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解梦师》 作品相关 无心插柳 雨呀。 偷偷抽了我的烟。 她晕乎乎的。 用胡言乱语告诉失眠的人。 明晚一定要早点睡。 她还说。 世人惊羡的邂逅。 都在这本书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章 无妄之灾 教书的上辈子都是杀猪匠。 平安街尾有个私塾,原先是一处猪棚,后来猪死光了才改成了读书的地,有三四名孩子在里头读书识字,徐秋就在其中。 那天傍晚,柳叶荡荡,红霞满西山,徐秋手提半壶好酒,蹑手蹑脚的走到教书先生的屋前,犹豫了很久,还未敲门,被已屋子里的教书先生瞧见了。先生面色有些冷清,双手负在身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徐秋,眼光停留在徐秋手头的那半壶好酒上,眉头一挑,他对徐秋说道:“你娘亲这些日子没来瞧你?明日可是要交钱了。” 徐秋含首抿嘴,摇了摇头,他道:“这半壶酒是好酒,不晓得能不能抵上两个钱,就是抵不得,能不能宽上几天?” “明日一人十个钱,没交钱的不准入学堂,听见了没?”先生的调子拖的老长,好似有意说与其他人听一般,果然,一声之后,先生的屋子里猫出了好几个孩子的身影来,他们起哄,说徐秋的娘亲是个青楼女子,交不起十个钱。 童言无忌,可童言当真无忌? 徐秋脸皮有些挂不住,青红一片,既是恨又是耻,抬手拾了一把沙土,向一群人挥去,几人溜的快,落了空。 徐秋棍气,留下一句转身就走:“明日就交十个钱!” “慢着,酒留下。”先生还是在意徐秋手中的半壶好酒。 “酒换两个钱,换否?” 先生陡然笑了:“一个钱不换,这酒是风尘酒,你喝不得。我教的学生各个意气风发,可是没有喝风尘酒这么一说的,你今日若是不交到我手上,明日哪怕凑到了十个钱也是不许进学堂。” “有辱斯文。”先生将这四个字,说的极重! 徐秋心恨这道貌岸然的教书先生,可十里八乡也就这么一位,稀罕的很,要不是娘亲叫他随在教书先生后头学些礼义廉耻,识上几个字,按徐秋的脾性怕是早就撂摊子不读了。 徐秋犹记爹爹死后娘亲对他说的一句话:“你也要做一辈子的下人么?不想做的话就读书识字,到时哪怕做个账房先生也是体面的行当。” 徐秋丢下了半壶好酒,没入在黄昏里了。 教书先生拾壶在鼻:“好酒,二狗,这里是两个钱,去东头买些猪头肉回来!” 半壶酒是十日前娘亲交给他的,叫他送给教书先生,宽限几日用。好在徐秋早是料到了先生一毛不拔的嘴脸,昨夜憋了几滴黄汤在里头。 徐秋往日宿居在一处茅棚里,夏不遮雨,冬不聚阳,饿了啃些馒头,偶尔娘亲也会送来一些肉,他知道是别的官人吃剩下的,可在娘亲面前依旧吃的很香,大快朵颐。反正他是个泼皮性子,不论到了何处有一张草席就能一夜到天亮,所谓的安逸,他从来不知晓,也就免去了许多烦忧。 爹爹走的早,埋在了山洪泥石里。娘亲不叫他去醉花楼找她,说醉花楼不是个好地方,一辈子别去。 醉花楼是一处青楼,八面来财,达官贵人偏好之地。 往日徐秋不得进醉花楼,年纪颇小,也没个说法进去,寻娘的话她是说不出口,倒不是怕笑话,是怕给娘为难。 月上柳梢头,醉花楼今夜是格外的热闹,人满为患,往日里迎门的几位姑娘也是忙着招呼客人去了。徐秋见此,有心前去瞧上一瞧,扒拉开一条道,清瘦单薄的身子并不费力,掩在逼仄的人缝里,藏在看客中。 平生也就这么一眼。 青楼寻娼的男子也分三六九等,瞧那不动声色坐在一处吃酒摇扇的人,那是贵人公子爷,而吃酒不忘囔囔的人,是些平头人。醉花楼中坐满了人,其中有一票人最是嚣张,左右逢女,酒肉不离口,瞧他们的模样,不似贵人也不似平头百姓,倒是有几分像是道人,头顶月牙冠。 徐秋不小心踩到了谁的脚,一旁的大汉,瞧见了徐秋,“啪嗒”一个板栗敲在了徐秋的头上,他一口黢黑的牙,笑问:“这么小的年纪也来青楼,学人找女人?” 徐秋没搭理他,大汉起了兴致,他说:“要看,就好生的看。”说后,就将徐秋给抬在了肩膀上,大盛吆喝:“一等风流的小子,毛还不全,就来青楼瞧女人!稀罕事。” 徐秋生怕被那一位瞧见,挣脱了几番,却不敌大汉力气大,胳膊拧不过大腿这话是有道理的。瞬时,许多道目光瞧了过来,徐秋在这众多道目光中看到了嬉笑,看到了热闹,好在没被那一位给瞧见,情急之下,张口咬了大汉的耳朵,咬住就是不松口,大汉疼的紧了,一手将徐秋给丢了下来,捂住耳朵,指缝间溢出了一点红,他破骂:“狗日的东西,没有爹娘管教,老子今天就好生的管教一番。” 三下五除二,三拳五脚。 醉花楼外,徐秋一脸破皮,大汉打碎了他几颗牙,他吞下了肚皮,好在里头的女子妖娆,大汉是个好位置,没跟着出来。徐秋拍了拍身上的灰,寻了个水凼,捧了一捧,抹了一把脸,轻笑:“我徐秋一等一的苦命,你这一顿打算得了什么?” 徐秋又挤进醉花楼,不过这次没敢深入,靠在一旁,从人缝里瞧着里头的光景,他想瞧一眼那个女人。 北山点酒,向来十二坛。 陡然,他瞧见了端酒一女,这女子的相貌他最是熟悉,再不能忘,他随即张口,却是没叫出声来,心念念的佝了身子,沉默了下去。 女子不知规矩,手脚慢了些,就遭那一票人的怪罪,为首一人将手下的人给拦了下来,一手抬起女子的下巴,瞧了一番:“随我上二楼厢房!” 徐秋还不知入厢房是什么意思,只见女子陡然跪伏在地,说了百十来句赔不是得话,死活不愿上二楼。 贞洁这事,没个定数,有视之轻如鸿毛,也有重若泰山。深巷权贵妇人夜里寻鱼水之欢不是罕见的事,寻常妇人门窗紧闭也不是难得的事。女子贞烈,台下百十人哄闹大笑,更有甚者:“婊子何须立牌坊?” 女子抽出那人腰间的剑,搭在了脖子上,以死相逼。 那一年徐秋虚岁十三四。 从此,山高路远,了无牵挂。 挟持女人上二楼厢房的那人一声轻笑,堂而皇之道:“啧啧啧,有目共睹,本想邀请这女子上楼沏上一壶好茶,交谈一番,谁料,她竟是寻死,当我北山之剑是个摆设。可惜了,美人坯子。” 徐秋终究是慢了一步,他挤开了人,女人已倒在了血泊之中。徐秋跪伏在女子身前,满座皆寂。老鸨子上前将徐秋拉开,有几位心善的人不知道情况,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有几位眼尖的人说:“眉眼相似,不会是母子?” 老鸨子一声破骂:“哪里来的野种,竟来了青楼中乱认人。” 老鸨子其实是认得徐秋的,也知晓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娘亲,不过碍于青楼场子的缘故,死活是不叫他二人相认,若是相认了,传出去了岂不是个笑话,她醉花楼里的女人竟然还有个儿子在外,谁还来照顾她的生意。况且徐秋他娘当年被卖到此处的时候,卖的可是终身契,可是要好生捞一笔的。 “恨我?”北山那人,轻蔑的瞧了徐秋一眼。 徐秋仍是没说话,直直跪在女人身前,任凭老鸨子如何的叫骂拖拽,他就是纹丝不动。 “恨我,提剑杀我就好?喏,剑就在你娘的手里。”北山那人说罢,刻意转身,留给徐秋一个后背。 徐秋瞧见一眼握在女人手里剑,当即提剑在手,一剑朝那人腹背刺了去。终究还是太嫩了,一剑自然是空了,且空的离谱,不仅毛发都没碰到,就连剑也被那人给夺了去。 “我名余山,此剑是我余山的剑,你个野种,也能使唤?笑话。” 余山,讥笑了徐秋一番,一脚将徐秋给踢在空中,再是一手钳住了他的脖颈:“眼下,杀了你也无关紧要,可我北山之人,向来侠肝义胆,平生你若是有命,可来北山寻我报仇。” 徐秋一字不发,凌乱的发打成结,湿哒哒,他在心头早将眼前此人的模样给摹刻下。 北山余山,一生之敌。 余山大笑,唤来姑娘添了一壶酒,一手将徐秋丢落在地。老鸨子嫌他晦气,他两手叉腰:“真他娘的晦气,你这穷酸小子,随口认娘,既然你认定了是你的娘,那你将你的娘给领走罢,也省了醉花楼一副棺材钱。” 省去一副棺材钱?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章 解梦先生 世上人有千万般,一人一梦夜阑珊。 梦里花落黄泉水,解梦仍须造梦仙。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天地里待的久了,什么惊世骇闻的事儿都算不得稀奇古怪。 有人穷极一生只为了得道成仙,有人浪迹天涯只为行侠仗义,有人翻山越岭只为寻知己一笑,也有人碌碌无为只为中庸。 可,盗人之梦,替人造梦,再登门解梦的本事,你见过么? 平安街,平安集。 平安街前有一自东向西的大江,后依连绵山川,虎踞龙盘之势,极土木之盛。 一个月前,街东头来了一位解梦先生,支着白布摊子,摊子干净,就一柳条挂白布,上面写着“解梦仍须造梦人,一梦不醒到黄昏。” 摊子后头是个藤木椅,有些年代,椅把子捂的黢黑,上头有一人正斜躺着,瞧不清相貌,一把鹅毛扇盖在脸上,两腿抖个不停,手里把玩着一柄拂尘,一身褴褛衣上尽是补丁。 平安街上这类的算命解梦的人多了去了,生意也都是不错,总有几个腰里有钱的公子肯花个几文钱算上一算,无非是想听些阿谀的话罢了。 可唯独这一处生意冷清,十几日都不曾开张过。 路人嫌弃他晦气,青天白日挂个白布条,好比叫丧。 旁的算命解梦的都是老头儿,一把白须,仙风道骨的模样,可他竟是个只有十六七的少年,相貌还算可以,清瘦了些。 三年,徐秋再回平安街。 徐秋,前几年他还是个读书小生,后几年才是转行做了看天吃饭的行当,其中缘由没人知晓,至于徐秋的身世,没人知道也没人过问。 今日与往日一般,依旧没个生意,徐秋也不慌也不忙,手摇鹅毛扇,瞧着来往的人,等的乏味了,就去前头的大爷手里买上一串冰糖葫芦,解解味。 西风一吹,见徐秋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肚皮,慵懒呢喃了一句:“不早了,是吃肉喝酒的点了。” 徐秋摊子生意惨淡,哪来的钱吃肉喝酒? 自然是白嫖。 平安街头上有一大户人家,李家。 最近,听说平安街东头的李老爷请来了许多道士做法,说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夜夜不能眠。可笑的是道士上门后也瞧不出什么门道,商讨了一番,只好叫李老爷多行善事,先宴请四方,吃上个三天三夜,平头百姓皆可去,三日之后再看情况。 道士叫他做三日善事,可李老爷怕死,连做了一个月善事,病却半点没好。街里乡亲都乐的合不拢嘴,纷纷说他是个大善人,要拜菩萨请他活个一百岁。 街头巷尾传的纷纷扬扬,说是李老爷已是一个月不曾起床了,每日只可清醒半个钟头,下人喂上一餐。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期间,李家小少爷也是倒下了,与他爹爹症状如出一辙,成日成夜的趴在床上,像条死狗,可这爷俩到底症结所在,谁也没个定数。眼看这对父子已经病入膏肓,面黄肌瘦,估摸着是不太行了,乡亲们难受极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平安街热闹极了,听说李家杀了不少的牛羊,一听这话,谁都想去坐个好位置,先尝上一口。这不,天色还不暗,许多摆摊的人就已早早的收了摊子,解了围裙,纷纷往东头的李老爷家去。 徐秋白嫖的就是李家的酒肉。 徐秋晃晃悠悠,陡然起身,见四下无人,遂是大手一挥,袖里乾坤,谁也瞧不清楚他是如何将这摊子给收入袖筒里去的。 他摇头笑笑,一步三摇,直朝李老爷家去了。 李家阔绰,红墙绿瓦,一对白狮坐门前。 门大开,里头水泄不通,妇女早早的占了桌子,吆喝着自家的男人来坐下。 徐秋进了门后直接寻了处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与他同桌的只有一名女子。 这个女子是个外乡人,何处此言呐,只因为这平安街数日无雨,而这女子脚下一双绣花鞋上却是沾满了泥渍与草青。 女子有些黯然,脸色阴沉,嘴唇煞白,脖颈无力的耷拉斜靠在椅子上。 徐秋不是个好色之人,但却多瞧了这女子两眼,他眉头一皱,并非是瞧这个女子,而是注视这女子抱在腰间的坛子,坛口塞红布。 晚膳还未开始,李家屋堂里走出了一行人,一行人是术士打扮,步子矫健,头顶月牙冠,身披枫叶裟,有一人招呼:“师兄,这边!女子来了,我等押送了一路,这娘们可是叫我等劳累。” 领头那人气势极足,一言不发的径直朝徐秋这方走来。 女子神色陡然慌张,手里紧紧捂住了坛子。 徐秋将女子的一举一动都给瞧在里眼里,又看了一眼迎面而来的几位术士。 “时辰已到,你与我进去吧,事成之后就送你回去,治你丈夫的病!” 走来那人一句之后,女子有些拖拉。 “怎么,反悔?五百钱可是已经收了,眼下可是没有回头路走,况且不过只是讨你三两血罢了,不打紧。” 徐秋陡然一句:“本是亲身骨肉应视若珍宝,奈何他人权势滔天偏走歪路。不由己,不由己!怀胎十月,流在一朝。娘心何忍?” 瞬时,女子陡然抬头,两眼直勾勾的咬住了徐秋,约莫三息后,她又含首,竟小声的啜泣起来。 徐秋则似个没事人一般,依旧是一手摇鹅毛扇,一手把玩拂尘,续问一句:“斗胆一问,这位女子,你家郎君可是夜夜咳血,卧病在床,使不得力?” 方才的女子神情可以用诧异与愧疚来形容,而徐秋这么一句之后,她是陡然身子一颤,膝下无力,竟是跪伏在地,拜了三拜:“你、你...神仙,救我夫君。” 徐秋却是摆手,云淡风轻一笑:“我可不是什么神仙!” 此间,几位术士中领头那位已经有些不耐烦,摇手一指徐秋,冷声:“你是何人?耽误了时辰,可是五千钱,你可担当的起?” “时辰?什么时辰...”徐秋佯装不知的模样。 “多嘴,割舌!”那人一声令下,身后一人就取出一剑,要割徐秋的舌头。 徐秋大笑,起身后绕了几人走了三圈:“你是何人?” “北山术士!小子,莫要自误。”举剑那人狗仗人势。 徐秋上前挽起跪地女子,嗤笑一声,瞧了瞧提剑的那人,瞬时一指弹射,“咔嚓”一声,长剑豕分蛇断。 “放肆,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辱我北山!” 徐秋回:“耽误了时辰,依我看他还有三个时辰好活,宽裕的很,你急甚?” 徐秋压根没有搭理他,随手取上一截松枝,“啪嗒”一声,指间燃火,松枝点染,白烟层层。 “天地三清,万般轮回。” 徐秋一吹,青烟有踪可寻,向着屋子里去了。 徐秋入座,不动声色,一手将女子护在身后。 一息。 二息。 三息。 屋内李家丫鬟一声高呼:“老爷醒了,醒了。” “啪嗒”一声,门大开。 见丫鬟立在门前,大呼:“老爷要寻一人,是个解梦先生,名为徐秋,此人何在?” 满座皆寂,解梦先生? 徐秋摇头一笑,招呼了一声:“我名徐秋,解梦先生。” 丫鬟速速前来,一步道:“老爷有请,屋中一见。”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三章 三年不见,甚是想念 老爷子此间是清醒的,不过眼皮却是睁不开了,床榻一旁还有一名术士,嘴里不知叽里咕噜的念叨些什么。 女子也随徐秋一同进了屋,被一人持刀挟持在屋子一角,手里坛子也被抢下手,交往了施功的那位的手里,她泣不成声。 “逆天改命,以十月胎儿滋阴补阳?大逆不道之事也能做的出,实在与畜生没什么差别了。”徐秋陡然一句。 似乎是徐秋这么一句扰乱了施功的那位,见他眉头骤凝,睁眼瞧来:“你是何人?胆敢来此忤逆我北山术士!” “不是李望风叫我来的么?不是么...既然不是,那我便走了,反正他也不过两个半时辰了。不过我瞧你手法拙劣,就是给你百十个胎儿,你也救不回他...” 徐秋佯装扭头就走。 “先生,慢!” 卧在床之上的李家老爷,李望风忽然出声。 “老头眼黑,瞧不见人,不知阁下来了,得罪了。” 施功那位冷冷瞧了一眼徐秋,又道:“李望风,回光返照的时候,你竟还相信梦里的事。你阳寿不多,届时一命呜呼了,我北山术士可是依旧要钱的!五千钱,可是一个子儿都少不得! “五千钱!”徐秋嗤笑。 李望风有些为难,他道:“梦里那神仙叫我万万不可使这胎儿续命,否则不仅我死,我那小儿也难逃一死。” “笑话,天下还有我北山术士解不开的事?待你无恙后,再备上五千钱,连你小儿一并看好就是!” 徐秋不声不响的来到了女子身旁,依旧一指弹射,手握断刃的那人陡然手头一松,“噼里啪啦”一声,断刃支离破碎。 “梦里有山,梦里有水,不是青山,不是绿水,而是刀山,而是火海。不知李望风这滚刀山,入火海的滋味如何?” 徐秋坐在板凳上,一手摇扇,一手摇拂尘。 李望风的身子本无力,可就听了徐秋这么一句后,即刻身子一挺,竟是坐立起来,他双眼泛白,已分不清东南,他大恐:“你、你...你就是梦里的那位?” 徐秋摆足了谱子,他拍扇一顿:“李望风,闲杂人等,可否出去?” “出去,你们其他人都出去!” 北山术士一愣,都料想不到李望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钱还不到手,他等几人愿出门? 徐秋丝毫不在乎,他轻言言语:“一时不清静,我便一时不动弹。” 李望风急了,盲眼大呼:“王氏,账房取五千钱!” 王氏是李望风的婆娘,人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这王氏听了五千钱后明显有些不情愿,不过眼下她一个妇人家也说不得什么。 听了五千钱后,北山的一群人才是挪动了身子,不过李望风一句话却叫最后一位出门的北山人听见了,李望风说:“一万钱,买一命!” 徐秋满不在乎的走在屋子里,东瞧瞧西往往,他刻意不动声色,连一万钱的话也没回。 李望风干着急,两眼就如摸了石灰一般,四下的摸索。 足足熬了他一个时辰,好磨! 徐秋见时间差不多了,才是行到床榻前,刚要张口,却是发觉门外有耳,瞬时,抬手三针激射而出。 门外三声呜咽。 徐秋手间拂尘挥动,又布下了一道清辉屏障,隔绝了屋子。 李望风只觉周遭陡然静谧了下来,针落可闻,更加的急了。 徐秋这才慢悠悠的开口:“李望风,你还有半个时辰好活!” “神仙,救我一命,一万五千钱,不、不...五万钱,十万钱,李家财产全部给你,只要救我一命。”李望风可怜极了。 徐秋狂笑,讥讽的瞧了一眼李望风,摇摇头,他冷冷说:“在你眼中,人命用钱可换么?退一万步说,哪怕是可用五万钱买上一命,那你觉得我会用五万钱卖了我娘的命么?”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瞧瞧我是谁!” 徐秋抬手一指,向李望风的眼里打出一道清辉,随之厉声:“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瞧我几分像从前!” 李望风自打卧病在床后双目就是一日不如一天,终于在前几日瞎了,眼下陡然重见天日,他有些不适应,侧过头去,双手掩在眼前。李望风透过手指缝里瞧见了一位十六七的少年,他是衣衫不整,消瘦清秀,正横眉冷对于他。 李望风不曾见过这位少年,想了许久实在是说不上名号,但隐约只见又能瞧出几分熟悉,至于是谁,他是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了。 徐秋顿时释然了,瞧了一眼李望风,一眼之中满含深意,七分要杀他的念头,三分讥讽。 “李望风呐,李望风,真乃贵人多忘事,短短十二年不见,你就记不得我了。” 徐秋陡然一脚踏在床榻之上,一手弯在膝上,字字凌冽:“十二年前,李家,徐仁,你可曾记起?” 一句十二年前,李望风思绪拉的老远,忽然,他身子一震,抬起一手,颤颤巍巍道:“你是徐仁的儿子?” 徐秋拍手三声,他笑了:“徐仁儿子,这才十二年,就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不过也是,高高在上的李家大老爷又怎会记得一个下人之子的名号!” 李望风此间的脑海之中好似一团浆糊,一团糟,理不清思绪。他年事已高,十二年前之事,他却是有些记不太清了。 “我徐秋可是得亏了你,没有你也是没有眼下的我,你可知呐?” 李望风隐隐约约的想起了当年徐仁之事,有气无力道:“当年南山久旱逢暴雨,你爹淹没在山石之中,这...怨天呐。” “看来你是记得不太清楚了,我来说与你听听可好?” 李望风晓得眼前这位来者不善,他忽然安静了,两手摊在被褥上,等着徐秋的下文。 “十二年前,爹爹走后,你不曾取出一厘一分的钱来安抚娘亲与我,这事当年我确实怨你,可眼下我不怨你,给钱与否是你李家的事。” 徐秋一脚拿下,取出了一坛酒,痛饮了一口,续道:“当年我年仅五岁,按理说许多事都是记不清,可唯独一件事我记忆犹新!” “你可曾记得秋水?” 李望风眼皮微微一挑,作不出什么大动作了。 “秋水,我娘!爹走后,苦了我娘,我娘一人拉扯我,我性子顽劣,给她添了不少的麻烦。我犹记那个傍晚,你将我娘拉到了柴房,想行些狼虎之事,可我娘亲死活不愿,你可记得你做了甚?” 李望风身子已在颤抖,抬眼瞧徐秋,有些错愕。 “你可是问我为何知晓这些事?”徐秋吃了口酒,笑了。 “你李望风成日成夜是无酒不乐,无肉不欢,又岂能知晓下人的温饱。当年我年纪尚小,夜里饿了就闹,娘亲常在柴房给我烤红薯吃,巧就巧在,那日我在柴房!” “其实事情到这里,我仍不怨你。” 李望风有些呆愣,诧异的瞧了一眼徐秋。 “而你眼下所遭受的报应,皆是你十二年的种下的果,而有些你种下的果,你自身都不知晓,你知道吗?” “我娘不愿随你做小,你便是使出了泼皮无赖的歪本事,你将我娘连夜卖进了醉花楼,从此不管不问!爹娘可是在你李家整整做了二十年的下人,二十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李望风哆嗦说了一句:“你今日前来讨当年的仇,对我李望风是是杀是剐都好,请你放了我儿子一命,他年纪尚小,还不知这些事情。” “年纪尚小?我来平安街已有一月之久,可是没瞧见你家的小少爷做了什么好事!令公子与我年纪相仿,糟蹋了不少的良家女子,此事你知否?” 李望风寡言了。 时辰已至,方才还可见天日的双眼此间又是昏暗了下去,他有些慌张,双手紧紧的攥紧了被褥。 徐秋一声不发,瞧这李望风歇斯底里的哀求,要他放了儿子一命。 徐秋却是半点笑不出来。 他将余下的半坛酒一饮而尽,仍是不住的叙说着这个远远没完的故事。 那个女人在醉花楼一待就是八九年,她虽是一字不识,可她懂得一个道理,人不可不读书,不可不知礼义廉耻!哪怕人在醉花楼打下手,受尽了屈辱,也是每十日给教书先生送上一些钱财与偷摸带出来的酒肉。 徐秋一人呢喃至此,李望风早是一命呜呼了。 他终是笑了,续道:“那夜我拖她至南山,徒手挖了一日一夜,偷了一副棺材,将她安葬,又守了七天六夜。” 世人哪知七天六夜是多少个时辰... 屋内冷清,寂静,针落可闻。 徐秋长叹一声,负手在后。 方才他是浅笑,眼下是大笑不止,失心疯,这一笑叫他郁结的胸怀舒畅了大半。 “算着时辰,老头儿今日也要回来了,早些将事了了。”徐秋呢喃一句,出门去了。 一手推开门外,北山的术士仍是守在门外,瞧见徐秋出门,连忙一人进门查探,却被徐秋一手拦住,他道:“李望风,死了!” 北山领头那人眉头一松,大笑:“李望风死了,好!好!好!” 王氏一步上前,两手叉腰,竟是一句:“死了,你可拿不到半分钱!” 这是一个嗜钱如命的妇人。 徐秋揉了揉眼,冷道:“人是我杀的。” 王氏没做声。 “一月之前,我再踏入平安街,本想折磨李望风一番,毕竟当年之事罪魁祸首不是他,可他不该活。拿钱买命,买的是胎儿,我救不得他。” 一言之后,徐秋瞧了一眼王氏:“王氏,汝儿救否?” 先前对李望风死讯不疼不痒的王氏一听见自家的二字,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急道:“救!不过只能要五千钱。” 徐秋哈哈大笑,一声:“救不得了。十万钱都救不得了。” 北山领头之人冷不丁站出来,朝王氏伸出一手:“五千钱,你家儿子我救了。” 王氏连步上前拉住了领头那人的袖袍:“五千就五千!老妇不是个舍不得钱的人,如何救?” 领头那人一抚手中坛子,再是一指外乡的女子,凛笑:“一胎儿,三两血,足矣!今日就叫某些招摇撞骗之人瞧上一瞧我北山的本事!” 不过还不待他话音落地,他手间的坛子已是不见,移至了徐秋手中,再是摇手大袖一挥,坛子就这般消失在他的手间了。 “乾坤袋,这是乾坤储物之术,你是修行之人?”领头那人忽的有些慌乱了。 “聒噪!是与不是又与你何干?” 一术士正身处徐秋身后,瞧见了这等宝贝,一时兴起,竟是悄摸的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长剑。 “咻咻咻!” 提剑那人连出三剑,直朝徐秋的天灵盖,脖颈,腹背而去。 外乡女子一阵惊呼! 徐秋早是料到,不慌不忙的说了一句:“这就是北山的本事?” 瞧他一脚点地,纵身一跃,一个巧巧的翻身,就避了这三剑,可这不算完,徐秋手中拂尘轻挥,遂是“刺啦”一声,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那人已是身首异处! 徐秋落地,抚了抚手中的拂尘,轻声一句:“老头的东西当真不差!” 北山几位术士已是呆愣,一步不敢动,一气不敢喘! 徐秋晃悠悠的上前,抬手鹅毛扇别在后背衣领处,见他伸手:“北山术士,好个北山术士。江湖救急,身上可有钱财施舍?” “一万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那人恭敬取出。 徐秋收下了钱后,一脚直飞那人裤裆:“唷,叮个浪荡响,这是你随身之物?” “不是,不是,忘了这还有五千钱...” 徐秋笑了笑,将一袋钱捻在手中,再是转身朝王氏勾了勾手指,人畜无害一笑:“王妇人,这袋钱脏了,换一袋?” 王氏哪里见过杀伐如此果断的人,七魂六魄吓走了五魂四魄,连连点头:“换!” “五千钱换十万钱,换否?” 王氏:“甚?” “五千钱换你一命,换否?” 王氏:“这就讨钱去。” 徐秋将讨来的一万钱塞进了自身的兜里,又将王氏取来的十万钱给外乡女子递了过去,女子不敢要,他笑:“回去养猪养牛养羊养鸡,好生给你丈夫儿子补补身子。” 一句之后,外乡女子显然有些呆愣,只见徐秋又将方才收在袖里的那坛子给取了出来,落手就是砸落在地,女子惊呼一声。 “哐当”一声! 坛子里空无一物,徐秋笑了笑,一指女子的小腹,做了个恬静安眠的动作。 “神仙,这...”女子已经领会了徐秋的意思,可始终有些难以置信。 “平安街上已将你的胎儿给救下了,不过胎儿身子已死,只有个灵元,所以你仍需怀胎十月!对了,是个男娃,回头你与你家男人解释一番就好。” “你家男人的病,吃下此物就好了!”说罢,他抬手一指打在了北山术士领头那人胸前,血迸长空。 徐秋以他之血凝了一丹,交往女子手中,却未落下,他道:“信我否?” 女子含泪:“信。” 徐秋一指门,声道:“北山,另有一事,改日登门拜访,若是期间叫我知晓了你们再寻她的麻烦,我荡平北山!” 女子梨花带雨出门去,只在回首时,又硬生生的塞了九万钱在徐秋的怀里。 徐秋摇头轻笑:“善。” 此间,李家庭院里几位北山术士,一动不敢动,那位胸口一个窟窿之人是半声不敢吭。 “北山可有一人,名为余山?” 几人一愣,徐秋将几人反应看在眼里,不待几人回话,就从袖里取出一则小卷来,笑嘻嘻的交在仍在呲血的那位怀里:“我与余山乃是旧识,他有恩于我,今日留尔等一命,此物交往他的手中,改日登门还旧恩。” “几位,要我送?”徐秋见这几人仍是迈不动步子。 一声令下,几人疾射而出,常言“驴发情嘴拌,猪发情跑圈”,这几位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府有何可待? 徐秋也是出门去,王氏赶忙寻来:“吾儿...” 徐秋晃悠悠,头也不回:“十年劳苦,朝随日起,歇至月升,不可歇上一刻,另,此生不得碰女子,你知晓我的手段的!” 徐秋一展鹅毛扇,来去自如。 刚行了不过三步,就瞧见迎面走来一位比他还要邋遢的老头子,徐秋眉头一挑,谄媚迎面笑呼:“老头儿,来了。三年不见,甚是想念!”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四章 荡平北山 老头名叫楼三千,自诩是个四海为家的仙人。 徐秋在南山守着娘亲的坟七天六夜,在第七夜恰好遇见了腾云驾雾的楼三千。楼三千无意途经此地,瞧见了这个忠孝之子,一举收留了他。 徐秋奄奄一息之际瞧见打天际而来的楼三千,当时还当是饿晕了,出现了幻觉,可就这邋遢的老头随手变出了烧鸡与烧酒后才知晓了他真的是一位神仙。 吃了烧鸡与烧酒后的徐秋摸摸嘴,与楼三千攀谈起来。楼三千问了许多徐秋的事,徐秋也是坦言相告,并握紧了拳头,说是这笔帐一定要讨要回来。楼三千笑了笑,遂是一指将徐秋给打落了南山,他笑徐秋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报仇雪恨。 徐秋泼皮无赖,叫楼三千传他本事,楼三千云淡风轻的说:“老夫本事通天,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要学老夫的本事,得要吃不少苦头!” 徐秋说:“我不怕吃苦。” 楼三千一指点在了徐秋的眉心,替他造了一梦。梦里山河日落,城春草木深,徐秋一人骑在高头大马儿上,迎千百之敌,也不知死了多少遭,打碎了多少牙,流了多少血,终是在一千零一次时扫荡了千百大敌。 楼三千将一切都瞧在了眼里,啧啧称赞徐秋是个带种的好男儿郎! 徐秋跪地许久,膝下无力,楼三千站在他的身前,按住了徐秋的头,硬生生的叫他磕了三个响头,这就便是拜师了。 “吾乃无量天尊,从今往后,你徐秋就是无量一门唯一弟子。” 徐秋从未听说过天底下还有无量一门,但都无关紧要了,只要能学本事就好。 楼三千云淡风轻道:“吾之一派,起源甚早,如今已是无从考究。今日你既拜入我门,即刻起老夫便送你一番造化。不过...” “师傅在上,但说无妨!” 楼三千狡黠一笑:“吾之门派,因起源甚早,如今你也瞧见了,加上你无量一门才是两个人,待你雪恨之后,你要答应老夫,老夫叫你做甚,你就做甚,不该问的一定不要问。如何?” “师傅,不会是些伤天害理之事吧。我娘打小教我...” 楼三千大袖一摆:“莫名其妙,荒谬绝伦。” 徐秋一瞧楼三千这副行信誓旦旦的模样,当即就是应下了。 楼三千如获至宝,上下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徐秋一番:“清瘦斯文,是个好苗子,有我楼三千当年的三分潇洒!既然是我楼三千的徒弟,排面不能丢,老夫这就传你天地三清梦的本事!” “所谓天地三清梦,乃是窃阴阳之术,九天十地,万万修士,唯独我无量门懂得其中奥妙!它可盗人之梦,再造人之梦,最后再解人之梦!” 楼三千天花乱醉的吹嘘了一番,遂是在南山之上,与徐秋好生的讲解了这九天十地是个怎样的构造,修行修的是什么行。 眨眼就是三年。 三年前,楼三千叫徐秋在平安街摆个摊子,观人之梦,替人造梦,再登门解梦,以此营生,若是时机到了,就将李老爷的命给取了。楼三千交代了这些后就是离去了,走之前他说三年之后平安街中重逢,至于是做什么去了,他是半个字没提。 不过楼三千不曾想徐秋天资如此之好,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修行至七段段清辉,最叫他吃惊的是这天地三清梦简直就是为这徐秋量身定做的,此子天马行空,奇思妙想,修起天地三清梦来是一等一的妙! 眼下,平安街。 楼三千歪在一棵老松下,瞧着谄媚的徐秋迎面而来,咧着嘴笑。 “为何留下仇人之子?下不去狠手么。” 徐秋释然一笑:“冤冤相报何时了,杀了他爹就够了。” 楼三千身子抖了抖:“善。” 徐秋当是师傅称赞他,忙道:“哪里,哪里!谬赞。” “谬赞你个鸡不蛋,江湖不是人情世故,江湖就是打打杀杀!你终究还是太嫩了,不知晓这世道的人心险恶,不过无妨,待老夫领你见识一番,你就知晓了。” 徐秋一愣,楼三千嘴碎的狠,不由得想起了那夜南山遇见他时,他是仙风道骨,潇洒不羁,可相处后,愈发的感觉这个师傅不靠谱,俗称“坑逼”。 “徐秋,何时走?” 徐秋整理了衣领,浅笑:“还有一事!” “何事?” “去北山会见一位故人。” “故人?” “要死的人!” 楼三亲得意:“何时动身?” 徐秋摇手一指马厩里的两匹枣红大马:“即刻。” 落日余晖,红霞漫天,一路疾行。 徐秋一路想了许多,心事也随这哒哒的马蹄声拉的老远,他畅怀一句:“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 楼三千反复琢磨了徐秋这话,笑道:“徐秋,何出此言呐。” “老头儿,待北山之事了却之后,徒儿也要与师傅一般,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做个来去自如的神仙。” 楼三千满是深意的瞧了徐秋一眼,呢喃了一句:“浪迹天涯,行侠仗义...你若是随了别的师傅怕是还有几分可能,可你随了我楼三千,怕是...” “老头儿,你在念叨甚?” “老夫问你,踏入修行一途所为何?得道成仙还是只为了报仇!” 徐秋思索了许久,马蹄足足响了百十声,他才回道:“不瞒你说,三年之前的确一心想着报仇,如今,好似释然了许多,至于为何修行,我也说不上什么名堂,不过修行这条路既然踏上了,还有回头路么?不过,老头你若是非要问的话,那也只能说我徐秋天生一副侠客心肠。” 楼三千笑了笑,没说话。 ———————————————— 北山。 层林叠嶂。 山前一家酒馆,名为“看山酒家”,没什么生意,冷清的很。 “小二!” 楼三千一副好嗓子,振臂一呼小二,上了两坛好酒,十斤牛肉。 “徐秋,穷乡僻壤,下人身世的徐秋却是个翘楚天骄!为此老夫须与你吃上一杯酒。” 也不知晓是这一坛酒的缘故,还是楼三千借酒佯醉,总与徐秋说些有的没的,大抵都是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从楼三千的口中蹦出的人来就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不论是谁家的掌门或是谁家的贤良妇人都难逃破骂,不过那些江湖小人,偷鸡摸狗之辈却被楼三千说的有情有义。 徐秋不明其意,楼三千也没多说。 “小二!在此几年了?” 小二质朴:“大人,十年了。” 徐秋不动声色的取出了一百钱在手里把玩,他问:“十年,不久了。可知这北山上的术士是何门道!” 谁料小二陡然一惊,忙的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再是一句不多说,就要转身走,徐秋一见,挽留:“怎生,说不得?” 小二轻声轻语:“北山术士都是神仙,耳朵长着哩,叫他听见了旁人议论,可是要割舌头!客官,吃完了就快些离去吧。” 楼三千提起筷子夹起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牛肉,招呼一声:“徐秋,走罢。” 徐秋虽与楼三千相处不久,但凭对他的了解,楼三千绝对是知道了什么,丢了一百钱在桌上后,随在楼三千身后,上山去了。 楼三千语重心长道:“你可知修行之人与寻常平头百姓有何区别?” 徐秋没回话,听楼三千的下文。 “不光是修为之差,也不是年岁之差,更多的是见识的差距。北山术士在方才的小二眼中那就是高不可攀不得神仙,不可忤逆,背后说上一句都会觉得心有愧疚。” 徐秋问:“你瞧了他的梦?” 楼三千:“这等小事,本就是瞧上一眼就可知晓,为师实在不知晓你为何扭扭捏捏的问来问去,既然如此,那你要着天地三清梦的本事又有何用?” 徐秋愣了一息,摸摸头:“我当然是知道瞧上一眼就能知道,可这无缘无故的瞧人之梦,难免有些不好。” 楼三千哈哈大笑:“歪理!瞧了不告诉他不就不算偷瞧了么,就如同,青楼找女子,玩完之后不给钱不就不算玩喽。” 徐秋见了大世面。 楼三千脚步好快,他道:“不瞧不晓得,一瞧吓一跳,这北山术士还真是个十恶不赦的一群人,大逆不道的事做了数不清,以胎儿血肉之躯护北山气脉,凝日月清辉。” 徐秋:“当真?” “此行北山,怕是有些坎坷,里头还是有几位八九段清辉修为的喽啰,你一人怕是有些难办,需不需要为师替你出手,荡平北山!” 徐秋笑笑,没说话,直朝北山去。 北山之巅,两片山石横档山前。 “北山术宗!” 门前有两护门小生,瞧见两人上山来,立马抽出腰间长剑,厉声:“来者何人?” “平安街徐秋,来寻余山故友!” 两小儿,相视一眼,遂是陡然拔剑相向:“你就是伤我北山术士之人?” “徐秋不才,正是在下!” 一剑在空,一剑在手。 徐秋凛然一笑,直抚手中鹅毛扇,不过轻轻一挥,两剑已是倒戈相向。 “刺啦”一声,两人命绝。 楼三千一愣:“小子,先前老夫还当你是个善人,怎么眼下这么杀伐果断?” 徐秋耸肩:“他举剑要杀我,我还惯着不成?” 楼三千拍手:“大丈夫当如是!” 入山门,叫楼三千又想不到的是,徐秋竟一声高呼,响彻北山:“余山,何在?” 一声之后,北山震荡! 高阶上的庙堂之内,陡然走出了许多术士打扮模样的人,各个头顶月牙冠,腰间别剑。 迎头一人正是余山,他出声:“来者何人?” 徐秋记得他的相貌,冷笑:“取你命的人!” “七段清辉,也敢上我北山挑衅,怕是不知晓死字如何写罢。”余山八段清辉,眼下正是有恃无恐。 随即,余山一声令下:“伤我北山之人就是眼下此子,你等速速封住山门,休将他给跑了,这七段修士的血肉可是大补!” 话罢,余山发难,腰间一剑,无风自动,割空而来,徐秋瞳孔之中这锋利一剑正不住的放大,可他仍是一脸轻松的模样,急煞了一旁的楼三千。 徐秋却是暗地传音:“老头儿,莫要出手,此人性命,我徐秋必取!” 话音刚落,徐秋陡然手持一柄拂尘,立于眉前,沉声念叨:“天地三清,梦里乾坤!” 天地三清梦共有五层,分别是,万般轮回,梦里乾坤,弹指一梦,梦死身死,永梦万世! 徐秋方是说出“梦里乾坤”之时,楼三千一愣,瞪直了眼,他是真没想到,徐秋如今已修至第二层了,无师自通,何等妖孽。 只见,一剑折弯,只听,霹雳啪嗒。 一剑碎裂,落了一地,徐秋仍是一步不移。 高堂之上的余山方才还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可眨眼间已轰然倒地,徐秋凛然一笑,随手打出一道云烟。 余山意识昏迷,好似堕入了无止境的梦境之中。 三年之前醉花楼中一幕幕陡然重现在他眼前,他心惊不已,于瞧热闹的人群之中找到了徐秋。 徐秋凌冽笑着,手提当年一剑,缓步走至他的身前,说了一句:“你当时真不该逼她。” 一剑封喉,一剑穿腹,一剑碎丹田。 至始至终,徐秋一步不动,浅浅笑着望着高堂之上的余山,直到余山断了生机,他才是移了一步,甩袍向南一拜。 高堂之上,瞬时现出了一人头顶毗卢帽,瞧他衣着以及旁人对他尊敬的态度,应该就是北山之主了。 几人齐呼:“宗主!” “废物!” “速将余山抬往后山凝血池中泡养,稍后以此子生机还余山之命!” 徐秋眉头一凝,眼前此人乃是九段清辉修为,棘手!方才之所以能杀了余山,是因为先前李家之中交出手的那一小卷,其中早有他布置好的天地三清梦。 此间,高堂之上头顶毗卢帽那人并不急着出手,倒是上下端详了一番徐秋,仰天大笑:“如此穷乡僻壤,竟还可酝出这等翘楚天骄,这般年纪就是七段修为,委实不易,老夫是个爱才之人,不如你即刻投身我北山,此前的账,一笔勾销,如何?” 徐秋冷笑:“入你北山,那岂不是成了衣冠禽兽之辈?” 宗主大怒,抬手在身前:“小小少年,莫要自误!” 楼三千憋不住了,抢道:“蝼蚁,老夫的徒儿你也敢觊觎?” 宗主一愣,他眼中全是徐秋,将这老头模样的人给忽略了,破骂:“你这老头,是什么人?” “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无稽之谈。” “吾名,楼三千!” 楼三千三字出口之后,高堂之上的人又是一愣,错愕,惊疑不定,他咳咳两声,又问:“天池大恶人,楼三千?” 天池大恶人? 这话落在了徐秋的耳中,瞧了楼三千一眼,楼三千有些尴尬。 “一派胡言,宵小之人,十恶不赦,老夫这就荡平你北山!” 话罢,楼三千抬手一袖,打出了万道清辉,直呼高堂而去,以头顶毗卢帽的宗主为首,数十位术士一眨眼之间已成了灰尘。 虚空之中还回荡着北山人的呐喊,依稀有那么一句:“后山有墓,莫杀我等!” 楼三千,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北山术士门,除名。 徐秋从来没见过楼三千出手,可这一出手就是天地失色。 楼三千一笑:“帅否?” 徐秋一问:“老头,天池大恶人?”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五章 江洋大盗 楼三千声名在外,从这北山宗主的反应就可瞧出一般,再根据楼三千抬手间灭了北山一脉可以看出,不是个平凡的角色,是个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人。 要是放在寻常,徐秋定是认为楼三千是个嫉恶如仇的仙侠客,可唯独那么一句“天池大恶人”叫他听了去,不免怀疑起了自家师傅的身份,做的是什么行当。 其实,楼三千是个九天十地的江洋大盗,盗的不是钱财,而是坟。一般的坟可是不能入楼三千的眼,他专挑上古遗迹,大门大宗的祖坟,进入其中后,也与其他的江湖盗贼不同,不光将金银器物全部掏的精光,造化传承也逃不过他的手。天池流传这么一句话,“没有一个大门派的祖坟能从楼三千的手里逃脱”,因为楼三千是这幅德行,每每盗过一处都会留下一处记号,“江南虎人,楼三千光顾。”也正是因为他这幅德行,不将各地的宗派放在眼里,也自然招惹了许多修行之人,据说天池百来处势力,他招惹了个全。 眼下,楼三千气呼呼的直摆手,仍佯做正义凛然的模样对着徐秋说:“你可瞧见了,为师向来如此!嫉恶如仇,你随在为师的后头,可要好生的学上一学为师的品性,与为师同仇敌忾!” 徐秋没说话,心头一直反复呢喃着“天池大恶人”这句,楼三千见他不说话,一时有些难看,仰头长啸:“吾辈,注定凋零。徐秋,为师且问你,可是报了仇后,觉得再随为师已没了意思,难道方才你所言的天下大胸怀,一副侠客心肠都是假的么?好叫为师心寒,既然如此,那么为师就在此北山给你做个抉择,你若是就此下山,为师也不怨你,终究是缘浅,错付了。” 徐秋听着楼三千这话,如坠云雾,虽然戏有些过了,不过委实还是有些感人,徐秋轻声了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徐秋本就是无根之萍,既然遇见了师傅,师傅不嫌我卑微,传授我本事与修行之术,我徐秋又怎敢忘怀。哪怕世人都如这北山宗主一般,说师傅的不是,说师傅是个‘大恶人’,我徐秋也愿意称你一声师傅。方才徐秋所言句句是肺腑之言,一副侠客心肠也并非是假话,大不了违背天下人,与师傅一同做个逍遥的大侠客,至于是好是坏,我不过问,毕竟师傅救我一命,有再造之恩。” 徐秋一句说完之后,觉得有些慷慨,瞧了一眼楼三千,谁料楼三千脸皮变的极快,他袖手一摆:“如此最好!老夫果真没有瞧错人。” 徐秋感觉被这老头给坑害了,不过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徐秋大惊,楼三千的身影逐渐消散,惊的急了,忙问:“老头儿,楼三千,师傅?” 楼三千却道:“乱叫甚?此处是个幻境,师傅方才先行一步了,眼下正在北山后山寻宝,你速速前来。” 徐秋大蒙,一头雾水:“狗日的!” 敢情方才是中了楼三千的梦境之中,老头这是寻宝心切,留下了幻境在此地与他啰嗦,真身早就入了后山去寻宝了,这天杀的老头,一向自诩精明的徐秋此间心头有一万句问候老头儿先人的话。徐秋真想一声不吭的下北山,此生不识楼三千。 北山后山,徐秋踏上高阶,瞧见了一处松竹林里有一片陵园,这就是楼三千千方百计要来的寻宝之地,可却是没见楼三千,路有千百条,徐秋哪里知晓走哪一条,忙呼:“老头儿,何在?” 空谷传音,不久就听楼三千回他:“在你脚下,有一处暗阵,你如今修为尚浅,瞧不出门道。为师已将此阵给破了,你且一头冲进来就是,为师在下候着你,叫你见见世面。” 千人坑。 徐秋踏入其中第一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直往他的鼻里钻,入目是一处大池子,红樱樱的一片,若不是这气味刺人,与一片红果池无异,楼三千正两脚蹲在一人身前,那人是条漏网之鱼,方才听了宗主的话,抬着余山的尸体来此。楼三千正在盘问他,不过盘问的方式有些独特,旁人拷问都是严刑酷打,而楼三千却是瞧个二郎腿,一副轻松的模样。 盗梦罢。 楼三千给徐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直眨眼笑。徐秋怎么能不知道楼三千所笑何事,定是方才徐秋的一番话叫他心里舒服,另外一层意思也就是他楼三千认了徐秋这徒弟,具体是怎么个意思,就好比劝了一位为娼的女子从良了一般,不过眼下应是反过来的,劝了一位良家妇女下了海,而这良家妇女就是一脸无措的徐秋。 像是知晓了什么事,楼三千大喜,眉头一挑,遂是一手将小儿给打入了血池之中,眨眼就淹没在其中,其实血池不深,大约到他膝盖左右,所谓的淹没是指他化为了浓水,白骨都不见。 徐秋舌桥不下,这么邪门的池子他还从未没见过,这般想着,步子向后挪了几寸,楼三千瞧见了,哈哈大笑,一指池子道:“池子吃人,从没听说过吧,其实都是小道尔,不过是凝练了百年,杀了千人罢了,熬了一池子汤罢了。” “杀了千百人,熬了一锅汤?”徐秋对这楼三千的措辞实在不敢恭维。 楼三千负手起身,走在池子边,脚下步伐玄妙,他对徐秋道:“千百人不过云云,九天十地里像这类的邪宗多了去了,老夫曾见过一宗门,是个十恶不赦的宗门,专取女人天葵血与胸腔心尖上的血,用来滋养阴气,供全宗上下修行。” 徐秋不解,忙问:“何为天葵?” 楼三千脸皮精彩,他扫了一眼,才是知晓这徐秋竟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子,于是道:“老夫也不知道,都是道听途说的。” “现在你知晓为何北山宗主称我为天池大恶人了?正因老夫嫉恶如仇,杀伐果断,天下有传闻,凡事老夫所到之地,无论牛鬼或是蛇神都闻风丧胆,别说北山宗了,就是百来个北山宗,为师也叫他一夜全荡平!对,老夫就是这般正义,与你相差无几。” 徐秋要是真信了他的话那才是出鬼了,笑问一句:“北山老儿看扁你了。” 楼三千没了下文,悬步在池子上,他问:“如今你是七段清辉修士,虽然有些惊艳,不过与天池那些宗门之内的天骄翘楚想必还是差的远了,眼下这也算得上是一份机缘,你要否?” 徐秋直摇头:“不要,难不成喝了它不成?” 楼三千大笑,既然徐秋不要,那就罢了,见他一手掏裤裆,掏出了个尽是补丁的乾坤袋,再是大口一张,他说:“无量乾坤袋,收!” 楼三千性子古怪,眼下将这一池子血水给收在了乾坤袋中,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徐秋不多问,他甚至有些怀疑方才他口中所说的天葵也在这无量乾坤袋中。 “你可别将为师想成了无恶不作的坏人,觊觎这一池子的血。既然你我已是师徒,不妨告诉你,老夫常年下地,乾坤袋里收了不少的鬼修,此物最是难缠,整日朝为师讨要灵元,这血池给他们用最好,极阴之物。” 