执行过捕鼠计划,从视频里也没有现场如此震撼强烈,他无法承受自己被呕吐物窒息般的难受,他跪在地上正在准备摘下护目镜。 古市长回头看着这些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成员和工作人员,在大门已经开启后,他们面对尸菌已经自乱了阵脚,他们以为大门被守备队员重新关上,这里现在依然处于安全的空间。 早已经领命的队伍的最末守备队员走了过来,他用装着消音枪管的手枪指着跪在他面前低头准备摘下护目镜的成员。 “我警告你,按照临时撤离计划,如果摘下护目镜你将为此负责。”守备队员颤抖的持枪提声警告着。 身后的成员围了过来,他们急忙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摘下,但是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溃物进入嘴巴和鼻孔间,侵蚀他的呼吸道,他挣脱了帮助他的双手,摘下了护目镜,咳嗽了两声。 子弹击穿了他的脑门。 人群像被拨动了定时针,一时间所有行动和声音瞬间暂停,所有人都朝着守备队员和倒地的那具尸体看去。 守备队员颤抖的放下了手枪,他看着古市长,古市长一言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人群像是哑巴了一样,他们忘记了自己该干什么,仿佛尸菌这样可怕的疾病能夺取生命也是后面的事情,现在能夺取性命的却是眼前这把枪。 担心现在还是以后,恐惧瞬间让所有人清醒了许多。 “我已经说过了。。。”古市长沉重的说道:“只要曝露,我们就不能离开这里,你离开了也只是加重三山的疫情污染范围,这是不治之症,还会牵扯更多的人,面对它我们没有任何仁慈的手段,开枪只是更早结束他的痛苦,连我也不例外。。。一旦我暴露了,守备队也会送我一颗子弹,假设我侥幸。。。隔离岗的三叶草也会送我一程。” 古市长缓缓的把目光从身后的人群里移了回来。 守备队员的枪管慢慢的镇静了下来,他看着那几个面罩上覆盖着呕吐物的人,他们显然已经被吓傻了,他们放弃任何的动作,任凭那团粘稠物质留在了面罩里。 沉默中,一丝哭声成了安静的大厅里唯一吸引的视线,一侧的女子掩饰不住的哭出声,守备队员走了过去,她当即停止了哭泣。 大厅里又回归了难堪的安静和沉默。所有的哭声,所有的交谈,所有的慌乱动作全部停止了下来。 古市长面无表情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大屏幕上,他看见了视频中仓山大厅的大门打开了,十几个穿着隔离服的工作人员缓慢的走了出来,慌张的探头走路,路过了他们所在的鼓山厅,看着地上倒地的人,然后缓慢的朝着一楼撤离。 而先遣守备队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楼大厅,对着地上倒地的人补枪。 但是古市长看不见陪楼的视频,因为陪楼改造成私人临时住所,按照古市长的要求撤去了所有的摄像头。他只能盯着二楼楼梯口,因为吕秘书和他夫人进入大楼内通过陪楼走廊就会先出现在这里。 他心急火燎,但是穿着隔离服的他此刻无法拨打电话。 “古市长。。。”大频幕里闪出了三山道路交通局的局长头像,他连线进来显然还没有适应全副隔离服的画面,他几乎无法辨别古市长在哪里:“两部撤离车辆已经抵达,司机均按吩咐前往三山三叶草疾控中心装备隔离服,连同一起过来支援的还有车上随车过来的几个三叶草队员,这些都是三山三叶草负责人交代,确保安全。现在车辆已经在后门停车场集合等待撤离。” “我们随后就到,让他们做好准备。”古市长说道,虽然听不见是谁开口,但是他依然领命。 “李将军和三叶草在你们离开后一小时内将会对这里进行必要的清理和隔离。” “他们两人安全抵达三山基地了吗?”古市长问道。 “已经安全抵达,李将军已经按照您的命令事先进入基地进行布防。” “好了,我们准备撤离了。让他们都做好准备,确保安全后才能进入基地。” 大屏幕回归大楼视频,古市长看着守备队员已经登上了三楼的楼梯,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注视着鼓山大厅的大门,当门叶被开启后,守备队长和队员朝着古市长比着ok的手势。 人群开始缓缓的朝着门口移动,他们小心的避开了地上的尸体血迹,缓慢的呆板的行走,走廊到处都是杂乱贴地的文件纸,当古市长走到三楼楼梯口的时候,二楼那几扇被示威者破坏的窗户,外面大雨淋漓,透过灯光,红色的雾气在房间缓缓弥漫。 墙壁,楼梯扶手,挂在墙上的油画,你能目睹道的一切,似乎都被红色颜料轻轻的喷洒,那是尸菌。 大楼里听不见任何其它声音,只有防护服材料摩擦的声响,守备队员在前面带路,小心的朝着楼梯而下,古市长一行人紧紧的跟在身后,护目镜的视线有限,大楼里的热气和窗户飘落的冷气让他们的镜面上蒙上一层水汽,红色的雾状斑点悄无声息的覆盖在上面。 然而,警惕的守备队员还是听见了声响,这些声响来自三楼和二楼的房间里,而此时,二楼有着笨拙细微的脚步声,但都没有逃过守备队员敏锐的听觉和警戒性。 “孢子云过后任何在红雾中走动的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这是薛岭山卫生长王琳敏提醒他们的事情。 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因为在他们即将撤离的二楼附近,传来了厚底鞋敲击大理石地板的脚步声,就像拖着铅块的大腿沉重的在地上划出的脚步声。 脚步声朝着二楼楼梯口而下,守备队员示意不要发出声响,他们朝着楼梯栏杆眺望,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 留着长发,穿着黑色紧身别致套装的女人,正在一步一步的下楼梯,也许是这个回响大楼的脚步声太过沉重,一楼早已经抵达准备撤离的仓山大厅几个人朝着楼梯处望去,他们也许以为这个声音是来自鼓山厅汇合的古市长一行人中的一员,毕竟他们先前见过了清理的守备队员。 然后他们探头看着这个下楼梯的女人,却发现没有穿着隔离服,他们有人开口说道:“没有穿隔离服不能过来,要在房间里等。” 楼梯的女人似乎听见了这个声音,也看见了这些人,她站在台阶上不动。 守备队员依然没有下令前行,也依然让所有人保持安静。 “古市长。”守备队员轻声开口:“这个楼里依然有躲藏的人,他们如果现在离开是否。。。是否按照你下的命令。” “是。。。你看看四周。。。被感染了就要留下。。。” 他呼了一口气,轻轻的回答。 守备队长掏出了手枪,站了起来,却听见了一楼传来对话声。 “你看上去脸色不好。。。你没接到任何电话或者通知吗?没穿隔离服走不掉,毕竟后门还锁着,除非你不愿意随我们离开,前门还开着。” “她脸上是不是有血啊?”有人讶异的问了一句。 女人站着不动,或许只是盯着这些人看了很久,然后突然间,在楼下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拗动着她的脖劲,喉咙里发着呜咽的低沉,突然从楼梯上像极了发疯的女人朝着他们扑去,也许重心不稳,鞋帮太高,她从楼梯处滚到在地,就在这群吓得后退的人的脚边,然后突然发狂的跃起,红着眼睛扑倒了其中一人身上扯着他身上的防护服,当扯去他护目镜的时候,她朝着她的脸上呕吐了一滩污溃,这瘫呕吐物上还粘着她的几颗牙齿。。。 倒霉的人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呕吐物似乎没有太多的腐蚀性,他推开这个疯女人,从地上爬起,擦掉了脸上的脏东西,重新戴上了护目镜,而那个女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轮直了脖子,张着嘴巴,掉光牙齿的地方,长成了尖锐的牙齿。和那些正常的牙齿一起,参差不起的并排在她的嘴里。 她的眼光扫到了其它慌乱的人群,朝着他们扑去,原本在三楼和二楼楼梯口位置的守备队长举起了枪,但是视线卡在了楼道缝隙之间,他迅速下移了几步,但他的眼前却是一片混乱,他的枪口在寻找着那个女人,但是随后脚步声和尖叫声已经不在一楼大厅,而是从前门远离。 他颤抖的站在大理石台阶上,隔离服下的他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现在留下了一楼大厅混乱的景象,呕吐的污渍,血液,脚印,文件,纸张,笔记本,鞋子洒落一地,那些倒地的人血迹蔓延着,被他们补枪的人依然躺在原地,而仓山厅的十几个人却已经仓皇逃离了这里,不是从后门,而是从敞开的大门逃了出去。 他们只知道在一楼大厅集合,古市长没有告诉他们,车辆已经抵达,停在哪个方向。 守备队长能听见自己面罩下的呼吸,他也能感受到一丝寒意,这不是来自被示威者破开的窗户和三山的天气,而是他眼前所看见的一切。 隔离服闷着他的耳朵,身后破碎窗外的雨声阻碍了他的听觉,但是一楼如死一样的沉寂,他依然能感觉到,隐藏于其中的危险。 他回到了三楼楼梯处。 “是。。。感染者。。。”他颤抖的声音轻到只有古市长一人能听见:“那仓山大厅撤离的人都跑了。” “都跑了?”古市长迈开腿,显然他内心担忧,一方面他不知道一楼大厅里是否有撤离的吕秘书和他的夫人。 守备队长却伸手拦住他,并指示另一个队员先于前和他一起下楼,古市长和队伍在后。这个红雾里串出的,现在已经分辨不了是人是鬼了。 当他们小心翼翼地下楼,在要踏上二楼楼梯衔接平台时,突然从一侧过道串出两个穿着隔离服的人,他们一前一后的朝着二楼楼梯下到一楼,他们面罩下的眼睛一直留意着自己步伐,眼睛余光完全没有注意到隐现在另一侧楼梯交叉平台处的守备队员。他们自顾自下楼,当走到一半,背后一个脚步声也跟着他们,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灰色裙子的女人,赤着脚跟在这两个人身后下楼,她的胸前还挂着工作证。 古市长急忙朝前探身,但是却被守备队长拉住,他朝着古市长摇了摇头,然后示意边上队员和他先过去。 他们举起枪尾随着移动步伐,对准这个没有穿着隔离服下楼的女人,正当他们准备开枪的时候,这个女人越过了刚才穿着隔离服的那两个人,仿佛不认识她们一样。而这两个穿着全副武装隔离服的人,也站在楼梯一侧让开让这个突然而至的女人下楼梯。 守备队长想起来刚才看见的那个感染者,她同样下楼梯到了一楼,是集合撤离的人发出了声音,留住了她的脚步。 而现在这个女人,他虽然无法辨别她是否已经昏迷或者是否已经苏醒,但她已经下了一楼楼梯,而楼梯上站立的两个身着隔离服的人,也没有被袭击。 正当守备队长思考着的一瞬,他的同伴还是按照计划,颤抖的开了一枪。 这一枪打在了这个女人的背部,她在一楼布满纸张和血液践踏的脚印中倒在地上。 站在一楼楼梯上的两人,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但是却没有喊出声来,他们回头看见了站在平台上的两个守备队员。 大楼里突然响起了开闭门的声音和撞门声,守备队长急忙回身朝着二楼主过道探头,三个西装革履,胸前挂着工作证的男人,朝着他们方向走来。守备队长示意队员举枪,不喊话,他用手势代表沉默和打击。 原以为看着他们枪管对准着自己的三个男人会停止住自己的脚步,但是显然并没有,他们的眼睛里仿佛已经丢失了灵魂,四肢在机械的摆动着,一步一步贴近他们的枪口。 守备队员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面对他们的惧怕,仿佛走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具死尸。而反而让他们脊骨发凉,守备队长下令开枪,子弹朝着他们的脑门射去。 原以为就此沉默的结束,3楼队伍的中尾部却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 “他是谁?” 守备队长回过头来,他俯视着楼下这两个依然站在楼梯处的两人,只做了保护沉默的动作,然后他赶回了古市长身边,他知道,无论如何,现在都必须撤离。 “你是谁啊。。。”楼上喊着。 “他眼睛流血了。。。。”人群开始失控:“他插在我队伍前面。。。他是感染者。。。” 守备队长抬头倾听着楼上的声响,他隐约明白了什么事情,感染者从房间里出来,这些地方他们没有排查过的,他们现在已经进入队伍中,假设它们还有记忆,它们就会回家,它们会下楼。 队伍被打乱了,他们害怕的朝前拥挤推搡,几个人步伐不稳从楼梯口滚了下来,古市长身后的人急忙用手顶住防止他们继续跌落。 这阵声响引起了一楼楼梯位置两个穿着隔离服的人的注意,其中一人朝着楼梯口走上去,但是守备队刚才的举动让她下意识的把脚步又留在了一楼楼梯处。 “马上离开这里。”守备队长一手拉着古市长,现在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声音了,因为这个30多人的尾部,已经失控了。 “老古。。。是你们吗?” 一楼楼梯口的两个身着隔离服的人,其中身材相对矮小的人焦急的喊了一声:“老古。。。是不是你们?你们还在上面?” “淑娟。。。” 古市长听见夫人的声音,急忙朝着二楼平台绕过去,他探头看见了他的夫人和吕秘书两个人。 “老古。。。”淑娟沙哑着声音抬头看着这个穿着臃肿的隔离服,连自己都辨认不出的古市长,喜极而泣。 “走。。。到后门。”古市长一边赶过来,一边喊着。 然而,他们忽略那个下楼越过他们的穿着白领制服的女人,她越过古市长夫人和吕秘书下楼后,在一楼大厅,被击中了背部倒地。而此刻,她已经站立在原地,恶臭的黄色恶臭流质从她的嘴里流到了地上,除了粘液外还有一丝丝红色的粘稠样物质,她的眼角流着血液,很快布满了眼眶,胸腔里发出了呜咽声。 当夫人喊着古市长的时候,她扭转了自己的脖子,晃动脑袋,幽红的眼睛望着一楼楼梯站立的两人,她伸长脖子仰头张嘴,红色的气息从她的喉咙里弥散出来,随即咆哮一声,朝着一楼台阶站立的两人扑过去,一切都太突然,古市长和吕秘书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按下了淑娟,淑娟从大理石楼梯上滚落到了一楼大厅。她再次扑上去,撕扯她的隔离服,它幽红眼睛盯着面罩下淑娟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孔,它嘴里粘稠的粘液滴答滴答的打在隔离面罩上,她咆哮着想要撤下她的面罩。 吕秘书朝着那个发疯的女人踹了几脚,那个女人被吕秘书踹翻到在地,龇牙咧嘴,披头散发的从地上爬起来,吕秘书急忙扶住了淑娟,那个疯女人再次张牙舞爪的朝着他们两人扑过来,枪声响起,女子应声倒地。 淑娟已经吓傻了,她站在那里,吕秘书扶着她,古市长从身后赶了过来,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她,已经泪流无言。 守备队员持枪跟上,挨了枪子的女人缓缓的从地上再次爬了起来,胸口流着血液和黄色的粘稠物,她抬头盯着眼前的这些人,咆哮了一声。 那声音令人胆寒,回荡在空旷的政府大楼里,随即另一声枪声而至,女子头部中弹倒地,守备队长朝着脑袋又补了一颗子弹。 “古市长,赶紧走!”守备队长看着身后从一楼楼梯处疯狂拥挤下来的成员,他们朝着后门走廊跑去,楼梯上滚落了几个人,三楼追来的感染者扑倒了他们,撕扯他们的隔离服和面罩。。。 “打脑袋。。。”守备队长喊道。 三位集结的守备队员同时举枪,朝着一楼楼梯处的感染者脑袋射击。感染者应声倒地,当他们放下枪口的时候,大楼里纷纷响起了异响,那些昏迷没有被清理的人,抽搐着身躯从地上缓缓的站了起来,张着嘴巴呼出了红色的气体,一楼,二楼,三楼。。。奔跑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而这些感染者,原本就是准备撤离的工作人员,红雾进来时,他们有的逃离大楼,但是更多的,他们就在大楼附近,草坪,大楼的房间里。 古市长扶着他的夫人,在人群的推搡中,毫无秩序的朝着后门涌去,然而撤退沿线边上的门也有了撞击声,在门被撞开的一瞬间,感染者混入了人群,撕扯,哀嚎,纠缠,滚落,践踏。。。 古市长回头一看,只剩下守备队长依然持枪站立,他的另一个队员已经倒地,身上盖着两个疯狂的人,它们扯开他的隔离服和面罩,恶臭的粘液吐进了他的嘴里和眼睛上。 后门突然打开了,三山三叶草让开了一侧,风雨中两部大巴车停在那里,司机打开了车门,撤离的他们疯狂的朝着上面涌入。 古市长和夫人还有吕秘书站立在大巴一侧,他们看着人群嘶吼,那些平日里衣着光鲜的成员,此刻谁也顾不了大体,他们挤进了大巴的车厢里,或者俯身哭泣,或者紧张的拍打车子要求发车。 古市长的目光注视着这扇后门,枪声已经停止了,楼里的骚乱似乎也逐渐平息了,最后一个出现在门口的是守备队长,他的隔离服布满了鲜血,他看着站在雨里的古市长,摘下了面罩。 这是一个多么精神的小伙,洁白的牙齿露着笑容,但却红着眼眶。他看古市长他们,默默的关上了门。 古市长的夫人看着那扇关闭的大门,忍着自己眼角的泪水,古市长只感觉他一手环绕的这个女人在瑟瑟发抖。 “古市长。。。上车吧,赶紧走。”吕秘书在车上催促道。 “走吧,淑娟,我们离开这里。”古市长深情的说道。 夫人挣脱了他一手的怀抱,面罩下的她挂着泪水,却忍着情绪,她摇了摇头,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背的手套已经破裂,隔离材料被撕了一个口子,三条黑紫色的抓痕显现在她的手臂上。 古市长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而这一声却似乎要燃起他心里所有的绝望。 “老古,我知道这代表什么。。。你别怕。。。因为我也不害怕。。。你先去吧,我留在这里,我回陪楼自我隔离,好了,你再来接我或者,我去找你也行。。。” “你。。。你。。。你疯了。。。这里会被清理,你不能留在这里。。。出去了就不回来了。跟我过去,我让三叶草治疗,何况。。。你还好好的,别跟我斗气,你没病。。。” “你放心,好了我会去找你们,你还记得当年我们认识的时候,穷困潦倒,住在瓦房里,就像这样的冬天,这样下雨,这样冷,冷得我都得了肺炎,也不是自己好了起来吗?” “淑娟。。。别说这些,那时候你陪我过苦日子,我要给你好生活。。。”古市长终于崩溃流涕。 “古市长,我们必须得走了。”吕秘书再次催促道,他看了一眼依然站在车外的两人问道:“夫人。。。快上车吧。” “老吕,以后我们家老古你帮我多照顾。。。” “夫人,你怎么这个时候说这些客气话,赶紧上来,这里危险。” “帮我带他走,我不跟你们去了,我。。。感染了。” 吕秘书两手掰住车门,像块石头一样愣在那。 “什么都别说,这不代表什么。。。”古市长咆哮着。 “老古,车上还有人看呢。。。你别骗我了,我跟在你身边,什么事不清楚大概。。。你这样说也让他们为难了不是吗?也许我理应死在枪下,我只求你,让我回陪楼,趁我还清醒。” “那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在你身边。” “老古,咱们一把年纪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不能说,你不能留下,还有曼龙,还有曼丽,我最担心的两个孩子,你一定要救我们的孩子,知道吗?你必须得走,这个城市你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然后,她看着身后的吕秘书:“带他走。。。” 说完淑娟转身朝着后门走去,古市长撕心裂肺的喊着她的名字,吕秘书紧紧的拽住了他,在三叶草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强行拉着他上车。 车子开动了,古市长模糊的面罩下看见她一生所爱的爱人最后一眼,这一眼甚至连面庞都看不清楚,她就站在后门下,借着雨天的灯光朝着她挥手道别。 有多少轰轰烈烈的一生,是这样潦草几笔的道别。 车厢里只有古市长一人嚎咆大哭,那些从大楼逃离的人,只是默默的,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他们甚至更愿意把目光移向路灯下的街道,车边那些熟悉的高楼大厦,他们会按耐不住的抬头,看着他们曾经叫家的方向。 淑娟的目光一直送到了车子消失在雨帘中,她终于蹲在门边嚎咆大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尸降--曼莉篇 (三十)拯救 白色隧道灯一盏一盏的朝着车后移去,灰黑色沥青路面三条空旷的车道,一部黑色轿车在孤独的逆行着。 隧道完伸出了手,曼龙才下意识的伸手借力,陌生人用力的拉着曼龙,当曼龙站在后车斗上站稳了脚跟时,其中一人拍了拍驾驶舱,并且朝着驾驶舱后面连接车后斗的玻璃窗户那里喊着:“快开车!” 古曼龙急忙蹲下,一瞬间他无法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他们在救他和曼莉。 “关了你的闹铃。”他说道,曼龙急忙伸手从衣服上掏出了手机,按掉了闹钟。 “你瞧,你的闹钟把它们都叫醒了。。。不过,更大的声音是你的叫声。”陌生人开着玩笑,然后把枪对准了那些站立的人,它们发着令人窒息的声音,朝着他们的车子聚拢过来。原本站立双脚跑步的它们,突然伏地四肢并用。 “队长。。。真是感染者。。。” “废话,那站姿那么销魂,不是感染者是什么,都蹲下来。。。抓住后斗边缘,抓紧蹲稳了。” 车子狠踩着油门,颠簸了几下,车轮碾过沉睡的人,突然间刹车了。 “开车!”队长喊着,他快速的拉开后车斗驾驶舱玻璃,对着里面吼道:“不管你压到谁,他们都会死,你没有压,他们也会死,再不走,我们都要死!” 车子一阵油门颠簸了几下,终于开到空旷路面,朝着于山隧道的入口开去,身后呜咽的可怕的声音随着车子的移动逼近,他们两人蹲在车斗前,对着从四面靠近车子的感染者开枪。 子弹断断续续的射击着,弹壳叮叮当当的落在曼龙脚边,他不敢朝着外面看去,只感觉风在脸上像刀子刮着,突然,雨滴在曼龙的脸上停止了,一阵光芒,他看见了隧道的白炽灯,鼻尖俨然也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焦味,他知道自己进入了于山隧道。 随着车子进入了隧道,那些令人窒息的尖叫声也跟着进入,声音在隧道内被无限放大,它们俯伏在地,疯狂的奔跑,完全不知道疲倦,车子不得不再次提高速度,而车后斗的两个人不断的开枪朝着逼近的它们射击,渐渐的,随着车子的速度提升,感染者们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它们进来了。。。而且马上要进入三山市内。”后车斗的队员收起了枪,他们的目光盯着那些渐渐远去的感染者,黑色的烟雾重新封住了来时的视线:“我想。。。三山已经阻挡不住疫情的侵入了。” “那。。。隔离区是不是越来越危险,疯子他们不是撤退到了中间区,离这里不远?”回答的是另一个队员,他声音中有些颤抖,并不像站在曼龙身边这个人一样,声音浑厚沉稳。 “希望疫情暂时波及不了那里,现在,他们的任务和我们不同,时间就要到了。” 车子安静的行驶在隧道中,站在曼龙边上的队员摘下了面罩,他眼睛很小,单眼皮,留着寸头,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曼龙,然后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雨衣,盖在了曼莉的身上。 这个举动,让曼龙瞬间对他有了些许好感。古曼龙看着他的衬衣,上面还印着三山警察局的logo。 “你还好吧。。。”他问道。 “谢谢你们,你们救了我和我妹妹。”曼龙道谢着。 他的嘴角微微一扬:“你小子也挺有能耐的,隧道隔离两区的cm都接到命令撤离隧道了,那里发生了什么你不清楚?还一个人过来。我也算佩服。” 他的话曼龙听不出是褒义还是贬义,他只能沉默。 “队长,我们现在去哪?”另一个人问道,曼龙才知道站在他边上这个寸头小眼是他们的队长。 “继续执行任务。”他低头看了一眼古曼莉:“等过了隧道不在信号干扰范围,我在联系总部。” “现在我求你们一件事。”曼龙开口:“请你们带我去最近的医院,进了城后。。。最近的医院。”。 寸头男人盯着躺在后斗上的这个女人,他用手指试探了她的鼻息。 “你干什么!”古曼龙问道。 寸头男人苦涩的微微一笑:“你别紧张。。。我只是试试她是不是没气了,她的样子,的确是该马上进医院。” “黄队长,她是不是我们要救的人。”另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问道。 寸头男人盯着曼莉的脸孔,然后对着古曼龙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是cm21队的黄队长,我边上这个男的是我的队员,他叫做李于。现在开车的驾驶员。。。怎么说呢,半路出家,也算是我的队员,他叫博康。我接到了李将军的命令,从防御区过来寻找一个叫做古曼莉的女人。于是我就带着这两个人过来,其余的队员现在应该撤离到了附近的中间区域,你听过刚才他说疯子吧,疯子也是我一个队员的绰号,现在道:“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一向都不是爱打小报告的人。” “难说。”李于抢过话,撇着嘴:“你们是古市长的儿女,和别人不同。” “哪里不同了。。。”古曼龙争执道。 “别吵了,还是谢谢你有这个想法,不过你想得太简单了。。。”黄队长叹气着:“之前不确定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当时我也想离开,因为我还有牵挂的人,我可以倒下,但是我倒下后,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家人,现在后顾之忧解决了,你说,我们能回去吗?” “为什么不回去?”古曼龙不解的看着寸头小眼男人:“你们都在市区里,你们家应该也不远,再说,曼莉的伤也不是你们能救的,你们又不是医生。” “这是命令,不是玩笑。”黄队长严肃的说道:“而且,我们从于山隧道疫区里进来,在这之前,我们三个人见过了太多可怕的事情,你认为,我们现在这个情况会选择回家吗?我不在乎自己变成那些东西,但是我害怕带给我的家人。” 李于点了点头。 古曼龙沉默不语,看来轻言的人是他自己。 车子行驶在凌晨的三山无人的街道上,大楼依稀亮着灯火,路灯依旧光亮,雨滴依旧寒冷透彻。 古曼龙也拿出了手机,信号已经恢复了满格,他正想拨打电话,电话却响了。 “妈。。。” “曼龙。。。你终于接电话了,妈一直打你电话,你手机都提示不在服务区,妈担心死你了,你在哪?” “妈,别担心,我出来了,离开隧道进入市区了,现在安全呢。还有,我的身边还有李将军派来保护我们兄妹的cm队员。所以,你不用担心。” “你接到曼莉了?” “妈,我找到曼莉了,她现在人在车上,但是看上去不太好。。。”古曼龙忍不住哽咽着喉咙:“我现在要送她去医院。” “她怎么了?” “她身上有伤口,流了很多血,现在在昏迷。”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几秒。 “曼龙,曼莉是你妹妹,你无论如何你都要救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医生救她,知道吗?” “妈,我知道,他们说最近的医院就在第一医院,我们正在朝着那里赶去,妈,你什么时候过来?” “妈不过去了,撤离的车子不等人,妈已经随着你的父亲安全转移到了三山基地,你知道那是哪里?” “妈。。。你们已经转移了?”古曼龙问道。 “是的,妈和你爸已经在转移的路上,你到医院后给你父亲打电话,你父亲一定会接你们过去。” “我知道了。”曼龙回答:“那你要注意安全。” “你们兄妹两一定要互相照应知道吗?你一定要救曼莉,答应妈妈,你到了医院马上给你父亲电话。” “知道了。。。妈,你已经说了两遍,我会给父亲打电话的。” 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黄队长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医院到了。。。” “妈,医院到了,我要挂电话了。” “好好。。。你一定要救曼莉。。。妈。。。爱你们。” 曼龙挂上了手机,那一刻她感觉他的母亲似乎还有事情没有说完,而且,也感觉原本那个啰嗦的她,今天反而有点失常。。。 但此刻,他无法多想,他抬头看着三山市第一医院的霓虹招牌,红色大楼下的医院大门敞亮着灯光,屋檐下附近聚集着一群人,医院门诊大楼玻璃门紧锁,门内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保安,正在打盹,门外聚集一群人,安静的坐在这扇大门的屋檐下。 车子在停车场找了一个地方停下,当车子停稳后,博康从驾驶室出来,他没有戴头盔,也许是因为佩戴眼镜的关系,他下车后环绕着四周看着,雨帘外就是三山市区。 “帮我一把。。。”古曼龙背起了曼莉,他们朝着医院的急诊大楼跑去,但是走近一看,玻璃内的急诊室关闭着灯光。 “灯都没有开?”博康惊讶的问道:“这个时间段不该是急诊开着的吗?” “去门诊,那里还有亮灯。”黄队长说道:“看,门口还有那么多人。” 他们朝着门诊大楼的玻璃大门跑去,但是人群全部汇集在这扇玻璃门前,他们不得不跨过这些挤在门口的人,也许因为他们中的三人穿着cm制服,身上还背着真家伙,他们虽然有些怨言,也都挪开了身体。 “大哥。。。麻烦开下门。”古曼龙对着玻璃门礼貌的叫唤几声,见毫无反应,博康走向前,替他拍了拍玻璃。 几声之后,椅子上的保安醒了过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扫了一圈站在玻璃大门前的这几个人,不耐烦的指着玻璃的一侧,那里贴着两张告示。 “第21号通知:为了响应疫情防治政策,减少医源性传染以及聚集性传染,发热病人请前往大理石医院,三山黑曜石医院,三山三叶草疾控中心就诊。本医院自1月1日起,网络接受预约诊疗以及取药,在线医疗看诊服务,大病给药需提前登陆官网预约。” 边上还有另一张告示,似乎是刚贴的:“第22号通知:1月1日起—1月3日,非重大疾病和外科手术病人外,其余均给药离院,由于河门疫情以及特别区防灾支援,我院医师资源以及硬件设备已经无法满足日常看病需求,同时鉴于宵禁政策以及封锁政策,1日起关闭医院。” “这是在开玩笑吗?”李于不能相信医院竟然还会关门。 “你别说。。。很多人都被轰出去了,我是来等排队拿药的,明天一早只开一个小时,还要网络预约,没有预约,你来插队都没有用,听说医生护士都跑了,还有很多当时支援河门的没有回来。”边上一身酸臭味的大婶说着。 古曼龙还是不断的叫唤着。 “要不,换一家?”李于说道:“离这里6公里左右还有一家。” “曼莉已经快不行了。。。”古曼龙焦急的说着。 “哪家都一样,孩子,我都去了黑曜石那里了,门都不让进,三山三叶草,人都跑没了。现在只收发热病人,你能去哪?这闺女可怜啊,病得不是时候,早上拉来一个肚子痛的,就死在医院门口,他连门都没让进去。你看,边上还有条幅呢,家属挂的,被风吹跑了。估计明天他们还来闹,可是你说怎么闹啊,人家也没医治你,对不对?” 那个健谈的老人手一指,一条白色的布帘落在花岗岩积水坑里。 他摆了摆手,意思是走吧,病是看不了了,拿个药可能还可以,但是需要提前预约,而且需要审核通过。 “所以,孩子,现在你看见的在这门口拿药的都是大病和特殊疾病的病人,之前已经诊断过的,只需要持续吃药的。真正大病难受病人,是不会来了,即使来了,顶多,边上多个花圈。至于感冒药这些普通药啊,嘿嘿。。。你预约成功了,也不会通过。” “开门啊!”古曼龙背着曼莉吼着,他用脚踢着玻璃:“开门!” “让我来吧。”黄队长开口,他拍了拍玻璃。 保安看着身着制服的黄队长,他怒目而视,顿时他睡眼惺忪态度明显好多了,他起身摇头,指了指告示,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你tmd开不开门?”黄队长吼道,那声音的确震慑了他,连边上的人群都睁眼看着他。 他为难的摇头,嘴里不知道说什么,隔着厚重的大门也听不清楚。 “李于,博康。。。”黄队长叫到:“咱们是否该吓吓他?” “黄队长,万一警察来了。。。”博康说道。 “我原本就是警察,现在能不能出警我还不知道吗?”黄队长小眼睛一瞪,然后对着焦急的古曼龙说道:“兄弟,你先让开一边。” “队长不是要破门吧,这不好。。。”李于说着。 “听我的,你们过来,我干什么,你们跟着我干什么。”黄队长开口。 然后他再一次对着保安吼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开门不开门?” 那保安拿起电话,旁若无人的打着打着,还是没有开门的意思。 黄队长举起了枪,博康和李于也便照着做,一时间隔着玻璃,三把枪口对着保安,他手里的电话咵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人群惊促声一片。 “不好意思,救人要紧,多多见谅。”黄队长转头对着边上的人说道。 保安急忙拿出门禁卡,拉开了一个缝隙,说道:“大哥,我这就放你们进来。” “兄弟,走。”黄队长拉开了门,古曼龙背着曼莉走了进去,边上的大爷也想进来,黄队长拦住了他:“大爷,您还是预约排队,我这是救人一命,对不住了。” “你小子,你有枪了不起啊,当年我也是手撕过。。。”那个老人家骂骂咧咧,保安赶紧锁上了大门。 他急忙掏出电子体温计,追在他们身后:“大哥,体温还是要量一下,这是流程。。。” 但是古曼龙已经着急的背着古曼莉沿着走廊跑着,内科,口腔,五官。。。他跑过一楼的走廊,黄队长,博康和李于推开科室大门,房门内已经熄灯,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我不让你们进来,前天和昨晚大部分设备都已经撤离出去了,医生和护士也走了一大半。。。” 黄队长回头揪住保安的衣领:“她就要死了,你看见了吗?” 保安盯着古曼龙背后的女人,她的血迹留在了走廊干净的地板上。 “大哥,你上7楼吧,那里是重症病房,还有值班医生。。。还有护士,你这是让我丢了工作。” 黄队长轻轻的放下了抓住他的衣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对不起了,救这个女人是我们的任务,你。。。回去好好和家人呆在一起吧,尸菌已经进来了,躲好了,别出门了。” 说完,他欠了一下头,转身追上古曼龙的步伐。 “上7楼,那里还有医生。” * 市政府陪楼。 淑娟坐在客厅里,她放下了电话,忍不住哭花了眼。 边上一个男人慢慢的踱步到他身边,他把手枪放在了茶几上,坐在褐色皮质沙发上,忍不住把脑袋埋在了双手之间。 这个小伙哭得比她还大声,这让淑娟停止了哭泣。 他的模样也不过自己儿子稍大一点,他想起了古曼龙,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遭遇,那该是多么的无助。 “你说。。。你叫李梓硕,你看上去和我那个固执的儿子差不多大,家里还有父母?他们撤离了没有?” 他无助的摇了摇头。 “但是你身为守备队长,大楼的工作人员,理应撤离,家属也有名额,并不限于只有关门计划成员的家属,没错,他们是可以优先选择,更大的保证是可以到特别区。但是cm和守备队家属也可以前往基地不是吗?” 他抬起哭红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位同病相怜的夫人:“cm和守备的撤离安排在4号和5号,也就是明天和后天。。。” “那就是还能走?”淑娟拍着他的背说道:“别伤心,我这就给老古发个短信,无论如何你的父母都要妥善照顾。。。” “夫人。。。我难过是因为,我听说感染了孢子云的感染者还有记忆,他们会回家。。。它们会往自己记忆里最牵挂的地方走。” 淑娟一时无语,她默默的念着:“第一医院。。。” 守备队长哭红了眼,然后他拿起了手枪,朝着陪楼大门走去。 “李队长。。。你要干什么!”淑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颤抖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我不能回家。。。”他平静的说。 “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夫人颤抖的说着:“我。。。我没有勇气对自己下手。” “夫人。。。” “求求你。。。” “我做不到。。。我无法对您下手。” “求求你。。。” 末日孢子2卷二尸降—曼莉篇(end)请继续观看第三卷游戏—爱明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游戏--爱明篇 俞万年后,人开始仰望神山,它们造木梯绳索,三神惊恐不已,遂巫人取黑水,在人攀爬到山顶遇见到三神并且提出想要成为神时,神献给攀爬的人黑水。并承若喝了它将拥有至高的权力和财富,它们会成为人类各族的王。而唯一的报答是永不攀登神山并且祭祀和崇拜他们。人类答应后下山,财富和权力让杀戮逐渐染红了乳山下的土地,四处哀鸿遍野,野火不停,人与人之间的残杀俞千年不止。千的子孙终于成为了土地上唯一的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一)他 1月4日凌晨,雨转阴 我推开了我的宿舍大门,发现我的房间门是打开着的。一个漆黑的背影僵硬的坐在那里,他就坐在我的床头,面对着紧闭的窗户,盯着被雨滴渲染成马赛克般的玻璃,滴滴答答的敲打声取代了我急促的呼吸声。 我摸开了墙上的房间开关,黄色温暖的灯光撒在这个背影上,黑色卫衣帽子依然套在他的脑袋上,那件我熟悉的蓝色加绒牛仔外套丢在他脚边的地板上,房间里异常寒冷,我顺手打开了暖气。 “前辈。。。” 那一刻我期望看见他,这是我从三叶草疾控中心踏上归家途中所遭遇的一切噩梦,在苏醒后想要找人倾诉,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但是相比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个房间里承受我所经历的一切,我明白哪怕他是一次意外的出现,都让我感觉到心安。 我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他这样出现也不是偶然,这间宿舍名义上是我和他的宿舍,他有这里的钥匙,这里也留着他的几套换洗衣服,有时候下班出去约妹,他会来这里换上衣服,或者洗个澡,毕竟这里离公司近,他也许并不太想让家人知道他的作风。 “前辈。。。”我再次喊了一声,我期望他能回答我,比如。。。为什么我回来了。相比我出现在宿舍,比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更加突兀。或许这样我可以借势抒发我内心所有的痛苦,而不让他觉得唐突。但是我的呼唤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依然盯着眼前的窗户,我知道他听见了,只是不搭理我。因为,我看见了他的脸孔,在被灯光反射的玻璃,他显然也透着玻璃反光看着站在身后的我。 他似乎对我的回来一点也不觉得吃惊,就好像前两天开车送我前往三叶草疾控中心的人不是他一样。 算了。。。我也无力在配合他演一出默剧。 我从衣柜里找出了睡衣,然后走进浴室里,打开花洒,热水淋在身上的感觉只有疼痛,它带走了我身上的污秽,那些划伤的伤口反而没有那么疼痛,我蹲在浴室里,看着隔水玻璃的雾气,我的遭遇是一场清醒的噩梦,但是那些人的脸孔却始终萦绕在我的眼前,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房间里的暖气开始温暖起来,我离开浴室走到房间,前辈小明依然坐在床沿不语,我看着那扇窗户,墙角边还丢着两捆锡箔纸,那是我和他去超市的时候买的,为的是从网络上听说的事情,封住窗户的灯光,它能比窗帘更加实用。 只是我懒,加上当时觉得自己要离开这个城市回到老家,也便没有打理这扇窗户,我曾经犹豫过几秒,那是因为如果我真的封住了所有的玻璃,那么我该如何从房间里透过窗户得知外面的状况,尽信网络的说辞是大部分人都会相信的误区。 我走了过去,拉上了窗帘,我不希望外面看见这栋楼里透着光,这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和不安感在回家的那一刻越来越明显,至少网络上说对了一半。然后我转过了身,面对着坐在我眼前的前辈小明。 他低着头,在我走到窗户边的时候,他就刻意的垂下了他的脑袋,当我面对他的时候,他刻意的在躲闪。 “前辈,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回家去。。。”我哑着嗓子说着,他依然垂头,但是我看见了他的脚边啪嗒啪嗒的滴着泪水。我皱着眉头蹲在他的面前,忍受着身上骨骼疼痛的折磨,仰脸看着他,我就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样,匆忙的站了起来。 我的前辈在哭,这让我手足无措,他的身子在我面前微微的颤抖着,他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和呼吸,两手紧紧的抓着床沿的被单。 “前辈。。。你怎么了?”我伸出手,想要安慰他,我想这是安慰人的办法,只是当时我的脑袋也蒙了,也可能烧糊涂了,我不知道该摸他肩膀还是脑袋,是该拍两下还是该拍一下,毕竟我还没有安慰朋友的经验,所以,我伸手轻轻的摸了他套着卫衣帽的脑袋。 他一手用力的拨开了我的胳膊,并且双手朝前推了我一把,我毫无准备他这样的反应,趔趄的撞在了身后的墙上,坐在了地板上,终于我的脑袋和他的脑袋平起平落在同一个视线维度上,我看着他发红流泪的眼睛,还有他右侧眼睛上的划伤,这道伤口深深的把他的右侧眉毛隔成了两半。 他发现我在看他,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但是眼泪却从他的指缝里溢了出来,他没有为用力推我这样的动作道歉,而是哭出了声音。 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难听的哭声,怎么形容呢,像一只鸭?还是像一只猪?而且是脖子已经伸向屠刀的嚎叫。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原来我还打算有人可以分享我的遭遇,而现在我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希望,我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却开不了口,我只能坐在他眼前看着他哭。 当他拭去了一把鼻涕后,我站了起来把纸巾递给了他,他接了。 “如果你发生了什么想找人倾诉,你可以跟我说。。。”我站在他面前说道,他只顾着哭着,没有理会我,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他也不会开口。 我关上了房门,铺开了床,躺在了一侧,前辈的哭声渐渐停止了。我看着他坐床沿的身影,我不确信他是否真会留在这里过夜,毕竟他从来没有过,也不会窝在这个让他觉得寒酸的房间里,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陌生安全的地方,来发泄他的情绪。 他也许真的动了感情,被人甩了,或者和家里人闹了矛盾,也许。。。太多的假设在我的脑海里飞舞,只是这些都没有勇气化成一句话,因为担心得不到他正面的回应,而让气氛再度陷入尴尬。 但是,不管他有多悲伤,如果他真的打算今晚就呆在这里,我还是应该奉劝他。 “前辈,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我裹着被单哑着声音说道:“我。。。可能发烧了,你知道现在发烧可能意味着什么。。。” 说完之后,我看着他的背影,以他的聪明才智,我知道他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虽然外面危险,但是没有什么能比和一个疑似感染者呆在一起更加危险。 “我不想害你。”我依然执着的说着:“虽然我很开心我回来,能够见到你在这里。。。虽然。。。”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许发烧让脑袋烧疼了,但是不管我说什么,他没有任何反应,正是因为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反应才出乎我的意料。我闭上了我的嘴,突然意识到他也许经历了什么更糟糕的事情,或者比我更加糟糕。 “我的父母死了。。。它们从落地窗户里扑进来。。。我亲眼看着它们。。。” 他的背影微微的颤抖着,从他的嘴里挤出了这断断续续没有说完的话,然后他侧身转头看着我,我看见了他通红的眼睛里,最深处的灵魂仿佛抽离而去。也许再看着我惊呆的脸孔上挤不出下一句安慰的话,他又默默的回过了身去,保持了原来的姿势。 那一刻,我多希望他是演戏,在那一句没有说完的话里,突然像往常一样蹦出了一句:逗你呢! 可是,这个屋子里除了我们两个人难堪的沉默和彻底的悲伤,什么都没有剩下,我只记得我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前辈。。。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那一晚,我不记得我坐在床沿看着这个背影多久,然后沉沉的陷入了昏睡,当我浑身被湿漉漉的汗水惊醒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依然亮着,拉着的窗帘看不清屋外是白天还是黑夜,然后我摸到了一条胳膊,我翻身看见了前辈小明侧身躺在床沿上,他沉沉的睡着,破了的眉毛下,紧紧闭住的眼睛,干涸的泪痕在暖气洋溢的房间里越发明显。 而我浑身的疼痛和无力感,却越发加重,我确定自己。。。发烧未退。 我急忙起身,看着睡在一侧的小明,他引以为傲的眉眼已经破了相,他陷入沉沉的睡眠,呼吸规则的起伏,没有疼痛,没有悲伤,在梦里,他应该不会遇见那些令他撕心裂肺的悲伤,但是当他醒来,却势必要承受这一切。 我小心的离开床铺,我不明白他是缺了心眼没有听懂我昨天话里的意思,还是他真的无处可去,但是仔细一想,或许他真的无处可去。 那个家他即使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这是一种无力感,看着他的时候这种感觉越发明显,明知道他经历失去双亲的痛苦,这种痛苦是谁也无法承受,一个人的生活瞬间被撕裂了,那个你认识的人,也瞬间变化了,你却无能无力。 我不敢吵醒熟睡的前辈,睡着了能够忘记更多的事情。 我艰难的,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户边拉开了一丝窗帘,屋外已经白天,下了几天的雨在今天终于停歇了,远处的高楼沉浸在一片萧瑟的阴暗之中,这片阴涩来自远处看不见轮廓的黑头山,那里似乎笼罩在一片焚烧的黑暗之中,它和灰色的天空连成一块。街边的街道空空荡荡,放眼能看到的马路见不到任何一辆车和一个行人,那些烧焦的尸体。。。我拉上了窗帘,走到了浴室,从褐色的夹克口袋里掏出了那部捡来的没有电的手机,然后我开始寻找充电器,才发现。。。没有。 我找到了感冒药,就在裤子的口袋里,烧了水,吃了药,我摸着自己的额头,算了算时间,或许如果我能撑过三天或者一个星期,那么也许我并没有感染尸菌,我看着房间里熟睡的小明,我想等他起来后,我还是需要和他好好的说一说这件事。 我在浴室里倒腾了一会,查看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可惜的是,我没有备着紧急医药箱,我甚至连一块创口贴都找不到。 