徐秋两眼瞪得老大,眼前这位师傅还真是无解,竟还豢养鬼修,实在骇人听闻,顿时徐秋想到了一件事,既然养了鬼修,定是有用,否则养他作甚? “我徒儿真是冰雪聪明,不错,大有所用。届时你领悟了天地三清梦里的后面几层你就知晓了这鬼修有何用,不仅可入梦折磨,也可放出替你杀敌,如此之物,吾徒,你不心动么?” 徐秋没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回。刚才他还心念念想着日后与这老头走天下海的时候,若是不正之事,他是绝对不参与,这个时候若是就被这鬼修打动了,还算什么好儿郎。 “师傅,鬼修如何收服?” 徐秋一问。 楼三千没说话,倒是一指徐秋别在腰间的佛尘,他努了努嘴。徐秋忙将拂尘取在了手中,诧异一问:“就是此物?” “此物最镇邪祟之物,乃是我无量山不传之宝,那炳鹅毛扇则是驱鬼之物,老夫在遇见你之前就是用的这两个物件。不过我瞧你天赋异禀,就传给你了。” 其实,楼三千是嫌弃这拂尘中的容量太小,不抵这无量乾坤待来的宽敞,可吞天地之物。 这番对话是这师徒二人三年来说过最多的话了,楼三千也不着急,为徐秋细细的讲解着无量一门的本事与渊源,说到底就是个盗门。徐秋更是不急,眼下大仇已了,其它都难入他心。 楼三千摆手招呼了徐秋跟上,他行在前头,望此处更深处去了,徐秋跟在身后,问了一句:“天池是何地?” 楼三千一边探路一边叙说:“天池为界,此地名为地鱼界,天池距此地甚远,为师前些年头就混迹在天池界。天池的清辉充裕,是此地的百倍,修行之人也是颇多,不似此地随便个下三滥的北山术士也可作福作威,就连女子也是一等一的妙,各个身段傲然,跌宕起伏。” “既然天池这般的好,你又为何来了这方天地,是惹了大麻烦,打不过别人,给赶来了地鱼么?”徐秋打趣一问。 楼三千立马身子一怔,回头一手按在了徐秋的肩头,他大呼:“无量一脉,弟子规矩第一条,不许忤逆师傅!况且九天十地哪个地方没有留下过为师的足迹,为师来此不过是一探密卷记载中的传承遗迹而已,才不是被人给打到了这里。” 徐秋笑。 地下的路委实不好走。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入眼是一处偌大的场地,无灯却通明。 破旧,破旧,除了破旧还是破旧。 约莫二十步开外,抬眼瞧见高挂的红布,红布下有一人,是个死人,坐化的人,与北山那些人一般的装束,头道:“你是何人,老夫不是五百年之前就是身死,怎生还能瞧见你。” 徐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直将这件事的始末给娓娓道出,说完之后还不忘加了一句,说这北山的术士全是由这老头儿所杀,与他无关。 谁料,北山老祖宗却道:“岂有此理,我北山怎会成了这么一副模样。当年老夫师从天池青城门,得令入地鱼界寻玄冥海,此生不寻玄冥海至死不归天池青城门,不料真就一生交代在此处了,留有一宗门,望能延续夙愿,可世事难料,这才不过五百年,老夫北山怎就成了这十恶不赦的害世人的宗门。老夫有罪,有愧青城门,有愧地鱼百姓,唯有以死谢罪!” 说罢,北山老祖宗便是一剑刺腹! 二剑刺腹。 三剑刺腹。 北山老祖宗愣住了。 徐秋一笑,将楼三千的意思转告了:“根据我师父的说法,眼下你已不是修士了,乃是秽土修士,究根结底,你是杀不得自己的。” 北山老祖宗诧异,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秽土转生的本事。 “那么,你是我的主子?” 徐秋云淡风轻一笑:“按道理来说,我徐秋确实是你的主子,不过我徐秋读过几年书,有文人气节在身,不喜主仆这个称谓,从今日起你我便以道友相称吧,敢问阁下名号?” 徐秋一番话后,叫这北山老祖宗对他产生了不少的好感,如今这个世道还有这等英明的男儿郎,委实不易,他忙捧手作揖:“在下,北山之祖,名为段三郎!” “好的,三郎!” 段三郎呆若木鸡,说好的平辈道友相称呢?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六章 接天莲叶无穷碧 一老一少一鬼,徐秋驱鹅毛扇,将段三郎给唤了出来,三人就在这破败的陵墓里聊了许久,聊的多是这百年来天池、地鱼的奇闻轶事。徐秋插不上话,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他能知晓的也不过是这十几年来平安街的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倒是楼三千夸夸其谈,口若悬河,不论是天池谁家的大门派婆娘生了个大胖小子或者是地鱼何处的酒家青楼女子口角伶俐,他都能说上半天。段三郎不由的对这楼三千高看了几分,心想这是一位见过大世面的人,游历甚广的老前辈,最叫段三郎难以置信的是楼三千将天池青城门里的事也是道的丝毫不差,就连上一任宗主妇人胸前一点朱砂痣都能说的清清楚楚,段三郎看楼三千说他的宗门好似如数家珍的时候,他捧手作揖问道:“前辈,可是青城门人?” 楼三千摆手,云淡风轻一笑:“老夫自立门派,至于青城门么,林子小了,容不下老夫这只大鸟!” 这话听在段三郎的耳中,他明显有些不喜,毕竟青城门是他的宗门,日夜宿居了许多年,眼下被人说了不是,他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自立的又是什么门派,可在天池之中?” 段三郎之所以会这么一问,多少还是有一些底气的,毕竟青城门也算是天池四大宗门之一,屹立风霜千百年,出了许多飞升仙人,在天池也是家喻户晓的一处。 楼三千讪笑几声,一指段三郎的鼻梁,装模作样道:“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段三郎笑而不语。 “无量天尊,吾名,楼三千!” 楼三千一句之后,段三郎还有些发愣,毕竟他是五百年前的人了,年纪大了,记性不是很好,得要缓上一会,从方才与徐秋打架就可瞧出一般。段三郎两眼一抬,思索的模样有些憨态可掬,尤其是一张马脸格外的长,叫人苦笑不得。 眨眼间,段三郎缓缓的收回了高昂的头颅,一双眸子有些寒丝怕冷,端详着楼三千,嘴里碎碎念叨:“江南虎人,天池大恶人,楼三千?阁下...莫非就是?”一声呢喃之后,瞬时,段三郎腿脚陡然一软,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一手指着楼三千,大呼:“楼三千,你就是江南虎人,楼三千!” 徐秋将段三郎方才与眼下的神情都收在眼底,两幅脸色可是大相庭径呐,不免的心头嘀咕,楼三千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真有这叫人闻风丧胆的本事。 楼三千大开大合走了几步,爽口一笑:“谬赞,谬赞,老夫也不曾想自身的名号在你青城门也流传甚广,草率了。” 段三郎脸色铁青,眼疾手快,又是手提一剑,直朝自身腹下刺去,他道:“天大地大,哪怕我段三郎身前拴了一条狗也不愿与你楼三千为伍,与你同行与作践自己无异,不如一死了之,免得遗臭万年,糟蹋了我青城门的名声。” 徐秋汗颜。 段三郎累坏了,一手撇掉手里剑,走到徐秋身旁,正义凛然道:“徐道友,你年纪轻轻还不知晓人心险恶,切莫自误呐,听过来人一句劝,远离楼三千,三思呐。” 楼三千这把年纪的人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正在一旁摇头晃脑的抖索,旁人说他如何如何的坏,行径如何如何的恶劣都无妨,他都不会反驳,大不了夜里去刨了风言风语人的祖坟就是,不是难事。 大丈夫当如是! 徐秋此间就是个大善人,两头受难,楼三千是他师傅,救他于危难之间,这时候要是撇清了关系,实在不仁义,而段三郎也是个铁骨铮铮之人,也不好强行将他困在拂尘之中,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 “困!”徐秋陡然一句。 手持鹅毛扇,一点段三郎,他就被收进了拂尘之中,瞬时,这方天地安静了。 楼三千哈哈大笑:“好徒儿。” 楼三千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高呼了一句:“段三郎,老夫钦佩你是个敢言敢为的人,宁愿身死也不愿与老夫为伍,实不相瞒,老夫来去如风,独来独往惯了,叫我拖上你才是难受。你也不必这番自责,毕竟你是个蝼蚁罢了。老夫但凡动了一零丁杀你的心思,你也不会这般多舌,老夫虽然还不曾光顾过你青城门,可老夫的本事你应也知道一些,行在八荒四野,死在老夫的手里不说十万也有八万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之所以能苟活到现在,并不是因为老夫我心善,而是因为徐秋,我的徒儿,我这是在为徐秋积德,老夫忤逆天道的事这百年来做的太多,我反正是个泼皮无赖,不怕天道,可就这么一个徒弟,他要是死了,我才是亏心。眼下,留你不过是护他一些安危罢了,给你一副马甲你就真当龟仙人了?” 徐秋一言不发,楼三千这番话,说不上是肺腑之言,可徐秋听后心头总是有些温热,毕竟这三年来还不曾有人对他这样,顾他安危。徐秋此间接道:“三郎,不论前世如何,你眼下既然是秽土修士,就该将目光放远一些,谁还没个成仙梦,浑浑噩噩五百年又有何用,倒不如与我等同路,做个行侠仗义的天地侠客。你笑话麻雀虽小,可它五脏俱全,你笑话骄奢淫逸的富家子弟,可他也想尝一尝仙女的滋味,这话是歪理,本不该由我这个读书人的口中说出,可眼下也没了旁的办法。给你两条路,其一,叫我师傅施展本事,将你封在那副躯壳之中,仍在蒙尘,见你北山作福作威。其二,我等同行,旁的闲言碎语一概不谈,届时若是遇见了合适女修士,一并收下,给你做个婆娘。你选!” 段三郎,一声长叹,叹尽了人生百态。 寡言。 为难。 又一声长叹。 “也罢,蒙尘五百年也是五百年,外头天大地大,段三郎就随你门出去瞧瞧罢,不过,事先说好,若是要做伤天害理之事,别怪老夫冷眼袖手旁观!” 楼三千冷笑:“你自然是冷眼袖手旁观,你这北山荼害了地灵多少百姓,也没见你动上一动。” “罢了,风凉话,楼某人也不多说。我且问你,方才听你所言,你秉承天池青城门之令,下地鱼来寻玄冥海,将此事与老夫好生的说上一说,事无巨细。” 段三郎娓娓道来:“约莫五六百年前,天池有一位能人异士,可窥探天机,曾立云霄之上,一眼千万里,瞧见了地鱼有一处广袤之海,他说此为玄冥海,其中有一上古秘宝,说完之后,九天神雷呼啸而下,瞬息,他就此住口,匆忙落云,没了下文。之后无论天池修士多少次登门拜访,他都是一言不发,闭门不见。” “确有此事。”楼三千呢喃了一句。 “自那之后,不知天池多少修士齐往地鱼踊跃,而当年段某人也是一位意气风发的翘楚少年,便向青城门请令,要下地鱼寻玄冥海。谁料这一下就是百年,不说玄冥海,就连玄冥二字都不曾听人提及过,与我同行而下的天池修士在百年之后均是灰头土脸的回了天池,也有那么几位在此处遇见了红颜知己,娶妻生子,再不回天池,也没了踪迹。而我么,自是没脸再回青城门,后来立下了北山,留下夙训,至死寻玄冥。谁料是一伙狼心狗肺之人。” 段三郎说至此处,愧疚。 徐秋听后,他问楼三千:“老头儿,你也是来寻玄冥海?” 楼三千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好似有心事,许久才长叹:“九天十地,还不曾有我楼三千找不见的东西,就唯独这处玄冥海,老夫寻了许多年也是半点音讯都无,这三年再入地鱼,仍是没有一头绪,处处碰壁,根本无人知晓玄冥海所在何处。” 段三郎忽的一拍脑袋,忙叫嚷着徐秋将他给放出去,徐秋不知段三郎又要做什么,不过看他着急的模样,也是手摇拂尘将他给放了出去,反正有拂尘在手,料他也做不出什么事来。段三郎身子刚是落地,就急忙朝一处案台而去,上下反复的摸索,足足查探了数十遍,东西没找见,倒是把自己弄的一脸灰尘,他不解:“老夫,明明就将羊皮小则放在此处,怎生就是不见了,莫非是我那些不孝的徒子徒孙给偷摸出去了?” 徐秋一愣,他与楼三千进入此地的时候,分明是蒙尘多年,没半点人进来过的痕迹,遂是抬眼一瞧楼三千,莫非? 楼三千抿了抿嘴,云淡风轻一笑,一手负背,转了个身子,背对徐秋,另外一手已在胯下无量乾坤袋里摸索,不多之时,听他“咳咳”两声,手头已是取出了一羊皮小则,抬手丢给了段三郎,冠冕而言:“老夫瞧你此处甚是脏乱,才将这些东西替你收了起来。” 段三郎已无力去管楼三千圆润的话,一手接过了羊皮小则,招呼二位上前来,他身子有些哆嗦,声音也有些颤抖:“四五百年来也并非是一无所获,段某人曾在一处高山之巅的荷塘里悟道之时,寻见了此物,起初上有许多字,盛芒大现,熠熠生辉,不过入我手时,却是昙花一现,就消散了,段某人才学疏浅,只寥寥一眼瞧见了一个玄字,本以为苍天临幸我,可随后百年里我使尽了千方百计,也不解其中之秘。” 楼三千是个急性子,听闻有个玄字之后,赶忙的又将羊皮小则给抢回了手中,抬在眼前反复的瞧了不下数十遍,可羊皮仍旧是羊皮,古朴的很,只可两面无字。楼三千努嘴“哼哼”一声,又交还给了段三郎,他半点门堂没瞧出来。 徐秋丝毫不关心,掸了几眼,也瞧不出什么门堂。 一老一少一鬼,不言不语,均是手托下巴,耷拉个脑袋围在羊皮前发呆,想着办法。 楼三千问段三郎:“你说百年来使了千方百计,都是哪些法子?” 段三郎诧异,抬眼瞧着楼三千:“楼三千,你这是不信我?” 楼三千打了个哈哈,续打趣道:“不信你作甚?我只是好奇能有什么千方百计。” “千方百计是个虚词,意指我用了许多办法,使尽了浑身解数也解不开其中之秘,懂了?” 徐秋憋着笑,楼三千不光是措辞没谱,连话也听不利索,这一点他早就是知道,伸手一拍段三郎的肩膀,笑着说了一句:“读书人不与一般人见识,有辱斯文。” 楼三千嗤笑一声,陡然一句:“滴血,你可试过?” “甚?滴血。”徐秋笑了。 段三郎:“笑话,段某人取到手中第一件事就是滴血。” 楼三千讪讪一句:“老夫上天入地百年,遇见什么宝物,滴血最是好使!指不定是你这小儿的血不行,不足以唤醒他,且让老夫一试!” 楼三千说做就做,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指含在口中,眉头一竖,一滴黢黑的血从嘴角溢出,徐秋瞥见了黑色的血后与段三郎相视一眼,纷纷摇头。 一滴。 两滴。 三滴。 “罢了,老夫的血可是金贵的很,岂能浪费在这羊皮之上。”楼三千惺惺一句后,便是收回了手指,吹了好几口凉气。 徐秋面带浅笑,他认为这是一个荒唐的主意。 徐秋蹲坐纹丝不动,楼三千投来一眼,努了努羊皮卷,示意轮到他了。 “莫名其妙,荒谬绝伦。滴血认字,荒唐至极,况且方才你已是试过了,并没有起色。”徐秋妙语连珠,就是不愿也傻乎乎的滴血,并不是说他怕疼,也不是说这血金贵,只是蠢罢了。 楼三秦十万个不愿意,当即就是摆出了师傅的姿态:“为师的话,你也不听了么?方才与段三郎一斗的时候,你可是不听为师的话在先,讨了一顿好打,不记得了么。为师今日就赌你的血可行,若是不行,从今往后你无需再听我一句话。如何?” “你就认定了我的血可行?何以见得!” “就凭你是个不经人事的童子。怎样?” 徐秋冷哼一声,当即点指就是打出了一道精血,血呈金红,熠熠生辉,迸射羊皮卷之上,他笑:“童子又如何?” 陡然。 羊皮卷就好似久旱逢甘露一般,竟是水润了起来,凝出的水珠盘旋、乱滚羊皮之上,转眼汇成了一小方池子,骇人听闻的是池子中竟有鱼约十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往来翕忽。瞬时,水中陡生绿叶红花,活脱脱一副“碧荷图”。 楼三千啧舌。 段三郎张口失声。 徐秋:“干你娘!”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七章 浦南江村 徐秋言谈无忌,张口骂娘,嗓门还不小,丝毫没了方才的文人气节,其实这事也不怪他,放到谁的身上怕是都憋屈。处子之身招谁惹谁了,就这般吃香?不仅能驱神鬼,还能解开羊皮小则,楼三千笑的前仰后合,段三郎也默默的对徐秋比起了大拇指,示意这对师徒有点门道。 楼三千笑对徐秋说:“无妨,待出了北山,为师就领你去一个好去处,包你一发入魂,破了你这处子之身。” 徐秋面色铁青,自幼不论是身世被人耻笑,还是穿着被人轻视,从来还不曾因这不经人事的破事被楼三千指手画脚。 段三郎如是,既是惊喜又是笑谈,他说:“并非段某人老顽固,放咱们五百年前,像你这般年纪的还是童子的绝对少有,虽然青楼女子轻薄了些,不过也还凑合,届时叫你师父替你好生的选上一选,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一定要选屁股大的,好生养!” 徐秋舌桥不下,两眼直勾勾的盯住了段三郎,从来想不来段三郎还是这样的人,说起这轻巧话来是一等一的高,丝毫没有方才端庄的模样。 敢情,一丘之貉。 楼三千偷笑:“指不定,人家姑娘还给你发个红喜袋。” 段三郎咳了两声,一扶马脸长须:“草率了,言重了。还是好生的研究一番这羊皮吧,指不定有玄冥海的线索。” 打趣归打趣,说到玄冥海的时候楼三千才是正经起来。羊皮卷极奇妙,明明上有水、有荷、有鱼,可楼三千抚摸在上,却与寻常无异,直叫奇! 共有十六叶,一叶一字,可此字却是晦涩奥妙,楼三千与段三郎端详了许久,只可勉勉强强的认出个玄字,二人正在争辩,玄字后面一字会是何字,楼三千嗓门极大,他叫:“定是冥字!”段三郎则是横眉摇头:“段某人所见,此字不是冥字,是寅字。” 徐秋才是不在乎是何字,早就退到一旁去了,一个人也不晓得在想什么心事。楼三千唤他:“徐秋,速速来瞧瞧,听闻你是个读书人,快来瞧瞧这些是个什么字。” 徐秋轻笑:“笑话,你两人加起来年岁过了千年多,竟有不认识的字。而且你二位都不认识,叫我怎么认识?” 段三郎应声:“如此说来,也是在理!” 楼三千:“在理个鸡不蛋,方才滴血的时候你还说在理哩。快些过来,老夫不妨再赌一次!” 徐秋呆愣:“赌?” “赌你是天降气运之人,有大气运在身,定是窥探这天地之妙!” 楼三千说了些没谱的话,徐秋问他:“说人话!” 楼三千腼腆一笑:“老夫再赌你个童子,有神功,能认得这些字。赌约就如先前一般,如何?” 说到底,还是逃脱不了这个童子身。 徐秋大笑,起身抬步就是走了过来,他是不信这个邪了,可当他才走两步,还不到羊皮小则时,他就止步不前了,直往后退。 羊皮卷上十六叶,一叶一字,他字字都识。 楼三千是个贼子,眼力过人,一瞧徐秋这副模样,当即起身一手擒住了徐秋,任徐秋是有多不愿,拖拉了过来,他笑:“说来听听!” 徐秋曾在猪棚里念书之时,晚来也无伙伴,更无爹娘相伴,便是从各处翻来一些破烂的玩意,彻夜研读,多是些志怪鬼神小记,有那么几年徐秋的长夜就是这般度过的。徐秋回忆,当年有一酒鬼老头,也住在棚子里,日夜饮酒,他倒是常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比如女子的红肚兜,小褂子,与一些瞧不清来路的古籍。徐秋以酒为引子,与酒鬼老头厮混颇熟,常夜里读古籍,其中有一本他记忆犹新,书名残缺,只能看出《瓶梅》二字,书中有一隐士,懂得一些奇人异术,可窥探天机,其中就记载了一段文字,当时徐秋也是瞧不明白,并非是段落不明,而是如蚯如蚓的字符,太过晦涩难懂。好在酒鬼老头每每酒醒就研磨此书,时常一人臆想连番,也在此书上标注了许多,徐秋便是一个字一个字扣着读。 徐秋虽然对这玄冥海丝毫不关心,可也知道事关重大,眼前这两位已寻了百年。 徐秋一手拾羊皮卷,细细的读了一番,遂道:“实不相瞒,十六字我都认得,可我初读了一遍,语句不顺。” 楼三千一拍大腿,急忙说道:“当真?玄后一字可是冥字。” 徐秋抬了一眼,瞧了两位前辈翘首以盼的模样,摇了摇头,他说:“相差甚远,不光不是冥字,玄字都无。” “甚?” 段三郎高呼。 徐秋一字一字读:“十六字,由左往右,各是,甫旁三水,彩云之南,西湖半红,木不离寸。” 徐秋罢手,一耸肩,示意就是这些了。 楼三千骂骂咧咧的掏出了一壶酒,递给了段三郎一盏,段三郎摆手:“不吃你的酒,其一,你这嘴对壶嘴,再倒给我,段某人膈应。其二,你这酒也是不义之物,也不晓得从哪个土包包里刨出来的。” 段三郎可是五百年不曾尝过酒味道了。 “楼三千,你这酒颇辣!” 段三郎一手提一盏,他说:“笑甚,段某人只吃一杯,又能如何?” 一杯入魂,段三郎瞧了一眼羊皮卷,陡然一呼,好似醍醐灌顶,他忙叫道:“段某人知晓了,知晓了!” “此乃字谜。” “字谜?”楼三千与徐秋忙的瞧了过来。 “甚字谜,你个老道,休要胡言乱语。”楼三千叫道。 徐秋掸了几眼,浅浅道:“确实是字谜。” 楼三千,山野村夫! 段三郎当即念叨:“甫旁三水,此字为浦。” 徐秋呢喃:“木不离寸,此为村。” 楼三千大惊:“浦,村。如此甚好,起先不信二位是读书人,亵渎了,楼某人赔个不是,速速将中间这两字给译出,且叫我来瞧上一瞧,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段三郎一手托在下巴,皱眉:“彩云之南,西湖半红。这是何字?” 打小读书先生就曾说过徐秋是个有七分顽劣,三分才气之人。 徐秋屏息,一指:“彩云之南,应当是个方位,南。” 段三郎立马起了精神:“西湖半红?” 徐秋背身,含首踱步,许久,他狡黠一笑:“楼三千,西湖半红,我已解开。与你赌上一赌,可好?” 楼三千此间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早是急坏了,回道:“赌甚?” “就赌你叫我一声爹爹。” “猖狂。” “赌否?” “赌!” 徐秋笑问:“段三郎,我且问你,西湖半红,湖字西边是何?” 段三郎:“三点水。” 徐秋再问:“红字一半是何?” 段三郎一惊:“工!” 徐秋瞥了一眼楼三千,笑眯眯问:“三点水与工,是何字?” 楼三千一摸脑袋,轻声:“江。” “吾徒真是聪颖。可浦南江村,这是何处,又与玄冥海有何干系,分明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你这声爹,我可是不会叫。” 楼三千,狡诈恶徒。 段三郎如是:“老夫来此地鱼百年,还从未听闻有过浦南江村这个地方,会不会是我等解错了?” 徐秋早就料到了楼三千会是这幅德行,见他不慌不忙,拾起羊皮卷,抬手一指:“你瞧这两朵红花。” 楼三千急忙凑过来,段三郎陡然一句:“段某人早就觉得这两朵红花有蹊跷。” 徐秋汗颜,遂又是一指,指向了红花尖尖上的水珠,笑而不语。 楼三千好像看出了一些门道,呢喃道:“水珠左右,有迹可循。” “花尖上水珠,相连起来,正是两字,而两字正是你二人寻了百年之久的‘玄冥’二字!” 徐秋看这两位实在瞧不出其中的门道,索性说了出来。 楼三啧舌。 段三郎眼眶微红,至死都寻不得的玄冥呐。 徐秋:“吾儿,为父这番推测,如何?” 楼三千还想耍赖,嬉皮笑脸道:“哪怕是个玄冥二字,又有何用,浦南江村在何处,还是个不定数,就如同我等知玄冥海在地灵一般,找不到有什么用?况且,我可是你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道理,你不会不懂。” 徐秋浅笑:“如若,我知道呢?” 楼三千:“还望爹爹告知。”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八章 暴殄天物 楼三千常年游历各地,是个老江湖了,此处的老江湖意指老红尘客了,不论是小家碧玉或是大家闺秀还是青楼花娘他都能如数家珍的道出其中的妙。听得段三郎口水直流三尺,止不住的询问其中的秘辛,哪里有先前北山之中的那股正义凛然的精气神。徐秋瞧这两位一路的调侃,有些犹豫了,他在担心是不是跟错了人。 段三郎美其名曰:“口说无凭,除非你领段某人前去瞅瞅。” 楼三千含首大笑,一指南方,他问徐秋:“浦南江村,可是在南?” 徐秋应了一声,不晓得楼三千葫芦里卖什么药。 徐秋担心楼三千路上变卦,又要指使他做些什么事,将羊皮小则上关于浦南江村的方位给记在里心头,不过具体在何处,他也不太清楚,只是个大概的方位。关于这点他不曾与楼三千说出,他想主动性把握在自己的手里总会好些,否则楼三千也不会对徐秋这般客气。 楼三千笑了:“如此甚好,前头的路我熟络的很。” “若是老夫不曾记错,前头应是先鸣集,老头三百年前曾来过一次。先鸣集可是与平安集大有不同,其中十女九娼,酒楼、歇脚店数不胜数,是大丈夫的好去处。” 段三郎嗤笑一声:“多有甚用,你敢进去么?” 楼三千哪能不知道这是段三郎的激将法,其实这一路走来,楼三千早就将段三郎的习性给摸的清清楚楚,说他沽名钓誉不至于,但说他是个老不正经的人绝对错不了。 楼三千悄然一句:“先鸣集中有一个好去处,弄云楼,里头的风尘女子是一等一的妙,眼瞧天色已晚,不如今夜就在先鸣集中歇上一晚,如何?” 徐秋寡言。 段三郎含羞一笑。 楼三千点步踏空,徐秋如是,一路行的极快,不多时已到先鸣集,楼三千并未急着进去,而是驻足放眼瞧了许久,念叨:“岁月不饶人呐,再来先鸣集已是三百年后,时光荏苒。” 徐秋还当楼三千是个伤春悲秋的人,不过下一息,楼三千就道:“今夜,老夫要点八个,好好慰劳一下三百年的风霜。” 徐秋:“......” 由于段三郎的相貌委实不敢恭维,可能是秽土之术方施展不久,他还不能完全的恢复过来,有些干巴巴的,皱纹盘在眼角,有些怕人,他自己也不是个不自知的人,自行钻进了拂尘之中,失望的说了一句:“容我好生的疗养生息一番,恢复当年的冠玉容颜,再出来也不迟。” 楼三千取笑他:“三郎,多虑了。风尘女子只认钱,才是不认人,你就不曾听闻一句话么?” “什么话?”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 段三郎思索了一番:“如此说来,也是有些道理。” 楼三千又问:“你有钱么?” 段三郎囊中羞涩。 楼三千狡黠一笑:“没钱,你说甚,进去。” “干你娘!” 徐秋笑笑,随在楼三千的身后,直进先鸣集。楼三千说的不假,眼下已是日落西山,寻常摆摊生意人应是早早的收摊了,可先鸣集却仍是张灯结彩,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许多女子手撑一柄油纸伞,莲步轻移在廊檐下,徐秋不解,这天又无雨,为何在这这些女子要撑一柄伞。 楼三千一瞧徐秋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就讲解道:“女子,柔美也,讲究的就是一个韵,若是袒胸露乳,实在太俗,凡事得讲究个循序将近。” 楼三千留给徐秋的印象无非就是一个粗人,不料他对这风尘女子看的颇是透彻,碎碎念了一句:“讲究个韵字。” 楼三千轻车熟路,走到了一出酒楼前,大红灯笼有十六,左右各八,其中有一块匾额,“弄云楼”。门前迎客小女,花枝招展,对来往的人抛袖弄眼,有一位眼尖的女子一眼就相中了清瘦的徐秋,连迈了两步行到了徐秋的身旁,伸出了藕臂,插进了徐秋的臂弯,她笑:“公子可是一路来走累了,进来一坐。” 徐秋身子一个哆嗦,悄摸的撇来了女子的手臂,连退三步。女子眉梢叠喜,掩面轻笑:“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小主,好生怕羞。” 楼三千憋笑,一步进了弄云楼,招呼了一声:“进否?天色渐晚,你要露宿街头不成?” 徐秋埋头进弄云楼。 楼内女子百十,都有几分姿色,有几位公子爷左右逢女,口若悬河的夸夸其谈。不过徐秋却是瞧不见,只埋头走在楼三千的后头。楼三千要了个雅座,本来他是不受待见的,可当他从无量乾坤袋里取出了一捆草纸交给了那女子后,女子便待他如贵宾。徐秋心知肚明,楼三千这是施出了弹指一梦的本事,叫这女子将这一捆草纸认作是钱了。 女子一见了钱,立马招呼来了许多姑娘,楼三千赏了一眼,只道了三个字:“换一批。” 徐秋将酒做茶饮,一口接着一口,颇有一种偷鸡摸狗的感觉,又换了七八位姑娘,楼三千这才喜笑颜开,伸手点了好几位女子,不过瘾,起身又揽过一位,指着她鲜艳欲滴的红唇笑道:“口齿伶俐,是个好活儿!” 徐秋一口酒吃在口中,瞧了一眼那个女子,跌宕起伏,曼妙极了,呢喃了一句:“红颜祸水,也不晓得这老头儿吃不吃得消。” 老鸨子是个美妇,他扫了一眼只顾喝酒的徐秋,还当是徐秋瞧不上这些胭脂俗粉,就在这时,楼三千唤来美妇在耳边,手指徐秋不晓得偷摸说了些什么,只见美妇一挥手中蝴蝶帕,绕了徐秋的肩头,她道:“你家爹爹,说要歇息了。我领你去别处可好?” 徐秋大愣,楼三千这不着调的人竟自称是他的爹爹,这一笔徐秋记下了。美妇欠身关了门去,临行时还不忘交代一句:“老爷子,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哩。” 楼三千抬手丢出了一叠草纸,学徐秋文绉绉的模样,甩了一句:“不给她们钱就不算卖喽!” 美妇一手点钱,笑道:“是这个理儿!” 徐秋鄙夷的瞧了一眼楼三千与美妇,一丘之貉。美妇走在前面,兜兜转转领着徐秋去了一处,说是要给徐秋也寻一个好住处,徐秋也没多想,他年纪还小,不知晓这美妇口中的好去处有什么深意。 曲折幽径,徐秋上了一处画舸,一路瞧见了不少的男男女女,如胶似漆的粘在一角,上下起伏。 领上了画舸,美妇便是欠身一指,示意徐秋自己进去就好,她退下了。徐秋见美妇也不走,就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瞧着他,瞧这意思是徐秋今夜不进这画舸,她就在此站一夜。徐秋一笑,自身好歹是个八尺男儿郎,上山不怕虎,下水不怕龙,还能被一处画舸给吓到了么? 徐秋也学纨绔子弟模样,抬首束发,推门而入。 瞬时,乱花渐欲迷人眼,徐秋刚欲迈步逃出,门已被紧紧的关上了。徐秋顿足在门前,不敢动上分毫,难怪楼三千三百年都仍记得先鸣集的弄云楼,这何止是酒楼,分明是个女子盛宴,不论环肥或是燕瘦,不论倾国还是倾城,在这一处画舸之中都能寻出一对来。 女子穿着还算保守,所谓的保守是与大街的女子相比,不过下一瞬,徐秋就有些不自然了,迎面走来两名女子,抬首就要为徐秋宽衣解带。徐秋哪能受得住这些,摆手就拒了两名女子,欲转身就走,区区一个画舸还是困不住他的,大不了破了就是,全叫楼三千擦屁股就好。 谁料,身子转了一半,十二名女子便是齐齐跪下,红衣那位哭泣道:“小女有罪,还望公子责骂。” 徐秋搀扶她起身:“何罪之有,你们无罪,只是我对此地有些生疏,待不住罢了。” 女子又跪:“倘若公子出了这个门,我等定会遭鞭打。” 段三郎心有仁义:“风尘女子也是苦命女,依我所见,徐秋道友,就留下吧。” 徐秋也有些为难,关于青楼的事,他略知一些,青楼本是个寻欢作乐的地方,所谓寻欢是指三五好友吃酒,作乐乃是赏此处的女子琴棋书画。至于龌龊下流的叫法,正是由于楼三千这类的人出现的多了,才有了约定成俗。青楼女子也分两类,一类是当真有才艺在身,可吹拉弹唱,举手抬足美如画,而另外一类则是靠着色相吃些体力钱,自然也有一种女子,那是两样都精通,此类常称为花魁,可遇不可求的。 徐秋犯难,方才段三郎的话也在理,这些女子也是个苦命女,可徐秋他也不是个薄情汉呐,况且此处有十二名女子,退一万步说,徐秋他本事再大,也招架不住。 “既然我出不去,那你们出去就是!” 女子面面相觑,还从来不曾遇见过这个情况,寻常来到此处的人都是达官贵人,那可是一身的好手段,彻夜寻欢,可眼下这人好生奇怪,自身要走,走不得,又叫女子走。 有一小女娇滴滴道:“公子可是瞧我等不顺眼?” 徐秋没说话。 女子一笑:“公子放不开?” 徐秋没说话。 女子诧异:“公子有龙阳之好?” 徐秋甩出一叠钱,货真价实的钱,他道:“一人三百钱,出去罢。” 女子手脚好快,眨眼间,三千多钱,转眼就余下了三百钱在地,徐秋纳闷,瞧了一眼,只见只有一位女子仍在此地,她一身素衣,梳个羊角辫,眉眼清秀,有几分可爱,也有几分恬静,她正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也盯着徐秋瞧。 徐秋:“你怎么不走?” 她回:“十二人全走了,与你出门又有何异?” 徐秋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女子又问:“你很有钱?” 徐秋笑了。 女子起身,叠好了床褥:“我昨日才来此处,还不懂规矩。” 徐秋坐了下来,倒了一壶茶:“你缺钱么?” 女子一愣。 徐秋瞧见了床脚有一把琵琶,他问:“你会琵琶?” 女子点头,徐秋吃了一口茶:“弹一首,一千钱。” 女子停下了手头动作,她却道:“一千五百钱。” 徐秋抬眼一瞧,女子已是抱起了琵琶,如泣如诉。 徐秋将茶做酒,听得如痴如醉,兴起之时,啧啧称赞,直到女子唱出了这么一句。 “小奴本是大南女,家在浦江村住。” 徐秋茶盏落地,霹雳啪嗒,他陡然起身,对女子问:“小奴本是大南女,家在浦南江村住?” 女子抚琴,不解徐秋这是何意。 徐秋燃起了一支红烛。 女子在床,徐秋在凳,二人谈了许久。徐秋这才知晓为何这女子需一千五百钱,原来是家中老父身患隐疾,寻了许多医,已是负债累累,不过人既然还在,身为女儿的她就要寻钱来治,与同乡的一名女子交好,领出了浦南江村,谁料竟是来了弄云楼,昨夜才至,老鸨子瞧她姿色不差,也懂一些音律,便是差她来了画舸之中,专门伺候达官贵人。 她名桃影奴。 徐秋有些隐隐不痛快,他对桃影奴道:“一千五百钱,明日赎你。” 女子诧异。 画舸之中有好几处床榻,也不知晓为何一屋之中放这些床榻作何用。徐秋没多说,吹灭了蜡烛,寻了一处角落的床,抬脚上去了。 “碰巧,我懂些医术,明日就随你一同去浦南江村。早些歇息。”徐秋说完之后便是背过身去了。 夜半。 徐秋忽的一惊,只觉桃影奴上了他的床,一手将他环抱在胸,在徐秋的耳旁,轻声呢喃了一句:“小女也不是寡情之人,公子既然如此慷慨,小女无以回报,只有...” 桃影奴一句话还未说话,徐秋忙的一指点在了她的眉心,惊出了一背的冷汗。 “桃影奴,赠你一梦罢了。” 桃影奴恬恬睡去了,眉梢叠笑,好似梦见了什么。 徐秋扒拉几下,却是起不开,女子将他抱的紧。 徐秋一夜不眠。 段三郎破骂:“暴殄天物!”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九章 一夜鱼龙舞 徐秋一夜没好眠,身后桃影奴则是一夜香甜。次日清晨,徐秋不敢醒,等着桃影奴先醒,他怕弄醒了桃影奴,再见着了尴尬,至于装睡么,装睡谁不会? 终是身子微微一动,她醒了,此间徐秋正均匀的吐息,她身子微微动,却是没了其它的动作,这是要睡回笼觉?徐秋诧异。 又是一个半时辰,徐秋再是等不住,身子一侧,寻思了许久,还是施展本事叫她睡熟了,自身先行出门与楼三千会和。谁料,他刚是扭过身子,就发觉,桃影奴正瞧着他,两人对视一眼,空气凝结。徐秋的脸皮薄如蝉翼,不似楼三千这个滚刀肉,唰的一下,通红。 桃影奴抽回了手臂,小声一句:“公子,醒了?” 徐秋应了一声,不知所措,但该装的还是要装,他忙的拾起被褥叠在身前,惊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模样简直了。 其实桃影奴眼下也正是惊疑,昨夜明明上了徐秋的床,却是稀里糊涂的睡了去。桃影奴掩面一笑,下床,对镜收拾了一番,她说:“昨夜风寒,小奴身子冷,便是到公子的床上挤了一挤。” 毕竟,女子报恩,能有什么报法?以身相许,最是俗,也最是珍贵。 “公子,昨夜睡的可好?” 徐秋一夜没睡,可他懂得修行之术,所以瞧起来与平常无异,他说:“一觉到天明。” “小奴昨夜做了一个梦,梦里甚好,三千梨花,草长莺飞,公子手执纸鸢,奔在田野上。”说至此处,桃影奴“咯咯”轻笑了两声。 徐秋不吃惊,这一梦正是徐秋赠她的,可徐秋不知晓为何自身也会在梦中,不过眼下都无关紧要了。桃影奴梳妆打扮后,有几分美丽,见她莲步移至门前,轻声将门开了,她说:“江湖情深缘浅,相逢何必曾相识,公子有缘再见!” 徐秋一愣,情急之下,一手抓起了桃影奴的手臂,他道:“昨夜不是与你说了,今日赎你,顺道前去浦南江村。” 门半掩,南风袭来分毫,将她的裙摆与发梢给打乱,她有些错愕,盯住徐秋,许久后,她才道:“公子,莫要寻我等小女子说笑了。谢过公子的三百钱了。” 徐秋顿足,正在思索桃影奴的话外之意,段三郎却是陡然一句:“徐秋道友,段某人以为,眼下这女子定是认为昨夜你的允诺是些虚情假话。” 桃影奴又道:“我虽是初来此地,可姐姐们早是说过,酒后之话不可信,夜里之话不能信,次日床榻一别,各分东西,这才是我等青楼女子的命。实不相瞒,昨夜公子的三百钱,小奴已是万分感恩了,只是昨夜睡得沉,没能服侍好公子。” 徐秋不再言语,上前就是拉过了桃影奴的手臂,直往外去,推门迎风,他的鼻头有些微酸,他呢喃道:“今日哪怕是把楼三千给卖了,也要将她给赎身。” 刚是出门,不过数十步,一处小亭台里,就瞧见了楼三千正招呼着美妇倒茶。敢情这两位是早就在此候着徐秋了,楼三千见了徐秋,大笑:“徐秋,如何?” 徐秋没搭理他。 美妇瞧了一眼,看见只有桃影奴守在徐秋的身旁,满含深意的与楼三千一笑,她问徐秋:“徐秋,小奴可是前日才来我弄云楼,还是个雏儿,昨夜定是潇洒。” 徐秋仍是不苟言笑,楼三千瞧出了一些端倪,他忙问:“徐秋,你个烂怂小子,该不是昨夜与这女子喝了一夜的茶吧?” 一句之后,美妇的脸色也有些变了,冷眼瞧着桃影奴,桃影奴面色有些挂不住。谁料,徐秋却道:“昨夜云雨直至夜半,鱼水欢至方才。” 桃影奴小手搓捻着裙角,面色有些泛红,她是怎么也没想象到床榻之上如此老实的徐秋,说起轻巧话来是一等一的妙。 徐秋瞧了美妇的眉头舒展,又道:“我要赎她!多少钱。” 楼三千错愕,浓眉倒竖,他道:“你我同行,携个女子作甚?不能赎!老头子我不应。” 徐秋摆手、耸肩,桃影奴小手轻轻拉了拉徐秋的衣角,他却是无所谓一句:“初经此事,感触良多,还有许多把式没玩哩。既然如此,那我再多住几日,反正你也是不急,对否?” “小儿,你将位置告诉老夫,老夫许你在此玩上半年!” 徐秋摇头,一指点在眉心,呢喃道:“昨夜操劳过度,还得回去多休息一番。”言罢,便真是揽着桃影奴往画舸里去。 楼三千气急败坏,大呼一声:“赎!多少钱。” 美妇笑眼连连,手中蝴蝶帕取出,一股铜臭气味,她笑:寻常女子,两三千钱罢了。” 楼三千极不情愿的从无量乾坤袋取出了一叠草纸:“三千。” 美妇却是没有伸手:“小奴虽是初来此地,可名声早是大噪,早有许多的大人都知晓了,这几夜就要过来瞧瞧,你这若是将她赎走了,叫我弄云楼如何交代?” 徐秋,不耐烦一问:“赎否?” 美妇娇滴滴道:“赎。” “不过...得加钱。” 徐秋不在乎钱,楼三千不在乎草纸,美妇不在乎桃影奴。 美妇伸出一手,咬字清晰道:“五千钱。” 楼三千笑了,这等嘴脸他见得太多,伸手又掏出了一叠草纸:“三千钱。余下的一千钱,备上两匹好马。” 美妇笑,脚步轻巧:“备马!” 先鸣集外,阳关大道,蒹葭荡荡。 两匹快马,呼啸而过。 楼三千一路上一言不发,徐秋身后是桃影奴。 其实楼三千是个暖心肠,虽然干的不是体面的事,他想到了女子行路不便,才是要了两匹好马,而此间一言不发是在赌气,与徐秋赌气。 “你小子如今学会与为师说谎了,本事大了!”楼三千冒出一句。 徐秋不解:“与你说了什么谎?” 楼三千扫了徐秋裤裆一眼,讪笑两声:“你真当为师这些年来是白过的?老夫只需扫一眼你的裤裆就知晓你昨夜做了什么事。你小子分明与这女娃娃一般,仍是个处子之身。方才扯谎,还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许多把式,真不害臊,你倒是与为师说说有什么把式,也叫为师见识见识你们小辈的花样,如何?” 徐秋投回轻蔑一眼,他唤了一声桃影奴:“桃姑娘,他年纪大了,休要听他胡言乱语。一路劳顿,昨夜那首曲子,你可否再唱与我听听。” 桃影奴偎依在徐秋的后背,两手扒在徐秋的腰上,她轻声了一句:“小奴不才,叫公子费了六千三百钱,眼下徐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秋忙道:“你称我为徐秋,我称你为桃姑娘,你我平辈就好,我徐秋是个读书人,不喜好这一套,有气节在身。” 一路沉寂的段三郎鄙夷:“狗日的气节?” 桃影奴取下了背上的一把琵琶。 如泣如诉。 “小奴本是大南女,家在浦江村住。” 楼三千马蹄一顿,忙瞧来一眼。 徐秋正云淡风轻的回以一笑。 四野苍茫,女子抚琵琶,一曲之后,马蹄已行百十里。 桃影奴一问:“徐公子,你们可是修行之人?” 徐秋错愕。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十章 一万年 桃影奴这么一问,倒叫徐秋有些不明所以,自认为装的挺到位的,怎生就被桃影奴给一眼识破了。具体是在何时识破的,徐秋是一点不知道,不过他想应该是楼三千露出了马脚,叫这心思缜密的女子给察觉了端倪。 桃影奴见徐秋与楼三千二人吃惊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楼三千一指点向徐秋,他叫道:“徐秋,你这小子,与人家姑娘喝了一夜的茶不说,还把自己的老底给全部兜了出来。” 这笔账徐秋哪能认,不过桃影奴却是抢在徐秋的前头说道:“其实,并不难猜。” “小奴虽是前日才到的弄云楼,可多少有些事是心里有数的,寻常男子,尤其是徐公子这般肝火旺盛的年纪,不近女色是极难之事,而徐公子从始至终都不曾瞧我几位姐妹一眼,还丢下的钱叫她们出门去,这等定力,定然不是常人。” 楼三千眉头一挑,不屑道:“就这?” 桃影奴一笑:“自然不是。小奴近来连连噩梦缠身,次日起身都是泪湿了枕头,昨夜却是如沐春风,梦里好美。可昨夜画舸之中,别无旁人,身旁也只有徐公子一人,试问不是徐公子赠我一梦,还能是谁?” 徐秋摸了摸鼻头,冲着楼三千一笑。 “其实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最叫我确信你们是修行之人是因为一件事。” 楼三千急不可耐:“何事走漏了风声?” 桃影奴一指南方,她轻声说:“大南集,浦南江村。如若我不曾猜错的话,徐公子应是来寻一处。” 徐秋与楼三千对视一眼。 桃影奴只说了三字:“玄冥海。” 徐秋下马,楼三千上前,正了正衣角,他对桃影奴问:“桃娃娃,这玄冥海有何讲究?” 桃影奴并未回话,却瞧了一眼徐秋,这叫楼三千破口大骂:“你这女娃娃,实在不懂事,赎你身子的人是他,可出钱的人是我呐,是老夫花了六千钱才将你从弄云楼中赎了出来,你瞧这小子作甚?” 徐秋含首一笑,点了点脚,遂与桃影奴说道:“他是我的师傅,不正经的人,不过是一副好心肠,从千钱买马就能瞧出一般。” 女子点头,她续道:“其实,我的爹爹也略懂一点修行,不过近年来染病在身,常在酒后听他谈及过玄冥海,说是父辈的遗愿,只可惜我是个女儿身,没用,否则多少也可为爹爹承担一些苦难。” 楼三千自言自语,碎碎叨:“父辈遗愿?如此看来,我等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有人早一步寻找了玄冥海。女娃娃,后来可有其他修士来过浦南江村?” 桃影奴点头:“听爹爹说过,来过两三位修士,都是腾云驾雾,不过俱是空手而归。” 楼三千眉头一凝:“腾云驾雾,最起码也是乘风境的修士,空手而归?” 徐秋一句:“玄冥海怕不是个好寻之处呐!既然如此,我等快些脚步,疾速前去浦南江村!” 楼三千倒是不急:“磨刀不误砍柴工,老夫下地多年,总结出一句话,‘欲速则不达’,容为师路上好生的想一想对策。” 徐秋学起了楼三千在弄云楼中与他说的一句话:“徒儿许你在此想个半年,我等先行一步,先瞧上一瞧桃姑娘的爹爹,至于玄冥海一事,等你到了再议也不迟。” 徐秋不是个拖拉的性子,说罢就是一手揽起桃影奴上了枣红高头大马,扬长而去了。 楼三千破骂爹娘:“日了狗了,老子当年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儿,处处受限于你。” 言罢,也是快马加鞭,扬尘而去。 桃影奴一路不说话,轻轻的尝试依靠在徐秋的背上,借这路途奔波,暂享片刻安宁,至于在她的心中,世俗事态是清清楚楚,徐秋与楼三千是为玄冥海而来,赎她也是为了引路玄冥海。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真话,哪有那么多缘由,不过是顺其自然,老派人称这为水到渠成,刻意不得。可就是这样想着,徐秋的一句先瞧瞧她的爹爹,依旧叫她心如破堤洪流。 打马过大南,一路不得闲。 大南集,好似个农贸聚集处,无论水货还是干货都是应有尽有。此地民风淳朴,乡里乡亲见了面都是露出一口白牙招呼着,笑着,这可不是假客气,一般都是富家子弟才会假客气这一套,而这穿着朴素,肩挑扁筐的务农之人是学不来这一套口头本事的。 地鱼,数城百集千村。 根据羊皮小则上荷叶的走势,玄冥海也就这一片了,而一片是个宽泛的词,具体是多大也没个定数,这也就是徐秋要赎桃影奴的三分原因,另外的七分原因想必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桃影奴指了一个方位,与徐秋说:“大南集是穷乡僻壤,山村尤其多,估摸着也有百十来个村子,而浦南江村则是在更为遥远的偏远地,与邻城接壤,是个鲜有人至的地方。” 桃影奴问了徐秋是否要在此地等候楼三千,毕竟山路兜转,而徐秋则是摇手,示意无需等楼三千,而话音方落,身后就急驰来一人,正是挥鞭的楼三千,瞧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委实有些好笑。 “呔,贼子!”楼三千落马大呼,别在胯下的无量乾坤袋叮叮当当响。 徐秋一指楼三千,与桃影奴说:“喏,九天十地,谁还能甩的掉他?” “女娃娃,怎生不走了。” 桃影奴笑回:“山高路远,怕是一时半会还到不了,我也是头一回离家这么远,还得见路才识路,乍一说,我也说不清楚。” 三人谈话间,正迎面走来一位老汉,肩负麻绳,以五尺的身子拖着九尺的板车,板车上是一颗树,结了一树的红果。徐秋上前,一手拦住了老汉:“老汉,你这板车上的可是山楂?” 老汉擦了一把汗,抬了一眼:“山有大旱,山楂树都是活不了,老汉我准备把树拖回屋子门前栽下,多喂些水。” 老汉是个生意人,做的是冰糖葫芦的买卖,瞧这模样,生活不易。徐秋牵来了两匹马,将马绳交给了老汉的手中,他与老汉说:“我要去一处,跋山涉水,两匹马儿怕是会途中饿死,不如就将这两匹马放你的手中,你用着先,只需喂些马料就行,你看如何?” 老汉活了半辈子还从来没遇见这好事,可朴质的人向来心地善良,心地善良的人常常又是与世无争,老汉忙的摆手,马绳交还给了徐秋:“后生,说笑了,你我素不相识,这笔恩情,我可是不敢收下。” 徐秋并没回话,而是动手将马绳给栓在了板车上,一左一右,眨眼间,老汉肩头的麻绳松了下来,徐秋与老汉说:“我可没说无偿供你使用,眼下赶了一路,口干舌燥,就取你三颗红果罢了。” 徐秋抬手摘取了三颗山楂在手,脚步好快,眨眼间,一手携桃影奴,踩云而起,楼三千紧随其,老汉惊呼:“神仙,神仙小爷,何时归来!” 徐秋留了一句:“一万年!” 扬长而去。 段三郎罕见应了一句:“真性情大丈夫,当如是!不似某些小人,一夜八女侍奉。” 桃影奴指着南方,徐秋便往南行,她突然道了一句:“你们当真要寻玄冥海么?” 