我煮了一杯咖啡,它让我精神了很多,虽然我不知道感冒能不能喝这个东西,但是至少我离不开它,我很庆幸当时买了两袋的咖啡粉。 我没有任何的食欲,喝了咖啡也让我的喉咙没有那么干涸难受。我流着鼻涕,坐在沙发上,一边拿着纸巾醒着鼻涕,一边打开了电视,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所有的频道都变成了雪花点,唯一亮着的屏幕只有三山电视台,上面一片蓝色,蓝色的屏幕上不断的显示着字幕并且配上严肃的演说,当我发现我没有看到开头的时候,它就这样循环的从头开始。 “三山市政府关于重大尸菌疫情紧急通知: 尸菌疫情于1月3日凌晨已传播进入我市,请市民务必警惕空气传染,以及尸菌感染者的袭击,目前对于尸菌尚无药物治疗。请各位市民呆在家中,封闭所有门窗缝隙,用窗帘阻隔光源,保持安静,合理分配食物,密切注意水源变化。禁止外出和任何形式上的聚会。即日起各单位全部停工。。。” 我详细的看完,除了三山政府的紧急通知外,还附有三山三叶草疾控关于尸菌以及感染初期的鉴别,当我看到感染了尸菌疫情有可能有最短不到一个小时,最长不超过7天的介绍时,我的内心不得不纠结了片刻。 20分钟的电视内容,不断的在三山政府的紧急通知和三叶草关于尸菌的注意点之间来回循环,我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我喝的咖啡,我清楚的听见了注意水源变化这句话上。 于是我站了起来,从柜子里找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然后打开了自来水,我把水放到了大厅的灯光下,仔细的看着透明玻璃杯里的清水。 被污染的水有着红色的点点或者红色的丝状,看了半天,一切都是正常的。 我想能够被肉眼观察到,那么已经是庆幸了,它不是细菌或者病毒,这种只能通过实验室显微镜才能看到的东西。我思考着它之所以恐怖,正式因为,它能带给宿主二次生命,第二次已经超过了细菌和病毒所涉及的范围之外,也远在人类所认知的范畴。 这个紧急通知只传递了几个消息,第一,疫情已经进入了三山。第二:所有人都必须足不出户待上至少一个月以上。第三:让所有人充分认识尸菌的感染途径和日常预防。但是却只字不提由此产生的后果,比如食物断绝,比如解禁之日,比如对抗疫情的对策。 然后我把目光投向了大厅里那台不起眼的小冰箱,原来准备回老家,也并没有存下太多的食物,当时三山政府已经通过各个渠道侧面的通知至少囤货一个月或者以上,知道是知道,但是因为想着要离开这里,而并没有太多的心思。 现在说后悔有什么用? 三山市在周边出现疫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通知囤货了,现在还能怪谁? 我打开了冰箱,很遗憾的是冰箱里真的没有什么东西,从超市里带回来的几罐肉酱罐头还在,两包火腿肠,只剩下不到一包,在我前往三叶草疾控隔离出城前,我就已经吃完了冰箱里所有的鸡蛋,唯一欣慰的是立在冰箱一侧的一箱方便面还有一袋大米,柜子上还有几包干面条。 我呆呆的看着空空荡荡的冰箱,心里期望着如果真的能够撑一个星期也好,但是自己恐怕撑不了那么久了。 发烧是感染的初期症状,然后就是陷入昏迷,从我躺在马路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也才一个晚上。。。那个在超市里得知自己感染了尸菌女人,她义无反顾独自走向死亡的背影深深的映在我的脑海里。 如果自己真的要死了,我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还在海上市,他们奋斗了一生,把所有的情感都投入在我的身上,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们。。。现在他们还在等着我回去,而我,却没有电话可以给他们打过去,他们该有多伤心和着急。 而且,万一我不在了。。。 在我试图酝酿情绪正准备也好好流个眼泪啥的发泄一下,我抬头看见了小明一身昨晚漆黑着装,乱着一窝头发立在了门口,毫无灵气的眼睛看着一手开着冰箱门,一边蹲在地上狼狈的我。 “前辈。。。”我关上冰箱门站了起来:“你醒了。。。?” 小明似乎不太想理我,从他的眼神就能看见,平常那股劲已经彻底的远离了,他的目光里只有麻木和敏感,我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让他再次伤感。 他朝着浴室走去,我跟在了他的身后。 “前辈。。。牙刷和毛巾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洗手槽上,你在这里没有留下睡衣,我那套可以先借你,衣服和浴巾我都放在架子上。。。” 我在他身后指手画脚着指着我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我看着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开着水龙头低着头,并没有看我。 然后他抬头看着镜子,我知道他自己留意到了他右侧眉毛的破相。 “前辈。。。我能问你要电话吗?”我看着镜子反衬的小明说道:“我的身上的东西在离开的时候都丢了。。。包括我的手机还有电脑。” 他在镜子前摇了摇头。 “我想打给我的。。。父母。”我沙哑着嗓子说道,但是当说道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略微的犹豫了一下,我想他一定听到父母两个字,内心也许敏感的想起了他的事故。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我看见了他的眼眶瞬间红润,他冷冷的回答我:“我没带。。。” “对不起我不该。。。”我想为我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题道歉,虽然我迫切心急,但是也许该换个说辞,而不引起他伤心。 我相信他真的没有带手机,我难免有点失望的看着他,心里那些期许化为了灰烬,我的悲伤或许比他少很多,但是至少我的父母还在海上市,至少他们比我安全。 他转身脱掉了衣服,光着膀子朝我走来,狠狠的关上了浴室的门。 门内传来了花洒喷水的声音,我走回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等着前辈小明洗完澡出来。我想也许该正式的和他谈谈有关我现在生病发烧的事情。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或许是小明洗澡的时间太过漫长,我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后电视里依然是蓝色屏幕的紧急通知,我起身抬头朝着房间里看着,小明穿着我的那套蓝白睡衣坐在床头,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世界。 他究竟要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我起身抚头,脑袋晕得厉害,身上的伤口和骨头也跟着疼痛,我想这该不会是尸菌加重的表现吧,我走到房间门口,看着前辈小明说道: “前辈。。。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我希望你坚强起来,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也希望你引起足够的重视。。。如果你呆在这里的话,如果你真的。。。无处可去。” 我以为我自己平静的说完,但是没有想到,就这么几句话,从我的嘴里讲出来,每一句话的背后似乎都附着美好的回忆,爸爸妈妈的身影,小时候的身影,笑容。。。等等。 讲完最后一个字,我竟然哽咽了。 小明没有理我,他沉浸在失去双亲的悲伤中,他可能不需要我打扰他,他能够一个人慢慢的消化悲伤,毕竟我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解药,没有什么问题,时间是解决不了的。 “我发烧了。。。”我依靠在门框边说道:“从我上了三叶草的车前往黑头上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我侥幸活了下来,现场一片混乱,我猜测,那里一定有尸菌疫情发生过,而我暴露在空气中不知道多久。。。我想。。。我可能也感染了尸菌。。。” 我说完后,看着前辈小明的背影,他的气息深深的起伏了一下,但是依然没有转过头。 “这个房间就让给你。。。我就睡在外面的沙发上,我需要和你分开隔离,你也不要离我太近,听说在我昏迷之前,我不会袭击人,感染性也没有那么高。。。”我停了下来,看着他,我相信我的眼眶已经红了。 “如果我昏迷了,你一定要马上离开这里。。。我把我父母的电话写在冰箱上面的便签纸上,还有海上市的地址,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我的银行卡密码,我也写着,到时候把我工作存下来的所有钱,帮我拿给我的父母。。。” 说完后,我扬起了脑袋,做作的以为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但我忽略的是,眼泪虽然没有流多少,但是鼻涕流了一大把。 如果这些都是传染源的话,那多少都有些杀伤力。 他终于转过了他的脑袋,用他破相的断眉下的眼睛看着我,他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放心吧。”前辈小明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好留恋。” 说完,他转过头去,盯着窗外的萧瑟的风景,保持着那个生无可恋的姿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二)我 原来我以为我没有朋友,后来我有了一个。 现在他就在我的宿舍里,不对,也是他的宿舍里,沉浸在失去双亲的痛苦之中。他似乎毫不在意我是否感染了尸菌病毒,他如今遭受打击,沦为了一尊不言不语的雕像,除了上厕所以外,其余时间就摆在我的床头,目光始终透着那两扇透明玻璃望向城市外。但是我知道,我的窗户外看见的风景,是不可能看见位于于山隧道附近他的家。 我虽然怀疑自己感染了尸菌,但是至少还得过好过渡期这段时间,何况前辈小明遭受打击,我应该承受更多。 我拉了一根牵引绳在浴室,把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挂在了上面,我的衣服,包括前辈小明的衣服,如果我们都按照电视的指引不需要出门,好好的呆在家里隔离一个月以上,那么这些厚重的衣服也许就用不到,洗衣机也就不用那么费劲的搅拌着这些厚外套。 但是现在时间对我来说,似乎是个大问题,疼痛难忍的脑袋和浑身虚弱的身躯,让我什么事情都要费劲心思的完成,哪怕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大部分时间我会陷入睡眠,这也许是因为感冒药的关系,这种难过就是当你得知也许自己没有几天好活,想要好好珍惜时间,却发现大部分都在睡眠状态。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天。 今天,我装了一件被单放在了沙发上,其实按理说,居家隔离的我住在房间里可能更加方便,但是前辈如雕像一样霸占着床头的位置,那么房间就让给他。 有时候我以为他也许可以不吃不喝,但是事实上,泡面箱子里的泡面还有垃圾桶里溢出来的纸盒,都证明了在我熟睡的时候,他还是有吃东西的。 我醒来的时候会打开电视,虽然现在电视上只有三山电视台这么一个频道,但是电视上紧急通知的页面还有一个好处,它在右上侧显示着时间和日期,所以当我想要看现在几点,我便打开电视。 这也许是让居家隔离的人,封闭门窗后不知道时间流逝的人最好的一个提醒。 既然隔离在家,三餐便是一个大问题,我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不代表着三餐都不吃。我相信他出了烧水煮方便面外,他不会动手煮上一点能吃的,如果他不动手,也就只有我动手了。 毕竟泡面虽然看上去有一箱那么多,但是实际上桶装的泡面能够有几盒?在这个房间里唯一能寄托希望不被饿死的,只有那一袋限购的10斤大米。 每次想起来,都是满满的后悔,但是我反正也可能吃不了那么些天。 我找出了电磁炉,插上电,找出了小锅,扔了一把米,倒了一点水,煮一点粥。 装了一碗,舀了一勺肉酱罐头,我喊了他几声,他没有答应,我担心粥凉掉,就端进了房间,放在了他的眼前,窗户下那一块突出的台面上。 “前辈,吃点吧。。。要不身体会垮掉。。。”我劝了劝他,他低头没有理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暂时是不会想通的。如果换成我,我可能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我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我很想告诉他,如果你失去了双亲,那么现在眼前这个不知道算不算上你好朋友的我,也可能过不了几天就会口吐污秽躺在你面前,也许他可先忍一下,等我真的倒地后再来一起悲伤不是更好吗。 我叹了口气,转身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远景,放眼望得见的公园绿地,只是街道上。。。多了一些行驶的车子,我不得不探头张望,原来早前空荡的街道,来往行驶的车子竟然变多了。看得见红色的贝壳加油站的招牌下,也穿梭着几部车子,就在我张望的这个瞬间,一阵追尾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前辈。。。发生车祸了。”我抬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激动的说着:“昨天街上也都一辆车都没有,现在很多车子经过。。。你说这是不是怪事,自从上个月疫情封闭后到现在,估计是我看见最多车子的一次。” 我期待他会和我一样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凑过来八卦的问道:“在哪在哪,我看看。。。” 但是他并没有,他丧失了所有外界的感官和兴趣。 我凑在了窗户俯视,两部黑色的轿车追尾,前车在烧焦的尸体前突然刹车,后车来不及躲避,而那几具烧焦的尸体,也变得面目全非,我想之前的糊涂车子并不总是即时的避过它们。 车门打开了,两个男人分别下车,他们看了一眼追尾的尾部,嘴里交谈着什么,我以为他们会尽快的离开,但是却吵了了起来。 这是两个微胖的男人,身上的外套搭在他们身上更显得身材臃肿,后车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女人,拉着他的男人企图让他回到自己的车上,但是显然前车的男人并不想他们离开,我仔细的看了看,前车是部豪车。 “后车追上了三角标志。。。”我轻描淡写的说道,试图分散我身后那个沉闷的气氛。 他的视线和我不在一个平面上,我朝下看,他朝着天空看。 他们在拉扯,前车的车门也打开了,女人也下车了,并且试图阻止自己的孩子下车,但是下车回头看见车头前面那具干涸的尸体,她摘下口罩,撑在一边剧烈的呕吐着,看似无力挽回撕扯的局面了。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前辈。。。你说这座城市的居民会不会因为看见电视上的紧急通知,反而意外的放飞了自我,新闻越短,事情越严重。。。”我醒了一下鼻涕:“三山政府正式通知闭门不出,那些人估计意识到情况严重了,越是这个关头,他们就越想逃离,你说。。。如果不发出这些告示,街上是否还是和之前一样空空荡荡,或者他们知道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瞳孔甚至没有落在我身上过。 “这条路可以通向黑头山隧道,他们会不会要离开这座城市。。。那里戒备森严,只是黑烟从那个方向传来,烧了一天也没有停息,昨天还有点雨,你说该不会是山头也烧起来了吧。。。”我的视线也从地上移向了阴霾的天空。 我对自己的自言自语有些失望了,如果一个将死之人死到临头还想替人分担伤痛,那么自己内心的伤痛该找谁倾诉。 我的目光突然也就这么随着前辈的目光望着天空,他在看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却似乎能看见家的方向,我的父母正在等我。 我就这么差点被身后阴郁的情绪拉近了黑暗的深渊,直到楼下的争吵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这是多么令人愉悦的声音,在整个城市封锁后,一切都静谧无声。汽车的引擎声,人们的争吵声,仿佛成了这个城市里最动人的音符。 我甚至有点沉醉于这些从楼下传来的争吵,只差一袋爆米花了,如果他们继续吵下去,我可以坐在窗户上看着他们一天。 虽然我所处的6楼无法仔细的辨认他们说的话,但是两个不动手的爷们吵起来,也无非就是气势和声量,他们吵架的内容其实很单一,没有办法联系上保险公司,也没有办法叫警察和交警,所以只有用钱来解决,那么争论的焦点就在于多少钱。 “如果只是电视上那则通知,没有实质解决办法的话,这个城市将会越来越混乱。。。”我总结出了自己的观点,我转头看着小明,他低着脑袋不语,我想是我的背影遮挡住了他观看天空的视线。 我看见,一个人影在后面的街道走了出来,他一瘸一拐,步伐和常人不一样,但是却用极快并且不协调的速度朝着争执的两车奔来,他衣着简陋,这样的天气穿着看似单薄的衣服,他的脑袋似乎有点问题,我的意思是说,他的头好像有点问题。 “我看见了一个人朝着他们跑来。。。”我自言自语的说着:“看上去像个乞丐。。。他的。。。脖子。。。看上去像大脖子。。。大脖子病。。。” 显然,楼下的人似乎没有意识有人正在接近他们,他们互相拿着手机,嘴里争吵着,估计是赔偿的金额没有说清楚,前车的女人吐完后回到了车上,留下这个男人单枪匹马的和那对夫妻讨论数额。 “不对。。。”我突然心里一惊,看见那个渐渐朝着他们逼近的乞丐,我打开了窗户,用我沙哑的声音朝着他们喊着:“后面。。。后面。。。” 无论我多么冒险的开窗,用我疼痛难忍的喉咙开嗓呼叫,并且动用了我上肢的肢体语言,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6楼之上的我在朝着他们喊,他们之间的争执依然在继续,我关上了窗户回头看了一眼前辈小明,他依然是一副不在线上的状态。 我转身离开房间,穿上拖鞋,打开了房间的房门,穿过走廊按下了电梯,当我快步跑到大厅的时候,隔着玻璃门我看着那个乞丐已经在后车的尾部,显然前车的司机也看见了他,他停止了争吵,看着这个乞丐奔跑着接近后车的夫妻。 我在玻璃门前站住了,我本来想呼喊,但是我停止了。这个乞丐的皮肤发着紫红的颜色,脸上长满了一颗颗脓疱,红色和黄色的粘稠液体涂满了他的脸,他的眼睛闪着红色的暗淡的光芒,脖子上长着一个青筋爆满的肉瘤,它扑向了前面那对夫妻中的妻子,把她压在了车身上,喉咙里挤出了粘稠的液体,吐在了她的脸上,她尖叫着跪在地上满地打滚,他的老公依然楞在那里,直到那个乞丐把双手伸向他,他挣脱着打开了车门。 前车司机已经踩着油门扬长而去,后车也在这个男人上车后踩着油门离开,地上留下了打滚的女人。 我急忙跑回了保安台柜面后,露出了眼睛看着玻璃前的一切,乞丐追着车子的步伐离开了,那个女人在地上滚了几滚,坐在马路的中间,痛苦的摸着她的脸,她一摸便撕扯下了一张皮。。。 马路上只剩下这个女人,她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步伐朝着车子离去的方向,无论她是谁,是孩子的妈妈,还是这个男人的女人,或者是别人的子女,车子都不会回来接她了。 至少,我看着她倒在马路一侧的路沿上,贴着绿化公园的方向,躺着了,就没有起身,在这个20分钟的时间里,甩开她离开的车子也没有回来看她一眼。 我相信我看见的是感染者,而这个女人已经被感染了,我相信人性的善良部分,如果换成是我是这部车上的男人,也许我会回来,但是充其量,我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她,远远的抹着眼泪哭着。 这就是尸菌的可怕之处,它无法让死去的人得到安息,如果倒是真死了,那还好,只是听说他们陷入昏迷而被尸菌操纵,他们变成感染者的时候还没有死,那么这对亲人来说,是多么残忍。 所以网络上才将感染尸菌后定于为死亡,因为原来那个活着的人已经死了,苏醒的不过是来自地狱里的恶鬼。 我回到了宿舍,锁好了门,走到房间门口,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 我盯着窗台上放着的粥,看着依然注视着窗外的前辈小明,我已经开始怀疑生活下去的理由,我沙哑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以为我来得及警告他们。。。如果我再跑快点,如果我没有生病,我想我下楼的速度会比今天更快,如果我快。。。那个女人也就不会被感染者袭击。。。” 我埋下了自己的脑袋,醒着鼻涕,眼眶通红。 小明依然没有理我。 “前辈。。。我很害怕我会变成那个样子,我看见了那个感染者,他比网络上描述的更加让人害怕,它浑身都烂了,它的眼睛通红,没有了生命的光彩,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如果我昏迷了。。。前辈,我求你一件事。。。” 我抬眼看着他:“除了我的父母还有卡里的钱你帮我交代以外,你看看。。。能不能帮我解脱一下,我可以留个纸条当做证据,是我自己愿意如此,你不用付法律责任。。。” 我想,前辈小明依然还是不会回答我,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人走出来需要一段时间,不会是两三天就可以轻而易举能够解决的事情,何况以我对这个三山本地人的了解,他一生似乎都没有什么大波折,平平淡淡,稳稳当当,有个爱唠叨的妈妈,有个会赚钱的老爸,有一个在本地还算富有的别墅的家。这样的人,瞬间沉浸在悲伤之中,需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而我,一个疑似自己感染了尸菌的人,也许活不过三天,我也一样,有爱我的家人,平平淡淡的生活,稳稳当当的过着,也有一个爱唠叨的妈妈,一个老实的父亲,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也算稳定,一辈子也同样没有经历什么大风大浪,那么我走了。。。我的父母是否也会如同前辈小明一样,沉浸在阴影里走不出来。 一辈子有多长,也许对我来说也只有20多年那么长。 我竟然触景生情,独自坐在房间门口抽泣。 “我想我的父母。。。我想他们。。。”我呜呜的哭着,就像一个小孩,我却清楚的看见了前辈小明微微颤抖的背影,缓缓的抬起了他的两只手臂,用他的手掌。 捂住了耳朵。 也许我的哭声太过难听了,像伸出脖子待宰的鸭子,还是等待剥皮的猪叫,我不知道,因为我已经长达了几年没有哭过,最近哭过的一次还是外婆走的时候。但是看见了他的举动后,我反而停止了哭泣,我躺回了沙发上,盖住了被单,蒙住了脑袋。 我这样一睡,又是一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三)游戏机 连续三天。 每天从沙发上晕晕沉沉的醒来,沙发太小,手臂和双脚无法伸展开来,因为蜷缩导致原本疼痛的关节更加严重,酸痛感弥漫在全身,脑袋昏昏沉沉,喉咙刺痛不已。 听说,百分之90多的感染者,都挨不过第三天。所以当我醒来进入洗手间的第一件事,就是脱光自己身上所以的衣服,然后努力的扭动自己的脖子和身子,从镜子里查看自己的皮肤状态,但是,除了车祸留下的伤口和划伤外。至今为止,还没有那些所谓的症状的出现。 还是,或者需要等我进入昏迷后才会出现。 人可以从坚强直接跌落脆弱,就像这三天,两个大男人,困在一个屋子里,一个经历了丧亲之痛,一个从地狱之门刚开启的城里走了一趟,还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过今天。 我朝着房间望过去,前辈小明趴在床上,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在熟睡,窗户的一侧虚掩着窗帘,一道裂缝的光线透过房间,我想一定是他在拉上窗帘的时候没有闭紧。 我轻轻的走到房间里,打开了窗帘,难得一见的是,阳光明媚,没有雾霾天,只有蓝色的天空,白得纯粹的云朵,这个山城的天空难得一见的明亮。 我低头朝着街道看去,依然有车子从公寓门口的马路上经过,自从三山市政府的紧急通知后,街上的车辆越来越多,活动也越来越频繁,仔细聆听,还能听见远处汽车喇叭鸣叫的声响。 这一切都显得格外的不真实。 在我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我本想闭合窗帘的手此刻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让窗帘敞开着,不开窗户,只开着窗帘,好歹让阳光也能渗透进入房间,一扫之前的阴霾。如果在平日周末,我可以喝杯咖啡,靠着窗台,晒着阳光,看一络小说,或者发发呆什么的。 但是现在,仿佛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我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还有家人,我会不会在今天陷入昏迷,如果之前看见的报告书上说的那样,百分之90多的人活不过三天之内。至于家人,他们在我身后,我只能心痛,却无法关怀。 我曾经听说,在河门市爆发疫情过后,临近的耦水市就曾发过一条新闻,因为恐慌,而让大部分普通感冒患者怀疑自己感染了尸菌,甚至在一到三天后陷入了昏迷。这些普通感冒或者重感冒的患者因为心里压力和对疫情的恐惧造成了心里阴影,导致了没有感染尸菌,却有尸菌感染初期的症状,发烧,淋巴结肿大,皮肤出现瘙痒和皮疹,进而陷入昏迷。专家把这一小部分人称为尸菌恐惧症。它是一种心里疾病,它不仅表现在自认为感染的人身上,也表现在认为别人感染的人身上,一个是对自己进行自我暗示,一个是对别人进行暗示,并且通过过激行动来终止他所认为的威胁。 因此,在这三天里,我也在不断的怀疑,自己到底是感染了,还是没有感染。 或者正如我今天所想,我今天会不会昏迷。 这是一种令人身心俱疲的状态。 我煮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这个屋子里除了充满暖气的咖啡香意外,还混合着另一种味道,虽然我鼻塞,但是也能嗅出从开放厨房边上溢出来的泡面盒子里散发出来的异味,我不得不整理垃圾,戴上口罩,穿上外套,打开门,走出房间。 走廊里,邻居那两盒快递依旧一大一小叠放在门口,从按下电梯下楼来到宿舍大厅,对着那扇玻璃大门的按钮,我犹豫该不该打开它,毕竟垃圾收纳处就在这栋楼外的右侧。我站在玻璃门内,它迫使我朝着玻璃门外的马路张望,这期间一辆黑色的皮卡车快速的压过马路,那原本被焚烧的尸体早已经被车轮肢解的七零八落,那个被感染者袭击的女人也早已经不知去向。 我按下了开关,打开了玻璃门,寒冷的空气如此清新,阳光如此明媚,马路对面干枯的树木上挂着的几枚摇摇欲坠的黄叶也显得特别美丽。我提着垃圾朝着垃圾收纳处走去,快速的朝着垃圾桶扔掉垃圾,我看了前辈小明的轿车,它就安静的停在一侧的停车场,停车场里的停车格里,也就只有他一辆轿车,它外斜的停靠,占用了两个停车位。 我回到宿舍大厅,关上玻璃大门,我又重新把贴在布告栏里的宣传单看了一遍,自从我上次看了一次后,这些内容也就没有再更新过,大厅里也没有出现任何新的宣传单。 我打开了宿舍大门,回到了屋子里,进门的那一瞬间和前辈小明对视了一眼,他已经起床了,乱着一窝头发,正在大厅里倒腾那个纸盒,我看了一眼,没错,这是那台他快递过来的游戏机,一直没有机会拿走的那台。 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语言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我眼里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爱开玩笑,自恋,博爱的戏精前辈小明。这两天我开口说的话,甚至自言自语也不能得到他的任何回应。我心里只能希望他自己能够走出来,我们所能做的真的很少,何况我自己已经自顾不暇。 他从盒子里掏出了一台黑色的游戏主机,坐在地板上,查看着一盒游戏光片。我坐在客厅的餐桌边,喝着刚才那杯咖啡配着那天雨夜天拿回来的退烧药和消炎药吃,并且从冰箱上拿下了那张我这两天没有写完的遗书。 我想,我该继续写,毕竟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天,百分之90多的人都挨不过今天,如果感染了尸菌的话,不管我是不是怀疑自己,我都要留下来。 我看着自己写的内容,感谢爸妈,然后留下了父母的电话,留下了我想说的话。我不知道我还能写一些什么,因为每当提笔,你能想到的不是你自己,而是父母,还有以前的回忆。 只是在最末尾,我补上了关于前辈小明的内容,毕竟,此刻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我不得不摇头叹息,遗书其实并不难写,怀念一下美好回忆,怀念一下自己身后放不开的亲人,表达歉意,对自己为什么留下这封信简单阐明原因,仅此而已,难就难在。。。我要在遗书里多加一个人,而这个人对我而言也不是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所以多加一个人,就意味着遗书的风格会有变化,而且这个人可能在我走前会看见,措辞还是要稳重点。 我提笔,一边看着他搬弄那台游戏机电线,一边思考着。 我看着他把游戏机放在电视前的地板上,把线熟练的安装在平板电视后的孔洞里,至少他已经一改呆坐在床头或者闷头大睡,这样的精神状态已经回归了他原先的10分之一可能吧,至少是件好事。 我唉声叹气的提笔写下遗书的终结: 郑爱明先生,感谢你在公司对我的照顾,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如果今天或者未来几天我昏迷了,不要管我,把我积累的钱给我父母,你可以丢下我,或者在我昏迷的时候把我从窗户外丢出去,我不会怪你。 写完后我放回了冰箱顶部,后来想了一想,还是找了一块琉璃寺的冰箱贴把它贴着,这样他饿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查看冰箱,也能看见这张纸。 你们一定会说我很幼稚,怀疑自己感染了尸菌,留下了不清不楚的遗书。但是你们又没有死过,哪里知道将死之人有时候也会做幼稚的事情,何况,自杀本身也是幼稚。 我坐回了沙发,看着他坐在地上的背影,他已经调整好了游戏机和电视机之间的关系,他切换了模式,那个每天重复播放的紧急通知成了游戏的界面。 就这样,平日里他不屑的电视机,如今也能用上了。 他坐在了我的身边,拿着游戏手柄,按下了游戏开始。 我想,他一定是想转移丧亲悲哀的注意力吧,如果他玩游戏能慢慢好起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这是一款最新的丧尸游戏吧,虽然我不喜欢玩这种,但是我知道他是个游戏迷,他可以花钱买最新的设备和最新的心仪的游戏,这些东西有时候往往都要去掉大部分工资,但是他不介意,这是他的爱好之一,我曾经听他说过,一个正版的光碟将近500块,我想他此刻正在玩的东西就是这个价钱,这个游戏机估计也要去掉我一个月的工资。 我看着他熟练的操纵游戏中的主人公在一座密布丧尸的城市里逃出生天,恍然之间,我望着阳光密布的窗外,我所经历的经历,仿佛只是这个游戏场景的其中一幕,而我就像那个刚出来交代剧情的npc一样,死在了最前章。 那么,留在剧情后面的人,仿佛也不是最幸运的。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坐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但是身体四肢却不受控制,我想大声呐喊,喉咙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一样。我看着前辈走到冰箱前面,他打开了冰箱,又合上了冰箱,他似乎看见了冰箱上我用冰箱贴黏住的遗书,他驻足了一会,然后朝着我走过来,我的耳边是电视游戏机里令人恐惧的音效,他站在我面前,我抬着眼睛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楚他脸上的轮廓,他低头看着我,我却看不见他的脸孔,他的脸孔仿佛被打上了一层阴影,他似乎在试探我额头的温度,他的手指似乎在试探我的鼻息,看我死了没有。然后他的手指在我的胳膊上戳了几下,那种感觉真真实实,但是我却无法喊出任何的声音。 我想。。。我已经感染了尸菌,进入了昏迷状态,难道那些将死之人都是以这样的状态进入昏迷中,如果是这样,那是何等残忍,当马路上的cm焚烧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意识还在昏迷的躯体中,他们能感受到恐惧,亦或者也能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想着,既然我已经留下了遗书,那么前辈也看见了,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反抗的,这样一想。。。我不再试图呼喊,并且不再试图挣扎我的四肢从昏迷中清醒,如果我的意识还是清楚,我只想知道,如今和我同处一室,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一个朋友,会怎样处理我。 他显然对着我呼喊了几声,然后他就拾起了游戏手柄,坐在我的身边进入了游戏。 不对,他不是应该在我发现我陷入了昏迷后离开这里,而且是立刻,马上,头也不回。或者他真的无路可去非要呆在这里,那么把我从窗户丢下去是最方便的选择,我的体重是在他的负重能力范围,既然没有条件活活烧死我,那么丢下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如果我死了,就会变成网络上说的所谓的尸菇,而不是张牙舞爪的称为尸菌感染者的怪物,继续游荡在街上害人。 如果真的要死,那么我也不想要继续害人。 看着他在一边无动于衷的玩着游戏,我开始重新试图呼喊和挣扎,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尖叫了一声,我睁开眼睛,才发现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或者所谓的鬼压床,我浑身湿透的醒来,我还在沙发上,前辈小明还坐在我身边继续玩游戏,他的脚边多了一个泡面盒子。 他显然对我突然惊醒的动作吓了一跳,毕竟他玩的游戏是恐怖游戏,他看了一眼我,眼球在上下打量,但是一句关切的话也没有说。他的眼睛又重新回到了电视游戏机上。 这样的沉默,伴随着他的游戏进度,在一次一次死亡后,终于进入了下一个场景。 我打开了话匣子。 “前辈,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好像就发生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场景都一样。。。你在玩游戏,然后开冰箱,然后走过来,我想喊。。。但是喊不出来,我想反抗。。。但是无法反抗。。。” 说完之后我看一眼他的侧颜,他依旧专注于寻找游戏中重要物品。 “前辈。。。你是不是看了我在冰箱上的纸条。。。”我问,但是他不语。 “如果你看了,你应该和我保持有效距离。。。我的意思是说。。。至少离我远一点,我想我今晚可能就会昏迷。。。虽然他们说感染者还没有进行昏迷的时候,感染系数并不高,我也努力的让自己的私人物品和你的区别开,但是。。。你似乎不在意自己。”我继续说着:“我的意思是。。。我之前看过,百分90的多人都熬不过三天,而今天。。。是第三天。” 说完之后,我看着游戏画面,游戏上的主人公拿着一把散弹枪,正在奋力的扑灭前面巷子里的丧尸,直到所有丧尸消灭后,他才缓缓的放下了游戏手柄,转头看着浑身湿透的我。 “前辈。。。说实话,我有点害怕自己会变成游戏中那些东西。”我说出了心中对于死亡延续的恐惧。 他看着我的目光里充满了麻木不仁和不耐烦。仿佛我在他耳边每讲一句话,都会引起他对游戏的发挥和感官上刺激的减弱,他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也迎合他的目光,我想要知道他的想法。 如果我真的感染了,他是否会把我的遗愿原封不动的按照我的意志给我的父母,或者对于自己的生命的渴求是否强烈,因为只有他强烈的渴望活下去,那么才有我后面关于父母的遗愿。 然后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他封闭的游戏世界里。 我不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痛苦和悲伤封存,就像灵魂和肉体在睡梦中剥离那样,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投入到了虚拟的世界里,他的精神在这个虚拟的游戏世界里享受这孽杀怪物的快感,而肉体则留在炼狱般的人间。 “你没发烧。。。”他后来说到。 我不确信的摸着自己的额头,的确,刚才那阵汗淋夹背的惊醒过后,我的四肢关节和脑袋似乎清醒了许多,就像有人把我压在身上的重物给挪走了。 而此刻,我只感觉到饥肠辘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四)废人 虽然,我已经度过了感染者初期百分之90多陷入昏迷的状态,但是我依然怀疑自己会是为数不多的剩下的百分之10以内,撑到一个星期后才发病。 所以,如果有后续专家解读到我留下的只言片语,他们也许会讨论着我,关于尸菌恐惧症的典型症状,当你因为普通感冒发烧而怀疑自己感染了尸菌,那么即使退烧了,你也会依然觉得自己发烧了。 宿舍里没有备着体温计,所以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发烧已经退去,我用我的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怎么摸都是烫的,我也不期望那个一天24小时除了困了睡觉,饿了吃饭,渴了喝水,还有上个洗手间的时间外,前辈小明能为我做任何的事情。 但是的确,身体上的状况有所改观,全身的骨头也不是那么疼痛,但是心里的焦虑却有增无减。 我常常蜷缩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看着前辈小明玩着那款游戏,今天我又看到了相似的场景,证明他其实已经通关了不止一遍,而现在,他在游戏里往往不急于进入下一个场景,而是不断的刷新怪物,然后不断的射杀他们。每次杀灭了这波怪物,他的嘴角都会不由自主的扬起一点弧度,而平日里精心打理的脸庞也开始串上了胡渣。 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进入他的内心状态,除了游戏的主人公。 我想,他一定不会注意在边上茶几上放着的那个空碗还有那个只剩下一半的肉酱罐头,因为泡面已经被他吃光,剩下的那袋大米还有干面条,他都不会去动,我担心他饿死在宿舍里,每顿三餐,我都煮好两人份,一份给他,一份给我。给他的,我会端在他的面前,置于他目光所及的范围,而他也会毫无客气的狼吞虎咽一口喝掉,就像完成一个艰难的任务一样。仿佛我给他的东西只是维持人体生命体征的基本要素,艰难却不得不下咽,没有一句道谢,也没有表达态度,无论白粥是稠是稀,在他嘴里就是一碗开水,喝完了就完成了任务。 我明白他沉浸在丧亲之痛里,也明白他正在想办法拯救自己越发堕落的灵魂,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逃离的出口,以及一个能让他重新振作的精神目标。 他是如何才能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同一个废物。 或者,我原本认识的那个前辈小明,在他的家里,他就这样一个存在,对着他已经失去的双亲,他也是一个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混蛋。 甚至,他不会为了只剩下一袋大米和几包干面条的宿舍产生忧愁和紧迫感,而我却做不了这一点。我知道,以我们两个大男人,这些东西撑不了太久。甚至焦虑的我,再煮好每顿三餐的粥时,刻意的多加了一些水来稀释,然后再装入碗中的时候,让自己的饭碗里多一点米粒。 可是,当我端着他那稀释过的粥还有肉酱罐头走向他的时候,我看着屏幕上映着的铁青色的脸庞,我还是不忍,转过身,将两碗粥尽量持平。 我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懊悔和自责。但是他却没有为这样坦然接受而感到难堪。 有一次,我端着粥走到正在玩游戏的他身边的时候,不小心手里一划,而将碗打碎在地上,我原以为这个声响能够吸引他的目光,然而他依然无视,却能安心的接收下一碗为数不多的粥,而将他一饮而尽。 我想起了我曾经照顾过的外婆,虽然只有在医院里短短的几天时间,她脑梗卧病在床,三餐和日常都需要父母和护工的照料,她在生病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对待家里的每个成员都很好,对待街邻巷坊有礼有貌,讲话轻声细语,温和可亲,却在一天下楼倒在了路边,从此卧病不起,我去医院照看她的时候,她不断的咆哮,不断的骂人,不断的折腾,原来疾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让我对着眼前的亲人措手不及,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一个对自己疼爱,而此刻却性格大变的人。 我为了自己因为一时不耐烦,冲着已经毫无性格意识的外婆大喊,在她过世后愧疚许久。 何况。。。现在宿舍里的人没有生病,只是变成了废人。我知道如果时间继续持续下去,那么性格改变的不只是他,也可能包括我自己。 因为,让我焦虑的除了我自我认为还没有解除感染的威胁,每天的三餐和所剩不多的食物以外,前辈小明在这个宿舍的一举一动我都不会太在意。因为我已经无暇顾及他的一切,更多的是焦虑的活下去这个念头,因为电视上三山市政府的紧急通知闭门不出,而我却没有存下太多的食物。 但是,更让我感到焦虑的是,我远在海上市的父母,在我当时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将要离开三山回到海上市的家里,已经过了十多天,而他们给我的最后的电话里说,他们在老家只能等到1月10日,而这过后,海上市政府将会安排他们前往安全区域,而我们的老家,将会划入改造的范围,将不会有任何住户。 我坐立不安,无论是看着窗户外依稀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是盯着小明游戏画面,或者目光所及这个狭小的房间,我都无法静下心来。我时刻想着父母的情况,如果我侥幸躲过了尸菌感染,那么我死的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我活下来后,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所有的身心都回到了父母身边。 离10号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我没有任何的通讯工具可以拨打远在海上市的父母,前辈小明也没有带出他的手机,唯一那部我带回来的手机没有开锁密码,也没有可以匹配的充电线。 所以,我常常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急的踱步,从客厅走到厕所,从厕所走到房间,然后无限循环。 而这种焦虑的感觉在夜里更是令人难以忍受,我搬回了房间里,躺在了熟悉的那张床上,把沙发留给了小明和他的游戏。反正他和我几乎是错开睡觉,同一张床,我睡晚上,他就睡白天。 当我彻夜难眠了一个晚上后,1月9日,我看着镜子里布满黑眼眶,下巴蹦出了一圈乱胡渣后,我决定,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联系远在海上市的父母,告诉他们我安全的呆在三山市里,让他们告诉我,他们下一步将会被安排到哪里,只有这样,才能解开我满身焦虑。 我刮好了胡子,挤出了为数不多的洗面奶,也刷了牙,洗了澡,然后找出几套衣服铺在床上,翻箱倒柜的寻找能用到的东西,我知道要让自己密封得严实,口罩,手套,围巾,我能想到的都准备好了,但是当我穿好后,还是无法将脸部遮严。 我想,如果有一个摩托车头盔就好了。 我拉开了窗帘,看着窗外曾经熟悉的一切,远处的高楼大厦,近处的公园和加油站,宿舍楼下的街道马路还有熟悉的店铺,拐角处的那家超市,还有我常去的那家餐馆,外面的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无形的杀手,却游荡在这个城市里的每个角落。 这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三山市了,我盯着楼下的街道,数着经过的车辆,这两天,车辆经过的次数已经越发稀少了,在半小时里,我没有看到一部车经过。 如果我需要找到电话或者手机。。。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费劲的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在出门之前,我还是需要仔细的思考着,毕竟我亲眼看见外面的混乱,也亲眼看过尸菌感染者就在这个城市,我眼前看似平静的街道,也蕴藏着危险。 如果我需要手机,那么我就要去手机店,最近的一家手机店,离这里不过两条街道,但是这个时候不会开门,即使我想办法进去,拿到了手机,我也需要手机卡,手机卡还需要开卡。 如果我需要电话我可以回到公司,公司里有座机,离这里穿过一个步行公园还有加油站就可以抵达,我有指纹门锁可以进入公司。而我们公司所在的大楼,在疫情开始进入三山市前,只剩下我们公司还在运营。 我想,我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转过身,背对着窗户,透过房间望向客厅,看着前辈小明的背影,他打了一个晚上的通宵游戏。 我朝着客厅走去,锅里的稀饭还冒着白气,我端了一碗放在他边上的茶几上,收回了昨晚他吃完的空碗,今天已经连一勺的肉酱都没有了。 我喝了一口平淡无奇的粥,然后从柜子上拿出了半瓶酱油,倒了一点在粥里吃完,顺手把酱油放在边上的茶几,后来想想,还是掏出了一盒白砂糖放在前辈小明的粥边。 “前辈,我想出门一趟,我的父母告诉我海上市1月10日将会迁徙我的父母到其它安全的区域,我不知道他们会被迁徙到哪里安置,这些天我都很焦虑,也很担心,我需要有电话联系他们,告诉他们我的近况,也顺便知道他们的情况。。。” 