徐秋觉得其中有隐情,楼三千直截了当道:“女娃娃,你可知老夫寻了足足有五百年。” 她又问:“玄冥海里究竟有什么?” 徐秋摇头,楼三千也是摇头。 “其实,玄冥海究竟在何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的爹爹应该知道,不过自打几年前染病在身后,性情大变,古怪刻薄的很,江村一片都少有人敢与我家爹爹说话。稍后,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 徐秋侧脸一笑,一指楼三千:“天下古怪刻薄,谁人能比得上楼三千哩?” 按照桃影奴的指引,浦南江村已是不远,一路上楼三千都在与桃影奴吹嘘当年的他是何等的骁勇,别人进不的地他能来去自如,别人进得去的地他能快人一步。桃影奴听了后,小嘴鼓鼓道:“我爹爹也是厉害,十里八乡的人捕的鱼加起来也没爹爹徒手抓的多!” 徐秋笑。 楼三千陡然啧舌,只见他伫立当空,呢喃一句:“天生阴阳,日月生辉,此地虎踞龙盘,山清水秀,万象欣荣,玄冥海不在此处还能在何处?” 徐秋顺着楼三千瞧了一眼,只见三山四水,山山相互,水水相连,其中屋舍百十间,坐北朝南,鸿蒙紫气不请自来。 桃影奴欣喜,摇手一指:“喏,浦南江村。”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桃氏 浦南江村是一处鱼米之乡,徐秋身旁的桃影奴抬手一指水边一户人家,徐秋飞流直下,楼三千紧随其后,三人点步落在屋前,这是一间典型的江南水乡小屋,茅草为上一说,你家小女因为你的病被人坑蒙拐骗到了弄云楼,好在遇见了徐秋,也就是这位冠玉少年花费了老夫六千钱才将她给赎身,带回你的面前。你这般不分清红皂白,两耳不听女儿言,依我看,你这爹爹不如不做。” 桃为木听后,瞧了桃影奴一眼,她点了点头,他又问:“你们来寻玄冥海?” “老夫不瞒你说,哪怕不遇见你家小女,也早就知晓了浦南江村,迟早也会来此。你可千万别认为是我等占了你家女儿的便宜。” 楼三千一句之后,又对徐秋泼骂一句:“你家老丈人就这脾性,亏你还想着就他一命,依为师看,叫他自身已灭罢了。” “老丈人?” 这个称号叫在座的三人都是一愣,徐秋汗颜,桃影奴含首不言不语,唯独床上的那一位大吃一惊。 桃影奴陡然下跪,跪在了楼三千的身前,不过膝盖不沾地就被徐秋给接住了,她难为情道:“恳求楼前辈,出手,救我爹。” 桃为木大呼:“做甚?过来,当真半点气节都没有么?” 一句之后,桃为木气血上涌,止不住的咳血,两眼一昏,晕厥去了。徐秋忙道:“楼三千,快来救人。” 楼三千一点桃影奴的额头,笑道:“你这夫君真是不错,善。” 说罢,楼三千抬手打出了数道清辉,盘旋在桃为木的浑身上下,嘴里碎念:“老夫怎成了这救死扶伤的人了,遭天谴呐。” 徐秋此间却在思量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楼三千的态度,对桃影奴的态度,当时在弄云楼之中他可是一百个不愿赎她的,可自打来了此处后,总是有意无意的撮合。 不过,楼三千的本事还是叫人佩服的,不过片刻,桃为木已是清醒。 桃为木一声不发,可先前苍白如纸的脸色一扫不见了,他瞧了眼前的楼三千一眼,楼三千仍是没好气一句:“瞧我做甚,若不是你的好女婿,救人心切,老夫才是不管你。” 桃为木唤来桃影奴,小声说了几句。 桃影奴走来,欠身先是道谢,再是对徐秋说道:“徐公子,可否等我片刻,爹爹有些话要与我说。” 徐秋与楼三千出门去,刚是出了屋子,徐秋就忍不住询问:“老头,你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老丈人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楼三千做事装傻,不以为然道:“同床共枕过的女人,你难道洗洗就忘了?” “无稽之谈。”徐秋两环抱胸前,不再搭理楼三千。 少顷。 屋里走出两人,桃影奴走在桃为木的身后。他先是毕恭毕敬的向着楼三千作揖行了一礼,楼三千一愣,眼下他的态度与先前可是大相庭径,只听他道:“多谢前辈出手解救,桃某人郁郁多年,有些怠慢了。” 楼三千摆手,示意客气的话不用多说。 桃为木开门见山,他说:“桃某人居在此地,已有数十年,至于玄冥海也知晓一点,可...” 楼三千最是瞧不惯着话说一半之人,他急道:“上次与老夫说话说一半的人,坟头草已有一人高。况且你体内伤势有些难解,你最好将玄冥海之事早早道处,耽误了时间可是要死人的。” 桃影奴一听这话,又是着急了,膝下一软,楼三千摆手直道:“就如徐秋所说,你爹的伤势有二,其一难解呐。快将玄冥海的事情说出,老夫好早去早回,闲暇时间再想一想如何救你的爹爹。” 桃为木向前一步,却对楼三千说:“楼前辈,可否借步一说。” 约莫十息。 也不知道桃为木与楼三千说了些什么,两人相谈甚欢,楼三千回来之时仍是喜上眉梢,瞧的徐秋一愣,与桃影奴相视一眼,她一耸肩,也不知晓,不过她面色却是欢喜的,最起码就眼下来看,宜合不宜分。 桃为木与楼三千击掌,各自笑谈了一句:“一言为定。” 好似做了什么交易,或是商榷好了什么事一般。 桃为木这才云淡风轻说道:“桃氏几辈人都居住在浦南江村,为的就是玄冥海。桃氏由来悠久,至于多悠久,我桃某人不知晓,但根据祖上遗留下的修行之法就可见一斑,只不过桃某人天资愚笨加上遗留残卷不齐,如今才是三段修为,各位见笑了。” “实不相瞒,方才之所以性情大变,是因为前几日浦南江村来了一群人,不由分说的欺辱乡亲,我桃某人与之交手,却是不敌,故而卧病在床。” 楼三千听后,两耳一竖:“人何在?” “去寻玄冥海了。” 楼三千大惊:“甚?” 桃为木却云淡风轻一笑:“不必多虑,他们寻不到玄冥海。” 楼三千又问:“何出此言?” 桃为木一笑,迈步行在前:“随我来。”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撑船 桃为木领路在前,沿途山水过,桃影奴与徐秋说了一路,说浦南江村的四时之景,春夏有杨柳,秋冬寒江雪,徐秋好是心动。桃为木取上了一支船篙,他对楼三千说:“稍后会有水路。”楼三千打了个哈哈,他山水不惧,风雨一路许多年,眼下就盼着早些去寻玄冥海。 芙蓉浦,江面辽阔。 桃为木却是没有登船,而是立身在楼三千与徐秋身前,他一字一句道:“楼前辈,方才我们已达成共识,我自然不会阻拦你与徐小友,可至于玄冥海,我桃氏寻了百年也是寻不到入口,其中凶险万千,我这一身的伤就是前几年误入其中所获。许多年来,前前后后寻到浦南江村的人足有百十,桃某人守在此处也没瞧见谁能寻到玄冥海,活着回来的人仅十有五六,余下的四五没了音讯。你我好歹算个准亲家,此行还须珍重。” 楼三千大手一摆:“贤弟,说笑了。说句不得体的话,你这些年守在此地,眼光浅了,你家先人若是在此,他们定是听过吾的名号,此行你且放心。” 徐秋瞧了一眼一旁不做声的桃影奴,他问桃影奴:“亲家是何意?” 桃影奴微微摇头,她也不知道楼三千与自家爹爹在说些什么,有些云里雾里。 三人登船,叫桃影奴留在了岸上。 上船之后,徐秋留心,询问了一声段三郎:“三郎兄,恢复的如何?” 楼三郎笑谈:“冠玉容颜,一笑落秋槐。” “如此最好,方才听了桃为木的话,隐隐觉得其中危险重重,稍后还需你多加关照,可千万别在我唤你的时候,扯出幺蛾子。” 段三郎拍着胸脯:“妥妥滴。” 浦南江村,水乡为路。桃为木摇篙在前,一路上遇见了许多同乡之人,好似桃为木在此处的地位不低,一路点头应人。小船慢悠悠,徐秋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无心玄冥海,欣赏起美景,两岸有石,石旁芦苇,芦苇旁是水,如此反复,此处就是个千八百水路交织的天地,徐秋看了一路,好像也看出了些门道,桃为木的行船路线有迹可循,逢三左向右,逢右即右。 “桃道友,此处不应往右行么?” 水路分叉口。 桃为木一愣,忙问:“徐小友,你是如何知道往右行?” 其实楼三千早是瞧出了其中的门道,不过他并未出声,倒是徐秋一问叫他起了兴致,向徐秋投去一眼。徐秋则是云淡风轻道:“逢三左向右,逢右即右!难道,不是么...” 桃为木舌桥不下,与楼三千比起了一个拇指,他与徐秋说道:“英雄出少年,此处的秘辛,我桃氏总结了好几代才是知晓了,你竟是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的门道,精绝艳艳。” 楼三千狡黠一笑:“这门买卖不亏吧。” 桃为木含首也是笑了几声:“不亏,不亏。” “桃某人才疏学浅,前几年入了其中险些栽在了里头,这就不掺和了。对了,若是在里头遇见了一行修士,别与其起争执,他们人多势众,他们卑劣,以浦南江村的村民生死要挟我领路至此。” “终有一别,桃某人就送二位至此,屋中恭候两位凯旋。”桃为木一句说完,便是伸手取了一截芦苇,横于水面,瞧这模样,是要一苇渡江。 楼三千拉住了桃为木,他道:“我师徒二人不会撑船,免得到时候玄冥海没寻到,还弄丢了你一条船,这船还是你撑回去罢。” 桃为木也知晓这两位的本事,也没客气,当即折断了芦苇,撑船。 楼三千与徐秋二人点在芦苇尖上,负手在后,徐秋忽然一问:“桃道友,可否告知前路有哪些危险?” 桃为木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有神,有鬼,总之要心怀敬畏。”说完之后,就是撑船去了。留下了如坠云雾的徐秋,楼三千倒是哈哈一笑,一手拍在徐秋清瘦的身子上,他说道:“天下神鬼无邪,唯独人心最歹毒。今日且叫为师教你瞧瞧,何为无量一门观山看水入地的本事。” 段三郎:“大世面。” 二人点步轻快,好似蜻蜓点水,其实依据二人的本事穿过这一片芦苇荡并不是难事,眨眼间罢了,而眼下这般慢妥妥的乃是楼三千的吩咐,他与徐秋说:“稍后,若是遇见那些修士,千万别与其起争执,老夫如今的身份有些独特,若他们是天池的修士,知晓了老夫的名号,回头禀报了宗门,麻烦就大了。” “果然是你这个糟老头子在天池惹了事,被人驱赶来此地鱼,好了,徐某人知道了。” 楼三千破骂:“知道你个鸡不蛋,老夫我在天池乃是一号人物,呼风唤雨,只不过玄冥海近在眼前,不愿再生是非罢了。” 徐秋不笑。 徐秋憋不住了,哈哈大笑。 穿过芦苇荡,徐秋与楼三千啧舌,叹为观止。 九山十六江,山有万条藤蔓,一条足有千斤,十六江绕山而行,横布眼前,堪比仙境。 迎面来了一群人,乘一条船上,约莫七八人,徐秋凝眉,这应当就是桃为木说的那么一群人了。眨眼间,船行至徐秋身前,有些诡异,七八人并未声张,瞧了一眼才知晓,其中各个已是大伤,缺胳膊断腿的比比皆是,为首一人冷相视徐秋:“何人挡我青城门修士之路。” 这人是个独臂少年,看他右袖血呼呼一片,左手持剑,嘴不怂。徐秋没有回话,寡言让了一路,其实路有许多,这人摆明了是在显摆青城门的气势。楼三千如是,刻意做了个身子骨迟缓的模样,退让在了徐秋身后,谁料,那人讥讽一笑:“老不死的蝼蚁,也敢来寻玄冥海!” 徐秋刻意瞧了瞧楼三千一眼,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他此间却是一言不发,不吭声。 船上那人瞧这两人无趣,嗤笑几声,去了。 徐秋正准备嘲讽楼三千一番,还不待他开口,那几人才是走出不久,楼三千恶狠狠的回头瞧了一眼,一眼断人生死,只见“扑腾”一声,船上那人扑腾一声跌落水中,口中大呼:“师傅,我真没瞧你洗澡,更没偷你的小褂子,别杀我,别...” 一声呜咽,他举剑了结了自己,血染一片江水。 徐秋抿嘴瞧了一眼楼三千,直叫高! 十六江汇集一处,楼三千远眺呢喃了一句:“徐秋,前有神鬼,怕否?” 徐秋不假思索:“怕!回否?” 楼三千吹胡子瞪眼,徐秋一笑:“无稽之谈。” “走罢!”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阳春白雪 入目九山十六江,楼三千远眺一眼,随即自言自语道:“此地有些蹊跷,看似近在眼前,老夫我却是瞧不清楚里面的门道。可越是这样,老夫越是欢喜,玄冥海指定就在其中,整整五百年呐,无论是仙王的坟或是女帝的洗澡池子,老夫都是去过,唯独这玄冥海叫我魂牵梦萦这些年,想来都是一把辛酸泪。”楼三千声情并茂的一吐为快,徐秋瞧他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委屈的意味在里头。 段三郎却当头浇了一瓢冷水,他对楼三千说道:“不可托大,段某人以为,此地既然是五百年都无人能寻得,寻到了也没人可进入玄冥海,我三人还须多加小心,切莫步子迈大了,扯到了裤裆。我之所以是这么说,全是因为谨慎为上,并不是不信你楼三千的本事。” 楼三千讪笑,徐秋当他还要大开大合、旗鼓大张的进入九山十六江,谁料他竟是抬手取出了两支芦苇,平放辽阔江面,他一脚点了上去,负手去了。 仙风气节,一苇渡江,来去自如。 徐秋一路权当是仙界一游,两眼四处打量,他诧异,这九山竟是在移动,看似路有十六条,其实不然,择一水路进入其中,稍后的局势就会千变万化,并非是看着这么简单。 楼三千停在十六江汇散口,犯难,他与徐秋道:“我向来都是逢赌必输,眼下十六条水路,我实在是有些难以抉择。徐秋,你看呢?” 徐秋一笑,抬脚竟是丢出了鞋子,他说:“投鞋问路!” 鞋子落地,正朝南方,楼三千与段三郎啧舌,楼三千错愕道:“老头我虽是逢赌必输,可你这投鞋问路实在太过草率了些。” 徐秋将鞋穿好,一耸肩:“八荒四野,早上都不知晓晚上的事,你又怎能断定哪一条路就是好走的路,你走过?” 楼三千细想了徐秋的话,觉得有些道理,眨眼间,也是学起了徐秋的动作,抬脚将鞋儿给脱下了,瞬时,徐秋只觉的天地烂掉了,一股恶臭之味席卷而来,段三郎窒息,忙呼:“何人之脚,如此之臭?” 徐秋如是:“伤天害理。” 楼三千不以为然的轻视了徐秋一眼,冷笑道:“难成大器。” 楼三千鞋子落下,与徐秋截然相反,正北。 徐秋捂住口鼻,忙道:“那就依你,北去。赶紧把鞋子穿上,熏的两眼流泪。” “老夫早说了,我向来逢赌必输,我丢的方位正北,而你是正南,如此看来,正南才是好去处。” 楼三千一脚点在芦苇上,一脚伸进了江水里,瞬时,江水乌黑一片,浑浊不堪,徐秋不忍心再看,既然定好了路子,先行一步。 忽的! 正北方那条水路,从山里漂流出一人,是个女子,御剑在水,她身子单薄,缓缓而出,好似身有重伤,雪白素衣之上沾染了些血迹,气息也是极其的微弱。终于,出了山后,她弱不禁风的身子禁不住江流的摧残,有些摇摇欲坠,徐秋眼疾手快,忙的一步踏苇,疾速前去,他好快,如同窗前白马,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女子身侧,而就在此时,一阵江风迎面而来,女子身子一斜,就要落江,徐秋自然而然的伸出了臂弯,一把将她给揽在了怀中。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女子面纱,瞧不出个所以然,但徐秋认定了她是个美人,只因眼下有一朱砂痣,俗称美人痣,桃眉杏眼,眼下她十指尖尖正紧紧扣在徐秋的臂膀上,露出了如削葱根的小臂。 也正是因为这么一瞬,叫楼三千瞧见了,见他忙破骂:“你小子,作甚?放开那个女人,让我来!” 女子惊醒,抬眼瞧见了一眼稚嫩的徐秋,清瘦的模样有些质朴,她性子不错,是个温婉的女子,并不像其她的女子的一般喜好大呼大叫,她只不过是轻轻的支撑起了身子,瞧了徐秋一眼,刚欲开口,楼三千已是呼啸而来。楼三千打量了一番女子,遂是急忙的拉住了徐秋的手臂,小声道:“快些走,青城门中人!” 徐秋不解,掰开了楼三千的手,他唤了一声:“楼三千,救她。” 楼三千头也不回的向南去了,留下了一句:“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徐秋一笑,他是知晓楼三千的顾虑的,他定是在天池之中是众矢之的,如同老鼠过街一般,人人喊打,又因玄冥海在即,不愿惹是非,才这般憋怂。待人如同治病,对症下药,徐秋既然知道了楼三千症结何处,也就有了对策,见他呼了一声:“老头儿,你先去罢,我忽的想起昨夜晾晒的衣裳还没收回来,我看这天有阴雨,先行回去了。” 女子听出了其中的意味,撇开了徐秋,拱手作揖,行了一礼:“道友,方才多谢。同门师兄正在芙蓉浦等候我,无需费心了。” 徐秋没说话,双手叉腰,无所谓的瞧着楼三千。 楼三千止步,大骂一声:“遇见个女子就走不动路,老头我竟还处处受制于你,实在是窝囊!老头我今日就一人探玄冥海,不要你也罢。” 路三千说罢,就是快步折回,冷声道了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不是瞧你个女娃娃一个人可怜,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救你的。” 话音方落下,楼三千就从裤裆里掏出了一粒丹药,丹上共有八道纹路,女子眉头一皱,她实在没想到这不起眼的老者竟从胯下掏出了八纹的丹药,可不待他惊疑,楼三千已是一指弹射而出,丹药入了她口。 眨眼间,女子身子一阵起伏,右臂上的伤势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女子闭目沉息,盘膝在剑上。 约莫十息。 她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她呢喃了一句:“八纹灵丹果真非同凡响。” 可当她睁眼之时,眼前已是空无一人,老者与那清瘦的少年已走了老远,她忙挽呼一声:“前路艰险,恩人,可否留下名号?” 楼三千不做声,徐秋倒是摆手回首一笑:“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说罢,徐秋是一笑走之。 徒留如坠云雾的女子一人呢喃:“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什么车,坐什么爱,二月红。好生奇怪的少年,有些意思。有那老者在身旁,想必也难出什么岔子。” 女子御剑扬长而去。 入南水路,一路风平浪静。 楼三千问徐秋:“人家女子问你名号,你胡扯些什么?” 徐秋嗤之以鼻,不愿多说。 段三郎接话,他摆足了架子,与楼三千说:“悲哀,悲哀...楼三千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此乃名句呐,试问霜叶何时红于二月花?” 楼三千下意识一句:“秋天呐。” 段三郎细笑三声,楼三千这才恍然大悟,一手拍在徐秋的肩上,连道:“骚了吧唧的,人家女子能知晓你名中带秋才怪了。不过这样也好,总有一日老夫要与你同去天池,提早叫人知晓你是我楼三千的徒弟也不是一件好事,为师要将你雪藏起来,惊艳天池。” 说话间,楼三千陡然一字不发,身子一愣,徐秋顺着瞧去,只这逼仄的两山只见迎面漂来了一叶扁舟。 “嘶...究竟此处还有多少人?”楼三千轻声一句,安抚住徐秋,停在原地,楼三千有些错愕,凭他的修为却是瞧不透彻这一叶扁舟的来头,不过却有一种隐隐的不妙感在他的心头油然而生。 舟上有一女子,撑篙直向徐秋二人而来,丝毫不避讳的开口:“二位,前路坎坷,可要乘船?” 乘船? 浦南将村的玄冥海中还有渡人的船,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了,就连一直不上心的徐秋也有些摸不清她的来路。楼三千沉默寡言,两眼紧紧的锁住了眼前船上的那名女子。女子一句之后,也没了下文,只见她随手一指水面,瞬时,徐秋只觉脚下芦苇无力支撑,竟已江水吞没,徐秋大惊,这芦苇如同睡莲天生不会折腰一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沉下水去,可眼下却是分明沉下水去了。 女子笑问:“二位,前路坎坷,可要乘船?” 楼三千忙一手拉住徐秋,不容置疑的一跃而起,直上了船去。待上了船后,徐秋瞧了一眼自身的裤腿,冷汗直流,敢情方才已是半截身子入水了,这要是楼三千眼疾手快,自身怕是不明不白的交代在这女子手里了。 楼三千将徐秋拉至身后,他挡在了徐秋的身前,传音道:“此女子有些诡异,通晓迷魂术法,若不是为师在此,你怕是十死无生。” 女子仍是轻笑,她撑篙在水,问道:“二位,所去何处?” 谁料,楼三千却道:“你要去何处?” 女子掩面轻笑,徐秋错愕,不知晓她这一笑是何意思,眼下他对着女子分明是有几分心悸,女子轻声道:“这条船儿的名字叫,顺心意船,天下任何一处都可去得,就看二位要去何处了?” 楼三千直言不讳:“玄冥海。” 女子撑篙的手微微一止:“玄冥海,好去。片刻就到玄冥海,二位静坐就好。” 她一言一行极其的客气,甚至有些叫人难以适应,可楼三千与徐秋哪敢静坐,眼下这女子是人是鬼还分不明白,敌暗我明,没这份心思静坐。 一路无言。 江水浅浅,船儿轻轻。 忽的,前头有一弯,女子道了一句:二位,坐好了。” 只不过,她话音还未落,船儿已是陡然倾斜,徐秋只觉天旋地转,两眼昏花,天地为一色,非山黛青色,也非清水幽绿色,而是枯萎色。 约莫三息。 徐秋睁眼后,女子依旧乘船,楼三千却已不见,一叶扁舟之上眼下只有了徐秋与乘船女子两人,他忙唤拂尘中的段三郎,好在段三郎还在,应了徐秋一声,他也不解状况。 女子不回首,徐秋起身,径直行了两步,不过眨眼间又退了回来,他问女子:“另外一人去了何处?”女子却回了他一句难解的话,她说:“此处两山夹一水,风光好的很。阁下一路行来,定是劳累了吧。” 徐秋错愕。 转眼徐秋又问:“姑娘,天生丽质,身段曼妙,相貌姣好,敢问你穿肚兜了么?” 段三郎一听这话,恨不得立马跳出来捂住徐秋的嘴,破骂:“徐道友,你这是发哪门子的疯?局势不明,你还有心在此挑逗这女子?” 徐秋向来机智过人,有常人难以理解的智慧,俗称鬼点子与异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眼下他正在赌,赌他心中的猜测,他在想这女子是个假的,眼下女子的一言一行不出意料应全是定数,而楼三千也定是被独自领到了另外一处,情景应与自身相差不多。 正想着,徐秋不经意一眼,却是瞧见了一身难以忘怀的一幕,女子轻解罗裳,胜雪肌肤有如出水芙蓉。 平生十七载,只这一眼。 女子衣不遮体。 山势跌宕起伏,峰峦如聚,沟壑深不见底,一点丛林映翠其中。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啧啧称赞 陈词唱穿了,也无非是些儿女情长、长夜难眠的情愫,瞧似不起眼的小心思才是最要人命,这也是上了年纪的人酒后所津津乐道的。徐秋的爹走的早,娘亲也被卖进了酒楼,按理说徐秋应是个颓废的少年,没有君子气节,没有男子的阳刚之气,奈何他天生是个硬骨头,教书先生他都不放在眼里,北山说荡平就荡平,可就是这软硬不吃的徐秋眼下却是犯难了。别说女子的身子,就连女子的手都不曾碰过,想都没想过,平日里说的那些轻俏话也是当年猪棚里彻夜读《金梅》学来的,也就是嘴上说说,真刀真枪,他不行。 眼下这女子不由分说的胡脱了一通,一船的落衣,上头立个玉人儿,她正含情脉脉的直勾勾的盯着徐秋打量个不停,神色颇具韵味,似笑非笑,徐秋此间才知晓了楼三千在先鸣集中与他说说的“韵”字是何意,这不正是韵么?且不是小韵,韵的徐血脉喷张,口干舌燥。段三郎此间已是呆若木鸡,先前他被徐秋的轻巧话给糊住,转眼又被女子的春光乍泄给弄的晕头转向,说是晕头转向,可他的那双招子是丝毫不离女子身子。徐秋脸色精彩,虽然是侧过身子,可总会用余光瞄上几眼,毕竟太诱人。 段三郎直骂徐秋不仗义! 徐秋不理不睬,不知为何,他就觉得两男共赏一女委实有些膈应,抬手就闭了与拂尘与外界的交联,气的段三郎直哆嗦。 女子取出了一壶酒,也不知晓她是从何处取出来的,两个梨花盏摆在了徐秋身前,徐秋直摆手:“姑娘,你这...” 谁料,女子竟是一指点在了徐秋的唇上,坐了个嘘声的动作,她道:“你瞧。” 她一指长空,天色陡暗,月起。 她抬手江岸,无中生柳,微摆。 她含笑倒酒,两杯女儿,陈年。 “公子,你瞧,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如此良辰美景,不与小女做些有雅兴的事么?” 再是如何痴傻的男儿郎此间也应知晓了女子口中雅事是何事了,可唯独这徐秋不明了,其实他并不是不知晓,而是刻意往别处想,他怕。 徐秋吃了一口酒:“吃了姑娘一杯酒,也算领了姑娘的意,余下的事,日后再说罢。” 女子竟是含羞:“日后再说?” 徐秋不解,还当是女子会错了意,解释道:“读书人,不可在外胡来。” 其实,女子若想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可这女子没有神志,按照着固定的神识来应对每一位过客,否则早是一指杀了徐秋了,哪里会这般的啰里啰嗦。徐秋猜测,这女子定然睡不得,若是睡了怕是此生再难寻玄冥海,或是此生难处此地半步,长眠于此了。 “是小女不美么?我瞧公子心头仍是挂念那老者,不肯瞧我正眼,公子莫非有这喜好?”女子笑问。可不待徐秋回她,她已是乍笑连连,两眼暗送秋波。 瞬时,徐秋只觉有些不对劲,眼前弥漫了层层的白雾,浑身发热,虎躯一震,歹念愈发的猛烈。 “酒?” 徐秋这才反应过来,可已太迟。 一世清白呐,难道真要交代在此了么? 三息之后,女子曼妙的身子愈发的缥缈,云里雾里皆是她! 敢说,徐秋若不是个清心寡欲,自律极强的男子,此间早是恶狗扑食了。只见徐秋咬紧牙关,嘴唇都已咬破,他呢喃:“夺我童子之身,凭你,也配?小爷既然搞不过你,那就搞自己。”说罢,徐秋一指点在自身眉心,他给自己造了一梦。 梦里三人,徐秋蹲坐圆木登上,手捧一壶茶,对着壶嘴小口的嘬,眼前是衣不遮体的两人偏偏起舞,正是楼三千与段三郎,二人起舞弄袖,含情脉脉,段三郎不住的对着徐秋抛眉弄眼,楼三千一个劲的搔首弄姿,关键的是楼三千还不曾穿上鞋子,整个屋子好似笼罩了一层瘴气,辣的徐秋睁不开眼。 女子露出了一个千百年都不曾露出了神色来,诧异极了。 徐秋喉咙涌动,竟对这人间少有的大美人呕吐起来,大口大口... 徐秋睁眼之际,女子已是衣着整齐。 她回船头,小声暗叹:“玄冥海,玄在惑。” 少顷,徐秋才是从楼三千与段三郎的身子上回过神来,听了女子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又是发懵。 女子一指江中鱼:“千百年来,有心重权财之人来此,我便赠他无上权,无尽财,有贪图得道成仙人来此,我便送他无上修为,有永驻容颜女子来此,我便赠她不老仙术。” 女子陡然转身,相视一眼,她道:“玄冥海千百年来,唯独你,才最是难解。” 徐秋见过了女子的身子,也不是很怕她了,毕竟潜意识里她也不过是个碧玉小女罢了,他擦了擦口水,摆摆手:“哪里,哪里,谬赞,谬赞。吾读书十几载,这些文人气节还是不欠分毫的。” 女子对徐秋这么一段话,丝毫不在意,或是半点不曾听见。 “江中鱼儿游。求权的人成了鱼儿,求仙的人成了鱼儿,好色之人成了鱼儿,不老的人成了鱼儿。成日成夜的江中游,沉醉其中。” 女子一句之后,瞬时心惊,敢情这江水中的鱼儿都是这些年来走过玄冥海的人,下场竟是这般惨,还得亏世间有楼三千的脚,否则他是吐不出来的。 女子撑篙:“玄冥海?” 徐秋:“楼三千何在?” 女子仍:“玄冥海?” 徐秋:“玄冥海。” 随后的路,轻松了许多,途中九山纷纷上演这些千百年来玄冥海的拜访着,有人一命呜呼,有人成了鱼儿,也有人永成山石。 忽的,徐秋瞧见了一幕,依旧是一叶扁舟上,船头立着两名女子,其中一名便是眼前这一位,而另外一位则是方才九山十六江御剑的那名女子,她的同门修士皆是沉醉在无尽的迷惘之中,飘飘然也,唯独她清醒。 “唰唰唰。” 她连出数剑,一剑断臂,一剑斩足。 女子跪地一拜,对船头撑篙那位说道:“多有打扰,此生不再入此地,这就别过。” 随即,她打出一掌,将同门修士给送出了此地,自身却受了撑篙人的一击回马篙,刺体而过,血染长空。 徐秋胆寒,心知女子方才的一记随手船篙,他是接不住的,若是打在他身,一命必呜呼。 忽见她体前盛茫大现,天地失色,胸前一玉,已然碎也。 徐秋脊背发寒,天池竟还有这等神物,一玉抵一命。 徐秋笑,幽幽心道:“今日这是结了善缘呐。” 正想间,小舟已停靠在一处。 徐秋啧舌,仙府洞天,一月当空乍泄,好似一口能装下天地的碗,他正处于碗底,四周尽数星辰,虚空之中有数不清的青石,首位不相连,相隔甚远,凭空而立,再往上抬首极目之处是一网无垠绿水。 女子一指:“玄冥梯,九百九十九阶,一步一年,无论是何修为,在此处,仙人与凡人一般,前三百体疾苦,次三百悟生死,再三百独自郁,再往下无解。公若是撑不住了,只需纵身一跃,即可脱离苦海。” “脱离苦海,还有回头路不成?” 徐秋可是不信这紧要关头还有回头路,果然,女子笑:“脱离苦海,一死了之。” 终究还是个死字。 正在徐秋犹豫不决之时,身后陡然传来了熟悉的叫骂声:“来呀,别走呀,我刚才状态不行,现在可以了,你别瞧老夫年纪大了,可是能干的很哩。” 女子淡然:“玄冥海就在此处,你二人是去是留,自行想好。” 一句说罢,女子好似个陌生人一般,瞬时生疏了起来,乘船去了,将徐秋与茫然的楼三千留在了此处,徐秋急忙问了一句:“姑娘,玄为惑,冥为何?” 女子一字不回,来往的人多了,可能她已忘了眼前这两位了。 ———————————————— 徐秋与楼三千足足对视了半刻钟。 徐秋先开口:“楼三千,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楼三千理清了思绪,却问:“女子对你做了甚?” 徐秋一笑。 楼三千古怪的扫了一眼拂尘之中闭口不言生闷气的段三郎,他问:“段三郎,女子对他做了甚?”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事,段三郎就直道徐秋不仁义。 楼三千闻言立马扫了一眼徐秋的裤裆,凝眉、寻思、呢喃:“不能够呀。” 徐秋一听这话,猜测到了楼三千定是与他一样遇见了方才衣不遮体的女子。 徐秋年纪不大,心境却淡泊如水,恰好是个童子之身,才是施以色相,可楼三千又是为何?莫非楼三千潜意识里就是个好色之人? 徐秋立马否了这个想法,为何呐,楼三千若是个好色之人,又怎么能从女子的手里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 顿时,徐秋想起了楼三千刚才莫名其妙的破骂,“来呀,别走呀,我刚才状态不行,现在可以了,你别瞧老夫年纪大了,可是能干的很哩。” 徐秋笑了,昨夜楼三千可是点了八名女子呐。 楼三千见徐秋笑了,赶忙的抢先诋毁:“你这小子,这都能忍住,怕真是有龙阳之好!老头子我日后还要与你远一些的好。” 徐秋压根不闻不问,也学楼三千的神态,扫了一眼他的裤裆,抿嘴,轻声道:“啧啧,啧啧,啧啧啧。” 【未完待续。】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月夜登玄冥 月色涌起。 徐秋与楼三千两人交谈了许久,楼三千一门心思要寻玄冥海,了了这数百年来的心结。徐秋倒是提了个建议,他意指此地没有回头路,不必急于一时,还须好生的商讨一番,毕竟他才十七八,天地间的旖旎风光他还不曾涉足过。段三郎说了一句公道话,他义正言辞的对两人说道:“古往今来,能成大器者无不是一路坎坷,抛头颅洒热血!尤其是这修行一途,徐道友,自打你拜了这位师傅那日起,已无了回头路。南天机缘,北海密藏,谁人说得到就能得到,贪生怕死怕是连毛都摸不到的。” 徐秋一品段三郎的话确实有些道理,想不到这邋遢三郎还知晓这些深理,徐秋笑问:“那么,你出拂尘,随我们同行么?” “依段某人所见,贸然登青石阶,有些不妥,还是好生深思熟虑一番。” 楼三千与徐秋张口破骂:“狗日的东西,贪生怕死的崽。” 到了最后,还是楼三千演了一出苦情戏,将徐秋给说服了,他还拍着胸膛保证,自身哪怕身消道陨也会用尽毕生的本事保徐秋平安。其实徐秋并不是怕死,而是觉得这九百九十九青石阶不好走,不过既然楼三千都声泪俱下,他也没了不登青石阶的道理。 楼三千,坑人三千。 二人脚步轻快,一步踏上第一阶青石,只听楼三千嬉笑:“老夫活了将近千年,终于是寻到了玄冥海,哪怕就是死在了此处也是死得其所了。不亏呐,老夫还能拉上一个少年垫背,值了。” 徐秋:“狗日的。” 楼三千一手拍在徐秋肩头,声道:“既来之,则安之。为师方才的话不过是为你断了后路罢了,叫你无偷生的念头可想。你却骂为师,为师心寒呐。” 徐秋听后还真当会错了楼三千的意思,刚是要道歉,谁料楼三千又是嬉笑:“小辈就是小辈,如此好骗!” 徐秋:“你麻痹。” 打趣间,二人疾速已登上了八九十层青石阶,徐秋已是一头冷汗,清瘦的脸颊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的褶皱,八九十年的光阴眨眼间度过,委实有些不好受,不过还能忍住,不至于这个时候就趴下。 相比徐秋,楼三千的变化却不是很大,毕竟他踏上此地时已是一副邋遢的模样,所以眼下瞧起来变化不大,他喘着粗气,笑骂徐秋:“小子,你可是比老夫小了千百岁,总不能落在老头的身后罢!” 碗口下的星辰,碗口上的大海,徐秋与楼三千两人忽上忽停,就好似夏夜里的两只螳螂追捕蝉一般。楼三千就似个中年的泼妇,一路上骂骂咧咧不停,将这千百年来他生平遇见的奇闻异事全部给吐出,他直言不讳,其中不论是偷摸上了某个大宗门宗主的床,睡了人家的婆娘,还是刨了大门派的千年祖坟,在里面拉屎撒尿,说道动情处,楼三千作势就要解开裤腰带,也要在此地留下一泡黄汤。 其实楼三千爱惜徐秋的紧,那些难听的话不过是分散徐秋的注意力,也正是楼三千的喋喋不休,两百青石阶的疾苦才忽如眨眼过,徐秋也知道,所以他一个劲的与楼三千对骂,骂的难听的时候,段三郎都捂住耳朵,直碎念:“污言秽语,听不得,听不得。” 三百青石阶。 徐秋已是异常的疲倦,稚嫩的脸上布满了风霜的洗礼,挺拔的腰杆也不知不觉的佝偻了下来,小腿肚子干瘦如柴,两眼无光,显然这三百年他不好过,反观楼三千倒是要好些,虽然撑篙的女子说不论仙人或是凡人来了此处,皆一视同仁,可楼三千毕竟是楼三千呐,是活了八九百年的人,不论怎么说,他的心性相比徐秋而言是要略胜一筹的,就算心性撇开不谈,这身子骨也是硬上几分的,所以眼下来看,他被蚕食的慢些。 两人驻足在第三百五十一阶青石上。 歇息。 徐秋两眼昏黄的盯着楼三千,约莫十细,他骂:“狗日的楼三千,好受了?” 楼三千笑回:“好受。可老夫瞧你不好受唷,这才不过三四百阶,你就不行了,千万别给为师演一出白发人送黑发人哩,老夫可是并不回替你竖碑,丢了我无量门的脸。” 也不知晓徐秋哪里来的气力,他侧过身子一指九山十六江:“楼三千你看低我徐某人了,平生十七载,我吃了十七年的苦,试问世间何等炎凉我不曾尝过,区区四百年疾苦能奈我何?哪怕再来个四千年,也不过如此。” “徐某人之所以停在这三百五十一青石阶上,是孝!孝你楼三千身子骨孱弱,经不住这岁月的摧残。白发人送黑发人,笑掉大牙。” 楼三千抬起一眼瞧徐秋这慷慨激昂的一番话,不动声色,徐秋续道:“此情此景,你可听闻一句话?” 还不不待楼三千回话,徐秋就抢道:“你没念过书,不难为你了。听好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楼三千:“好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走着。” 徐秋已上三百五十二阶青石。 楼三千紧随其后。 一鼓作气,再上一百阶。 这一百阶极其难熬。 一阶堪比十年。 一步一跪,徐秋清晰的察觉体内五脏六腑已摧毁了七七八八,血液干枯,骨头分离。 楼三千终于也是疲惫不堪,累趴在地,他趴在青石阶旁,一眼望不见低,他两眼盛芒,他心念道:“无量一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终不能败在了老夫的手里,玄冥海近在眼前,岂能就此止步不前?” 方才豪言壮语的徐秋也被年岁给磨碎了所有的棱角,他抬起千斤重的双眼,前路漫漫,没有归途。 徐秋两腿瘫软,倒在地,瞧了一眼两手白骨,干瘪的嘴唇唤了一声楼三千:“好受了么?楼三千!” 楼三千却是笑回:“为师好受的很,区区五百年不过弹指间。” 说罢,楼三千点指在徐秋眉心。 徐秋忽觉,心头洪流席卷,纯净的清辉有如久旱逢甘露一般唤醒着他的身子,待他回过神来,十分诧异的盯住了楼三千,楼三千却笑个不停,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他小声道:“无量一门,造梦本事一流,藏物的本事也是一流,简称双一流!” “可是,方才她不是说,此处修为...” 楼三千失声哑笑:“为师与你说过的话你何时听过,无量门乃是上古宗门,所修行的天地三清术乃与天地相生相息,区区玄冥海也敢违背天道,盗尽老夫修为?” 段三郎闻言,忙问:“如此说来,玄冥海岂不是手到擒来?” 楼三千却露出个难为情的神色:“你个狗日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生死离别处 段三郎怎么也没想到,自身就问了一句也会讨了楼三千的骂。 楼三千歪瞧了徐秋一眼,缓缓说道:“其实,为师当年与你一般,有个桀骜不驯的性子,整日念想要行侠仗义,浪迹天涯。为师也有一位师傅,也如现在你我一般,师傅一人,徒弟一人,再无第三人,师傅说无量一脉向来如此,我想这也应是没落的其中缘由之一。师傅是一位严师,约莫七百年前,老夫还是个少年时,就稀里糊涂的与师傅走散了,起初还当是师傅瞧我性子顽劣不要我了,寻了两百年,可整整两百年都再也没听闻过师傅的消息,期间老夫走遍了九天十地,也不曾寻见半点师傅的踪迹。” 徐秋与段三郎寡言,毕竟楼三千正经的时候是罕见的。 “直到五百年前,天池一位可窥探天机打的大神通人寻到了我,他与我师傅结识,是故交,他说两百年来也一直在寻师傅的讯息,他猜测我的师傅应是被困在了一处遗迹之中。一日,天外九十九星辰连成一线,他夜观天象,陡然解出了师傅留下的一道讯息,说是不久之后,地鱼之中将会天将神物,携此物可寻到且解救他。” 段三郎惊呼:“你是说散布地鱼玄冥海的那位神仙与你师傅是故交?” 楼三千没直回他的话,继续说道:“其实那位散布消息的时候都是许久之后的事情的了,我涉足地鱼寻了许久是半点头绪都无,情急之下才与那位商量出这个法子。老夫只想再见师父一眼,至于玄冥海中是什么宝贝,老夫我丝毫不在意,谁人夺到了都无关紧要。” 徐秋皱眉:“所以呢?” 楼三千不好意思一笑:“谁料,偌大天池尽是窝囊废,五百年了还没寻到,还得老夫亲自来!眼下,若是我有师傅零星半点的本事,此处的玄冥海说破就破,弹指的事。” 徐秋与段三郎也懂了都三千打的话外之意,无非是他本事不到家罢了,没学到无量一门的精髓。 徐秋身子方是好受了一些,他起身抬眼远眺,声道:“死亡如风,常伴吾身。哪怕身死也算了,毕竟我这条命是楼三千你个狗日的救下的,还能说甚呢?走罢。” 楼三千两眼泛着晶莹水花,他瞧了一眼徐秋毅然决然的模样,笑谈:“好儿子!” 徐秋:“啧啧,不举人,楼三千是也!” 楼三千连步追赶:“小子,你麻痹。” 由于楼三千在紧要关头给徐秋灌输了一丝清辉之力,眼下的徐秋也是好受了不少,所谓的好受也不过是相比先前而言,并没有好受多少,依旧是生死边缘游离。 路漫漫其修远兮。 九百九十九阶,余下四百阶。 徐秋终于凭借着一丝坚毅的气力踏足六百阶。 前三百体疾苦,次三百悟生死,再三百独自郁,再往下无解。 女子的话不住的在徐秋神识之中盘旋,他自嘲一句:“想我山野村夫,刁蛮泼皮徐秋,也能体疾苦,悟生死,当真是天不绝我呐。” 徐秋的身子已不能用身子来形容,破破烂烂,身子千疮百孔,却不见血流,早就流干了。 段三郎一字不发,将这一切给瞧在了眼中。 “小子,恨我否?” 徐秋一笑:“恨你?” “这时候不是生就是死,还谈什么恨?” 说罢,徐秋突瞧了一眼余下的四百阶,长叹一声。 楼三千一手撑青石,喝止住了他,云里雾里说了一句:“徐秋,有些路注定是孤独的,你得一人走下去,千万不要奢望世间有人可一直陪着你。” 徐秋如坠云雾。 楼三千艰难起身,又是抬起一指,徐秋知晓他这是要做什么,忙的撇开楼三千的手指,呼道:“这条路就算走到尽头,那也是你走到尽头,只能是你。” 眼下虽是说笑,可事态究竟如何,二人心知肚明。 楼三千笑了。 用了最后的一点修为控住了徐秋,将所遗不多的清辉全数交给来了徐秋,他干瘪的身子陡然如纸一般,两眼深凹在眼窝里,他说:“徐秋,为师不是个好师傅,方才在女子的船上就可瞧出来,心性不纯,九百九十九阶,为师是如何也登不上去的。我这些年坏事做尽了,唯独一件事为师不后悔,那便是收下了你这么个好徒儿。老夫有愧无量门,余下的这段路你就替为师走下去吧,来日寻见了为师的师傅,就随他好生学本事,为师气数已尽,这便去了。” 一句之后,楼三千飘然落下,毫无征兆。 徐秋心若死海。 说好的行侠仗义,说好的浪迹天涯,说好的饮酒作乐,都是假的么? 楼三千将徐秋留在这进退两难的境地。 方才还是骂爹叫娘的,眼下竟只余下了他一人。 玄冥海,空荡荡的。 瞬时,徐秋又觉自身的清辉之力,陡增。 算三郎出言:“今生无悔,死了几百年后还能再在世上走一遭,段某人的这份清辉你且收下,否则日夜梦见了楼三千,他要说我是个空架子,好吃懒做,贪财好色。唯独有一件事段某人不甘心,船上那女子衣不遮体的模样我没瞧见,一大憾事。” 一句说后,拂尘之中再没了动静,段三郎,烟消云消了。 世间再无楼三千与段三郎! 眨眼之间,宛若隔世。 徐秋漫无目的的迈步在青石上,他好似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为何要迈上九百九十阶青石,又为何要饱受皮肉之苦。好几次他也想要草草的一跳了之,结束这枯燥乏味的人间一趟,可隐隐之中总能听见一个声音在盘旋,每当徐秋一脚迈出青石边缘时,就会惊醒他,这声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楼三千与段三郎,二人叫骂的不可开交。 七百阶,徐秋老的掉渣,一头的白发落地,白须绕脖三圈。 八百阶,徐秋一步歇上一日,身子单薄如蝉翼,好在此地无风。 青天白日孤,江深芦苇荡。 徐秋正迈步在田埂上,四尺身子好似个冬瓜,爹娘在前牵着他肥嘟嘟的小手,往李府迈,爹爹说:“晚饭可得多吃些,夜里饿了,可是没红薯吃。” 徐秋嘟嘴:“一碗稀饭,怎么吃得饱么,我想吃肉。” 娘悄摸的从袖里取出了三枚山楂,塞进了徐秋的手里,笑说:“快些吃了,可酸甜哩。” 徐秋笑。 抬起双手,何来的山楂,白骨罢了。 爹娘早死了,爹死在了南山,娘死在了醉花楼。 徐秋嗤笑,摆了摆摇晃的骨节,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声嘶力竭唤了一声:“生亦何欢,死又何悲?” 九百阶。 徐秋心已死,陡然楼三千与段三郎安静了。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荒凉一梦 余下九十九阶青石,徐秋陡然一句:“生亦何欢,死又何悲?可我徐秋又怎么死在这等地方,凭这等窝囊的死法死去,黄泉之下如何会见楼三千与段三郎,岂不是做鬼也要背负个骂名?” 毅然决然。 九百零一阶! 只这一步,无解。 身子陡无血肉,只余下白骨,好似抬头三尺有炽烈九日当空。 惨烈之疼,可想而知。 徐秋却是不叫也不喊,活动了上下颚两块白骨,低头瞧了瞧身子,瞧着模样是在轻笑。 失心疯。 白骨森然,他丝毫也不惧,反正都已是这幅模样了,生死再是无惧了。徐秋他有一个本事,就是特能吃苦,牙口紧的金银不开,当年教书先生说他是个与世道不可共存的人。 又一步,九百零二阶。 如入冰窟,白骨结冰,关节处,吱吱啦啦,寸步难行。 此间若是江上有人,且视野极好,定能瞧见一具白骨艰难的前行,那人便是徐秋,一个与世道不存的人,敢逆天而行。 徐秋漫天的思绪被绞杀了干净,只余下一个念头,那便是神鬼无惧,九十九阶能奈我何? 九百三十阶。 一身白骨,豕分蛇断。 九百五十阶。 “咔嚓!”左腿骨断裂,无妨,断裂的骨作拐杖。 九百六十阶。 支离破碎。 徐秋瘫坐在地,瞧这余下的三十九阶青石,回天无力。 知天命了。 知天命? 陡然,一柄鹅毛扇翩然而出,阵阵白羽倾洒而下,徐秋断骨重生。 九百七十五阶。 白骨断!一柄浮尘出,千丝万缕现,断骨再凝。 九百九十九阶。 终究还是败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徐秋只余下了一颗头骨,近在咫尺的九百九十九阶青石却有如山海,有如云泥。 漫天的星辰与头气话来老气横秋,尤其是那么一句“就你了”,怎么听着都有些怪异,如同青楼选女子一般。 徐秋下意识的双手环抱在胸前,连撤三步,出声:“前辈,你要作甚?” 不料,鳖动作好快,竟是蓄力疾射趴在了徐秋的面门上,遂是一爪点在了徐秋的眉心,徐秋只觉眉心之上被挠了一下。一滴眉心精血取在了鳖爪之中,再瞧他竟是一爪点在两只绿豆眼之间的眉心,也是逼出了一滴精血,徐秋瞧的云里雾里,就在此时,两滴精血交融,他动作好快,瞬时打入了徐秋的眉心之中。 既然是玄冥海中寻到的鳖,姑且先称他为玄冥鳖。 玄冥鳖好似元气大伤,软趴趴的在徐秋的肩头,他道:“从今往后,本尊就与你同理连枝。” 徐秋大愣,这就签了卖身契么? 玄冥鳖:“本尊名为玄冥天尊,乃是无量一门的始祖,小子,你叫什么?” “徐秋。” 一鳖看穿万古,他正装腔作势,以苍凉之音念叨:“万年九转轮回,我玄冥天尊的后人怎会如此的孱弱,实在有丢我玄冥天尊的脸。” “罢了,既然此生被后人寻到,注定不平息,就随你出去一瞧。” 徐秋寡言,听着他的下文。 “这番出去,叫别人瞧见了会说本尊不够仁义,也没个见面礼甚的。方才已是赠了一番机缘了,眼下再送你何物为好呢?” 玄冥鳖做沉思状,一爪挠头,真像那么回事。 徐秋将他取在了手中,安安稳稳的放回了青石之下,云淡风轻道:“前辈,叨扰了,我这就离去了。” 说罢,徐秋真就转身就走了。 玄冥鳖陡呼:“小子,本尊亘古万年,从未瞧见过什么人敢这般不待见本尊,你要去何处?本尊从不打诳语,你与我已是同理连枝,你走到何处,都与我相连。” 徐秋摆手一笑:“前辈,可识楼三千?” “楼三千,不识!” “再问,前辈,可识楼三千的师傅,同是无量中人!” “笑话,老夫沉寂万年,怎会识得旁人。” 徐秋笑道:“既然不认识,那你便不是小生所寻之人,前辈叨扰了。” 玄冥鳖又出一问:“余生,你要做何?” 徐秋止步,这个事他确实有想过,不过都是假大空了,毕竟楼三千已死,浪迹天涯的话也成空谈,他回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要造一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对了,再养上一些牛羊。” 玄冥鳖不解,扯着嗓子叫喊:“养牛羊作甚?” “不养牛羊卖钱,你养我啊?” 玄冥鳖两爪作筒状,合在嘴前,大呼:“我养你啊!” 徐秋嗤之以鼻,无稽之谈。 可徐秋没走多远,他就停下了,眼前无路可走,绿水一片,来时路早已不再!尝试了几番,掉头回去。玄冥鳖正翘着二郎爪,得意洋洋的瞧着徐秋哩。 “小子,眼下两条路,其一,与我一同出去。其二,与我孤独在此。” 徐秋生的就是一幅不畏权贵的硬骨头,还能屈服在一只鳖手里不成? 只见徐秋上前就是毕恭毕敬的将玄冥鳖给捧在手心,亲切的叫了一声:“天尊,走着!” 玄冥鳖哈哈大笑,声道:“这还有些样子,本尊其实就是考验你一番罢了,看你是个什么德行,如今看来确实不错,是我无量一门的作风,本尊喜欢呐!” 徐秋忙道:“前辈,谬赞了。” 玄冥鳖好大的气力,一手扛起了青石,横在身前,见他爬了上去,伸出爪子在上无休止的刻画。徐秋瞧的胆战心惊,好锋利的爪子,一滑而过,断裂一片,切口平整,如同菜刀斩豆腐一般。 画出了一把剑鞘。 玄冥鳖大开大合的将剑鞘丢给了徐秋:“五百年前出现了些乱子,只留下了青石剑鞘,你且收下吧。” 徐秋纳闷,送人剑鞘,这算哪门子事儿。 玄冥鳖却道:“休要小瞧了本尊的剑鞘,足够你杀透这方天地了。” 说罢,青石剑鞘竟熠熠生辉,剑鞘之上书下了徐秋二字,别在了徐秋的腰间。 “区区七段清辉,不堪入目。不过好在本尊赐你一套炼体诀,修至大成,可与本尊一般,打不死,这也算是一路登来的造化。” “青石圣体,乃是无量一门的至上体术,讲究个破而后立,先将你浑身筋骨摧残,再以青石凝骨生血肉,如此反复,才可接受传承。” 徐秋错愕,他是七段修为不假,可眼前的玄冥鳖可是半点修为都瞧不出来,更无丝毫的清辉之力。至于玄冥鳖口中的青石圣体,他是将信将疑,毕竟他体内眼下的状况与平常无异。 玄冥鳖抬起一抓,耀武扬威的趴在徐秋的肩头,他道:“本尊在你眉心之下开辟了一块净土,称为镜海,也就是本尊的起居之处。”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之后徐秋确实觉得眉心之下有一片空荡,好似有一片方圆在其中,但具体里面是什么,徐秋他不知道,毕竟道行摆在这里,身不由己也不足为奇。 瞬时。 玄冥鳖巧巧一个转身,凭空消失了。 一息之后,徐秋的所谓镜海之中传来了一声慵懒之音:“小子,走罢,外头那两人可是等的急了哩。” 徐秋大惊失色,抬起一眼:“哪里来的两人?”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好久不见 玄冥鳖没有明说外头两人是何人,但徐秋听了他的话后,隐隐之中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被戏弄的感觉。之后玄冥鳖又传授了徐秋如何潜入镜海之中,说是寻常无事不可叨扰他的清静,言外之意也就是只有他找徐秋的份,没有徐秋找他的份。真是嚣张,占在别人的地盘还耀武扬威,他就是这样,玄冥鳖,自称是千万年来一直就是这个德行,谁都瞧不惯他,可也没瞧见谁能灭了他。 徐秋在玄冥鳖的指引下,果真寻到了出玄冥海的路,其实也就是先前的地方,玄冥鳖一爪划出个道来,他自在道:“本尊的地盘,本尊为主。” 徐秋镜海中的玄冥鳖,一路叫嚣,说是沉寂好几千年,不沾荤腥,好寂廖,叫徐秋要好生的孝敬他,领路前去女子风月场所,与七八名十六七的小女彻夜饮酒作乐。徐秋听了这话之后,委实乐了,下意识瞧了一眼镜海之中的玄冥鳖的模样,太丑! 九百九十九青石早是不在,徐秋正想着如何落下的时候。 瞬时! 徐秋别在腰间的青石剑鞘,无风自动,竟是悬在了徐秋的身前,徐秋忙问:“御剑?” 玄冥鳖讥讽一笑,瞧了一眼徐秋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才缓缓道:“本尊的青石剑鞘,早是与你说过,杀透这九天十地已是足够。区区御剑又能算甚?如今它已认你为主,你心所想,它所去,只不过消耗些清辉罢了。” 徐秋试探的轻轻一跃,点步落在通体碧幽的青石剑鞘之上。 “下山!” 徐秋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唰唰唰!” 星辰大海如同过眼云烟,窗前白马。 徐秋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掉落剑下,好在青石剑鞘颇通晓人性,悬在空中巧巧的翻了个面,将徐秋给稳稳当当的接住。 徐秋一笑:“好剑!” 九山十六江。 一片芦苇荡中,正有两人点步其上,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楼三千一手持酒,一手持肉! 段三郎一手烤鱼,一手江水。 这二位好不自在,堪称逍遥仙。 徐秋疾驰一剑而至,瞧见了这两位之后,恨的牙痒痒。 一脚踢翻了楼三千杯中酒,一手打湿了段三郎的烤鱼。 起初听了玄冥老鳖的话后,徐秋还抱有侥幸的心态,盼着楼三千与段三郎并未真的身死,毕竟这是继爹娘走后唯一与他亲近的人,御剑行的极快,谁料刚是下山就瞧见这两位正逍遥作乐,气不打一处来! 楼三千眼疾手快的护住了手里的半寸肉,忙道:“你小子,发的哪门子疯?踢翻为师的酒作甚?” 段三郎瞧这沉在江水里的烤鱼,叹息一声,他毕竟是个读书人,不好骂人!其实徐秋是他的主子,他段某人寄人篱下,不敢声张,否则怎么也要叫唤几句。 徐秋瞧见这两人演的好,一幅事外之人的模样,就是火冒三丈,一手指住楼三千的鼻梁,大骂:“你个老儿,唤上我与你同登玄冥海,老子受了千年之苦,你却在此饮酒吃肉,好不潇洒呐!” 段三郎自然也逃脱不了,也是一顿好骂! “亏我徐秋念旧情,在玄冥海中还为你二人悲戚了许久,真是气煞我也!” 楼三千与段三郎瞠目结舌的对视一眼,楼三千伸出一手抚在徐秋的额头之上,诧异的呢喃了一句:“玄冥海?不是你叫我二人在此候着,你说你先去一探究竟么,老头子我不同意,你就是放瘫,哭爹叫娘,非要孤身前去么。” 徐秋舌桥不下,段三郎也补充道:“确实如此,你还说若一个时辰你没动静,我二人就入山!楼三千还与我说,你是求救桃为木心切,要娶他家打的女儿,才孤身前去,怕我俩抢了你的功劳。” 徐秋:“甚?莫名其妙,荒谬绝伦,一派胡言。” 楼三千一瞧天色,碎叨:“这才三刻,一个时辰还不到,你怎出来了,还有你这一柄青石剑柄是什么法宝,为师怎从没见你使过!” 陡然! “一介庸人,俗不可耐。也敢觊觎本尊的青石剑鞘,痴人说梦。” 楼三千大惊,忙的一手别在裤裆,作势就要发难:“何人?” 段三郎惊的一哆嗦,可他竟是一手护在了徐秋身前,这么一个护主的动作,叫徐秋的气消了大半。徐秋半点不慌乱,他知道这是谁在说话,能说出这恬不知羞的话来,只有一人,玄冥老鳖。 “吾是何人,尔等蝼蚁,也配知晓?” 玄冥老鳖装腔作势,与楼三千说了好些话。 楼三千何等的精人,几番下来就知道这是一位只会逞嘴上功夫的人,于是,他便破口大骂起来,楼三千将这千百年来所学会的所有辱骂人的词统统说了一遍,例如,丢你老母,叼毛,云云。 玄冥老鳖一人难敌楼三千凌冽的攻势。 楼三千正骂的起劲,好似背诗一般,仰头阔步。 “咻!” 忽有一物,自徐秋的眉心之下疾射而出,直奔楼三千的裤裆而去。 眨眼之间,玄冥鳖已回到了徐秋的肩头。楼三千陡觉不妙,只觉胯下一凉,急忙的瞧了一眼,大惊失色,原先鼓鼓当当的裤裆此间竟是瘪了下去,再抬眼一瞧,徐秋肩头的玄冥老鳖,愣是半天没说上话来。 “吾乃,玄冥天尊,无量老祖,是你的祖宗,你竟是这般大不敬,今日先取了你的无量乾坤袋,给你一个教训!” 楼三千大愣,段三郎如是。 方才出声之人是这么一头奇丑无比的鳖? 徐秋耸肩恬静一笑,示意此事与他无关。 “呸,你算个鸡不蛋的无量老祖,我无量老祖乃是睥睨九天的一号人物,怎会是你这一副人模鳖样!你这绿豆小鳖,也敢辱我无量门,看打!” 说罢,就是习惯性的一掏裤裆,却是半点没掏到。 玄冥鳖讪笑:“蝼蚁。” 楼三千气急败坏,伸手来抓,只见玄冥鳖是躲也不躲,就心甘情愿的任楼三千将他抓在了手中,还不忘叫嚣一句:“今日,你能伤的了本尊一根毫毛,本尊就认你为爹!” 几番尝试。 楼三千喘着粗气,破骂:“叼你娘的!有本事你出来!” 敢情这玄冥老鳖好是卑劣,缩在了鳖壳之中,始终不露破绽,楼三千想尽了法子,也拿他没半点办法。足足僵持了约莫半个时辰,无论掌劈,脚踩,还是火烤,刀砍,还就真如玄冥鳖说的一般,半点毫毛都没碰到,这一幕叫一旁的徐秋与段三郎瞧的心惊不已,这鳖莫非是肉身成圣不成? 又是半个时辰。 楼三千一跪在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着:“老祖,老祖,老祖呐!时隔数千年,您终于是出现了,你可知这些年来,我无量一门中落,如今存在世上也就唯独我与徐秋两人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呐,如今您出世,定要重整我无量一门的雄风呐!” 玄冥鳖绝对是个沽名钓誉的鳖,听了楼三千阿臾的话后,大笑,他与楼三千道:“本尊岂是听了三言两语的奉承之话就会听信谗言,你休想取回无量乾坤袋!” 楼三千精通人情世故,立马又接着先前的话道:“老祖在上,后辈方才实在是无礼了,其实这件事也怪不得的我,都是这些年来,天池之中的恶人欺我无量一门无人,处处为难,最可气的是,但凡有人做了坏事,就会报上无量门的名号。后辈实在有眼无珠,认错了先祖大人。如今再瞧来,的确是无量一门先祖,骁勇身姿,冠玉相貌,术法独到,试问世间谁人还能如此,必定是我无量老祖!” “此话说的倒是在理,本尊听你一番话,觉得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生的一双好眼!既然如此,这无量乾坤袋就归还于你罢。” 玄冥鳖一句之后,背过身去摸索了半天,才是取出了无量乾坤袋,随手丢给了楼三千。无量乾坤袋入了楼三千的手后,他是急忙的检查里头的东西,好在是虚惊一场,这头邪里邪气的老鳖并未取走里面的东西,楼三千急忙的将乾坤袋又好生的藏在了胯下。 玄冥鳖嗤笑:“破烂玩意,本尊才是瞧不上!” 按照常理来说,他应是立马变脸与这玄冥鳖再叫骂一番,不过楼三千此间却是一字不发,其实他对眼前的这一头鳖也是拿捏不准,他是何等的修为他自身最清楚,试问天池中哪位修士能抵挡的住他半个钟头无休止的摧残,他幽幽心道一句:“这鳖有些来路。” 至于他是无量一门的老祖,楼三千是半点不信,早年他就听师傅曾说过,无量一门的始祖乃是一位顶天立地,逆天而行的一号人物,九天十地,贼人闻风丧胆。 哪怕与师傅说的有些出入,怎么也不至于会是眼前这生这绿豆眼的一头老鳖? 玄冥鳖吃足了面子,呼哧的回到了徐秋的肩头,他清了清嗓子道:“徐秋小儿!你可好奇为何方才登青石阶之事与这楼三千所说的不同?” 徐秋一笑,云淡风轻一句:“不好奇,无非是自打我入此地之时,便是中了你的圈套罢了。一切都是虚妄,对否?” 玄冥鳖一愣,好生的瞧了几眼徐秋,啧啧道:“天赋异禀,是我无量一门的好后生,难怪千百年来也只有你才能寻到本尊!” “不过,却随了一位坏师傅,教你的都是些坏本事,皮毛都算不上。” 楼三千听了这话,冷哼一声,不过玄冥鳖说的不假,楼三千毕竟学艺不精。 就在这时,徐秋忽然有一问:“楼三千,你可是有一位师傅,五百年前将你丢在了天池之中,自此了袅无音讯!天池一位可窥探天机之人告知你要来地鱼寻玄冥海,才能得知你师傅的下落。” 楼三千手头的半寸肉,应声掉落江水之中,他难以置信的盯住徐秋,茫然一问:“此事,你是如何得知?” 徐秋寡言。 玄冥鳖嬉笑三声,他回楼三千:“本尊乃是无量一门老祖,这点造梦的本事都无,还算什么始祖。” 楼三千闻声,陡然一跪:“前辈,敢问师傅下落!” 玄冥鳖却是面泛为难神色,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其实,本尊乃是九幽一青龙,万年之前因惹怒天道,被降罚人间,需九世轮回,一千年为一转,五百年前恰好是第九转,期间好似出了一些岔子,许多事本尊都是记不起来了。” “前八世都是顺风顺水,从来无人来叨扰本尊的清静,本尊也是八世好眠,唯独这一世,屡次来人叨扰,本尊清觉得烦闷,无趣,才愿出世,可来此之人多是资质平平之辈,老夫也不肯屈身随之,恰好碰见了徐秋,心一横,罢了。” 段三郎寡言,这是旁人家事,他不好插嘴,可听见了玄冥被说徐秋不是资质平平之辈时来了兴致:“前辈,言外之意是徐秋是翘楚?” 玄冥鳖抿嘴:“非也,只不过瞧他清瘦面貌与本尊当年有几分神似而已。” 徐秋竖眉! 他一手握住玄冥鳖,一手丢的老远,招呼着楼三千与段三郎:“卑劣之鳖,无须敬它分毫。” 楼三千随在徐秋身后,追问:“徐秋,玄冥海中就寻到了这么个玩意?” 徐秋耸肩,他是一肚子的苦说不出呐,稀里糊涂的与这玩意儿同理连枝,他还堂而皇之的在镜海之中开辟了一块天地,供他起居,想想就是恼火。 段三郎却问:“段某人看他有些本事呐,就这般丢了他?” 徐秋没做声。 陡然,徐秋的肩头又爬出一爪,正是玄冥鳖:“徐秋,好大的脾气!本尊念你初犯,姑且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本尊叫你...” 一言未尽,徐秋又一手将他抓住,丢至云霄。 眨眼,肩头之上,他老实了许多:“若不是本尊修为尽失,本尊要你何用?” 楼三千一听“修为尽失”这话,立马挑起一眼,他谦逊一问:“老祖造梦手段一流,怎会修为尽失?” “万年之前,本尊早是料到天不容我,故而布下了九处轮回之地,九地之中各留下了一层的修为,供日后...” 玄冥鳖一言之后,觉得不妙! 楼三千恶狠狠,咬牙切齿道了一句:“前辈言外之意是眼下你手无缚鸡之力?” 玄冥鳖一见楼三千手掏裤裆,瞬时直钻徐秋镜海之中,他道:“好个欺师灭祖的小儿,待一千年后,本尊叫你不得好死!” 楼三千:“丢你老母!” 玄冥鳖:“你麻痹。” ———————————————— 一路也算津津乐道,四人打闹,俱是逞口舌之快,谁也没真的动手,只有楼三千胸口有着一股郁结之气难下,与玄冥老鳖骂的最欢。 日落西山,玄冥鳖一指南天:“天下,好久不见!”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折寿 浦南江村。 芙蓉渡口。 桃为木端来一把竹椅,瞧他翘首以盼,一手紧紧攥住一柄长剑,守在江口。他旁边站立一位盈盈十五的少女,少女相貌姣好,如削葱根的细手搓捻罗衣裙角。桃影奴此间的心思是沉重的,先前九山十六江出来的修士她是瞧见了的,无一不是缺胳膊断腿,惨烈极了,碎碎念想着肯花六千钱赎她的那位公子一定要平安。 “小桃,你瞧他如何?” 桃影奴的一举一动叫桃为木瞧在眼中,知女莫若父,做爹爹的桃为木怎么会不知晓女儿的小心思,不过女儿毕竟是女儿,不似泼皮男儿上来就是一套说辞,例如,非他不娶之类的话,桃影奴可是说不出口,明明知道爹爹说的是什么人,她还是一愣,佯装不知的模样回话:“爹爹,什么如何?” 桃为木摇头悄摸一笑,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自言自语说了一句:“都说女大不中留,你若是一口回绝了,说他不怎么样,他不好,那也算是一个回应,可你呐,唯独这么装傻的一句,爹爹就知道你心里是如何响想的了。不奇怪,毕竟爹爹我瞧这小子也有几分潇洒,本性也是不差,就是有几分顽劣,从他眉宇之间就可瞧出一般。女儿大了,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唷,当年你娘也是瞧我相貌上乘,才是随了我。” 不知道为何,一说到娘这个字的时候,桃影奴方才还是羞红的脸色陡然就变了,取而代之的是写不尽的相思,她牵起了爹爹的手,呢喃了一句:“娘,一定平安。” 桃为木笑了,摸了摸桃影奴的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侧过身子,一剑插在地上:“你娘的事,莫要多想。” 二人正说时,江面泛起了涟漪。 三支芦苇横于江面,自九山十六江一路漂流而下,楼三千在前,徐秋在后,段三郎在徐秋身侧。楼三千向来如此,喜欢装高人模样,见他双手负后,一苇当先。徐秋与段三郎则是委婉了许多,多余的动作没有,安安静静的踏在一支苇上,前者与后者说着玄冥海之中的事,说道动情处,段三郎两眼睁大的好似铜铃,他称赞徐秋:“大丈夫当如徐秋,过劲!” 桃影奴抬起一眼,立马就惊呼:“爹爹,他们安然归来了。” 桃为木忙起身,乘船想迎,可不待他取上船篙,三人就上了岸,楼三千一脚踏在芙蓉浦,徐秋与段三郎紧随其后。桃为木一瞧其中的段三郎有些发愣,毕竟他不认得此人,徐秋介绍:“桃道友,这是段三郎,段道友,也与你一般守在地鱼许多年,就为了玄冥海。” 桃为木拱手:“桃为木。” 段三郎是个场面人,眼下相貌也恢复的不错,不过与他自己先前形容的冠玉容颜相差甚远,他也作揖:“段三郎。” 桃影奴悄摸的走近了徐秋的身旁,偷摸的瞧了好几眼徐秋,看他身上无伤,这才放了心。 桃为木收起了手里的长剑,不知道为何,他与楼三千的关系颇好,他行至楼三千身前,说道:“你二人进去之后,我与小女就守在此地,生怕你们出了岔子,也好有个照应。可就在你二人进入不久,就出来了六七位修士,各个都体无完肤,惨烈的很。” 楼三千大笑:“狗日的天池蝼蚁,亲家,他们可寻你的麻烦?” 桃为木一听亲家二字,特别的舒心,忙摆手:“没有,没有。紧随其后有一御剑女子,她招呼了一声,便领着几人走了,一句话都不曾多说。” “楼前辈,玄冥海数年,来了许多修士,也从没见谁能寻到玄冥海。你也别懊悔,此行虽是两手空空,可好在落个平安,来日方长!走,回去吃酒去。” 桃为木瞧见三人释然模样,猜测也是没能寻到玄冥海,眼下正说些慰藉的话,劝说楼三千莫要懊恼。 忽的! 桃影奴瞧见了徐秋肩头有一绿头鳖,模样精巧,正伸着一指长的鳖颈子听几人说话,好奇之下,伸手摸去。 “凡人,劝你莫要自误,上个对我动手的人坟头草已长了一人高!” 玄冥鳖忽然一句,叫桃影奴惊的一跳,急忙的收回了手,情急之下躲在了徐秋的身后。徐秋眉头一竖,一手将玄冥鳖给抓在了手中,笑问:“你说甚?” 玄冥鳖立马就怂了,他与楼三千相差不大,好逞口舌之快。 “徐秋,你个小子,你就这般对你的老祖,大逆不道呐!楼三千小儿,速速来好生管教你这贼徒,本尊赏你无上至宝!” 他不说话还好,楼三千本就与他不对付,一听这话,立马从跨下掏出一柄长剑,吓得玄冥鳖立马的缩进了鳖壳之中,大气不出。 徐秋把玩着玄冥鳖,丢在空中又接在手中,如此反复,桃影奴这才好些,徐秋笑说:“桃姑娘,莫怕,这就是一绿头小鳖,你要把玩么?” 桃影奴在徐秋的介绍之后,睁眼瞧了玄冥鳖后,她轻声道:“口吐人言的鳖,从哪里捞来的,肯定不是这片江里的!” 徐秋问:“何出此言呐?” 桃影奴嘟嘴,一指无边江,说道:“浦南江村,好山好水,怎会生养出这相貌下乘的绿头鳖来哩。” 徐秋哈哈大笑。 “姑娘,你一派胡言,本尊乃是...” 几人直接忽略了玄冥鳖,徐秋拜托楼三千又多瞧了一眼桃为木的伤情,楼三千却仍是眉头不展,他摇摇头与徐秋说:“楼某人从不托大,也不是个信口雌黄的人,桃道友这伤情委实有些古怪,老夫实在是瞧不明白,看似与常人无异,可又有隐情在其中,难解呐。” 徐秋听了这话后,抬眼一看桃影奴,她有些失落,反观桃为木却是不以为然,他一手拉过楼三千,云淡风轻道:“桃某人本就是一介庸人,活个几十年就是足够了,只怕入了黄土之后,小女无人照料!” 言外之意,明了。 徐秋正要开口时,无人理睬的玄冥鳖说了一句:“此病非病,世间无解。” 徐秋这才想起,这位可是玄冥海的主子,而桃为木也正是几年前在玄冥海之中落下了病根,忙问:“玄冥老鳖,其中有何奥妙,说上一说!” “世间无解,唯独本尊可解。不过,你方才对待本尊的态度,叫本尊心间好是不舒畅,难办唷。” 桃影奴一听玄冥鳖这话,立马上前就是一跪,跪在了徐秋的身前。 她连磕了三个响头,她满口赔着不是:“仙人,小女知罪,有眼不识仙人,打骂我好了,只要你能救下爹爹,小女愿意...” 徐秋闻言,立马将桃影奴给搀扶起身:“你愿意个甚?” 徐秋招呼楼三千:“楼三千,取火来!烤之。” “好嘞。”楼三千一听要火烤玄冥鳖就是一身的劲,三下五除二从跨下掏出一束火。 不过楼三千反应过来,又问:“这厮,水火不侵,区区火烤,怕是难有成效呐!” 徐秋笑,笑的极其诡异。 徐秋将火取在手中,笑问玄冥鳖:“你与我同理连枝,别人治不了你,我可是能治的了你,就算杀不得你,吃些苦头应是不难吧。” 玄冥鳖大惊失色,忙问:“小子,你怎知晓!” 徐秋耸肩:“先前我将你丢进水里,可是瞧见你吃了不少的水唷,别以为偷摸的吐掉,我就不知道。不过吧,我这也是猜测,无妨,用火一烤就知晓!” “上苍有好生之德,今日本尊既然遇见了,又岂能有不救之理,这人,本尊救了!” 玄冥鳖,老阴阳鳖了。 一句之后,楼三千一愣,忙的不答应了,招呼着徐秋无论如何也要烤之! 徐秋觉得也有道理,毕竟登玄冥途中他可是吃尽了苦头,言罢,就取过了火,轻轻剥了一缕,烤在玄冥鳖的腹下。 杀鳖。 “小子,你麻痹!” 玄冥鳖一骂之后,立马逃往了徐秋的眉心镜海之中。 徐秋一瞧,果然有效。 徐秋留下了一句:“躲么,躲得了初一,躲的了十五么?” 玄冥鳖破口:“草率了,本尊英明一世,怎会以貌取人,栽在了你这小子手里!天意呐,天要亡我。” 徐秋收回了手中火,随口说了一句:“装一装行了昂,快些救人,否则下次就是油炸!” “小子,你麻痹!” “取二两血来!” 趴在徐秋肩头玄冥鳖陡然说要取二两血,几人不知何意。 “凡人,蝼蚁,按我说的就是。” 桃为木一听这话,敢情自身的伤情还有救,立马取剑割指,一手取一竹碗接了二两血。 玄冥鳖白了桃为木一眼:“道友,你这是何苦?取二两血治病,治你的病,本尊要你的二两血有何用?” 徐秋作势一指合在口中,就要取血,一旁久久不言的段三郎立马拦住了徐秋,他道:“方才听你玄冥海登青石,甚是勇猛,段某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你名义上是我的主子,这血我取之!” “刺啦”一声! 二两。 玄冥鳖,一爪扶在鳖头上! “要你血有何用,世间人有万千,若是随便取个人血来就能救人,那还得了!” “鳖日的,你不早说?”段三郎一句。 “你也没问我呐!” 不得不说,这厮委实欠烤,徐秋抬手又朝楼三千要了一把火。 “一脉相连,要这位女娃娃的血才可救人。少侠,莫要动怒。” 桃影奴是个女子,桃为木的女儿,这厮说的话有些道理,徐秋暂且忍了一手。桃为奴一听要她的二两血,立马是取过了桃为木手中的长剑,伸出一指,侧过头去,就是一割! 女子心善,生怕二两不够,足足取了三四两。 她将竹碗端在手中,递给了玄冥鳖,玄冥鳖一爪接过了竹碗。徐秋瞧了一眼桃影奴手上的伤势,暗里给楼三千使了个眼色,楼三千会意,抬手打出了一道清辉,眨眼瞬时,桃影奴的手指恢复如初。 桃影奴喜上眉梢,向徐秋靠了一步:“多谢,徐公子!” 楼三千:“甚?” 徐秋正尴尬汗颜。 玄冥鳖久久盯住竹碗,瞬时面色大改,段三郎还当这厮又要耍幺蛾子,扯了徐秋一下,就在此时,徐秋神识之中陡然传来玄冥鳖的一句:“小子,你可曾婚配?” 这厮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叫徐秋发懵。 玄冥鳖陡然伸出一指,点在竹碗中,只见他左右晃动了一番,遂将竹碗交往了桃为木的手中,示意饮下。说来也奇,本是红若晚霞的二两血,此间却淡泊如水,隐隐之中还有层层叠叠得云烟萦绕其上,就如同竹碗中藏有乾坤,窥不见其中的秘辛。 桃为木一口饮下。 一息。 两息。 楼三千正查探着桃为木的体内,他啧啧称奇,正色瞧了一眼玄冥鳖。 桃为木已是许久没有这般畅快过,胸膛无堵,轻剑在手,宛若十年之前,桃影奴瞧见爹爹这幅脸色,大喜。 桃为木背剑在后,一步做两步:“仙人,这份恩情,桃某人...” 桃为木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煽情的话他说不出口,只有一拜! 不过,桃为木刚是一拜,玄冥鳖立马出声:“使不得,使不得!折寿呐,折寿!” 桃为木:“折寿?”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鳖三 玄冥鳖古灵精怪,这么一句之后,无论桃家两口人如何的询问,他都不愿意再多说一句,他只抬手一指苍天,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再就是老神在在的盘在徐秋的肩头,无论楼三千与段三郎如何的询问,都是一言不发。楼三千是个人精,他虽然与玄冥鳖不对付,对他的无量老祖身份也是不认,可隐隐之中终觉得这不起眼的绿头鳖有些门道,期间他也将桃影奴给上下好生的瞧了好几遍,叫女子有些难堪。楼三千向来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乡野村夫,徐秋最见不得他这幅德行,连续拍了两手在楼三千的身上,叫他注意些形象,说着就将桃影奴给拉到了身后。徐秋也好奇桃影奴的身份,可他不会询问桃影奴,他自有自己的办法,趁玄冥鳖一个不留神,立马揪住了他的鳖尾,倒吊在空中,也不说什么事,就笑眯眯的盯着他瞧。 堂堂玄冥鳖竟被一介庸夫给吊在空中,毫无还手之力。 有些丢人,不对,丢鳖。 玄冥鳖挣扎了几番,仍是嘴硬,一言不发,徐秋伸手朝楼三千取来一锅热油,说罢就要淋下去,刺啦冒泡声,叫人心慌。 “小子,你欺师灭祖!” “你在赌?” “没有。” “说否?” “说。” 二人极简的一番对话,完全是徐秋占据上风,玄冥鳖实在窝囊,贪生怕死,楼三千送他一句话:“欺软怕硬,市井之鳖。” 不过,玄冥鳖却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尊且只能说与你听,至于你说不说与他们一听,你好生的斟酌。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徐秋玩味一笑:“说。” 瞬时。 玄冥鳖传音:“小子,你可曾去过天池?” 徐秋不解:“不曾。” “如此说来,也合理!你在何处遇见这名女子。” “弄云楼。” “弄云楼?” “青楼。” 玄冥鳖显然一愣,遂问:“风尘女子?” 徐秋的性子消耗了不少:“不是。” 玄冥鳖忌惮徐秋手中那一碗热滚滚的油,神神叨叨:“天池有一古脉,桃氏,此女乃是至纯桃氏血脉,千年难遇,你可曾瞧见她的血,举而不凝,不凝且不散,不散且流韵。” “流韵?” “桃氏独有血脉,也算是个遗世传承。本尊当年曾去过天池,好似与桃氏一族其中一位有过一些交集,他的血脉都不如这位女娃娃,只可惜她是个女子。” “此言怎讲?” “传男不传女。” 徐秋一愣,天底下还有这等规矩:“哼,蹩脚。” “不过,其中有些岔子,她又与寻常女子不同。本尊瞧不出来,不过有一幸事,本尊可以确定。” “再给你三句话。”徐秋有些不耐烦,若不是及时制止,这厮定要再废几句话。 “流韵血脉。” “一夜鱼龙舞。” “大有裨益。” 玄冥鳖言简意赅,说了三句,都是没头没尾。 徐秋简单思索一番,神情精彩,手中暗暗用劲,玄冥鳖疼的嗷嗷叫唤,徐秋这才知晓了方才玄冥鳖为何要问他是否婚配,敢情这家伙是要乱点鸳鸯谱。 楼三千与段三郎也不知晓徐秋与玄冥鳖在说些什么,不过看徐秋的脸色,应是气得不轻。桃影奴还当徐秋因为她而受了欺负,焦急的很。 徐秋摆手回绝了玄冥鳖的意思,遂道:“大逆不道,我徐秋是个读书人,有气节在身,先生教导君子应不近女色,坦荡自如。” 玄冥鳖云淡风轻说了一句:“如此也好,那你可千万将她给看好了,别入了天池,否则被人逮住了炼丹炼药,可怪不得本尊。” “另,切记,出了此地后,玄冥海一事,谁人都不许提及。” 玄冥鳖交代了最后一句之后,缩进了鳖壳之中,再也不出头。 徐秋静思了一番。 瞬时。 徐秋动作好大,大开大合,抡圆了胳膊,对着玄冥鳖哈了一口气,朝着江水丢了去,大骂一句:“丢雷老母。” 围观几人大惊,谁也没料到徐秋会大发雷霆,楼三千忙问:“小子,那厮说了甚?” 徐秋挥手:“不说也罢。” 楼三千紧问不舍,他认定了其中一定有秘辛,徐秋饱含深意的瞧了一眼桃为木,欲言又止的模样真叫人心急。 桃为木一看徐秋这幅面色,心道不妙。 徐秋弹指一道清辉闭住了桃影奴了双耳,这才走到桃为木的身前,小声道:“此鳖有些卑劣,方才他为救你一事,向我提了一个条件。” 桃为木一听“条件”二字,忙的就要作揖,“万死不辞。” 徐秋搀扶住他,以极其难为情的神色道:“那厮别看是个鳖身,却有龙阳之好,他瞧你有几分‘姿色’,看上你了,要与你共度余生。” 桃为木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几息之后,大呼:“甚?” 楼三千:“丢!” 段三郎捂住了裤裆。 徐秋连忙安抚住受惊的桃为木,“桃前辈,莫慌,我已打消了那厮的念头,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叫你难办的。” 就在这时,徐秋肩头抛出一句恶俗之言:“小子,你麻痹!” 玄冥鳖一声破骂,不经意间瞧了一眼桃为木,谁料桃为木竟是陡然一惊,两手环在胸前,不敢抬头,连退了数步。 徐秋忙传音:“玄冥老鳖,委屈了。” 玄冥鳖冷哼两句,竟不怒反笑了,与徐秋唱起双簧,他说:“本尊以为,情爱之事,最妙之处就在于朦朦胧胧,两情相悦。而眼下既然说出了口,那便没了意思了,罢了,本尊瞧你方才的神色,哎...终究是错付,你被放生了。” 玄冥鳖一句之后,桃为木如释重负,身子骨都松缓了许多。 “小子,你麻痹,侮辱了本尊的名号,稍后本尊的条件你可没得开脱!” 其实,徐秋完全不必在意玄冥鳖所说的话,毕竟他与桃影奴不过是一面之缘,就到眼下也不过打过几个照面,说了几句话罢了,关于她的生死,按理来说与他无关,更可况已经就下了她的爹爹。但是,徐秋终觉隐隐之中,于心不忍,尤其听见了玄冥鳖说的那么一句,“叫人逮起来炼丹炼药”,这话若是放在十年前,徐秋可能不过心,世间怎么会有这般歹毒之人,可这十年徐秋看清了许多,世间就是有这歹毒的人,记得楼三千在入九山十六江时说的一句话,“仙鬼无惧,最险恶的是人性”,这话一点没错。徐秋就是基于这两点才一时心软,至于隐含的第三点,说白了,桃影奴漂亮。 徐秋摆手,传音问玄冥鳖:“说罢,条件!” 玄冥鳖嘻嘻一笑:“弄云楼,走一遭?” 徐秋白了一眼,还当这玄冥鳖有多大的本事,敢情闹了半天,宁愿毁了自身的名誉,只不过是想讨些花酒罢了。 徐秋有读书人的气节,当即就是一句:“鳖日的,就这么德行!” 徐秋一道清辉打在了桃影奴的耳侧,桃影奴满脸不知所措的瞧了众人一眼,可看见几人诡异的神情,有些发懵,下意识的偎依在桃为木的身旁,桃为木最是好笑,两手紧紧的抓住了桃影奴的手,喘着粗气,说了一句叫桃影奴如坠云雾的话,他说:“有惊无险,爹爹算是保住了,否则以后还不知如何去见你娘!” “娘?” 桃影奴呢喃了一句。 玄冥鳖掐指一算,自顾自说了一句:“人各有命,血浓于水。瞧这模样,是要有幸事呐。” 徐秋没听明白玄冥鳖言外之意,权当他又在神神叨叨,伸手一指弹在了他的壳上,嘎嘣响。 “尔等蝼蚁,岂懂推演之术,岂能窥探天机?” 徐秋提议:“玄冥鳖这名号太过拗口,眼下各位在此,不如集思广益,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号,如何?” 玄冥鳖一听此话,眨眼放下了姿态,立马道:“如此也好,毕竟树大招风,本尊的名号若是响彻了九天十地,怕是许多人都会夜不能寐,担惊受怕,如此一来,无趣,不好。” 楼三千献名:“你瞧这厮,通体绿色,依楼某人所见,不如就叫,小黑,如何?” 楼三千大笑,大声唤出“小黑”这个名号,徐秋汗颜,不过知晓楼三千肚子里就这点墨水,能取出这个名号,实在也难为他了。 玄冥鳖张口就骂:“天杀的楼小儿,你是成心的?” 段三郎沉足思索了许久,一手托在下巴上,忽道:“无论是小黑或是小绿都不能彰显气派,依我短见,不如就叫‘沙鳖’,如何?” “沙鳖?”玄冥鳖一时不解其意。 段三郎解释:“沙鳖二字,朗朗上口,言简意赅,既能彰显气派,又能看出本事通天。” 徐秋一笑:“本事通天,何以见得?” “喏,徐道友,你想天下之鳖皆是存在江海湖泊之中,而沙鳖,则是存活在沙中,试问什么鳖能比得上沙鳖?” 玄冥鳖面色铁青,看模样气得不轻。 桃影奴咯咯一笑。 桃影奴说了一个主意,她看了几眼,“小鳖可爱,就叫可爱鳖吧。” “可爱?”桃为木立马将女儿给拉在身旁,碎碎念:“不可爱,不可爱,一点也不可爱。” “姑娘,本尊这是煞气,戾气!才不是可爱!” 徐秋听了几人的提议之后,依旧不满意,都不得要领。 踱步。 沉思。 瞬时,他眉头一挑,说道:“在下有个好名字。” “你瞧,楼三千名中带三,段三郎名中也带三,如此说来,这厮名号之中以一定要带个三字!” “三鳖?” “鳖三!” 徐秋并未下定论,而是提出了两个名字,叫几人选择。 段三郎忙道:“楼三千资格老,当为第一,我资格较浅,做个二罢,这厮排行老三,就叫鳖三罢。” 楼三千哈哈大笑:“如此最好,鳖三。好记,上口!” 桃为木与桃影奴也觉得这个名字甚好,一时间也比起了大拇指。 玄冥鳖此间没做声,心头反复念叨“鳖三”这二字,确实有些郎朗上口,不过就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 桃为木客气:“各位,江鱼宴。” 徐秋却道:“不了,先鸣集中还有一事未了,江鱼宴等几日先!” 其实,这是徐秋的缓兵之计,一来是应下小鳖三的条件,毕竟狗急了都会跳墙,更可况鳖?二来,至于桃影奴的何去何从,还没定数。徐秋知道鳖三这厮的小心思,方才的话只说了一半,再问也难问出什么门道,不如好酒好肉兼一些女色将他给伺候好了,再问问看。 楼三千与段三郎哪里知道徐秋的心思,忙问何事。徐秋轻笑,只传音了三字:“弄云楼。” 楼三千与段三郎,瞬时,眉飞色舞。 桃影奴好似有些不舍,“徐公子,先鸣集我熟路,要不要...” 徐秋摆手:“好生待着。” 鳖三好似还在为名号的事耿耿于怀,正趴在石上闷闷不乐,不过一听徐秋唤他:“鳖三道友,还不快走?” 鳖三谄媚:“这就。” 徐秋三人脚步好快,不多时走了老远。 陡然,桃为木传来一句:“亲家,何时叫徐道友与小女完婚,贤弟我好生准备一番呐!”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玉人何处教吹箫 徐秋问候了一路的楼三千,难怪桃为木一口一个亲家,叫的欢哩!楼三千不晓得与桃为木什么时候达成了共识。楼三千要为小辈说媒,为徐秋讨一门亲事,桃为木起初还有些不愿意,没有一口应下,说是要问问桃影奴的意思,不过楼三千糊弄人的本事了得,他拍着胸脯说:“你也瞧见了,徐秋此子日后必成大器,若是能叫桃影奴伴在身旁,定然也是平步青云。女子的芳华可就那么几年,贤弟莫非不是想要瞧见自家的女儿一生一世困在浦南将村,撑篙捕鱼么?”楼三千通晓攻心之术,他擅长这一点,一语中的,说的桃为木瞬时就有些犹豫了,楼三千一见时候差不多了,又扯出了个云里雾里的话,他说:“更可况徐秋与桃影奴在弄云楼中可是独处了一夜,那夜雷声大,也不晓得做了什么,总之,都是过来人,想必你也清楚...” 桃为木当即就改了口,称楼三千为亲家。 眼下,楼三千听见徐秋一口一个老不死的呼他,憋屈极了,恨不得立马回头悔了这么一桩婚事,这分明就是徐秋这小子不识抬举,这年头有嫌爹娘穷困的,也有嫌长相不好的,竟然还有嫌弃婚事烦身的,还是一位九天难寻一见的妙龄女子,多新鲜。 鳖三一路轻快,哼唱歌谣:“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鳖三这是在调侃哩,楼三千不乐意了,冷哼一声:“徐秋,有眼不识明珠,你可知天池之中桃氏一族的势力是何等的雄厚,多少年来,多少位名门贵子想要结一门桃氏的婚约,你捡了个这么个大便宜,竟然不要!” 徐秋摆手,云淡风轻一句:“天池名门贵子,与我何干?我徐秋不过一介庸人,可是耽误不得人家女子,更可况,跟在你这为老不尊的老头身后,坏事做尽,明日是死是活还没个定数。” 段三郎应声:“这倒不假,五百年前,天池就乱的一锅粥,各方势力,四大宗门是相互瞧着都不痛快。” 鳖三接过话,无所畏惧道:“甚天池,地鱼,不过是在本尊眼中的一坨屎罢了,谁人还敢欺负我的秋秋不成,但凡有人敢动他一根毫毛,就是不给本尊的面子。” “话说回来,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鳖三兄的这一句话就与先前在桃为木屋子前说的那句话没头没尾的话一般,隐隐之中好似在暗示着什么,可具体是什么,他也没个定夺。 徐秋弹指鳖壳:“鳖三兄,这话在理!先鸣集就在前头百十里处,走着!” 三人一鳖,徐秋御剑而行,御的是青石剑鞘,段三郎领路在前,火急火燎,楼三千见徐秋走远了,才不经意狡黠一笑,伸手从跨下掏出一纸红书,他运筹帷幄呢喃道:“总之,桃氏这一根线,老夫是替你牵定了。” 先鸣集,弄云楼。 楼三千窝囊,一进弄云楼就到处找茅房,说是要屙屎,徐秋甩下了一句,“懒驴上磨屎尿多”,领着段三郎与朝二层雅间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徐秋毕竟来过了一次,对这里头的门路也摸的清楚,段三郎终于可以自身面貌现身,瞧他束发,龙行虎步,真像那么回事,徐秋称赞,“读书人的气节,果真不一般,不论到了何处,都要摆弄一番。”徐秋只觉肩头有些湿黏,低头这么一看,大惊失色,遂是瞠目结舌,大手伸出,掐住了鳖三的脖颈,破骂:“垂涎三尺的模样,真叫人恶心!鳖三兄,你若再这般丢人现眼,我即刻出弄云楼!” “秋兄,本尊草率了。” 鳖三谄媚。 其实,徐秋也就是吓唬吓唬他,毕竟这个时候吓唬人最是管用! 徐秋唤来了老鸨子,老鸨子热情极了,伸手抛出蝴蝶帕,盘在徐秋的肩头,风尘味极重,她认得徐秋,“唷,这不是正是前些日子掏了六千钱的小公子么?” 徐秋一字不发,老鸨子还当徐秋与上次一般,瞧不上此处的胭脂俗粉,便是招呼着前去画舸中,可徐秋却是摆手回绝了,朝段三郎使了个眼色。 段三郎会意:“上茶!” 老鸨子一听,啧啧称赞,“这位爷还是位行家,实不相瞒,小店近来刚上了一批新茶,这就取来给赏赏眼!” 徐秋猫了段三郎一眼,瞧他轻车熟路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位老练的红尘客呐,真是不知当初北山之上,他那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是如何装出来的,或说眼下他才是装出来的? 不对,段三郎望眼欲穿的模样,不像是装的,他就是个色胚子。 徐秋与肩头的鳖三说道:“稍后,鳖三兄若是瞧见了什么合适的,直接点上就是,千万不要客气。” 老鸨子一愣,真是新鲜,她轻声问徐秋:“你这肩头的小鳖头子,能听懂你说话?” 徐秋笑而不言。 老鸨子也没多问,这个世道,开青楼的老鸨子,什么人没见过? 眨眼间。 雅间内上来了许多女子,红衣绿纱,薄如蝉翼,若隐若现,不得不说,这些女子的分寸把握的极其的好,既不让你多瞧一分,也不让你少看一寸,欲探那两块红布之下的旖旎风光,得以钱财开道,否则行不通。 段三郎端坐在梨花凳上,倒了一杯茶水,却也不喝,就抬在手中,不住的把玩拿捏,赏了好几眼后,直接道:“一三五七,留下!” 好家伙,段三郎五百多岁的高龄了,竟然还是这般如狼似虎,上来就点了四位。 惊为天人的人,段三郎又道:“换一批!” 老鸨子也是一愣,对段三郎多看了一眼,不自觉地的瞥了眼段三郎的裤裆,“啧啧、啧啧啧。” 几番下来,段三郎又挑选了几位女子,共是七八名。 段三郎拱手拜别的徐秋,说了一句:“一路来,跋山涉水,舟车劳顿,段某人有些乏累了,这就先行去休息了。” 徐秋笑,没做声。 期间,徐秋发愣不解,肩头的鳖三一字不发,难道这些女子他都瞧不上眼么?段三郎走后,又换了几批。 老鸨子脸色有些疲待了,“弄云楼的姑娘就这些了,余下的有些本事的都在画舸之中了,公子可要去画舸再看看,那几位姑娘听说了公子来了后,早是按奈不住了,要给公子吹箫听。” 鳖三忽开口,毫无征兆,他道:“这些妖艳贱货,丑陋至极,怎能入的了本尊的眼。” 老鸨子一听这绿头鳖竟能口吐人言,惊的往后撤了两步,不过也就两步罢了,毕竟是在床榻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见过不少的风浪,只见她面露为难神色:“这...” “不过...本尊瞧你不错,本来想多选几个,不过几番瞧下来也就只有你最深得我心,罢了,就你了,本尊今夜就要你。” 徐秋当是听错了,呆愣住,迟迟回不过神来。 老鸨子脸上的腻子是层层叠叠,可能几十年前也算得上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头牌,可眼下,徐秋委实不敢恭维,旁的不说,就看她那圆滚滚的腰肢,徐秋就饱了大半,此处自然是没有贬低的意思,徐秋不过是佩服鳖三兄的口味罢了。 妇人方才还是两手插腰的倚在门框上,可自打听了鳖三的这么一句后如坠云雾,愣是半天说不上话来。古人有云,“擒贼先擒王”,实在没有想到鳖三兄将这道理给贯彻到了青楼之中,一眼就相中了六七十的老鸨子。 老鸨子脸色有些不喜,并不是说她的性子不好,这事不论搁在谁的身上怕都是难欢喜的起来,与鳖共舞,怎舞? 徐秋一瞧老鸨子这幅脸色,就知晓时机到了,忙传音道:“鳖三兄,你瞧这女人脸色泛青,恐怕难办呐。不过,徐某人有办法,叫她心甘情愿与你待上一夜。只不过么...” “但说无妨!” “事成之后,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甭说一件,十件事都可!” 徐秋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听见了鳖三应下了之后,瞧他急不可耐的模样,忙从袖里取出了一叠草纸,这一招师从楼三千,鳖三一愣,他见老鸨子见了这么一叠草纸之后,神色大改。徐秋重重一拍,将一叠草纸丢在了床榻上,他瞧了一眼老鸨子,并没有说话。 “公子,你这是何必,方才我不过是有些惊讶,许多年没遇见这事了,难免有些不适应,她们熟络的手法,我也生疏了许多,怕怠慢了这位鳖爷,嘶...就是不知鳖爷可怀记在心了?” 鳖三一听,喜上眉梢,敢情这风尘女子只看重钱财,他忙背过身去,不晓得在翻找些什么,忽的,只见他一爪丢出了一叠钱来,叫老鸨子神情大变,徐秋也是,这可是实打实的钱呐,鳖三兄,真是舍得! 鳖三一跃,落在床榻之上,徐秋识相的扣门而出,只在出门时隐约听了鳖三兄一句:“玉人何处教吹箫,会否?” ———————————————— 弄云楼,拐角处。 徐秋一人喝着哑酒。 楼三千不晓得去了何处。 段三郎正挥汗如雨。 鳖三估摸也在行鳖水之乐。 徐秋,瞧着过往的每一个人的过往。 有人挥钱如纸,有人家中还有老小,有人功名考取不得,借酒浇愁。 不过这些都与徐秋无关,瞧瞧罢了。 迎面来了一名女子,面轻纱,步子轻缓。 她端起一杯酒,走近了,与徐秋碰了一盏,她说:“九山十六江,公子记得否?”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引荐 桃影奴别了之后,弄云楼,徐秋还认得什么女子? 女子不怕生,入座,就在徐秋对面。徐秋抬眼瞧了一番,有些面熟。 尤其是她的一句话,“九山十六江,记得否?” 这是那一位御剑而行的姑娘,她换了一件衣裳,徐秋呢喃:“穿了衣服,险些没认出来。”女子错愕,徐秋忙摆手,“姑娘,换了一身,有些眼生了。” 女子轻笑,也不做声,就与徐秋推杯换盏,不过她喝的是梨花茶,徐秋吃的是女儿红。 女子温婉,面了轻纱,看不清什么相貌,可她香腮胜雪,桃眉杏眼,徐秋刻意瞧了几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徐秋虽然不“逑”,但赏上几眼,也不为过。 “那时紧急,还没好好的拜谢道友。”女子轻声道。 徐秋摆手,示意不用多谢,举手之劳罢了。 “姑娘,天池人?” 女子应声点头,他歇了一息,问徐秋:“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公子这是在与我说哑谜么?” 徐秋笑了笑,没说话。 “我许多年都不曾入过地鱼,此番来浦南江村,全是因为家师有令,叫我随同瞧瞧,谁料里头机关重重,我还是才疏学浅,没能寻到玄冥海。同行人中死了一位,伤了七八位,来此歇养一晚,明日就回天池了,刚好是瞧见了道友在此,好是巧呐。” “噢?”徐秋随口应了一句,他心里有数,死去的那一位是叫楼三千给杀了。 女子轻笑,把玩手里的梨花盏,打眼了几番徐秋,她问:“孤身一人来青楼,也不叫上几位姑娘陪陪,解解乏?” “姑娘不也是么?” 徐秋没回话,倒是反问了一句。 女子将茶盏放下,悄然一句:“试问,来青楼就非要寻青楼女子么,就不可会一会其它人么,女子与女子有甚好聊的,你说呢?” “嗯,不假。” “就如姑娘所说,我眼下不也正是在与你交谈么。” 女子轻道:“狡猾。” “非也。” 女子又问:“你知道我会来?” 徐秋耸肩:“不知道。” 女子抿嘴:“无稽之谈。” 一番闲叙之后,女子丢下了一块玉镯在徐秋身前,她交代:“总而言之,九山十六江,多谢了。瞧你七段修为,不算惊艳,若是日后去往了天池,可来青城门寻我,不过我瞧你性子古怪,怕是不会来寻我,哪怕不来青城门,这玉镯也可护你一命,收好就是!” 徐秋取玉镯在手,他的本意才不会收下,可刚是要开口回绝,女子就嘟囔个嘴,一手指住徐秋:“不许不要。” 徐秋失声笑了。这女子有些可爱,这是徐秋对这女子的第二印象,第一印象自然是美人也!盛情难却,那便收下罢,女子依旧没离开,徐秋不解,“姑娘,还有事?” 女子狡黠一笑:“不问我名号么?” 徐秋苦笑:“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心满意足,她说:“夜雨打叶花落哀,我自飘零岁月间。” “记住了否?前半句取一字,后半句取一字。” 徐秋点头。 “姑娘好名字!” 女子吃惊,身子微倾:“猜到了?” 徐秋点头,“打我。” 女子甩袖去了。 徐秋,不解风情,却一等风流。 打这女子走后,迎面立马又来一位,若说方才那一位叫人赏心悦目,眼下这一位就叫人坐立难安,不肯多瞧一眼,看上一眼就要恶心半年。楼三千路过一陪酒女子之时,一手打在女子屁股上,贱兮兮笑:“养过娃子了,还来青楼接客,速速送来两坛好酒来!” 说罢,楼三千入座,徐秋即刻起身就要离开此处,谁料楼三千却是一手将徐秋给按在此处,他说:“小子,不卖为师这个面子,吃两杯酒罢了。” 徐秋鄙夷,“你这毛手毛脚的,我怕旁人也当我徐某人也是个登徒子,你还是快些去寻你的相好去罢,段三郎可是点了好些个姑娘唷,你就不担心你的雄风被段三郎给盖了过去?” 段三郎讪笑几声,抬起一指对着徐秋点了又点,“这有甚?为师就是这般肤浅的人?区区女色罢了,常有言,‘酒肉穿肠过’,为师这是‘女色裤裆过’,从来不走心的,倒是你这小子,从来都不曾尝过女子滋味,就不馋么?” “不馋。” “不馋,你与人家天池青城门的女子说了半天。” 徐秋眉头一横,“你个老儿,偷听我谈话?” 楼三千一笑,忙道:“没有,老夫认得那个女子。” “你认得?” “为师十年前见过她一面,如今她应是青城门的那一位的得意弟子了。” 徐秋如坠云雾,“驴唇不对马嘴。” “实不相瞒,天池许多门派,为师都光顾过,其中自然包括青城门,其中有一段往事呐!” 徐秋一听“往事”二字,立马为楼三千添了一盏酒,等他下文。 “为师,天池之中,臭名昭著,可世间又有谁能明了楼某人的心思?