我轻轻的坐在了他的身边,盯着他的游戏画面,这个画面已经相似的出现了好几次,虽然我没有一次是从头到尾盯着它看完剧情。 他依然在游戏里手持武器,疯狂的射杀丧尸,丧尸倒地后,他依然毫无吝啬的朝着他们扫射,游戏里他的弹药似乎是无限的。 只是让我好奇的是,射杀之后,进入了剧情,那个在一开章不久就领了盒饭的npc竟然在这次剧情进行到了中期还能活着,他交代了游戏主角,给他一个隐藏的剧情。npc告诉主角,保护好他就可以找到离开城市的办法,并且可以找到最后的幕后人。我想,他通关后,这一定是所谓的完美结局。 “我想去公司,那里有座机可以打电话回家。”我说出了我的想法:“我想。。。虽然步行更便捷,开车有点绕路,但是我还是想向你。。。借一下车钥匙,我扔垃圾的时候,看见过你的车。” 他没有回答我。至少,我等了几分钟。 “我想问你。。。车钥匙在哪里?” 这样尴尬的沉默让我心里难受,我盯着他的游戏屏幕一会儿,他没有理会我的要求,我也不再坚持,我把目光转移茶几上的粥和白糖,然后我自然的扬起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什么都没有说,然后起身穿鞋。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拍他的肩膀,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虽然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人,扬起的双手和开口说的话往往事与愿违,但是这一次却如此自然顺畅,而他,也没有因为伤心而反感我的举动。我曾经问我自己,也许我和他在同一个宿舍里同病相怜,也许我的焦虑需要得到别人的回应,也许我希望用我最朴素的情感让他走出丧亲的阴霾,也许,我在第一次离开宿舍前往公司后,我希望如果我一去不返,他也能感受到我最后所做的努力,甚至,能够帮我一次。 但是显然,这次我不能开他的车前往公司。 “好吧,你不借也没有关系,开车绕路远一点,步行可能更方便。。。”我更想安慰自己,拜托这次难堪的局面。 “现在宿舍只剩下白粥还有一点面条了,肉酱罐头也没有了,还好宿舍里还有一些白糖,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的,你加点白糖吧。。。如果我回来能够找到其它吃的话。” 在我说完这些,穿好鞋子,拿起背包,起身打开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前辈小明,我不知道,他耳朵里现在听见我的声音,内心是怎样一种状态,但是看着他手指娴熟的按动着游戏按钮,游戏主角熟练的穿梭在尸群之中,我失望的关上了门。 在门口,我没有走,我背靠着房门,深深的仰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此刻已经体会不到焦虑,仿佛我踏出这个房间,寻找到目标,焦虑感就会离我而去,但是没有焦虑感的心里却仿佛空空荡荡,被完全掏空了一样。 “哎。。。前辈。”我再一次叹息着,我多想看见他和平日一样,那张痞里痞气的脸,那个夜郎自大的状态,那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他。 我按压好自己的口罩,虽然我知道吸入的风险其实比皮肤感染更加渺茫,我的目光落在了走廊一侧,那个无人接收的一大一小叠着的快递盒。 不过,我还是没有拆开,至少现在在我心里依然认定这是违法。我按下电梯走到了一楼大厅,同样在玻璃门口驻足良久,一来我观察着这条灰尘密布,垃圾四处的马路情况。二来,我的脑海里在显示一条我前往公司最为便捷的道路。既然,前辈的车子不能借给我,我也是可以抵达公司,毕竟不是太远。 穿过公园,经过贝壳加油站到公司,是我心里认定最优的方案。 当我认为外面的空气并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我按下了开门按钮,冰冷的空气刮着我裸露的皮肤,它似乎在提醒我,我的装备还不够完善,而外面隐藏在空气里致命的菌株,将会无声无息的夺走我的生命,只是我在玻璃门前观察了很久,除了灰尘以外,外面的寒风似乎暂时没有危险。 也许我该庆幸,我地处三山的郊区,人烟稀少,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我需要快去快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五)瞎子 我穿过了宿舍大楼前那条扬着灰尘的沥青马路,此时阳光明媚,一改前几日的阴霾阴冷,那些从窗口处眺望的积水坑,也早已干涸。 尽管我极力不让自己的目光朝着马路一侧中央那些已经面目全非,被一辆辆经过的车轮碾碎的尸体焦块,但还是忍不住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这些焦块上,而且下意识的辨认它们的位置。即使它们被车轮碾压,被雨水冲刷得面目全非,而今晴朗的天气,阳光肆无忌惮的洒落,马路上依然模糊的印着焦黑的阴影,投射着他们最终倒地的姿势。 我突然感觉到悲哀,这些感染昏迷在马路上被焚烧的人,它们没有亲人来看望过,没有鲜花,没有悼词和眼泪,在昏迷的时候被大火活活烧死。当我知道感染者昏迷并不意味着死亡的时候,那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它们可曾知道火焰在每寸皮肤灼烧的疼痛,忍受火焰吞噬的煎熬。 我庆幸着自己归属于百分之10左右的感染几率,如果自己真的感染了尸菌,那无论哪种死法,我希望自己毫无意识。 我快速的沿着马路一侧的路沿走去,穿过我熟悉的街道,那家玻璃门上张贴着各种疫情提醒和闭店告示的多多便利店映入了我的眼帘。落地玻璃墙里隐约见到了货架上依然零星的摆放着塑料袋零食,灌装饮料,杂志和其它物品,我平日里最爱的那台自助咖啡机静静的立在玻璃墙边的角落,曾经人来人往的便利店,如今玻璃上遍布灰尘,就像一间早已经经历了时光冲洗的古董店,我不禁怀念便利店里那沿街的座位,它承载着多少早餐的时光。 我依稀的记得那个高个子,黑皮肤的便利店小哥,如果当时早点听他的话,也许自己还能多存一点物资。我似乎记得他给我一张名片,我把它混在冰箱上那叠从公司里a来的便签和名片里,如果还能外送的话。。。想想自己的觉得不可思议。 我快步的路过那家经常用晚餐的餐馆,老板早些时候说要离开三山回到自己的老家,那是在三山市还没有开始网络申报出城之前,现在估计已经回到了老家了吧,看着玻璃窗外贴着的牛肉面的广告图,咽了咽自己的口水,仿佛上一顿吃过这么美味的牛肉面,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谁能想到,日常稀松平常的事情,会在有一天离我们渐行渐远。 又有谁能想到,那些轻松得来的食物,将会有一天成为稀缺,那些美味,将会变成梦中才有的味道。 如果能好好珍惜,那么该珍惜的事情多了去,我会珍惜每一杯捧在手中的咖啡,珍惜每一口面包,每一粒粮食,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也会珍惜每一次和他们的交流,那些我能想到的仇人,一厢情愿仿佛也变得亲切起来。 当我还在感慨万千的时候,我看见了路对面的垃圾桶突然应声而倒,那一声沉闷声才提醒我,我现在正在无视电视上三山市政府的紧急闭门不出的警告,我正在漫步在这座死神占领的城市土地上,而我的大脑和我的脚步还没有来得及匹配得上我对疫情的判断。我需要清醒的头脑来警惕四周的危险,我需要敏锐触觉来感受迎面逼近的死亡气息。 说得倒是轻松,我盯着倒地垃圾桶里滚落出来的一堆黑色塑料袋的垃圾,双腿却仿佛被锤子钉死在路沿上。 两双黄色的耳朵在垃圾桶背后露出了脑袋,原来是这条街上的流浪狗,它们从垃圾桶的背后串了出来,黄黑相间的毛发搓成一团团,我看见了它们垂着尾巴,低着脑袋在低吠,呲着牙齿,流着口水,其中一只的背部仿佛被灼伤,没有毛发,露出了化脓的皮肤,眼神死死的咬住了在马路一侧的我。 在几个星期前,三山政府曾经发布了一条警示,告知河门地区的宠物毛发易携带尸菌,虽然动物并不能被尸菌感染,但是一样会被感染者袭击,甚至以它们为食。所以当时要求屯下物资,居家隔离的同时,也要求看护好自己的宠物。我想宠物的主人不会因为寥寥几句警告而丢弃这些朝夕相伴的动物,但是流浪的动物除外,虽然三山政府已经派出抓狗大队,任何外出遛狗或者流浪的猫狗,只要被发现,都会被抓去喂老虎(听说抓到三山黑头山附近的动物园里,只是听说。)但是真正想要清理城市里的流浪动物,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因为除了宠物外,还需要警惕那些令人可恨的老鼠。 我完全没有想到,我出门遇见的第一个危险,不是空气中布满的尸菌,也不是感染者,而是这些流浪狗。它们也许想到我可能会去争夺它们的垃圾食物,但是显然我不感兴趣,此时我的脑海里充满了恐惧,我担心它们会扑过来,在我的腿上哪怕咬一口,我都可能因此陷入未知的麻烦。 “兄弟,我们见过的。。。几次下班回家,我看见过你们的,你们记得我吗?有一次我还给过你们香肠吃。。。” 我竟然愚蠢的对着这两只狗自言自语,我不知道现在是该站着还是该蹲着,还是该缓慢离开。奇迹的是我竟然看见它们摇了摇身后耷拉着的尾巴,这是一个好现象,就像我每次路过这里回到宿舍总会和它们远远的碰见一样,我听说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想养,但是我害怕最终因为我的原因而失去它们。怎么说呢,如果你不能确定你能照顾它们一辈子,你就不要养。我想,流浪狗毕竟还是狗,对于空旷的街道只有我一个人的路沿上,它也许认得我身上的味道。 它们的低吠终于慢慢的停止了,我试着迈开了一步,我的余光还是瞄着那两副追随着我步伐移动的脑袋。可爱的是,它们转身继续狗扒那些垃圾袋,我沉沉的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耸立的那个红色贝壳招牌的方向走去。 贝壳加油站依然处于封锁状态,出入口的黄黑相间的金属临时隔离带依然堵在那里,之前看见的停止加油的告示也依然贴在那里,只是被连续几天的雨水冲刷,字迹已经面目全非,黄色的隔离警示带看上去像是被认为扯断了一样,被风刮着随风轻舞。 油枪机前空空荡荡,服务区的商店也紧紧的闭门,里面漆黑一片,正当我考虑穿过这里从公园小路走进去的时候,我听见了一辆轿车的引擎声缓缓的停在我的身后。 我转过身盯着这辆路过这里的轿车,这是一辆蓝色的suv,车窗紧紧的闭着,引擎依然启动,它也许在路过这条马路的时候,看见我正从街道的一端横穿马路走到贝壳加油站前,于是停下了车子。 我知道车窗后面的人正在观察我,而我朝着他们扬起了手臂,算是打了招呼,也许是我的这个举动,他摇下了车窗,我看见了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被墨镜裹得严实的男子探出了脑袋,然后朝着车子前后慌张的看了看,我想他一定是冒险这样做。 车子拐了一个弯,朝着我靠近,最终停在了我的身边两米左右的距离。 “小弟,你知道这附近还有哪里有加油站吗?” 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摇了摇头,看着这个把自己脑袋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大哥(我只能从声音辨认)。 “该死,这附近所有的加油站都关掉了。”他转头对着驾驶室上的男人说道,我听见了车后有女人还有小孩的声音。 “最近的应该在市区附近,屏山附近有一家。”我回答。 “没用。。。我们就是从市区过来,市区现在能看见那些东西,很危险。。。我们路上就碰见过,它们。。。会追着我们。”他说,递了一只烟过来,我客气的拒绝了,看着他戴着手套的手明显在颤抖。 我看见他墨镜下的眼神依然警惕的朝着四周张望。 “这个加油站。。。能加油吗?”他问。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回头看了看加油站,然后说道:“应该不行。。。不过或许,你可以试看看,这间加油站之前已经关闭了,现在的油枪机都是系统控制的,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加油。” 我说完后,这个男人回头朝着车后座说了两句,我听见了车厢里面的女人说道:“要不咱们进去试一试,反正也没有人,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家,回家吧,我和孩子都害怕。” “兄弟,谢谢你。”这个男人说完,摇上了车窗,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请求之前,他们踩下了油门,然后避开了金属隔离栏杆,从撕裂的隔离带草坪里直接开进了加油站。他们停在一辆油枪前,前后车门打开,两个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们抓着油枪,对着油枪机研究了一番,但是无奈挤不出一滴汽油。 我快步的朝着他们走去。 “大哥。。。”我对着他们喊道,他们慌张的四处张望,然后比划出让我小声的手势,我便不再呼喊,只是觉得他们一路的引擎声也未必有我开口喊叫来的小声。 “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离开。”他开口说道:“那些感染者就在这个城市里,你没见过,那可怕。。。” “大哥。。。”我请求道:“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因为疫情封锁,我没有办法离开三山,我想给我在海上市的父母打一个电话,因为他们10号就会离开老家,接到政府安排的地方去。。。” 这两个男人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们的表情变化,因为我看不见,只见那个摇下车窗的大哥回头对着车厢里的人轻声说道:“老婆,手机给我一下。”然后把手机递到了我的手上。 “兄弟。”他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试过拨打电话,不过我跟你说,我的手机也是一样的。” 我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他把手机借给我的时候,就和边上那个男人研究起了加油枪。 我按下了心心念念的号码,那一刻激动的心情让我万般欣喜,但是随着号码拨出去后听见的语音提示,我的心里突然间凉透了。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信号,然后着急的问道:“大哥。。。你的手机欠费了。” 他看了我一眼,从我的手里拿回了手机,然后和边上的大哥回到了车里,估计他们想不通如何才能使用关闭的加油站的油枪加油。加上车厢里那个被他称呼为老婆的女人急促的催促下,他们两个彻底放弃了这个加油站的油枪。 “兄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车里每个人都有手机,但是都没有信号,从电视上的紧急通知开始那一天,手机上接收到了最后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也是让我们居家隔离,网络维护什么的,所以你知道的,为什么我们会开车冒险出来。。。因为很多人都害怕,想要离开这里。” 我愣在那里,听见了这个男人和他的老婆争执的对话。 “我早说要加油吧,当时油价多低你不加,现在可好了,加油站烧的烧,没人的没人,关门的关门,还离开这里,那是做梦,我们回家吧。。。”女人喊着:“我们不可能这样漫无目的游荡,那些感染者太可怕了。” “回家,家里还能回吗?楼上楼下的都跑光了,你听当时小区保安里怎么说的吗?那天晚上阿呆从市政府示威游行后回来就感染了,他妈给他开门,唠叨他两句,他就咬下了他妈一半的脸颊,他爸叫喊着小群物业报警,没有人敢去,你听见楼上晚上的脚步声吗?你现在还敢回去。。。” 我看着车窗慢慢的摇了上去,争执的声音也越发细小,直到这辆面包车卷起一阵灰尘,朝着北边扬长而去。 我失落的站在了空空荡荡的加油站里,今天是9号,如果我再不给父母报个信,那么父母将会离开海上市的老宅,而我将会不知道他们前往的位置,而他们也会因为我没有如期抵达而担心。 我迈开了步伐,异常坚定的朝着公司走去。 穿过了枯枝败叶的公园,我看见了公司的大楼,室外停车场里空空荡荡,疫情还没有侵袭这里之前,所有单位都已经放假了,除了我们后知后觉。 大楼的玻璃大门被锁得死死的,印象当中,它还从未锁过,我确定我不是最后一个离开这栋大楼的人,在我和前辈小明请假之前,公司应该还有其它人因为各种原因,或者因为老板的各种原因而没有请假的人依旧还在上班,所以,当我被这栋大楼锁死在门外的时候,我能想到的就是边上的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我沿着出口处朝着地下一层走去,地下一层依旧空空荡荡,我找到了电梯间,按下了公司的楼层按钮。 这栋楼安静得令人害怕,不管是通风管道,还是电梯发出的声音,虽然我常常一个人故意加班到很晚,一个人离开公司,步行穿过漆黑的公园小路,经过加油站,穿过街道回到宿舍。但是还从来没有这种压抑的感觉。 公司的走廊安安静静,玻璃墙后的办公桌整齐的排列,我刷了指纹打开了公司的玻璃大门,沉闷的空气迎面而来,我走到了我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当电脑还在启动的时候,我抓起了桌前的座机,按下了我远在海上市的父母电话。 然后,我听见的声音依然是不在服务区。 我试着重新拨打了一遍,仔仔细细的盯着我自己按下的每一个按钮,但是结果却是一样,我不死心,我拨打了同事的电话,也是如此。于是我挪开了屁股,坐在了小明的位置上,用他的座机再试一次。 我抓着自己的脑袋,当我不死心再试一次的时候,我狠狠的把电话摔在了地板上。 我盯着电脑屏幕,目光移到了左下角,网络中断。 “爸,妈。。。对不起。。。”我坐在了前辈小明的位置上,趴在了桌上,像无助的孩子一样:“我该怎么找你们,我该怎么让你们知道我安全。。。我该怎么。。。回家。” 我就这样,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体,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那台时钟,我的脑海里却在不断的想象着父母焦急的模样,无论我朝哪个方面想,总有一个想法安慰着我。 至少,我的父母在海上市,他们比我安全,而海上政府正在转移他们前往更安全的区域。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不再那么难受。 在我之前从网络和谣言里听见的有限的消息开始,三个特别区就已经开始从各地调兵遣将,修整工事,那么它一定比别的地方更加的安全。 因为他们比我安全,而我正处于灾难开始蔓延的三山,我应该保证自己活下去,然后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家。 我深深的叹了几口气,然后目光落在了马老板的办公室,我站起了身子,朝着办公室走去。这是我上班的时候最不想到达的一个地点,落地玻璃大窗前的办公桌,马老板常常严肃的坐在办公椅上,听着我汇报本周的销售情况,然后总会找出很多理由来指出不足,让我多跟前辈小明学习学习,他那商人般的伶牙俐齿,总会把一件卓有成就的事情说成理所当然,然后露出那肥嘟嘟的假笑,让你毫不犹豫的投入更多倍份的努力。 我坐在了老板椅上,旋转了两圈,然后开始拉办公桌的抽屉,里面都是一些名片,资料,我竟然找到了一袋饼干,还有若干上等好茶。我如获至宝的烧水泡了一杯茶,然后撕开饼干,狠狠的朝着嘴巴里塞。 天啊。。。柠檬苏打。。。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的饼干了,什么泡面,什么肉酱,通通都滚到一边吧。不过,上等好茶我是欣赏不来,装在背包里带回宿舍,饼干也不能浪费在这里,如果能配上热咖啡一起吃,那真是太美好了。 我从办公桌翻到了文件柜,很遗憾,这个马老板在办公室里啥都没有留下,不过我还是找到了能和家里匹配的手机充电器还有不需要密码就可以打开的高级笔记本电脑。 我想,不管现在是否是信号出错或者屏蔽,总会有通网的一天,有备无患。 正当我还在翻找的时候,我模糊的听见了警钟的声响,是的,虽然这座城市已经瘫痪了,但是我的确听见了。 我站在老板办公室的玻璃前眺望远处的市区范围,我清楚的看见了天空中划过的痕迹,那是一排飞机,如果说能那么快速又接近地面飞行的,那应该是执行任务的战斗机了。 它们滑动着引擎的轰鸣朝着南面于山的方向划过,它们的声音一度淹没过了这一阵阵穿透入耳的空袭警报。 当它们消失后,警钟的声音依旧闷声传来,这个声音我熟悉,那是每年都会有的空袭警报的声音。 在反复的长鸣后,它停了下来。 我朝着远处的天空看去,阳光明媚天空下,市区的高楼大厦清晰可见,熟悉的建筑,熟悉的电塔,熟悉的轮廓,一群鸟群正在天空移动,它们汇集在一起,成了一片漂浮的云朵。。。不。。。它们不是鸟群,那是红色的云朵,它们越过了高楼大厦的上空,缓慢的朝着北边移动。 而那些疾驰而过的战斗机,显然已经避开了这些盘旋在市区顶上的那一小片红色云彩。 我干脆就坐在老板椅上,面对着落地玻璃,目光随着它移动,它朝着右边移动到了我看不见的范围,而它也缩小成了一个点,二十几分钟后,警报声又迅速的响起。 那是长达连续3分钟的鸣报,预告着空袭解除。 我心里隐隐的不安,当我又回归令人窒息的安静之后。我背上了我的黑色书包,戴好了口罩帽子,在眺望了窗外晴空万里,没有任何异象后,我关上公司大门,从地下车库回到了地面上。 在我穿过加油站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回过头,看见了一个浑身布满脓疮的男人,它的两个眼睛突了出来,我无法形容那可怕的面容,就像眼窝里长了黏糊糊的肉*虫,虫子爬出它的眼窝,一头尖尖的扬起,顶端是它的眼球,它双手贴着身子,两腿快速的朝着我跑来,两手却没有摆动。 我的脚再次像被钉子钉住一样,看着它朝着我快速的跑来,当我清楚的看见它可怕的面容的时候,它贴着两侧的双手,迅速朝前伸着,张开它早已经烂开的嘴巴,眼窝里晃动的双眼,就像蠕动的巨大蛆虫一样。 我的心脏已经挤到了喉咙,脑海里似乎停滞了一会,当我反应过来,它是个尸菌感染者的时候,它离我只有几步之遥。 我能听见它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叫声,如果说因为突然起来的害怕,让我的双腿钉在了沥青路面上,那么面对死亡的本能却让我撒腿狂奔。 我没有回头,我只记得我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在奔跑,迈开我最大的步伐,用尽我全身的力气。但是我能听见那脚步声一直在我身后快频的追赶,那喉咙里的怪声也越发的清晰,我不知道它是否会和我一样耗尽体力,然后慢慢减慢速度,我想它不会。。。 我知道一旦我喘息慢下脚步,那么身后那双手就会抓住我,而我就会近距离贴近那双像鼻涕虫蠕动的眼睛注视下,成为名副其实的感染者。 后来,我知道这种感染者是因为感染了尸菌而异化成眼窝突出的特征,它们称呼它为瞎子,它的移动速度不快,和其它感染头部,肚子的尸菌感染者一样,见到人会紧追不舍,但是它的速度充其量也就是常人的速度,如果我遇见了暴尸或者其它什么类型的感染者,我也许活不过当天。 我也庆幸它没有接近我足够的距离,它的眼睛会释放尸菌毒素,而它最令人害怕的地方是它可以寻找到躲藏在密闭空间的人,它突出的眼球已经成为了比听觉和嗅觉更加灵敏的东西。 我不知道我要跑到哪里,它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而我用尽的力气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吃力。 直到我听见了一阵狗吠,我看见了路沿边垃圾桶旁探出脑袋的那两只土狗。 它们狂吠了一阵,突然迎面朝着我扑来。 我急忙歪斜的朝着另一侧路沿奔跑,而避过迎面扑来的流浪狗,但是那两只目露凶光的黄狗也歪着路线朝着我迎面扑来,我完了。。。 当两只狗扑向我的那一瞬间,我依然本能的朝着它们迎面奔跑,因为我知道,被狗咬,总好过停下速度,而让身后的瞎子追上我。 然而,这两只土狗越过了我,扑向了身后的感染者,并且把它扑倒在地。 我跑了一段,才回过头,看见了这两只黄狗,一只咬住了它的腿,一只咬住了它的手臂,瞎子仰面躺在地上,两只肥硕如蛆虫透明的长长的眼球朝着空中摆动,一边摆动一边喷洒着红色粘稠的液体,那些液体溅落在撕咬着它的黄狗身上,它们皮肤的毛发瞬间腐蚀,狗狗哀嚎几声,其中一只松开了嘴巴,倒地不起,被腐蚀的地方流出了脓水,另一只狗松开了牙齿,依然龇牙咧齿的朝着它狂吠,瞎子从地上弹起了身子。。。 我喘了几口气,急忙头也不回的朝着宿舍大楼跑去。 当我打开了宿舍大门的时候,我径直冲到了洗手间里,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放下了身上的背包,我打开了热水器喷头,狠狠的冲刷自己的身体。 而我的前辈小明,依然坐在沙发上,手里持着遥控手柄,在游戏中奋勇杀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六)生活之诗 我蜷着双脚坐在沙发上,把我从公司搜刮的饼干和绿茶还有那台笔记本电脑摆在茶几上。前辈小明聚精会神的在游戏里沉溺,一边游玩,一边自然而然的拆开那包公司带回来的柠檬夹心饼干,一口一个。直到最后一片饼干送入了他的嘴里,巴扎两下后,这个世界便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我以为他会留意我像摊开战利品一样摆在茶几上的东西,他也许看见公司那台他隔三差五拍着马屁的马老板笔记本电脑会好奇的问我关于公司里的遭遇,但是他并没有多看一眼。而我则是在一旁,无奈的,语气平静的轻描淡写我今天的遭遇,从那两只善良的流浪狗,到遇见的路人,再到公司的电话还有防控警报,以及我闭上眼睛都会害怕想起的瞎子的模样。 我不期待能够得到他的回复,奢望他的点头回应,我只是单纯的想要诉说,单纯的想要找人倾听。 我甚至想要大声的咆哮,我想打开窗户,把脑袋伸出去,然后对着这个混蛋城市大声的咒骂。 然而,我就像一个懦夫一样,安静的蜷缩着双脚,陷在这个廉价的布艺沙发里,看着他聚精会神的侧脸,述说着我的遭遇。 他就像橱窗里的塑料模特,或者一棵长在我坐着的沙发上的树。又或者是一块横在宿舍的大厅里的石头。 但是对着一个人模说话,强过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疫情袭击了三山城,那么独自一个人居家隔离的也大有人在,我很好奇,这些一个人独处的是怎么挺过来的,假如电话和手机,以及电脑的网络都暂时关闭,电视收音机也没有任何内容,那么一个人究竟该怎么挺过疫情结束的那一天。 我要如何才能感觉到我不是一个人,而是还有一个伴。是的,我能够感觉到他是个人的时候,也就只有当他把我舍不得吃的最后一个夹心饼干吞进嘴巴的时候。 “前辈,我想回家了,我想我的父母,很想很想。。。” 我嘟嘟囔囔的开口说着,虽然我一直小心的不去触碰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尽量不提起父母,家庭这样的词汇。但是我知道,任何事情总会被时间抹去,如果这个时间需要一个长度,那么我希望在这个城市还没有完全陷入绝望的时候,缩短它的长度。如果他听见我的话能想起自己的父母,那么他会悲伤,会愤怒,会难过,那么他就可以作为一个人,有着常人的七情六欲,而不是把自己封锁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因为真实的世界远比游戏的来得更加可怕。 因为在游戏里你可以重来,但是现实中不行。 我不相信他真的成了一个废物,我也不相信我印象中的前辈小明会如此无动于衷,他只是在隐藏自己,等待一个时机。 而我应该如何唤醒他,从虚拟的世界里回归到现实,从隐藏在内心深处那个我熟悉的戏精前辈,那个大大咧咧并且自大的他,拉回到这间宿舍。 在许久沉默的注视他的游戏画面后,我从沙发上站起身,立在他的一侧,俯视着他一头乱蓬蓬未经打理的乱发。 如果有什么最快的方法能够让一个人立即清醒过来,那无非就是打醒或者激怒他。 这是我现在所能想起的办法。 我立在一侧,耳朵里听着游戏机里传来的激烈的枪战,脑海里不断的盘旋着两个方案:第一:我拔掉电源,让他从虚拟的游戏中回归现实。第二,揍他一拳,让他感受到这个社会的险恶。 但是回望我二十几年来的人生道路,除了小时候有记忆的时候过家家打过架,就再也没有任何经验了。家里的父母又是为人师表的存在,从小对我循循教诲,都说老师的孩子最难教,但是从小学到初中再到大学,我一直都是一个没有人注意的存在,性格平庸温和,因此也没有打人或者被打的经验。我能想到的只有电视或者电影上的桥段,因此我握紧的拳头,也不知道该打脸还是打他身体的哪个部位比较有效。 “前辈,别玩了。”我还是试着开口劝导:“我知道你伤心,但是外面现在已经变了,我们更应该好好的想想。。。怎么活下来。” 我就知道不会有任何的回应,终于,我颤抖的拳头做出了决定,我朝前跨了几步,拔掉了电视机插头,瞬间宿舍安静了下来,我转过身面对着他,期待看见他一脸愤怒的表情,然后对着我咆哮,哪怕说几句脏话,都可以。 前辈放下了遥控手柄,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关闭的电视屏幕。他甚至都没有仰头看着站在边上的我,也没有直视我一脸期待的等候着他的怒火。 他站起身子,插上了电源,打开了电视,动作干净利落。画面上依然显示着他的游戏进度,是的,我拔错了,我应该拔掉游戏机电源,而不是电视电源。 我干脆弯下腰把整个插座的电源拔了下来,如此,电视机,游戏机全部都当机了。 然后我立直身子,正准备挑衅的看着他,迎接他满腔怒火的眼神。 然而,我迎来的却是一个冰冷的拳头,在我不知道揍人应该是揍脸还是肚子,还是其它什么部位的时候,这记拳头落在了我的左侧脸颊上。 我很狼狈,因为我没有反应过来,右脚一个趔趄的撞到了玻璃茶几上,这一拐,就倒在了宿舍的大厅地板上。 我的模样一定很可笑,就像一个娘炮捂住了左侧的脸颊,抬头望着那张我期待已久愤怒的脸庞。前辈俯视着我,他一手握着手柄,一手握紧自己的拳头,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定着自己拳头,如果要来一个配音,那么这个场景正好适用:“不要逼我打你。” 我仰卧在宿舍的地板上,一手撑着玻璃茶几,一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脸颊,仰望着一手拿着手柄,一边看着自己拳头的前辈小明。电视机上的游戏屏幕传来了沉重的叫喊还有悲壮的配乐,在这个空隙,我的眼球朝着电视机瞟去,屏幕上出现了一句英文,一个厚重的男低音惨烈的传来:gameover 原来吃了一记拳头的感觉不是疼痛,而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无边无际的失落。 我爬了起来,把我人生当中重要的一个回礼也送给了前辈小明,他教会了我人生最重要的一拳,应该朝脸打,同时也告诫我,在我做出两个选择,是要揍醒他还是拔掉电源的时候,我就应该好不犹豫的先下手为强。 我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朝着还在盯着自己拳头看的前辈小明狠狠的一拳。 他歪着脑袋承受了礼尚往来。 “你这个废物!”我忍着疼痛狠狠的骂着:“你就是个废物!” 我期待着他满腔怒火的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青筋咆哮的喊着:我不是废物。接着他突然清醒过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把藏在身体里所有的悲愤全部倾泻而空,然后用红着眼眶的眼睛盯着我,告诉我:“谢谢你,一拳把我打醒。” 我想。。。我一定是崩溃了,或者是疯了,才会用这个办法来激起他求生的欲望。 再想。。。更多的原因一定是自己,在疫情来袭后,无助和孤独成就了我的被虐倾向,让我一厢情愿的认为,作为同伴,就该担起互相拯救的责任,哪怕是心灵上的缺陷,也该积极介入,而不是放任消极。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并不是真的有迹可循。 总之,我只记得前辈小明的拳头如同雨滴一般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真的感谢他,后来的所有拳头都不打脸,直到我被打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他拭起了游戏机,重新调整了电视画面,缓缓的坐在了沙发上,他喘了几口气,看了我一眼,然后他进入了游戏界面。 我蜷缩在地上看着他,他沉溺于厮杀中无法自拔,他已经换成了一个人,我所认识的前辈小明不是这样的人,我不认识这个坐在沙发上的人,他如果是感染者。。。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狼狈的从地板上爬起来,又如何狼狈的从地板走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淤发紫一块。 我就像一个自认为是神的人被拽下了神坛,内心也被抽空得一干二净,而且正在不断的朝着深渊坠落。 我回到房间坐在床沿,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渐渐浓郁的夜色,我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就像那天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失去父母的前辈小明也这样坐在房间的床头,而今,我保持着和他之前一样的姿势,我的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过了凌晨12点,父母将会离开海上市的老宅,而他们的去向,我将无法知道。 那紧急的空袭警报再次急促的响起,在这个无边无际的深夜里,清冷的路灯马路,远处高楼零星的灯火,呜咽像哭声的警报就像一只无形的手臂,挑弄着心里易崩的神经,它仿佛提醒我,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将比昨天更加糟糕。 天空中的云层里若隐若现的闪着红色的微光,它们是一个一个球囊,抛物线般的从于山方向的云层中落到了市区的范围里。 一切如此静谧,虽然我后来知道我看见的东西是孢子云,那些从于山山区投射而来的孢囊,它们在夜里会泛着红色的荧光光芒。 我拉上了窗帘,在空袭警报依然频繁响着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我不想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我朝着客厅的电视望去,画面上的主人公站在雨中的场景,一动不动,而操控他的前辈小明也一样,也许,他会为今晚的这场尴尬的拳击赛找到一个答案,也或许,他的耳朵里已经传入了这阵阵急促的空袭警报声,而为自己的麻木陷入沉思。 1月10日,这是我失眠最严重的一个夜晚,除了身上的疼痛,还有窗外时起彼伏的声响以及客厅沙发上前辈小明的游戏机声音以外,父母的去向成了我辗转难眠的关键因素。 在失眠了一个晚上后,我反复想着自己接下来的路,那就是,寻找机会离开三山市,前往海上市,只要我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么我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父母,只要他们没有离开海上市。 有了这样清晰的目标后,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我,从无边无际的失落中拉住我不往下沉溺。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的穿过了客厅,前辈小明已经沉沉的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游戏界面还在闪着,我叹了口气,关掉了电视和游戏机,轻轻的从他的手里拿下了游戏机手柄,然后我看着他,他的嘴角也有一丝淤血,那一定是我的拳头留下的印记,我打输了,但在这个现实世界里,他也没有赢我。 我把不多的大米拿了出来,加了多份量的水煮,我意识到在实现我的目标之前我需要放眼现在,解决生存问题才是首选,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我的父母。我必须得到食物,必须有足够的食物来支撑着我离开的机会。 我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前辈,脑海里虽然想着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有关系,但是潜意识里仍然在告诉我,不能轻易丢下他。 这是一种如何煎熬的思想境界,那个把我摁在地上,拳头一点也不怜悯的小明,而我依然在锅里,煮着双人份的早餐,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丢下这个人,但是我要走去哪里? 或者我可以赶走他,但是这是名义上的两人宿舍,我又有什么权利? 在三山疫情没有进来的时候,他也许是我在这里能说上话的唯一一个朋友,疫情来袭后,应该也不会变。 当我自己用完一份稀饭后,在锅里也给他留下了一份。然后我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我知道柜子和冰箱已经空了,这些大米也撑不了几天,如果居家隔离至少一个月那么长的时间,那一定是撑不到,何况可能三个月,四个月,甚至半年。不管最后我是否找到办法离开三山,我都需要准备食物来应对这次危机。 我穿上了衣服,带上了帽子和围巾,套上了大衣,拿起了背包,打开门,坐电梯下楼,出现在空旷的街道中。 寒冷的冬日清晨,让身上的伤口更加难受,我眺望着远处,市区的高楼大厦隐没在一层厚重的灰色浓烟中,这原本是阳光明媚的清晨,我寻找着这股浓烟传来的方向,那是于山,那里已经笼罩在一片黑色的迷雾中。 空中划过了一列的战机,它们带着轰鸣朝着于山方向呼啸而去。 我隐隐约约的感觉,这些天来所有的危险依然还在山的那头,从河门和耦水市的方向过来,虽然于山隧道已经彻底失去了阻隔疫情的功能,但是南部广袤的于山,多少也能减缓一些。 我只是猜测,毕竟真实的情况我不得而知,我更急于寻找市区那些孢子云的下落,但是我无从打探这些消息,灰色的烟雾包裹着市区建筑,那里一定比处于郊区的这里更加危险。 空荡的街道让我更加警惕,我需要环顾四周,需要警惕,我每走一步,都不断的回头张望,仿佛那个一窝鼻涕虫眼睛的瞎子随时会从我身后扑来一样。而我就这样一步一回首的走到了那个翻倒的垃圾桶附近。 远远的,我看见了远处路面上躺着两具小狗的尸体,它们就是为我奋不顾身而扑咬感染者的那两只流浪狗,我能辨别它们,是因为啃咬得支离破碎的躯体,还留着它们的脑袋。 我没有继续靠近,而是难过的站立在远处,看着这两只已经成为一堆烂肉的小东西。 不管我内心有多悲伤,我仍然需要找到食物,我就像做贼一样,小心的走到了多多便利店的门口,看着被风刮得凌乱的告示,盯着已经碎了一地的玻璃大门,我特么傻眼了。。。 昨天我经过的时候,还在畅想着和平日子里便利店里的美好时光,那时候它还完整无损。现在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脚边碎满一地的玻璃渣,便利店的玻璃大门就这样消失了。 如此也好,不管是谁在昨晚捷足先登,也省去我思索开门的办法。 或许,这个时候越是简单粗暴越能解决问题。 我踩着卡兹作响的玻璃渣走进了商店,看着被洗劫一空的货架,生活用品货架上也空无一物,一切都干干净净,连一包牙签也没有留下。 我以为他们只会拿走食物,但是所有东西,是所有东西,全都不剩。 我扭头看着墙角的咖啡机,连它也被丧心病狂的砸开,取出了安置在机器内的咖啡豆还有奶粉和砂糖。 我只能在店里来回的走动,寻找任何遗留下的物件,比如。。。收音机里的电池,柜台抽屉里的感冒药,货柜底下卡住的湿纸巾,以及洗手间里的没有用完的洗手液和纸巾,以及半块香皂。 在这家便利店里唯一没有被洗劫一空的就是杂志柜,它几乎原封不动,所有杂志的期刊还停留在最新的一版,12月份。 整齐的杂志里有一本掉落在地上,我把它拾了起来,这不是一本杂志,而是一本畅销书,来自河门市的现代诗人—彬彬的获奖诗歌,我从电视上看过,他获得了一个很牛的头衔奖状,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当时借着网络引用的诗句成了他爆火的原因。这本书倒不像是这里书架上贩卖的物品,也许是这里的员工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带进店里的读物,或许这本读物他本身自己也并不喜欢,而没有从这里带回家中,这个人也只是追逐流行。 我不禁想着,这本书是那个面无表情小妹的,还是那个黑皮肤小哥的。 那么它一定是从柜员机柜台处掉落的,在有人洗劫了这里的时候,它掉在了地上。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还有人会读这种书,在网络横行的年代里,所有的现代诗都已经消失了,也找不到受众了。 不过,它也许对我来说可能有些好处,相比那些杂志,诗歌这种体裁也许能让我脑海里反复吐槽,在所有网络都丧失的情况下,不失为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生乃知天命 活为自之行 继而知其意 续为为自家 —吕彬彬” 我苦笑了一声,盖住了这本诗歌,如果不是实在空无一物。。。我也不会把它装入书包里。 当我在胸前拉上书包拉链后,我抬头,看见了落地玻璃窗外贴着一张脸,我吓得不轻。但是我没有叫出声也没有动弹,只有心跳再短时间内持续的加快,肾上腺素急剧分泌,我认得这张脸,腐烂的面皮,流出脓包的恶疮,掉落的毛发,眼窝里黏糊糊透明恶心的像鼻涕虫一样的眼睛正蠕动在玻璃上,留下粘滞的腐蚀液体,它们就像那只寻找猎物的虫子,在落地窗上像雨刮一样左右滑动。 它就是那两只狗狗的凶手,它的脖子处有一处被撕扯的咬痕,朝着外面流着红色粘稠的液体,它仿佛可以包裹着它的缺口。 我的胃里感觉到一阵炽热,我想这个瞎子发现了我,但是隔着一层钢化玻璃,虽然是透明的,它感觉到我,却似乎看不见我,或者它感染的部位和其它感染者不一样,我确信,它或许真是瞎子,因为门就在我的右侧,而且,还大大方方的敞开着。 我僵持着身子不敢动弹,甚至连挪动手指都不敢轻易妄动,我不确定它是否真瞎,我努力的调整着心跳,我知道我需要让我吓僵的双腿从意识中清醒,我需要在我认为可以的机会,拔腿逃离这里,它的速度和常人无异,如果它持续保持追踪的姿态,我也许跑不过。 此时,玻璃一侧双手贴着玻璃的瞎子,突然张开了它的嘴巴,我看见了一团黏糊糊的肉球从它的喉咙里挤出,它像蛇一样沿着玻璃滑动,朝着超市的大门处滑来。 我扭头看着它的移动,我想那一刻我一定是清醒不过的,我在这条黏糊糊的口器即将抵达大门的拐角处时,我拔开腿冲出了超市,在我冲出超市的随后几秒,我看见了红色的烟雾迷漫了超市里狭小的空间,那根口器在空气中盘旋了一会,从店里门口抽出,沿着玻璃墙缩回了瞎子的嘴里。 我死命的奔跑,头也不回的跑,仿佛瞎子就在我身后的影子上,它的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影子上,我抬头看见了宿舍大门,只有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需要回头,因为如果它发现我进了宿舍,那么它口里那个东西也许也会透过缝隙朝着我住的地方喷洒红色的气体。 我知道自己自欺欺人,毕竟它没有看见我,也会找到我。 我回头,身后只有空荡荡的街道,瞎子没有追来,四周也只有原本的模样,我不停的大口的喘着气息,俯身搭着因为急促奔跑而发抖的双腿,我听见了空袭警报声再次传来。 都说空袭警报有分预警还有解除等等不同的信号,但是我隐约听见的急促的空袭警报,已经无法分辨那到底是预警或者是什么,我只是下意识的抬头,一片红色的云层快速的朝着北边远远的移动,它们钻进了漆黑浓郁的乌烟里,那团乌烟正是笼罩在三山市区的上空,红色的云层开始四散纷纷下落。。。 然后,在我的视线左侧,我看见了天空中落下了几枚红色透明的球囊,它们很大,我看着其中一枚落在了我奔跑而来的便利店方向,它缓缓的,轻飘飘的落在两栋建筑中间的马路上,也许它体积太大,两侧的切点卡在建筑物的两端,底部悬空在马路上,它的大小感觉可以包裹住几辆停在底下的小轿车。 这就是孢子云。。。 我开始猛朝着宿舍的大门跑去,我很清楚我不能呆在马路上,也不能当一个看客,我颤抖的解开了宿舍的大门,再关上玻璃大门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它瞬间爆裂,红色的气浪排山倒海般的朝着我的方向袭来,我头也不回的奔向楼梯,直到回到宿舍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七)选择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连滚带爬的逃进了宿舍里,然后串入了洗手间把身上的外套和鞋子丢扯掉。又是怎样惊慌失措的打开抽屉寻找剪刀和密封胶带。这当中我绊倒了一张椅子,摔了一次,又是如何执着的爬起来朝着房间唯一的一扇窗户奔去,然后撕开胶带密封在窗沿的四周,又是如何飞奔到大门后,用厨房的布条塞进了门底的缝隙。 当做完这一切,我背靠着门坐了下来,蜷缩着双腿,把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 耳边的游戏,响起了暂停键,我抬起了头,看见了前辈小明正在疑惑的端详着坐在地上的我。我惊慌失措的目光和他迎面相对,然而,我避开了,我宁愿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他站了起来,放下了手中和他融为一体的游戏手柄,然后朝着房间踱步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靠近了卧室的窗户,他停下了脚步。 我想他看见了我所看见的景象,红色的流雾覆盖着视线以下的区域,看不见马路,看不见路沿的树木,越是底层,雾气越浓。 我的惊慌失措反倒平息了下来,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卧室的门边看着前辈的背影,让我好奇的是,他竟然放下了游戏,关心起了周围发生的事情,我自以为是的认为,他已经开始逐渐的接收这个腐败发霉的世界了。 “这些红色的雾气是尸菌。。。我看着它落在了街道上,一个巨大的球,然后爆开,这些红色雾气就从里面扩散出来。” 他垂下了头,用力的拉上了窗帘,房间瞬间暗了下来,我伸手打开了灯光,光影交替间,看着小明转身朝着我走来,越过我回到了沙发上,然后拿起了游戏手柄,按下了开始键。 我承认,那一瞬间,我闭着眼睛,感受到内心正在缓缓的被冷漠侵蚀,这像是一种无声的暴力,狠狠的赏了自以为是的我一巴掌。 “难道。。。前辈你就不担心,我是不是在那片红色的雾里。。。?” 他又按下了暂停键,这次他缓缓的转过了脑袋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着冰箱的方向,操着冷漠的语调缓缓的说着:“你不是。。。留下了遗书吗?” “我。。。” 我竟然一时语塞,只感觉到脑袋里似乎装了一个炸弹,炸弹的引线轻而易举的被前辈点燃了,它在我的脑袋里轰的一声爆炸了,把我所有徒劳的努力炸得面目全非。 我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音,前辈小明转头看着我突然变化的表情,我想他永远都学不会,一个被激怒的疯癫状态,笑着笑着红了眼眶。 “你tmd的有种就不要呆在这里。。。”我笑着骂道。 他也许被我的状态惊讶到,他现在应该想不通为什么我的演技瞬间能超越他之上,无论我的神态,表情还有台词功底,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我如何错失寻找家人的机会,我如何一无所获的回来,如何被感染者追赶,如何狼狈的逃离,这些他都不懂。 前辈默默的回过了头,拿起了手中的游戏机手柄,再次的按下了开始键。 我想,他不会理会一个接近疯狂状态的我,不问不理是他留存于世的处事方式。这已经不是把自己封闭在游戏世界里寻找慰藉那么简单,这是一种自我毁灭,而这种状态却偏偏激怒了我。 “你父母九泉之下也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学着他冷漠的语调缓缓的说着。 而这次,他没有按下暂停键,他把游戏手柄直接丢在了沙发上,然后站了起来,转过身用手指着我:“你tmd别再提我父母!我在这里做什么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我tmd就要提,如果不是你父母死了,你会躲在这里,这里不是隐世天堂,难道你想饿死在这里?!” “我就是不想活了怎么样?”他挑动着他那右侧的断眉,怒气中烧的看着我。 “那你就和你父母一起去死!”我狠狠的说道。 “你tmd再说一次!”他抬手指着我。 “那你就和你父母一起去死!”我重复的说道。 他跨过了沙发,抡着拳头朝着我扑来,我依靠在门框看着那硕大的拳头朝着我的脸颊袭来,我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撇过了脑袋。 然而,这一次拳头并没有落下来,我睁开了眼睛,转过了脑袋,看见了离我只有几公分的拳头,因为控制住了力度而颤抖,愤怒的青筋爬上了他的脸颊,他红着眼眶,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缓缓的放下了手臂。 他落寞的在我面前转身,沉重的拖着脚步,慢慢的坐回了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上出现的gameover字样,他拾起了游戏手柄,犹豫着,按下了重新开始。 游戏可以重新开始,但是现实的生活却只能残酷的继续。 好奇怪。。。 当拳头落下而没有砸下的那瞬间,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降临这间房间,然后抽取了我的灵魂。我站在门边,脑袋里已经一片空白,我似乎忘记了我今天遭遇的所有惊心动魄和死里逃生,我似乎忘记了我因为愤怒和接近疯狂,我似乎忘记了我刚才说的所有的话,我只感觉灵魂被抽空了,而我只有一具躯体立在门框边,然后我转过身,像前辈小明一样拖着自己沉重的脚步回到房间里,坐在床头的位置上,盯着窗帘发着呆。 我突然意识到,在尸菌还没有毁灭我们的时候,我们会先行自我毁灭。 争执过后,应该充满不解和愤慨的后遗症,特别是突然爆发的莫名其妙的争执,没有焦点,也没有结果。然而,此刻内心却异常的平静。我不知道前辈小明是否也是一样,那个神秘的力量周旋在这个房间里,终于带走了两个暴怒的灵魂。 我小心的撩开了窗帘,看着外面的世界,红色的雾气袅袅的飘着,在楼房与楼房之间若隐若现,天空依然晴朗无比,远处的三山市区静默的高楼看上去依旧,却感觉毫无生气。近处,玻璃上依稀的贴着红色的东西,我把手伸向玻璃的一侧,那静静的一动不动的,长得就像一朵蒲公英一样的种子仿佛能感受到玻璃另一侧来自我的手指的温度,它缓缓的蠕动着那细长如线的须根,努力艰难的移动了几公分,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小小的躯体却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它们寄生于人类的躯体里,幻化成各种各样的感染者,而所有的感染者最终的目的就是孕育它,如果没有人类,它们也就没有任何威胁,也就没有任何存在于世的意义。 它们的目标是我们,我们的目标却是各色各异。。。 我放下了手指,就这样找到这个小小的东西当成我一整个下午的观察对象,我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的看着,看着它回归安静的状态,再看着它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的失去了灵动,僵直的卷曲了它的触须,原来我以为的这个强大的小东西,也不过如此。 窗外的轰鸣扰乱了我的思绪,这些天我都看见了朝着河门大陆或者于山方向飞驰而过的战斗机,而现在,我看见了几架背道而驰的战斗机,它们从于山方向和河门方向往回飞翔,其中一架拖着长长的黑色的浓烟,在天空划出了一道黑色的浓墨轨迹,然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的目光又重新回到玻璃上那些卷起须根的小东西上,我知道这些浓雾彻底失去威胁前,需要一段时间,我不知道大概要几天?而这几天,我们将会被困在这间屋子里。 我遗漏了什么? 在太阳落山之前,昏黄的天空和红色的流雾接连一起之时。 我开始掉转思绪寻找房间里的空调管道孔,在我因为惊慌失措而忽略威胁的迹象之前,我需要亡羊补牢的把这些孔洞牢牢的堵住,我走出了卧室,不再理会那个沉迷游戏的前辈,我打开厨房的柜子,把所有的锅碗瓢盆和水桶都拿了出来,然后走到了洗手间里,盯着白色的洗手台,堵住了洗手台的出水口,然后我小心翼翼的放水出来。 白色的洗手槽把这些聚集的水看得一清二楚,没有任何红色的杂质。 我意识到了必须记录我所需要的关键东西,于是我回到了厨房,在冰箱上的便签纸上写下:橡胶手套,水管,电热棒,大水桶。。。 我知道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所以在现在还能安全的洗东西的时候,我开始毫不犹豫的打扫开来。但是最后,在面对我从外面回来所脱下的外套后,我陷入了自我纠结和对错的迷失。 我坐在餐桌前,看着玩游戏渐入佳境的前辈小明,刚才的争吵似乎历历在目。 冷静下来后我再想,我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拯救室友的位置,却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最大的传染源其实是我。 这是一把双刃剑,我就这样坐在位置上,不断的摇头又不断的点头,面对外出感染几率的变数,还有饿死在这个房间的定数,仿佛是一个无解。如果我因为外出而把尸菌疫情带入了这个房间,那么响应政府号召的前辈小明也许就这样无辜的被我传染,在他饿死在这个房间之前,我提前结束了他的生命,那么我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就这样,在前辈小明关掉了游戏机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时候,我听着他起伏规则的鼾声,依然思索着面对尸菌疫情的办法,直到冰箱贴着两张必须的物资清单。 红雾袭击的这一晚,我面对着窗户玻璃躺在床上,黑暗中盯着远处三山市区高楼零星的灯光,今晚注定是辗转反侧的一夜,安静的房间里,除了客厅里传来的鼾声,玻璃外的世界似乎在低语,哀嚎和咆哮,那些高楼聚集的地带,仿佛一座不夜城,彻夜用哀嚎尖叫来狂欢。 夜空中闪着荧光红的孢子云,如此美丽优雅,它们一朵一朵的从于山方向划破天际,像极了狂欢后的礼花,在掉落城市建筑后,熄灭了光彩。 我就这样,连续五天站在床沿边,看着玻璃外的世界慢慢的回归正常,看着流雾渐渐消散,看着我熟悉的街道和熟悉的马路铺着干涸的依稀的褐红色的孢子,它们落在屋顶上,车顶上,马路沿上,它们挂在了树上,这让我想起了不久前的春节,那原本该是一个喜庆的节日,这些东西就像鞭炮过后的红色纸屑,如今铺满了城市,看上去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我们都喜欢红色,如今红色铺满了大街。 它们不像扎根在人体里的尸菌顽强,没有人类宿主,它们成了落满一地的垃圾。 空袭警报依然时起彼伏,但是大概率那些东西弹射而来的轨迹,都落在了三山城的市中心。仿佛那些空中红色的云朵能够辨别人类聚集的区域,它们先行而过,然后划定了范围,紧接着孢子云从天而降。 我转头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锅米饭,这是我第一次少加了水,把这些米煮成了米饭,它在锅里冒着热气。 我拉开了餐桌椅子,轻轻的坐了上去,然后分开了两个空碗,两双筷子,把它摆好整齐,再拿两个杯子,装好热水。在碗筷的中间剩了一叠酱油和一叠白砂糖。 “前辈,吃饭了。”我叫唤着他。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主动端到他的眼前,在他伸手能够涉及的范围里。 他睡眼朦胧的坐在沙发上,然后站起了身子朝着洗手间走去,过了一会,他经过了餐桌,看见我依然坐在那里盯着那锅米饭,却迟迟没有自己先动筷。 “一起吃一顿饭吧。”我轻声的说着,看样子我的语调像是请求,不似平时。 他原本要打开电视开关的手犹豫了一下,坐回了沙发上,然后回头看着我认真看他的眼神。 他挠着头发,抓过餐桌的椅子坐在了我的面前,双手交叉在胸前,眉头挑衅的盯着我看。 我什么也不说,拿起他的碗把饭装满,然后拿了自己的碗也装满。一声不响的吃着碗中的米粒。 他依然交叉着置于胸前的双手,疑惑的看着我,也许想看看他这个徒弟还要继续念叨什么,也许在思考为什么今天不是稀饭,而是米饭。或许也在疑惑,为什么今天吃饭一定要这样的仪式感。 “前辈。。。吃完这顿。。。家里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放下了筷子,低着头说着。 我看见他交叉于前的双手放了下来,靠在了桌子上,双手捧着碗,慢慢的旋转着,然后拿起了筷子,一声不吭的吃着碗里的饭。吃完后,他放下了碗筷,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我吃下最后一粒米。 我低着头,他沉默的坐着,就这样干坐着。 我知道他在看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没有理直气壮的回应他的目光,而是低头看着空着的碗,仿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他真的决定就这样颓废的活下去,那么他最终将会饿死在这个房间里,他会不会饿死,就取决于我是否能够找到食物。 仿佛,他的生死将由我来决定。他大可开始就扬言绝食,大可离开这个房间,跟我毫无瓜葛。但是前辈小明却偏偏不这么做。他不止留下来,也吃着每一顿饭,而我却是那个每天用蹩脚手艺给他留饭的人。 我干笑了一声。 “前辈你放心。。。外面的流雾已经散去了,如果没有孢子云砸在附近,我明天就能够出门了。” 说完后,我依旧低着头。 然后,我听见了桌子另一头的他,传来了长长的一声叹息,我看见他站了起来,不一会回到了餐桌前的位置上,然后从桌子上递来了一把钥匙,我抬眼一看,是一把车钥匙,是他那部停在楼下停车场的轿车的钥匙。 我抬头看着他,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我充满仪式感的最后的午餐,再到刚才话里表达的意思,让他以为这是就此分别的散伙饭?他的眼神第一次没有正面迎接我,而是低头看着鼻头下那个空碗。 我轻笑了一声,接过了他桌子上的车钥匙。 他起身离桌,坐回了沙发,打开了电视机和游戏机,像往常一样,进入了游戏中的世界。我看着他玩着游戏,在他的这个世界里,他已经不在操作熟练,在面对尸群,他甚至一度放下了游戏手柄,放弃了抵抗。 再一次又一次的gameover中,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开始。 然后他烦躁的退出了游戏的界面,回到了这个游戏的主页面,选择了newgame。 画面出现了游戏最前章的npc,他和主人公互动后,一起逃离,然后我知道这个npc将会死在游戏的最前章。 npc问游戏的主人公:这个城市已经被怪物占领了,你是否愿意带着我一起逃离? 画面突然变成了qte选项:a:愿意b:不愿意 我很好奇,游戏最后主人公依然能碰见这个npc,并且最终接受npc的一段隐藏任务,而不是让这个npc死在游戏最前章的选项是什么? 前辈小明的手柄不断的上下在这两个选项里跳跃,我知道他已经打过了不止一次这个游戏,他没有理由不知道这段对话所产生的最后结局。 在他游戏手柄来回跳跃的选择之后,前辈小明把对话框框在了npc的回答上:我愿意。 于是,在一段惊心动魄的逃亡后,npc死在了游戏的最前章。 而游戏的主人公也将在游戏中承受更加困难的对手,并且最终引向了badending.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八)饥饿 三天里。 我和前辈喝光了家里的咖啡,喝光了加入白开水的白砂糖,现在只剩下一点盐巴还能够往开水里加。 我的状态已经处于朦胧的状态,甚至有几次,我起身从房间的窗户边离开,才迈了几步就一头撞在了房间的房门上,我清楚,如果红雾不能够散尽,那么我和前辈就会饿死在这栋楼里,幸运的是,三天后的今天,我拉开了窗帘,看见了晴朗的阳光从白云里穿射到了街道,清晰的映衬着我目光所及的熟悉又陌生的范围,远处的三山市的高楼大厦清晰可见,这对于一个在四周环绕的山城来说,今天的天气无异于完美,于此同时,我不止一次看见有车疾驰的经过楼下的街道,我甚至还能听见汽车引擎的声响。 恍然之间,我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恢复了正常,三天来,红雾覆盖我所目视的一切,在红雾里,我也听见了引擎声,但这些声音似乎是不规则的,匆忙却又危险的,我听过哭声,我不晓得这些哭声如何能从很远的地方透过玻璃传进我的耳朵里,我捂着耳朵,我更害怕的是听见红雾里的咆哮声,那些似乎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东西,发出来的嘶吼声。 我不确定这样的状态是否正常,毕竟三天来我们只喝水,或者说加了白糖的水,喝完水后就躺在床上,总以为时间能够过得快点,但是我们却忽略了,有限的空间就像监狱,你以为的时间,只能过得更慢。 我走到厨房上烧了一壶开水,然后倒在了三个玻璃杯里,其中一杯加了一点点盐巴,当它们变温时,我一口把这三杯水装进了胃里,它们至少能撑起我的胃,给我一个温饱的错觉。 我双手撑着台面,回头看着满脸胡渣,从沙发撑起身子的前辈,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下肚,他反而调整了他的生物钟,早睡早起,甚至在玩游戏打发时间的时候,也常常握着手柄入睡,但是他却从来不提现在所面临的困境,我给他水喝,他就喝,我不给他水喝,他也会自己倒水喝。 “我听见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从楼下的街道传来。。。”我喘着气说着:“我刚才看见了外面的红雾似乎已经散尽了。” 这也许是三天来我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毕竟说话也是一个体力活,对着前辈小明说话,那无异于是个精神和肉体双折磨的活。 他起身走到我的身边,也学着我双手撑着台面,我看着他的手臂上也布满了青筋,我不知道他这个姿势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我用来支撑自己的身体,好让自己的双脚能够更加稳当的站立着,饿的感觉,应该每个人都一样,虚弱的感觉也应该差不多。 他拿着我喝过的杯子,直接倒了水,然后一连喝了几杯,末了,他转身坐回了沙发,从地上拾起了游戏手柄,却发现电视没有开,于是艰难的起身,打开了电视。 “你真的打算饿死?”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而是用游戏的声音代替他的回答。 “你如果真的想绝食,你就不该喝水。”我冷冷的说着。 他没有理我,似乎搭理我也变成了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邻近中午,于是返回房间,穿戴好后,我移开了铺在宿舍门缝的布条,打开了宿舍的大门。走廊很冷,我从来没有这样感受过,似乎有一阵穿堂风从这里穿过,带来了异常的寒冷,听说人在虚弱的时候,反而对寒冷的感觉越加敏感。 饿着肚子的这几天,我就一直思量着,如果红雾散尽,那么最近能够得到物资的地方,就在宿舍的门外。 走廊的瓷砖依旧整洁,这三天我担心外面红雾会从走廊的通风口进入,可能是多余的。 我朝着走廊望去,右侧那两盒快递依旧静静的呆在那里。 我径直的朝着它们走去,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它们从地上拾起,快速的撕开包装纸,我很少买快递,或者说我很少从网上买东西,不像前辈一样,喜欢在网上买衣服,电子设备和游戏设备。所以我不明白拆快递是什么心情,但是我此刻我只有一种心情,那就是忐忑和兴奋。。。我希望这两个快递里装的是食物。 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快递的主人是同公司不同部门的同事,我只能猜测他的兴趣爱好,也许是个吃货,如果是这样,等疫情过后,我一定和他成为好朋友,毕竟他的快递被我打开,然后我从快递里得到了食物,撑过了几天。。。我要怎么谢他? 食物。。。食物。。。 我心里不停的默念,就像期待自己中奖般的惊喜心情一样,我已经完全无视我正在非法的做着一件事,而这些正义的规则在我肚子不饿的时候,它们还顽强的存在着。 然而。。。当我拆开盒子的时候,我摸到胶质的感觉,我的心里不禁一凉,连同一起凉的还有我的屁股,我坐在了地上,看着这两个盒子里,一个装着防护服,一个装着防护头罩。 在疫情发生初期的时候,当于山隧道还没有失守之前,防护用品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他能够抢到这些,也算是厉害了。 我拿在手上轻轻的笑着:谢谢你啊。。。 然后我抬头看着这扇房门,它和宿舍的房门并无多大差别,材质和锁型都是一样,或者说这栋楼的所有门都是一样。 我把防护服和头罩放在一边,然后我让自己站稳了身体,紧接着,我抬起脚用力的踹向了这扇门。走廊里发出了一阵一阵的踹门声,然后当我气喘吁吁的蹲下来抬头看时,门竟然纹丝不动。 或者,我可以换一扇门试试,也许这扇门材质真的不同,或者加装了多一道的锁。 我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走到了那个被女朋友接走的同事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脚,使上吃奶的力气,朝着门踹去,但是门依旧纹丝不动。后来我干脆让自己的身躯背部当做撞门的工具,我想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然后撞了几次后,除了身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我竟然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我放弃了,我坐在地上喘着气,我怀疑是因为自己三天来没有吃任何东西所以没有任何力气,即使我对着门在踢上上百脚,对着门撞上几千次,或许就像是在挠痒痒。 我的目光落在了刚拆的两盒快递上,我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想我的眼睛此刻应该是泛红的,我实在不甘心就这样饿死在这栋楼里。我所做的一切决心,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活下去。 我抱着这两盒快递,然后打开了宿舍的房门,我想前辈应该已经听见了我在门外的举动,但是要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不可能。 他能选择性的失明,也能选择性的装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就不相信他失去了双亲就当真想要饿死在这里,人的求生欲望和本能在绝望的时候会被激发出来。但是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游戏手柄,我的想法也在动摇着。 进门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我能够清楚的看见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手里捧着的两盒快递上,但是又如何,他可能瞧出这两盒快递并不是食物,所以依然回头注视着游戏画面。 我没有在理他,我径直回到房间里,拿出了背包,然后在洗手间里,我反复的套着这张快递的防护服,我不知道我是否要背着背包套进去,在来回折腾了几遍后,我放弃了把背包一起套进去的想法。我不得不说这种一次性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廉价的塑料袋披在身上,它的质量能不能过关,我都产生怀疑,不过这样好比把垃圾袋往身上粘贴来得好点。 我就这样穿过了客厅,拿起了茶几上前辈小明的车钥匙。 在开门的那一刻,我回头透着面罩里的水蒸气说道:“前辈,我要借你的车。。。” 也许是这一身打扮从他的眼皮底下经过太过刺眼,他放下了游戏手柄注视着我。 “我要借你的车。”我重复的说了一遍,虽然之前他把车钥匙递给我,但是我还是想出门之前和他说一声。 他沉默的看了我一会,然后轻声说道:“把门带上。” 我听见了面罩里被自己放大的叹息声,然后我关上了宿舍的大门,拧着空背包下了电梯,走到了大堂,站在了街道的台阶上。 没有行人的风景并无二样,红雾的降临也只是让沥青路面上多了一堆一堆聚集在一起的干巴的褐红色孢子,它们就像棉絮一样,聚集在被风无法肆意吹拂的角落,但却因为没有找到宿主而干巴枯竭。远处的干枯的树枝,却因为红雾的降临而挂上了一条一条随风轻摆的絮条,这像是一个正在发霉的世界。 我希望我的观察是对的,这些孢子如今已经失去了生命力,它们在迸发的时候也许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来寻找宿主的生命维持自己,现在,它们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我快步的朝着停车场走去,那辆黑色的横停在两个停车位的轿车出现在我眼前,我小跑的朝着那里跑去,按下了车钥匙启动键,坐进了驾驶位置里,用雨刮把挡风玻璃上覆盖的褐红色棉絮网状的孢子刮到了两侧。 我的脑海里此刻像是催眠一样,坐在驾驶室上的我似乎有着和饥饿不相称的头脑,它清晰的告诉我,要去寻找食物,它似乎忘记了,红雾袭击过的三山市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是我的大脑完全忽略了它,什么孢子,什么尸菌,什么感染者,就连一直潜伏在附近的瞎子,我也都不在意,我只想知道,现在红雾散尽后,我能够到哪里去寻找食物。 我的大脑只给我三个清晰的指令:便利店,超市,商场。 然后我的大脑似乎在有意识的自我排除后,只给我一个指令,那就是生活在城市中所能想象得到的汇集所有食物并且能取到食物便捷的地方:超市。 我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头脑不断的想和大脑进行理性的分析和抗争,如果灾难来临,那么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超市,而且。。。超市和便利店不一样,或许便利店的卷帘门或者大门很容易就能打开,但是超市的安保也许未能轻易打开,而且距离三山失守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那里如果真的那么轻易得到食物,也早已经被搜刮干净,那么即使这样。。。 我还是发动了引擎,我想不出别的地方可以弄到食物,大脑只给我了一条指令,到最近的超市。 我踩着油门离开了大楼的停车场,我知道离这里三公里的地方有一家许多多会员超市,它不是开在闹市区的普通超市,也不是开在楼下同样名字的加盟便利店,它是一家会员店,需要办理会员卡才能购买东西的会员超市。 我想,我需要到那里碰下运气,如果不行,我就开着车继续绕,我不相信这座城市找不到东西可以下肚。 这一路空旷的马路在我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我远远的看见了会员超市的微笑标志,红黄相间的挑高平楼层映入我的眼帘,也远远的看见了停在这间相似仓库建筑前停车场的车辆,它们歪歪扭扭的密集的停在停车场,人们神色慌张的朝着车里不断的搬着东西,然后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我不禁在车厢里狂笑,我笑我英武神勇,我笑我绝顶聪明,也笑天无绝人之路,我竟然蒙对了地方。 我靠近了停车场,人们似乎完全不在意我的到来,他们在我的车头快速的推过手推车,车里装满了他们所能得到的任何东西,当然这不包括食物。 人群和喧闹声不断的透过车窗玻璃传入了我的耳朵,大妈和大叔们奋力的推着手推车快跑的朝着自己的车辆靠近,然后疯狂的朝着后车厢里丢着食物和日用品,我轻轻的绕过了他们,把车夹在一个位置停了下来,然而当我要开门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大妈推着购物车疯狂的奔跑,而身后蜂拥而上了几个年轻人,他们用手拦住了手推车,其中一个推开了大妈,剩下的人推着手推车跑了。 地上只剩下大妈不断的咒骂着,她在地上不断的滑动自己的双腿耍着泼样,然而来来往往的人却无视她的存在。 我打开了车门,杂乱喧闹无章的声音进入我的耳膜,叫喊声,咒骂声,引擎声以及撞击声不断的冲击着我的耳朵。在我车门的一侧是一辆早已经张开了后车盖正在往里装货的两个大叔,他们紧挨着我的车,我关上了车门从车尾走过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他们警惕过度,其中一人推了我一把,然后拿起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棒球棍,朝着我的胸口袭来,我本能的背对着他,后背挨了一棍,急忙退后了几步,双手摊开手掌表示我并不是靠近。 “你tmd的想要东西自己去抢!!!”装货的他们停止动作,用恶狠狠的眼睛盯着我,其中一人举着棒球棍,警惕的握紧在手里,眼神早已经从我的身上移开转向四周,仿佛身后那些来回奔跑的人们随时可能袭击他们一样。 我举着双手,我知道他们误会我是要抢他们东西的人,我只是路过他们的车尾。 “tmd滚远点,再靠近的话,老子揍死你。”说完,他们两人警惕的朝着四周看着,动作利索的装完了最后一件物品,然后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在我的眼前只留下了杂乱无章的停车场,那些歪斜停放的车辆中夹着无数的空无一物的手推车,车子在离开的时候也不顾这些手推车的阻挡,他们朝着手推车撞去,然后一溜烟离开了超市范围。人群不断的在超市里进进出出,它们推着推车,或者背着包,或者干脆双手捧着,在停车场的出口方向,几个年轻人围绕着一辆即将离去的车子,挥动手中的棒球棍朝着车窗砸去,试图逼停这辆车辆。 人群嗡嗡的声音逼近了我的耳朵,他们在偷取的食物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只有慌张和害怕。 是的,最可怕的情况就是,你想到的,别人也想到了,你没有想到的,就会变成真没想到。 我高兴得太早,或许红雾散尽后,危机意识接二连三的袭来,让人们选择在红雾散尽的开始来到这里席卷超市里所剩无几的物品。 一片混乱的停车场,大妈的哭喊声和咒骂声,大叔和年轻人疯狂的撕扯干架声,所有的一切都源于这家超市。 我背上了背包,虽然停车场里到处都是乱停放的手推车,但是当我看见那个大妈依然坐在地上哭诉自己辛苦偷来的东西反而被抢走的时候,我觉得手推车可能太过显眼。 我开始小跑,穿过了被掀起的超市卷帘门,里面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筒的光芒在白色的天花板上来回的打转,还好,近处靠近残破的落地玻璃区域,阳光依然能够有限的把里面的货架轮廓清晰的照亮。 相比外面的停车场,这里似乎安静了许多,也许人们都在专心的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超市的货架的地板上一片狼藉,日用品区里有人用手不断的朝着推车扫荡,虽然我的笔记上记录着我需要的东西,但是此刻我的大脑告诉我,我不能徘徊在日用品和一些无用的电子产品区,我朝着食物的方向跑去,那里蒙头蒙脸的人已经不多,我看见了货架上所有能吃的东西。。。几乎没有了。 而留下的那些人,正是在扫荡这些剩下来的东西。 当我发现食品货架上还有几包干香菇和紫菜的时候,那几个人疯狂的冲过去,其中一伙扫到了购物车里,紧接着另一伙人从他们的购物车拿起来拔腿就跑。 我接连的走了几圈,连同和我一样的还有几个这样的人,他们围绕着食物货架转来转去,但是所发现的却并不多,我知道自己已经来晚了,这只是超市清空前最后的时刻,也许在扫荡超市的队伍里,他们在红雾来临前就已经屡次的关顾过。 没有人交谈,也没有眼光的对视。 但是,我还是发现了手里捧着一大堆膨化食品的人民从过道里快速的经过,还有满载着食物手推车的人们从我边上快速的通过,我知道外面的这些食物来源,原本就不该在货架上,而是在仓库里。 果然,当我走进一扇门的时候,里面已经黑压压的挤满了人,他们疯狂的举着纸箱,一箱箱的抬着,我急忙冲到人群里,我不管我手里拿到的是什么东西,我打开背包,朝着里面塞,当我塞满后,我拾起了一个箱子,朝着门外奔跑,然而,突然迎面闯进来一群蒙着脸的男人,他们大喝一声:全部给我放下! 我的箱子被其中一人抢了过去,顺带用手中的铁棒敲打了我的胳膊,我站起身子,两个人却突然扯住了我的白色防护服,幸运的是,那一次性的防护服质量并不如何,在他们两人扯住我的防护服并不准备放我走时,防护服被撕烂了,撕烂的防护服抓在他们的手中,而我连滚带爬的逃离这个仓库,我的背包紧紧的背在我的身后。我回头,看见了那群人冲了进去,挥舞着棍棒。 “全部都给我滚出去,一件东西也不能带走!!!” 我不知道我的面罩什么时候被挤丢的,我只知道我连同超市里的几个人疯狂的朝着出口跑去,我不想听那个房间里发出的任何的哀嚎的声音,我看见满脸是血,并且空无一物的人群在地上爬着出来,我只能撒腿就跑,然而,当我跑到了卷帘门前准备离开超市的时候,我身后的背包被一只手拉扯住。 “你tmd的把东西全部放下!”我听见了身后的声音。 然而,我紧紧的拽住了背包的背带,这是我能从这家超市里抢到的救命的食物,我不能在这里就丢了它们。 “来人。。。快来人。。。”他喊着,手里依旧没有停止拽着我的背包。 因为他死死的拽住,我摔倒在地上,背包被他从我身上扯了过去,我赶紧起身抓起了背包朝着自己的车子跑去。 在我进入超市这么短短的时间,现在的停车场已经变了模样,这些蒙头蒙脸的人不知道从哪里串了出来,他们挥舞着棍棒,铁棒,甚至菜刀,他们殴打甚至威胁这些前来哄抢的人们,他们开着货车或者卡车,朝着里面搜刮食物和日用品。 我绕开了横档在我前面的手推车,我胸前紧紧抱着我唯一能够得到的食物,然而,正当我正要拉开的车门的时候,我的额头被棒球棍狠狠的击中了。 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我仰面躺在了前辈小明车子的后车轮边,我看见了蒙着黑色头罩,只露出两个眼睛和嘴巴的男人朝着我走来,他扛着棒球棍,俯身拿起我依然勾在手指的背包,然后打开看了看,随即把我的背包扔给边上的男人。 “我们老板的东西也敢抢。。。”他狠狠的朝着我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嘿嘿的点了一支烟:“要抢。。。也tmd轮不到你们抢,我们自己都不够了。。。md。” 紧接着,他朝着我的肚子和胸口狠狠的踩了几脚,这几脚也让我本能的呈现出蜷曲的状态。 “那谁!” 我看着他突然转头朝着另一头举起手中的棒球棍:“把推车的东西给我放下,tmd。。。那几个人别让他们跑了。。。拦住他们!” 他们的脚步声离我远去,我艰难的从地上撑起了身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鲜血已经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我看着这伙人朝着从超市出来的人群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停车场上顿时一片混乱。 在这些混乱的声音里,我听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那是一声低吼,就像是我在红雾里听过的那些嘶吼声的频率一样,那是地狱大门打开的嘎吱声。 红色的暴尸出现在停车场里,其中一只爬上了蒙面团伙的货车顶部,它俯视着广场的人群,高高在上,那渗人的模样,尖锐的牙齿和流脓的身躯,红色的瞳孔没有灵魂的凝视着,仿佛有种让人们瞬间麻痹双脚的魔力,因为在那一瞬间,广场上的人们安静了下来,停止了争夺,究竟谁要来维持末日降临的秩序,不是法律,也不是这些手拿武器的匪徒,也许。。。只有尸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九)另一个废人 当一群暴尸突然出现在超市停车广场货车的方向时,它们披着厚重的冬衣隐藏在人群里,当它们异样的行动和低吠被发现时,似乎有一种短暂的力量扼住所有的人咽喉。抢夺物资的人们停住了伸出去的双手,不管是那些普通人,还是蒙着脸举着正义旗帜的暴徒,几乎一瞬间都停止了出声,它们的出现也短暂的带走了所有人的行动能力,奔跑的人,挥舞着手上冷兵器的人,推着推车的人,他们似乎集体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如果说这股力量的时限是多久,那也许是5秒或者10秒,那么紧接而来的,便是如同炸弹爆开来的混乱。 “感染者!” 我不知道是谁扯着嘶哑的喉咙尖叫着,他似乎在呼唤死亡的来临,他的尖叫也让所有人的猜测瞬间变成了难以接受的事实。随着他的呼喊而止,那些衣服碎片和腐烂皮肤搅成一团的暴尸朝着人群扑来,那个依然坐在地上不甘心东西被抢走而在控诉的中年大妈,她还没有来得及从地上起身,一头暴尸把她扑倒在地,用它的利齿撕开了她的喉咙。 我不明白尸菌感染者中被人们称呼为暴尸的感染者为何要用利齿和它有力的手臂撕扯或者的人们,它们不应该是以播种邪恶的尸菌孢子为目的,而是大部分残忍的杀死宿主,并且把宿主的尸体撕扯开来,就像一个小孩厌倦了自己的玩具,不断的破坏它。 一部分人开始朝着车里钻进,一部分人开始朝着超市里躲藏,然而广场上到处是那些泛着红色皮肤的腐烂暴尸,它们用利爪和牙齿撕扯着来不及躲闪的人群,并且追随着躲藏的人们朝着超市里面奔跑。 我的手摸到了车门,当我忍着额头上流淌的鲜血,放下手刹,踩住油门,哆嗦的握着方向盘想要逃离这里,我看见了广场上一双幽红的眼睛朝着我的方向看来,它从一具尸体当中站了起来,身上的内衬已经腐蚀到只剩下布条,但是身上的夹克也许太过厚重,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它龇着牙齿,牙床已经全部裸露出来,头发已经掉光,它看见了我的车子在移动,突然四肢着地,朝着我的车子奔来。 它的模样已经完全把我吓傻了,我不知道一个人感染了尸菌浑身溃烂到这个模样已经足够恶心了,当它四肢着地像条狗一样爬在地上,就像我之前看过的恐怖片那样,那些鬼上身的人也是这样的行为,我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理智。 当一个类人的模样扭曲成你无法用正常常识辨别的行为时,那本身就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情。 “啊!!!!” 我只能扯着喉咙像那些逃难的人群一样尖叫,前一秒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人们遇见危险会尖叫,这下我完全明白了。 我下意识的踩着油门,车子朝着奔跑的暴尸冲过去,也好。。。撞死它。 然而,当我以为撞到它的时候,我看见原本俯伏在地上的暴尸,突然从车前盖扑过来,一阵撞击声,我的车抢挡风玻璃裂开了一道缝隙,然后它消失在我的视线,以此同时,我的车子晃动了几下,一阵沉闷声出现在了我的车顶。 它避开了我的冲撞,跳到了我的车顶,我依然加大油门在停车场里疾驰,车头扫过手推车撞得稀烂,我打着方向盘,避开了逃难的人群。我看见了停车场的出口,我冲出了早已经被前车撞断的闸栏,当行驶到马路的时候,我希望突然的转弯能够甩掉爬到车顶上的感染者,然而当我急转的时候,我和一辆从停车场绿化带冲出马路的红色轿车猛烈的相撞。 碰的一声,我惯性的朝着前面甩着身体,安全气囊铺面袭来,安全带紧紧的拽住了我,裂开一道缝隙的挡风玻璃前,那团在我车顶的感染者从顶上摔倒在我的车前盖上。我慌乱的压下这团白色的气囊,却看见了被我摔下的感染者,从车前盖爬了起来,面对着对面那辆和我车头相接的红色轿车前窗,龇牙咧齿的朝着红色轿车挡风玻璃扑去,我看见了坐在这辆红色轿车里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惊恐的尖叫着,一边匆忙的解开自己身上系着的安全带。 暴尸已经把手臂伸进了红车被撞碎一个缝隙的挡风玻璃里,它疯狂的用另一只手掰着挡风玻璃。。。我知道,我把我面对的威胁,意外的转嫁到了红色轿车陌生的两个人身上,他们看上去像是夫妻,他们解开了安全带,丈夫先打开了车门。。。我想。。。也许他们不离开自己的车子也许是明智的选择,当他打开车门,还没有逃离几步,原本车上的暴尸便朝着他铺了过去。 对不起。。。 我流着害怕的眼泪,颤抖的看着这一切,当我意识到我需要恢复自己的理智,我用颤抖的手挂下了r档,我不敢直视依然在这里歇斯底里哭泣的女人,我也不能让这场意外出现转机的局面,她的求生本能让她挂上了丈夫打开的车门,跨身坐在了驾驶位置上,我们两车分别后退,然后默契的掉了头,朝着马路上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从来不敢把油门踩到120码以上的我,此刻读表已经破了120码。。。 当我把车子停在了宿舍楼下的时候,我几乎头也不回的连跑带爬的朝着宿舍大楼跑去,进入大厅玻璃门,上了电梯,走到宿舍门口,开了门,感觉所有力气早已经用尽了,我瘫坐在地上。 我的四肢在颤抖,我的模样一定很惨,以至于坐在沙发上的前辈小明掐断了继续游玩的游戏转头惊讶的看着我。 那表情我无法形容,不像之前那样盯着我的眼神,漠然,空洞。 他也许以为我借了他的车子出门,就此分道扬镳,但是更多的,我想一定是看见我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颤抖的摸着自己的脸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染了一手的鲜红。 他站了起来,放下了游戏手柄,然后走到我的面前,在我一步的范围之内,他的眼神似乎呈现出了关心,或者是我的眼花了。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我。 “别碰我!” 我歇斯底里大喊着,用手挥舞着甩开他伸过来的手。 “你。。。” 这是我最近这段时间第一次听见他主动开口,但是他只说了一个字,这个字就吞进了他的嘴里。 “那里死了很多人,感染者。。。暴尸。。。你知道吗?”我哆嗦的断断续续的说着言不达意的话,然后我就像一只被斗败的公鸡,从慌乱不堪的情绪的中低沉下来,无比失落和挫败感排山倒海的袭来。 “前辈。。。我什么都没有拿到,我们要饿死了。。。也许。。。末日真的会把我们两个淘汰。。。” 我轻轻的说着,一次次的挫折和惊恐,早已经让我疲惫不堪,我所有活下去的信心仿佛在这次超市广场上被狠狠的击飞了,我不知道我挂在嘴巴上要活下去的口号,如何能配得上我幼稚的行动,我不行。。。 我从门边撑起了身子,低着脑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现在,我也不敢再直视我自认为是废物的前辈的眼神,因为我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物了。 他伸手想要伏住我,我疲倦的张开双手做出了投降的手势。 “前辈。。。别。。。” 他放下了他的手,我侧身绕过了他,朝着洗手间踉跄的走去,然后关上门,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不堪的脸庞,额头淤青着渗着血。然后我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身裸*体的进入了浴室,我已经不管这些水是不是有问题,我打开了莲蓬头,用热水不断的冲洗自己身上的伤口,额头,胸前的淤青,还有背部的淤青,以及手臂。。。 我坐在了浴室的地板上,把莲蓬头的水流调到了最大,然后失声痛哭。。。 我哭我自己无能,我哭我想我的父母,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有的电影或者小说里描述的,那些明明躲藏在房间里的人会想不开,如果他们是主动的选择结束,或许就像前辈小明一样,他宁愿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有所努力。 那么我一定是被动选择的人,一腔求生热情,突然土崩瓦解。 或者,我自认为开到最大的莲蓬头流水声还有关起的浴室房门,能阻挡我的哭声,然而却不能,浴室的房门打开了,前辈小明走了进来,他拉开了浴房的玻璃门,然后关掉了莲蓬头。 我蜷缩在角落,用手遮住我的脸,我不想让他这样看着难堪的我。 同样是废物,我也强不到哪里,我只是一个想要努力的废物。 他丢来了一条干净的浴巾,盖在了我的头上,然后身体靠在了洗手台上,抬头看着浴室顶上烟雾缭绕的浴室灯。 我继续的抽泣着,他就这样静静的听着。 “我什么事情都办不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到。。。我甚至抢不到已经到手的食物,我甚至害死了别人。。。我害死了别人。。。” 我哭得很伤心,是真的,我知道我哭的内容不局限于我嘴上说出的事情,还有绝望。 “前辈。。。你把我吃了吧。。。我求求你。。。把我吃了吧。。。我一个人承受不了。” 我坐在浴室地板上哭得很伤心,前辈的侧影依然保持着依靠在洗手台的姿势,只不过,我知道他的目光已经移到了我的身上,他轻轻的叹息声,是对我哭泣最好的回答。 “如果两个人注定要饿死的话,你吃了我,吃不完。。。你就放在冰箱里。。。然后你想办法去找我的父母,帮我照顾他们。。。要不。。。你就白吃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如何能说出这番话,再我哭到伤心的峰值时候,然而这段无厘头的话还有我的哭声,就这样,被依靠在洗手台的前辈噗呲一声的笑声打断了。 我住嘴了,也停止了流泪,我转头看他,他依然回归他面无表情的脸庞,然后他打开了洗手台的柜子,从里面找出了一块创口贴,放在了洗手台的台沿上。 “别讲废话了,哭完后。。。就出来吧,别感冒了。”他说完,低头看见了脚边夹克口袋里掉出的车钥匙,他俯身捡了起来。 “你车停在哪?”他突然问道。 “车。。。”我从伤心变成了慌张,毕竟我借了前辈的车子,如今把它的安全气囊都撞出来了。 “车。。。在原来的地方。。。对不起,因为遇到感染者。。。车子被撞了,我会想办法赔你。。。” 他伸手拉开了浴室的门把手,然后停住了脚步,随后转身看着我。 “余光,你知道吗?我即使饿死,也不会吃你,你知道为什么?”他问道。 我被问蒙了,只能摇了摇头。 “因为你爱喝苦的东西,所以你的肉太苦,味道不好。”说完,他甩上了浴室的房门。 我站在浴室里,看着烟雾缭绕的狭小空间,那一枚创口贴静静的躺在洗手台的台沿上,我撕开了它,把它贴在额头上,然而,它并不能把我的淤青全部覆盖住,兴许,能止点血就可以。 我打开了浴室门,前辈不在客厅里,电视上也不再有游戏画面,游戏机也关闭了,手柄就扔在茶几上,我走到了房间,房间也依然空空荡荡。 我回头看见了原本躺在房间里的前辈的那双名牌鞋子,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那么,他的黑色连帽衣服还有夹克,也都不在了。 “前辈。。。” 我喊了两声之后,我确定,前辈已经离开了这里。 我以为哭完后能够满血复活的我,瞬间踉跄的瘫坐在床沿。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不是绝望,不是任何东西,是恐惧。 我张开了双手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而此时我的脑海里想到的是我的父母,他们在海上市一定很安全,然后,我想到了自己,在这个绝望的末世里,有多少人是和自己一样。困在屋子里,然后让无能转化为绝望。 头顶的天花板嵌灯。。。不能寄上绳子。。。对了。。。家里也没有绳子。。。那就不能上吊了。 没有煤气。。。跳楼也很痛。。。怎样也不能感染尸菌变成感染者。 饿死? 那还要一段时间的折磨。。。 我想着想着。。。转头朝着客厅的沙发看去,那个自始至终都在玩游戏的前辈身影,已经不见了。 是的,他拿走了车钥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十)NPC 我以为前辈拿着车钥匙独自离开了。 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原来还有比饥饿更可怕的感觉,那便是孤独。 当你深陷一个四面楚歌的危险境地,孤独一人会消耗所有你活下去的热情,而求生的意念却会支撑你活下去的意识,于是你不停的交错在这两种状态下,当你的身体决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你的内心却悄然的死去。 我依然不解,我为什么会崩溃的痛哭得像个孩子,在这个屋子里该发疯的人不是我,也应该是前辈,而我却比他先疯了。 