为师也曾夜不能寐,也曾三千烦恼丝,皆是因一‘情’字。十年前,为师乔装打扮,入了青城门,准备大干一番,谁料就在那段时光里,遇见了一位如水的女子,她就好似四月天,见她一眼就春色满园,看她一笑,就如同三两春风压桃枝,叫人难忘。” “可为师,始终是个含蓄的人,始终是没能与她说出口。恰好那一年,东窗事发,为师成了天池人人喊打的主。” “方才与你会面的那名女子,就是为师钟意的那一位的徒儿。” 楼三千的话,向来只可听一半,徐秋正在想着这话的真假的时候,楼三千忙道:“浦南江村,九山十六江时,为师确实眼拙,没能认出她来。不过方才为师宰杀了天池那一群宵小之人时候,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才想起了此事,心酸往事呐!而为师的唯一徒儿,竟还当为师是个贪财好色的男子,心寒。” 徐秋忽的一愣,一杯酒捏在手中,轻声一句:“杀了谁?” 楼三千满不在乎道:“九山十六江,那一船的人。” 其实也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只怕这还不入天池就惹了祸端,他问:“如何杀的?” 楼三千笑:“梦里杀人,再有一刻,就成了梦外杀人了。” 徐秋不解楼三千的意思,问他:“你方才就是做这事去了?” “不然,你以为老夫真屙屎去了?笑话,什么人会来青楼屙屎撒尿,不怕惹的一身骚?” 徐秋也不多问了,楼三千这个习性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拿楼三千与鳖三相比,楼三千更是“狡诈”一些,擅长算计,鳖三:“夜长梦多,玄冥一途委实有些操之过急了,免得再生变,即刻就动身回天池青城门了。公子珍重。” 女子说罢后,楼三千立马接话,“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前辈,但说无妨。” 徐秋竖起耳朵,他知道楼三千的马脚要露出来了,只听楼三千念叨:“实不相瞒,老夫年岁久了,没有几年好活了。我瞧姑娘修为精湛,就可知青城门是一处好宗门,不知姑娘可否引荐一番。” “引荐?” “引荐这小子入青城门,可好?” 女子一听,云淡风轻道:“何时来青城门?” 楼三千故作思索模样,一指含在口中,他道:“短则三五天,长则三两年。” 楼三千续道:“若是天池一行顺风顺水的话...” “前辈,天池寻人还是寻物?” 楼三千就等这句话,西风凉薄,他侧过身子,念叨:“寻人呐。老匹夫我呐,年少时,曾去过一次天池,期间遇见一位女子,可天不遂人愿,终究没有好合,如今再想起,始终是个遗憾,就想再去天池寻她,见上一面也好,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前辈,可否告知她的名号,待我回了天池,替你询问一番。” 楼三千怅然:“也一一。” 谁料! 瞬时。 女子舌桥不下,口中反复呢喃:“也一一?” 随在女子身后的几位,也是一副吃惊模样,一阵唏嘘,窃窃私语。 女子平复了神色,忙问:“前辈,也一一?” 楼三千佯做失意的模样,轻声说:“眉下红志,此生难忘。” 女子当即色变。 ... ... ... 寒暄了几句,女子并未再谈及也一一这人,倒是话里话外终想知晓楼三千的身份,可楼三千是如何的精明,无论女子如何打探,楼三千就是不报自身的名号。 她一步踏在剑上,欠身拜别:“前辈,若是来了天池,定要先来青城门,至于也一一,想必应是不难寻。” 女子摇身御剑而去,眨眼不见。 徐秋一笑:“敢情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还是为了也一一。” 楼三千讪笑:“你个童子之身,知晓什么是朝朝暮暮?” 徐秋问他:“你如何知晓她在此地?” “方圆百里,还没能有人逃过为师的神识。” “噢?” “如今,你不过七段清辉,自然不知这修为高深的精妙。” 徐秋不经意一问:“她是什么修为?” 楼三千随口一句:“乘风上游。” 徐秋:“甚?” 修行一途,先是九段,再是乘风境,这女子不过盈盈十五,修为竟已是乘风上游。 楼三千云淡风轻一句:“丢人?”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徒劳 楼三千煞费苦心布了个局,徐秋还当是个什么高明的计谋,究根结底还是为了也一一,不过从这一点徐秋也能瞧明一个道理,就是“人无完人”,任他楼三千多么的泼皮无赖,也难逃女人关。不过令徐秋不明的是,楼三千为何偏偏将自身给牵连了进去,他想要留情也一一,自己动手就好了,为何将这人情又推给了自己。 楼三千不说,徐秋也不多问。 师徒二人,吃了一夜的酒,由于突然冒出的也一一,楼三千今夜罕见的没有叫上姑娘神仙打架,他说这是因为他心头有了也一一,一般的女人难入他的胸怀,徐秋笑他,“上次弄云楼,八位姑娘该怎么解释?”楼三千低头垂叹,“想她了,只好将别的女子比作她,抚平夜的痕迹。” 徐秋笑骂:“这能一样么?” 楼三千凑过身子轻声道:“关了灯,都一个样。” 徐秋直呼内行。 后半夜,弄云楼的客人散的散,睡的睡,厢房之中还时不时的传来神仙打架的声音,楼三千说美妙极了,徐秋面红耳赤。二人盘坐在弄云楼前的门槛上,二人说起了从前。 楼三千摸了一壶酒在手中,他痛饮了几大口,满口酒气的对徐秋说道:“小子,天池可不比地鱼,水深着哩。你瞧那些名门贵族的少爷,大小姐,哪个不是好生的养着,天材地宝供着,有名师教着,说实在的,凭你如今的这个年纪仅仅七段修为,方在天池真是不够看的,稍不留神,可就是会丢了小命。” 徐秋也端来一坛酒:“笑话,我不招惹就是。” 楼三千嗤笑,摇摇头,“有一个词,你听没听过?” “什么词?” “天不遂人愿。”楼三千用酒沾在手指上,一笔一划的将这五字写在了空中。 徐秋抬眼瞧了楼三千,两鬓泛白,饱经风霜的脸颊,说他这些年好过,谁信?“天不遂人愿”,这五字是何等的沉重呐,光是听着就叫人难安。确实,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你哪怕相貌冠玉如徐秋,但是个穷酸身世,想娶那大家闺秀回家暖被窝,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所以世间才会有“爱而不得”这个词,但若徐秋是个修为高深的人,这事就并不难,说的野蛮一些,负刀上门提亲就好,但凡谁说个不字,挥刀斩之就好。 不过有个说法,“强拧的瓜不甜”,可甜不甜又有何干系呢? 徐秋与楼三千碰了一盏酒,张口饮下,他笑:“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徐秋是个山野村夫,没得什么高远的志向,如今大仇已报,剩下的路就随在你身后走罢,山一程,水一程,日子千万,终有一个活法,直白点,就算死了也无妨。” 楼三千骂他:“贱命一条?” 徐秋应声:“贱命一条。” 楼三千一把将酒坛摔在地,“哐当”一声! “为师活了千年都不曾像你这般低迷过。楼某人此生还有许多遗憾,这些遗憾不平,死也不瞑目。你年纪轻轻,怎么能衍生出这些消极的念头,晦气。楼某人以为,凡事得要有个盼头,就好比为师,为师的盼头就是搂着也一一去与师傅报安。”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徐秋仍记当年南山遇见楼三千后说的那么一番话,“行侠仗义,浪迹天涯。” 不过这些话,委实有些假大空,说出口总觉得别扭。 楼三千一手拍在徐秋肩头:“小子,踏入青城门之后,你要作甚?” 徐秋:“修行。” 楼三千脸色陡变,一连说了三个“不”字,他大开大合说道:“小子,你想如果修行不是为了显摆,又有何意思?你听为师一句,入了青城门后,给老子可劲的显摆,最好是能将青城门的女子都给睡个齐全,哪怕睡不齐全,也要睡个七七八八,这才对得起无量一门的牌面,至于方才那个女子,你必睡她,若是你连她都睡不得,以后休要说你是我无量门中人,再就是将青城门中上下所有的修士给老子统统招惹一遍,只有这样,你修行起来才快!成日的扣在屋中修行,能有什么用?十年,三十年,三百年,也不过是个沧海一粟罢了。若想让这个世道有你一席之地,就得做些有悖常理的事。” 徐秋轻笑:“比如,睡女人?” 楼三前鼓嘴,摇头,“断章取义。” “不然?” 楼三千嬉笑:“睡男人也行,只要你下得去手。” “我瞧你姿色不错?” “老头子我屙屎从来不擦屁股,来嘛...” 徐秋鄙夷:“恶心。” 楼三千笑着起身,走了,徐秋问他去何处,他头也不回,留下了一句:“晚来风寒,许多女子被子单薄,为师不放心,去瞧瞧。” 徐秋苦笑不得,“也一一?” ———————————————— 次日,徐秋早在弄云楼堂前候着三位了。 正吃早茶间,徐秋肩头趴出一爪,不用多想,这是鳖三兄。 “昨夜睡得可好?”徐秋随口一问。 鳖三脸色不好看,囫囵一句:“一般。” 徐秋一听“一般”这话,有些纳闷,老鸨子可是鳖三亲眼认定的女人,怎么最后还落了个一般。 “一般?意思就是不到位喽,徐某这就去找她说理去,哪有花钱买不痛快的!” 鳖三忙拦住了徐秋,小声了一句:“其实不怨她,只不过...” “怎么?”徐秋问。 “本尊千年不曾尝过荤腥,谁料,竟然在床榻之上打不过她!她好是生猛,叫我喘不过气来...罢了,罢了,不说也罢。” 徐秋憋着笑。 徐秋憋不住了,捧腹大笑! 鳖三长叹一声,“今非昔比。” “鳖三兄,你瞧...弄云楼也来了。” “有什么话,说就是,吞吞吐吐作甚?吹箫呐。” 徐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昨夜你可是答应了我一件事,记得否?” 鳖三满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与我说说桃影奴。” 鳖三呆愣,“甚,桃影奴?” “为何你与楼三千都刻意这桃影奴,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鳖三哑笑:“甚刻意不刻意的,都是虚妄,日后你就会知晓,不着急一朝一暮。” 徐秋如坠云雾,“日后?” 正说间。 二楼厢房里下来一人,正是段三郎,徐秋瞧他一眼,就知道段兄这是一夜不眠呐,两眼惺忪,面色煞白,压榨的不浅。 段三郎招呼了声,话都说的不利索,“弄云楼,女子,生猛,难敌,草率了。” 徐秋担惊受怕,幽幽心道:“当真这么厉害?” 最后一人,正是楼三千。 瞧他满面春风,一手提在裤裆,迈步而来。 “一夜赏尽弄云花。” 得意,嚣张,楼三千表现的淋漓尽致。 段三郎见此,立马拱手上前拜道:“楼前辈,威武。” 鳖三也投去一眼崇敬。 徐秋不解,这都是什么歪理? 徐秋早就料到了老奸巨猾的鳖三不会说出什么门道来,不过答应过他的事总要履行的,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出。 楼三千一瞧情况不对,忙问:“亲家,小女呢?” 桃为木不知从何说起,脸色铁青。 楼三千故技重施,施展天地三清术。 一刻之后。 楼三千张口破骂:“老子相中的人,也有人敢抢?” 桃为木支支吾吾道:“昨日自打你们走后,打南天上来了一位仙姑,她好是奇怪,既不寻玄冥海,也不问路。” 徐秋一惊,“仙姑,领走了桃影奴?” 桃为木点头。 “她叫我莫要担心,说影奴不该在此地平庸度日。她抬手还赐予了我七百年的寿元,叫我好生的在此候着,若无意外,七百年后自有转机。” 楼三千忙问:“你为何不提婚约一事?” 徐秋抢道:“提了又有何用?明摆着这位‘仙姑’是奔着桃影奴而来,一句婚约就能拦住她?” “这可如何是好!”楼三千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念叨个不停。 鳖三此间却道:“这位仙姑,我认得。” 徐秋瞥去一眼:“你认得?” 鳖三点头:“认得,可是不记得了。” 徐秋:“楼三千,取铁锅来,再烧二斤油!” “少侠,莫要动怒,我坦白。” 徐秋止住了楼三千,一手抓起鳖三绿尾:“说。” “我坦白,我不认得。” 徐秋大呼:“锅来!” “试问,仙姑本事滔天,随手可赠七百年寿元,她会害桃影奴么?本尊以为,不光不会害桃影奴,反而还会送一番大造化给她。” 其实这些道理徐秋早就想到了,如若桃为木所言非虚的话,桃影奴应是安全的,烧锅起油不过是要治一治鳖三的性子。 难怪,鳖三先前会说一通云里雾里的话,敢情这厮早就料到了会有一位仙姑来此地,卖了这么大的一个关子,叫人恼怒。 不过,打归打,骂归骂,该阿臾的时候还是要谄媚,徐秋将鳖三从油锅中捞出之后,笑问:“鳖三兄,这就是你不仁道,有看天的本事,还处处卖关子。” 鳖三叫苦不迭,“哪有甚看天的本事,不过是你这小子在登青石阶时,本尊多瞧了一眼这个女娃娃罢了。老夫若是真有看天的本事,岂能料不到被你小子用油锅炸?” “此言在理!”段三郎附和一声。 徐秋:“你也要炸?” 段三郎一溜烟的溜进拂尘之中,留下了一句:“鳖三,一派胡言,当炸个七天七夜。” 一刻后,息事宁人。 徐秋拜别了桃为木,一指南天:“楼三千,天池怎么走?”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黄酒小菜又几碟 牧笛横吹,天涯苍茫。 楼三千自荐,领路前去天池,他常年奔波在外,不论是何地的路子他都熟络的很,天池就更不在话下了。 山一程,水一程。 山路迎风直上,点步山峦,来去如风。 水路,撑篙。 楼三千与段三郎相处甚欢,交谈两件事,其一是弄云楼中御女之术,楼三千事无巨细的将其中的晦涩难懂之处说与段三郎听,段三郎一听这些深闺之事,合不拢嘴。其二则是楼三千向段三郎请教,打探也一一的往事,毕竟段三郎也曾是青城门之人,对也一一也知晓一些,当楼三千听见了也一一在天池之中有许多倾慕者的时候,慌张的模样,惹人发笑。 徐秋笑话楼三千:“昨夜,女子被可凉?” 鳖三一路罕见的寡言,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事,直到离开了先鸣集弄云楼的第二日,他才惺惺道:“世间怕是再难寻似她一般的女人了。” 鳖三难得伤春悲秋,鲜有的一次竟还是为了弄云楼的那一位六七十岁的老鸨子,难怪有言:“少女勾人,少妇勾魂,少奶奶勾命。” 鳖三一路郁郁寡欢,口中的煽情话也是接二连三,不过有那么一句也不知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总之牵动了徐秋年少的心海,他是这样说:“我这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年龄的人。” “却只爱过一个正当年龄的人。” 徐秋反复呢喃这一句话,不由的从心底佩服这一句的原作,巧夺天工。都说女子心事如水,男子自古来都是粗糙的很,可当真如此?徐秋心头可是也挂念着某人,某家的姑娘,某人月下风流夜?谁都不知道,恐怕只有徐秋自己与天池知晓。 徐秋想到此处,忽觉怅然,忙的摇头,幽幽心道:“大丈夫怎能为这儿女情长的破事而烦神。吾乃读书人,一声气节,抖上一抖都能叫这一路开花。天池还不入,生死还不知,就在这无病呻吟,丢了徐家人的脸!” 徐秋呼:“三郎,何在!” “徐道友,何事?”段三郎忙的停下口头的污言秽语,应了徐秋一声。 “如今,你适合修为?” “乘风,一步之遥。” 徐秋犯难,轻声道:“你可记得楼三千当时收你何用?” 段三郎一拍胸膛,急忙的说道:“保你平安!” 徐秋一笑,拍了拍段三郎的肩头:“你还知晓保我平安,可你的九段修为,甚至连九山十六江的那位女子都不如,还如何保我平安。” 段三郎难堪,支支吾吾了半天,没了下文。 徐秋侧过身去,双手负背:“你应知晓,天地三清术,既然能收你,也能收下旁人。” 段三郎身子一颤,眼中有了一丝惶恐,结巴道:“徐道友,有了新欢么...难道爱真的会消失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其实段三郎与楼三千结识的时间不长,可这就是可怕之处,短短数日,刚正不阿的段三郎就是这副模样,满嘴不着边的话,叫人听了又笑又恼。从另外一个层次,也可以瞧出楼三千之毒,罕见,难解。 徐秋冷哼一声:“你有此时间在与楼三千吹牛砍山,倒不如好生的修行一番。届时若遇了危险,你最好有些可用之处,否则,指不定哪一天我遇见了什么貌美的修士,就将她给收下,将你放逐!” 段三郎惨呼:“徐道友,冤呐,冤呐。” “徐道友,北山之时,段某人就已说过,修为不精,才疏学浅,否则也不会叫你给收服呐。段某人最盛时的修为也不过是乘风上游,眼下才秽土转生不久,徐道友就要嫌弃了么?” 徐秋长叹一息,“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按照楼三千的性子,天池一路坎坷呐。” 楼三千此间却道:“小子,怕甚,段三郎这厮可有可无,届时为师再替你物色个修为高深的女子,护你平安。天池一途,肆意妄为,出了事为师兜着!” “笑话,你不惹事,就烧了高香了!你能兜什么,肚兜?” 徐秋口舌不赖,以一己之力将楼三千与段三郎说的无还口之力,楼三千气急败坏:“你、你...你这小子,口齿这般伶俐,可是在弄云楼中与那些女子学来,气煞老夫!” 段三郎这次则没有帮腔,他清楚的听见了楼三千方才的话。 鳖三安静,半眯着眼瞧着三人,有几分鄙夷与戏谑在其中,他嘴角翘起微妙的弧度,就如同看一群没见过世面之人一般,他道:“楼三千,亏你还是无量一门之人,本尊觉得甚是丢人,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小小鳖三,你说甚?”楼三千高呼。 “不自知!不光连本尊当年所创的无量之术,天地三清术学得不精,就连秽土转生的本事学得也是形同虚设!” 楼三千一笑,他说:“本尊就是学艺不精,你有本事你说呀,鳖种!” 鳖三轻蔑一眼:“徒孙,徐秋听好!天地三清术之中的秽土转生有精妙两处,不仅可将修士起死回生,为你所用,更为玄妙之处在于,鲸吞蚕食!” 楼三千陡然身子一僵,“鲸吞蚕食!” “哼,楼三千,你若真是我无量一门中人,鲸吞蚕食,你应当是听过!” 楼三千思绪拉到数百年前,那时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生,成日追随在师父身后,曾救听过一句,“秽土转生,鲸吞蚕食!”可楼三千那个时候年纪小,又怎能知晓何为鲸吞蚕食。 楼三千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儿,牵扯到了师父的事后,见他忙的应声跪在徐秋身前,对鳖三恭敬道:“当年无知,曾听师傅谈及过鲸吞蚕食,可后来与师傅走散了...” 鳖三笑了,“秽土转生为因,鲸吞蚕食为果。无量一门凡事讲究个因果,术法也不例外。简而言之,秽土转生是将起死回生,而鲸吞蚕食则是供秽土修士修行之法,奥妙无穷。” “扑腾”一声! 段三郎下跪,学楼三千虔诚的模样,恭敬道:“还望,鳖三仙尊,告知修行之法。” 鳖三得意极了,他是一头沽名钓誉的绿头鳖,最是喜欢这场面,摆足了架子,却久久不说话。徐秋瞧不惯他,忙的搀扶起楼三千与段三郎,嬉笑道:“无妨,我与鳖三兄如今已是同理连枝,我死他也不得好活。” 鳖三戏谑笑道:“谁说,你死我不得好活?大不了,再换个人罢了,世间人有千千万,能耐我何?” 徐秋好似猜到了鳖三会有这么一番说辞,早有对策,见他高呼楼三千:“楼三千,起笔文书!” 楼三千一愣,他哪里能知道徐秋的主意,不过徐秋吩咐了,他照做就是,毕竟眼下能治得了鳖三的人也只有他了,眨眼间就从胯下掏出一笔、一纸,他将笔含在口中,润了润,与徐秋说道:“念!” 徐秋踱步,一步一句:“天池,听好!地鱼玄冥海之宝已出世,就在一名为徐秋的小子身上,此宝狡诈,懂得长生之术,各位仙尊,能者取之!” “小子,你麻痹!” 徐秋这一招,不得不说妙,虽然有自残的嫌疑在其中,但是收拾鳖三是恰好的。 “三千,你如今是何修为?” 楼三千回话:“直说作甚。” “广告天池,遍布各大上古宗门,可难?” 楼三千眯眼贱笑:“这有何难?三息足矣。” 鳖三懊恼:“小子,我说!” “鲸吞蚕食由我所创不假,可由于年代太久,本尊已想不起来具体修行之法了。” “慢...”鳖三一瞧徐秋脸色变了,立马拖长了音。 “不过本尊依稀记得,天池之中曾留下过一些遗迹,供后人敬仰,想必鲸吞蚕食之术也在其中。” “本尊如若骗人,天打五雷轰!” 陡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鳖三一愣,仰头朝天高呼:“玄冥天尊在此,区区苍天,也敢劈我?” 惊为天人。 鳖三这么一嗓子,竟还真把雷给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段三郎如释重负。 徐秋唤楼三千将这一纸文书碎了,不过他仍对鳖三的话将信将疑,但世间安有两全法,只有这样了。 楼三千心念师傅,他与徐秋悄摸的说了一句,“鳖三这话不像是假话,当年我与师傅也是在天池之中走散,想必其中应有师傅的音讯。” 徐秋:“那么问题来了,鳖三兄,你的传承,你的遗迹,在何处?” 鳖三耸肩:“你问我,我问谁?” 楼三千撸起袖子:“不是,你个鳖日的,你留的遗迹传承,不问你问谁?” 鳖三不搭理了,闭上了眼,瞬时溜进了徐秋的眉心之下,清修去了。 段三郎又抱住了楼三千这条大腿,忙问:“楼前辈,天池你熟络的很,可否...” 楼三千笑的轻狂:“天池,不过尔尔。还能有老夫寻不到的遗迹,刨不了的祖坟?” “如此最好!” 说罢,天池不远了。 楼三千遥手一指,红霞尚满天,大漠苍茫,有一处遗世酒家,名为“地鱼驿”,楼三千入门,疾呼:“小儿,三坛黄酒,一碟小菜!”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煮饺子的老人 店家是个老者,年纪有七八十,眼窝子深陷,一头稀疏的毛发松松散散,他为徐秋三人端上了酒菜。上了酒后,他并没走,清了清袖口,也坐了下来,他瞧了瞧徐秋又看了看楼三千与段三郎,忽笑:“后生,前头可是无路了,这是要赶路去何处呐。” “老头,酒肉都塞不住你的嘴,你当我等几人是瞎子么,瞧不见前面无路么?”楼三千一口吃着肉,一口囫囵说着粗话。 老者并没有因为楼三千的=粗鄙的话而与他计较,其实,楼三千的心肠不坏,能让这老头入座同吃就能瞧出一些。 老头递过去一碟子牛肉,是递给徐秋,他笑问徐秋:“后生,老头儿的手艺如何?” 徐秋客气:“甚好!” “后生,这是要...” 老者的话还未说出口,楼三千就接过话,“一口一个后生,你叫的可真欢呐,你知不知道老夫活的年岁可是大你一截唷。” 老者依旧是不气也不怒,欠身笑了笑,没了下文。 徐秋倒是给楼三千使了个聒噪的眼色,楼三千瞬时就不乐意,叫嚣道:“嘿,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胳膊肘子学会往外拐了,冲着外人与师傅使眼色,你这是欺师灭祖呐!为师那一句话说错了,确实年岁长了这老头好几十轮,他这后生叫的确实不对。” 徐秋停下了碗筷,擦了擦嘴,笑问楼三千:“试问,荒漠苍茫,能给你吃酒吃肉的地可能再寻第二处?楼三千,稍微积点口德。” 段三郎在一旁附和,“就是,一听谈吐,你知你是个粗鄙的人,有辱斯文。” 三人砍山习惯了,到了何处都要斗上几口,不多时,楼三千就与段三郎相互掐起来了,楼三千叫嚣要将段三郎的祖坟给刨了,段三郎则说也一一早与其他男人睡过了,不可开交。 徐秋轻笑,对着老者说道:“见笑了,牛肉味道甚美,可还有?” 老者忙道:“有,此地罕有过路客,几年来也瞧不见几位。” 说罢,老者则进了屋去。 陡然,徐秋眉下镜海之中,鳖三出言:“小子,这老头有古怪,怕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小心为上,对了,这牛肉可真如此好吃,丢给本尊吃几块!” 其实,徐秋早就瞧出了这老者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哪会守在此处做买卖?如今徐秋经历了浦南江村桃影奴的事后,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天不遂人愿”,至于老者是好是坏,他才不在乎。可如若他动了杀人之心,徐秋也不慌张,有楼三千在此,想必他也造不了什么次,若是楼三千都敌不过他,更简单了,死呗。 鳖三也认同徐秋的猜测,毕竟说的有道理。 老者又端出了十斤牛肉,十摊黄酒。 徐秋三人大快朵颐,叫好连连。 段三郎没争过楼三千,最后一块足有三两的牛肉被楼三千一口塞下了肚皮,再配上一口地道的黄酒,他打了三个饱嗝,伸手就从袖间取出了一叠草纸,拍在老者面前,高亢的嗓子叫唤:“老头,这是一千钱。” 狗日的楼三千真不是人,处处白嫖,不论是青楼寻女子过夜白嫖,这吃酒吃肉也是白嫖,俗称“白嫖怪!” 楼三千一手取一竹签,剔牙,一脚抬起搭在凳子上,伸长个身子,登高望远。 老者瞧见了桌上的一千钱后,却不动神色。 徐秋就在等着老者收钱的时候,若是他神色稍有不对,证明鳖三说的不错,老者不是个一般人,可瞧出楼三千的戏法,可若是憨痴痴的收下了这一千钱,那便不足为虑。老者张口道谢,“一千钱,客人阔绰呐。”说罢,老者竟直接一手盖在了一千钱上,作势就要收入袖口之中,徐秋轻微摇了摇头,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结论,只见他忙赶在老者的收钱的时候,一手止住了。老者抬起一眼,这是徐秋与他正儿八经的对视,他给徐秋的感觉很特殊,一对浑浊的眸子里看不清黑白边界,可又能隐隐瞧出一些异于常人之处,例如,丝丝缕缕暗线涵盖其中,如蛇如蚓。 “老人家,这一千钱你收不得!” 老者眉头上挑,瞧了一眼楼三千,念叨:“天下怎会有这般阔绰的人哩,五十钱就好了,一千钱老头也不敢收呐。” 徐秋轻笑:“这倒不必,一千钱还是一千钱。只不过这一顿我请了,这位给的一千钱你不要收下,收我的一千钱就好。” 话音方落,徐秋便取出了从鳖三的手上敲诈了一千钱,毕恭毕敬的放在了老者的手心,“收下罢。”再以一个疾速的手势将原先的一千钱丢还给了楼三千。 老者笑嘻嘻的收下了一千钱,并拍了拍徐秋的肩膀,善道:“后生,不错!若是前头寻不到路了记得再回头来吃上一口黄酒。” 徐秋三人离开了“地鱼驿”,仍往南去。 途中楼三千一路碎骂:“楼某人驰骋天下数年,怎能瞧不出这老头不一般。你小子太过怂了,区区一个乘风境的老头就将你给吓到了,有为师在身旁,你怕甚?” 徐秋抬眼相看楼三千,啧啧,“唷,楼某人何时也有看人的本事。咱们将这事给你捋一捋,你青楼玩那些风尘女子不给钱我不管,可这年迈的老者辛苦的支个摊子,你总不能吃了就撂,丢下一叠草纸就草草了之。姑且不说他有无修为,就算他真是一介庸人,这一千钱你也必须给了。三郎,徐某人此言,可在理?” 三郎,老阴阳人了。 “徐少侠,所言在理。可楼前辈毕竟行走天下多了,养就了一副不羁的性子,也不打紧,总之,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段三郎这一段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 楼三千听了这话后冷哼一声,这才停下了胯下掏枪棍的动作,段三郎如释重负。 徐秋笑:“走罢,前路还有多久?” 正说间,楼三千也是纳闷,他呢喃道:“嘶...不对呐,若在寻常,此处就应是一处禁制,百年前老夫下地鱼就在此地,可怎么不见了?” 段三郎附和:“确是,五百年也是此地,段某人当年也走过这里。” 徐秋错愕。 黄沙千里,长河落日。 楼三千不解道:“莫非是走错了道?” 三人盘算了一番,认定了此处有古怪。徐秋伫立不前,楼三千腾空而去,先寻路去了,段三郎也要自告奋勇,却被楼三千留了下来,他说,“当心‘地鱼驿’的老头儿使坏,你留在此地护着些这小子,若是有什么威胁,你就对着空中高呼三声,楼三千,老夫就回来!” 楼三千不啰嗦,脚步好快,当即没了踪影。 徐秋倒是细细思索了老者这号人物,尤其是方才吃肉时候他说的一些没头没尾的话,特地交代了徐秋,“若是寻不到路,记得回头再来吃酒吃肉”,此番再听这句话格外的应景。 一刻钟去了,楼三千仍是没回来,看样子是寻到了远处,徐秋不等他了,与段三郎说了一声,留个口信在此地,“就说先行一步,地鱼驿见!”段三郎哪敢违背楼三千的话,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对徐秋说道:“这...楼前辈才是交代过,这就走,有些不好吧,还是等等他。再说了,若是那个老头儿真有什么歹念,该如何是好。” 徐秋一手拍在三郎的肩头:“别等了,楼三千若能寻到路,早就回来了。若那位老人真有歹念,也不会设下这繁琐的招式,直接肉里下毒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三郎,没事还是多修行修行,别总是与楼三千厮混在一起,你瞧你如今的模样,贼眉鼠眼,当年的一腔热血怕是早就丢了干净吧。” 鳖三出言:“与我厮混,呸,与我学!” 徐秋一步上前,往地鱼驿去了。 ———————————————— 老头儿正摇在竹椅上,悠闲的很。 鼻头窜动,两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徐秋与段三郎正风尘仆仆的赶来,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微妙的弧度,他早早招呼:“后生,回来了?” 徐秋连步行至老者身前,恭敬作揖,开门见山,“店家,真如你所料,前头真的没路了。” 老者笑而不语。 老者起身,招呼徐秋坐下,他进了屋子去,掀开房帘的时候,回头交代了一声,“后生,不着急,老头我早就知道你们要回头。” 徐秋也不慌忙,听了老者的吩咐后静静入座,还招呼着段三郎一同坐下,“三郎,别总是板着一副铁青的脸,不好看。你若是拿出三层对女人的劲,指不定人家对你多客气。” 屋帘下的老头走了出来,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使饺子,他将饺子好生的放在了徐秋的身前,笑道:“区区几碟牛肉,几坛黄酒,哪里能值一千钱,老头我受之有愧,于是琢磨着给你们再备上一份饺子,由于店里的牛肉都是风干,下出的饺子不好,所以摘了些野菜。后生,就热吃。” 徐秋迟迟不动筷子,段三郎却有些止不住了,喉间窜动,他可是整整五百年不曾尝过饺子的味了,徐秋将饺子推向了段三郎,轻声道:“你吃罢。” 段三郎:“徐道友,你不吃?” 老头笑:“不急,老夫备了四碗,都在锅里,这就端来。” 徐秋不明便,问了一句:“老人家,加上去寻路的那一位泼皮人,也才三人,何时来的第四人?” 徐秋问这话的时候,已有些隐隐不妙的预感。 眨眼间,老头一指徐秋肩头处,他对徐秋道:“这一位,不吃么?”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出世 究根结底还是这一锅饺子太香,将嘴馋的鳖三给引诱了出来,眼下他正趴在徐秋的肩头,垂涎三尺。 老者不简单,绝对不是一般人,若是寻常人怎么会认为这一绿头鳖会吃饺子哩?徐秋心知这一点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既然老者显山露水,自己再藏着掖着也没了必要,容易闹笑话。此间,徐秋只庆幸当时没顺着楼三千的意思,给了这老者一叠只可擦屁股的草纸,若真是丢了一叠草纸,眼下怕就没饺子吃了。 段三郎听了徐秋的话,也对老头儿客气起来,学书生的模样,吃别人的东西先道上一声谢,他与老头说道:“老人家,多谢饺子。” 老者说了一句俏皮话,“吃罢,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天生不是客气的人说出的客套话怎么听都是别扭。倒是这位小友,老头我瞧的格外的顺心呐,有几分老夫当年的谦逊兼谋算。” 饱经风霜的人就是毒辣,看似玩笑话,却点出了两人的区别,言外之意是说段三郎这份客套是假的,叫人听着难受,而徐秋的客套话也是假的,但听着叫人舒服。 鳖三不管旁的,立马跳上桌子,赶在了段三郎的前头,狼吞虎咽,一口吃净了一碗饺子,两爪拍打在绿肚皮上,对老头儿说了一句:“看你这副皮囊不光彩,可手艺却是一等一的妙。” 一只绿头鳖说出这番话,按常理来看,人是受不住的,怎么也要对骂上几句,再不济也要回个白眼,以示不满,可老头儿不怒不气,咳笑了句:“谬赞了,你瞧你不也是其貌不扬,头梦。” 老者:“当真,老头我昨日来此的时候,恰好遇见了你睡的那人的夫君,就在入口搭了一处棚子,说是要日夜不眠,就要逮你,逮到了就要与你死战,对了,听说还唤来了许多人相助。” 楼三千瞬时脸色铁青,“这...” “后生,莫慌,老头我既然在此放出了这些话,自然有办法领你几人入天池的,至于如何进去,就不知道你们可愿意听老头说了。” “老人家,请说。” 老者咳咳两声,正色道:“稍后,待老夫将入口打开,你几人就站在老夫身后,老夫唤那一位出来聊上几句,你们就趁这时...” 徐秋心思缜密,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老人家究竟是要做什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此地,还莫名其妙的出手帮他四人,这究竟是为何?他问老者,“老人家,为何要帮我们?” 老人一笑,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叠钱,“一千钱呐。” “可一千钱,已是遇见你之后的事,如若我不曾给你这真的一千钱,会如何?” “就会没有这一碗饺子!” 因果,哪里纠结的清楚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徐秋与老人家相识一笑。 徐秋抬手端起一碗饺子,筷子都不取,直接用手取,一口一个,十口一碗。 吃完之后,徐秋搓捻衣角,“好吃。” 老者大笑,“不拘小节,成大器者!” 徐秋谈笑间,却问了一句鳖三:“鳖三兄,你怎么看?” 鳖三今日清静的很,不耐烦一句:“本尊,忽脱离玄冥海,修为尽失,有些乏力,寻常无事就莫要打扰老子,老子要清修。” 一问无果。 老者,走出了屋子,抬手一挥,酒棚子陡然不见,几人恍然在晴空之下,就好似从来不曾喝酒吃肉吃饺子一般。 大手宛可摘星辰,老者一手遮天,自左往右横扫开来,大开大合之间,此处的光景已是变了,方才的大漠苍茫,万里无云已消散如云烟,取而代之的是阳春三月的绿野,青山绿水,白云柔软。 楼三千呢喃:“雕虫小技。” 老者轻回:“比起无量一门的天地三清术,确实是献丑了。” 楼三千轻哼一声,一指南天,与徐秋道:“你瞧见那处没,紫气蕴其中,八面来风。” “天池入口?” “不错,有些眼力见。”楼三千称赞。 老者一马当先,抬步跳入南天,高呼:“黄酒,牛肉,味甚美,无奈一人独享,寂寥呐。” 雷声滚滚,风雨欲来。 陡然。 “苦剑老儿,吾也甚是寂寥,这就陪你!” 瞬时,紫霄翻滚,当头有一人,疾速而至,双目有如深渊白日,熠熠生辉。 楼三千抿嘴,破骂:“狗日的东西,回头老子再睡你婆娘一遭,叫你来逮老子。”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登高望远 那一位落地一瞬,地鱼震荡,想起来地鱼这么一片穷乡僻壤的末法之地已是许久没出现过这么厉害的人物了,其实厉不厉害徐秋不知道,但瞧这架势就是不简单,徐秋刻意多瞧了一眼楼三千,称赞它:“楼三千,本事通天,什么人的婆娘也敢睡,不怕人家打断你的三条腿么?”楼三千嗤笑连连,轻声回徐秋:“笑话,这人看似骁勇,实则是个绣花枕头,不定梦,老子这就回天池给你们瞧瞧。”说罢,楼三千一手撑起一大片方圆,硬生生的将这一方天地给撕开了,徐秋啧舌,他虽然名义上是楼三千的徒儿,可还不曾真正的瞧过楼三千的本事,荡平北山叫他心惊,眼下撕天更是啧舌,不过徐秋瞧楼三千不费力模样,就知晓这不是楼三千的真本事,幽幽一句:“楼三千,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段三郎脊背发寒,轻声念:“仙辉,这是仙辉?” 徐秋不解:“仙辉?” 楼三千冷哼:“大惊小怪,速速进来。” 段三郎带着对楼三千罕见的敬畏,一步踏入其中,徐秋紧随其后。 天有不测风云。 瞬时。 “咻咻咻!” 连至数剑,以雷为剑。 陡然晴空大荡:“楼三千!楼三千!楼三千!” 楼三千横眉化竖眉,神色有些慌张,终究还是那一位老头儿出卖了他么,遂破骂:“老头儿,你他娘的一辈子无子,养的都是不带把的,供人玩弄!” 老人家老远的一笑:“仙尊,你瞧,那厮正骂你哩。” 雪中不送炭,火上猛浇油。 老人家一手负背在后,轻声一句:“老夫助你一臂之力。”话音方落,瞧他大手开合,分成了两股力,一道明力,一道暗劲,明着将徐秋给拦截下来,抓在了手中,避免了那位气急败坏打的漫天术法摧残,而暗地又一掌将楼三千与段三郎给送离了此地,消散不见。 老人家,高呼一声:“嘶...这厮好是狡诈,竟打洞跑了。” 披头散发的那一位,高呼:“这份恩情,今日欠着,来日登门叩谢,眼下追楼三千要紧,老夫这就去了。” 老人家含笑:“好走。” 徐秋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握在了老人家的手中,早是昏厥去了,老人瞧那一位走远了,这才将徐秋放出来,笑眯眯的端详了许久,“闻名不如一见,还真是英雄出少年。” 老者并未急着唤醒徐秋,而是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破而后立,道骨天成,大手笔呐,怎么看都与万年之前的记载的盛极一时圣体有几分神似。”老人家看似自言自语,不过瞬时,抬眼直射徐秋眉心之处,冷不丁一句:“你说呢?” 鳖三哪能逃脱他毒辣的眼神,不过鳖三常年自诩玄冥天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论怎么说,这气节还是在身,只见鳖三现出身形来,趴在徐秋肩头,“老神仙,慧眼独具,正是圣体呐,这小子气运好,竟在玄冥海中寻到了这份机缘。” 老人家两眼熠熠生辉,如蚓如蛇的丝线缠绕其中,他瞧了这口吐人言的鳖三许久,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色,他问鳖三:“五行之中,你属哪一行,老夫阅历不算深也不算浅,可是瞧不透你呐,与我说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鳖三一听这话,暗暗偷笑了三声:“本尊,乃是玄冥青龙,岂能叫你一介蝼蚁给瞧出来,岂不是有辱龙格。” 好汉不吃眼前亏。 “回上仙的话,小鳖也不知小鳖是什么来头,只稀里糊涂的就与这小子相连在一起,好些年头了。往日里就与这小子吹牛砍山,别的本事一概不会,仙尊可愿收留我?若是收留我,那真是天大的幸事,我愿意日夜为仙尊端茶送水,还可以泡在仙尊的木桶之中,为仙尊沐濯洗脚,手法独到哩。” 老人家笑了,鳖三的话实在惹笑,他问:“这些年来,你就替这小子洗脚的?” 鳖三心酸泪水一大把,佯做委屈模样,“可不是么,这小子还叫我夜里钻进被窝替他洗头。” 老人家一愣,“洗头?” 鳖三,“对,洗头。小鳖我日子苦呐,可就是在艰苦的岁月才练就了一身的好本事,若是仙尊可赐我一点小神通,小鳖愿意夜夜为仙尊洗头。” 老人家,“罢了,老头我来去自如惯了,你还是好生的随在他的身后吧,莫要折腾老夫了。” 说罢,鳖三忙溜进了徐秋的眉心镜海中,戏谑一句:“昔有将军受胯下之辱,今有玄冥天尊遭人耻笑,这仇,本尊记下了。” 徐秋只觉身陷千层白云之中,下坠感猛烈,却也一直不落底,叫人心慌。忽然一股牵引之力盘在徐秋的腰上,苍劲一声:“小子,腰马合一!” 徐秋认得这个声音,正是那一位老人家,瞬时,腰马合一,脊背拉直,眨眼间,就被老人家给唤醒,徐秋睁眼之际,险些又被眼前之景给吓晕过去。 过眼云烟,不过一息。 呼啸而过的是一仙鹤,鹤之大,其翼若垂天之云,扶羊角直上千万里。徐秋躺在仙鹤背上,抬眼只见老人家,正两胯张开骑鹤,两手牵着仙鹤的两缕长须。 “小子,醒了?” 徐秋稍稍平复了一番心境,又细细想了一番方才的所经历的事。徐秋这个少年就这么一点好,如今瞧来本事虽然不大,可心境了得,对事态的把控有独特的见解,简而言之,福兮祸兮,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而作为事中人的他只需好生的查探一丝一缕的因果,尽可能的多想一些,就好比抽丝剥茧,每下一刀的都要想到是否会伤到其中的蚕蛹一般,作茧的是天,剥茧的是他,蚕蛹也是他。有许多人活了许多年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闹了许多天大的笑话,例如,作茧自束,下手无轻重杀了自己,云云。话说回来,楼三千就是一坨屎,当初若是睡人家婆娘的时候,想到会有今日的处境,此间也不会遭人毒打,这话是后话了,再给楼三千三千次重来的机会,他依旧会睡那个婆娘,天性使然。 “老人家,不对,该叫你老神仙了吧。”徐秋谈笑举止都得体。 老人家听了徐秋这心境平稳的一话,刻意的转过头颇有玩味的瞧了徐秋一眼,“甚老神仙,不过是个老不死的罢了。” 徐秋含首轻笑,云淡风轻。 老人家问徐秋:“你就丝毫不担心自身的处境么,也不顾虑楼三千的生死?” 徐秋直言不讳,他吸了一口百里高空的云气,“楼三千不会死,自古‘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而我么,更没什么顾虑,本就是山野村夫,被丢弃的孩子,还在乎什么生死,况且老神仙你若是杀我,早就动手了,不是么?” 老人家笑而不言。 徐秋也不着急出言。 约莫过了三刻。 老人家陡然一句,“地鱼天池,听这名号,有些关联,可实际上是云泥之别,地鱼是一处末法之地,与天池相比就是同鸟不拉屎的地。小子,你入天池作何呐?” “修行呐,还能作甚。” “修行为了何?” 徐秋不假思索,“行侠仗义,浪迹天下,来去自如,潇洒八荒。汝欲快意恩仇,且瞧我横刀立马。我好这么一口调调,见笑了。” “不为长生求仙?” “不为,没必要,小生这一辈子说句消极的话,已经够了,余下的不过都是上苍瞧我可怜,赏赐我的,至于他何时收走,都没个定数,我怎还能伸手朝他讨要长生?” 老人家,轻念:“汝欲快意恩仇,且瞧我横刀立马。有些意思,旁人说出这话,老夫定然觉得此人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可唯独你说出口,老夫觉得是真的。” “是么。”徐秋随口应了一声。 老头遥手一指山之北端,“许多年前,地鱼通往南天其实有两条路,一条是南天,乘风之上修士皆可只有穿梭,而另外一处这是这山之北端,也是不难,可总有类似楼三千之类的修士出现,做了坏事就逃往地鱼,隔上几年,在从另外一处回天池。后来,天池一位大仙便抬手封了此地。” “封了此地?”徐秋不解,既然封了为何又要领他来此地,抛尸横野? 仙鹤落地,老人家招呼一声,它挥翅不见了。 落地之后,才觉此地叹为观止,遍地为石,一石足有千万斤,叠加而成一座石山,不见一草一木,老人家说此处名为“旧故山”,相传曾有一位仙人,来过此地,以惊为天人的体术,搬山,填海,成了“旧故山”,一手掏出一片深坑,是一座山顶之湖,供他淬炼肉身。 “山顶之湖,淬炼肉身?” “其实,都是万年前的事了,也没个准。其实楼三千这一等下流之人闹不出什么大风大浪的,也不入流。当年天池那一位大仙封住此地,其实有另一个原因。” “愿闻其详。”徐秋恭敬。 老人家卖了个关子,并未急着回话,而是一手拎住徐秋,纵身一跃,直上百十里,朝山顶而去。 登高望远。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知难而上 旧故山,一览天地小。 山下千斤巨石还较为平整,如白刀切清水豆腐一般,方方正正,可山,至于什么生什么死也没有半句解释,话音方落,老人家已不见身影了,走的好快。 徐秋幽幽心道,“什么活了也就活了,死了也就死了,莫名其妙,荒谬绝伦。”徐秋两只手臂在湖水里扑腾了几番,欲上岸,可又怎么会让他轻易上岸?徐秋足足挣扎了半个时辰,面色愈发的苍白,却是一点办法没有。水下好似深渊,有一股牵引之力将他直往下拖,容不得他拒绝,徐秋也不敢停下动弹的手臂,他不敢想这水下究竟是什么个玩意在牵引他,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 于是,翻滚。 翻滚。 再翻滚。 面临着未知的地方,还尤其是水下深渊,就光是一眼不见底的幽绿就叫人心慌慌,可心慌慌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就在原地划上一辈子吧,最后累死,笑话。徐秋施展了脱身的术法,可不,常年出没青楼的人,泄了元气,好吃懒做的人,缺了勤劳,钻牛角尖的人,不灵光。而这些又是寻常人的通病,徐秋命贱,无人知他温饱,无人问他学了多少,更重要的一点,他仍是个童子之身,有一股冲劲在里头。 知难而上。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运筹帷幄 水中三千剑,足足消磨了徐秋半日的功夫,不起眼的半日里,可是杀了徐秋一遍又一遍,好在徐秋身子骨硬,一遍又一遍的挺了过来。有这么一个说法,暴雨之后的宁静是另外一场的铺垫,眼下徐秋的处境也差不多,三千剑息事宁人,陡然之间,这一方天地寂静,寂到人发慌,静到针落可闻,瞬时方才所有撕裂疼痛席卷而来,徐秋蜷缩个身子窝在成一团。三千剑本来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绞杀骨肉”,绞杀二字,可想而知。鳖三无论再怎么风凉眼下也说不出半句戏谑的话来,一直在抚慰着徐秋:“徐秋,天不欺本尊,寻到了你这般铁骨铮铮的好少年,无量大幸呐,本尊这就答应你,七日之后,待你出了此地,本尊就领你去天池最大的酒肆吃上三天三夜的花酒,再玩上三天三夜的姑娘,白日枸杞汤,夜夜做新郎。可好?” 徐秋身子难受,就如同一块璞玉,支离破碎再完好如初,豕分蛇断再散而重合。可听了鳖三这么一句话之后,方还是皱着苦眉的徐秋,就哭笑不得,完完全全的被逗乐了。鳖三的格调就是个寒门子弟还偏偏好装纨绔,徐秋笑骂他:“小鳖三,你可否与我说说弄云楼那一夜你究竟做了甚...是如何...小生我好奇的很呐,总不能是你服侍了老鸨子一整夜吧?” 徐秋平常不“尖酸刻薄”,但一有了这个念头,指定叫人不好受,打心底的那种,其实那日离开弄云楼的时候,听老鸨子传出了一些风声,好似说鳖三本事不小,叫她一夜春风。 眼下问鳖三这话,最好不过。 鳖三吃瘪,一言不发。 徐秋整顿精神,稍稍调稳了一番内息。 三刻之后,方才身子骨的伤势已然好了七七八八,徐秋窃喜,当他查探身子的时候,惊奇的发现体内的骨变化颇大,潜意识中的白骨如今已是微微青幽,瞧着虽是不起眼,可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徐秋问了鳖三,鳖三仍在赌气,徐秋昧着良心哄骗了一番鳖三,说他是一夜七次鳖,他这才开口,“本尊所赐的青石圣体,自然了得,只不过与之相配的炼体之术,本尊已忘了。这幅躯体待你修至大成,仙都打不死,透体青骨,一骨足有九百九十九的岁月,余下的你自行算罢...眼下这旧故湖,本尊瞧了一眼,虽然与本尊的仙术相比就是一泡屎,但供你炼体已是足够,此处讲究的是个外炼,小子你的苦日子还有后头哩。” 徐秋应了一声后,瞧了一眼镜海之中悠然自得的鳖三,笑问:“鳖三兄,你所修的可也是这青石圣体?” 鳖三抬起一眼戏谑的瞧了徐秋,“青石圣体不过是由本尊而衍生出的残次罢了,本尊所修的乃是...” 徐秋如释重负。 徐秋才不在乎鳖三修行的是什么神通,抢道:“如此最好,小生才不想届时一头绿,惹人笑话。” 鳖三一听这话,就知有歧义,可他不知道这话奥妙在何处,忙问:“绿,不好看么?小子,你总是叫我绿头鳖,到底是个什么含义,今天必须说清楚。” 徐秋是个读书人,也读过几年书,读书人向来有个本事,就是胡编乱诌,通俗点就是面不改色说些狗屁不通的道理,徐秋刚好读书的时候旁的没学到,就在《瓶梅》里头学到了这么个本事,只听他说:“鳖三,可曾听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听没听过不要紧,我来解释与你听,说的就是后辈继出这个道理。你再看,青,蓝两色可是相差无几,而我呼你为绿头鳖,意思就是在其中,无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或是青出于蓝而不及蓝,都沾不到绿的半点事,言外之意你可明白?”徐秋瞧鳖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续道:“无论楼三千认不认你这无量老祖的身份,反正我徐秋是见识过你的本事的,楼三千那是有眼无珠,不识真神仙。徐秋以为,鳖三乃是我三人之中最厉害一人,甚至天池地鱼或是更广阔的天地,你、玄冥天尊,都是屈指可数的第一人!所以,绿。在我们俗世,绿就有这么一个含义,越是绿越是猛!” 鳖三听信了后,碎碎念叨:“如此说来,本尊甚绿?” 徐秋忍笑点头。 鳖三终于露出半点笑意:“徐秋呐,听你一番话,料想你也是对本尊崇敬已久,既然如此,本尊就泄露个秘辛吧。” 徐秋大惊,这么一番胡言乱语还能引出其它的事来? 只见鳖三悄摸的轻声与徐秋说道:“哎,本尊这是以君子之心度大君子之腹了。愧疚呐,其实此地本尊当年好似来过,有快捷的路数,不过本尊之所以不愿说出口,就想瞧你受苦模样。” 徐秋:“甚?” 鳖三忙安抚徐秋,“五百年前,本尊第八世结束,来地鱼寻第九世轮回之地,也就是玄冥海,恰好第八世是在天池之中,本尊当年下地鱼走的也正是这一条道。北山入地鱼,为的就是不愿打草惊蛇,扰了本尊的清梦,虽然后来还是被你小子给叨扰了。” 徐秋微微眯起双眼,唤着鳖三说下文。 “初来此地,也不认路,可本尊是无量老祖呐,天底下哪里会有本尊入不得的地方,记得当时初下此湖的时候,发觉此地有些蹊跷,还当有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就多留心了一些,后知后觉这是一处已逝仙人修行炼体的地方,留下了什么炼体传承在此,供后人来取。本尊哪会看的起这凡世之物,就没多逗留,直打了个盗洞,出了此地。” 徐秋听了鳖三的话后,总算明白了为何方才鳖三一眼就瞧出了此地有三千剑,敢情这是他的第二遭呐。徐秋仍有不解之处,他问鳖三:“鳖三兄,传承历练不应是一步一步来么,我若是直接走你当年的道,岂不是无缘这份机缘,空有一身青石骨,又有何用呐?” 北天上第三片白云后的老人家,忽见徐秋纹丝不动立在原地,正纳闷间,忽觉地鱼震荡一番,打南天之际,疾速而来一人,正是先前守在南天门的那一位,瞧他火急火燎的模样,老人家就知晓了一二。 “木道友,何事呐?” 被人睡了婆娘的那位冤大头,姓木名不言,木不言。 其人不至,声先道:“苦剑老儿,气煞我也,我足足追了楼三千九千里,始终慢他一步,那厮的修为竟然不弱于我。终是在天池一隅跟丢了他。” 老人家不急不忙道:“嘶...楼三千那厮竟然这般厉害?” “跟丢的地方恰好是天池一隅,是老头儿你的地盘。” 老人家不解:“我的地盘?” “青水宗。” 老人家一听这话,“噢”了一声,遂道:“老夫不过是个不管事的主,怎么能算成我的地盘哩。” 木不言正色问道:“话不多说,青水宗恰好是许多年前与地鱼相连的地方,我这是担心那厮有逃跑的手段,又逃回地鱼了,所以来瞧瞧。对了,你在此地作甚?” 老人家抽出云袖间枯巴巴的手臂,摆了摆,“你怕是跟丢了楼三千唷,老夫在此不曾瞧见楼三千呐。至于老夫为何在此,是携了一位小辈来此历练历练。” 木不言鄙夷瞧了老人家一眼,“一派胡言,此湖千百年来就不曾听闻有一人能从中熬过一日,哪里来的小辈?” 老人家笑了笑,遂是一指湖下徐秋的位置,可瞬时他的面色陡变,眉头紧紧吊成一条线,为何呐?徐秋不见了,偌大的湖下不见徐秋半点的踪迹,就连徐秋的气息都寻不到半点,没有半点涟漪的湖面一如既往的静谧,老人家慌张。 木不言:“无稽之谈,走了。” 老人家才不顾木不言的去留,道别的话没说,就连一眼也没多瞧他。他两眼空洞,死死的盯着湖下,袖间直打出了千道清辉下了水,寻觅徐秋的踪迹,可许久过去了,连湖下几颗石头都摸清楚了,就是寻不到徐秋的踪迹。 老人家说这时,那时快,纵身一跃,直入湖水之中。 寻久。 无果。 上岸。 “旧故湖”有个约定成俗的事,说是只有小辈入其中才可获那一位大仙的传承,不过是真是假也难以分辨,毕竟这些年来也没有一位小辈或是长辈从里头带出些什么,更别提传承了,运气好些的能保住一命,运气不好但有些修为的带着一身伤,运气不好,修为也浅薄之人死了无数。但自始至终许多修士都愿意相信这北山之端的旧故湖里有传承,只是来的人渐渐少了。老人家瞧见了徐秋的一身好道骨,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领他来此,打算守在此地,他若是遇见了什么危险也好将他给救出来,只是眼下莫说救人了,连人都找不见了。 不过老人家只是稍稍慌张了片息,见他从袖间取出了一个竹碗,竹碗里什么物件都没有,只有一个红豆大小的珠,若实若虚,悬在碗中,晶莹饱满。 老人家呢喃:“还好喂这小子吃了一碗饺子,叫人操心呐。”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偷鸡摸狗之辈 徐秋从来就不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一听鳖三说此地还有别的路,立马有了念头。可是徐秋稍稍想了片息就觉得不通,天下哪有掉馅饼的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取此地的造化,这不是说笑么,他对鳖三说道:“鳖三兄,我徐某人可是待你如至亲,你可骗不得我。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是有,那也说明此地的造化不值一提。” “随我走就是,哪里来的这么些废话,本尊大你千百轮,还能糊弄这个毛都不全的小子么,那本尊与楼三千那个贼子又有何异?”鳖三直呼徐秋走快些。 “小狗吊,本尊跟你说一个道理,随便举个例子,就好比,楼三千吧。你瞧楼三千修为可是高深,本事通天,可在这天池千万年里像他这样的修士多了去了,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你再瞧瞧,哪个能活的过本尊?说到底,还是得命硬,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呐。不出意外,本尊赐予你的青石圣体与此地的炼体术法若能修炼个半成,就不说大成了,区区几千年那是好活,足够你熬死好几个楼三千了。” 徐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咕哝了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是这个道理。可这些历练,刀山火海,我若是不经历,不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又怎么能取得此地的造化。” 鳖三鄙夷一句:“你可曾见过闻过玫瑰香味的男人还会惦记路边野花野草?区区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九百九十九阶青石你都熬了过来,还能在此地倒下么?与你而言,不过是徒增苦头罢了,咱们来直捣黄龙。” 徐秋听了这话后,有些不认同,当即念叨:“鳖三兄,非也非也,方才水中三千剑的时候,我分明觉得自身的筋骨都得到了淬炼,断而重生,循环往复,眼下这骨上都泛着幽幽青光哩!” 鳖三没有多说,迎头在前,领着徐秋直往下去,他刚才瞅准了一个好时机,恰好木不言来寻藏在白云后头的老头儿,他这才眨眼间领着徐秋溜出了他的视线,对于徐秋的疑问他是丝毫不在意,他对徐秋说,“小打小闹的割肉断骨算不得什么,与你这一副青石骨而言就是过家家,简直就是看不起本尊,本尊这就领你长驱直入,直接去湖下最深的地方,省去那些凡夫俗子的历练。” 鳖三不愧是鳖三,水下好是灵活,若不是徐秋跟的紧,恐怕眨眼间就找寻不到他的踪影。鳖三领着徐秋走在五百年前留下的密道中,一路轻快,途中徐秋瞧见了许多机关,不过并未触发这些,鳖三轻车熟路全数饶了过去,尤其是一处水下火海,好似燃了千百年,徐秋脊背发寒,还真是多亏了鳖三,否则身上这一副皮囊恐怕难保!话说回来,鳖三除非这一辈子都将这个秘密给埋在心里,否则按照徐秋的脾气若是知道了此地有别条路能走,一定是要拿他问罪的。 徐秋兜转了半个时辰,下的极深。 北山之上的老人家也不藏匿身影了,一步点在石牙上,即期待又焦虑的瞧着水波不兴的湖面,不时的盯着手中竹碗里的一粒红豆。忽的,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事,陡然惊呼,“这小子,该不会一不留神潜入了最深处?”不过,一息之后,他又摇头,“不可能,此湖就连老夫下水都不能一探全貌,他一个七段修为的小子又怎么能入最深处?再说,方才不过还是三千水剑,没这么快...可..这小子到底去了何处,怎会半点音讯都无,难道是被当年的那一位给钦点成了继承之人么?” 此途没有回头路,徐秋自从一个猛子扎下之后就将自身的性命尽数交给了鳖三交管。前路,终于有了视野,不再是绿幽幽的一片,取而代之是一片残垣断壁,废墟一片。徐秋惊叹,方才的下潜的速度还不慢悠悠呐,若是放在外头,恐怕都能横穿大半个地鱼了,湖有这么深? 鳖三遥手一指,念叨:“小子,就是此处,你下去罢。” 徐秋刚要落地,可发觉鳖三却是纹丝不动,于是忙问:“鳖三兄,你不下去?” 鳖三轻声一句:“凡事讲究个机缘,本尊就算与你一同下去,也无济于事。本尊也就能领你来此地了,还有另外的事要做。另外,稍后的场面可能会有些惨,本尊年纪大了,见不得血,还是不下去了。本尊先去瞧一瞧当年通往天池的道路是否还通畅,这就去了。” 说罢,鳖三四爪齐舞,几个划水间,已是不见了,此地空留徐秋一人。 常言,“高处不胜寒”,其实“深处也不胜寒”。 徐秋哆嗦了一下,伸展了手臂,并没有唤回鳖三,“送佛送到西”这个道理在修行一途是行不通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更是无稽之谈,修士修行讲究的就是亲力亲为,再讲的通俗些,弄云楼中那些花了大价钱青睐女子芳泽的贵公子又有谁会叫旁人替他一夜春宵哩? 徐秋这条命是爹娘给的,泼野的命。 裤子都脱了,岂能掉头就走? 一步落下,水尘一片,弥漫起足有一人高。 入目残破,看着模样像是一处庙堂,水下的庙堂。 西北东南各有一根参天大柱,一根十人怀抱粗细,上头遒劲潦草各有字,不过世间应该没人能识得这字,因为地鱼第一大才子徐秋在此都瞧不出门道,可就算瞧不出门道,这些潦草的字也能直入徐秋心头,横冲直撞,徐秋呢喃了一句,“晚辈,才疏学浅,前辈见笑了。” 徐秋这句前辈见笑了是一句客套话,他坚信许多时候,许多打杀都是因为一句不对胃口,两人就要厮杀,厮杀的劲还与杀父夺妻的仇一样,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用江湖的话来说,就是,“一句不和,横刀立马!”修士在这一点上与许多的市井小人相差无几。徐秋打小就瞧见过卖肉的与卖菜的人只因为一个摊位的差距,几句不合就大打出手,杀猪刀与秤砣较量,修士也是人,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是一股“娇蛮”的习性,修士表现的更加淋漓尽致,为何呐?有杀人技在身呐。 徐秋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论到何处都会姿态放得不高,但是也不低,这一点与他名义上的师傅楼三千大相庭径,楼三千恨不得到了任何一处都要大告方圆百里的人,他楼三千来了。 不料,这一次又让徐秋给碰着了,这到底算是狗屎运还是上苍眷顾? 陡然,破败不堪的庙堂案台之上毫无征兆的飘忽出一人来,是个虚影,若隐若现,不过徐秋并没有瞧见他的相貌,只能隐约看见个轮廓,他是背对徐秋的,佝偻的身子约莫仅有四尺,大概只有徐秋腰间的青石剑鞘长短,身拖地长袍,梳个道士丸子头。 一指为笔,笔走龙蛇,虚空之上留下了许多横竖不一的字,他身似惊鸿,忽上忽下,荡深水有龙,一臂可撼山海,一掌能使沧海为桑田。徐秋定足,瞧的是如痴如醉,这一位的一举一动都可叫他恍若隔世,术法虽是朴实无华,可拳拳到肉的打击感太过强烈。 正看间,四尺之人手忽的发难,于万年之前点出一指,直至徐秋眉心。 “后生,投机取巧,乃是吾辈最鄙夷一事。” 徐秋下意识的往后倒撤了一步,可腿脚软瘫无力,生生的被这一指的气场给压迫的半存都动弹不得,眼看这一指即将点中他的眉心,若是点中,必定一命呜呼。 徐秋急中生智,“天不生我徐秋,炼体之术蒙尘万年!” 其实,这一句话并非是徐秋随口就来,而是有理可据。别看徐秋年纪小,十六七,可他生的一双毒辣的眼,看人尤其的准。天下修为高深之人无非两种,一类就似楼三千,耳根子软,喜好听旁人的阿臾奉承的话,若是有人愿意称赞他个三天三夜,楼三千反过来认他做爹都不是难事,而另外一类人就是眼下这四尺身子的人,耳根子颇硬,听不进什么谗言,更见不得煽动情绪,以情动人,与这种人可说不得什么煽情的话,就得强硬,也只有这样才能引起他的兴趣,不过你还得有真本事,若只是呈口舌之快,怕是会死的更惨。 顿然,一指生生的止在徐秋的眉心之前半寸,徐秋知道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佯作面不改色模样,又将方才的话重述了一遍,“天不生我徐秋,炼体之术蒙尘万年!” 好猖狂的徐秋。 那人回首乍笑,是个瘦骨嶙峋的暮年之人,两侧鬓发斑白,长至身前,两眼神采奕奕,含山川大河。他饶有兴致的收回了一指,还当他就此罢休了,谁料他又另起一指,轻轻一点徐秋肩头。看似不起眼的一指却叫徐秋度过了十来次的生死别离,区区一指竟有千万劲之势,横入徐秋体内,翻江倒海,不过片息,五脏六腑不堪重负,徐秋喉间一位腥甜,忽的胸腔翻涌,一口红练喷溅而出。 他方才这一指,是真欲要了徐秋的命呐,好在只有一指,遂他鼓手叫好:“有些意思,青石为骨。”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生当鸿鹄志 天池一隅,正有一绿头鳖冒着头儿露出了水面,不过仅是现出了一对绿豆眼,不敢以全貌示人,贼眉鼠眼的模样叫人一瞧就知晓这不是个好玩意,正是鳖三。岸边,炊烟寥寥,一股烟火气息,放眼去正有两位老男人盘在一处篝火旁,各自手里支着一根长竹条,竹条上头穿着鱼儿,香气四溢,叫人垂涎三尺。鳖三一瞧见这两人立马来了劲头,纵身一跃,四爪挥舞,扑棱上了其中一人肩头,他叫嚣:“无耻小儿,怎生就烤了两条鱼,不将我这救命恩人放在眼中么?” 天池偷妻人,楼三千,他正哼唱小调与段三郎说着荤段子,烤着鱼。 鳖三若有其事的掷地有声,叫骂着楼三千。 二人一鳖。 两条鱼,一条蒜香,一条麻辣。 楼三千满嘴油腻。 鳖三大快朵颐。 段三郎:“狗日的仙尊,道貌岸然。” 楼三千悄摸的走到了段三郎的身后,一手搭在段三郎的肩上,来回的搓捻,将一手油水给擦了干净,遂与鳖三说道:“如何?” 鳖三轻笑一声,装模作样道:“本尊领路,还能错的了么?楼三千小儿,你可是有所不知呐,天池那位木不言,也就是你睡了人家婆娘那一位,可是又折回了地鱼,寻到了北山,声称要取你狗命,此生不休。” 楼三千一愣,“那厮当真又折回了地鱼。” 鳖三讥讽一笑,“好在本尊早就识破了一切,临行之时给了你此处的方位与本尊当年留下的秘道。”鳖三立在楼三千的肩头,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以为这三位是要“义结金兰”。段三郎听了这话,立马捧手作揖,念叨了一句:“鳖三兄,好本事,若不是你提前告知,段某人可是要被那厮给捉住了。” 楼三千破骂:“即使你被捉住了,还能出卖老夫不成?” 段三郎谄媚一笑,“自然不会出卖楼前辈,不过他若是辱骂我,我可能会出卖一丁点的消息,毕竟士可杀不可辱么。” 楼三千瞠目结舌的盯住了段三郎,“老夫我读书少,士可杀不可辱,说的是这个道理?” 段三郎忙的打岔,他将鳖三好生的接在了自身的肩头,毕恭毕敬的问了一句,“鳖三兄,徐秋呢?”段三郎多多少少还有一点良心,终于是想起了还有徐秋这么一号人物。鳖三却道,“还记得煮饺子的那一位老人家么,那一位可不简单呐,本尊起初也摸不清楚他的来头,不过看他与徐秋相处一番之后,可以断定,他不会加害徐秋。” “鳖三兄!鳖三兄呐,你不会就凭你这一时的猜测就将徐秋交给了那老头吧?他可是我的主子呐,你将他交了出去,万一死了怎么办。” 楼三千一个大板栗敲在段三郎的头上,跳起来骂道:“他娘的说了半天,还是你的狗命重要。小鳖三速速说说是怎么一回事,老夫驰骋千年可就收了这么一个对胃口的徒儿,你要是...” 鳖三直摆手,不耐烦一句,“慌甚?本尊自有安排。” 鳖三将湖下炼体之术的事事无巨细的说出后,又道:“徐秋这小子,年纪尚小,许多事都做不得,随在我等身后反而更是别扭,各位都是什么人,心知肚明,都提上裤子装正经人,一丘之貉,就不用本尊多说了吧。反观,徐秋这小子为人谦逊有些计谋,想必应该不会有大碍,依我短见,不如我三人先行去寻本尊前一世的遗迹,替这小儿找到秽土修士的鲸吞蚕食的修行之法,这才是长远之计。” 段三郎依旧有些犹豫,鳖三又道,“天池的路楼三千最是熟络,又有一身打洞的本事,而本尊的遗迹自然要本尊前去,实在抽不开呐,你当本尊不想守在小子身旁护他平安么?” 鳖三说后,续道:“听闻天池有许多貌美如花的女子,守在风尘路口,夜不能归,恰好我等都是热心肠的好男儿郎,解人疾苦,给人温暖。” 楼三千直抹嘴叫好。 段三郎两眼泛光,神采奕奕,负手道:“如此一说,确实如此,修行嘛,毕竟是一个人的修行,我等随在他身侧看似保护他,实则是害了他呐,楼前辈,你说可对?” 楼三千抿嘴:“三郎,说的有理。” 鳖三贱兮兮一笑,“二位贤弟,何时动身?” “宜早不宜迟。”楼三千应道,段三郎已起草文书,“徐秋,前路坎坷,且行且珍重。我等先行一步,寻鲸吞蚕食传承,你好自为之。” 说罢,鳖三取过文书,随手一丢,直丢进了水下。 山高路远,走罢。 ———————————————— “旧故湖”的徐秋正盘膝在四根参天大柱之间的一块玉蒲团上,双目紧闭,眉间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滚落。 四寸身子那一位依旧立在案台上,纹丝不动的盯住四柱之间的徐秋,他声若洪钟,“后生,天下术法,以体为本。守了此地千万年,吾瞧见过无数的天资翘楚,其中也有一些罕见的血脉,可无一不是‘娇生惯养’,绣花枕头,连吾设下的三千水剑都过不了。倒是你这个小子有些门道,直接避开了所有的磨难,直接来了此地,吾倒要瞧一瞧你这一生青骨能否经历的起这天道摧残。” 徐秋此间是听不见这人半句话的,眉头紧锁。 徐秋身上何来的衣物,早被侵蚀的干干净净,皲裂的皮肤之下是泛着青幽的骨,整个人瞧起来就如同一百年都不曾下过雨的野田,光是看上一眼就要口干舌燥。 吞风饮雨。 砂石滚滚,风声皱皱。 荒凉一梦,梦里无花无果,只有徐秋一人盘坐在叹为观止的九日之下,一日为暖,三日为热,六日为烤,九日则炼,这是要将徐秋活生生的炼化呐。抬头三尺有九日,万里浩瀚不见一点绿,枯萎之意蔓延了这方天地。极南之处,有一镇边神柱,透体赤红,青天白日,吃了千里的风,阵阵白烟,上头有潦草遒劲的字,可惜徐秋依旧瞧不动写的是什么。 瞬时。 斗转星移。 天地失色。 寒风有如银刀子,自极北之处呼啸而来,天地银装素裹,抬眼是洋洋洒洒的千片梨花,只不过这梨花并不温柔,一片落在徐秋身上,就冻结一寸肌肤。不多之时,方才久旱不逢甘露的徐秋已成了一个冰雕,常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眼下却可远远不止三尺之寒,是透进了神识的寒,是穿越了千万年的冰,一寸就可冻结地鱼十年。徐秋早就忘却了自身为何在此,这无妄之灾又是从何而来。极北之处,依旧是一镇边神柱,通体寒霜,凝固了千里的生机,威严肃穆,不为万物不得春而动容,上头有字,如蚓如蛇,徐秋模糊一眼,看不出所以然。 眨眼。 天地百年过。 方圆百里是百家酒肆,徐秋只身行在夜间的街道,无人顾他去何处,无人问他何处来。徐秋想进门讨一杯酒,暖暖身子,可一摸袖间,自嘲一笑,囊中羞涩,他想怒指苍天破骂,可想了想,算了,上苍从来就是如此,不顾人死活,不问人温饱,也不管十年寒窗苦读之人能否有出头之日。寂寥,苍凉,黯然神伤,这一条巷子好似没有尽头,徐秋行了约莫十多年,这十多年里瞧过了许多喜闻乐见的事,例如,谁家的公子爷搞大了下人的肚子,府上当日遣退了这下人,只在临行的包裹里塞了一锭银子,再比如,一老人卖了陪伴一生的老狗,只为换个棺材,后来听说那狗足足挨了三板斧才闭气,老人听说了后,悔恨极了,连夜吊死在房梁之上,手里紧紧攥着棺材本。至于后来么,徐秋结识了一位卖燕尾馄饨的女子,二人相依为命了许多年,女子从来不嫌徐秋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数十年如一日的倾慕着徐秋,可生老病死,终究是在那个暴雨屠城的夜晚,走了,反观徐秋却仍是一副少年模样。孤独终老么,徐秋一路向西去,不问归期,途中想能博一位知音同行,可一途只他一人,八百年后,徐秋终在极西之处瞧见了一镇边神柱,上头刻画一幅画,画的是一个人负剑前行在竹林间,当空月引路,徐秋哑然一笑,他认得这四字,这四字叫,“夜来无声。” 瞬息。 悠悠岁月,有如窗前白马,转瞬即逝。 东临山石,距沧海一步之遥。 南有九日,北有凛寒,西有郁孤。 沧海一步,一了百了。 徐秋这样想过,想过一死了之,逃离这个无休止的轮回。 陡然,四寸老者自东边长空踏云而来,他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开门见山,直问徐秋:“后生,瞧见了么?” “瞧见了。”徐秋应了一声。 老者玩味一笑,“瞧见了什么?” “欲璀璨一世,必摧残半生。” 老者心神一怔。 “读书先生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老者若有所思点头,张口问他:“如此,你还要修行炼体之术,哪怕世间最后仅余下你一个疾苦吗?” “是啊,到了最后,也没能给那位卖馄饨的姑娘一个暖和的夜。” 老者竖眉。 出人意料。 徐秋下一息点步升空,瞬时直东天而去,一手在前,以万夫不当之勇。 南有九日入体,北有万年冰入魂。 徐秋体表皲裂,支离破碎,内有万年寒冰凝骨,青幽一片。 西有郁孤之意方要入徐秋眉心,徐秋却是一手捏住,取出腰间青石剑鞘,一剑劈之,高呼,“生当鸿鹄之志,戚戚是小人,郁孤终老,与我何干?天既生我徐秋,又何苦叫我为难?”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收拾旧河山 “生当鸿鹄之志,戚戚是小人,郁孤终老,与我何干?天既生我徐秋,又何苦叫我为难?”徐秋这一番话叫四寸的老者对他刮目相看,由先前轻看的眼色变为了赞许的目光。老者也是个痛快人,当即伸手打出一掌,助力徐秋向东去,瞬时徐秋只觉得身后仿似有了千军万马同行,遇神杀神。一步青天,腾云驾雾,徐秋好不痛快,方才郁郁不欢的胸怀陡然舒畅。老者紧随其后,直送徐秋上云霄,眨眼间,他抬手化云解雾,云巅深处顿然万丈光芒,是一则破旧古卷,徐秋凭一探云手将它紧紧的取在手中。天有风云,飞沙走石,白日青天瞬时乌云阵阵,龙蛇隐云间,上下翻动,如痴如醉,徐秋沉息,分明是五个苍劲的字,“落仙无定诀。” 落仙无定诀,徐秋心念五字,回首瞧了一眼老者,却发觉老者早是不见了,此地的光景也大变,再转眼间已是残垣断壁的破败庙堂之中。孤傲的老者终于肯走下案台,来到了徐秋的身前,他一指徐秋手间的小卷自顾自的说道,“千万年来,终究有了下落。今日难得高兴,徐秋,与我吃酒可好?” 孤傲的人向来都是胸怀开阔的,寻常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只因胸口的包袱罢了,就如这四寸身子的老人,他的包袱则是千万年来始终没有一人可以领走他的传承,叫谁不寒心?眼下,精绝艳艳的徐秋取走了他的造化,他总算夙愿了了,就算眼下是一道神识,也可瞑目了。 稚童年岁的徐秋,当年曾与一捉泥鳅的小儿半夜不睡,下田捉了一夜的泥鳅。后来某一个夏凉的时候,徐秋又独自一人乘小船前去五十里的池塘里打莲蓬,直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才回家,叫爹娘一顿大骂,可他却是痴痴笑,将遮阳的莲叶挡在屁股上,剥了一捧的莲子为嘴里无味的娘亲熬了一锅莲子粥,说得好听些这叫“兴尽晚回舟”,说的难听些,这叫人来疯,就例如许多喜好钓鱼的人并不吃鱼,道理相差不多。徐秋是一个人来疯的少年,眼下听闻了老者要吃酒,急忙的从袖里取出了两坛黄酒,这酒还是先前在“地鱼驿”的时候从那位收了他一千钱的老人家手里取来的,姑且不谈他的为人如何,但这黄酒可真是不错,徐秋担心天池之中在没这割喉的烈酒,特意取了一些。徐秋取出了两坛,按照他的打算是要与这老者一人一坛酒,可不料这老者是个酒鬼,一瞧见徐秋取出的两坛酒,立马抢夺在手中,眼疾手快的揭开了塞酒的红布,努着鼻头,猛的吸了一口,呢喃:“好酒。”徐秋有些为难,想要再讨回一坛,可老者的神情明摆的告诉了他,难办。 “你瞧。”老者随手一指徐秋身后。徐秋顺着手指的方向瞧去,却空空如也,老者哑笑,待徐秋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坛黄酒已是落了空,老者吃酒好猛,一口一坛。 “那一处蒲团,你瞧见了没?吾当年参悟‘落仙无定诀’的时候就在那块蒲团上,足足千万年过去了,蒲团仍在,吾却早身消道陨了。真是个笑话,吾自诩与天齐寿,却最终还是败在了岁月之中。” 徐秋会意,当即不在乎黄酒,侧过身子入坐蒲团之上,听老者讲着下文。 “好是奇怪,寻常俗世的修士,遇见了吾都会毕恭毕敬的尊问一句吾的名号,或是担惊受怕,或是一口一句老神仙。可你方才竟还为了一坛酒要与吾争论,也不见你问上一问吾的的名号,最叫人不解的是,区区七段修为,你这一身青骨究竟是从何而来。在吾替你讲解‘落仙不定诀’之前,可否说与吾听上一听?” 徐秋观人知晓察言观色,听话知道捡话外之意。很显然,眼前此人能忍耐住千万年的孤寂,想必就不是个在意名号的人,至于一些尊称,好比老神仙之类的话更不用开口,徐秋觉得一句前辈就已足够,而他真正的弦外之音是要问徐秋这一声青骨的来历。老者自称存活了千万前,徐秋猛的记起一事,幽幽心道,“或许此人听闻过鳖三的名号”,不过徐秋也只是猜测,真叫他说出口他也不敢开口,毕竟已有了楼三千的例子在前,若眼下这一位老者恰好也是鳖三的仇家,自身今日怕就是凶多吉少了,可不论如何想,始终是要给这老者一个交代的,总不能胡扯。若说是天生青骨罢,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 “前辈,不瞒你说。我至今也不知晓自身为何是一身青骨,说来也怪,晚辈修行不过半年,先前一直作个算命解梦先生谋生,爹娘早逝,有一日门前挖枣树的时候,却在树下挖出一则修行小卷,于是自己摸索了起来,这也就是瞧我如今虽然十六七岁,却仍是七段修为的缘由,前辈见笑了。”徐秋不愧对得起读书人这个名号,这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露,不声不响的将话茬子给引到了修为上来,而对于青骨的事随口糊弄了过去。 “如此说来,天生青骨?” 老者若有所思的吃了一口酒,抬眼又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徐秋,又道:“青石为骨,难得,天下罕有。” “不过,好在是青骨,否则吾要杀你。” 徐秋不解老者这一句的含义,有些诧异,问了一句,谁料老者面色陡寒。背过身去,步履蹒跚,说起了从前事,“其实与你这小辈说出也没有什么,毕竟是好几千年的事情了,你就当个故事听罢。” “吾名为,姜阿仙。你应是不曾听过。”老者自报家门,徐秋确实没听过,摇了摇头。“吾自幼修行,摸爬滚打了数百年,痴迷于炼体之术,声名大噪的时候天池也有吾的一席之地,吾说明日有雨,天池无人敢不带伞!不过英雄最终难过美人关,那一年正是吾意气风发的年纪,恰好遇见了一位女子,她好似天仙落人间,世人皆有趋美之心,这怪不得谁,吾姜某人也不是个偷鸡摸狗的人,广告天池,姜不仙要迎娶这位女子,一时之间,天池人人得知。” 徐秋见姜阿仙有些郁郁寡欢,贸然问了一句:“不如愿?”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姜某人欠缺的就是这防人之心。后生,给你个忠告,凡事还未尘埃落定的时候,切勿弄的人皆可知,声势越是浩荡,届时闹出的笑话越大,越难以收场。” 徐秋对旁人的故事不上心,他欠身问姜阿仙,“前辈,这与青石为骨有何干系?” “那一日,吾姜某人宴请天池,正办宴席,为了就是那女子之事,恰好那时,我自认为体术天下无二,便起了力压群雄的念头,不出我所料,来者众人皆不是吾的对手,正当吾要宣告次日与女子结成道侣的时候,突有晴空霹雳,打青天之上来了一人,一副生面孔,我从不曾见过那人,只见那人好是无礼,登场就目中无人,自顾自的吃喝起来,吾自然不能忍,与之交手。谁料,那一交手也正是吾身败名裂之时。吾姜某人引以为豪的体术却在那位的手间撑不过三百个来回,就落了下风,最后他是一掌将我打落了天池。” “败了,就败了。可最叫姜某人难受的是那一位竟然只是个天池过路客,讨杯酒喝罢了,还招呼我回去继续完婚,这叫吾...无地自容。” 哪怕徐秋聪慧过人,听了这段往事依旧是云里雾里,依旧不知晓姜阿仙对青骨不屑的症结之因。正想间,徐秋忽然心神一怔,猛的有了一个“胆大妄为”的猜测,可他转瞬就否了这个念头,幽幽心道,“天下人有千千万,下三滥的人总不能叫我徐秋一人碰见了,不合理。” 其实,世道上有许多看似不合理的事,正是合理到无懈可击。 姜阿仙呢喃:“将我打落天池的那一位,自称玄冥天尊,可我知晓这是个虚名,天池从来不曾有过玄冥这个宗门,而最叫我难忘的则是他的一身绿骨,熠熠生辉,无论吾是如何与之交手,都不抵他一身的绿骨凌厉。说来惭愧,吾的后半生,数千年,死守此地,研磨‘落仙术’,直至身消道陨,也没能将此卷给完结,所以,徐秋小子,‘落仙不定诀’不过是个残卷,你还要修行么?” 徐秋佯装思索的模样,想了想后,深呼吸一口气,端坐在蒲团之上,眉头紧皱,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掩盖心头的震惊,“学。” 简简单单一个“学”字仿似有千斤之中从徐秋的口中道出。平安集穷苦下人出生的徐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遇见的都是些“狐朋狗友”,没有一个人能省心,到处招惹人。 徐秋安抚了自己一番,还好方才急中生智,没有将鳖三的事与自己的来历道处,否则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者叫了一声好,吃尽了坛中最后一口酒,唤徐秋蒲团上沉神做好,瞧他演练一番何为“落仙不定诀”,不过在开始之前他又嘱咐了一句,“徐秋,姜某人这一番演练之后即将消散,守在此地千年的执念也就散了,此处的造化是你凭本事所取得,按理说我不应强求你做什么事,可姜某人实在有一事心中难安,不知徐秋小友可否替老夫了了这个夙愿。” 徐秋没有接话,微微含笑,等待着姜阿仙的下文。 姜老者眨了眨眼,忽说了个不沾边的问题,“徐秋小友,可是要去往天池,若是不去往天池,姜某人这话也就不开口了。” 徐秋一头雾水,难道姜阿仙交代自己的事是关于天池?不过徐秋仍旧是道了一句,“正要前往天池。” 沉默片刻后,姜阿仙欲言又止,开口了几番,终于憋了一口气,说了出来:“仍旧是那一位女子。其实当年那名女子与我郎情妾意,不过由于我一败涂地,实在是没有脸皮再去提亲,如今数千年已过,姜某人拜托你一件事,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毕竟她如今是死是活,难定。她名为,三枚,若是她仍活着,就替老夫道上一声抱歉,不过这可能性不大了,倘若她也故去,还望小友能够寻到姜某人天池之中的坐化之地,将姜某人的一撮白灰迁至她的安眠之地。” 徐秋惊呼,“此处不是前辈坐化之地?” 姜阿仙笑了,“大限将至的时候,曾去天池寻过她的消息。” 徐秋又问,“如若她已婚配?” “将吾的骨灰洒望天池九天之上,叫吾好生再瞧一瞧这心念万千的地方。” 其实徐秋有一句憋在胸口许久,不知当说不当说,思前想后的许久还是算了,没有将自身有这秽土转生的本事说出,并非是徐秋心肠歹毒,而是两处顾虑,其一则是姜阿仙的修为太过高深,自身不过七段修为,太浅薄,秽土转身这么一位都是许多年后的事了,再者而言,若三枚已有新欢,他又能愿意为己所用?其二,简单直观一些,此时始作俑者乃是鳖三,与他同理连枝的鳖三若是死了,难免会波及到自身。 若是因为鳖三的过失将自己给拉入了这么一趟浑水里,多冤呐。 徐秋有些黯然神伤的盯住姜阿仙的老脸,眨眼间,思绪良多,这也是一位被情所困的男子呐,当年也是精绝翘楚一辈呐,怎生沾染了“情”字,就这般窝囊了起来。 徐秋突然抬头,抬手一指“落仙不定诀”,掷地有声道:“前辈,晚辈记住了。” 姜阿仙笑了,徐秋还当他一直是这么一副苦巴巴的脸皮,不会笑。 “落仙不定诀,与修为相息相关。仙人之下,可分九段清辉、乘风、返璞、归真、真人、飞升六境。其中,九段境之下名为“龙象之力”,乘风境名为“搬山填海”,返璞境名为“断骨生肉”,归真境名为“滴血归元”,真人境名为“参天幽录”,而飞升境姜某人才疏学浅,始终不得要领,身死都参悟不透,届时全然指望小友了。” 徐秋恐怕是拜了一位假师傅,修行之事还不如道听途说来的多,眼下又从姜阿仙的口中得知了乘风之后的境界,忙应了一声:“前辈,晚辈必定竭尽全力。” 姜阿仙估摸着时间不多,闲话不多叙说,直接对这徐秋演练起来。 “瞧好。” “九段之下,龙象之力。” 姜阿仙,一指化龙,一指化象,凝练天地万钧清辉气势,汇聚于一处,再循体内周天藏纳丹田之下,体内忽有雷霆万钧之势,喷薄而出,兼玄奥身法,颇有“四两破千斤”的意味在其中。姜阿仙呼:“如此反复,乃为龙象之力修行之法。记住否?” 徐秋两眼璀璨,盘起双腿,两手抓住草鞋尖尖,念叨:“记住!” “乘风境,搬山填海!” 姜阿仙,大开大合间,方才两指化为拳与掌,左右齐出,声势浩荡,有排山倒海之势,呼风唤雨,极其霸道蛮横,方圆百里天地清辉皆为他一人所用,五行取来,用以冲刷肉身,天雷沥骨。大成之时,可只手搬山,平拳填海。 “搬山填海,记住否?” 徐秋只觉这天地茫然,有些不真实,实在难以想象天下还能将炼体诀修行到这个程度。徐秋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高呼:“记住!” 之后,姜阿仙又为徐秋演示了何为返璞境的“断骨生肉”与归真境的“滴血归元”以及逆天而行的“参天幽录”,可这些由于徐秋的眼下的修为太过惨淡,徒能记住其形,而领略的不得其中的奥妙,委实太过晦涩奥妙。 一切之后,姜阿仙陡问徐秋,“都记住否?” 徐秋应声点头,可他刚欲说最后三层有不领会之处的时候,姜阿仙便道,“当真记住,演示与我瞧瞧。” 硬生生的将徐秋的话给憋了回去。徐秋乃是无量一门单传徒儿,常思绪天马行空,使的一手好天地三清术的本事,区区造梦又能算甚,方才姜阿仙的演练他早全数复刻在了神识之中,眼下再取出又有何难,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 一息。姜阿仙眉头松缓。 二息。姜阿仙神情凝重。 三息。姜阿仙眉头一吊。 四息。姜阿仙身子微颤。 五息。姜阿仙心神大怔。 这便是后辈继出么? 姜阿仙不过是当着徐秋的面演练了一番罢了,徐秋就已全数记下,并丝毫不差的演示出来。当然,除了第一式的龙象之力有些成效外,其余的都是徒有其形。可单单徒有其形就叫姜阿仙见了大世面,无处安放的苍老的手有些失措,枯巴巴的眼中也终于显出了一丝神采。 “徐秋,除却第一式,余下四式,吾将封存在你的神识之中,届时全看你修为而定,可好?” 徐秋不敢托大,也不愿意将天地三清术的本事给说出,指不定楼三千又与这一位有些关联,忙道了一声谢。 姜阿仙将一切做完了之后,果真就如他所说的一般,身子逐渐的消散了,不过在最后一刻,他好似猛然想起了一事,就在身子薄如蝉翼的最后一瞬,从袖间打出一片木简,“徐秋小辈,此生有缘,奈何缘浅,若有来生再遇小友,定要滴血吃上三大碗黄酒,与你结拜为兄弟。这有一枚木简,今后身处天池若有难,可寻一处名为桃花庵的地方,凭此物保你一命应是不难。” 姜阿仙一声之后,此地再度的沉寂下来,没有半点声响,针落可闻,是水深处的寂静,不见天日的静谧。徐秋回首这一切宛若一场梦境,可手中的那一枚木简依旧真实,以及丹田之中凭空而生出的一龙一象,以睥睨万物之姿与徐秋对视。 似梦非梦,猛事实也。 自打姜阿仙走后,徐秋又盘在蒲团上平息了许久,他将整件事给复盘,思索了很长时间,基本上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晓了鳖三为何不下此地,谎称去探路去了,其中唯独那一位老人家是何来路还不明朗,徐秋自认为与他素不相识,他又为何处处帮助徐秋?期间他产生过一个念头,自身的爹娘可能在天池中有些地位,因故来了地鱼,如今自身刚要入天池就有了这些事,徐秋说道此处,笑了,自嘲一句:“无稽之谈。” 虽然是无稽之谈,可徐秋总觉得天池是有一些玄妙,自身这还不入天池,就结下了许多因果,弄云楼中青城门那一位姑娘送了自身一块玉牌,眼下手头又有了一块可救一命的玉简。徐秋欣慰的将这两物都取在手中瞧了瞧,玉牌清香,沁人心脾,是那位女子身上的处子幽香,至于到底什么香算是处子幽香,徐秋不知道,但在《瓶梅》中读过一段,莲子清香,忽来翩眇,久而不散,常在脖颈处,此为处子幽香。再看一枚木简,朴实无华,三片竹而成,上头三朵桃花,朵朵七瓣。 徐秋郑重其事的将玉牌与木简收入了鹅毛扇之中,他算得清楚,拂尘之中专放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好比段三郎,鹅毛扇中自然要放些至关重要的东西,好比救命的宝贝。 徐秋起身,高呼一句,“满江红,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酒壮怂人胆,艺高人胆大。徐秋属于后者,可能因为有了这“落仙不定诀”心胸豁达了许多。 纵身一跃,直上数里。 眨眼间,只见徐秋又回身,落在庙堂的案台前,又毕恭毕敬的一拜,这才心安的走了。 这场发生在旧故湖下的风波终于息事宁人了,最后是徐秋赚个盆满钵满的离开这残破的地方,徐秋里里外外寻了三番鳖三,却里外都瞧不见的鳖三的踪迹。徐秋心想,该不会是鳖三怕被姜阿仙认出来,早就一人偷偷溜了,果真是个贪生怕死之流。 正说间,忽有一纸飘忽在他身前,上头有一股他熟悉的气味,正是段三郎的气息,徐秋陡觉不妙,读来,“徐秋,前路坎坷,且行且珍重。我等先行一步,寻鲸吞蚕食传承,你好自为之。” 徐秋:“狗日的,你们麻痹。”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于清水 徐秋游了许久的路程,他清楚的察觉到当他出了残破的庙堂的时候此地的修为限制对他已是无效,于是顺着鳖三百年前留下的路向外去。徐秋想了一路,在想为何楼三千、段三郎与鳖三为何会这般的薄情,说走就走,尤其是想起当初北山时候,三人心心念念的商量好了,到了天池要好生的施展身手,现在再谈及,行侠仗义,浪迹天涯,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徐秋不乏也为三人着想了一番,可能是楼三千怕自身千百年惹下祸端会牵连到自己,刻意先行一步,不过这都是屁话,仅仅在徐秋的心头存在了一瞬,立马就被否了,楼三千是什么人,他能当着别人郎君的面,说睡别人婆娘罪不在他,是那个婆娘太骚,试问这样的人能有廉耻之心? 旧故湖的另一端,湖面泛起了一点涟漪,再是一圈圈的散开,正在徐秋悄摸的露出身子时候,入眼的景象,有点懵。 青天白日,万里无云。秋水长长,芦苇荡荡。 湖边一片雪白,站着一群正轻解罗衣的女子,姿色姣好,风度翩翩。为首一位女子一身紫衣拖地,相貌清秀,身子骨清奇,她的手间正解罗裙,一身的衣裳已解落了大半,她还不忘招呼这几位姑娘,“师妹,无需扭扭捏捏,此地没有旁人。都是女子之身,你有的我也有,我有的你也有,相差无几,不过就是大小的区别罢了,还能怕丑么?快些,耽误了时辰,误了修行,届时可别在师傅面前说师姐没交代唷。”一声之后,说话的那位女子巧巧一个转身,旋在腰肢的裙带已翩然落地,得风起伏,风光旖旎,简直就是叹为观止,徐秋忙的躲在水中一片芦苇荡中,不敢吱声,唇干舌燥。 徐秋正想如何脱身,他恨不得一剑了解了自己,方才女子不曾脱下最后一层纱衣的时候是最好的脱身时机,可他却偏偏迟疑了,其实这也怪不得徐秋,十六七年纪的他正是火气正旺的时候,想多瞧一眼也不足为奇,可单单就这一眼,叫徐秋处于一个上下不得的境地。 骑虎难下。 其实不光是徐秋一人一脸呆滞,这群站在为首那名女子身后的姑娘们,也是如此,她们好似是初来此地,还有些别扭,突然的瞧见了如此干脆利落的师姐,有些适应不过来。徐秋心里正权衡利弊的时候,忽有一个女子也学起了为首女子,欠欠的脱下了缠了好几圈的裙带。其实,这种时候无非就是缺一个领头的人而已,就像两群人打架一样,光是斗嘴是难动手的,不过只要有一个人沉不住气,挥拳打人,那么余下人积攒的火气就会在一瞬间迸发,眼下女子脱衣也是这样,有了这么一个领头的姑娘,余下的姑娘也不再啰嗦,当即三下五除二的除去了身上的裙裳。 春光乍泄,窝在芦苇荡中的徐秋只觉这水温热。这个时候哪怕拿天大的造化叫徐秋现身,他都不会出这个风头,这关乎的不是造化,而是颜面,读书人的掩面,若是传了出去,祖上蒙羞三百年。 徐秋有了一个念头,原路返回,过些时辰再从头再来就是,这群姑娘总不能沐濯个三天三夜罢,届时既能保住了徐秋的颜面,也能守住读书人的气节。 “师姐,咱们就在此地沐上七日么?”忽有一小女发问。不出所料,首当其冲脱了干净的那一位正是这几人的师姐,她听后轻笑,不急不忙道,“那是自然,你们几位算是与青水宗多多少少有些干系,七日之后正是青水宗广收门徒的时候,届时你们可凭借这七日的沐濯,一举入我青水宗。”小女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当即不做声了。 徐秋这才听了明白,敢情这是在走后门呐,不过眼下徐秋又是犯难了,这几位姑娘可是要在这池子里泡上整整七日,这可如何是好?其实徐秋的时间并不金贵,可当初地鱼旧故山的那位老人家曾说过七日之期,徐秋并不想再被他给逮住,徐秋并不认为自己的这点喽啰修为可以从他的手间逃脱,天晓得那个老人家究竟葫芦卖的是什么药。这个世道上,人心隔肚皮,难保不齐上一瞬还与你说着要如何如何,下一瞬就将你给卖了,卖的干干净净。 “七位师妹,还有什么疑问么?若是没有旁的话要问,就各自寻一处去修行吧。对了,先前师傅交代的清辉修行之法还记得么?”那名女子问几位脸色有些羞红的姑娘。几位姑娘纷纷点头,向着四面八方去了。 有一小女,年纪不大,约莫隐隐十五,尚未发觉徐秋,正蹒跚着身子朝这方芦苇来,她好似比别的姑娘更容易害羞一些,脸颊两侧微微泛红,正巧一阵芦苇清风吹拂,稍稍打湿的鬓发半翩半沾的贴在两侧,香腮胜雪,不可方物。忽的,有一调皮的女子在她的身后调皮,手捧一窝水拍了过来,恰好打湿了女子羊角辫,湿哒哒的顺在身前,鼓囊囊的。她胆子极其的小,当是有湖水里有什么变数,小声的惊呼。徐秋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如同个从不吃荤腥的假出家人瞧见五香猪脚时的那份迷离,而小女的这一声惊呼,直叫他心神大怔,还当是被她给发觉,情急之下,一猛子扎进了水下。 水下就无恙了? 小女一对如削葱根的长腿,正晃悠,再往上一眼,沟壑纵横,深不见底。 徐秋此间虽在水中却如同被烈日炙烤了九九八十一天一般,难耐。 有一个词叫“急中生智”,徐秋一拍自己的脑袋,幽幽心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这几位女子半点修为都无,简直与寻常女子无异,而自身却是七段清辉修为呐,更有一手造梦的本事,还不好脱困么?”徐秋自嘲一笑。 说罢,徐秋干脆立马施展手段,再不犹豫,犹豫就会败北,哪怕他的内心是真的想要再瞧几眼旖旎的光景,好在此间是他一个人,若是楼三千那一泡屎人在此,怕是真拉住徐秋潜在水下七日七夜。 “天地三清术,赐君一梦,梦里乾坤。” 徐秋细细查探了一番那位泛起好大风波的师姐,她最难对付,一身修为八段清辉,足足比徐秋还高上一段,可徐秋丝毫不慌,又不是与她打架,只是赐她一梦罢了。 徐秋往梦里丢进了八串冰糖葫芦,一位一串,只那位身前的小女两串,因为她值得... 徐秋手间打出了阵阵轻烟。 徐秋潜在水下,算着时辰,约莫差不多了,眼前这位小女直晃悠的两条小腿安稳了,又等了片息,才慢慢悠悠的浮出水面。徐秋轻笑,呢喃一句:“想我徐秋,一等风流,今日也是一举瞧了八位女子的身子,天池可还真是好客呐。” 