我闭着眼睛,用被子蒙着脑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饿了,或者是我哭的时候用尽了剩下的力气,屋子里暖气让我沉沉的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余光。。。你的肉太苦了,实在难以下咽。。。” 我掀开了被子,转头看见床边前辈小明正在疯狂啃噬着东西,血液从我的床铺上蔓延到了地板上,他正盘着腿,举着一只胳膊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牙齿已经被鲜红的血染红了,他撕咬着胳膊,从胳膊的内侧最嫩的地方一口下去,那是一块有弹性的肉,吧嗒一声弹在了他的嘴巴上。 “但是即便如此。。。总比饿死好。。。”他抹了抹嘴巴,满足的笑着。 我惊吓的支起身子,才发现我的一只胳膊不见了。 “不要。。。不要。。。不要吃我!!!!” 我疯狂的喊着,然后从梦中惊醒,我转头看见了前辈就在床边站着,我惊恐的坐直了身体,并且嘶吼着:“不要吃我。。。” “我不是说了吗,我即使饿死,我也不会吃你。”前辈小明低沉着说着。 我喘着气,抬起头,浑身已经湿透了,我疲倦的抬起了双臂,原来我做了一场噩梦。我以为饥饿会让我这些天来梦见更多的食物,在现实中空的肚子,在梦里也能填饱,但是这些天来都没有梦到过,唯一清晰的,也就只有这一次的梦。 “嗯。。。”他轻轻的冷笑了一声,仿佛对我在浴室里说过的疯话,狠狠的打脸了几下。 “我睡了多久?”我问道。 “半小时吧。。。”他回答。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走了。。。。”我说着。 “我的确是想走。。。不过还是回来了,回来了就听见你说梦话,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伟大。。。”前辈小明说着,然后递给我一杯暗紫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我抬头问道,也对这一次前辈小明对我的问题的回答尽量详尽的不解。 “酒。”他简单的说着。 我虽然还是好奇前辈小明的态度转换,但是对于他手里马克杯的酒,我还是下意识的伸手,但是他却移开了手中的马克杯:“这杯是我的,你的在客厅里。。。穿了裤子后,出来客厅吧。”说完,他端着酒起身走到了客厅里,我看看了自己,实在丢脸至极。 感情他出门后回来,已经坐在了外面客厅的餐桌上,喝着酒,听着我说着不要吃我的梦话。 我急忙穿好睡衣,走到了客厅,前辈小明已经坐在了餐桌边上,他穿着白色的短袖,那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和夹克就丢在了沙发上。 “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我问道。 “知道,这些天我虽然不理你,但是不代表我是个瞎子和聋子,放心。。。我没有走多远。” 我观察着他,他的确是变了一个人,话也多了,虽然和我一样瘦了不少,胡渣也长了了不少,但是眼睛里似乎精神多了。 我拉开餐桌的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餐桌上放着两个白色的马克杯,中间放着两瓶红酒,一瓶包装完好,一瓶的瓶头被打碎,我想前辈小明一定找不到起子,因为这间宿舍里没有这个东西。 他坐在餐桌一侧,拿起了杯子轻轻的抿着,我知道前辈小明爱喝酒,但是这个无缘无故出现的红酒也太奇怪了。 “这真的是红酒?”我端起了酒杯,前辈只朝着这只杯子里倒了五分之一的分量,我轻轻的闻了一口,那清香的味道让我食欲大开,不管如何,红酒至少也能补充身体的能量不是吗? 他丢了一包拆开的糖果在餐桌上,那五颜六色的糖果,亮晶晶的就像宝石一样,如果有人丢一袋宝石在这张桌子上,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糖果。 “你还拿到了水果糖?”我惊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就这样短暂的出门一趟,就能拿到我用性命也拿不到的东西,我惭愧的低着头。 “我浑身是伤,死里逃生。。。也拿不到一颗糖果。。。”我叹气的说着,我不知道是该怪我无能还是命运不公,但是我已经为了我的无能丢过了脸。 他从拆开的水果糖里数了数数量,然后拨了一半给我。 “这一半就归你。”他面无表情的说着。 我急忙撕开了一颗放在嘴里,你们知道嘴里含着一整颗哈密瓜的感觉是什么吗? 我紧紧的闭着嘴巴,生怕这颗糖果会从我的嘴巴里逃出来,我正闭着眼睛享受喉咙,还有胃里,以及我的血液里正在注入新生命的时候,前辈开口说道:“这些酒是马老板要送给林总的礼物,就放在我的后备箱里,这包糖果是我自己的,在车里找到的,同时还有一些矿泉水。”说完,前辈转头朝着角落看去,我跟随他的目光,看见了半箱的矿泉水,但是对于矿泉水,我并没有表现极大的热情,毕竟现在还没有断水,我们需要的不是水,而是食物。 “你不尝下杯里的酒吗?虽然是水做的,但是还是有营养的,至少比啤酒有营养。” “对。”我赞同道:“啤酒是液体面包,那么红酒一定是液体蛋糕。。。” 说完,我一口就把杯子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热辣辣的喉咙里,还有胃里不断的搅动着,我皱着眉头感觉到体内的葡萄酒正在快速的融入我的血液中,然后就像一团火一样,燃烧到了全身。 这个感觉很奇怪,不像我之前喝酒的感觉,仿佛更加猛烈。 “原来。。。你是到楼下的停车场里,那你看见了车子吧,对不起。。。我撞坏了。”我道歉着。 “还能开。。。”他轻声的说着,也一饮而尽杯子里的酒。 “该多少钱,我赔给你。。。”我说着。 “不需要了,现在钱有什么用。。。”他自言自语的说,手指不断的滑动着红酒的瓶身。 “对不起。” “我从没有见过你那么啰嗦过。。。你不也是为了去找食物吗?”他有点不耐烦,但是他的意思很明显,我不需要为撞坏这辆车而负责,这至少让我稍微好受了一点。 各自喝完杯中的酒后,我们两就这样对坐着,沉默了几分钟。 “我似乎忘记了刚才杯里酒的味道。。。”我打破了难堪的沉默,手却不自觉的朝着那瓶瓶口被敲掉的红酒伸去。 前辈伸手拦住了将要触碰到酒瓶的我。 “今天的分量就那么一点,你和我的都已经喝完了。”前辈说道。 “就这么一点?”我感觉肚子还是空空的。 “我不是给了你糖果吗?你可以多吃几颗,反正你自己分配。”说完,他自己撕开了一颗放在嘴里。 “酒和糖果怎么能一样?”我说着:”我怎么感觉就像喝了一杯水?” “你脸那么红,你是不是醉了?什么叫像水,你在侮辱这两瓶红酒,你知道那个抠门的马老板为了巴结林总,送了什么酒吗?”他不服气的开口说道。 我摇了摇头,我对红酒没有什么研究,虽然平常也都喝,但是贵的和便宜的在我嘴里没有区别,只是实在太饿了,刚才一饮而尽,忘记是什么味道了。 “88年的。。。一瓶一千多块。。。”他一手托着瓶身,一手缓慢的旋转,那个姿势像极了专业的品酒大师,他微红着脸说着:“口感。。。不错,有一点点果木的香味还有。。。葡萄的甜味。” “前辈。。。我刚才太饿了,一口喝掉了,没有尝出来,要不再给我倒一点。”我递过马克杯说道。 他摇动着右手的食指表示拒绝:“noway,我就是担心我们太饿了,喝一口等于喝了好几口,肚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所以才只能喝那么一杯,如果平时,别说你,我都可以喝半箱。。。” 说完,他把酒放回了餐桌上,然后交叉着双手红着眼睛盯着我。 我也红着眼睛盯着他。 仿佛那个难堪的沉默又要抵达,他先找了话题。 “你额头的伤口。。。血好像止住了。”他开口说道。 我下意识的抹着自己的额头:“是啊。。。止住了。” 然后我撕开了另一颗糖果,轻轻的放在嘴里,那是一整颗柠檬树都含在我的嘴里。 “我以为你走了。。。”我轻轻的说着:“拿着车钥匙离开了。。。” “你拿着车钥匙,不也没有走。。。” 他也撕了一颗糖果放在嘴里,低头盯着已经空了的酒杯:“不过,今天我才意识到我不应该坐以待毙。。。” “是浴室里。。。”我低着头:“事实上,我不是那么脆弱和情绪化的人。” 我还想为自己辩解。 “嘿,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该谢谢你。。。”他轻声的说了一句。 “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我抬头看他,他拿起了空的杯子放在嘴边,才发现酒杯里没有酒。 他尴尬的放下了酒杯,然后交叉着双手。 “要不。。。”他低着头说道:“咱们在喝一点?就一点点,你知道,我们要控制食物的供给量,对于数据类型,你可比我拿手多了。” 我点了点头:“那就喝一点点就好。” 说完,前辈小明迅速的拿起了桌上的红酒倒入了两个马克杯里,酒体只有杯子的五分之一,还是一样少。 “那。。。” 前辈小明举起了手里的马克杯:“那。。。这杯就当我敬你。。。” “前辈,哪有你先敬我的。。。”我举起了杯子和他碰杯:“该是我敬你,那就祝福你。。。” “你客气什么,前辈后辈不都一样,要不就祝福我们两个,在末日里有无限食物可以享受,还有美女,还有。。。” 我听不清他说了一串什么,只是看着小明一饮而尽,我也跟着送入了自己的口中,果然。。。果木香气四溢,后调是甜甜的葡萄香味。 “前辈。。。真有啊?我尝到了果木的香气。” 我拿起了红酒,又往各自的酒杯里倒入了五分之一。 他红着脸似笑非笑,轻轻的摇晃着马克杯,仿佛他手里持着的是水晶杯一样。 “开玩笑。。。前辈我也是马老板酒桌上指定的挡住人物之一,公司里谁也喝不过我,同时也是出入各大夜场,人称三山夜场小王子,什么酒没有尝过,只要谁往里滴了那么一滴水,我都能尝出来。” “前辈你真厉害。。。”我红着脸赞叹着,而他则摆出了一副至高临下的姿态,朦胧中我看见了那个爱演戏的前辈又回来了。 他比划着桌子上的糖果,然后看着我说着:“兄弟,来。。。甭客气,桌上的水果你随便吃,这些都是进口的,你平常都吃不到的。。。你看这颗,这颗是蟠桃,当年王母娘娘。。。” 然后。。。我承认我和前辈已经完全无视该喝的分量了。 那些定量分配,也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兄弟,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你一口吃的。”前辈的嗓门逐渐的大了起来:“你一个人不行,不是还有我吗?什么叫做一加一等于二,游戏都懂得组队打怪。” 我趴在了餐桌上,红着眼眶,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前辈滔滔不绝的声音。 “啊呀。。。起来,再喝几口?”前辈说完把他的杯子拿到我的嘴巴边,硬是灌了一口。 “前辈。。。我杯里还有酒呢,我不能再喝了,我感觉自己想。。。想吐。。。我担心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我说道。 “兄弟,你担心什么,你肚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你能吐什么东西呢?”他疑惑的说道。 我摆了摆手,趴在了餐桌上。 “你知道吗?我看着你在浴室里痛哭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了。。。原来。。。这个世界就是一场大型的游戏。” “我哭关这个世界什么事情啊?”我附和着,看着前辈往自己的杯子里又加了一点酒。 “我所遇见的人,我所遇见的事,其实都是安排好的,只是没有重来的机会。。。在这个大型的游戏世界里,我也就是游戏里的主人公。” 我呵呵的笑着,我看着他红着脸说话的样子,那分明也是喝多了,只不过我喝多了就想睡觉,而前辈小明喝多了,就是一个话痨。 “你知道。。。你在我的世界里,是谁?”他喘着气,红着眼睛盯着趴在餐桌上的我看着。 “谁。。。”我也喘着气挤出一个字。 “npc。。。”他说完后,哈哈的大笑起来。 “npc?”我重复着他的回答。 “你知道我看见你在浴室里的时候,内心有多难受,就像挨着刀子一样,每一刀都是刺向我。。。但是。。。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意识到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前辈。。。你能想通最好了,那我也没有白哭。。。”我呵呵的说着。 “怎能让你白哭呢?然后我突然豁然开朗,脑袋一下子被拍醒了,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和游戏的世界没有多少差别。” 他皱着眉头看着天花板的灯光,思索着。 “人生如戏。。。戏。。。戏如人生嘛。”我回他。 他的目光从天花板移到了我的身上:”你当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你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a和一个b。。。”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瘫坐在椅子上呼着气。 “什么。。。a和b。。。牛头不对马嘴。。。” “a是我不能拖累你,如果我不能走出来,我也许该自己独自离开这里。。。b是,我也许该留下来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努力的活下去。。。” “不对?”我从餐桌上撑起来脑袋,我绕着自己的头发:“我怎么感觉你说这些话我好想在哪见过?” “你喝醉了。。。”他指着我说道。 “我。。。我没有喝醉。”我撑着脑袋说道。 “喝醉了。。。”他又说道,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沙发边躺着,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瓶,两瓶红酒的瓶头都敲掉了,里面一滴酒都没有了。 “前辈。。。你真喝多了。。。”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了沙发边。 “怎么可能,我不是说了,我可以喝半箱红酒的吗?这才多少。。。” 说完,他已经躺在了沙发上,嘴里不断的呼着气。 “余光?”他在叫我的名字。 “嗯。。。”我应了一声。 “其实,我也是个npc。。。”他开口说道。 我笑了一声,我虽然醉了,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我知道前辈小明又要开始胡扯了。 “你造吗?我给你。。。任务物品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个选择了,但是你还是选择回来。。。” “我听不懂,什么任务物品。。。” “车钥匙。。。”他喘着气回答:“所以。。。所以。。。现在轮到你是npc,我选择了留下。。。” 他轻轻的说着。 “前辈,你喝多了,起来。。。回房间睡。。。别感冒了。”我摇摇晃晃的走到沙发边,想要拉起他的手,却怎么也拉不动。 “别拉我。。。我要睡觉。。。睡觉。。。” 我只能再摇摇晃晃的走回卧室里,把被单拿出来,当我走到沙发要盖在他身上的时候,我看见前辈原本通红的脸庞,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张着嘴巴,看上去像是在呐喊或者咆哮,但是喉咙里一点声音也没有,眼泪却从他的闭着的眼里不断的溢出来。 他的嘴不断的闭合张开,闭合又张开,他在说话,但是我听不见。 我想,那是情绪压抑到一定程度,又不敢明目张胆哭出声的释放,我看着他的嘴型,我知道他想念自己的父母,也在为他们的离去痛苦的哀悼着。 爸。。。妈。。。好痛。。。好痛。。。 这是我从他嘴型里辨别最多的词汇,他青筋暴起的脸庞,正在努力控制着情感宣泄的表情,我把被单轻轻的盖在了他的身上,我知道。。。我原来认识的前辈正在回来,只不过换了一种身份回来。 我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桌边,拿着自己马克杯还剩下一点的酒一饮而尽。 “敬这个疯狂的世界。。。” 然而,清醒的我并没有走到床边,而是扶着餐桌的桌角睡着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十一)第二个任务 我在床上醒来,靠着枕头,盖着被子。窗帘依然厚重的闭着,只有一道缝隙透着光,这道光让我分辨出白天黑夜,它就不偏不倚的洒在了我的右眼上。 我抬手遮住这道光线,头有些昏沉,身上的伤口也依然疼痛,我甚至怀念起了昨天的感觉,那些酒,它似乎可以暂时麻痹身体上的伤口还有意识上的堕落。但是酒醒后的代价,便是无力的现实。 有多少人想要逃避,但是现实却是一根紧紧捆住的绳子,你哪里也逃不了。 我侧头发现卧室的房门紧闭着,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穿上拖鞋,抬下了双脚,一手扶住了昏沉的脑袋,一手按住了即将崩溃的胃部。 的确,当你饿到了一定的状态,你喝下去的酒终将成为你胃部的负担。 我打开卧室的房门,客厅里透着白炽灯,前辈已经穿好了衣服,黑色连帽卫衣外搭一件厚重的夹克,脚上已经套上了他那双贵得离谱的运动鞋,而此刻,他正坐在餐桌椅子上,弯腰用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小白鞋。 他抬头看见我推门走了出来,站起了身子,在地板上踩了两踩,然后朝着我微微一笑。 “你起来了?” 我点了点头,心疼的看着纸巾,又疑惑的看着他,头发整理过,胡渣也刮过了,他在洗手间里没有少折腾,至少看上去像要出门。 “前辈。。。你要出门?”我问道。 “是的,我在等你。”他说完后又坐回了餐桌,我看见了餐桌上的烧水壶冒着热气,两个玻璃杯子里倒着清水,他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你等我?”我挠着头不解的问着。 “我已经接受了你给的任务了。”他放下杯子说道。 “什么任务?”我对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有点迷惑,特别是晕晕沉沉的现在。 “你不饿吗?”他反问我,我摸着肚子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你赶紧准备一下,然后我们出门寻找食物。”他说道。 “去哪?”我对自己今天的状态不是很肯定,但是一想到要这样晕晕沉沉的出门,如果碰见感染者,那一定逃不了。 “我决定帮你打开这栋宿舍的其它门。”他说道:“那天我听到你在踹门,我想你一个人也许踹不开,如果多加一个身材魁梧的我,那一定轻而易举。” “所以说,这是你接受的任务?”我又把话绕回了刚开始:“但是,我并没有布置你做。” “你是没有说,但是做不做在于我,对吧?这是我第二个任务,而且可能只是个支线任务。”他若有所思的回答。 “前辈,你还好吧?”我关心的问道,我记得昨晚他喝得比我多,现在餐桌上只剩下一个水壶和两个杯子,昨天的酒瓶也不翼而飞。 “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好过。”他说道:“就是觉得饿。” “行。。。”我点头说道,如果他能跟我一起把宿舍里的其它门都打开,也许就能安全的获得食物和其它日常用品,这栋大楼里已经没有其它的住客,那些同公司不同部门的同事也都离开了,如果在这里寻找,那么应该是安全的。 “前辈,你不会真的把我当成npc了吧?”我走向浴室的时候,在门口问道。 “什么npc?”他装傻的回答,然后用手扬了扬催促着我:“趁我们还有一点体力,你快点。”我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进了浴室,嘴巴里捅着牙刷,脑海里思索着刚才的聊天,让我疑惑的不是聊天的内容,而是前辈小明的态度。 他已经和过去那些天不一样了,只要他不在任由自己在末世里堕落下去,那的确是件好事。 即使我觉得,他受了刺激,脑袋好像有点怪怪的。 算了,我洗完脸,摘下了额头上的创口贴,然后看了看镜子里憔悴苍白的脸孔,既然要重新开始,那么就要有重新开始的模样,我拿起了刮胡刀。。。 换完衣服,我走到了客厅,前辈小明坐在沙发上,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些反复播放的紧急通知以及关于尸菌的疫情情报,我留意了一下上面的时间,显示已经正午。 “我准备好了。”我系好了鞋带,走到了门边。 前辈小明关掉了电视,站起身来,我看着他望着我的神情,那样子似乎是第一次出远门的表情。 “准备好了吗?”他认真的问我。 “我还想问你呢。”我旋开门把手,打开了大门:“只是在这栋楼里,你别搞得让我紧张。。。” 我们两走出了大门,寒冷的空气瞬间让我打起了哆嗦,我转头看着小明,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暗自骂道:“md。。。外面真冷。。。还是房间里的暖气来得舒服。” “先踹哪扇门?”我朝着走廊望去。 “里面都是些谁?”他问:“这层楼住的是我们同公司的人吧?” “是啊。”我指着最右边的之前放快递在门口的房门说道:“这一层都是,只是不同部门。” “他们都去哪了?”他问:“三山不都离不开了吗?” “有道行的,都被女朋友接走了。”我酸酸的回答。 “那就全部踹开吧!”前辈的回答倒也干脆,他说完,径直走到了宿舍斜对面靠着窗台的房门。 “我数一二三,然后我们一起踹,这种门看上去不那么结实。”他摸了摸门,看上去很专业的说道,然后后退了一步,摆好了架势。 我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也稳住了自己的摇摇晃晃的步伐。 “一二。。。三。”他喊道。 然而,我的脚步还是没有跟上他的步伐,这一下,门纹丝不动。 “余光,你没有吃饭吗?”他责怪的问道。 “我是没有吃饭啊。”我诚实的回答:“你不也没吃吗?而且。。。前辈,你能不能顺着念一二三,中间不要停顿,二和三中间不要隔那么长。。。我跟不上。” “那你听好了。”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重新摆好架势念到:“一,二,三。” 我们同时朝着门板踹去,第一次没有踹开,接连几腿默契的配合,门哐当一声,竟然从门框上脱落,翻到在地板上。 “yes!”他开心的双手握拳,旋转了一圈,摆出了一个胜利的姿势:“我就知道,加入了魁梧的我,任务更容易达成。” 当他还在门前旋转跳跃的时候,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进了房间,这里房间的布局和我的宿舍一模一样,所以,我很快找到了电灯开关,瞬间让客厅灯火通明。 这个房间,只能用一尘不染来形容,整整齐齐的桌面,干干净净的地板,一排的书架,还有让我眼前发光的电冰箱。 没想到,这个印象中衬衫领带的同事,所有的摆件都如此精致。 我疾步朝着冰箱冲了过去,打开的那一刻,我幸福的微笑着。 “一块火腿,还有两个西红柿,一袋沙拉,这袋面包过期了吗?。。。”我把东西一一的掏了出来,前辈小明已经窝在了我的身旁,接着我递过来的东西,他迫不及待的把东西放在了厨房前,一边用鼻子闻着,一边寻找刀子,当我搬完这些东西,他也瞬间做成了两个简单的三明治。 然后,我们就站在别人家的厨房前,两口吞掉了看似已经过期的三明治。 “我感觉。。。”他一边吞咽着,一边开心的说着:“我感觉我已经血量正在满上。。。” “再做一个。”我吞下了最后一口:“这个面包还能做两份,把它都吃了,要不也坏了。” “那肯定。。。呆会还要用体力。”前辈小明一边哼着歌,一边动手把剩余的面包做成了三明治。 我们坐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的肚子,两份三明治下去,感觉人生又达到了巅峰。 “前辈,我从来没有觉得西红柿那么好吃。”我满足的说着。 “这家伙看上去像是会健身的人,吃得那么健康,我看看。。。说不定还有蛋白芬啥的。” 说完,前辈起身开始在厨房的柜子里翻箱倒柜,果然被他搜索出一罐只剩一点的蛋白芬。 “瞧我说得没错吧。”他得意的扬着战利品。 “你搜索厨房,把能吃的都搬回去,调味料也不要放过了。”说完我也起身:“我们分工合作,我去洗手间,看看牙膏,洗面奶,纸巾这些。” 前辈小明开始转移他冰箱里的东西,而我则转移洗手间里的东西,当我放好后,走回这个房间的时候,看见前辈小明正在打开别人家的衣柜。 他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部丢在了床上,然后拿起了几件衣服,在镜子前不断的比划着,然后脱掉了他的外套,把那件黄色的羽绒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帅吗?”他摆了一个pose:“这位兄台的品味还是可以的,看来也是有点家底的,这件我有同款式不同颜色的。”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是挺好看的,不过短了。。。毕竟人家只有一米六几的身高。。。” 他像泄了气的气球,把紧紧裹在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望着一眼床上他认为很有品味的s号衣服叹气。 “你说。。。这也算二等残疾了吧。”他说道。 “积点口德吧,我们这是入室盗窃,偷了东西就算了,就别精神伤害了。”我回答。 “不是。。。”他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他被女朋友接走了,感情也是个三山人,三山妹子怎么能看上这种小矮子?” 我知道他对我的话置之不理,我也就不再理他,在卧室里翻找了一遍也没有见到什么有趣的。 “你说。。。这一层,谁的身高和咱们一样?”他迫切的问:“既然入室,怎么也得给我寻几件衣服。” 我看着坐在床沿的前辈,无奈的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我吗?” “看来,我只能借你的衣服穿了。。。不过说实在的,你的衣服是哪里买的?”他问。 “这个重要吗?”我回答。 “你的衣服弥漫出一股。。。廉价味。”他说道。 “我不像你有家底,不过现在,我们都一样。”我回答:“你要是嫌弃,睡衣我也不借你了,你就裸着吧。” “那可不便宜你了。。。”他一脸诡笑的说着:“你说这末日之下,咱们困在一起不知道多久,指不定哪天你对我有了非分只想。。。垂涎我动人的身体。” 他抱着别人的衣服,坐在床上,扭捏的动作演着撇角的剧情,然后学着我的样子,用捏着尖的喉咙说道:“前辈。。。前辈。。。嗯嗯。。。你吃了我吧。。。嗯嗯。” 我的脸庞瞬间红了,我知道那天我情绪到了,的确是丢人之极,但是从他的表演到他的语气,怎么演我都像是一个惹人讨厌的娘炮。 “你放心,我不好这口。”我厌烦的看着他。 “你吃了我吧。。。嗯嗯。。。”他嘟着嘴,再次做出一副贱人的模样,同时在床上摆出了一个s造型。 我随手弯腰,捡起了一只鞋子,朝着他的贱脸扔过去。不偏不倚的咂在他的脑袋上,掉落在他的胸前。 没想到,他拿着这只鞋子,像是打了一剂镇定针,从床上蹦了下来。 “呀呀。。。哎呀呀。。。。哎呀呀。。。”他端详着被我扔过去的鞋子,360度的旋转欣赏:“这是限量款的跑鞋,这个设计。。。完美,这个尺寸,完美。” 他抬头看着我:“还有一只呢?” “还有一只?”我被他突然这么一问,下意识的转头寻着我刚才拾起的位置,果然另一只乖乖的躺在那里。 “这样的鞋子,干嘛不装盒子里,摆起来?”他拿起这双鞋子,往自己的脚上一套,然后走了几步,张开双手,又缓缓地转了两圈,然后挑着那断掉的眉头问道:“小光光,我美吗?” 我无奈的叹着气,才刚从心魔里走出来的前辈,又开始了每天的戏码:“黄色的鞋子,很丑好吗?而且你不扎脚吗?” “你懂什么?”他垫着脚尖又转了两圈:“你说海上市怎么也是个大都市,你都学到什么时尚品味了?这个鞋子当初开售的时候我去排队,没有买到,你知道那队伍多长?” 我对这个问题不敢兴趣,但是不妨碍我听着他自言自语的唠叨,而我继续翻找其它的东西。 “我也就迟去了那么一会,就卖断了,看来这个家伙对于衣服和鞋子也是有点品味的,看不出来,我们公司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啊!虽然这个鞋子比不上大牌,但是真正喜欢他的都是有品位的,别说这个小众,价格也比上了名牌。” 随后,他开始转移了目标,从衣服转移到搜索这个陌生人的鞋子,但是无奈,其余的几双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估计,也就买这么一双来显摆。”他嘟哝的说着:“你说一个二等残疾,怎么脚也有40多码,你说这都长成了大脚怪了。” “积点口德吧,前辈。”我回答。 于是,整个下午,我们都在踹门,一层一层的踹,冰箱里已经满了,牙膏,洗衣粉,洗面奶,沐浴露,剃刀啥的也都拿得差不多,光是水桶,也就集齐了七八个。 当然,这当中我们也打开了两盒快递的主人宿舍,他估计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对自己的身体格外的爱护,我们在他的家里收到了两大瓶的高浓度酒精。 虽然还在犹豫该不该拿,但是前辈说疫情发生后,酒精口罩就成了限量款,于是我们毫不犹豫的搬回去。 当然,我们也踹开了女人的闺房。。。 在收刮完吃的和日用品后,前辈小明依然厚颜无耻的打开了衣柜,然后从里面把衣服全部摊在了床上,明眼的拿起一件薄纱黑色透视内衣裙,然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当我发现他把这件内衣靠在自己鼻子上享受的闻着味道的时候,我并不提醒他。 “这个味道。。。爱了。。。”他享受的说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再加上一点点栀子花香味,后调是。。。迷人的沉香味。” “原来你有这个癖好。。。”我揶揄的回答他:“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个味道,就是花露水。” “不是花露水,是这身衣服的香味,她肯定贴身穿着这件衣服,所以有淡淡的体香。”前辈小明如此如醉的说着,这也为难他了,末日之下,寻花问柳也不容易了。 “你小心闻出肺炎了。。。”我笑着说。 “呸,想我也是妻妾成群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没想到现在沦落到这般田地,要跟一个男人一起过。。。可能是上天对我花心的惩罚吧。”他一边嗅着这件内衣裙,一边委屈的说着。然后突然转过头看着正在翻箱倒柜的我。 “余光,要不你试试这件。。。”他说完,手指黏着这件透视装摇晃的说道。 “你可真是变态。”我回答他:“看来我要小心一点,你没有找到妹子的情况下,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要不?这件?”他似乎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又重新拿起了一件更透明的内衣,然后发现尺寸似乎有点偏大。 他正扯着这件内衣的四角,疑惑怎么那么大的时候,我手指指着床头桌,对着他说道:“别猜了,你瞧瞧主人长什么样,我真想穿的话,也偏大了。。。” 前辈转头朝着床头桌望去,在小猪台灯的边上,一张艺术照立在那里,照片里一个妇女的双手托着她的下巴,甜甜的笑着。 关键在于她的下巴,粗壮的手臂似乎无法支撑她的大脑袋,甜甜笑着的时候,就和边上的台灯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感觉到前辈的喉咙疙瘩了一声,他无声无息的丢掉了手上的内衣,然后拍了拍屁股从床上蹦了起来。 “要不,咱们搜下一间,还剩下2楼的两间是吗?”他认真的催促着。 “嗯,不过我得考虑怎么把冰箱的东西移过去,虽然她不是你的梦中情人,但是有个大胃。”我回答。 “装不下,就先留着,反正我们随时可以过来。”他回答,我想想也是有道理的。 “那内衣,裙子你不要了?”我问道。 “别说了,再说我要吐了。。。”前辈小明逃离似的离开了房间。 “我想,估计还没有渴到那份上,有些电影说到最后,只要是性别女的,都可以。”我再他身后嘲笑着,感觉自己板回了一点面子。 谁叫他把我伤心的画面形容得如此不堪。 现在,只剩下2楼的房间了。 我和前辈摆好了架势,他念着一二三的口号,我们一起抬腿正想踹门的时候,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这一下,我和前辈两人吓得往后扬起,毕竟,在我的观察和印象里,这栋宿舍大楼已经没有了住客,该离开的都已经离开了,该搬家的也都在疫情之前搬家了。 那瞬间,我才想起,原来踹门也是一个心细的活,如果不够仔细的话,你永远不知道门的背后是什么。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并没有因为鲁莽的行为为自己买单,因为开门的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 相比吓得不轻的我们,开门的男人似乎更加沉着冷静,他一手带开门,一手抱着一个二次元的枕头,枕头的图案是一个绑着两个小辫子,穿着比基尼的二次元美女图案,同时一股酸臭味和暖气夹杂在一起铺面而来,这是典型的宅男腐臭味。他穿着颜色发黄的白色睡衣,凌乱的头发和满脸的胡渣告诉了我们,他宅在家里的时间跟我们也差不多,他推了推了眼镜,看着倒在地上的我们,轻轻的说了声:“别踹,这里还有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十二)主线任务 惊魂未定的我们抬眼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他推了推架在油腻鼻梁上镜片印着指纹的黑框眼镜,一手紧紧的抱着他的二次元枕头,仿佛我们的出现早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 “别踹了,这里还有人在。”他压低着嗓音说着。 “兄弟,你这样开门真的会吓死人的。”前辈摸着自己的心脏,一手扶着墙壁起身:“你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你们在楼上踹门的时候我就听见了声响,还有你们讲话声音那么大,我要是不及时开门,我还怎么住在这里,到时候门都坏了。”他不悦的说着。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栋楼还有人。”我开口表示歉意。 “现在知道了吧,应该除了我们。”他依然站在门边说着,在嘴里讲着“我们”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抱着的枕头。 “兄弟,认识你很高兴。”我伸出手示意着问好,但是很显然,他一手紧紧捂着自己的枕头,另一手并不和我握手,我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伸出去的手,倒是前辈,站起身子后,身体不断的靠前,脑袋朝着这个陌生人的房间里张望。 “这里就你一个人啊?”前辈问道,对方并不理会,显然感受到了前辈不断张望着房间的目光,他透着镜片看了一眼前辈,前辈却没有发现,我急忙用胳膊轻轻的捅了一下他,他才回复原来的目光。 “我叫余光,这是我的前辈郑爱明,大家都叫他小明。”我自我介绍道:“我们就住在,我们搜刮了这栋楼里能吃的任何东西,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分你一点。”我又用胳膊捅了一下前辈小明,他才收住对着枕头贱笑的模样。 “不需要。。。我自己屯了东西,也够吃上一段时间。”他说完,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捅了捅自己搭在鼻梁上的眼镜,也许是因为鼻子太过油腻的关系,他的镜框老是要往下滑。 “我想说。。。既然遇见了,也是一种缘分,大家都困在这栋楼里,如果能互相帮助的话,再说你一个人也许也可能无聊。。。” “一点也不无聊。。。”他回答:“如果二位没有什么事情,那就回去吧。” 说完,他关上了门,留下了门后我和前辈两人面面相觑。 “松子。。。别害怕,哥哥保护你。。。来。。。亲一个。。。” 我和前辈站在门边,听着门的另一侧传来这个男人的声音,然后我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前辈,前辈毕竟老道,他一脸坏笑对着门边比划着着,他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鞋子,愉快的哼着歌曲,一边喝着饮料。 “你分配就行,我听你的。”前辈附和着我,然后话题一转:“你说那个男的,房间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你知道我偷瞄他房间的时候,看见了一整个墙壁的罐头。” “估计是疫情初期,响应政府号召屯下来的东西吧。”我一边清点着,一边回答:“有些人的觉悟就是比我们高。” “少来了。。。”前辈小明轻轻的哼了一声:“他还以为我们要打劫他。” “如果真这么以为,他就不会自己开门,倒是他真的担心,你会抢他的枕头。”我笑着回答。 “不许你侮辱松子!”前辈突然嘟着嘴巴,双手叉腰,戏精上身:“它不是枕头,它是松子!” 看着他那副贱样,我顺手把沙发的靠枕拿起来扔在他的身上。 “给你松子,你可以好好拱一拱了!” 前辈小明不屑的放下枕头,抬头笑道:“我也有两个好伙伴,左手和右手,你要不要当我第三个伙伴?” 他的回答,我实在接不下去。 然后,窗外突然传来了激烈的闷声,像极了密集鞭炮的声响。 我和小明愣了一下,支起耳朵认真细听,的确是外面传来的声响。 我放下了手里的活,前辈小明也停止了欣赏他盗窃来的鞋子,朝着卧室里跑去,我撩开了窗帘的一侧,前辈撩开了另一侧,顺手拿出了一个望眼镜。 “是枪声?”我问道。 “感觉像。”前辈回答:“你看那里,有黑色的烟雾,是不是烧起来了?” “这是哪里来的望眼镜?”我疑惑的问道。 “呵呵。。。”他得意的笑着:“这是这次任务得到的隐藏物品,不告诉你。” “看得清楚吗?借我看看。”我问。 他递了过来,虽然倍数不是很高,但不得不否认这个望眼镜不像街边那些山寨模糊不堪,在他的有限范围,视野清清楚楚。 “行啊,这个望眼镜不错。”我说。 “当然,我顺的东西品味的确和你不同,这个一副也要几千块,不懂吧。”他得意的说。 靠近三山市区的方向,浓烟滚滚,那些密集的枪声就从那里传来,连同一起传来的还有隐藏在模糊枪声里的嘶吼声和尖叫声。 “市区太远了,还是只能看见浓烟,但是着声音仿佛也不是离得太远。”我一边看着一边说道,前辈接过了我的望眼镜,他朝着四周看着。 “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他说着:“也看不见感染者。。。” “如果有枪声,那就代表。。。有可能cm联合清理队还没有完全撤出三山市,或者说。。。还有救援行动。”我推测着:“毕竟,持有枪支的只有几个特定的部门。” “声音好像停了。。。”前辈说着,他放下了望眼镜,支着耳朵听着。 的确,这个世界仿佛又回复到了诡异静谧的模样,黄昏的夕阳正挣扎在地平线一头,我们也只能看着它残留的光芒。 每个夜晚,街灯都会亮起,仿佛供电部门依然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在城市里亮着的光芒,至少让隐藏在屋子里的我们,有了一点期盼,我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整个城市陷入一片黑暗,那是怎样的情景。 这是不是就可以代表着,所有的基础部门还依然坚守着阵地? 我们检查了窗户后,拉上了窗帘,前辈拉开了客厅的餐椅。 也许,这些天都没有听见窗外的异响,有的是飞机划过的引擎轰鸣,防空警报从那天开始后就再也没有响过,但是今天声响骤然传来,让我们两个人原本因为解决温饱问题而开心的心情顿时再次被打击。 “你觉得三山市区里还有多少人活着?”前辈低沉着声音问着,他认真的模样,看似要和我来一场严肃的讨论。 我从物资里拿出了一瓶啤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了前辈。 “这也是今天我获得的隐藏物品。”我笑着和他碰杯,他也不自觉的嘴角一扬,我不晓得接下来的谈话会有多沉重,但这是我和前辈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讨论疫情,我觉得应该庆祝。 也庆祝他从悲伤里走了出来,换没有换人我不知道,但至少不是那个看上去像是自闭症的前辈。 但这一切,都没有说出来,就像那句俗语说的:一切都在酒里。 他仿佛也意识到了食物的来之不易,他小心的轻轻的抿着啤酒。 “我只能假设。。。活下来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变了。” 他同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从水源和电源问题,过渡到了食物问题。 “前辈。。。你见过感染者吗?”我无意识的问了一句,但是我发现我似乎问错了问题,他叹了一口气,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该说什么。 “见过。”他还是接过这个不轻易提起的内容,他轻轻的说:“红色的眼睛。。。腐烂的皮肤。。。”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他摊着手说道:“我见过,所以这是事实。。。当时我在房间里玩游戏,我的父母在客厅里看电视,然后我听到了同个别墅区里的尖叫声,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为什么要离开客厅去寻找这个声源,也许那个声音我也认识,是隔壁邻居。。。” 我没有打断他的话,他低着头继续说道:“然后我听见了我父亲尖叫着跑进了客厅,他一边哭喊我母亲的名字,一边呼叫我,我下楼的时候,看见了感染者贴着我家的落地窗,我的父亲喊着我,让我去车库里开车,感染者破窗而入,好几个。。。我的父亲就这样没了。。。那个画面我永远都忘记不了。。。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家离于山隧道近,那里失守。” 他紧紧的握着拳头,红着眼眶,身体瑟瑟的发抖。 我能做的就是伸手搭在他握紧的拳头之上,然后告诉他:“前辈,我们要活下去。” “是啊。”他松开了拳头,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我把易拉罐里剩余的酒都给了他:“活下去,我也想通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怎么活,决定在自己。” “你能这么想,我挺开心的。。。”我闷闷不乐的回答,他的回忆,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好吧。”前辈坐直了身体:“余光,你告诉我,你最想要达成的目标或者一个心愿,但是,必须能够实现的。” “能够实现的?”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就现在来看,我希望让疫情过去。” “如果疫情不能过去的话,你最想达成的目标和心愿,能够实现的是什么?”他追问道。 轮到我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我希望能到海上市,找到我的父母,他们被海上市的政府安排到安全区域,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那这就是我的主线剧情了,我会陪着你找到你的父母。”他说道。 我轻轻一笑:“那为什么不说说你的最想实现的心愿是什么?” “我已经没有什么负担在身上了,远方亲戚也不走动,挨到疫情结束,这或许是我的心愿。” “你不是说了,除了这个大家都期盼的愿望外,其它能够实现的?”我好奇的问。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游戏里的主人公,只有接受npc的任务,才能延展剧情。活下去当然是最终目标,我也不可能定下让疫情从我手中结束这种无法实现的目标,至于其它的。”他看我说道:“我还没有想到。” “或许,你有自己想要干的事情,比如我想要找我的父母,而你应该也有其他的目标”。 前辈摇了摇头。 “好吧。”我认真的问道:“你真的愿意陪我去海上市吗?” “当然,这是主线剧情,不过现在外面的情况并不乐观。”他回答:“我们可能需要一些装备和信息,并且不断完善生存技能。” “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的,什么主线剧情,npc,生存技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无法分辨真伪的事情,我还是想谢谢你。”我突然觉得有点感动。 “那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一起面对困难,杀出一条血路,努力的活下去,达成目标。”说完,前辈伸出了手。 “你干嘛?”我不解的问。 “当然是握手了,合作愉快嘛。”他说着。 我还是伸出了手和他用力的握着:“搞得我像是你的客户一样。” “不过我们说好了。”他的手还是没有松开:“你自己说过,现在这个世界活着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变了,不管遇见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对彼此下手。” “你把我想得太坏了。”我回答:“我是个好人。” “谁知道呢?你会不会到时候因为想要活下去,拿一个板砖从我背后砸我的脑袋。。。” “你觉得呢?换成你的说法,如果是游戏世界的话,应该也不会有这种烂剧情。” “那就说好了。”他松开了紧握的手。 我们就这样沉默的看着对方,即使定了这样的目标,我知道我们心里都没有底数,毕竟我们还困在这栋楼里,更别说走出去了。 “你有想过。。。我们呆在这里,如果感染者进入了这栋楼里,我们该怎么办,就像他们进入我的家里一样?”许久,前辈说着,他的疑问也是我一直担心的问题。 然后长达了半小时的沉默,我知道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毕竟它已经摆在了台面上,而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我在街道上所遇见的徘徊的感染者:瞎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十三)生存守则 “看见了什么?”我蹲在宿舍天台的水泥栏杆边,张望的露出了一双眼睛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前辈正在用他口中获得的隐藏物品望眼镜四处张望。 “什么都没有看见,感觉这个望眼镜的倍数不是很高的样子。”他说完递给我:“你也看看,距离我们这栋楼的四周,楼房都挺远的。。。” 我接过了望眼镜,撩开了搭在头上的雨衣防护,我透着镜片朝着街道望去,空空荡荡的感觉很不真实,甚至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感觉好安静,一点都不真实。”我举着望眼镜朝着四周看去,四周隔了一两个马路街道的楼房都比我们矮上一截,我们所在的高新新区,看上去就是空旷,远处的贝壳加油站招牌倒是一清二楚。 至少我庆幸我能住在这里,毕竟市区估计已经彻底成了人间地狱。 “我没有任何想法。”我直接了当的回答:“看上去,我们孤零零一栋楼,楼与楼之间无法相连,这栋楼又只有一个出口,墙面也不能落脚。” 前辈侧探了探头,若有所思的说着:“如果真的被包围了,也许我们可以用床单被套做个降落伞,用绳子绑住四角,然后跳下去,这样就可以滑翔到加油站那里,穿过公园。” 我见他一边认真的说着,一边用手指朝着公园那头的贝壳加油站指着,我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是这个玩笑也提醒了我,也许并不是真的无路可走。 “的确是个好主意。”我点头说道。 前辈转头看着我:“你说制作降落伞是吗?你是在开玩笑嘛?” “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开玩笑,床单被套的确可以让我们有后路可走,只是不是制作降落伞,我们需要做一些绳子。” “哦!”他睁大了眼睛:“我仿佛接到了一个任务。”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真的会遇见无路可走的情况,但是在还没有想出离开这里前往何处的时候,我们小心翼翼的躲在这栋郊区的楼房里,的确是要考虑到任何突发情况。 说干就干,我和前辈下了天台,开始每个宿舍收刮床单被套,然后把它垒在了我们宿舍门口的走廊上。 剩下的,就是把它们两个角互相打个结,然后串成一条长绳。 这不是一个轻松活,毕竟我们需要它结实牢固,前辈倒是没有怨言,他身上披着一件美其名曰防寒的床单,埋头串着被套,一边哼着小曲。 在躲藏在这栋楼里无聊的日子里,能有事情干对我们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 “差不多了。”前辈站了起来,端着这梱用床单被套串成的绳索:“告诉我,我该绑在哪里?” 我的建议是,一条绑在我们宿舍房间的窗户栏杆处,一条留着备用,绑在宿舍对面宿舍的栏杆处,因为那个方向正对着停车场。 “讲究!”前辈赞叹的说着:“当初在公司让你当我的徒弟,就是看中你这一点,心细。” “好了,别扯这些了,我们先试下够不够长?” 说完后,我和前辈端着这捆绳子走到了宿舍房间,然后一头固定在窗户栏杆处,可是如果固定了,那么窗户就关不起来,于是我们固定在了宿舍房间里的床角。 前辈轻轻的一抛,一条绳子就这样朝着楼下伸展开来,但是末端感觉只延伸到了二楼。 “不够长,还要串一些,拉起来吧。” 就这样,我们做好了两捆绳子,一条绑在宿舍的床角,一条绑在对面的宿舍的床角,至少,我们都庆幸窗户没有防盗网加固,否则,只能绑在天台上。 “就这样,如果真的它们进来了,我们就把绳子放出去,平常就放在房间里。” “余光,我有个问题,我们怎么知道它们进来了?”前辈问道。 “是啊。。。怎么知道它们进来了?这栋楼没有摄像头,即使有应该也无法使唤,我们得再做点什么?” “或者,可以做一些陷阱。”前辈挑了挑他的断眉:“如果它们进来,我们可以弄些声响来提醒我们,比如,我们可以在楼梯里摆一些瓶瓶罐罐,感染者应该会碰见,如果碰见了,就会发出声音。” 我不得不佩服前辈的想法,这个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关键是,到哪里找那么多瓶瓶罐罐。这些宿舍里大多是一个人居住,有的也只有一些柴米油盐的罐子,真正在这里煮饭的住客并不多。 “如果每一层楼梯都要铺一些,那可能不够。”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多。”前辈开口。 “哪里?”我问。 他坏笑着:“松子她家。我瞄过那个宅男的房间,他有很多罐头。” “即使有很多罐头,吃完了,他也会朝着窗户扔出去。”我回答。 前辈摇了摇头:“所以说,你不懂宅男,他房间里的味道就是一股酸味,这种味道只有资深宅男才有的,它们不会离开房间,地板就是他们的垃圾桶。” 我疑惑的看着前辈:“他开门的时候,的确有一股呛人的味道,不过。。。前辈你怎么那么清楚?” “我有一颗宅男的心,但是我忍受不了乱七八糟。”前辈回答。 “那他会给我们吗?”我疑惑的问。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留在这栋大楼里的我们三人的安全,再说,这些垃圾他也需要处理掉,我们帮他忙,他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就这样,我和前辈用纸巾堵住了鼻孔,走到了二楼松子家的门口,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呻吟声,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画面,伴随着他啊啊啊的叫声,我和前辈不自然的面面相觑。 “他好像和松子正在办事?”我很佩服前辈,还能把耳朵往他家的门上贴着。 “我们是不是该明天再过来。”我问道。 前辈却不识趣的敲了门,果然门里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前辈又接着连环敲门,那声音像是夺命鬼。 “谁?”门里传来一声慌乱的声音。 “邻居。”前辈压低了声音答着,他的声音不适合的出现,让我瞬间忍住喷鼻。然后约过半分钟后,门打开了一条缝,一股腥味迎面扑来,我和前辈摸了摸自己的鼻孔上的纸巾,看着裹着一件发黄的睡袍的眼镜男人出现在门口的缝隙。 “不是告诉你们,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过你们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互相不打扰。” 说完,他要掩门。 前辈一只脚挡住了门,用他那双收刮来的时髦鞋子卡在门缝里。 “兄弟,别,我们有事相求。”前辈说完,就要去扒门,眼镜男吓得用力的关门,但无奈前辈的脚卡住了门缝,前辈毕竟手劲大,用力一推,门打开了,眼镜男朝着后面跌倒,扬起了双脚,露出了睡袍里的春光。 “额。。。快盖住,快盖住,要长针眼了。”前辈和我撇过头去,他一脸嫌弃的说道。 “别。。。别。。。你们要吃的,我给你们一些就是了,但是要留一些给我们。。。” 前辈二话不说,朝着他的房间里走了进去,朝着客厅瞄了一眼,果然厨房边上已经堆满了空罐头,蟑螂在其间攀爬。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就不怕蟑螂身上裹着尸菌把你感染了吗?”。 他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背靠着墙壁,唯唯诺诺的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前辈指着垃圾处的空罐头,然后说道:“我们就要这些空罐头,不过你要洗干净,我们不想这些罐头引来老鼠和蟑螂。” “洗干净?”他不可思议的说着:“你们要这些干什么?” 我拉了拉前辈,我低声的在他耳边说道:“前辈,我们不是该告诉他。。。” “余光,你该不会真的想用手去碰这些东西吧。”前辈也低声回答。 “我不想。”我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宁愿再去搜刮点其它的来代替它们。” “那你别插手,你看我的。”前辈说完,再次清了清喉咙,然后大声的说道:“眼镜男,叫你洗你就洗,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可是。。。我没有洗洁精。。。”他回答。 “小光,到楼上拿洗洁精给他。”前辈转头吩咐我,看上去他演了一个大哥,而我像是他的小弟。 “对了,再拿一个大的垃圾袋。”前辈补充道。 “垃圾袋?”我反问。 “废话,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他大声的呵斥我。 “是,老大!”我大声回答,瞟了一眼前辈,他演技有点浮夸啊。然后他随着我退到了门框处,看来他鼻子里的纸巾也承受不住这个味道。 当我拿着半瓶洗洁精下楼的时候,前辈依然靠在门框处,目光死死的盯着背靠着墙壁一动也不敢动的眼镜男。 “老大,洗洁精和垃圾袋拿来了。”我把这两样东西递给他。 “来,洗洁精给你,现在我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反正你也没事可以干,用一个晚上把这些空罐头洗一洗摆在门口,只要没有残渣和油腻就可以,明早我来检查,做得到吧。”前辈问道。 “这么多?”眼镜男怯懦的问道。 “你有质疑我的点吗?”前辈厉声喝道,这句台词好像再哪里听过? “我洗我洗。。。”眼镜男接过了洗洁精。 前辈朝着他的房间望去,然后拿着垃圾袋走进了房间,一手拧起了松子装进了黑色的垃圾袋。 “别。。。别抢走我的松子!”眼镜男苦苦哀求。 我甚至觉得有点过分了,我轻轻的嗯了一声,但是前辈似乎没有反应。 “眼镜男,我不会伤害你的松子的,但是我要让你意识到,松子现在在我手上,明天我要是看不到你洗好这些垃圾,我就把你的松子丢出去。” 说完,他回头喝了我一声:“小光,走!”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二楼,还没有走到二楼,就把垃圾袋里的松子丢在三楼的其中一个宿舍里,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楼上跑。 我回到房间里,听见了浴室里前辈一边洗手一边骂道:“完蛋了,我觉得我的手好像被感染了。。。” “前辈,连松子你也敢碰,你的勇气值得我叫你一声老大。”我回答:“不过,我们不是该告诉他我们的计划吗?” “开个玩笑,再说也是为了他的个人卫生考虑,自己动手,总好过我们替他处理,你说对不对,我们还住在这里,哪天他养的老鼠和蟑螂爬上来,那倒霉的可就是我们。” “玩笑有点过头了。”我回答,盯着不断洗手的前辈:“现在这栋楼只有我们三人,我总觉得不该这样。” “明天再告诉他。”前辈嘿嘿的转过头,笑着看着我:“怎么样,今天我演的还行吧。” “怎么说?”我假装思考:“如果你的台词再放得干脆一点,然后再多一点老大的举动,比如拍个桌子什么的,可能更好。” “行,下次我再去找他,逼他把松子洗一洗,他也不怕烂掉。”前辈说完,擦了擦手走了出来:“现在估计在认真的洗空罐头。”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铃声,当我们在洗手间里谈论二楼那个宅男的时候,这个铃声异常空灵的在房间里回荡。 我和前辈相视了几秒,各自从各自的面部表情里读出了,我们并没有听错。 “是我幻听了吗?”前辈问道:“我的手机可不在这里。” 我朝着房间走去,墙壁上的充电器上依然连着那台我死里逃生带回来的手机,它已经充满了电,当我激动的拿起这部手机的时候,铃声戛然而止。 但是那一瞬间,我看见了来电人的名字:女儿。 “真的是这部电话的声音?”前辈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摆弄手机。 “这不可能。。。”我盯着手机看着,现在我因为错失接到这个电话,而不得不面对屏幕上的密码盘。 前辈接过了手机,他像模像样的按了几个他认为可能的密码,但是依然没有解开。 “我记得你告诉我,这是你从疾控中心离开的时候发生的车祸捡来的手机。”前辈问道:“而这部手机的主人已经死了,你拿着这部死人的手机和她的女儿对过话?” 我点了点头。 “她女儿在海上市?”前辈抬头问我。 我再次点了点头。 “可是。。。手机没有信号,怎么可能来电?”前辈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机,上面的信号一格显示着无信号。 我接过手机,二话不说的打开了宿舍的大门,然后朝着阳台走去,前辈在身后跟着我。当推开了阳台的大门,寒气袭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和前辈都穿着睡衣。 “怎么样?有信号吗?”前辈哆嗦的问。 我举着手机在阳台转了一圈,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你说。。。会不会是在固定时间段会有一点信号?”前辈说出了他的猜测。 “我不认为信号可以自动调节强弱?”我回答。 “那如果是人为的呢?”前辈开口。 我再次摇了摇头,关上了天台的门,进了宿舍,我把那部手机放在了餐桌上,前辈和我就这样坐在两侧,摇头叹息的看着这部手机。 而我竟然觉得一阵失落,失落的是,这是一把和我同车却遇难的女人的手机,她的女儿并没有放弃这部手机的现有主人。另一方面,对方是在海上市,而我的父母也在那里,这可能是我获取海上市消息唯一的途径。 “你说,电视上是不是也会有不一样?”前辈又突然开口:“我们有多少天没有打开电视了?” “电视哪有可能不一样,每一天都在重复的播放这些东西。” 前辈打开了电视,在重复三山市的内容细节上,我和前辈惊呆了下巴,我们不得不离开餐桌的位置,像是两个早已期待动画片开始的时间,凑到了电视机前。 当我们认为电视上不断重复的播放三山市政府关于尸菌疫情的警告以及尸菌防治的细节的时候,三山市电视台早已经增加了一些内容,比如。。。把三山市分成了20个区域范围,用英文字母替代,而我们的区域代号为k。 虽然发布了这些区域范围,但是没有进一步的说明为什么这样做,以及这样做的原因。 “k区?”前辈问道:“分区干什么?” “这让我想到了河门市的清理行动,当时也是分区,也就是说,很快将会有cm部队进入,应该是这个原因。” “那为什么不说明?”前辈疑惑的自言自语:“如果是清理行动,有可能会说明,但是你有想过,如果不是清理行动的话呢?” “你的意思是救人?” “是啊,不说明只有一种情况,担心大规模的混乱,你想想三山市有多少人口,一百多万人,现在怎么也还有几十万人在吧,不说明就是人数可能太多,暂时还想不出办法。” “三山市已经封锁住了,任何城市都不会伸出援手接纳,或者没有足够的准备。”我喜欢前辈的猜测,毕竟他的猜测给了我们一点希望,我想打开电视的人,多少也带了一点希望。 “所以说,三山市被封锁住,但是消息并不完全封锁,每隔一段时间可能会不一样,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我们每天都需要关注一下新闻。” 我回头看了看餐桌上的手机:“那就要在有信号的时候,她拨通了手机,这个概率我们已经碰到过一次了,还能再碰到吗?” “余光,你忽略了一件事。。。我听你三言两语告诉对方家人的死讯,你觉得她会过得了这个坎?”前辈低声的说着。 “那我就随身携带。。。”我回答。 “没错,如果她在海上市,而你的目的是为了去那里,也许你该碰碰运气。”前辈回答,然后抬头看着天花板的吊灯一句不吭。然后若有所思的说着:“主线任务似乎有了一点线索,这是关键物品啊。。。” “你说什么?”我仿佛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前辈说完看了看电视时间:“现在差不多该运动运动了。” 说完,他趴在地上开始了俯卧撑。 而我,则盯着那台手机陷入了沉思,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那场车祸,那个躺在黑头山和白马路十字路口的穿着白色风衣的女人,当所有人都死去的时候,却唯独我一个人。。。活了下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十四)201 果然。 隔天清晨,我和前辈来到了宿舍大楼的二层,那个戴着眼镜的宅男家门口,低头望着脚边堆积整齐,几乎漫过膝盖的空罐头盒子,就这样毫无意外的出现在我们眼前。 前辈低头拾起了一个空罐头,蹭蹭发亮,果然干净无比。 “都说宅男有一双勤劳的手,你还不得不信。”他赞叹着。 “前辈,别开玩笑了,和他说清楚吧。”我说着,捏了两个纸团放在自己的鼻孔里。 前辈小明点了点头,一手拖拉着丢弃在三楼某个宿舍房间用黑色垃圾袋包裹的松子,另一只手敲了敲门。 等了约一分钟,门打开了,睡眼惺忪的眼镜男站在门缝隙边上,低着脑袋,浮着眼睛哑着嗓音说道:“我。。。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它们都洗干净了。” “看见了,干得不错。”前辈说道,然后递上了松子:“还给你,你也该洗一洗了,我都不敢让塑料袋露出缝隙,臭死了。” 眼镜男不得不拉开更大的门缝接过松子,再接过的那一瞬间,前辈用手着:“我用跑的你都听不见,何况用走的,而且你铺了锅让我踩,我要是摔倒了滚下楼梯怎么办,再说了,难道感染者他们不会直接坐电梯那么简单吗?” “我估计,应该不会坐电梯吧,他们已经是感染者了,应该没有那么聪明,电梯上有很多阿拉伯数字键呢。”我回答:“那么再五楼试一下吧。” “你自己去弄吧。”前辈生气的走回了客厅,倒了一杯温水一饮而尽。 “前辈,我跟你开玩笑的。”我笑着说:“你这个人,让你演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演感染者。” “那是当然了,我又高又帅,可演不来。”他开口。 “好吧,”面对极度自恋的前辈我无话可说:“我们在试一下摆在5楼和六楼吧。” “先说好了,5楼你当感染者,我留在房间里听。”前辈说道。 “行。”我回答:“一人轮一次总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 就这样,在5楼布置同样的陷阱,果然在房间里可以听见声音,于是5楼和6楼我们都布置了同样的陷阱,并且,前辈从宿舍里搬出了椅子凳子,花瓶,玻璃瓶搭在了这些堵住楼梯口的堆叠的椅子上。 然后我们坐了电梯到了2楼,在2楼的楼梯口,简单的布置了同样的陷阱。 “201,我们两个人来告诉你一声,2楼,5楼,6楼的楼梯口都布置了陷阱,你要是要出去溜达,记得坐电梯,别碰翻了,听见了吗?” 前辈的手掌又像是打字机一样拍打着门,平常人要是听见这样的拍门声,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听见了没有?”他再次大喊着,见里面没有动静,他回头看了一眼,停止了拍门的动作,然后拉着我假装大步的朝着电梯方向走,按下电梯按钮,又拉着我悄悄的走到了门边。 不一会,果然门打开了,眼镜男探出了脑袋,这一下被前辈给抓住了,他卡着门缝问道:“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你们喊那么大声谁听不见啊。听见了。。。”他双手扶着脑袋大声喊着。 “听见你好歹也吱一声,行吧,楼梯口的陷阱我们也给你做了,谢谢这些话,也就不用开口了,看在邻居的面子上。” 前辈说完,松开了门,退了一步,眼镜男关上了门。 “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人,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前辈骂骂叨叨的回到了电梯口,然后一路直达6楼,路过楼梯口的时候,前辈也不忘记再去瞧一眼。 “你瞧瞧。。。我说了什么?堵上桌子椅子放上瓶瓶罐罐,这就是一件艺术品。”他左看右看,仿佛越看越喜欢,当他回头的时候,我已经进了宿舍大门了。 我走到了房间里,轻轻的拉开了窗帘,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还有远处那静得可怕的高楼大厦。 “跑那么快干什么。”前辈关上了门,走到了房间里,看着我撩着窗帘看着外面。 “前辈,你记不记得昨晚,或者大前晚。。。远处的高楼有几处是亮着灯光的。”我问道。 “这大白天的,谁会亮着光,即使有,也都遮住了,就像我们。” “这几天,我每天晚上朝着窗外看去,远处楼房的灯光正在一盏一盏的消失。”我说着。 “那是当然的,市区那么危险,人那么多,感染者肯定也多,没有亮光是因为遮住了光线,或者封锁住了门窗。”前辈回答。 “前辈。。。陷阱和后路都做好了,但是。。。如果真要逃,我们应该逃到哪里?”我问道。 “你不是要去海上市吗?”他回答:“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目的吗?” “即使是我期待的目的地,但是也要有现实当做基础,我从黑头山隧道回来,我知道那里过不了,现在也应该如此。再说我们也不可能离开这里就能大摇大摆的离开三山市,我的意思是。。。假如这里真的被袭击,我们下一站的落脚地点会是哪里?” 前辈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了那本我从便利店里带回来的诗歌集,他无心的翻阅着,但是却在思考着我的问题。 是啊,去哪里? “你说一个地方吧。”前辈开口说道。 “没有地方是安全的。。。”我回答。 “我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我还真说不上来,超市和大商场会有食物,但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前辈说道,我同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想不到,我倒是有一个地方,如果万一这里被袭击了,而我们两个人又侥幸的幸运的离开了这栋楼,但是又分开了,那么就去公司吧,我们都有指纹密码,就在那里汇合。” 前辈说完看了我一眼,见我默默点头,他低头念着他手指卡住的的那一页: “莫悲戚戚,应笑嘻嘻,人生短兮。。。莫气莫气。” 然后他翻了一下封面,看了一下作者,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这个诗人的名字好像很熟悉,吕彬彬?” 我放下窗帘,转过身看着只会玩游戏的人,竟然看着一本书再思考,我对前辈还是了解太少。 “小心一点哦。”我故意夸张的说道:“这本书应该是绝版了”。 “我想起他是谁了,怪不得写的那么烂。。。”前辈又翻开了一页念道: “黑的夜, 透出霓虹的光亮, 雨后的街道,我们讨论着死亡。 。。。” “前辈,你看就好,别念出来,从你嘴里出来,感觉怪怪的。”我说着:“怪恶心的。” “你知道这个吕彬彬是谁吗?”前辈盖上了书问我。 “谁?”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是本市的市长秘书,书是在他当上市长秘书才获奖的,你说现在的人是不是只要有钱,什么奖都可以拿,过一过艺术瘾?” “这你也知道?”我惊讶的问着,这么八卦的事情,不像是前辈的作风,而且他也不混艺术文学这个圈子的。 “所以说,女朋友多就是烦恼,因为我前前前任家里就有一本,她可是疯狂迷恋这个姓吕的,说人家的诗歌都是关于婚姻和家庭。每一句都是对人生和爱情的感慨。”他躺在床上,仰着头,双手插着脑后勺,闭着眼睛好像再回味他的前前前女友。 “她喜欢我在爱爱的时候,给她念这本书。。。”他笑嘻嘻回味无穷的说着。 瞬间,我的脑海里充满了画面感,让我再也无法直视这本诗歌。 当天晚上,我和前辈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因为我们都竖着耳朵,从窗外的像鬼魂低语的声音中,极力的辨认楼梯口陷阱的声音,越是这样想着,越是觉得有声音。 当晚,当我好不容易进入了睡眠时,前辈突然摇醒了我,他轻声的对我说: “有声音。。。” 在漆黑的房间里,我从被窝里起身,看见了开着灯的房间,前辈正坐在床上,他的眼睛朝着墙壁和天花板四周瞟着,当我要开口的时候,他神色凝重的告诉我: “我刚才听见。。。楼下有声音。。。” 他的表情的确吓到了我,导致我坐在床上,脑袋里嗡嗡的响着,就像我听见他喊着:地震了,然后明知道天摇地动了,我仍然还坐在床上。 前辈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快速的穿好了衣服,然后看着愣在床上的我。 “愣着干什么,赶紧穿衣服,把包背上。” 我毫无意外的相信前辈嘴里的话,如果他真的听见了,他就真的听见了,即使开玩笑,他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我快速的穿好了衣服,背上了我们准备的应急包,他打开了卧室房门,我跟着他的步伐,悄悄的走到了客厅,然后他站在了门边,我站在了沙发边。 他侧耳倾听着。我想开口,前辈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然而,正当我们全副武装已经要做好殊死一搏的时候,声音就再也没有响起过。 我掏出了口袋里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3点20分。 “前辈。。。你是不是在做梦?”我问:“如果有声音。。。也应该是排山倒海的声音,你忘记了我们伟大的艺术品了?” “可是我真的听见了,空罐子掉落的声音。。。”前辈轻声的说着。 我打着哈欠看着黑暗中依然站在门边倾听的人,我干脆躺在了沙发上,就这样又听了半小时,然后我起身看着站在门边的前辈,他就坐在门边的地上,抱着着他的救命小书包,呼呼的睡着了,而且。。。呼噜声震耳欲聋。 我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十五)狼来了 早上。 前辈拉着我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面对着昨天搭好的空罐头陷阱,它已经完全被破坏了。 易拉罐散落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处,好几个罐子丢在了一楼的走廊处。 “前辈,昨晚我还以为你疑神疑鬼,没想到你的耳力真的很好。”我不由得夸道:“二楼的声音你都能听得到。” “元芳。。。你怎么看?”前辈面对我的夸奖严肃的回头问我。 “我猜,可能是老鼠或者风把它弄倒的。”我托着下巴故作思考的回答。 “蠢。”前辈看着散落在楼梯的易拉罐,低沉的分析着:“咱们陷阱是摆在二楼的楼梯口处,如果是从一楼朝着二楼跑,那么撞翻了,因为惯性大部分是散落在二楼走廊处,小部分是散落在楼梯或者掉落在一楼通道,这很明显就是从二楼这里给推翻的。” 其实我看出来了,只是不想让前辈再去惹麻烦,毕竟201的眼镜男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互相不要打扰,不过自己这样做,真的不是很厚道。 “前辈,他不喜欢就算了,说不定是我们挡住了他下楼的路。”我准备当一个和事佬。 “下楼的路,他去哪?你看他堆在家里的罐头没有几个月可能都吃不完,我真怀疑他就是罐头公司的员工,再说了,他下楼去哪?丢垃圾吗?”前辈振振有词的说着。 “我觉得,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听见,也许你比较敏感。”我回答。 “你没听见不代表我听不见,我现在已经很难睡了。”他瞪着红眼睛说道:“特别是晚上,容易失眠。” “是吗?”我好奇的问,早上我从沙发起来的时候还看着门边坐在地上打呼噜流口水的前辈,如果坐着也能睡,何来的失眠一说。 “那是当然,他一定是故意的。”前辈愤愤的说着:“就因为我吓唬了他,拿走了他的松子,他不让我们睡一个好觉,这样的人真是要给点教训,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转身径直的朝着二楼的201室走去。 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像是拆迁队的拍门声,我猜测眼镜男是不会开门的,因为他不可能蠢到重复之前的错误。 但是前辈还是有办法让他开门。 “眼镜男,我数到三你不开门,我就把门踹开!”前辈对着门威胁着,我看前辈起床气重,后果很严重,我只有退到一侧的墙上,一来避免四目相接的尴尬,二来,我受不了他开门直面而来的酸臭味。 “1.2。。。” 随着前辈的3字刚落下,门乖乖的打开了,眼镜男低着脑袋,唯唯诺诺的站立在一旁。 我退后一步,转身捂脸摇头,这个男人还真是蠢,这下,二楼又要充满前辈的咆哮声了。 虽然说昨晚二楼的声音也许有点大,毕竟空罐头和楼梯花岗岩石板碰撞的声音总是尖锐,但是前辈提高的嗓门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说白天和黑夜并无差别,那么前辈的声音,也许更能暴露我们。 “你是脚痒了还是干啥?”前辈质问道:“我们好心帮你堆这些东西,你半夜三更把它推到干什么,你丫是不想让我们睡吗?你这是报复!” “我。。。我以为你不会听见,你们不是说住在6楼。。。”眼镜男回答:“我下次不会了。”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不打自招。 “我怎么可能听不见,就你晚上和松子在房间里干那些破事,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前辈得意的说道。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前辈,难不成他还是个千里眼顺风耳什么的吗?要一个比喻也不用拿松子。 果然,眼镜男的耳根发红,他不自在的看了一眼房间,松子正躺在床上。 “我看你就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前辈说完抬起拳头,但是估计看他身上那个脏,也就停止住了,握紧的拳头变成了伸出去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我告诉你,5楼和6楼楼梯道那里的陷阱,你要是敢去动,我就揍死你,知道吗?老子可是搭了很久的。” 我也不相信前辈会真的动手。 “我下次不敢了。。。”他低头说道。 “最好是。”前辈说完盯着眼镜男打量着,估计他也早就被前辈装出来的余威给唬住了,捣蒜般的直点头。 不过说真的,前辈演什么都不像什么,但是如果演一个反派,倒是有模有样的。 前辈拉着我离开了201室直奔电梯。 “真是tmd的臭,这小子都不懂得洗个澡吗?”前辈进入电梯里嘟嘟哝哝的捂着鼻子唠叨着。 “这大冬天的,没有谁天天洗澡吧。。。”我还是替别人说话。 “你不都是天天洗。。。” “也没有好不好。。。” 他按下了5楼的电梯键。 “二楼这个陷阱还帮他搭起来吗?”我问道。 “你还嫌他的脚不够踢的吗?”前辈说道。 “不过话说,前辈你的耳朵真的有那么灵吗?连他那个你也听见?”我好奇的问。 “四周静悄悄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前辈说完,侧头歪笑的看着我:“你在洗手间里。。。” “别说。。。”我双手投降:“你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 巡视完5楼和6楼楼梯口的陷阱后,我们安心的回到了宿舍里用早餐,换上了睡衣,打扫了房间,然后听着前辈说着挨不着边的话听了半天。还有半天就是他自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上重复的三山市紧急通告唱了半天的歌。 “。。。飞向你的星云然后带上我的问候。。。” 他不厌其烦的唱着,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找调,他对这首歌可能不熟,因为这是一首相对来说比较新的歌。我想人在无聊的时候真的很可怕,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吵到了我的眼睛。 “余光,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躺在沙发上一边转着他的脚踝,一边故作深沉的问道:“如果真的是世界末日来了,那么我现在能唱几首歌,这几首歌就是人类共有的遗产。” “你还真是想多了。。。”我坐在餐桌上百般无聊的趴着,有一茬没一茬的搭话:“就你刚才唱的。。。那不是人类的遗产,那可能是人类的灾难。” “怎么?”他起身问道:“这首歌不是这样唱的?” “歌词是一样的,但是调是另一首歌。”我委婉的说着:“就你这样唱,我估计感染者听了都会被吓跑。” “有那么严重吗?那你唱给我听看看。。。”他坐直了身子,转身诚恳的盯着我。 “你买票了吗?”我反问。 “(ˉ▽ ̄~)切~~,你还当你真是歌星,还买票咧。。。我不是听你在洗澡的时候一直哼着吗?”他说:“自然而然的,也就学会了一点。” 哦。。。的确,从他和201的对话里,我承认我必须防着他的耳朵。 “别害羞了,唱一下,我好传承一下人类的遗产,你知道这个叫什么,非物质人类遗产,需要口耳相传。”他耷在沙发的脑袋,看上去就像是个小粉丝一样,眼睛啪嗒啪嗒的眨着,我想他真的无聊到了极点。 的确,躲藏的日子总是万般无聊,除了有限的空间可以溜达以外,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没有电视节目,没有音乐,没有网络,没有扑克,这里什么都没有,唯一的一台游戏机,也都默契的不去碰了,那本吕彬彬的诗歌倒是被我翻烂了。 那么就只剩下锻炼身体,来个几组俯卧撑,打扫房间,存储水资源,余下的时间全部都交给了唠嗑。 因此,这段时间里,我自己不自觉的哼歌的次数也多了起来,然后,前辈也跟着哼了起来。 这是有多无聊。。。 “我仰望星空,一颗流星划过,那是你。。。”我轻轻的哼着,至少唱完,也就4分钟过去了。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奥特曼。”我回答。 “怪不得。。。”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你洗澡唱这样的歌,还是挺贴切现实的,你下次要不要换一首超级玛利唱一唱。” “你说的是采蘑菇吗?”我回他。 * 当晚。 温暖的暖气总是能让我沉沉的入睡,加上屋外的世界万籁寂静,没有之前的飞机轰鸣,没有哪个地方爆炸的轰鸣,没有任何像是地府传来的催命吼声,整个城市都默契的闭上了嘴巴。 虽然我不知道这样无聊的日子将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内心依然期许着这个城市还能被谁拯救,遥望着世界和平的日子,内心却不断的盘算着如何前往海上市见到父母。 日子总是要继续下去,所以我和前辈约定好了,即使万般无聊我们依然维持着晚上12点前必须入睡的规律。 前辈在翻来覆去了半小时后,也总是比我先入眠,因为每天晚上,我都是听着他的呼噜声进入了梦乡。 凌晨。 前辈又再次把我从睡梦中摇醒。 “有声音。。。”他依然警惕并且慌张的对我说道。 “不会吧,又来。。。”我抱着枕头不信可否。 有了上次的演习,我反而镇定了很多,我坐在床上,看着光着脚下床的前辈贴着门走到宿舍客厅里,然后打开了灯。 我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还是那个脚欠的201眼镜男,明早我真的也会揍他一拳,我才不管他身上有多脏,着,声音低到只有前辈才能听见:“现在屋外街道上。。。房间的角落范围看不见了。” “它们进来了。。。”前辈肯定的说着:“我听见了一楼的脚步声。。。有东西上了二楼。” “前辈。。。我们是不是该逃。。。”我低着头问道:“跟201一样。。。逃出去。” “我怀疑是201这个该死的天杀的碰到东西的声音把他们引来了。。。”前辈依然认定自己的猜测。 “不对。。。他说什么枝丫。。。”我反驳他。 “瞧他胡说八道,楼下八成是感染者,什么枝丫?如果我们躲好,它们是不会发现我们,发现没人后,也许会走。。。它们现在在上二楼。。。”前辈低声说着,小心的低头探着脑袋朝着楼道的空隙望去:“它们会朝着2楼走一定是那家伙太臭,他胆子也真大,不怕摔死。。。” “我看他还挺麻利的。。。”我轻声回答。 我的耳朵里开始听见低沉的吼声声音从楼下传来,像是一堆野狗聚集在楼下,时不时的吠叫几声。 “它们下楼了。。。”前辈轻声说道:“我能听见。。。它们在大厅里。。。可能会离开这里,只要我们不出声。”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代表我将不会离开这里,毕竟在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去哪里的情况下,离开这里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 “瞧,我说了什么,它们离开了。。。”前辈得意的回头看我。 “行啊,前辈,你耳朵真是厉害。”我如释重负的说着,感觉双脚还在抖着。 “谁叫这些感染者发出怪声。。。”前辈背靠着栏杆,转身对说着:“怎么样,我人长得帅,勇敢又充满智慧,危机意识还是杠杠的。。。” 我抬头看着前辈如释重负的笑脸,他刚才紧张严肃的神情也瞬间松弛了,我的目光却移到了他脑门后6楼楼道拐角处的白墙上,那一根根红色的如同气生根一样东西正在快速的弥漫攀爬,就像一幅画,一张白纸,红色细线开始涂鸦。 我揉了揉了眼睛。 “干什么?”前辈开玩笑的问道:“难道我帅气的脸上有东西?对了,不去看看那个201摔死了没有,没有的话,估计要挂在那里受冻了,毕竟感染者离开了这栋楼。” 在那白墙被红色的须根攀爬的时候,一根粗壮的黏糊的红色东西顺着楼梯攀爬而上,顶端三瓣口器一张一合,随着红须根的蔓延,它立直了躯干,口器扭曲的朝上。。。我见过这个东西。 “瞎子。。。”我沙哑的说道。 “md,你才瞎。。。”前辈皱着断眉回答。 楼梯口的三瓣口器突然张开,我想,它的目标,一定是靠近栏杆楼梯处,背对着它的前辈帅气的后脑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十六)消失的安逸 我来不及反应。 当楼梯口出现那根黏糊糊的东西的时候,它正撕开它的三瓣柔软的口器,它的样子就像捕蝇草的萼片,我想前辈的脑袋一定是它瞄准的地方。 我不知道是该拉前辈一把,还是应该推他一把。 我只能本能的下意识的反应,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一把前辈,是的,我不是把他朝着我的方向拉,而是用力的朝着反方向推,毕竟推一个人要比拉一个人省一点力气,效果也会更加明显。 果不其然,前辈被我用力一推朝着楼梯口坍塌的椅子上倒去,而我也因用力过猛,又想瞬时回复自己的姿势,却两者不可兼得的顺势朝后跌坐在走廊地上。但和脑袋里想的不一样,那根恶心的红色像小树干粗糙一样的东西并没有像我预期的那样朝着前辈的脑袋扑来,而是朝着上面立直了躯干,像眼镜蛇在驯蛇师的笛声中轻轻的摇曳身躯,抬起它的三瓣脑门。 前辈倒在椅子上还来不及骂我,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出现在眼前耀武扬威的怪物。 它一定感受到了,或者它能听见,或者它能看见,它的尖端三瓣口器一张一合流出的粘液中,正在左右摇晃的用尖端对着我还有前辈的方向,似乎犹豫不决。但是微微红色的烟气从它的口器中冒出,我似乎见过这样的场景,它正在从它的口器里冒出红色的尸菌雾气。 那瞬间,我依然跌坐在地上,沉浸在恐惧的迷蒙状态,如果这像一场驯蛇游戏,那么也许被催眠的是我,而不是蛇。 前辈已经拾起了一张椅子朝着它砸去,他果然比遇到情况愣在床上的我靠谱一点。 随着椅子稀里哗啦的掉落的声响,前辈弯腰,用夹克罩住了自己的脑袋,快速的朝着我跑过来,一把把我从跌坐的地上拉了起来。 “快走。”他对着我说道。 被椅子砸中的触手朝着楼下缩回了一点,我想椅子扔下的时候一定砸到了它攀爬在楼梯上的躯干,墙壁上四周的红色枝丫,也像触电一般的缩回了一点面积。 这让我想起了海底的某一种海绵类的生物,当它缩回的时候就像一团五颜六色的球体,当它伸展的时候,可以蔓延出一片森林。 我们连滚带爬的朝着宿舍大门的方向跑去,用身上的衣物盖住了脑袋,虽然从它的口器里并没有喷出我想象中漫天红气,但是我们知道那也足以致命。 一阵凄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那声音和我们之前听见的并没有两样,我想。。。它在用声音召唤刚才离开的感染者。 前辈把我从走廊上推回了宿舍,在我进入宿舍的时候,他在门外拉上了门,我急忙用手道。 我穿过了黄黑相间的警示隔离带,加油站的招牌灯依然敞亮着,空旷的加油站里,像墓碑一样安静耸立的加油枪,上面依然闪烁着led灯的暂停字眼,唯一变化的是加油站大厅的玻璃门早已经被撞碎,在那一地碎玻璃的沥青路面里,是一片漆黑的展架,展架上的物品早已经被清空。 我背靠着加油枪,急促的呼吸着,因为跑得太急,我需要让自己缓缓,随后跟上的眼镜男撑着另一台加油枪,俯身大口的呼着气,一边用手抵住他滑动鼻梁上的模糊镜片。 “兄弟。。。穿过这个街道就能够到我们公司了。。。”我喘着气对着他说。 他没有回答我,他依旧喘气,只是微微的抬头看我,我看着他额头上被灯光反衬的油光满面,那该是多久没有洗脸,冒出的汗水才能盘成的效果。 我知道他可能没有任何主意,如果像前辈说的那样,一个宅男就像一只寄居蟹,一旦离开了壳,他就失去了保护,而眼前的眼镜男就像这样的人,他没有任何的主意,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干什么,即使跑离了宿舍大楼,他也只能选择躲藏在附近的草丛,他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选择。 “为什么。。。去那里?”他低着脑袋问道,他还是忍不住张口了。 “我和前辈曾经商量过,一旦逃离宿舍大楼,不小心走散的话,就约定在我们的公司会面,我相信。。。他会过来的。所以。。。我要去那里。。。兄弟。。。你是否跟着我一起?” 他喘着气,许久顺了顺后,抬着头看着我,然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我从加油枪机器探出了脑袋了朝着路面张望,路面上空无一人,整个街道似乎都在沉睡,我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凌晨4点多,我无法安心的躲藏在这个加油站里等待天亮,我不晓得瞎子是否会循着踪迹穿越后面的公园而朝着我们的加油站走来。 “好了吗?”我转头问撑着加油器外壁的眼镜男问道,但是这更像在问自己:“穿过这条街道右转就到了。” 眼镜男点了点头,他时不时的朝着我们奔跑而来的公园张望,他显然也害怕那个感染者瞎子会跟上。 “那就走吧。。。”说完,我探出了头,确定街道上空无一人后,我朝着街道的对面跑去,眼镜男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四周不断的传出了嘶吼的异响,而每一声异响都会让我们的步伐频繁的加快。 我抬头就看见了公司的大楼漆黑的身影,它就像巨人一样,安静的坐在黑暗之中,眼镜男紧紧的跟着我,从地下停车场里跑进去,然后按下了15楼的电梯,电梯打开的一瞬间,我冲过了过道,按下了指纹,让出了身子让眼镜男进来,关上了玻璃门,带着他朝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我拉下了所有的窗帘,然后打开了灯,开了暖气,终于我舒了一口气,沉沉的坐在地毯上,而眼镜男也同一样,他缓缓的靠着墙壁坐了下来,身材瘦弱的他看上去如此弱不禁风,他的每一口喘气都显得格外的吃力。 “现在。。。我们两个安全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语气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怪,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把这句话的语音拉长:“至少。。。这里干净,安全,还有暖气。。。” 我尴尬的自己笑了一笑,他依旧没有回答我,唯唯诺诺的样子在灯光下更加显眼,他像是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之前我一直猜测他的工作,曾经和前辈讨论过,也许他也在这栋楼里上班,或者是楼上楼下某一个公司的程序员。 我放下了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了两瓶矿泉水,丢了一瓶给他。 “喝一点,瓶子别扔了,办公室外面还有桶装水。。。” 矿泉水沿着地毯滑动到了他肮脏的占着泥巴的黑色白鞋边,他捡了起来,打开朝着喉咙里拼命的灌了大半罐,我猜他是真的渴了。 “我还是想说谢谢你。。。我对我和前辈的行为。。。”我说道,他却摇了摇头示意我别说这些,于是我便闭嘴了。 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心,在宿舍大楼里,我们似乎忘记了一些基本的道德准则。 我喝了几口水后,把瓶子装回了书包,我站了起来,踱步走到了落地窗户边,悄悄的拉开了一条窗帘缝隙。 这里可以俯瞰到公司大楼前的街道,也可以看见红色的贝壳加油站以及身后一片的露天公园,靠左在远一点的位置就被房间的墙角遮挡住视线。我的目光在所有人能见到的街道上寻找车辆的身影,我担心前辈的安危,但我相信他会过来。 “兄弟,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回头问道,眼镜男从地上起身,缓缓的走到了沙发上,他就这样躺了下去,要知道这个布艺沙发可是名牌货,他就这样翘着他肮脏的白鞋躺了上去,顺手搂了一个抱枕在胸口。 如果马大名老板看见这一幕,估计会把我直接开除,顺便让人把他从这里丢出去。 “你和你的兄弟。。。不是都是叫我201或者眼镜男吗?”他低声回答。 “我为我和前辈的失礼道歉。。。”我转身坐在了马老板的办公桌前,看着这个躺在沙发的男人。 “你们还是那样叫我好了。。。名字也无所谓。。。”他回答,喘着粗气。 我默默的看着他起伏的胸膛,他似乎正在艰难的呼吸着,而每一声呼吸,都需要用力的牵扯着胸前的肌肉,他伸手拿着那瓶水,不一会把他喝光了。 然后他从沙发坐了起来,拿着这瓶空瓶子,打开了门。 “饮水机在进来的左边,如果你要热水,就把插头接上。”我对着这个眼镜男说着,他点了点头,带上了门走了出去。 我的目光瞄向了他放在茶几上的手电筒,如果不是它,我不可能九死一生。这样,也让我越发对这个衣着不着边幅的瘦小男人感到惭愧,人不可貌相,这句古语真是对我当头一棒。他浑身的异味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人的善良,不是靠外表装饰出来的,而他。。。是个好人。 我掏出了手机看着时间,再过一小时,天就要破晓了,前辈这个时候会在哪里?那个开车技术不怎么样的男人,还真是有点担心啊。 我实在无法逼自己平静,我撩开了窗帘不断的朝着街道张望,我见过游荡在街道上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但是就没有见到一辆疾驰的轿车。 直到我意识到,半个小时了。。。 打水的眼镜男还没有进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十七)破晓前 这如果换成谁,在这样的现实里,都不可能没有一点警惕心。 在我意识到了眼镜男已经离开这间办公室到外面接水这段时间,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我承认,我内心已经开始有点慌张,我驻足在门边,握着门把手思考目前的处境,毕竟,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不得不为了生存思考。 