轻声念叨之后,徐秋缓缓的游过水中的八名女子,只游经那位师姐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其实刻意的瞧了一眼,瞬时,血脉喷张,徐秋忙的捂住了两眼,心底轻声,“罪过,罪过。” 忽的,女子有了动静,教徐秋大惊失色。 只见她两点朱唇轻动,做了个吞含的动作,遂是一副满足的神色,舔了舔嘴角,念叨:“甜,还要。” 虚惊一场。 徐秋一笑,“想要么,那么就再给你。” 徐秋又丢了一串冰糖葫芦给她,瞧了一眼她心满意足的模样,轻声一句:“不给你喂饱了,怕是要闹事。” 徐秋上岸,拍拍两手,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打了个慵懒的哈欠,又目睹一眼一池春色,就欲离去。 “各位可能有些姿色,徐秋今日占了各位姑娘的便宜,但我徐秋是个读书人,不是个白嫖之人,请各位姑娘放心,待我徐秋功成名就之时,定会回头认罪且送上天材地宝。” 仿似这样说后,徐秋的罪恶感才是轻一些。 有言,“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实在潇洒,风流。 可又有言,“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天有不测风云。 忽的,一声高呼响彻方圆。 打芦苇荡的另一方急忙的来了三位少年,脚踩芦苇,一剑横在身前,其中一人道:“大胆淫贼,竟敢玩弄我宗女子?” 徐秋眉头陡横,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此地竟还藏有真正的淫贼,还叫人给逮了个正着,这可如何是好?徐秋倒是不在乎这三位修士,就怕那位师姐陡然醒来。 徐秋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迟了。 水中的那名女子已然清醒,将岸上的一幕瞧在了眼中,恰好徐秋与她对视一眼。可叫徐秋惊奇的是她并未大吵大闹,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化云烟,再瞧她的时候,她已经立在了徐秋的身前,衣着完好如初。 三位持剑的修士眨眼来到岸边,纷纷作揖行礼,轻唤了一声,“于清水,师姐。”行完礼后,三人就纷纷手持一剑雄赳赳气昂昂的向这徐秋去了,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徐秋一脸惊讶,心道这么三位护花使者还真是兢兢业业,眼下这正主都还不曾开口,他们三人却是要对他刀剑相向。徐秋自诩是个有气节,温文尔雅的少年,可这气,他才不会受。三人刚是举起手中剑,要问罪徐秋的时候,别在徐秋腰间的青石剑鞘已是呼啸而出,“霹雳啪嗒”三声,干净利落的打落了三人手中剑,待三人回过神的时候,青石剑鞘已回到了徐秋的腰间,自始至终,徐秋动都不曾动上半寸。 而就在此时,寡言的师姐,眉头一皱,也从袖间取出了一剑,以长驱直入之势刺向了徐秋的肩头。 “咻。” “刺啦”一声。 这一剑不偏不倚的刺入了徐秋的肩头,她还有些发愣,按照她的理解,方才这一剑不过是试探徐秋的本事罢了,而且她认为徐秋有能力避开这一剑,就算七段不抵八段,再不济也不会败的这么彻底。 “你为什么不避?”于清水问他。 徐秋哑然一笑,朝后撤了三步,抽出了她的剑,他说:“他们要打我,我自然不能答应。而你,哪怕再刺我一剑,我也会纹丝不动,毕竟是我无意冒犯在先。” 谁料,徐秋一句之后,“唰唰唰”,于清水竟然真的又连出三剑,且齐齐的刺在了徐秋方才受伤了的肩头之上。一旁的三位修士身子一惊,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于清水则是始终蹙眉关注着徐秋的脸色,而徐秋却是眉头都不曾挑动一毫,安静的与女子对视。 于清水,抽回了剑。 她问:“什么人?” 还不待徐秋回她话的时候,一旁的人就抢先道:“于师姐,此人是个采花贼,方才正在水里偷瞧你洗澡哩。” “水里?”于清水诧异。 徐秋供认不讳,应了一声。 于清水收回了剑,侧过身去,“你是何人,为何会在青水宗‘青水湖’里?” 徐秋简单思索了一番,轻声道:“徐秋,误打误撞来了此地,睁眼的时候已在水中,并非有意...” 一旁人叫嚣,“一派胡言...” 徐秋丝毫不将这三人放在眼中,于清水如是,她差遣了一句,“一梦醒来就在青水湖中,既然如此,敢否随我去见师傅?” 徐秋不解,去见师傅作甚。 其实于清水相貌不差,徐秋潜意识里认为她不是个心肠歹毒的女子,而方才实打实的三剑也知晓了她绝对不是个轻薄的女子。徐秋想了许久,不知为何要去见师傅,难道这点小事也要由师傅定夺么,或是,女子认为徐秋瞧了她的身子,要以身相许? 不论哪一种,徐秋好似并没有推脱说辞,应了一声,简单的处理了一番伤口。其实,看似处理伤口这么一个小动作,乃是徐秋刻意为之,若他不稍微处理处理,就怕还不曾见到她的师傅,伤口就好了七七八八,区区七段修为的小修士,不叫人吃惊么? 归根结底,青石为骨与落仙不定诀太与众不同。 眼下青水湖中还有七位姑娘,由于她们的修为太浅薄,乃至还不曾清醒过来,于清水设法留下了简单的小手段,将几位姑娘笼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之中,遂行在了徐秋的前头,不忘回头唤上一句余下三位修士,“三位,不去见师傅么?” 其中一人陡然色变,“于师姐,我等去见师傅作甚?” 于清水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徐秋,初来乍到,不知此处的规矩。而你三人应是知晓的,同我回去与师傅解释一番,你三人为何会出现此地?” 偷鸡不成蚀把米,徐秋回首戏谑的一笑。 一路向山门而去,途中女子一言不发,徐秋也寡言,哪怕寡言他也不觉得无趣,于清水的腰肢,正是应了,“芊芊细腰,不堪盈盈一握。” 一路跋山又涉水,于清水刻意走的不慢,那三名同门中人早就甩的老远,瞧不见踪影了,而徐秋却是一步不离的随在她的身后。她之所以是这样是别有用心,她是想要瞧瞧,徐秋的能耐究竟有几何,另外也想瞧瞧徐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真的是登徒子的话,一路上其实留给了徐秋许多的机会,他完全可以一个不留神就溜走了,而他却没有,自始至终随在了于清水的身后。 于清水停步,回首问徐秋:“歇会?” 徐秋不知为何这位女子为何脚步这般匆忙,又要歇会,他没说话,耸了耸肩,示意随意。 于清水侧身,陡然一句:“你瞧见了什么?” 徐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这世道上还没有那位女子不注重自己的身子,就连青楼的那些风尘女子哪怕卖身子为生,其实她们也注重自己身子,徐秋就曾在《瓶梅》中瞧过,卖身营生的女子寻常都会在身子上绑上一根红绳,具体是何意思,估摸着行事的时候也不算是“一丝不挂”吧,而还有一种说法,说是陪客人的时候,将贞洁移至了别处,于是就出现了,许多女子哪怕与你同床共枕了也不见得会与你亲嘴,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眼下于清水定是瞧着方才有旁人在,突然问起了这话有些不合场合,但是不问,又难平意。 徐秋一路早就想好了说辞,只见他不假思索,却佯装不知的模样问道:“不知,瞧见了姑娘会是什么罪罚。” 于清水陡抬一眼,瞥在徐秋的脖颈,冷冰冰说道:“杀之。” 徐秋闻言,却伸出一手,取住了女子的腰间佩剑,抽出剑后送往了于清水的手中,这叫先发制人,他声道:“在下,方才一直潜在水下,不敢现身分毫,本想水下逃走,可发觉此地并无出路,情急之下,只好偷摸的游至岸边,不过叫我奇怪的是,你们并没有发觉我的存在,倒是刚上岸就被那三位持剑的修士给叫住。” 于清水,一眉平舒,一眉上挑,“如此说来,你是不曾瞧见我等脱衣服了?” 徐秋时机把握的极好,立马不解模样,念叨:“脱衣服?” 于清水瞧了徐秋这幅神情,这才将上挑的眉给收了回来,她背过身去,抚了胸口一番,抽回了剑,“此事当是个梦,忘了吧。” 徐秋若无其事的“噢”了一声,心底却是连叫,“好险。”幸亏徐秋有一手造梦的本事,否则今日怕是难圆过去了,初来此地,就要遭人打杀。徐秋猜测,难不成真是与楼三千相处久了,自身也沾染了霉运? 于清水旁的话一句没多说,行在前头,徐秋问她:“姑娘,咱们这还是要去见你的师傅么?” “徐秋,你当真初来此地?可记得自身的来历,或换言之,你可有什么人在天池?” 徐秋摆手示意没有,还不忘交代了一句,“爹娘早逝,在下常年在天池乡野之地靠打渔为生。” 于清水呢喃,“打渔为生,那你这修为从何而来,打渔打来的么?” 徐秋应声,“对,打渔打来滴!” 于清水眉头微蹙。 徐秋忙比划道:“前些年,风雨大作,在下正打渔哩,一网下去,谁料什么也没打捞上来,却打捞了一卷黄纸,说来也奇,纸浸水而不湿。在下曾读过几年书,少有几分才气,认得几个粗浅的字,纸上正记载着修行之法,我起初哪知什么是修行之法,权当学会了之后可以多打几条鱼,几篓子螃蟹,谁料,修着,修着,就学会了其中的清辉奥义。” 于清水微微啧舌,“无师自通修行之术,全凭一张纸?” 于清水忙问,“纸何在?” 徐秋摊手,“学会了之后,我就将它做纸包鱼了,味道可好哩。” 于清水没多想了,本来还想瞧一瞧这纸是不是什么秘籍,眼下一听纸包鱼,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于清水交代了一句,“稍后,遇见了师傅,青水湖里的事就不用多说了。” 徐秋应了一声,正说间,身后三人才是赶来,他们可不敢半路溜走,于清水认得他们,他们是逃不脱的,其实这三人在青水宗中名声早就臭了,前一阵子才传出他们三人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偷了同门女修士的小褂子。所以,于清水瞧见他们的时候就早就相好了对策,只见于清水喝止住三人,念叨一句,“师傅清修,不便叨扰。” 三人眉梢叠喜,于清水瞧在眼里,却突发难,取出了腰间长剑,连出三剑,哀嚎声不绝于耳,再看三人已是纷纷断了一臂,于清水的气场还是极强的,用命令的口吻道:“今后若是再在青水湖中瞧见你三人的身影,直接三条腿都给你斩了。记住否?” 三人哪敢嬉闹,纷纷点头应是,不敢多说半句话。 女人毕竟是女人,难免不了心软,瞧三人惨淡模样,又从袖里取出了三枚丹药,直打入了三人的口中,“护住了你三人的筋脉,速速前去寻药长老,将断臂接上罢,再有七日乃是我宗与其他两宗收人的时候,瞧见你们几位缺胳膊断腿了,印象不好,丢了我青水宗的颜面。” “多谢,于师姐。” 于师姐:“滚。”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池余 于清水一路领徐秋去寻师傅去了,途中她又交代了几句,说把青水湖的事情给埋在心里,最好忘了它,徐秋笑了笑,示意知道了。不过徐秋总是会不经意的扫几眼,扫几眼叫他难忘的风景,幽幽心道,“穿上了衣服,还真是瞧不出来,果然天池之人都人不可貌相,区区一个女子就能迷人眼。好在我徐某人不近女色,否则这第一遭就要栽在这里。” 其实,青水宗并不大,依山而建,根据地势设置了屋舍,其中有四处阁楼,各占了四座山头,根据于清水的说法,青水宗是个小宗门,唯一有些名气的就是方才遇见的青水湖。其中四处阁楼中有一阁名为“药阁”,在方圆百里有些名气,阁主也是个乐善好施的老人家,寻常有许多平头百姓上山求药他也会一一受理,于是青水宗在这一片的口碑还算不错,有称它为“神仙宗”,青水宗有许多悬崖峭壁,山势险峻,药阁在上养了许多灵草灵药,徐秋途中还当是什么神仙果子,伸手要采,却被于清水一手打在他调皮的手上,徐秋腆着笑,于清水说他嫌命长。 御剑阁,顾名思义,这一个惯用剑的阁。于清水将徐秋领进其中,小声唤了一句,“师傅。”又侧过头与徐秋交代了几句,多半都是一些收起顽劣的性子,师傅问什么就回什么之类的话。徐秋老江湖了,这些尊人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哩,对着于清水咧嘴一笑,示意知晓了。其实,徐秋可能自己也没发觉,他对于清水的印象特别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过了她的身子的缘故,还是因为其它的缘由,总之徐秋瞧于清水格外的顺眼,她不丑,也不魅,浑身透露着一股落落大方的味道,像个姐姐。 步入御剑阁,当头就是一长约八尺的长剑立在堂前,一剑之后,有一幅画,画上有个仙风道骨,御剑穿云的仙人,由于是背着身,瞧不轻男女,可徐秋认为她是个女修士,因为隐隐之中有一股女人独有的“韵”在其中,她正御剑逐鹤。 迎面款款走来一位女子,瞧她年纪不大,好似与于清水相差不大,可眉眼之中又隐隐有一股老气横秋在其中,徐秋拿捏不好她的年纪,她相貌绝对上乘,花容月貌,身子属于清瘦的哪一类,与徐秋差不多,但相比徐秋她又多了几位柔软的味道,徐秋太硬了,不柔美。徐秋曾在《瓶梅》中瞧过一段话,书中将女子分为了三六九等,书里的三六九等并不是它的本意,只是将女子分为了不同的类型,例如,显而易见的于清水,就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子,而这位女师傅瞧上一眼就知晓是个不善言辞的女人,再看浦南将村的桃影奴,她是个温婉的姑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弱”在里头,还有九山十六江的那一位,她应是能独挡一面的姑娘。徐秋想到此处的时候,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自身明明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少年,却凭借一本书就对女子这般熟络,说实话,有些丢人。 于清水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师傅”,徐秋立马识相的低头拱手也唤了一句,“前辈。” 她欠欠回了一礼,并未说话,而是饶有兴致的瞧了一眼徐秋。期间,于清水迈步上前,凑到她的身侧,轻声说了几句,也不晓得说了些什么,她始终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徐秋。于清水说了一段话之后,就回到了徐秋身旁,她狡黠的与徐秋一笑,呢喃道:“我与师傅说了,你是我远房七大姑家的亲戚,要来青水宗学本事,稍后若是师傅问你,你可别胡说八道。” 徐秋大吃一惊,明明是于清水胡说八道,还反过来叫他不要胡说八道,徐秋诧异的眼神叫于清水瞧见了后,她偷摸下狠手,猛掐了徐秋的腰间,徐秋一个哆嗦,忽的,堂上的那一位笑问徐秋,“徐秋?” 徐秋忙回,“正是。” “七段清辉,算不得惊艳却也可小称翘楚,既然你是于清水的亲戚,那么我且问你,可否愿意入我青水宗,御剑阁?” 徐秋一脸茫然,这就入青水宗了,“这么简单,不需要什么考试么?就好比古时文状元,都要层层选拔,宗门选人不需要这些么。” 她笑了,三里春风。 “如此瞧来,于清水没有说谎,你确实是个乡野之地来的小生,还不知天池宗门修行的规矩。天池修行可是没有俗世过多繁琐的条条文文,只看天资,而你的天资不差,入我青水宗,不难。” 徐秋痴呆呆的应了一声,于清水别有含义的瞧了一眼徐秋眼下这憨态可掬的模样,微微眨眼。 “这样吧,于清水,他且先交给你了。”堂上的那位女子说完这么一句之后轻笑一声走了,只不过在走的时候多瞧了几眼徐秋,其实并非是看徐秋,而是在意徐秋别在腰间的那一柄青石剑鞘,她没问,徐秋也没说。 出了御剑阁,于清水依旧领路在徐秋身前,她笑问徐秋,“方才路上那么一副泼皮的劲呢,怎么瞧见了师傅佯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徐秋当即停步,贫道:“谬赞,于姑娘,谬赞了。在下是读书人,何时成了人畜无害的人,姑娘真会说笑。”仅仅一面,徐秋判若两人,可能受楼三千的影响太深刻,眼下的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轻巧的意味。于清水眉头不顺,当即抽出一剑,提在手中,横在了徐秋的脖上,她有些犹豫了,眼前这少年当真青水湖中没做些什么? 徐秋所在行的就是游离在刀剑之上,徘徊于生死之间,他陡然面色严肃,清瘦的脸颊上瞧不出半点玩笑的意思,他侧过身子,视死如归道:“清水姑娘,归根结底你还是不愿意信我,既然如此,又何必将我领到师傅的面前,眼下大人都见过了,你又对我刀剑相向,何苦叫我空欢喜一场。” 徐秋字字皆是肺腑之言,尤其是满含深意的深邃双眼与于清水对视一瞬。徐秋心道:“当时那炳剑离我的脖颈只有四分之一寸,可在三息之后,那柄剑的女主人将会彻底的放下剑,因为我要说一个谎,虽然我徐某人平生说了无数的谎,可我认为,这一个谎言是最完美的。” 徐秋闭上了眼,轻声念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了后,我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能再给我徐某人一次机会,我一定将那句话说出口,‘我没看’,如果非要加上一个誓言,我希望是一生孤独。” “嘶!” 于清水一剑陡然滑落,她后撤一步。 世间怎会有这么诚恳的人,饱读诗书,出口成章,看似洒脱不羁,其实胸膛之下塞满了孤寂与美好。 于清水一句话没说,收回了剑。 徐秋嘴角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轻声,“天池的姑娘不过如此,不足为惧。” 徐秋快步上前,眨眼嬉笑问道:“方才,女施主,呸,女师傅说将我奖给你了,是何意思?” 于清水撇嘴,看徐秋转瞬没个正形的模样,实在是哭笑不得,没好气道:“是交给我了,什么奖给我了,我要你作甚,暖被窝么?” 徐秋却两手紧环在身前,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暖被窝,给钱否?” 于清水仿似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直不起腰,一指徐秋,她摇摇头说道:“师傅的意思,不过是这几日我姑且担任你的小师傅罢了。我青水宗的姑娘其实不少,貌美的也不少,你若真是想要给哪位姑娘暖被窝,那一定要在七日之后的招收门徒的时候大放异彩唷,得到了那些姑娘的青睐,别说暖被窝了,其它的也未尝不可哩。” 徐秋一愣,若不是先前四剑刺在他的肩头,凭于清水的这么一股“风骚”劲,还真以为她是个轻浮的女子,好在她并不是。徐秋没在这方面多纠结,反而问了一句,“师傅,多大年纪。” 走的轻快的于清水猛的止步,回首一手揪住了徐秋的耳朵,历骂:“好你个胆大包天的徐秋,竟然打起了师傅的主意。” 徐秋,冤枉。 “师傅的年纪,做你的奶奶的奶奶都已足够,你还是收了这份心吧。别瞧师傅宿居在这青水宗中,当年天池之中,师傅可是也闯出一番名号的,人称,‘夺命女剑’,百里之内的贼人哪个不是闻风丧胆,如今来我青水宗不过是贪一晌的清静罢了,为的就是参悟更高深的剑意。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打起了师傅的主意,你可知天池之中,谈起‘池余’,哪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不知晓,倾慕师傅的男人可是绕了青水宗三圈不止。” 忽然,御剑阁传出一音,“清水,又在胡说些什么。” 陡然一句,叫于清水笑颜变色,忙的欠身拱手,“师傅,莫怪。” 说罢之后,忙拉住徐秋往山下去了,途中碎碎念:“师傅的耳朵可灵着哩,青水宗哪里的闲言碎语都躲不过她。” 徐秋一惊,又是抱住了胸口,“那我洗澡,会不会被她给瞧见。” 于清水:“去死。”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夜凉如水 徐秋到了一处“阴气”极重的地方,西山。 西山是于清水的宿居之处,这一片住了约莫两三百的修士,清一色的女修士,徐秋到了此处的时候还当是于清水领错路了,不过于清水却说,“北山满了,没有空余的屋子了,你不喜欢这个地方?” 徐秋若在这个时候说了“喜欢”两个字,恐怕真的要对不住读书人这个称呼了,他支支吾吾道:“我堂堂一介男儿郎,怎么能睡在女人窝里,届时叫旁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实属下策。” 于清水好似猜到了徐秋是这么一番说辞,忙唤来一名女子。徐秋啧舌,这名小女徐秋何止是认得,简直是知晓她的深浅,正是青水湖中的游荡在徐秋身前那一名女子,徐秋正纳闷,于清水不是说这些姑娘要守在水中七日七夜么,怎生她一人先行回来了,难道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小女道了一声:“清水姐。” 于清水是她的姐姐? 徐秋听了这么一句之后,赶忙细细的瞧了两人。妹妹的长相更甜一些,像极了冰糖葫芦,叫人忍不住咬上一口,梳个羊角辫,一看就知道是个极听话的姑娘。可别说,认真一看,这两位还真有几分眉眼相似,尤其是腰肢之上的衣裳,里头鼓鼓囊囊,徐秋一手拍头,呢喃一句,“这么明显的特征呢,当时就该想到,草率了。” 于清水眉头一横,“徐秋,你在说些什么?” 徐秋佯装不知,笑问了一句,“这位是你的妹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也是个美人胚子呐。” 小女好是礼貌,她并不记得徐秋,也不知道他在水下瞧见了什么,她看这位清瘦的少年与姐姐打闹,还当是认识,上前就笑回:“于清霜,见过徐道友。” 徐秋囫囵了一句,“见过,见过。” 于清水一手将小女给拉了过来,对着徐秋一顿说教,“这人可是泼皮,别与他来往。姐姐许久没去过北山了,你前日才去北山,可曾知晓北山有没有空闲的屋子?” 于清水突兀的一句叫徐秋有些不知所措,实在不知道自身怎么就在于清水的眼里成了一位泼皮的人了,自身读的可是正经的圣贤书,写的一手圣贤字呐。 “屋子,好像没有空闲的屋子。嘶...不对,好像有几间屋子空闲,不过七日之后是招人的时候,那几件屋子已被青水宗的一些亲戚给占下了。” 于清水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有些不痛快。 于清霜忽然又说了一句,“北山倒是有一间柴房空闲着,不知姐姐问这事作何?”小女说完之后,于清水立马来了兴致,两手收进了云袖中,负手在手,云淡风轻对徐秋说道:“喏,听见了。既然你不愿意住在女人堆里,那么你就去北山柴房将就将就,如何?若是不认识路,我这就差人送你去北山。” 徐秋一听这话,立马脸色变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不愿睡在温柔乡里,却要挤在柴房里的人哩,他徐秋又不傻,自然是不愿,不过方才正义凛然的话已说出了口,这又要如何圆回来? “天色不早了,改日再谈吧。” 于清水一愣,“改日?” 徐秋真是活《瓶梅》,将里头的一些暗语给耍的头头是道,听他又说,“于姑娘,哪怕叫我一人独睡山头也未尝不可,可你叫我与那群道貌岸然的男子宿居在一处,那可真的是为难我徐秋了。今日徐某人初来此地,就险些被北山三人给谋杀在青水湖旁,于姑娘你也是瞧见了的,他们不光是行为卑劣,还好记仇。哎,本来不愿多说,毕竟还不算真正的拜入青水宗,徐某人心想与同门修士应要交好而不是结仇,但到了这个时候,我不得不说出口了,先前三位在临行前恶狠狠的与我丢下了一句,声称要在北山之中瞧见了我,就将我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年纪不大的女子,随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毕竟没有见识过俗世的恶劣。正如那本书中的西门先生一样,伶牙俐齿,哪个女人不为之神魂颠倒。徐秋知晓这些都是不对的,有悖人情世故,可这个时候拿出来一用,却是妙极了。 于清水随之震怒,本来徐秋说的话她是要拆分来听的,可这么一番话她却信了,北山的那一群人,确是是这个德行。于清水的印象里,北山这么一群人从来就没干过正经事,不论是来西山偷女修士的小褂子或是下山偷瞧某个村子里的寡妇洗澡,这些都是常有的事,而对待同门的修士却又异常的豪横,一副师兄的架子摆出来,见到了谁都不服气,典型的窝里横。 “杨天,何在?北山都已是这个窝囊模样了,他也不管管么?” 于清水罕见的发这么大的脾气,毕竟现在说来徐秋算是她的人了,这么被人给欺负,岂不是不给她西山大师姐的面子? 小女于清霜,忙的拉扯了一番姐姐的衣角,轻言轻语,“听说,杨天最近在闭关,距九段清辉只一步之遥,好似要在七日之后一正我青水宗的名声。” “当真?” “嗯。” 于清水忽觉有些不自在,声道,“徐秋,今夜你且先歇在于清霜的隔壁罢。” 于清霜的隔壁,莫非这姑娘是想要撮合我与她的妹妹? “清霜,随我进屋,我再与你说上一说修行的事。” 于清水交代了一句徐秋夜里不要乱跑,黑灯瞎火,别到时又叫人给误会了。 徐秋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以正人君子之姿道:“吾辈读书人...” “啪嗒”一声! 徐秋话音还未落,屋门紧闭。 其实,走后门这个路数,在哪里都不新奇,而对于这一点徐秋是再有感悟不过。例如,徐秋幼年的时候家底子薄,寄人篱下,那个时候哪怕读书写字也要随在李家小少爷的后头,等他写完了功课才轮到徐秋,而那位小少爷又偏偏为难徐秋,常常是占着茅肯不拉屎,等到天黑了才动笔写字,而到了学业结束的时候,那位李姓小少爷还名列平安集前茅,后来得知他是走了后门,送了教书先生不少的猪头肉。那段时间里,于是徐秋摸黑写字,练就一手好字,见字如人,清秀的很。 徐秋立在屋子前,并未急着进屋,而是远眺青水宗,有一说一,青水宗的风景确是不错,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稍晚一些时候,还能瞧见一叠俗词中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最妙的是,一群女子走在水铺之上,腰间别个木盆,笑靥如花,说着今日的琐事,捣衣归来,最是美。 徐秋忽的想起了楼三千与段三郎还有鳖三,也不知晓这三位狗日的去了何处,这么些日的相处,竟然就丢下了一纸书信就离去了,太过薄情,他们可是一同去过弄云楼的呐。其实,徐秋心底还为这事偷着乐,少了楼三千这厮在身旁,不晓得少了多少的麻烦,最要紧的是他的那双可杀天池万万人的脚,要人命呐,还成日脱下鞋子,问徐秋:“臭不臭?” 推门而入。 徐秋陡然一惊,只见床上有一叠衣裳,收拾的干净,最要命的是徐秋还瞧见了一桃色的小褂子,简称肚兜,徐秋忙的退出了屋子,再抬头一瞧,心道:“这不就是我的屋子,啧啧,可这女子的衣裳从何而来,难道天池好客还有这么一出?” 正说间,忽有一女子迎面而来,正是于清霜,她羞红的脸颊说明了许多,她见徐秋驻足门前,对视了一眼,徐秋好似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忙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与她招呼,“于姑娘。” 徐秋激灵补充了一句,“于姑娘,我瞧此处的屋子都相差无几,方才清水姑娘说我的屋子是哪一间来着?” 于清水一听这话,起伏的胸口才渐渐的平复下来,忽道:“喏,这一间。” 小女说完之后,徐秋不再回头,直接进了她指的那间屋子,可徐秋知道,她所指的不过是她的屋子罢了,可这其中的乌龙,他不知晓了。 于清霜瞧徐秋道别入了屋子后,这才莲步轻移进了屋子。 这是一间女人的屋子无疑了,徐秋方是进屋,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徐秋摇头晃脑呢喃一句,“处子幽香。” 屋子简陋却不残破,竹为床,绣花被,一张凳子,一木盆,再无其它。 徐秋是个粗人,字面意思的粗。 徐秋这几日几夜也算是舟车劳顿了,当即脱了草鞋,一头钻进了被褥里,丝丝缕缕的清香叫他眉梢叠喜,念叨自己气运不算差,自打遇见了楼三千后一路来也算是有惊无险,还结识了好几位貌美的姑娘。 约莫刚是躺下,隔壁屋子就传来静水滴答的声音,这叫徐秋难以不去遐想,于清霜正在沐濯哩。看似平淡无奇的流水声,放在寻常丝毫都不出奇,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徐秋好歹也是个正常的少年郎,没有龙阳之好,火气旺的很,这滴滴答答的水流声对他而言不可不谓是是煎熬。 其实,按照徐秋的七段清辉的本事,想要偷偷摸摸的瞧瞧这于清霜沐濯的风光应是不难,再施天地三清术的本事,想必于清水在屋子里都难以察觉,可徐秋能这么做么? 自然不能。 那能怎么办? 简单,夹被子。 徐秋恨不得都要将被子给涨出个窟窿来,依旧不顶用,暗暗破骂:“洗个澡而已,慢慢吞吞,还叫不叫人休息了。” 休息。 修习。 修行? 徐秋陡然想起自身自从荡平了北山之后,再没修行过,所以这修为也是一直停留在七段修为。 既然如此,长夜难眠。 我若静坐,清辉自来。 姜阿仙曾言,“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徐秋呢喃:“落仙不定诀,龙象之力。” 话音落下,徐秋盘膝而坐绣花榻。 前半夜,无话。 后半夜,夜凉如水。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柳树煮柳叶 后半夜,夜深人不静。 由于西山是女子的宿居处,夜里格外的静谧,毕竟女人稍微比男人收敛些,少了许多呼噜声。黄月当空的时候,徐秋还未睡下,兴许是“龙象之力”修行的太过刻苦,徐秋早就忘了先前于清霜的洗澡水声,眼下修的正酣,早就将一身的衣裳给脱了干净,光溜溜的盘在凳子上,徐秋还算是个有心的少年,没有光溜溜的上了于清霜的绣花床榻,怕弄了酸臭味,到时候被人给嫌弃。 由于西山是女子的宿居处,夜里格外的不静谧,毕竟女人要比男人麻烦些,起夜的动静不小,相比男子随便就可寻个杂草丛里就能解决,女子不行呐,尖草扎屁股哩。 徐秋期间清醒片刻,他眉梢叠喜,为何呐?他不曾想到在修行“落仙不定诀”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个奇妙的地方,龙象之力循周天一循,自身的清辉修为也会随之激增,他当是什么缘故,想了片息后才明白,可能是这龙象之力与这天地清辉有关联的地方,凡是修行这法诀的时候总能勾动天地的清辉入体,于是徐秋屡试不爽,加上早是七段中上游,所以没多多少时间,一口浊气从他口出呼出,轻笑一声:“八段,修行也不难么。” 这下可倒好,本来疲乏的身子因为这修为入了八段,陡然又来了精神,再也睡不着了,正想要不要将天地三清术也给修炼一番。天地三清术委实厉害,可是它有一个弊端,得有对象,施展的对象。其实,独身一人修习也不是不可,只是事半功倍,用楼三千当时地鱼南山交待的话说,天地三清术,很大程度上是为己所用,而不是对自己所用,就好比造梦,瞧人生百态才最妙,例如,瞧一梦百次,不如观五十人一梦。 再说的通俗点,为何要去青楼寻女子作乐?有一个事实,许多去青楼寻欢的男人家中的床榻上都有一位女人,其中缘由,楼三千说过,犹记,“没玩过,所以想玩。”这个话有些粗鄙下三流,可它是有道理的,所以徐秋那三年时间里并不着急报仇,而是在平安集上隐姓埋名做了一位算命解梦先生。 徐秋正想间,忽听了一些稀疏的脚步声。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于清霜可能是由于昨日下了水的缘故,夜里起夜。她方睡醒,睡眼惺忪的摸索着路,这一处最叫人难办的就是屋子都一个模样,若不是长久住此的人很难分清自己的屋子是哪一间,更何况是夜里。 于清霜于此地住了许多年,再糊涂也一定记得自己的屋子。 “吱呀”! 徐秋正闭目养神哩,突然屋门打开了。 徐秋大惊失色,他哪里能猜到是什么人进了他的屋子,虽然他抱有侥幸的心态,可这事赌不得呐,万一这是青水宗对他的考验,可就糟了。总之,无论如何,先瞧一眼是什么人再说。 “啪嗒”! 徐秋抬手打出了一道清辉,瞬时屋子冷光燃起,可入目的人却让徐秋有些错愕,正是与自己换了屋子的于清霜。 巧就巧在,于清霜与徐秋对视了一眼。 哪个女子夜里睡觉穿许多衣裳? 于清霜眼下正是一小吊罗衣,将将好盖住了珍宝,由于它是极其的薄,乃至徐秋都能瞧清楚其中的红豆。 反观徐秋,更叫人难以理解。 夜里睡觉哪有一丝不挂的,还不躺在床榻上,而是盘在凳子上。他有一副清瘦的脸颊,身子却“井井有条”,微妙的线条错落有致,若是叫那些上了年纪女子瞧见了,恐怕要坐地吸土。 惊呼不止。 惶恐难平。 不知所措。 徐秋刚要伸手去捂住于清霜的口,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一听于清霜这歇斯底里的一声惊呼,心道糟糕,这一世的英明就要毁了。 不出三息。 西山热闹。 首当其冲的是小女的姐姐于清水,她几乎是于清霜话音未落的时候就已进门,估摸着也是一夜不眠,入门之后的她一瞧是这“干净”的两人,瞬时一懵,与徐秋对视一眼,三人面面相觑。 于清水毕竟是一位姐姐,做任何事都要为妹妹考虑,只见她并未着急恼火,而是思索再三,徐秋此间也是安静,什么话都没有,趁着于清水思量的时候,他急忙的穿好了衣裳,还随手丢去了一件给了于清霜,于清霜碍于身上这件桃红肚兜太过单薄,只好接过手,套在了身子上。 于清水一手指了指于清霜,示意实在不晓得说什么好。她转身出门,外头已是有不少的姑娘出门打探情况了,毕竟这夜深时候的一声女子惊呼,对旁的女子来说是有震慑力的,谁都想要出门瞧上一瞧。都说姑娘们容易勾心斗角,相互算计,可那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若是有外人在作威作福,女人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同仇敌忾。 于清水直摆手,先是欠身赔了个不是,再云淡风轻道:“打搅各位休息了,实在是过意不去。自家的这位妹妹胆子颇小,夜里随便遇见个什么东西都要大惊小怪,这不,方才就遇见了个跳梁的小蛾子,瞧把她吓得,窝囊。” “各位,回去休息吧,打搅了。” 于清水不愧是师姐,这些话叫待在屋子里的徐秋听见了不得不对于清水称赞了一番。简单的两句话,避免了许多事呐,其一,于清霜的名声给保住了,其二,青水宗的名声保住了,其三,徐秋的名声保住了,当然徐秋的名声她不在乎。此事若是让这些姑娘瞧见了,恐怕不出一日,青水宗上下都会知道,女人的传话本事可是厉害哩。届时说不定青水宗中都会认为徐秋是一个登徒子,采花贼,好心叫他住在西山,夜里却偷偷摸摸的睡西山的姑娘,添油加醋的口舌是女子的本事,与生俱来的本事。 其实更深层次的一个原因是,再有七日是青水宗的招人时候,倘若这件事给传了出去,恐怕不会有谁家的女子愿意入青水宗,谁不怕? 入门后,于清水面色陡然阴冷,将屋门紧紧的扣住了。 瞬时,他忽发难。 一剑眨眼而出,不由分说的刺在徐秋的肩头,徐秋有苦说不出呐,于清水根本就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先是一剑问罪,颦眉厉问徐秋:“知罪?” 徐秋唇刚是动了一下,轻微的一下,于清水又出一剑,仍在徐秋的肩头,天晓得于清水为何这么钟意刺徐秋的肩头,光是今日,徐秋的肩头已被她给刺穿了六次,她冷声道:“狡辩?” 于清霜年纪小,胆子也小,估摸着剑都不曾摸过几次,眼下瞧见了如此凌厉的姐姐,难免有些担惊受怕,怕将徐秋给刺死了。徐秋精明了,不作声了,紧紧闭上了嘴,幽幽心道:“这样总不算是狡辩了吧。” 谁料,她又是一剑,仍是肩头,“不说话,默认了么?” 徐秋眉头一挑,恨不得将这泼蛮的女子给就地正法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这是要将人往死路上逼呐,不留半点活路。于清水瞧了一眼于清霜的委屈的泪目,当即抽出长剑,将剑抬上了徐秋的脖子上,她这是真要杀了徐秋不成。徐秋本来打算给这个蛮不讲理的女子随便捅个几剑就算了,反正在这个时候,多说无益,男人说再多的话也是无济于事,都不抵女人的一声呜咽,可于清水这个抬剑的手势叫他有些慌了,手间已悄摸的掐起了天地三清术,正打算这个女子若真的发疯了,就赐她一梦,大不了青水宗不待了,自己可是还有一枚青城门姑娘送的玉牌哩,总不能死在此处吧。徐秋之所以选择留在青水宗,是因为他的相貌包袱,他认为冠玉如他,不应该就这个修为,得先在此将本领给练硬了,到了青城门才能不受人欺负。否则见了那位乘风上游的女子,说话都抬不起头,还不如不去。 好在,于清霜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女子,稍稍平息了一番后,急忙在身后轻轻拉住了于清水的衣角,她呢喃轻声道:“姐姐,不怪他。是我...” 于清水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盯住印象中的乖巧妹妹瞧了许久,才道:“天池颇大,才子良人多的是,你怎么就偏偏相中了他这么个...” “不是,于姑娘,斗胆一问,你方才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徐秋不帅么?” 于清水,一剑提手中。 “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过来我说与你听。”于清霜一句之后,直接将于清水给拉到了一旁,轻声的将先前的事情给一一道出。于清水的脸色这才缓缓的平和了下来,轻轻刮了一下于清霜的鼻头,佯骂,“你是女子,怎么能这么粗心,青水宗你也来了有些日子了,怎么还是一副俗世女子的模样。” 于清霜委屈。 徐秋这才轻巧的走过于清水的身旁,有些得意的一笑,“早有言,徐某人是个读书人,不会做出那些畜生的事。” 一剑。 于清水又是一剑,不过这一次只是装装样子,并没有刺入徐秋的肩头,她依旧面色不善,“刺你几剑也不冤枉,你总瞧了几眼,这也算是罪。” 徐秋轻笑,以极小的声音念叨了一句,“几眼何止,好在你不知道,否则我徐秋的坟头草怕都有一人高了,不过,你这姐妹二人的身子却是美妙呐。” “徐秋,你在神神叨叨些什么?” 徐秋瞥去不满一眼,整理了一番袖子,碎碎念叨:“我瞧了于清霜小女几眼,就被你刺了几剑。可我方才也是吃了亏哩,我也是衣不遮体,正修行哩,突然夜里闯进来一个女子,徐某人到现在还是惊魂不定唷,那么,这笔账又要怎么算?” 徐秋稍稍有了一些咄咄逼人之势,于清水当即回问:“你的身子,啧啧、啧啧啧,有什么好看的?” 徐秋当仁不让,当即竟把池余给搬了出来,他侧过身子对着御剑阁方向一拜,笑谈:“青水宗,御剑阁,池余前辈,将我暂时托付与你,你就这样对待我的?二话不说,抬手就是连出三剑,我徐秋的命就不算命么,还是意指青水宗只在乎女修士,对于男修士视若草芥?要真是这样的话,青水宗,我看,不待也罢了。” 徐秋这么一番话,其实他早就措好辞了,堂堂八尺男儿郎总不能在女子面前落了下风,但是他说这些话哪怕装的再像,也是没有底气的,毕竟当初青水湖中他是吃了这两位的便宜,而眼下之所以会这样全是为了这悲惨的肩头泄泄气罢了。 于清水与于清霜两人吃瘪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徐秋这么一说后,于清水确是觉得自己有些强势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徐秋胆敢叫于清水低头认错,那是极不明智的,先撇开她不会道歉不谈,今后的青水宗的日子他怕不会好过,稍有一些事都会被她给闹的沸沸扬扬。 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有道理的。 徐秋一瞧差不多了,立马出门去,临出门的时候,笑看了一眼于清霜,他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这间屋子不是我的,是谁的我不知道。我徐某人是个读书人,不曾踏上这绣花床褥半寸。至于,方才的话么,不过是说笑,缓解一些紧张的气氛而已。清水姑娘,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唷,今后天池青水宗中还要多多照料哩。” 徐秋轻笑着出门去了,“天凉好个秋呐。” 留在屋中的两名姑娘有些呆愣,尤其是于清霜,此事的正主是她,一声惊呼将于清水引了来,徐秋最无辜,平白无故的受了三剑,而此间他却仍能谈笑风声,不计前嫌,她情不自禁轻轻一句:“徐秋,徐公子,徐道友。” 试问,天池之中哪位少年能有这么豁达的胸怀。 于清水瞧了眸泛碧波的妹妹,也没多说什么旁的话,只轻念叨了一句:“徐秋,挺耐刺的。” 徐秋走上了西山头,远眺月明处。 有些寂寥,“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 昨日还在地鱼,今日就已在天池。 看似一日之隔,可再想起平安集,那又是多么可望不可及的一个地方呐。徐秋对那个人烟极盛的地方丝毫都不怀恋,哪怕他的爹娘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徐秋默默的许下了一个念头,对着月亮许的,“此生一定不能苟且。” 深夜的人都是这样,稍稍有点念头,遂一发不可收。 后来,徐秋干脆寻了一个大柳树,已是深秋,可柳叶儿依旧碧绿,徐秋轻巧,一步上了柳梢头,登高望远。 在徐秋看不见的地方,御剑阁,有一位女子也登高,点步在御剑阁上,腰间别着一柄极细极长的剑,她不是别人,正是于清水的师傅,池余,她正朝着西山瞧来,饶有兴致的轻声说了一句:“徐秋,有些意思。” 徐秋与常人不一样,此言怎讲,常人怎么会在柳树上沸柳叶呢?也不知道徐秋从哪里学来的这么一手本事,一手文火,一手持酒杯,随手采了几片柳叶丢在了其中,这是做柳叶茶。 期间,于清水出了屋子,瞧见了徐秋后,刚要说话,徐秋就道:“别问,问就是寂寞。” 于清水别有深意的瞧了一眼徐秋,声道,“你为何会入青水宗?” 徐秋听了这话后,笑了。 “你又为何入青水宗?” 很多人在问别人问题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问的是自己,当怎么回答,徐秋这一反问,难住她了,她思索了一番,摇摇头,“不知道。” 徐秋一点也不诧异,女人做很多的事都没有道理,他笑回:“一夜不眠?是因为北山的杨天么?” 于清水一愣,诧异的盯住徐秋,久久没有说话。徐秋能猜到她的这个心事,一点也不奇怪,他落落大方道:“于清霜说北山的杨天正闭关修行的时候,你的神情可是不自然,你总不会认为我徐某人这点瞧人的本事都没有吧。” 于清水迈了两小步,坐在了一块青石上,她轻轻说道:“你有所不知,青水宗向来北山与西山都有一争,说的通俗些,男女之争。” 徐秋不解,吃了一口茶,笑问:“同门修士,有甚好争的?” 于清水藏在云袖里的手臂探了出,轻轻握拳,比在胸口,“因为他们瞧不起女修士。北山杨天,为首之人,曾差人送来了许多换洗衣裳,传信,‘女子就应捣衣暖床’,修行的事交给他们。” 徐秋听到这个地方,哑然一笑,天池何时也有这些陋习,都是修行之人,分个高低没什么问题,可再分贵贱委实有些不合适,不过徐秋没有着急出口,依旧听着于清水的下文。 “于清水以为,一宗之中有差距,有高低,这很正常,可杨天此举无疑是将我西山作了他北山的后宫了,我又怎么能忍,当即取出长剑,将那些衣裳给剪了个破破烂烂,差妹妹送往了北山。” 此事,绝对不会善了。 徐秋没有过问,为何宗门之内的长老不涉及这些事情,因为他不用多问,道理他懂,不是每个人都与楼三千一样,乐意掺和小辈的事,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徐秋极其厌恶这个规矩,正是因为这些碍于面子的规矩,残害了许多少年,谁能保证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被群人几番欺凌之后还能保持初心呢? 像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其实还有很多,都是徐秋不屑一顾的,例如,某些长辈为老不尊,却要求自己的后生要胸怀天下,礼义廉耻要字字记在心头,这不是说笑么。作为长辈,不应是传道受业解惑么,怎么全成了口头的本事。 徐秋开口:“于姑娘,可是也托妹妹传话了?如若,我猜的不错,应是你俩之间应该约定了什么事,至于具体是什么事,徐秋认为,此事因修行而起,也定是约定了切磋的事,对否?” 于清水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是“神算子”,自打徐秋问她话的第一个字开始,处处都被他给说中了。徐秋并没有施天地三清术的本事,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对一个女子使盗梦的本事,怎么都会有些别扭,而徐秋之所以能猜出,全因为眼下的这位于姑娘对他没有心机,心事全部写在了脸上。 于清水沉默了。 徐秋依旧笑,轻飘飘说了一句:“闭关而已,又不一定入九段,你慌甚。” 于清水,寡言。 徐秋最见不得这个情形了,女子不言不语,就蹲坐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叫人不理也不是,理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徐秋开了个玩笑,他随手打去了一杯柳叶茶,他问:“何时?” 于清水,“六日之后。” 徐秋噢了声,遂算道:“先前,你说三宗招人是什么意思?” 于清水忽然无精打采,可能是因为杨天的事情,缓缓说着:“此地有三宗,分别是青水宗,青山宗,青木宗,时隔三年这个时候都会广收门徒,另也会稍稍的比试一番,而收人的层次也就决定了宗门的声誉。” “原来如此。” 于清水向徐秋眨巴了一下眼,示意还有什么旁的要问的么,顺便一手打回了空茶盏。徐秋接住后,背过身去,“如今我徐秋也算受了你西山的恩情,届时北山挑衅的时候,就算我一个罢。” 于清水并没有瞧不起徐秋的意思,只是轻轻一笑,转身进屋去了。 徐秋估摸着于清水进了屋后,悄摸的下了柳树,徒步向北山去。 