当我和他进入公司的时候,大门也已经自动闭合,除了我的指纹按钮能够开门外,眼镜男是不可能离开这家公司。 也就是说,不管他有没有进来马老板的办公室,他都在门外的公司范围里。 除非,他能找到隐藏于门边的门禁开关,但是这个开关因为门边越来越茂盛的绿萝植物而被遮挡住。况且,他也没有任何理由需要离开这里。 我小心的旋转了门把手,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我轻轻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缝隙。办公室外的灯光并没有被我打开,所有的办公桌都沉浸在一片模糊当中,但这并不算黑,毕竟落地窗户的窗帘都半搭着,借着月光依然能清晰的看见办公桌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属于这里的酸味,如果用嗅觉来辨别的话,眼镜男并没有离开公司的范围。 我扭头朝着大门饮水机的方向望去,果然,一个人影的轮廓站立在那里,他的剪影依旧横着一只手臂端着那个矿泉水瓶。 看见他依然站立在那里,我的思考似乎短暂的停止了,至少亮着红灯的大脑,也暂时的失去了部分防御。 我顺手摸索到了门边的开关,按下了前台的灯孔,果然眼镜男侧身对着我,站立在饮水机前,手里还端着那个已经装了一瓶水的矿泉水瓶。 “兄弟,你都出来半个小时了,也不吭一声,我都被你吓出了一身汗。”说完,我走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拉下了两排的窗帘,就留足了正对着马老板办公室大门的一扇落地窗。 然后我走到了开关处,打开了这一侧的白炽灯。 “我想。。。还是应该给前辈留一盏灯,如果他在外面的话,看见大楼的灯光,就知道我们已经安全的抵达公司了。” 说完,我朝着玻璃呵了一口气,然后用袖子轻轻的搽拭掉,玻璃的外三山市区正笼罩在黎明前的破晓中,漆黑一片的城区,那些林立的高楼大厦,如果那里面还有幸存者的话,那么所有人应该都在沉睡当中。街灯串联的马路,空空荡荡,仿佛被一只无名的手按下了暂停键,哪怕我能远远看见一辆疾驰移动的轿车,我仍旧希望那是前辈安全逃离的线索。 “我有点担心他。”我若有所失的说着,但是没有听到眼镜男猥琐的应答,我侧头看了一下他,他依然站在饮水机前,保持着那个端着矿泉水瓶的姿势。 这让我意识到了我刚才忽略的一些奇怪的细节,比如。。。他弓着90度的胳膊肘,端着矿泉水的手。 我转过身,走到了过道上,并且朝着他走了两步,但是我警惕性的停止了继续前进的步伐。 “兄弟。。。”我叫了一声,他没有应答,我又叫了一声,他依然一动不动。 我又横着移动了两步,我才看见了饮水机里的水已经空了,他所站立的地毯湿漉漉一片,他估计是忘记了关饮水机的饮水阀,然后,我看见了他那一侧被我这里打开的灯光照亮的侧脸。 他闭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巴,借着灯光的投射,他油光满面的脸庞,渗出了汗水,而此刻,他身上的那股酸味,也越来越浓。 这和他躲藏在201宿舍里闷酸的臭气一样呛鼻。 “兄弟。。。”我食指下意识的抵了抵鼻头,在离他7-8步的距离,随手从边上的办公桌的笔筒里,拿起了一只蓝色壳子的塑料圆珠笔,朝着他的身上丢去。 “这个时候了,你别开玩笑了。。。行不行。。。” 我的话说完,圆珠笔也准确的丢在他的脑袋上,无声的掉落在他的湿漉漉的脚边,而连同一起掉落的,还有他手里端着的装着水的矿泉水瓶子,水在他的脚边漏光了。 我的眼睛盯着他依然保持握紧的手势,像一尊蜡像一样不真实,我的脑袋麻木了,心也瞬间跳得剧烈。 他刚才那是睡着还是昏迷?而且是站着的? 我知道尸菌感染者会陷入昏迷。。。但是没有人告诉过我,昏迷的感染者不一定是躺着的,也可能是站着的,而他身上越加浓烈的臭味,也许就是体温升高后蒸发出来的。 我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在环绕了自己身后的范围,知道自己退无可退的时候,我把目光锁住了这个保持怪异姿势的眼镜男。 也许是因为我过于敏感,但是这个世界,如果不敏感就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我闭嘴了,不管他是否是开玩笑,现在我权当他真的陷入了昏迷了,而我也不可能为了试探他再次唤醒他。 我知道我所有的一切都要保持安静,我需要离开这里。。。对。。。离开。 我的余光看见了马老板沙发上的书包和外套,而我竟然该死的说服自己,只需要几秒,我就能带上这些。 事后,我才知道,我自己的决定真是愚蠢之极,之前我常常看到新闻,为什么发生火灾,还有人跑到家里拿东西,为什么船要沉了,还有人顾及自己的背包,而现在我明白为什么,因为我在博弈,他苏醒的时间和我所能承受的最小损失。 我迅速的跑进了马老板的办公室里,穿上了外套,背上了物资书包,又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门边。 眼镜男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立在那里,我的眼睛瞄着饮水机一侧的墙壁,那被绿萝遮挡的开门按钮,很明显,相比的右后侧前台附近的指纹解锁开门装置,这个按钮离我的距离最近。 我只要沿着这个过道,绕过他的身后,然后按下开门键,出门后搭乘电梯就可以离开,毕竟上来的电梯依然停留在这一层,并没有其它人使用过它。 然后。。。然后。。。我就在楼下找个地方,等前辈过来,毕竟他如果真的循着灯上来的话,那么。。。他可能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所有的计划,就这样瞬间在我的脑海里组织成了一条清晰可行的模糊计划。 我开始朝着眼镜男小心的走过去,才走了三步,眼镜男那原本弓着的手臂突然放了下来。 我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醒了,我看见了他的眼睛睁开了,盯着前面的饮水机,然后嘴里开始碎碎的发着喉音,接着一个清晰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喊了出来。 “松子。。。” 我不太确定感染者是不是会说话,但是我的确听见了松子这个名字,我瞬间迷惑了,我站在那里不知道眼前这个邻居究竟是何人。 “好舒服。。。”他抬着脑袋,脸上显现出扭曲猥琐的表情,他的双手在空气中扑腾,仿佛想要抓住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好舒服。。。松子。。。那东西喷在我的身上。。。好舒服。。。好舒服。。。” 他仰着的脑袋突然间像扭断了一样,正脸朝着我看来,我看见了他嘴角流着的唾液,还有右侧额头上布满的红色的腐烂的脓疮。 “你。。。你还好吧。。。”我穿过他跑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也许可能被他一把抓住。。。 我只能朝着右侧的办公桌看去,我想也许我动作够快,就可以翻过这些桌子。 “我从来没有感受这么舒服过。。。”他歪着嘴巴笑着,一边说话,一边止不住的流着口水,他的身子就像不适应他脑袋的节奏一样,慢慢的转动身子,让脑袋和身体面向了我,我看见了他的裤裆湿了,一股恶臭弥漫着办公室的每个角落。 “兄弟。。。你生病了。。。”我只能试着和他沟通,如果他还能开口说出人话,那么也许不算是最糟糕的。 他朝着我机械的迈了一步,我摊开手掌害怕的说道:“兄弟,你别过来。。。” 他站住了,也许听懂了我说的话,他想把自己歪斜着耷拉着脑袋抬回正常水平,但是却很难做到,他的脑袋开始抖动,那模样可怕极了。 “我没有生病。。。”他说着,抬起了手,机械的脱掉了外套,然后胡乱撕扯他的内衬衣,就像一个外套被火点着的人一样,直到露出了他的胸膛。 “你看。。。那东西在我的宿舍里进入到了我的体内。。。好舒服。。。”他面目狰狞的笑着,一边撕扯着衣服。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反胃,他的胸膛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恶疮,就像一只被藤壶寄生全身的可怜生物,那恶疮不断的朝着外面流着红色和黄色混合的粘液。 “松子。。。来。。。来我怀里。。。”他淫笑着。 “兄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松子。。。”我后退了两步,他朝着我前进了两步。 “你就是松子。。。你就是。。。”他突然收住了狰狞的笑容,用手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头脑里装了一个不属于他身体部分的东西,他想把他用力的拍出来。 而这个时候,我看见了眼镜男身后的大门开了,前台的灯光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便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显然屋子里的气味并不好闻,也正是这个动作,让原本想要开口的他屏住了气息,他看着背朝着他的眼镜男,还有面对着他的我。 前辈。。。 我意识到了前辈的目光正在盯着眼前背对着他的眼镜男,它不断的双手拍头,那样子异常的痛苦,眼泪鼻涕还有口水伴随着红色的粘稠的物体从它的五官里缓慢的流出,他的嘴里艰难的挤出了两个字。 “走。。。走。。。” 前辈的目光估计被他裸着的后背脓疮吓到了,他抬眼看着我,然后左右张望,从自己的办公桌下抽出了自己的办公椅。 前辈举起了椅背,我点了点头。 “嗷。。。。。。。。”眼镜男突然对着空气嘶吼着,它的眼睛已经布满了浑浊的血色,它望着我,仿佛有一股力量把我的灵魂从身体里抽走,我知道。。。或者说此刻我真正的确定,他已经成了感染者。 “你这个变态!”前辈奋力的朝着左脑门砸下,金属质地的椅脚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它,它朝着右侧跌过去。 “快!”前辈喊了一声,我迈开了步伐,就在眼镜男倒地的那一瞬间,从它的一侧飞奔而过,前辈已经按下了门钮,穿过大门,按下了电梯按钮,身后传来了令人恐惧的咆哮声,而这个声音,已经不是眼镜男原本的音色,尸菌已经完全的替代了它。 玻璃门破碎的声音,在电梯门关闭的一刻传来。轿厢里只有我和前辈急促的喘息声。 “你没事吧。。。”前辈背靠在轿厢里盯着我看。 “我没事。。。我还在思考是不是要越过踩着你的办公桌跳到大门边,还好你来得及时。。。” “莫非。。。这就是限时营救?” “什么?”我还沉浸在死里逃生的煎熬之中。 “你没事就好。”前辈紧张的神情似乎有所缓和,他望着我微微一笑,那笑意一点也不应景,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脑袋上有一个打钩,然后显示:任务成功。 “你呢?”我问道:“你在外面?” 前辈轻轻的冷笑一声:“开车甩掉那些怪物难不倒我,我的车技你是知道的,只是这路上危险太多。。。绕了一些路。” “你没事就好。。。接下来我们去哪?公司不能呆了。”我盯着电梯按钮看着,唯一亮起的按钮是地下一层,我想前辈之前听过我讲起我回过公司一次的旅程,知道只能从地下一层避开关闭的大堂上公司。 “要不先到车里,等天亮我们在决定去哪里找一个安身的地方?”前辈干脆的回答。 我也漫无目的,在我还在思考的时候,电梯门已经打开了,沉闷的空气扑鼻而来,但是相比办公室那股臭味,这算是清新的味道了。 “这块区域的灯有问题,我把车开到了b区,走这里。”前辈说着朝着前面亮光走,而我则不发一言的跟在身后,这样的地方,并不能让我安心的和他对话,通风机依然在工作,寂静无声的停车场里,什么声音都可能被放大。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清晰,柔和的灯光,放眼望去空空荡荡一览无余的停车场里,停着唯一的一辆黑色的轿车,挡风玻璃已经龟裂了,车也基本扭曲了,车前盖那里,有一滩被腐蚀过的痕迹,那是之前感染者爬上去弄出来的。 而前辈开着这辆破车,甩掉了追着他身后奔跑的感染者。。。我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置信。 前辈打开了驾驶座,理所当然的坐了进去,而我则站在一侧看着这两车上的痕迹,我不能接受躺在一辆四周布满尸菌的轿车里挨到天亮,而且还在有感染者的大楼里,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环境中。 “放心。。。在第二个街道拐弯的时候,那些感染者没有追来。”前辈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调整了座位,躺了下去:“不是我吹牛,它们虽然跑的快。。。但是也没有我快并且灵活。” 我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但是当我环绕四周空荡的停车场立柱时,我还是打开了副驾驶,坐了进去,调整好了副驾椅子,也跟着躺了下去,这样的目的是让自己舒服,也让自己的脑袋不至于明显的出现在视线范围。 前辈直了身体,摇下了自己一侧的后车窗缝隙,然后按下了门锁。 我躺在座椅上歪头看着他,他正好躺在,瞟见了我正在看着他。 “别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独自一人开车甩开了宿舍的感染者,又从公司这栋大楼里救出你,你崇拜我也是应该的。”他舒服的躺着,扬着眉头说着,仿佛车外的一切危险都只是日常任务一样。 不过这次他的自恋,我反而接受了,我报以一声轻笑。 “你还笑,你见过街道上长着红色的东西吗?”前辈躺在座椅上,轻声的说着:“从死人的身体里长出来的,在路边。。。” 我侧头看他,他闭着眼睛,仿佛一点也不害怕。 “我没见过,但是我知道,是尸菇,尸菌感染了人,人变成了感染者,感染者死掉后,就又成了尸菌的一种。”我轻声回答。 “我的车子开上了城际高速,对侧的路上就长着这样的东西,感染者紧追不放,我看见了一团火光,那是一辆燃烧的货车,车上有没有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留着一条缝隙,让我可以摆脱它们。。。”他欲言又止,我想,他也许看见了骇人的画面,也许是死里逃生的一种豁然,他说出了过程,只是为了显示他的机智和果敢。 但是不管怎么说。。。 “前辈,谢谢你。。。” 前辈从躺椅上弹了起来,用力的拍了一下我的脑门,然后用手指着我说着:“你可以崇拜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在心里崇拜,不要说出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呵呵的笑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前一秒还在紧张的状态,而现在竟然能如此放松得肆无忌惮。 “他什么时候感染的?”前辈躺下后问道。 “谁?” “201的眼镜男。”前辈转头,眯着眼睛看着我。 “哦。。。”我盯着车得没有错,逃命是个体力活,同时也是脑力活,我一直强撑自己睁着眼睛,但是车里渐渐温暖起来的气息,伴随着前辈时起彼伏的呼噜催眠,让我不知不觉的。。。倦了。 直到,我感受到了前辈一手用力的推搡,一手轻轻的压着我的嘴巴,让我醒来后不发出怪声,我睁开眼睛后,他压低声音的语气。 “别出声。。。我听见有东西在停车场里。。。”说完,他松开了压住我嘴巴的手,然后躺在躺椅上,露出半个脑袋,望着龟裂的挡风玻璃外空旷的停车场。 我丝毫不怀疑他听力的警惕性,但是长此以往,我也许。。。会得心脏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十八)目标:黑头山 前辈捂住我嘴巴的手渐渐松开,他也许对视到我刚惊醒的眼神里默认了他的警告,他露出了半个脑袋朝着龟裂的挡风玻璃看去,那里结成了一阵厚厚的水雾,只露出了两个巴掌宽的被搽拭过的清晰视线。 他目光犀利的盯着左前方,而我则慌张的随着他的目光望着空无一人的停车场,侧耳细听停车场里所有的动静。 除了那依旧闷头的通风系统,能听得见的除了车里我和他的呼吸声。 我揉着惺忪干涩的眼睛,我知道我并没有睡多久,我轻轻的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却发现已经是早上9点多了。 原来我也入睡了4个多小时,只是在地下停车场里,白天和黑夜有着分辨的错觉。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响从左侧的柱子后传来,也许停车场太过空旷,这个声音被回音拉成了一段诡异的回响,我瞬间警惕的低下了脑袋,学着前辈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瞄着左侧立柱的方向。 这个声音越来越嘈杂,紧接着,左转出口标识的立柱后,探出了一个身影,佝偻着暗红色的黏糊糊的身躯,就像被扒了皮一样,它拖着一具半截的尸体,走到了我们的视线中央,尸体在地上拖出了浅浅的一抹红色。 我看见了前辈低下了头,用左手轻轻的抵住了嘴唇,他看了我一眼,我也确实跟他一样低下了脑袋,忍住了空无一物的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前辈朝着我比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他又探出了半个脑袋。 那是暴尸,感染者中最常见的一种,皮肤腐烂,角状物替代了它们的牙齿和指甲,我曾经在网络上看过有关专家们讨论这种有着悖论的感染者,它的出现往往伴随着正常人的死亡,因为它们喜欢用牙齿和利爪撕扯人,就像一个疯子一样,而不是完成它感染宿主为主要目标的任务。它们不仅对活着的正常人有很强的攻击性,而且,它们对尸体一样有着很强的糟蹋能力,所以当时我有着很深的印象,因为它被称为—疯狂的碎尸者。 所以,我确定,在挡风玻璃前,第三条通道的停车格里,我看见了暴尸,就像我在会员超市的广场碰见的那些感染者一样,但此刻它正在拖着一具残缺的尸体,晃荡在无人的停车场里。 前辈的手已经放在了打火钥匙上,我知道,他只要一旋转钥匙,那么,轰鸣的马达声响就能立刻吸引这个感染者飞奔而来,而我们将要绕着停车柱左转,然后朝着出口的斜坡逃离这里,那需要多久才能摆脱它? 我的心跳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关键在于,我对于前辈的车技,完全没有一点信心。 我的目光锁定着暴尸移动的脚步,我确定它就停在第三条通道,斜对着我们的停车格里,它没有发现我们,丢掉了手里拽着的尸体的胳膊,僵直的立在那里。 我把手按在了前辈准备点火的手上,他皱着眉头看着我,我知道他也许不会遵从我的想法,然而,我的决定也许是对的。 从出口标识的柱子后,传来了更为繁杂的声响,立柱的背后,五六个衣着不整的感染者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前辈放下了点火的手,我和他默契的埋下了脑袋。 我能感觉到我的呼吸正在加快和加重,而同样我也能听见前辈的呼吸声正在变得不规律,我知道我们都害怕,我不知道它们是否留意过空荡的停车场里有一辆车子的存在,或者是否能够感觉到车里坐着两个幸存者,但是很显然,我们没有被发现。 于是前辈又鼓起了勇气,探出了眼睛,我双手抱着脑袋,不敢再抬头看,我不是害怕看见暴尸的模样,因为它并不比瞎子更渗人,我害怕的是它们带入停车场里那些残缺的尸体。 那些黏糊糊的回声和低吼正在消失,直到,前辈用右手拍了拍我。 “它们走了。。。”前辈轻声的说着:“我听见了出口那边的声音。。。” 我似乎以为我听错了,我小心翼翼的抬起了脑袋,果然那些骇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留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堆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那里除了人类的尸体外,还有浑身发红发紫的暴尸尸体,即使我多么不情愿,也无法把目光从挡风玻璃前移走,因为它就堆在我们车头前方不远处。 我不明白,这些感染者为什么要把这些尸体和尸块集中在这里,但是我确定是,它们还会过来。 前辈盯着这些尸体一句话不吭,只有喉结在轻微的蠕动着,或许这样的环境下,逼着自己看这样子的场景,也是一种磨练,但是我却看见了他微微泛红的眼眶,那该不会想起了。。。自己家人的遭遇。。。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转头看着我说:“余光。。。我们只能离开这里。。。” 他的目光像是询问,口气确是确定的语气,我知道他在给我留下余地,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反驳他的理由,比如,这栋楼还有其它公司的大门我们可以破门而入,隐藏在里面,而不一定非要铤而走险的离开这栋建筑。 “想过能去哪里吗?”我回头轻声反问他。 前辈的头靠在挡风玻璃上,他轻声的说道:“你不是想离开三山前往海上市吗?那里应该安全吧。。。现在偌大的三山市,我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是,但问题是。。。我们出得去吗?黑头山隧道那里已经被隔离开来,任何人和车辆都无法经过。。。” 前辈轻轻的苦笑了一声:“那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既然叫做黑头山,那么翻过黑头山不就离开了三山的范围了。。。如果这个城市已经失联了,我还真就不相信,黑头山依然有人驻守。。。” 他的说法倒是提醒了我,封锁之前,黑头山隧道的确是无法逾越的屏障,所有前往黑头山的山路均被层层封锁,听说山上安装了电网等设备,为了阻止那些企图不走正道而翻过黑头山隧道的市民,那么现在也许有这个可能。 “想不想试一下?”前辈对着我轻声说道,我知道这个询问的重量,但是却是我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隐藏或者离开,被动或者主动,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现在留给我的还有多少选择的余地,我害怕自己会成为眼前尸堆里的一员,或者那些像剥了皮一样的暴尸感染者,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要离开这里,回到家乡,见到自己的亲人。 “如果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了。。。那么何不试一下?”我回答了前辈。 他点了点头,露出了眼睛瞄了瞄挡风玻璃的四周,然后调整了自己的椅背,系上了安全带。 他正准备点火,我再一次用手按住了他企图点火的举动。 “现在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前辈回应我的举动。 “不是,我想说,能不能换我来开?”我回答他:“毕竟。。。路上有感染者,而我开车比较稳。” 前辈皱着眉头瞟了我一眼:“你在怀疑我的车技?。” “怎么说呢?”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就别说话。”前辈瞪了我一眼:“好好帮我留意周边的情况,系好安全带,你要知道,安全气囊已经损坏了,这需要多大的劲才能弹出安全气囊。。。” 说完前辈点了火,我只能调整好座椅,系上安全带,只是脸上突然火辣辣的,这么说来,把车子开坏的人的确是我。 我只好警惕的留意着四周,这样的引擎轰鸣在地下停车场里,声音只会被放大。 前辈关闭了留在他一侧的车窗缝隙,屏蔽了传入车厢的引擎声,他的车子其实隔音效果很好,但这也意味着,我们将外界的声音也一起屏蔽。 “帮我留意四周。”前辈开口说完,车头朝着右边移去,显然他不想走左边出口那条通道,这是明智的选择,当我们的车子朝着右侧拐去,看见了2号出口标识的时候,一晃而过的人影从立柱后跃出,出现在了我一侧的外后视镜中。 它就这样站在了我们车尾的通道中,衣着褴褛,模样可怖。 “前辈,后面有感染者。。。”我惊恐的说道,脑袋朝着后面看去,那是一只龇牙咧嘴正在咆哮的暴尸,它的嚎叫依稀能传入车厢,紧接着它朝着我们的车尾狂奔而来。 “我看见了,你系好安全带了吗?”前辈的目光看着后视镜,他突然猛踩油门。 我从来不知道这辆车竟然能够甩尾?随着嘎吱刺耳的轮胎声穿透进了隔音效果惊人的车厢里,前辈踩足了油门从另一侧的出口越过斜坡快速的朝着光亮处驶出。 我丢失了那只暴尸的视线,但是我感觉它会在车尾紧追不舍。 “我看不见它。。。”我的目光在车身后寻找,突然视线一片光亮,原来三山市今天的天气格外温和明媚,阳光散在了出口处的沥青道路上,我们的车子离开了停车场,我虽然丢失了在停车场里的那只暴尸的视线,但是在前辈离开出口驶入马路掉转车头的间隙里,明媚的阳光下站着五六只身上被阳光折射出耀眼血红的暴尸。 它们的手里都拽着残缺的尸块,它们的脸孔几乎都朝着车辆这一侧望着,阳光打在它们的眼睛里,折射出奇怪的红色光芒。 “后面有。。。很多。。。”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语无伦次,也许是车子不稳,也许是有点慌张。 显然前辈也是看见的,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踏着100码以上的油门,远远的把它们甩在身后,我们的轰鸣也许是这场盛宴最为嘹亮的开场。 在安静的街道上,汽车行驶也许是不太合适的选择。 它们丢下了手里拽着的尸块,突然俯伏在地的朝着我们奔跑而来。 “它们追不上的。。。”前辈盯着后视镜说道:“我见识过它们,充其量也只比我们跑得快点吧,打个比方,能赢过短跑冠军,但是。。。怎能赢得汽车,特别是这样一条空旷无人,畅通无阻的马路。” 说完,前辈转头露齿笑了一笑,它似乎有点洋洋得意,我看着后视镜,果然,那些穷追猛打的暴尸,在道路的一半停下了脚步。 前辈保持着油门,冲上了高架,在对侧的高架上,我看见了从尸体里萌芽的红色的菌类,它的高度也许比我的个头还要高。 “看见了吗?”前辈说道:“这些红色的东西,从尸体里长出来。。。很美吧。” “你真的是恶趣味。。。”我稍微舒缓着紧张的情绪,目光却一刻也离不开对侧高架的尸菇,蓝色的天空,红色的菌盖在阳光下反衬着好看的光芒,从菌帽里抽出的包囊,湿漉漉的外表反而被照得晶莹剔透。 “你说。。。它们能吃吗?”前辈问我。 “你都说从尸体长出来的,你觉得能吃吗?而且,这个东西靠近就爆裂,从里面喷射出腐蚀液体还有尸菌雾气。” 前辈点了点头:“明白了,那就是不能吃了。” 我拉开了书包,拿出了两瓶矿泉水,和两小袋饼干,拧开了一瓶给了前辈。 “你听见了什么声音了吗?”前辈突然转头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的耳朵没有那么敏感,我能听见的只有这辆汽车的声音。 “有人在放鞭炮。。。”前辈说着,好像从那里传来,说完他稍微的侧头看了一下左侧。 “这个时候,谁会放鞭炮,那不是等于告诉感染者,快来我这里,我要开饭了。。。”我回答着前辈,目光从警惕的四周,也抽空的越过了对侧高速望向左侧。 我虽然没有听见任何除了车辆本身以外的声音,但是我却看见了蓝天之下徐徐上升的黑烟,那也许不是鞭炮声,或许是枪声。 我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依旧无声,也许三山市依然有清理队员在进行着如同河门市爆发疫情开始一样的分区救援和清理,但这一切,似乎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因为在高架桥上,我抬头看见了前方路牌上显示着:“黑头山隧道8公里”,在这个绿色的指示牌下,远处的高架道路路面上,突然出现一团黑色和红色交织的色彩。 前辈眯着眼睛朝着那边看着,我也想仔细的辨认那究竟是什么。 “刹车。。。”我对前辈说道:“是。。。是尸菇。” 前辈踩下了刹车,在靠近尸菇的一二十米的范围内停下了车子,而在我们轮胎前面的是,那些被烧焦的黑色尸体。 在这段铺着十几具被烧干的尸体里,躺着两具苍白的尸体,一男一女,它们的轿车撞在了右侧的高架路沿,驾驶和副驾驶门都开着,它们也许下车走了几步,然后倒在了这些烧焦的尸体堆中,而尸菇就从他们的后背里萌芽而出。 “谁在这里烧尸体?”前辈停下车,看着车头的一切。 “清理队员,那天晚上。。。我见过他们的车子,沿路清理疑似感染者,只要倒地的,就放一把火烧掉。。。” “所以。。。”前辈指着碾过这些烧焦尸体的轮胎痕迹:“这是他们的杰作?” “如果你指的是这些烧掉的尸体,那么是。。。但是如果是前面那两朵尸菇,我就不能确定。”我实在不想和前辈小明留在高架上讨论这些尸体,毕竟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 “冲过去?”前辈皱着眉头盯着前方:“走高架最快就能抵达黑头山路。” “不行。”我阻止道,同时用手指指着蜿蜒的高架桥前方:“你看,在后面还有这些红色的东西。” 前辈顺着我手指的地方望去,在这堆烧焦的尸体上立着的两朵红色尸菇后,隐隐约约还有一片红色的东西,那不像是对侧高架上的尸菇,而是我们正在行走的这条道。 “你说这个东西靠近后会爆裂开来?”他还是不太相信。 我点了点头:“这个东西在河门市有很多,如果之前视频没有屏蔽的话,还能看见,最高的我见过像树一样高,他们警告我们,不要试图越过它们和靠近它们,因为它会腐蚀所有的一切东西。” 前辈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他不相信。 “所以。。。它不腐蚀让它萌芽的尸体?” “这。。。”我知道我被问住了,我饶了饶头:“好像。。。你说的也没错。。。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冒险。” “难道我们现在想要离开三山,前往黑头山,不是冒险?”前辈又再一次发问。 “哇靠,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成了杠精了,难不成我们真的要呆在高架上,欣赏尸菇下的夕阳吗?” “开个玩笑。”前辈嬉皮笑脸的说着:“瞧把你认真的,我就是想考考你,面对末日,你做好功课没有,离开新手村,可是充满危险了。” “什么新手村?”我佯装疑惑的问道,其实我知道,他依然沉浸在游戏的场景中。 如果下一秒天下太平,世界和平的话,我一定带他去三山最好的精神医院鉴定一下。 “瞧你傻的。。。”前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仿佛离开了宿舍大楼还有公司大楼后,我的脑袋上就显示出了升级条目。 “如果真的不能走这条高架。。。”前辈移开了他的目光,把脑袋转向了左侧,目光越过了对向高架移到了远处,他似乎在盘算着这里附近的道路。 “掉头吧,从离这最近的匝道下去,然后绕路走到黑头山路。”我回答。 “那你帮忙指路。”前辈说完挂了后退档,然后在高架上掉了一个头。 在还没有抵达匝道的出口时,前辈竟然哼起了歌。 “以为能触摸。。。最遥远的星河。。。”他唱着,在隔音效果极佳的车厢里,五音不全的扰乱着我紧绷的神经,因为我知道,一旦下了匝道,就会抵达居住区,这一块不像我们宿舍那么荒凉。 在这一首忘记了词后,他自己补了几句调子,然后侧头问我:“你上次教的,怎么唱来着?” “前辈。。。我们在逃难。。。”我提醒他。 “逃难难道不能唱歌吗?”前辈反问,我捂着脸,我的确是败了。 好在他的歌声在下了匝道后停住了,我想他一定也能感受到周围异常紧迫的氛围,这里的马路开始缩窄,在直行无法通过的情况下,我们只能选择进入左侧的道路,然后绕一圈继续行驶。 我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垃圾遍地的马路上,两旁的车辆布满了厚重的灰尘,恶臭的垃圾已经包围了马路沿上的垃圾桶,沿街店面的卷帘门沉沉的落下,我抬头看着一侧的居民楼,那木杆子伸出来晾晒的衣服,有的还没有收,就这样摇摇晃晃的飘在街道上空,有的门窗都用木板钉得死死的,阳台也用黑色的胶布沉沉的覆盖。 甚至,在自己家的窗帘上写着:求救。 前辈的车速降到了40码左右,因为这条马路的路况实在不适合开快。大包小包的垃圾被从楼上直接丢在了马路上,散落了一地。 “余光,你看。。。”前辈突然探头朝着右侧的街道看去,我的心一下缩紧,把从窥视四周危险的目光集中到了右侧。 “有什么?”我问道。 “看见那家绿色门面的店吗?他们家的麻辣烫很好吃,量又足。。。”前辈赞叹道。 “我们能不能认真一点逃命?”我说道:“这里不是郊区。。。” 前辈吞了吞口水,认真的看着路面,小心的避开那一地的垃圾还有随意放置的木质装修废材。 突然,从前方二楼的窗户那,跳下了一个男人,它狠狠的砸在了停在路沿边的一辆白色轿车上。 前辈下意识的踩了刹车。 “前辈。。。别停。。。”我急忙说道:“快开!” 那男的从轿车爬了起来,虽然身上穿着厚重的冬衣,但是浑身已经溃烂发红,它的脑袋转向我们,然后滑下了轿车,朝着我们的前挡风玻璃跑来。 前辈一脚油门朝着它正面刚去,要避开迎面冲来的暴尸几乎不可能了,我瞧见那张腐烂着露出了牙床的脸庞出现在车头,前辈硬是生生的迎面撞去,它倒在了我这一侧,我听见了它利爪滑动车身金属的尖锐声音,然后它出现在了我的外后视镜的沥青路面上,它一跃而起,朝着我们的车子追来。 “朝右边拐。。。”我一边指着路,一边回头看它,但是它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紧接着,车过,这辆车,是他父亲送给他的礼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十九)限时关卡 暴尸正在沿着我们轮胎轨迹的地方寻来,它们渺小的身影穿过了那些横在道路中央的尸菇,虽然只是丢失了目标,行动迟缓诡异的行走着,但我们知道,用不了多久,以它们行进的方向,就会到达车子消融的地方。 前辈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的爱车,我能理解,现在这部车子对于他的纪念意义远远大过于使用本身,但是轮胎消融,连同车抽受损,已经不可能继续使用了。 我拉着前辈朝着左侧跑了几步,只是沿着车头相撞的左侧红墙过道奔跑,这条道路是一条单行通道,我们的对侧停满了布满垃圾和灰尘的轿车,这条道路有一个缓坡而上,在我视线的范围里轻轻的打了一个弯,让我无法看清前方。 前辈朝前奔跑,他抬头朝着红墙里的高楼张望,似乎看见了什么,在我前面用手比划,他也许告诉了我他看见了什么。但是跟在后头的我,却什么也没看见,只知道跟着他朝着前面奔跑,直到他停下了脚步,喘息了几声,朝着我的身后望了望,这条缓坡我们占据在稍高的位置,前辈那轮胎消融的车子就在50米开外静静的停留着。 “你没受伤吧?”前辈对着我说。 “没有。”他的反射弧也许太长,但是车子本身的撞击并不严重:“你呢?” “当然没事。”前辈说完回过身看着身后红墙红砖砌成的南洋风格的门楼,在门楼的一侧白色花岗岩墙壁上镶嵌着石英石小区几个鎏金大字,在这几个字的前面是一个小区公告栏,上面密密麻麻的贴着有关疫情公告,两扇雕花的铁门紧紧的锁着,看不见里面的模样,因为铁门的一侧已经堵上了一面三合板遮挡。 一条红色门联缠在了前方的异木棉树干上,上面还能依稀的看见关于的疫情的标语口号。 原来我们车子撞见的红墙是这栋小区的外墙。 “前辈,我们不继续跑吗?”我对着前辈说道,同他一样,我也焦急的看着身后的方向,因为暴尸用不了多久就会走到t型路口,往左或者往右,总是会寻见我们的身影。 “跑去哪?”前辈瞅了我一眼,然后面对着小区的门楼,他试图透过栏杆的缝隙朝着三合板之间的缝隙张望,然而什么也看不见。 “前辈,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想要翻进去这栋小区?”我焦急的问着,但我心里明白,这是最最下策的做法,在一个不熟悉的小区,无疑进入了一个满是感染者的乐园。 “为什么不?”前辈反问我,他看起来信心满满,他指着上方:“这栋小区应该还没有全部完工,或者还没有交房,刚才我看见了小区的楼房的,还是一座没有交房的楼盘,那么躲在里面,也许比在马路上漫无边际的奔跑来得靠谱。 “我先看一下,你在下面,帮我把风。”前辈说完抓住了栏杆,开始沿着雕花的缝隙,踩着落脚点朝着铁门攀爬。 我则躲在了门楼的花岗岩方柱后,朝着坡地张望。 前辈的脑袋已经探出了铁门的栏杆着。 我看着前辈,他最后的语气似乎有些沙哑,也许,就跟我一样,有些失望。 我回头看了看这个门楼,躲在三合板后面的人也许没有错,倒是提醒了我们,这只是这场疫情的缩影,在大灾大难面前,人可以无限伟大,也就可以无限自私,两极分化,才是灾难的本质。 没有谁对,也没有谁错。 前辈在我前面走着,突然站住了脚步,他放下了捂住自己热辣辣的脸,他回头朝着坡下的轿车方向看,我想。。。他也许听见了什么。 被他一回头,我也本能的跟着驻足回头,前辈却拖了一下我的胳膊,是的,暴尸已经走到了轿车那,它们似乎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几个朝着路口的右侧走去,而几个,却转过了身面朝着我们。 我们适时的蹲了下来,沿着单行道一侧的停满轿车的路沿前行,这样刚好避开了它们能够捕捉到我们的视线。 这条路有多长,我不记得,我记得一侧的轿车上除了灰尘以外,还有垃圾,这样,就更不用说道路中间的垃圾了,楼上的住户只要朝着街上丢弃垃圾就可以了,他们已经不在乎丢在哪一辆高级车的车完,前辈朝着另一侧的巷子走去,我跟在身后,警惕的留意着四周。 这个时候,我们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就像是死神拿着号角,漂浮在三山的上空,对着三山市鼓足了腮帮,一口气吹出一个长音。 我想,祸不单行这个词,是有一定的道理。 也许真该应了前辈刚才说的那句:“出门前,先看看黄历”,他信这个,必然有一定的道理。 这个声音传入了我和前辈的耳朵里,也掏空了我们面部唯一的血色。 狭小的巷子里,我们四目相对,突然之间,毫无言语的心灵相通,我们许久没有听过这样令人丧魂的声音了,这个声音告诉我们,这是个限时关卡。 两双眼睛在巷子里朝着天空四目张望,就像一场大雨随时来临,而却没有一块像样的屋檐可以避雨。 三山响起了久违的空袭警报。 那一定又是一片红色的云朵,正从于山的方向朝着北边飘来,也许它形成于于山附近,也许从河门,也许从耦水而来。 我们也许听过空中飘浮的红色水母的事情,但是却亲眼见到孢子囊红色烟雾弥漫整条街道的恐怖场景。 如果不巧,我们就在这条街道附近,那么红色的烟雾将是无法避开的死神,无论你躲在车底,还是躲在路蓬下。 “妈蛋!”前辈狠狠的骂道:“就不能让我们消停一会,抽根烟或者喝杯茶?” 我和前辈沿着巷子跑出,巷子通到了一条看不清路名的马路,马路上除了垃圾以外,一切似乎还是安全,在我们的视线里,看不见感染者,也看不见尸菇,而马路两侧的清一色的三四层楼房,都紧紧的闭着窗户,甚至用木板和锡箔加厚了窗户。 那一声声夺命的连环吹依然在耳边奏响,我无法辨别它来自哪一个最近的扩音器,只能判断,依然还有人在维持着这座城市的安保,哪怕只是判定这些红色的云彩。 我和前辈不断的朝着这条路前行,一边跑,一边观察两侧的大门,但是现在任谁也不会开启,即使开启,里面也未必安全。 前辈倒是找到了一扇铁门,他用手使劲的朝着里面摸索,他摸到了铁将军,嘴里大骂了一声,铁门的里面能够看见楼梯,这个楼梯可以直通二楼。 “里面有人吗?”前辈朝着楼梯喊着,他甚至看见了边上的门铃,他疯狂的按着。 而我,则在另一边,试图观察另一侧的大门,已经二楼是否能够攀爬的痕迹。同时目视着左右两侧的情况,也抬头看着天上的情况。 阳光依然肆无忌惮的洒在这条铺满垃圾的道路上,然后,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团红色的烟雾状的云彩,它正在缓缓的朝着我们的方向飘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的确是三山市的北区。 “前辈,你看。。。天空。”我指着头顶前方。 前辈回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更加使劲的按着电铃,然后,空袭警报声消失了,电铃的声音和前辈的声音反而变得异常清晰。 突然,前辈停止了按门铃,也停止了呼喊,他看了我一眼,用眼神暗示着我,他听见了声响。 我放弃了观察一侧是否有能进入的想法,我走到了前辈的身边,探头透过铁门,朝着漆黑狭小的过道看去。 有人下楼的声音,他的脚步声踏着布满灰尘的木质楼梯,哒哒哒的急速下楼。 “有人。”前辈说道。 我当然听见了,老房子的楼梯总是嘎吱作响,我拉了一把前辈,让他离开铁门三步开外的距离,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 漆黑的过道楼梯,那脚步声急促的朝着楼下奔跑,在我们还没有看清楚它究竟是什么人的时候,它竟然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跌倒在楼梯前。 那是一团人影,过道太黑,看不清楚。 我和前辈默契的朝后退了几步,那人从地上坐了起来,单看背影,他是背对着我们,前辈和我眯着眼睛想仔细的辨认,他突然转身朝着我们疯狂的跑来。 腐烂的身躯,红色的眼睛和扭曲的嘴角,还有那一团肥大的布满脓疮的肚子,在他的双手想要伸出铁门拽住离铁门最近的前辈的时候,我拉着前辈的胳膊喊道:“快跑。。。” 也许,我们都默契的做足了马上跑路的准备,我这一拉,前辈顺势拔腿就跑,当我回头的时候,依然能看见那一双苍白腐烂流脓的双手伸出铁门,不断的抓着空气,发出了嗷嗷的喉声,然后只见一阵红色的烟雾,从狭小的门楼里喷出。 而空中那片红色的云彩,已经悄无声息的在我们后头不远的天空,它所过之处,遮住了天上的太阳,在我们身后的马路斜坡下,留下了逐渐靠近的阴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二十)奇怪的人 关于逃命,我开始有了自己的心得,逃过几次后,就开始深刻的总结,只希望有让我总结的时刻。 就像我说过,逃命是一个脑力和体力结合的运动,眼观八方,随机应变,而不是像我一样,明明跟在前辈身后不断的奔跑,但明显有点体力不支。 我恨这条斜坡道路,他卡着我的关节让我费劲,我也恨这些随意抛垃圾的人,他们让我不断的做出跨越的动作,如果我不小心打滑了,那么天空中漂浮而至的东西就将彻底埋葬我,让我没有机会深刻反思每一次逃难的经验。 我的目光紧紧的锁定着前辈奔跑的背影,也始终保持着几步之遥的距离,我只抬头回望过天空一次,我永远忘记不了它们遮盖蓝天的样子,明明是红色的东西,却如同一团乌云。 在跑上坡还年轻,瘦得颧骨都很明显,但是两人笑的很开心。相片的右下角有一排烫金的字体:日光岛05月20日纪念。 “这是他儿子吧,你看长得多像。”我低声的说着。 前辈放回了相框:“这有什么奇怪,她不该有儿子吗?” “她说她自己一个人。”我回答。 “那也不奇怪,独居老人多了去。”前辈瞧了我一眼,坐回了沙发,伸着懒腰,暖气打在身上,懒洋洋的:“你说我们这一天都经历了些什么。。。令人难忘。” “你不觉得她打扮很奇怪吗?”我站在前辈的沙发边轻声说着。 “怎么?”前辈看着我说道:“被救了,你还不懂感恩?”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奇怪,谁会在自己家里还喷香水,你说我推理得对不对。。。” 前辈皱着眉头看着我,也许他真的意识到我想要他get到的点。 “对哦。”前辈皱眉说道:“她的紧身裤和那件碎花羽绒服很不搭。” 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提醒他的脑子还长在头上。 “我的意思是,哪有人在家里穿这样,还喷香水,她好像要出门还是怎样,而且。。。你有闻到一股味道吗?从我进屋就闻到。。。” “什么味道?”前辈坐直了身子,仔细的用鼻子嗅着,然后他的目光锁定到了厨房,里面正传来呲呲的炒菜声。 他的表情开始陶醉:“你听。。。这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全世界最动听的音符就是炒菜的声音,我闻到了,那是。。。那是炒肉的香味。。。酱油香。。。天啊。。。余光,你记得我们多久多久没有闻到这人间气息了吗?所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的确,这股摄人心魄的香气,连我自己都站不稳了,我放下了背包,背包里面的饼干,罐头,水,这些都是什么浮云,在这股香气面前,仿佛置身于梦幻的天堂。 “不对。。。”我拉住了前辈想要靠近厨房的身影。 “你不能阻止这个阿姨的心意。”前辈佯装伸开手阻拦。 “我的意思是,这里的暖气里从我一进门就有一股味道,一股肉味。”我说。 “我闻这个香味就知道肯定是肉啊。”前辈低声的回答。 “算了,和你说不清楚,不过我们还是要警惕,对吧?”我提醒他:“灾难电影里最可怕的是什么?” “你有被害妄想症吗?”前辈反问。 我转头指着客厅的后面,客厅的后面有两扇紧闭的木门,我指着它们:“会不会那肉味就是从那里飘来。” 前辈也随着我的目光朝着后面看去,的确后面有两扇紧闭的房门,上面贴着老旧的红色福字,更加确定是房间的门。 前辈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智:“你确定?我怎么闻不到?” “是不是你鼻屎太多?” 前辈看了一眼厨房,磨砂玻璃后面,是阿姨忙碌的身影,炒菜的声音丝丝的响着。 “你是在担心什么?”前辈低声问道:“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怕她不成?” “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阿姨看上去不像坏人,只是警惕咱们还是该有的,如果不止她一个人,房间里如有还有其它人,我只是担心。。。” “行了。”前辈抬手打断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是人,咱们也不需要害怕,如果是感染者,那就更不可能,这个阿姨不可能傻到和感染者住在一块。” “你忘记了,如果是她儿子。。。也许有可能。”我回答。 “你电影看太多了。”前辈说道:“或许,我游戏也玩多了,竟然有点好奇。” “是不是。。。”我说。 前辈回头看着那两扇门,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确定阿姨的身影还在里面,朝着我使了一个眼神,然后蹑手蹑脚的朝着房门走去,我跟在边上,靠近另一扇门。 正当我们准备一人一扇门打开一个缝隙看看里面的时候,厨房里突然一片安静,只听见阿姨在厨房里说道:“阿姨也没有什么东西给你们吃。。。就抄了一道菜和煮了一锅面条。。。” 说完,阿姨打开了厨房的磨砂玻璃门,端着热气腾腾的菜,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我们。 我和前辈还是动作利落的。 “来。。。不要客气。” 阿姨把菜和面条放在那张木头餐桌上,她拉开了椅子招呼我们。 “阿姨,您太客气了。”前辈客气的说着,他看着桌上的那一盘菜:全是肉,而且每一块都肥瘦相间,裹着浓厚的油脂和酱油,他愣住了,再转眼看见那锅热气腾腾的面条,里面竟然有整块的大骨,他用手肘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不在说话。 “阿姨这里,只剩下骨头和肉了,没有任何配菜,你们就将就吧。” 说完阿姨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她胳膊靠着桌子,撑着自己的脑袋,眼带笑意的看着坐在桌前的我们。 “阿姨,您不吃吗?”前辈拿起筷子,却停在半空。 “阿姨装了自己一份在厨房的灶台上,现在阿姨不饿,就看你们吃,把它都吃光,都是你们两个的。。。”阿姨笑着说。 “那。。。阿姨,我不客气了。”前辈的筷子夹了一块放到了自己的嘴里,而我就这样全程看着他,我不希望他吃到的是莫名其妙的肉。 “太好吃!我这辈子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前辈眯着眼睛,我看不出他到底是演戏奉承还是真的好吃。 “来,这位阿弟,你也吃。”阿姨见我没有动筷,她拿起了自己的筷子,朝着我的碗里夹了一块。 我低头看着这个肉的形状,脑海里浮现出了电影里的画面。再抬头看着这个阿姨,她撑着脑袋慈眉善目的模样,嘴角含笑的看着我:“快吃。。。” 我朝着前辈望着,前辈已经吃得不亦乐乎了,面条一碗狼吞虎咽。 行吧。。。 这肉我看不出什么名堂了,我把他送入口中,顿时,全身如同被打了饿穴,我深刻的明白了,此时此刻,不管我嘴里是不是人肉,反正好吃到炸了。 “真的好吃。”我频频点头:“阿姨你的手艺真棒,阿姨应该是厨师什么的。” 阿姨嘤嘤的笑了几声,然后撑着脑袋说道:“阿姨不是厨师,阿姨只是个屠夫。。。” 我和前辈同时把嘴里的面条喷到了碗里,不知道默契是不是天生的,我两开始不约而同的呛咳了几声。 “慢点吃。。。”阿姨关心的拿过了纸巾。 “阿姨您真会开玩笑。。。”我放下了碗。 “阿姨也一把年纪了,骗你们小年轻干什么,可能阿姨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话,但是阿姨就是个拿刀的。” “拿刀。。。”前辈也跟着放下了碗。 “阿姨是个卖肉的,猪肉,牛肉,羊肉。。。”阿姨笑着说。 “哦。。。”前辈长长的哦了一声,又重新把面条送入了自己的嘴里。 “你们两个呢?是兄弟?”阿姨问道。 “是同事。。。”前辈回答。 “是朋友。。。”我和前辈交叠着回答。 然后我们相视一看。 “是朋友。。。”前辈回答。 “是同事。。。”我回答。 “是兄弟。”前辈回答,然后看着我:“还不叫我大哥。” “在阿姨面前,你少丢人了。” 阿姨呵呵的笑着,感觉她很就没有笑过了,她的笑不似我和前辈客气的假笑,虽然内心也肺腑的感谢救命之恩。 “那你们怎么在这里?”阿姨问道:“你们的。。。” “阿姨。。。”我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阿姨看了我一眼,便吞进了话语,我知道她要问什么,我的摇头也许暗示了她答案,阿姨也许是聪明的,并且经过世面的,我想她应该也懂,这个城市里的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撑着脑袋的阿姨,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她坐直了身子,低着脑袋,也许我不让她发问反而让她间接的猜测到了家庭背景,不管她猜什么,她看上去有些伤心。 “我父母不在了。”前辈轻轻的说着。 “前辈。”我转头看着他,他挤着眉毛回应:“没有什么不能提的。。。” 前辈依旧一口一口的吧嗒着饭,那些让他足以崩溃的往事,仿佛现在云淡风轻一样,但是我知道,骨子里留着的血液,是不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阿姨真不会说话。”阿姨抬起了脑袋。 “没事,阿姨,你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说,我们是你的客人,没有什么是你不能问的。”前辈说着。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阿姨问道。 前辈看来已经吃撑了,盘里已经清空了,锅里的面条连汤汁也不剩了,他满足的打着饱嗝。 “阿姨,如果孢子云没有落在附近,我们呆一天就走。”前辈看着我,打了一个嗝说着。 “你们准备去哪?”阿姨问道。 “黑头山隧道。”前辈回答。 阿姨思考了片刻:“我听说三山北部着了一场火,在隧道里,估计隧道进不了。” “我们准备从隧道上头过去,去海上市。。。”前辈回答:“他父母在海上市。” 前辈指了指我,我点了点头。 但是这个阿姨却摇了摇头:“这里虽然离黑头山那里不远。。。但是不容易。。。这外面的街道没有人敢走,那些感染者不停的游荡,还有比那更可怕的东西,经过的时候,玻璃都会震动。。。而且在疫情初期,这条街道上就有难民经过,沿街店面没东西抢,他们也就没有砸,但是听说靠近北部那里,出不去的难民都聚集在附近。也都是可怜人,不过也不安全。现在我就不晓得了,电视,电话都通不了。” 我和前辈相视,的确,目标黑头山是轻率了很多,这样的状况我实在无法一时间给出明确的答案,如果我执意要离开,也许我是害了前辈。 “前辈,我们要走过去。。。可能很困难。”我说道。 “那当然不是用走的。”前辈回答:“刚刚在坡着,似乎没有在意这个撕心裂肺的哭声。 “阿姨,你听见了吗?有人在哭。”前辈问道。 “没用的。。。听说医院都封住了,她妈救不了了,能自救的。。。只有她自己,她自己这样哭,八成自己也不想活了,谁也救不了。。。每天都有人哭,每天都有人哀嚎,分不清是感染者还是人。。。” “那。。。阿姨你还救我们进来。。。”我说道。 阿姨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一笑:“也许这就是缘分。。。或者,叫机缘巧合,是这个词吧。” “阿姨你不怕我们是感染者吗?”虽然说完,前辈用胳膊捅了一下我,但是我还是开口了。 阿姨走到了餐桌边,放好凳子,摆好纸巾盒。 “没差。。。”她轻描淡写的说着,我们一时半载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她转头看着站在窗边的我们两人:“如果你们明天真的决定就要离开,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你们也累了,身上也脏,你们这身脏衣服也该洗了,但是洗了又怕明天干不了,晒在房间里暖气也不一定干的快。。。你们是早上走吗?” “是的。”前辈说:“早上走,这样白天能多点时间。” “哦。”阿姨若有所思:“那就是衣服干不了了。” “阿姨,我们衣服还穿。”我回答:“不用麻烦。” 说完她再次打量了我们,然后转身朝着大厅后左侧的房间走去,她打开了门的一瞬间,我和前辈下意识的朝着房间里张望。 阿姨进了房间,打开了灯,我和前辈走到房间门口,看着阿姨打开了柜子,开始翻找衣服。这个房间是典型的老房子格局,天花板竟然还有横梁的那种,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被单和枕头整整齐齐,一侧柜子全是书籍,墙壁上贴着篮球明星的海报,书桌上放着一台便宜的笔记本电脑。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并没有我说的那么诡异。 前辈用眼神看了一下我,示意我:你瞧吧?哪里来的肉味。 “今晚你们就住间,床铺上的被子,被单每周我都会换的,你们身材和他一样,身高也差不多。。。衣服这些。。。阿姨给你们拿。” “阿姨,这是谁的房间?”我还是问了。 阿姨拿衣服的动作稍微的停顿了一下:“这是我儿子的房间。” “他人呢?”我接着问。 “走了。”说完她面无表情的把两套睡衣放在了床上,接着关上了柜子,当我还想开口的时候,她抢着开口道:“明天你们要走,柜子里的衣服就自己挑吧,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厚衣服也有,羽绒服也有,穿厚一点,外面天冷,不要冻着。。。鞋子也有。。。”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起身穿过我和前辈,走到房间门口,她背对着我们说道:“明天要走的话,把门带上就可以了,还有热水器我开了,阿姨的房间。。。你们不要进来。” 说完,她转个弯,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门哐当一声,关闭了。 “她怎么了?”前辈轻声问道:“突然间。。。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苦笑着:“也许吧。。。可能会变一个人。” “我挑这件。”前辈已经在床上翻找睡衣,挑了一套深蓝色的:“材质好像很差。。。” 接着他回头看鞋柜里那些鞋子,摇了摇头:“她儿子的鞋都很廉价啊,我估计衣服也是。” 接着他打开了柜子,翻了翻:“土。。。” “你轻声一点。。。”我说道:“别让阿姨听见了。” 是啊,外面那个伤心欲绝的女子还在哭泣哀嚎,这样的老房子的墙壁的确不够隔音,而这个哭声在半小时后,却突然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街道上诡异的哀嚎和脚步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二十一)阿姨的谜底 “真要洗?”我和前辈坐在床沿,盯着阿姨准备的睡衣,他已经自己挑选了一套黑白格纹,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睡衣材质看上去廉价等等,身体倒是很诚实。 此刻,他已经脱下了那双限量版的鞋子,卸下白袜子用手吊在自己的鼻子前嗅了嗅:“要不难呢?我可是为了躲天上的东西爬到了车底,你知道那里有多脏。” 我不自觉的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嗅了嗅,的确,我的胳膊衣服上还有几块污渍,散发着一股霉酸味,但是我闻了觉得还好,似乎疫情来了,人也变得不那么爱干净了。 “还可以穿几天,一点也不臭。”他皱着眉头,移开了袜子,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你不怕闻了得肺炎?”我嫌弃的说着。 “你也好不到哪里。。。”前辈的鼻子凑了过来:“你的味道像咸鱼干。。。” “好吧。。。”我拿起了前辈挑完剩下的蓝格睡衣,转眼瞟到前辈已经脱得只剩下秋衣秋裤了,我只好开口:“前辈,你先洗吧。” “行,那我就先去帮你试下热水器,看水质安全不安全。”他嘿嘿的说着,抱着睡衣,光着脚丫子,打开了房间的门。 “前辈等等。。。”我抱着睡衣走到门口。 “干啥?你想跟我一起洗吗?”前辈面带贼笑的说着。 “洗你个头,我在客厅帮你把风。”我轻声的说着,转头看着阿姨紧闭的房门。 “你是怕我被阿姨劫色吗?”前辈皱着眉头,用一种不可名状的表情看着我。 “劫你个头!我趁阿姨在房间里,顺道看看。。。”我低声说着。 “那随你。。。”前辈说完抱着睡衣走到了厨房边上的洗手间里,而我则跟着走到了客厅,在那张退了皮的褐色沙发上,轻轻的把手上的睡衣放在了一边。 客厅里留着一盏斑驳的壁灯,壁灯的光芒轻轻的照耀着客厅里的桌椅和柜子,我才留意到那台小电视上的圆形电子时钟,已经指到了晚上6点15分。 我回头朝着阿姨的房门看着,从她进房门到现在,她都没有出现过,如果说老人家有很早就入睡的习惯,那么现在未免也太早了,而且她告诉我们自己留了一份饭菜在厨房,该是还没有用过晚饭。 我踱步朝着客厅窗户走去,窗帘紧闭,我轻轻的撩开了一侧窗帘,透着雾气朦胧的玻璃,谨慎的窥视着屋外,除了街道上惨冷色调的路灯外,对面的一排屋子一片漆黑,晚上6点多的街道,就像凌晨一样冷清。此刻万籁寂静,听不见任何声音,早些时候女子的哭声,远处的咆哮声,现在也都归于沉静。 我放下了窗帘。 “我仰望天空。。。一颗流星划过。” 这个陌生女人的浴室里,竟然飘出了前辈的歌声,虽然他极力控制自己的音量,但还是飘了出来,伴随着沐浴喷头大量的流水喷击声。 这个人究竟警觉性有多差,还是说他完全放心这个陌生人的家。 我依然对这个救命恩人,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感觉到她的行为怪异,也感觉到她内心刻意的隐瞒,但要我说出所以来,我还真说不出来。 我回头看见了厨房,当我朝着厨房步行走去,一股奇怪的肉香味却越来越明显,它好像就是从厨房的缝隙里飘出来,然后随着暖气充斥在这个老屋子的每个角落里。 我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错,是一股肉味。 我轻轻的拉开了那扇磨砂玻璃门,果然。。。强烈的肉香味扑面而来,我摸索着开关,白炽灯闪了几闪,伴随着轻微的电流滋滋声,厨房敞亮在我的视线里。 视线中,一把立在实木砧板上的菜刀闪到了我的眼睛,它就静静的立在厨房中心的料理台上,闪着寒光。但是捕捉到我的视线的,却是灶台上微微冒着热气的大锅。 那股味道就从这里飘出来,煤气灶里轻轻的舔着蓝色的火苗,灶台下是一颗倾斜放置的煤气罐,估计里面的气也快没了。 我走了过去,轻轻的揭开了锅盖,里面是一锅骨头汤,大骨正在清水里滚出乳白色的颜色。灶台的一侧是水槽,水槽上放着一个塑料红色脸盆,脸盆里装着洗过的碗筷。边上立着一台还没有我身高的老旧立式冰箱,我轻轻的打开冰箱门,里面除了几把发黄的烂白菜叶,和一些调味用品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在这台冰箱的完,摆了摆手,让我离开厨房。我低着脑袋,脸上热辣辣的,就像被前辈甩了巴掌一样。 * 我擦拭着头发,沮丧的坐在床边,前辈靠着床沿半躺着,双手圈在脑袋后,面带着神秘微笑盯着我。 “你是知道冰柜里是什么了,是吗?”我轻声问:“我听见你说锅里的汤没有放盐。” “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我已经巡视了一遍厨房。”前辈得意的回答:“要不。。。你真是冤枉了我们的救命恩人。” “你什么时候进厨房?”我转头问:“你不就一直在我边上?” “上厕所的途中。”前辈得意的回答:“我还偷偷的尝了尝锅里的汤。” 的确,我垂头丧气的低着脑袋,我转头问前辈:“前辈。。。我是不是疯了?” “我猜你是从昨天到今天遇到了太多的事情,容易疑神疑鬼,睡一觉就没有事了。”前辈关心的说:“小心一点是没有错,但总要看清楚吧。” “那冷柜起雾,我又没有勇气打开。。。看那形状真的像人胳膊。”我回答。 “阿姨的确是好人,舍得把自己吃的分给我们,你知道猪肉有多珍贵,况且还不吝啬,而且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知道你刚才想说什么,如果你说了,这有多伤人家的心。” 我尴尬的坐在床边,盯着书桌看着。 “不过你虽然没有大疯,不过。。。”前辈靠近了我:“余光,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哪有。。。”我回答。 “你之前怀疑自己是尸菌感染者,还留下了很好笑的遗书。现在又怀疑阿姨有问题,给你吃的是人肉,而且你自己也吃得开心,你不是自相矛盾吗?如果我不想办法让你看那猪蹄,估计今晚,你就准备带着我一起逃吧。” 前辈说得有道理,如果我没有弄清楚的话,我也许会一整个晚上想办法来印证,那么如果我确认自己看见的是什么,今晚我一定会让前辈跟着我离开这间屋子。 那现在估计已经在寒冷又危险的街道上徘徊了。 我躺在床上,用枕头把自己的脸遮住,我实在无颜面对自己。 “遗书哪有很好笑。”我闷着枕头说着。 “就很好笑。。。”前辈说完,又乐呵呵的半躺着:“还写什么不用负法律责任,你当真以为你这么写,我把你丢出去不算杀人啊,你有认真读过书吗?” “我学历可是比你高。”我不服输的回答:“我是正规本科,你只是野鸡学校。” “这些有什么用,你工作还不是喊我师傅,现在也喊我前辈。”前辈说着。 这是什么歪理,不过无法反驳。 “我还是觉得阿姨奇怪。。。”我丢开枕头,看着头上的梁来,阿姨当初开口并不是开玩笑,而这个才是让我觉得她奇怪的点。 当我心里有不详感觉得时候,我听见了阿姨房间里又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小声,但是的确是个男人的声音,除了这个声音,还有阿姨轻轻啜泣的声音。 我放下了纸条和钥匙,瞧瞧的走到阿姨的门口。 “妈,我要给你煮你最喜欢的水煮肉片,还要带你去旅游,现在我已经赚钱了。。。”那个男声说着,接着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又传来这个男声:“妈,你快上来,你看。。。我们已经爬上了日光岩了,红色的屋顶就是博物馆,你看,你快来看,夕阳真漂亮,海天一色。。。” 接着,我再也没有听见这个男声的声音,而是阿姨轻轻的啜泣声。 我恍然大悟,这个阿姨为什么奇怪了,为什么她在家里要打扮得如同外出一般,为什么这个情况下她会收容我们两个陌生的人,而不担心我可能是隐藏的感染者。又为什么要把房子的钥匙和她讨生活的车子留给我们。而且毫不吝啬的给我们她所剩下的食物,让我误会。 她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阿姨。。。”我轻轻的叫唤了一声,然后轻轻的敲了敲门,我顺着旋转着门把手,阿姨的门被反锁着。 也许是我的叫唤,让房间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你去睡觉吧。。。”房间传来阿姨的声音:“阿姨要睡了,明早你们还要早起,赶紧去睡吧。” 这一句简单的回复,却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在厨房的时候,阿姨神情落寞的告诉我,是我们两个人叨扰了她睡觉,最后,她告诉我,她想要好好的睡个觉。 “阿姨,你没事吧。”我心里开始慌了。 “阿姨没事。”她哽咽的回答:“你们不要再打扰阿姨了,好吗” 我静静的立在门口,如同此刻安静如初的阿姨房间一样,我不相信她没有事情。 我回头看着桌子上那串钥匙,借着壁灯我排除了车钥匙还有大门钥匙,然后拿着其中一把钥匙对着阿姨的门把手拧着,钥匙是对的,但是房门是从里面反锁住的。 “阿姨,你开门。。。”我焦急的说着,但是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 我急忙冲到了隔壁房间里,把还在熟睡的前辈从床上挖了起来。 “阿姨出事了。。。”我说着,前辈反应了半天,才跟我走到阿姨的门口。 “阿姨。。。你开门。”前辈敲了敲门。 阿姨就是不吭声。 “怎么回事?”前辈疑惑的问我。 “阿姨想死。”我回答。 “你确定?”前辈疑惑的看着我:“你确定这次不是你太过敏感?” 我焦急的点头:“我确定。前辈帮我踹开它。” 前辈在门口绕着圈子踱步了两步,然后点头:“行,你要知道,这一踹门,如果阿姨没事,就是你有事了。” “顶多就是我疯了。。。”我说着:“没差。” “行,我数到三。”前辈开始倒数,当数到3的时候,就如同我们踹宿舍的大门一样熟练,这扇老房子的房间门也一样脆弱不堪。 门歪斜的倒了,微弱泛黄的灯泡折射着阿姨的房间,地上躺着一台老旧的智能手机,手机里正在播放着客厅相片里那个男生的身影,声音被静音了。单人床的边上有一张歪道的椅子,阿姨穿着那身红色碎花风衣,吊在了房梁上,双脚离地。诡异的影子在地上投射向四面八方,来回轻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二十二)叶素琴 “还愣着干啥?余光,赶紧救人!”前辈冲我喊了一声,身影夺门而入,已经一手摆正椅子,双腿立了上去,双手托住了阿姨的双脚。我急忙迎了上去,扶住了前辈摇摇欲坠站立的双腿,突然之间,阿姨的重量朝着我的身上压来,瞬间,我们三个人全部倒在了地上,连同那张破椅子。 阿姨就躺在我们两人中间,前辈和我从地上坐起,他朝前俯伏了两步,就像电视剧里常用的桥段一样,用右手的两指放在了阿姨的鼻尖试探。 那一刻,房间里的声音似乎被抽离了,我屏住了呼吸,仿佛这样能更好倾听活下来的证据。 “怎么样?”我慌张的望着前辈。 他抽出了手,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还活着。” “是吗?”我一扫阴沉,俯伏了几步,也学着用手探气息,却被前辈用手拍开。 “干啥呢?”前辈说道:“我说了还活着就是还活着。” “我不就是想试看看。。。”我回答。 “有什么好试的,帮我把阿姨抬到床上。”前辈说道,我应声点头。 阿姨真的好重,我和前辈把阿姨抬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却已经满头大汗。前辈扶正了阿姨的椅子后,站了上去,卸下了那条悬在房梁的围巾,然后卷成了一团,丢在了一旁,他跨步坐在了那条凳子上,望着坐在床沿的我。 “我们能做什么?”我问道:“阿姨好像。。。没有醒过来。” 前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做了我们该做的,其它的就顺其自然了,对这方面我也没有经验。” “要不要人工呼吸什么的?”我望着前辈:“你说。。。要不要?” “可以一试。”前辈沉思着。 “那是要几次,先亲还是先压胸?”我问道。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前辈说道。 “那就先压胸吧。。。”我站了起来,双手手掌交叠,然后慌张的回头问道:“是这里吗?” “随便。。。只要是胸就可以吧。”前辈也站起来观摩。 “好吧。”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掀开了阿姨的被子,把两手手掌扣在了阿姨的胸口上,用力的按压。 “你这样对不对?”前辈在一旁说道:“你别不好意思,这是救人。” “我也不知道手该放哪。。。但是。。。我不能让阿姨就这样走了,她还没有醒过来。” “不是溺水的人才需要这样吗?”前辈说:“再说,阿姨她也没有走,她还有呼吸。” “要不你来。”我让开了身子,前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床沿,双手交叠,开始按压胸部。 一边按压,一边喊着:1.2.3.4.5。。。 当数到20的时候,前辈抬头看我,我说道:“人工呼吸。” “你来?”前辈说道。 “现在是救人的时候,你还计较这些,我。。。我的初吻还在呢。”我回答。 前辈盯着我看了一会,嘟着嘴巴正准备亲阿姨的嘴。 这个时候。 “咳咳。。。”阿姨皱着眉头,痛苦的呛咳了几声,前辈急忙立直了身子,目光凝聚在阿姨的脸庞上,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的脸庞似乎被暖了血色。 “阿姨,你还好吧。”我松了一口气,轻轻的问道。阿姨睁开了眼睛,一手摸着自己的脖痕,许久,只是盯着床边站立的我们两人。 “儿子。。。是你吗?”她虚弱并且沙哑的说道,声音轻到需要仔细留意。 我和前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儿子。。。”阿姨伸手,想要拉住站在离他最近的前辈的手,但是刚要触碰到前辈的那一刻,前辈缩回了手,他脸色难看的后退了一步。 “我不是你儿子。。。”他背过了身子微微颤抖。 “阿姨,是我们。”我急忙抢着过去,握住了阿姨的想要放下的手。 她盯着我们看了许久,也许清醒了过来,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并没有他儿子的存在,她并不开口说话,眼角渗出了浊泪,红了眼眶。 她呜呜的哭着,声音小的很难听清,前辈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子,我们干枯的站立在床边,就像看望一个临死的人的一样,等着从她发紫的嘴唇里,吐露一些遗言。 “救我干什么?”阿姨的脑袋瞥向了一边,也许不想让我们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我和前辈相视无语。 “阿姨,活下来不好吗?”我低声的回答。 阿姨的头依然撇在一边:“不好。。。” “为什么?”我依然低声的问道:“是因为你的儿子吗?” 没想到我这一问,原本撇头的阿姨哭得更凶,哭声里夹杂着咳嗽的声音,前辈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道:“我去拿被子,今晚我们两个人就睡在这里,我担心她等我们离开了,又干傻事。” 我点头同意,前辈悄悄的退出了房门。 “我想我的儿子,好想好想,你说这个上天为什么那么不公平,我叶素琴一辈子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儿子,我看他生病一天一天憔悴,我求医问药,也没能救回他。。。” 阿姨嘤嘤的哭着,而我则偷偷的摸着眼泪,没办法,这个场景实在太让人伤心了。 “阿姨,你儿子不希望你陪他,他希望你好好的活着。”我安慰着。 “怎么活着。。。”阿姨摇头道:“我怎么活着?这半年我也想活着。。。但是每一天我都告诉自己,我活不下去了。” “阿姨。。。”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我只能坐在床沿,握着她冰冷的手,我这一握,她倒是哭得更伤心了。 我的脑海里翻江倒海的开始寻找任何可以安慰的辞藻,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我父母也走了,我不也活着。”前辈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被子站在了我的身后,他把被子丢在了房间的一侧地板,一边铺着,一边开口:“我父母最疼我了,从小到大,只要我开口要什么,他们有什么,就会给我什么。。。” “前辈。。。”我看着他的背影。 阿姨哽咽着,她在倾听前辈的话语,哭声也顿时变小了。 “我不懂事,我总以为家里条件优越,可以呼风唤雨,胡吃海喝,逍遥快活,他们越是叮嘱,越是关心,越是包容,我就越觉得理所当然,也越觉得他们有时候很烦。可是阿姨你知道吗?感染者冲进来的那一瞬间,我亲眼看见了我的父母被感染者杀死,我的父亲为了拖延住让我开车离开,他抱着感染者的躯体。。。” 前辈说道这里,他的背影静静的立在那里,他的声音哽咽着,但是很快他轻轻的吸了一口鼻音,然后缓缓的说道:“只有在离别的时候,才会知道谁是全天下你心里最放不下的人,他们也同样是这样的想法,我要活着,才是对得起他们。” 我哽咽的吸着鼻涕,这个房间里,此刻也只有这种声音。 “阿姨。。。活下去吧。”前辈站了起来,微微颤抖的双肩,在灯光投射下,他的样子是如此的高大,这已经不是我嘴里一直念叨的那个前辈了,他已经真正意义的从痛苦中走出来,并且学会开导别人。 阿姨转头也跟我的目光望着这个颤抖双肩的背影,他缓缓的转过身,用低沉的口气说道: “阿姨,活下去吧,在末日到来的时候,杀出一条重围,活得更久,你就是这条街道最靓的女人。” “前辈!”我伸脚踢了他一下,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还演这种奇怪的台词剧。 “既然都末日了,那阿姨还活着干啥?”阿姨轻轻的说道:“这邻居都死得差不多了。。。” “这。。。”前辈皱着眉头看着我,我摇头回应他,如果他的亲身经历真的能打动阿姨,那么刚才那一刻玩笑话,已经破功了。 “你们回房间吧,阿姨想要静一静。”阿姨虚弱的说道。 “那可不行。”前辈坐靠在墙边,盖住了被子:“今晚我和余光就睡这个屋子。” “对。”我点头道:“我和前辈今晚就不走,睡在这里。” “阿姨,不想死了。”阿姨说道:“你们可以回房间去吧,明天你们还要一早就走呢。” “没事。”前辈说道:“反正今晚你是赶不走我们两个。” 阿姨叹了一口气,撇过了头去,不再说话,我看她睁着眼睛,盯着一侧的墙壁,我走到了前辈身边,坐了下去,扯上被子,看着床上的这个女人。 前辈也是,下巴搭在了自己的弓着的腿关节,裹着辈子,眼睛也看着这个阿姨。我知道,我们两人此刻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她再次寻死。 我在想,是什么力量真的可以让一个好好活着人想要寻死,她看上去慈眉善目,总是眼带笑意,她的目光总有妈妈们才有味道,她救了我们,给了我们容身的地方,为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在这个房间,她是如何静静一个人,把这些东西都抛到九霄云外,决然的和这个世界道别。 原来以为死亡离我们太过遥远,现在,似乎随时都在身边,挥之不去的徘徊。 我和前辈轮流的打着呵欠,我知道他一定撑不了在我之前入睡,但我也好不到哪里。 当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脑袋搭在了前辈的肩膀上,身上除了裹着隔壁床的被子,还有两件女士的老款的棉大衣。 似乎在我和前辈熟睡的时候,阿姨把自己的外套拿了出来,盖在了我们的身上。 “该死。。。”我摸着脑袋,我们竟然睡得那么沉。 我摆正了脑袋,看着一旁靠在墙壁流着口水的前辈呼呼的睡着,然后抬头看了一下床铺,床铺上的被单被掀起一角,阿姨人不在床上。 我不顾身上关节的酸痛,站了起来,前辈被我一倒腾,他也睁开了睡眼朦胧的眼睛。 “几点了?”他喃喃的问道。 “阿姨不见了。。。”我说道。 前辈揉着眼睛,起床气浓厚的抱怨道:“别又来了。。。昨晚好在及时。。。” “我去看看。”说完,我打开了房门,朝着客厅探去,客厅的壁灯依然亮着,沙发和餐桌空无一人,阿姨不在客厅,我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早上7点半了。 厨房的磨砂玻璃亮着白炽灯,里面飘着一股肉香味,我走过去,正要拉门,阿姨却自己拉开了磨砂门。 “哎哟。。。吓我一跳。”阿姨说道:“起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随后前辈也缓缓的走出了房间,看见我和阿姨站在厨房边,他朝着洗手间走去。 阿姨看上去精神很好,像极了昨天那个慈眉善目招待我们的恩人。 “去洗脸吧,阿姨这里没有多余的牙刷,你们拿点盐巴扣扣嘴巴。”她说完,转身从厨房递给我一包盐巴,前辈走了过来,伸手拿了去。 “正好,你帮阿姨拿一下碗筷。”说完,阿姨递给了我三副碗筷。 “阿姨,你没事吧。”我接过了碗筷。 “能有什么事呢,你们放心,阿姨不想死了,想通了,就做这条街最靓的女人。”她微微的笑着,然而,我却看着她的双下巴的脖子上,那条乌青的勒痕。 阿姨端出了加热过后的那锅大骨汤,浓香扑鼻,她放在了餐桌的中心,等着我和前辈洗漱后就坐。 虽然我和前辈黑着眼眶,静静的盯着那锅香气浓郁的大骨汤,但是还是不自觉的瞟着阿姨脸上的表情。 她眉慈眼笑,仿佛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依然穿着那套红色的碎花羽绒服,只不过头发扎起了一个马尾,看上去显得年轻一点,但是也显得脸大。 她盛汤递到了我们面前,也为自己盛了一碗,前辈低头嗅着汤香,忍不住啐了几口,滋滋的响着。 “煤气罐刚好在汤滚后没了。”她轻描淡写的说道:“所以,要趁热喝。” 我和前辈喝着热汤,虽然只是大骨熬制,但却鲜美无比。 “阿姨,那以后怎么办?”我问道:“如果没有煤气的话。” “阿姨还留有一台电磁炉,以后就用它了。”她也低头喝着汤,然后皱着眉头说道:“这要是来点萝卜或者干贝鱿鱼干什么的,就好了。” “阿姨,已经很好了喝了。。。”前辈赞叹道。 阿姨微微的笑着,然后她放下了调羹,轻声问道:“你们真的,不多留几天?昨天你们应该也没有怎么好睡。。。” “不了。”前辈抬头和我对视:“我们一会就走,早点出发还能快点到黑头山。” “是的,我们今天就走。。。”我轻声的附和。 “那。。。”阿姨揉着自己的手:“既然这样,阿姨也就不在留你们两个人了,车子你们拿去用,就当阿姨送给你们的,你的背包,阿姨也塞了一点吃的和喝的。” 我回头看着自己鼓鼓的背包:“阿姨,你自己留着吧,现在吃的,可不好找了。” “放心,阿姨饿不着。”阿姨说着。 “阿姨,谢谢你救了我们,也谢谢你招待我们,你要好好活下去,这场瘟疫是会过去的,这个世界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不去的瘟疫,到时候我和余光会来看你。” 前辈说着,我点头如捣蒜:“阿姨,你要答应我们。” 阿姨笑着点了点头:“阿姨答应你们,活下去,还有。。。你们也救了阿姨,咱们也扯平,今后谁也不是谁的救命恩人。” “行。。。”我点头笑着。 “所以,你们也答应阿姨,车子开走,东西拿走,要不阿姨也不放心。”阿姨说着。 我看了看前辈,他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和余光就收下阿姨的礼物了。但是我们不能保证能还给阿姨。” “傻孩子。。。阿姨给你们就是给你们,不需要你们还了。你不是还要带着你兄弟去找他的父母吗?如果阿姨能帮上一点小忙,也算安慰了。” “那我们就谢谢阿姨了。” 阿姨默默的点了点头,她又朝着我们的碗里盛下了大骨,直到碗锅都空了,阿姨端着碗筷进了厨房,而我则和前辈回到了阿姨儿子的房间,看见了房间的床上,已经铺好了几套衣服。 “我儿子的衣服,你们就穿去,阿姨给你们准备了几套厚重的,袜子这些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你们就随便拿去。” 她的声音伴随着厨房的水流声传出来。 “穿吧。”我对前辈说道:“至少干净保暖。” 虽然前辈还是有点嫌弃这些衣服的款式和材质,但是他还是一件一件的朝着身上套着,最后套上了他那双宿舍收刮的限量版鞋子。 我回到了客厅打开了背包,里面除了之前的一些方便食品,还多了一包洋参,几包巧克力,我拿起来看了一下,巧克力已经过了保质期,但我还是放回了包里。 前辈已经准备好了,他站在客厅的窗帘边上,撩开了窗帘缝隙,朝着外面张望,我能看见一丝光线透着缝隙洒进客厅里,他转头朝着我示意:今天的天气不错。 我拿起了桌子上放置的纸条和阿姨留着的汽车钥匙装进了口袋里。 “阿姨,我们要走了。”我站在客厅里说道。 “记得带上车钥匙,车号阿姨写在纸条上,出门后,记得帮阿姨把门带上。”阿姨在厨房里说着。 “都带上了。”我回答。 “那就好,北部那里难民多,记得当心,阿姨就祝你们两个平安,希望你赶紧找到你的父母。” 她在厨房里说着。 我和前辈站在磨砂玻璃门口,两人却始终没有人打开这扇厨房的门。 “阿姨,我们会注意的。”我说道。 “要当心感染者啊。”她再次叮嘱。 “会的。” “你们两个要互相保护对方,知道吗?” “阿姨,你放心。” “阿姨,我们走了。”前辈拉着我说道。 “好。。。阿姨不送了。” 就这样,厨房里除了流水声以外,阿姨不再说任何一句叮嘱,前辈拉着我打开了屋门,当我们关上门的那一刻,我轻轻的对着前辈说道:“我们会回来吗?” 前辈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我担心,阿姨在我们走后。。。”我愁容满面的说着。 “担心也没有用,除非我们赖着不走,时刻盯着,不过这样做我们就离不开这座城市,你也就找不到你的父母了。我的选择跟着你的选择走,你觉得呢?”前辈说道。 “还是a与b那一套?”我回答:“其实,我并不希望你跟着我的选择走。。。毕竟,人或多或少都是自私的。” “无所谓。”前辈在我前头过道说着:“我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他回头看着我:“走还是留?” “走吧。。。”我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有点伤感,至少在末日之下,人的好是会被无限放大的,所以,当你对一个人有了一点感情羁绊,那么也会被放大。 那至少,在趁着觉得还可以的时候,赶紧逃离。 前辈打开了过道的木门,拉开了铁门,寒冷的空气顿时挂着脸庞,街道上依然不变的垃圾牢牢的黏着沥青马路,我和前辈探出了脑袋,朝着斜坡两旁张望了片刻,确认安全无误,关上了大门。 我回头朝着二楼的窗帘张望,那窗帘紧紧的闭着,我知道我没有看错方向,那是客厅的窗帘,我仍希望看见这个阿姨撩开窗帘,朝着我们挥手告别,毕竟,就此离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了。 “别看了。”前辈也抬眼看了一下窗帘,然后拉了我一下:“赶紧找车,马路上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掏出了纸条:“阿姨说在左边坡底的方向,山a3223.灰色的面包车。” “左侧?”前辈探头看了一下纸条:“灰色的面包车。。。你确定?我记得阿姨说她载货的,难道不是皮卡?” “是面包,二手车,小面包,7座改装的,阿姨说的。” “行。。。面包就面包。” 我和他朝着斜坡小心的走下去,目光在两侧停靠的轿车里巡视,终于看见了一辆。。。和其它轿车高度不一致的灰色的面包车映入眼帘。 灰尘遮盖的厚度也无法掩饰它极度掉漆的灰色老旧,轮框上看得出生锈的痕迹。 “是它了,山a3223。”前辈侧身看着车头车牌:“我真怀疑,这辆车子还能不能点火。” 我拿出了车钥匙,按了一下开锁,前灯不明显的闪了一下。 “钥匙给我。”前辈伸手,我把钥匙递给他,他打开了驾驶座,坐了进去,我跟着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车子里有一股霉败的肉味,前辈摇下了车窗。然后开始低头寻找按钮开关。 “前辈,你开过面包吗?”我看着他半天寻不到点火孔,拿着钥匙低头寻找。 “不管什么车都大同小异,不再话下。。。”他嘟哝着:“我开着窗呢,散味道,你帮我把风。” 我点了点头,看着街道两边,再看着这辆车内部,除了我们主副驾驶座,后侧的位置都被拆空了,留下了一大片的空间,上面铺着一层塑料纸,估计阿姨就这样把运送的肉直接丢在上面。 “找到了。”前辈插进了钥匙,我放下了背包,系上了安全带。 “油还有一半,希望。。。电池还有电。”前辈旋转钥匙,点火的声音响起:“行了。” 他关上了窗户,然而,我却抬头看见了斜坡上,出现了一个疾驰的人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游戏--爱明篇 (二十三)新角色 “前辈,你看,坡道。 “是啊,阿姨,三山政府号召躲在家里是有道理的,毕竟外面那么危险。藏在家里还有活着的希望。”我也附和着前辈。 “你们两个真是会说笑。”阿姨假装不悦的表情:“既然藏在家里还有活的希望,那你们两个呢?现在在干嘛?” “我们两个当然不一样。”前辈嘿嘿的笑着说:“我们有目的的。” “那阿姨也有。”阿姨回嘴道。 我两互相一眼,心领神会,虽然阿姨对我们有恩,但是这一路凶险,加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阿姨又不算瘦,这逃难可是体力活。 “躲在家里是安全,但是迟早也是会饿死,你们别劝阿姨了,阿姨铁定了决心,跟你们去海上市,阿姨的老妹嫁到那里,想去投靠。” “阿姨你要去海上市?”我惊讶的问道,毕竟这来得太突然了,竟然也有顺道的。 阿姨点了点头。 “可是。。。”前辈面色略有为难:“阿姨,这一路可是凶险无比,好几次我们都差点脱不了身,除了路上的危险,还有来自空中的,或者那些我们看不见的,无法预测的。” “阿姨知道。”阿姨回答:“阿姨不会拖累你们,你们别担心,阿姨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这。。。” “还是说,你们两个小伙不想带上阿姨?”阿姨抬头,用那双慈眉善目中隐含沧桑泪水的眼神投向我和前辈,她喘了一口长气,默默自个点了点头:“行。。。阿姨知道了。。。” 她一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脖痕上的淤青,然后哽咽的说道:“阿姨就知道你们两个年轻人是不会带着我走的。”说完,她提起了那个编织麻袋,拉开了车门:“阿姨。。。自己有腿,阿姨自己走。。。阿姨的车子还是留给你们开吧,阿姨说道做到。。。” 我的天。。。 我拍了拍额头,这个阿姨的演技不比前辈差啊! 前辈被阿姨这一顿操作弄得头晕目眩,只记得他说了一声:“等等!” 阿姨的脚才刚伸出车门外,瞬间停住了。 我和前辈同时回正了自己的脑袋,我注视着前辈的眼睛,前辈也盯着我为难的眼神。 前辈的表情告诉我:你的意见呢? 我用我的表情告诉他:这不好,这一路太危险了,我们自己的无暇顾及了,如何管住她? 前辈皱了皱眉,用表情暗示我:可是,你坐在人家的车里,如果不载她,好像也说不过去。难道要她自己走去,要走也应该是我们走? 我耸了耸肩暗示他:那你说该怎么办? 前辈盯着车子的仪表盘望向我,我妥协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行吧。”前辈说道:“既然阿姨已经想通了,想要出去走走,目的地也刚好是海上市,那我们带着便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行。”阿姨呵呵的笑着,缩了脚,关上了车门:“什么条件,阿姨都答应。” “一切行动都要听我指挥。”前辈说道:“虽然您是长辈,但是我们两个对这个疫情还是比较有经验一点,年轻人接收到的信息也比较多,思考也比较全面,所以你要听我们指挥。” “这个没问题。”阿姨点头,然后拍了拍前辈的肩膀:“行,那咱赶紧走吧。” “这。。。” 前辈看了我一眼,挠着头,然后吞吞吐吐的说道:“阿姨,是这样的,这个车子是您的,您应该会开吧。” “那是当然。”阿姨回答:“这辆车阿姨都开了好几年了。” “是这样的,这个是手排,我开不习惯,老是熄火。。。”前辈还没有说完,阿姨已经把她的屁股从小凳子挪开,然后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在前辈要接着说下面一句话的时候,她已经麻利的打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阿姨来开,你到后面坐,这辆车阿姨做生意开了几年了,没有人比我更熟悉。” 前辈就像一个斗败的公鸡,灰头土脸的从驾驶位上换了下来,打开车厢,坐在了小板凳上。 他那车技如神的不灭神话,瞬间灰灰湮灭。 “余光,我能跟你换位置吗?”前辈轻轻的在我耳边说着。 “不行。”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个小凳子坐着屁股疼。。。”前辈故作可怜兮兮的说着:“我这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而我的眼睛,却秒到了坡清楚。 “阿姨看见了。”阿姨说道:“就那路边红红的一团东西是吧,阿姨没有那么傻朝着那里开去的。” 我和前辈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 “阿姨,你不能走高架,那里是我们来的方向,高架上被尸菇堵住了。”前辈两手紧紧的掰着倚靠,探头说道。 “那就绕一下道,阿姨知道怎么走。”说完,阿姨油门一踩,车子朝前串了出去,前辈紧紧的,紧紧的抓住了椅背,好让自己不四仰八叉的倒在一地猪油猪血的车厢里。 “那东西真的那么厉害?”阿姨还是好奇的问着,我知道她的目光正锁定着前面马路垭子一团比人高的红色尸菇,鲜艳的皱褶,潮湿泛着光芒,从里面伸出了几对孢囊球,在它们的地上,是一辆被红色菌丝缠绕腐蚀的面目全非的轿车,而这些红色的菌丝,就这样随着尸菇体型的增长,而把菌丝蔓延到了沥青马路上。 鲜红一片倒是醒目,不难辨认。 “这东西从人身上长出来,可能肚子,可能是脑袋或者其它什么地方吧,靠近的话孢囊会裂开,黏液会腐蚀,人碰见就会死,我们的车子轮胎就是这样没了。。。”我回答。 “高架上也都是这种东西。”前辈也科普了一下。 “什么都能腐蚀?”阿姨好奇的问。 “应该吧。。。”我回答。 阿姨张着嘴巴,点了点头代表她明白了,她的眼睛虽然好奇的多看几眼,但是目光却始终在于前方。我想即使再没有文化的人,也能知道我们形容的可怕性,我们只是担心车在她手上横冲直撞,靠近尸菇的范围几率很高。 但是或许是我们对于阿姨的误解吧。 “对了,我知道我隔壁这个小伙子叫余光,但是不知道我们后面这个脸上有淤青的小伙子叫什么,总不能让阿姨也跟着你叫前辈吧。” “阿姨,我叫郑爱明,你知道为什么我叫这个名字吗?” 我摇头叹息,望着窗外。 “因为我姓郑的父亲爱上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名字里有一个明字。。。”他想一如往常的这样介绍,但是却没有能说完这段话便戛然而止,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氛不太对,我回头看了一眼前辈,他双手抓着椅背,却撇着头,他失去了对这段滚瓜烂熟台词般自我介绍的自信和幽默。 “阿姨记住了。”阿姨抬眼从后视镜看着撇着头的前辈:“你们怎么不问问阿姨叫什么?” “阿姨叫什么呢?”我问。 “叶素琴。”叶素琴自言自语道:“我叫叶素琴,在三山第八菜市场摆摊卖肉,也算是老字号了,一摆就是十几年。那些菜友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做杀猪琴。。。”说完,她空出了一只手,挠了挠自己脖子上的绳索淤痕,估计有些痒。然后她面色自如,仿佛知道了她的名字后,她就可以了无牵挂。随后她开始碎碎念了一些菜市场的琐事,但是如同前辈一样,他们怎么碎碎念,总是关于自己的事情,而不会提起他们内心里最伤痛的那个角落里的亲人。 我不知道阿姨把车子开到了哪里,似乎街边所有的景象都是一个场景。 遍地垃圾,灰尘遍布,红色尸菇已经悄无声息的在这座看似无人的城市街道里占领了一席之地。 “阿姨。。。”坐在后面半晌也不再抱怨小凳子的前辈抬起了脑袋:“你这个编织袋里是什么东西,感觉有什么在滴水?我的脚碰到了,凉凉的。。。” “哦。”叶素琴探长了脑袋,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嘿嘿的笑着:“这不,阿姨决定出远门走亲戚,东西总要带齐的,那个是冷柜里那块猪蹄,阿姨不是交代你们带走吗?你们不带,阿姨只能自己带了。” “猪蹄?”前辈的断眉现在阿姨。。。是要点火开走呢,还是不开呢?”叶素琴插话问道,她双手按在方向盘上,看上去有些焦虑。 “阿姨,往回开的话要等下,它们估计没有走远,现在倒车回头,可能会碰见还没有走远的暴尸。。。要不,我们等下。”我回答叶素琴。 她点头:“好,等等,等等好。。。”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条路上,你们听见了吗?”前辈摇上了窗户:“有东西在那里。” “什么东西?”我和叶素琴又再次把目光投向那个岔路口,暴尸们涌入的地方。 轰。。。轰。。。 “我听见了。。。”我转头问前辈:“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脚步声。”前辈说道:“有规律的。。。脚步声?” 说完,我们三个一起朝着那个岔路看去,那里二楼空间处,探出了一团红色黏糊糊的东西,接着一只缠绕着无数菌丝的巨大手臂,压在了前方一辆轿车的车顶,玻璃被挤碎横飞,轿车无法承受它手掌的宽度和重量,蹦出了三个轮胎,扭曲成了一堆废铁。 “我勒个去。。。”前辈颤抖着声音说道:“怪不得那帮孙子要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