徐秋从不允许别人谈及他的身世,在介绍自己的时候也从来不会谈及爹娘,只会谈笑几句,说自己是个读书人,仅此而已,可他的骨子里最是瞧不起本事没有多少,窝里横倒是厉害的人。 正愁天地三清术的本事无处施展哩。 北山,走一遭。 徐秋好似就是与北山过意不去,上一次听闻北山是在地鱼中,后来北山荡平。 池余巧将这一幕瞧在眼里,也并未制止,却是轻笑:“好正义的少年,如此,六日之后,应是有趣了。”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北山修士的见识 北山。 正是夜间,且是深夜,徐秋悄摸的上了北山,途中想了一路要如何折腾这些北山自大的修士。有人曾说,再是臭烂的山沟沟里也能开出美丽的杜鹃花,徐秋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不能以偏概全,将这北山的修士全部给往坏处想,一棒子打死一群人是莽夫的行事风格,给这北山的修士都赐梦,全赐上个惨绝人寰的梦,委实不好。于是,首当其冲的是要先去北山打探一下虚实,看看是不是于清水说的那样。 北山与西山相差无几,屋舍都相差不大,不过要脏乱许多,屋子前头的许多树头晾晒着许多衣裳,杂乱无章,且有一股味道,酸臭味,徐秋鄙夷的揉了揉眼,轻声道:“狗日的北山修士,真是邋遢,这衣裳袜子不洗就拿出来晾晒,有用么?” 不经意间,徐秋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九山十六江中的楼三千将鞋袜脱下的情形,当时可是无边的江水呐,都叫他给染了一片黢黑,徐秋呢喃:“天池修士,都是如此?还是只有不修边幅,才能修行的好?” 徐秋缓缓走在北山,忽的,他瞧见一棵老梧桐后有一间屋子泛起了微微光亮,徐秋纳闷,眨眼间却又释怀了,轻笑一句:“如此瞧来,北山也是有如我一般的少年,这个时候还在修行,此子不成大器,何人成大器?” 说罢,徐秋有了一个念头,要去瞧一瞧,瞧瞧这位“挑灯夜读”的修士是什么来头,要是仅仅三四段的修为,徐秋才不吝啬一点清辉,稍稍指点一番也不是不可的。 徐秋忙步上前,贸然打扰是极不礼貌的,尤其还是在夜间,无论男女,方才徐秋已经遭受了一番,虽然肩头已愈合的差不多了,可自己的身子可是被于清霜与于清水瞧了个干净。仔细想想,其实也不亏,毕竟徐秋早在青水湖中就将两位的身子给欣赏过了。 徐秋学起《瓶梅》里头西门先生的本事,将一指塞在口中,沾了些沫子,再是轻轻的点在纸窗上,这本事叫“夜偷香”,书中的西门先生屡试不爽。徐秋的动作极其的轻,以至于盘在窗子上的小跳瘙都没发觉,闭着眼打盹。 稍微瞧了一眼。 只一眼。 徐秋勃然大怒。 世间怎么还会有这些猥琐不正的男子? 简直就是丢尽了修士的脸。 徐秋当即恨不得提上青石剑鞘进门将这几位的三条腿给打断。 屋中可不止一个人,足足三人,巧就巧在徐秋还认得这三位,正是青水湖中准备行龌龊事的三位。徐秋本就对这三人有仇,只不过当是有于清水在,于是他没有计较。 当下,三人正盘在床榻之上,窃窃私语。 有一红肚兜在三人的手间传阅,叫人作呕的是三人的嘴脸,更有甚者,使劲的搓捻,再拿起来嗅上一息。 “娘的,这不经人事的姑娘身子就是香,幽幽清香。” “贾大富兄,此言不假呐。只是总这样,望梅止渴,咱们也不解渴呐,何时能搞来一件女子的下衣,那就好了。” 说话的人名为,贾东西,另外一位寡言的名为贾南北,这两位是贾大富的两房亲戚。贾南北将裤裆上的肚兜取了下来,塞给了贾东西,心满意足道:“大富兄长若是能搞来一件女子的下衣,我愿称你为爷爷,从此你的洗脚水有我替你倒,你的衣裳由我来洗。” 贾东西如是轻笑,“南北,你这是瞧不起大富兄长么,青水宗中还能有咱兄长弄不到手的东西么?” 贾南北阿臾,“此言不假。” 久不发言的贾大富终于说话,他一手将肚兜抢了过来,塞进了裤裆,他碎碎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前些日子这事险些败露,如今西山的那些娘们精明的很哩,夜里的衣裳上都挂了小铃铛。好在老子眼尖,轻手轻脚,才没被她们给逮住。” 贾南北:“威武。” “狗日的杨天,这几日正在闭关修行,没时间管教我等,这几日咱们就再干一票。昨日瞧见的于清水还记得么,她的妹妹于清霜,我留意了几眼,那身段可是“夸张”呐,说来也怪,这么单薄的身子却能有叹为观止的风景,叫人叹服。”话说一半,贾大富从裤裆里取出了湿哒哒的肚兜,丢在了一旁,续道:“既然于清水咱们动不了,咱们就在于清霜的身上下些功夫。” 贾南北懂事,取来了一坛老酒。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瞧这模样还齐心的很哩。 不过仅仅是一杯酒,贾东西就有些多了,一手支着床榻,一手撑住晕晕涨涨的脑袋,左右的摇晃,“怎生,啧啧啧,这酒怎会这般烈,我这才是一杯而已,就飘飘然了?” 贾东西讪笑:“贤弟,你这几日怕是泄了不少的精元罢。” “不对,这酒...” 话音还未落下,贾东西就与贾南北一般模样了,萎靡极了。 贾大富刚欲开口嗤笑一番这两位身子骨虚的亲戚,下一息他竟直接“扑腾”一声,压倒在床榻之上。 不大不小的屋子里,方才还是热闹,讨论着如何偷姑娘衣裳哩,不可开交,可眨眼间,静谧,针落可闻,微弱昏黄的烛火在左右摇曳。骤然,烛火上下跳动,“吱呀”一声,屋门开了,不是旁人,正是徐秋。徐秋的脸色已极其的难看,他瞧了一眼三个倒下的大汉,鼻息酣动,耻笑了一番,一脚踢起了角落里的肚兜,巧巧落在了贾大富的大张的口里,徐秋笑问:“味如何,处子幽香?” 贾东西与贾南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徐秋自然不会放过,只见徐秋伸手一记探云取物,将门外晾晒在柳条上的两双黢黑的袜子給取进了屋子,再是一指两位的口鼻,瞬时,令人作呕的气味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也不晓得,这三位梦见了什么。 贾大富口水横流。 贾东西眉头上扬。 贾南北裤裆高耸。 徐秋轻声的扣上了门,出去了。 梦是徐秋给的,是这样一个梦。 三人皆是遇见了一位人间罕有的绝色女子,女子口吐轻巧言,搔首弄姿,将这火急火燎的三人给撩的欲仙欲死。女子也不吝啬,任凭三人糟蹋,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伸直了脖子叫这几位好生的吮。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脱下了衣裳,仅有一层薄纱套在身子上,并非是女子不愿意脱下,而是男人不叫她脱下,说是什么若隐若现,才最是致命。 贾大富轻轻抬起女子的玉足,陡然,他眼皮直跳。 贾东西缓缓掀开最后一层纱,瞬时,他面色铁青。 贾南北慢慢凑上了她的红唇,即刻,他眉飞色舞。 “娘的。” “你麻痹。” “何方妖孽?” 三人陡呼,分不清谁说了什么,反正瞧这三人的模样恐怕是见了大世面。 贾大富一口气险些没缓过来,窒息在楼三千的脚下。 贾东西高耸的裤裆眨眼空瘪,难以置信的盯着与自己相差无几,且大上许多的东西,楼三千仍在挑逗,而贾东西估摸着此生再也不愿碰女人了。 贾南北一口上去,只觉口中瘟臭无比,世间少有的臭,再定目一瞧,一口黢黑的牙,楼三千正以“倾城”之姿对他笑,“花枝乱颤”呐。 徐秋在思索一个问题,却始终没有答案。 徐秋问自己,“为何会折磨这三位修士?” 教书先生常言,“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其中的道理,徐秋是知道的,可轮到了自己时候总是忍耐不住。 其实答案并不难,徐秋早就心知肚明。修士是人,从某种程度而言算得上是人上人,可在习性这一方面并算不上人上人。多数都有一个通病,事情若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自己总能客观的评价几句,说该如何如何去做,可真当正主是自己的时候,何其的难?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另外一个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人都会有几分悲悯心与占有欲,避免不了的,例如,种了一辈子粮食的平头百姓,从来不曾进过灯红酒绿的场所,当他瞧见了粒粒粮食精酿的酒水肆意泼洒的时候,他作何感想?再例如,这卑劣的三人提及了一人,于清霜,虽然徐秋与于清霜并没有什么,但是提及了这个名号的时候,徐秋就是不舒服,意难平,尤其是在他有能力出手的时候,想憋住不出手,登天之难。 徐秋退出了梦境,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由心的佩服楼三千的本事,凭一己之力叫三位修士此生再不碰姑娘,委实不简单。徐秋也在感叹,“楼三千呐,楼三千,你这个天杀的师傅,究竟去了何处?丢我一人在此,也不怕我拜别人为师,将你给忘却在秋风里么?” 此处不再多待,徐秋这也算是见识了什么是北山的修士,什么是“挑灯夜读”。 读的不是书,修的不是清心寡欲的行。 徐秋初来乍到,哪里知道北山杨天身居何处? 不过,上苍总会眷顾“替天行道”的人,徐秋终在一处屋子里瞧见了一位刻苦修行的小修士,他好似也是关系户,修为才是三四段。招徐秋不待见的并不是关系户,他嫌弃的是无所事事的关系户,凭着一手关系肆意妄为,总认为天王老子第一,他就是第二。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君子色而不淫 徐秋故技重施,点手打出了一缕青烟,悠然飘入了屋子里,赐了一梦,这一梦相比贾大富三人的梦可是好了不晓得多少倍,梦里有山有水,有鸟有鱼,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些徐秋对于修行的见解,徐秋这是在“照顾”这一位小修士。徐秋轻轻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背,轻笑自言自语一句,“寺庙里有老方丈夜里解惑小沙弥,北山有徐某人梦里送造化,虽然是小造化,可也算是一分恩情罢。” 徐秋从他的梦里寻到了杨天的住处,他之所以先前不在贾大富三人的梦里找寻杨天的位置,是因为他嫌弃,他担心脏了自己的眼,担心颠覆了自己多年来对修士的认知,谁能晓得这三人梦里都藏了些什么?不用多想,定是些污秽的念头。 杨天是青水宗北山的大师兄,在北山这么一片声望极高,寻日里与师弟打成一片,也会稍稍指导天资差一些的修士如何修行。 徐秋记住了他的屋子所在的位置,一路向下行,徐秋觉得有些古怪,寻常地位较高的人住处应是都在高出,越高处格调也就越高,就好比御剑阁。 正想间,徐秋已靠近了杨天的屋子,他隐隐有一种不对劲的味道,总认为杨天这人还须多多考量一番,不能仅凭于清水的一言就断定了这个人是个败类。其实,徐秋也称的上是一个败类,“斯文败类”,满肚子的坏水,但是他使坏的时候别人都不晓得,至于“斯文”二字是怎么来的,只因徐秋饱读诗书,尤其一本绝世奇书研究的透彻。 徐秋不由的放慢了步子,动静悄悄。听于清霜的口气,杨天是八段上游修为,且指不定这个时候已是九段修为,虽然徐秋前半夜也入了八段,可“小心驶得万年船”。另外,徐秋究根结底还不算是青水宗的正派修士,连门派的衣裳都没一件,底气始终有些不足,最关键的是他宿居在西山,深夜来北山,旁人怎么知道他居心在何? 屋子清静,一盏烛火幽幽。 隔着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徐秋将里头的光景瞧了个大概。 正有一人纹丝不动,静坐如菩萨一般,就靠在窗边,似乎是在修行,不过也像是在打盹,因为徐秋察觉到周遭的清辉并无波动。 徐秋瞧了一眼天色,并不着急,一时半刻还不会天明,于是徐秋又登上了一棵老杨柳上,不动声色的瞧着屋子里的动静。徐秋的手头并没有闲着,而是十指掐诀,造梦间,他准备杨天一个不留神的时候就打入屋中,叫他无形之中落入自己的下怀。等待是个细活儿,徐秋巧是个能等的人,心思如女子缜密,深深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的深意。至于徐秋为何不与方才一样在窗户纸上捅一个窟窿,是因为他担心杨天有过人之处,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耳目。 一息。 十息。 一刻。 屋子里的那个人陡然动了,隔着窗户纸,他的身影拉的老长,见他垂头丧气,耷拉个脑袋,摇了摇头,呼了一句:“九段,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杨天的清辉之力早是足矣,眼下正顿悟九段的心境,不过瞧这模样他始终是不得要领,迟迟迈不入九段修为,所以他才会有些丧气。 就此刻! 徐秋左手作无刃无影剑,借风破了窗,抬手一指青烟就要飘忽而出。 而! 眨眼间,徐秋眉头一皱,诧异的收回了指间的青烟。 一少年,年纪不大,不过应比徐秋大上几岁,相貌端正,鼻梁高高,方脸小耳,一头凌乱的发打乱在肩头。 徐秋客观的评价了一句,“还算有些清秀,不过,不如我帅。” 徐秋的身子往前稍稍凑凑,单单凭借他这微微有些“正人君子”的相貌,徐秋是不会收回指间青烟的,之所以会收回,只因他正提笔写字。 徐秋讪笑,“握笔的手法都不对,粗人。” 再看其字,如蚓如蛇,“有辱斯文。” 上书:“露水情缘,点头之交,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下一页:“我知你偏好豆沙小笼包,你却不知我钟意卤肥肠。我知你命里带水,你却不知我五行缺水。我知你美若天仙,你却不知我帅的一塌糊涂。” 翻页:“诗人有言,“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如若是我,怎么也要日夜将你给饮尽。” 徐秋汗颜,呢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能是这个意思么?” 没学问的人可真是鬼见愁呐。 不过落款时,徐秋却是陡然心神一怔,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他这样写,“挂念于清水三年有余的杨天,笔。” “嘶!” “这。” “骇人听闻。” 徐秋可算明白了为何于清水对杨天的描述如此的差劲了,敢情全是杨天有意为之呐。只不过这个杨天好似从不曾下过青水宗一般,成日待在山中,男女之事一点都不精通,他对这份莫名的情愫认知的程度恐怕还是个稚童,全靠下意识而为之。 徐秋哑笑。 徐秋小的时候,念学堂的时候,有一位年纪大的教书先生,就曾说过徐秋是个“三分才气,七分泼野”的孩子,三分才气在于他有推陈出新,过目不忘的本事,七分泼野则是他的顽劣,做事胆大,例如,曾在课上公然解开小女的小褂子,还美其名曰,“天热,捂汗。”其实,徐秋只是瞧那位小女颇顺眼而已,但无奈本事不足,不知怎么才能引起她的兴致,只好出此下策。 徐秋一直也没学会如何对待女子才能既合适又不失风雅。 但是徐秋曾在无数个深夜里想过,也能在江南烟雨小巷里遇见一位年龄相当的女子,她手撑一柄油纸伞,在人来人往的桥头与自己擦肩而过。 然后,徐秋擦了一把淋湿的脸,回眸注视良久。 从此,在每一个有雨的日子里,徐秋都会蹒跚在桥头,期许着能再有一面之缘。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邂逅与偶遇,不过都是有心人的精心安排罢了。 徐秋认为,这才是露水情缘,萍水相逢。虽然不知道上乘不上乘,但徐秋觉得总比杨天的招式来的高明,这厮竟然丢去换洗衣裳,委实大不雅。难怪于清水对他不待见,这事甭说本就有几分傲气的于清水不愿了,随便放在哪一位姑娘身上,怕都落不了好。 直如杨天。 徐秋笑了约莫许久。 少顷,徐秋没再多逗留,此事也算是摸了清楚,而六日之后北山与西山的比试不用多想,杨天也一定是竭尽全力而争的,毕竟这样耿直的少年可是不会懂得什么是“怜香惜玉”的,对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的深意他也理解错了。 徐秋念了一路,“杨天倾慕于清水,于清水却道他是小人。” 论学问的重要性。 北山一行,不算空手而归。 徐秋恰好攀上一座陡峭的山头后,停息了片刻,不经意一眼瞧见了青水湖。青水湖里有姑娘在沐濯,徐秋是知道的,并没有再下去瞧一瞧的心思。 徐秋下山,青水湖。 此行再下青水湖并非是色字当头,而是徐秋瞧见了惊奇的一幕。 青水湖中熠熠生辉,好似满天的星辰都牵成了线点缀在青水湖中,陡然有一瞬间,不知这是天在水中,还是水在天中,徐秋从未见过这么美妙稀奇的景色,有心来瞧一瞧。 方是落地,轻声轻脚的徐秋猫在了芦苇荡中,他告诫自己一眼都不要瞧这水中的女子,瞧一眼都是罪过,对不住读书人的气节。 六位女子,啧啧。 徐秋转瞬就忘了自己的初心,轻声了一句人神共怒的话,“春宵一刻值千金,眼下六名女子,春宵六刻值六千金?” 约莫清早。 古人有言:“人生短短几个秋,不如搏一搏。” 徐秋嘴角上扬一个微妙的弧度,他每日这个时候都会勃一勃。 徐秋入水。 敢情这是一池子的鱼,湖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清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倏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徐秋相乐。 徐秋错愕,鱼儿所游过之处皆会留下一丝丝的清辉,淡淡的涵在水中,凝而不散,最后再叫沐濯的人给吸纳入体。 “嘶!神物。” 徐秋眼瞧四下无旁人,起了“爱才之意”。 所谓“爱才之意”,“蒜香烤鱼。” 当即,徐秋大开大合的连出三指,夹住了两条鱼。 此处虽然眼下无人,但不保险,再有一些时候,于清水应就会携于清霜来此沐濯了,届时要是再瞧见徐秋在此地,恐怕要大发雷霆,提剑杀人。 徐秋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最后恋恋不舍瞧了一眼沐濯的六位女子,不过徐秋至始至终没有瞧六位女子的相貌,他认为偷香不瞧脸就不算偷了,这个歪理是从楼三千那里学来的,楼三千更加“猖獗”,青楼中曾扬言,“玩完不给钱就不算玩喽。” 又在药山上挖了几瓣野蒜。 青水宗一隅,生烟火。 “滋滋滋!” 徐秋大快朵颐。 少顷。 徐秋一手油腻,在一处水凼里洗了一把手,瞧了水凼中的倒影,“君子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算无遗策 旧故山依旧寂寥,第三片白云之后的老人家真是能耐得住寂寞,硬生生的等了好几个日夜,就为了守住木碗里的那一粒类似红豆的东西,期间他也下过湖水,不过都是空手而归。 还能如何? 继续等罢。 —————————————— 青水宗。 一连几日过去,徐秋过的都还算安稳,由于他还算不得是青水宗的修士,所以还算落了个清闲。于清水每日出门的时候都会交代徐秋几句,多是叫他不要在青水宗里胡乱溜达,免得给西山惹了麻烦。区区一个于清水又怎么能管得住徐秋,徐秋口头上应下了于清水的吩咐,于清水刚是一走,他便到处的闲逛。期间,徐秋瞧了姑娘们捣衣嬉戏,采了许多陡崖上的花草,也赏了日落西山,最妙的就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青水湖旁总能瞧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徐秋自然不会是偷瞧姑娘们洗澡,他是为了一池子鱼儿去的。 一夜两三条,徐秋吃的好不快活。 徐秋之所以惦记着这里的鱼,其中有许多原因,味美不说,关键是鱼儿吃入肚皮有奇效,修行起来颇是得心应手,昨夜修行一夜,已八段中游,其实还有一个算不上原因的原因,姑娘们身子确是好看。 终于在吃了第八条的时候,东窗事发。 于清水一大早就将徐秋给寻到,小心翼翼的询问,“徐秋,这几日你都去了什么地方?” 徐秋随口回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说了一大堆,例如,西山傍晚的云极美,捣衣的水很凉之类的。 “昨夜何在?” 徐秋这里说了实话,“屋中修行一夜,前半夜有三十七位姑娘起夜,后半夜二十一位。如若不信,可以问上一问,哪些姑娘夜里嘘嘘。” 于清水若有所思,眉头轻轻一扫徐秋,遂又问,“这几日去了北山?” 徐秋直摇头,“我去北山作甚?难不成你真当我是个‘英雄好汉’,连夜替你去寻杨天打上一架?” 于清水轻笑,没了下文。 徐秋不知道他这轻笑是何意思,但总觉得今天的她不对劲,与徐秋交谈的几句不是在套话就是在询问。 难不成青水宗有了什么乱子? 徐秋悄摸凑上前去,与于清水客套起来,“清水姑娘,青水宗怎么了?是不是有贼人来此作威作福?” “贼人来我青水宗作威作福?哪个贼人敢来青水宗,不怕御剑阁的剑么?”看来,于清水对御剑阁的地位深信不疑。徐秋不经意一句,看似无意,实则有意,“贼人有许多种哩,有偷人钱财的,有偷人造化的,也有...” 于清水眉头一横,“也有什么?” 徐秋侧过身子,面向屋前的垂柳,云淡风轻说道:“我读书的时候,就遇见过一个贼子,这人手脚不干净,喜好偷东西,还专门偷女子的东西,你说可是奇怪?” “偷女子的东西?”于清水一愣。 徐秋抿嘴耸肩,示意他也不知晓。 忽的,于清水顺着徐秋的目光瞧了去,柳枝上一片红绿小褂子,于清水忽然好想明白了什么,当即就是揪住了徐秋的耳朵,“你这淫贼!看打。” 于清水这是装的,佯取剑在手,徐秋立马一个侧身,护住了肩头,打趣笑道:“你这是何意,是与我肩头有仇么?” “你何时去的北山?” 徐秋听了这话,饶有兴致的瞧了于清水一眼,还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仅凭一句玩笑话就知徐秋去过了北山,其实说来也不为奇,毕竟青水宗中能有偷女子小褂子这个癖好的也只有北山的那几位,而徐秋随口一提就提及了这个事,正说明了徐秋去过了北山,还打探到了一些信息。徐秋轻轻抬出一指,别在了于清水的剑上,轻轻一拨,将将给撇开了,笑了笑,缓缓说:“何时去的北山?自然就是那一夜,你孤枕难眠的时候呐,我徐某人说话可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说要替西山姑娘们找回公道就要找回公道。” 于清水不信,侧过脸瞧了一眼徐秋,“你去北山做了甚?” “杀人诛心。” 于清水如坠云雾。 “总而言之,北山的那么几位偷窃之人,恐怕这几十年内都不会再来西山偷东西了,其它的事莫要多问,我徐某人做事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徐秋说这话的时候格外的有牌面,大开大合的舞动云袖,就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还不等于清水回话,徐秋又凑上前小声念叨,“北山杨天我也瞧见了,不过,徐某人认为你两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于清水瞬时没有交谈的欲望,一听杨天这个名号就是浑身不舒服,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九段?” 徐秋:“快了。” 于清水仿似很在乎修为,总在无形中给自己施加了许多的羁绊,其实在徐秋的认知里,身为一个女子还是恬静些的好,毕竟修行这是三分看自身,七分看机缘,但是这话徐秋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于清水会回他一句,“瞧不起西山的女修士?” 与其这样自讨无趣,倒不如做个沉默的人了。 于清水临走前交代了一句,“药阁长老勃然大怒,说是青水湖里的灵鱼丢了十条,要兴师问罪西山与北山,再有几日就是三宗招收修士的时候,你最好还是安稳些,别出了什么岔子,免得生变。” 徐秋错愕,“灵鱼?” 正巧这个时候于清霜出了屋子,她走了过来,“昨日药长老就已问过了,可我们在青水湖里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瞧他的样子好像很生气。” “听说灵鱼乃是青水湖的独有之物,另外两宗门,乃至天池大宗门都没有,每一条灵鱼都有五百年的寿元,青水宗的几位长老到如今都没人吃过。平日里由药阁一一数着,眼下一下就丢了十条,这叫药长老如何不震怒?”于清水解释,她先前套话徐秋,估摸也是怕徐秋偷吃了这青水湖里头的鱼。 徐秋佯装大吃一惊的模样,高呼:“五百年的寿元,丢了十条,那岂不是丢了五千岁?” 一瞧徐秋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于清水就打消了他的嫌疑,一指青城湖的方向,“一条鱼可添五百年的寿元,十条鱼也是五百年,这么说你可懂?事到如今也只有青水宗的宗主吃过几条,珍贵的很哩。” “原来如此,说来也符合常理,若是一条就可五百年,那还修个甚的仙,钓鱼就好了。”徐秋调侃。 “无知者无畏,你当青水湖的鱼是大风刮来的么,据说五百年也才生出一条鱼而已,如今也才不过二三十条鱼罢了。”于清水没有多说的意思,说完这句后就领着于清霜往青城湖去了。 徐秋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告别了于清水与于清霜后,忽然有了念头。 正在思索这个念头如何实施的时候,忽然晴空之上陡来一女,正御剑而行,徐秋认得这么一位,清秀的御剑前辈,池余。 池余,池鱼。 徐秋随意一想,竟然还有些押韵。 池余落在徐秋身前,极具玩味的绕了徐秋三圈,说了一句叫徐秋难以置信的话,“小小年纪,就已有了五百年的寿元,难得呐。” 明明是和煦秋风,徐秋却骤然宛若立身寒冬。 徐秋虽然顽劣,但绝对不失眼力见,察言观色一向是他的看家本事,遇见了喜形于色的人徐秋只看相貌,若是遇见了冷若冰霜的人那就施展天地三清术。眼下,池余前辈虽然一语道处了这个秘辛,徐秋作为一个聪明人自然是不会再躲躲藏藏,窝囊不说,还容易给前辈留下狡诈的印象。 徐秋笑回:“五百年,起初我还当是五千年哩。” 池余听了徐秋这语气平平的一句后,略微有些诧异,她问:“你就不问我怎么知道的么?” 该阿臾的话一句不能少,但也一句不能多,恰到好处最妙,“前辈良人良能,不足为奇。” 池余心中暗惊,眼前这清瘦单薄如纸的少年竟能有如此心境,实在难得。她又问,“怕否?” 徐秋摇头。 “如若我没有记错,前辈是御剑阁的阁主,药阁的事应当与你无关,毕竟青水宗不是朝堂,总不能官官相护吧。” “继续说。”池余略带笑意。 “再者而言,池余前辈落在此处与我谈及了此事,想必是已有了对策,徐某人侥幸,躲过一劫。” 池余有些不解:“躲过一劫?” “前辈若是揭发我,还需与我交涉一番么?” 池余当即点步御剑去了,临行的时候轻飘飘留下一句,“口齿伶俐,如此瞧来你也想好了对策,既然如此,就瞧你好戏了。” 有惊无险。 徐秋驻足,足足十息纹丝不动,直到平息了后才抚着胸膛,“徐某人,向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不过,徐秋有一处不解,始终都想不明白,自身明明才吃了八条鱼而已,为何药阁的长老要说十条鱼? 莫非是青水宗中除了他这几日吃了青水湖的鱼,还有旁人? 又或是药阁的长老报了虚数,独吞了两条? 徐秋缓缓的下山,摇了摇头,不论是十条,还是八条,都与徐秋无关。眼下徐秋还恨不得早点东窗事发,最好能闹个满城风雨。 算无遗策,画无失理。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四十章 露水情缘,点头之交 北山三位贾氏,远近闻名,不光在北山一片极具名气,在西山如是,不过在北山那群登徒子眼里这三位算是骁勇之辈,而在西山则呼作是不知名的衣冠禽兽。这几日有些古怪,北山不见贾氏三人的踪影,西山也瞧不见,不知情的人皆是认为这三位改邪归正了,潜心修行,不再行一些偷窃的事情了。 北山有三人,东西富南北。 徐秋有仇必报,那一夜已经惩戒过这三人,本不愿再为难这三位苦命的兄弟,可眼下吃鱼的事东窗事发,无奈之下只好再借这三位之手策划一些计谋。 三四日不见的贾氏弟兄,忽出现在药阁山下,各个是手捧一纸,声称有要事禀报药阁长老。药阁本来不待见这北山的三位老油子,可贾大富忽说有灵鱼的下落,这才叫药阁那几位看山的小修士大吃一惊,赶忙的上山禀报了,不多之时,长老就已下山,来者不善,“何人动了青水湖的灵鱼?” 贾大富忙欠身,招呼身后两位一同递上了三张纸。 贾大富一张纸上书道:“盗亦有盗,不盗女子之物。” 贾东西一张纸上书道:“天池虎人一枚!” 贾南北一张纸上书道:“露水情缘,点头之交。” “岂有此理!” “青丑长老,息怒。此事与我等无关呐,我等不过是个报信人罢了。”贾大富担心祸端牵扯到自身,忙是跪地求饶,模样简直。 青丑,正是药阁主子,也就是人称活神仙的那一位,寻日里都是慈眉善目,悬壶济世,不过眼下事及青水湖灵鱼,他不得不怒。 青丑稍稍平稳了一番气息,遂问道:“从何处而来?” 贾大富忙道:“从北山而来!” 青丑气的一手直哆嗦,“老夫是问你三人这三纸从何而来!” 贾东西眼疾手快,抢道:“方才不过是打了个小盹,再起来的时候身旁就已经有了这一纸。” “你三人睡在一起?” 贾南北接话:“我三人正在探讨修行之术,忽觉头晕眼花。” “忽觉?” 贾氏三人连连应是。 “一派胡言。” 贾大富,含首伏地,“句句属实,天打雷劈。” 青丑冷哼一声。 “三张纸上字迹不同,应是三人而为。”青丑又端详了一番三纸,这样说道。 贾大富语不惊人死不休秀,“三人,十条鱼,不好分呐。” 青丑一指山下,“滚。” 青丑好歹活了几百岁,人来疯的事情他作不出,凡事讲究个三思后行,手中紧紧捏住三张纸,自言自语,“分明是三个人的字迹,到底会是哪三人?另外,这三张纸又是从何而来,如若是青水宗之中的人,想必是知晓详情的,可又为何叫这三位不道:“青水湖丢了十条灵鱼,事关重大,药阁青丑前辈前来查一查,各位若是有什么线索,但说无妨。” 池余一句话之后,就下了御剑阁,回去了,就好似此事与她无关一般。青丑没在意这些,直接袖里取出了一张纸,声道:“可有人认得这个字迹?” 一声之后,许多修士摇头,不言不语。 徐秋默念了一句:“一张一张来,真是沉得住气。” 青丑脸色暗淡三分,转手又取出一张,再问,“字迹?” 百人依旧寡言。 青丑脸色下了六分。 青丑最后一张纸没有急着掏出来,先说道:“老夫猜测,西山中应有人知晓此事,才来此处叨扰。若是有人知晓详情,还望告知,此事委实事关重大,关乎青水宗百年气运。至于顾虑,全然无妨,有我药阁为你撑腰,谁人也不敢放肆!” 就在这时,徐秋高呼:“前辈,如何就寻来了西山?” 于清水立马一脚踢在了徐秋的小腿处,轻声念叨:“有你什么事?” 青丑听了这话后,不怒不笑,看了一眼徐秋,“确是没你什么事。” “老夫对小辈之事知之甚少,也是方才知道,原来北山有三位龌龊之人,好偷、偷女子衣裳,简直不配为我青山修士。我已是答应了池余前辈,此事了了之后定会替临风老儿好生的管教一番此事。” 满座惊呼,尤其是还不曾入青水宗的那几位姑娘。 青丑一瞧这些女修士反应,心知这是动了众怒呐,当即就差身后人,“速速,前辈北山,将那三人看住,此事了了后,登门兴师问罪。” 徐秋又道:“如此最好,青丑前辈,威武。” 青丑浅浅苦笑,“各位小友,西山之事,老夫可以给你们交代,可老夫希望你们也能给老夫一些线索,好叫老夫逮住那位偷鱼之人!” 于清水说的不假,这药阁的青丑却是是个有教养的人,无论是谈吐或是对小辈的态度都是不错,相比一“沽名钓誉”的师傅来说,太称职了。徐秋不由得想起了自家的那一位师傅,楼三千,再瞧一眼青丑,啧啧啧,云泥之别。 青丑说罢,取出了了最后一纸,“露水情缘,点头之交。” 陡然,于清水一怔,眉头一颦。 徐秋笑,默念:“一箭三雕,妙否?”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败露 “说好一起流浪,而我却半路返航。”徐秋随意哼唱小调,一对招子不时的回头瞧一瞧于清水,于清水此间压根没有心思搭理徐秋,她的注意力全在青丑提起的那张纸上,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似还有一些不确定。 于清水悄然的退下了,看她去的方向是西山,徐秋猜测她应是回去了,至于回去做什么,不清楚。 不多时,徐秋正担心于清水不回来的时候,西山疾来了一人,正是火急火燎的于清水,听她长呼,“青丑前辈,你瞧可是这人字迹?” 于清水抬手从袖间打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徐秋一瞧,瞬时又笑了,暗念一句:“《瓶梅》诚不欺我,女子心思果然细如针呐,这些年过去了,东西还存在屋里。” 徐秋曾听于清水说过,北山杨天托人送信,正是因为这件事,北山与西山才相互不对付。徐秋刚好利用好了这么一点,才施了这个计策,其实他也是在赌,赌这位落落大方的女子会把当年的这封书信给留下来,赌错了也无妨,到时候再煽风点火就好。 “女子就应捣衣暖床’,修行的事交给他们。” 青丑将这一行小字反复瞧了瞧了好几番,再对比“露水情缘,点头之交。”他的脸色精彩,当即横空一步,来至于清水身前,忙问:“从何而来,何人为之?” 于清水其实还有些顾虑,不知道要不要将杨天这个名字给说出,她正想的事是,西山与北山之争,应是堂堂正正的,而不是借助青丑前辈之手,说到底还有些“女子不如男”。女人就是这样,从来不在乎事情的轻重缓急,完完全全按照自身所想来行事,例如,天有大雨,女子首要担心是自己的妆容会不会花了,而至于家中晾晒的衣裳,早就抛到脑后了。 其实,于清水能一眼记住杨天的字迹,还有一个原因,说来有些好笑,杨天的字不行,太丑,叫人瞧上一眼,十年难忘。 于清水交上纸张的时候还是风风火火,眨眼间竟又有些欲言又止,青丑实在摸不清楚她的意思,不过根据上面的字表示的意思,他也能猜出一些来,一定是北山之人,唯有自大的男子才会说出这番自大的话。青丑换了一种语气,缓缓的问于清水,“小友,可是有所顾虑?” 于清水忽的好似想了明白,轻轻将肩上的发给别到耳后,云淡风轻回:“北山,杨天。” 于清水之所以会想明白,还多多亏了徐秋的话,徐秋没闲着,瞧于清水发愣的时候,给她传话,“难怪北山杨天能有九段修为,敢情是偷吃了青水湖的鱼呐,指不定还瞧见了谁洗澡哩。” 青丑当即脚步不停留,念念了一句,“北山,杨天?” 青丑领路在前,徐秋与于清水姐妹二人在后。于清水在此是要指正杨天,而于清霜是她的妹妹,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跟着,至于徐秋,没人知道他来做什么,他与于清水说他是来瞧热闹。 少顷,北山。 由于北山临风阁里的临风前辈正闭关,一闭就是许多年,所以这段时间里北山无人看管,风气不是很好,平日里由杨天一人也是看不过来,正是因为风气不好,才会滋生了害群之马,贾氏三人,这三人不过是明面上的,而藏在暗处的人不晓得还有多少。 今日罕见了来了一位青水宗的大人物,许多小修士瞧见了之后都取出了炮竹,热闹极了,还当是青丑前辈来为他们将讲经授意,一时间北山热闹非凡,许多年纪较小的修士不认得这位老爷子,还伸手讨糖哩。 青丑脸色极其的难看,铁青一片,不过也不好发作,毕竟怪不得这些娃子修士,要怪也就只能怪临风那个“两袖清风,潇洒自如”的临风老儿,长辈不作为,还能将罪过归到小辈身上么? 杨天屋子前,青丑呼:“杨天。” 杨天正在屋子里修行哩,陡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忙推门而出,入目却是一愣,四人站一排守在屋子前,首当其冲的是一位老人家,杨天好歹也来北山许多年,认得这一位,错愕呢喃:“药阁,青丑前辈?” 于清水不与杨天对视,面不改色的站在徐秋身旁,宛若一副问罪的模样。 青丑开门见山,直接丢出一张纸,“露水情缘,点头之交。” “杨天,这字你可认得?” 杨天当即倒撤三步,拿住纸的拿一手有些微微颤抖,倒是反过来一问,“青丑前辈,这怎么会在你的手头上?” 青丑瞧了一眼身旁的于清水,于清水微微点头,他道:“杨天,小友,老夫也正好奇为何你的东西会在我的手里。”青丑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方才杨天刚出屋子的时候他就已查探了一番杨天,杨天如今不过是九段下游的修士,还是刚入九段没多久,偷鱼的人铁定不是杨天。但是杨天方才的神情显然有些不对劲,瞧见这字的时候明显的撤了三步,这便说明了他知晓些什么,青丑如今要做的就是问出杨天这字的来历,为何会是,“露水情缘,点头之交”这八个字。 忽的,就在这个时候,徐秋窝住身子,高呼了一声,“糟糕,憋不住了。” 于清水汗颜。 青丑也是一愣,还当西山的这位少年能有什么见解,原来是要解手,他没在意,依旧问杨天,“此事事关重大,杨天,可否与老夫说上一说这字的来历,或是直截了当的与老夫说明谁人偷了青水湖的灵鱼?” 杨天本来的面色有些泛红,可是一听青丑的问话后,陡然色变,他杨天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与青城湖的灵鱼扯上关系呐。 早就听闻许多年前有一位盗贼,意欲青水宗的灵鱼,确实带走了几条,不过还不待贼人将鱼下肚,就被药阁的前辈追到,一剑封喉,鱼仍是鱼,那几位盗贼却人间除名。其实,期间药阁也曾想过护鱼的手段,不过这些鱼儿聚了天地的灵气后有了些许神志,稍稍在周遭布下一些术法它们就会半死不活,嫌约束,不自由。药阁没办法,只好用最原始最笨的法子,每隔三日鱼儿回流药阁的时候清点一番。 杨天知晓这个时候关乎生死,不敢托大,可他瞧了一眼手头的字后,又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口,而他越是支支吾吾,青丑则就越认定这其中有事。于清水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杨天一样,倒是这个时候杨天的注意力全在于清水的身上,这叫一旁于清霜瞧见了,她轻轻的捻住清水的衣角,轻声问道:“清水姐,那个人为什么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看着你哩。” 于清水罕见的冷若冰霜,并没有回妹妹的话,而是直接投去一眼,与杨天刚好对视,她冷声问:“前辈问你话,你瞧我作甚?莫非我知道答案么。” 谁料,杨天竟真的点头。 于清水仿似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立马发声,“我听过有人病急乱投医,狗急跳墙跑,你这算什么,拖我下水么?” 就在这时,徐秋迈步回来了,笑问于清水,“如何了?灵鱼可是他偷吃的?” “你是什么人?” 杨天本来没多注意徐秋,可见他与于清水好似很熟络的模样,他再忍不住,发问徐秋。 徐秋纳闷,简单了回了他一句,“你问我是谁作甚,眼下你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你还有心事在乎我是谁?再说了,我是谁对你重要么,如若我说我是清水姑娘的姘头呢?” “什么?”杨天果然动怒。 “看剑!”于清水一剑要刺在徐秋肩头。 徐秋却是一个侧身轻飘飘的躲了过去,动刀动剑的时候应是冷漠的,可眼下徐秋与于清水两人看起来总是有些不对劲,有来有回,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这叫杨天瞧见了后,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于清水:“宵小登徒子,徐秋,你是要寻死么?” 青丑冷哼,“胡闹!” 徐秋忙的向青丑解释,“没有这回事,完完全全是个误会。” 杨天气不过,胸口起伏,用肃杀的眼神瞧了徐秋好久。 徐秋戏谑一笑,“看甚?偷鱼贼!” “青丑前辈,灵鱼之事与我无关,这字只是片面之词,我这就取出全部,换我清白。” 杨天进了屋子,并没有多久,眨眼间又取出了几张相同材质的纸,交往了青丑手中,遂将屋门紧闭,再也不出门了。 第一页:“我知你偏好豆沙小笼包,你却不知我钟意卤肥肠。我知你命里带水,你却不知我五行却水。我知你美若天仙,你却不知我帅的一塌糊涂。” 翻页:“诗人有言,“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如若是我,怎么也要日夜将你给饮尽。” 落款时,于清水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他是这样写,“挂念于清水三年有余的杨天,笔。” “......” 于清霜,徐秋皆作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于清水欣喜念叨:“清水姐姐,你瞧...上头有你的名字!” 徐秋:“难怪。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乐善好施 再是如何不解风情的人这个时候瞧见了落,我可传你一套剑术。” 徐秋忽觉清水宗不错,留下来也未尝不可。青丑前辈与人为善,至始至终没有为难后辈,池余前辈如是,人似青烟,往来飘忽,但对徐秋也从没有摆过架子,更有许多貌美的女修士,其中包含于清水与于清霜。青水宗与平安集相比,天壤之别呐,前者知情达理,后者,人穷悲戚。 无趣,闲来破骂几句楼三千,徐秋的心情陡然开朗,朝着御剑阁微微欠身,下山去。估摸着捣衣的姑娘就要回来了,这个时候徐秋是不会错过的,能瞧姑娘们晾晒小褂子,日落西山,极美妙。 ———————————————— 天池一隅,不见天日的洞天里,正有三人交谈甚欢。 楼三千:“此处财宝颇多。” 段三郎:“楼前辈,眼光毒辣呐,途经此地就知地下有好东西。” 段三郎:“三郎,谬赞,谬赞!还是鳖三兄的爪子挥的好呐,否则凭这铜墙铁壁,没个三五日就入不得其中的。” 鳖三:“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呐,二位贤弟说笑了。” 楼三千趁谈话间偷塞进了嘴里一粒果子,这一幕恰好被段三郎与鳖三兄瞧见,三郎破骂:“不忌口的乞索儿,吃独食?” 楼三千笑着抹了一把嘴,“此物滋补寿元,一粒八百年,老夫寻思鳖三兄与天齐寿,三郎兄要这八百年也无用,于是擅自吞了。” 段三郎气急败坏:“老不死的玩意,你要这八百年有何用?倒不如留下届时给徐秋尝一尝。” 楼三千:“徐秋?” 楼三千估摸都忘了自己在外还有徐缺这么一位徒儿。 为师之道呐。 正打笑间,楼三千喷嚏不停,铺天盖地,段三郎笑话他:“估摸木不言那厮的娘们又在念叨你了。”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 “君不见,浦南江水天上来,奔流秋野不复回。”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距三宗盛事还有一日,徐秋独坐山头,瞧山花烂漫,忽的想起了先鸣集中与自己睡了一夜的姑娘,他承认自己当初确是有一点利用她寻到浦南江村的意思,但随手丢出六千钱的时候,他是真性情的。都说青楼里的女子堪比“戏子”,无情无义,徐秋从读书先生那里得到的教训也是这样的,可徐秋认识她后,知清了她的苦衷后,又忽觉得世上所有存在的事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例如,卧冰求鲤,有人笑话他不聪明,可谁又能知那一份热切的心肠。 徐秋对那位姑娘说不上好坏,更不谈钟意与否,眼下他在此“伤春悲秋”,了几句一定不会给姐姐丢脸的话后就拜别了于清水出门去了。 她出门的时候还客气的与徐秋说了一句,“多吃些。” 徐秋笑笑,等她出门后,也起身伸了个懒腰,浅浅说了一句,“多谢,多谢清水姑娘的...” 不料,话还未说完,一剑封在徐秋身前,于清水不急不忙的又为自己斟了一杯,她与徐秋说道:“怕?” “笑话,徐某人自诩天下任我行,酒足饭饱不走还做甚,你这小小姑娘说话真是好玩,我怕甚,怕你对我有所企图么?” 说归说,徐秋还是被一剑给压回了身子,两手环抱在胸前,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憋屈,若不是徐秋是个读书人,怎么也要与着姑娘打上一架,总不能成日被压在下面,不坦荡。 于清水的脸色陡然暗淡,囫囵念叨了一句:“与我说说话。” 徐秋:“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我未迎娶,你不曾婚配,干才烈火,能聊出什么来?” 于清水寡言,冷清一剑抵在了徐秋的肩头,还是那一句:“谈话。” 徐秋当即就怂了,“仅仅谈谈,无关风月。” 无关风月。 虽然于清水的性子有些不好惹,但徐秋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位好姑娘,毕竟没什么深深的城府。或者她有城府,只是并没有对徐秋使用。 相比于于清水,擅长设计的姑娘,徐秋最不待见,这种姑娘多半都是妖艳贱货,例如,青楼里的姑娘四个人能聊十六人的事,谁家公子给谁打赏了几个钱,都清楚的很,一次两次不要紧,若是次数多了,坐冷板凳的总是会算计一番这得钱得女子的。徐秋觉得这些姑娘的度量太小,既然走了卖身不卖艺的这么一条路,就应要刻苦的日夜钻研口头的技术,而不是一味的酸人家的钱。 于清水的妹妹于清霜有些不错,天真烂漫。徐秋入青水宗的时候,就将于清水看作了姐姐,她确实有姐姐的作风,后知后觉她还有一位妹妹,也就先入为主的将于清霜看成了自己的妹妹。当然这些都是徐秋认为的,他也并没有说出口,嫌丢人,更怕于清水骂他,“恬不知耻。” “清水姑娘,说罢。这几日虽然肩头受了苦头,可终究还是受了你的照料,有事直言,若是徐某人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于清水含糊其辞,“与我说说杨天。” 徐秋刚吃进口的酒水,一个闷呛,噗了一地。徐秋想了很多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今日于清水这般客气是因为杨天的事,这叫徐秋怎能不惊。 “刺啦!” 一剑入肩。 “好笑么?”于清水冷冰冰的问。 徐秋忙的擦了擦嘴,捂住肩头,“一点也不好笑,甚至觉得有些苦。”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梦啼妆泪红阑干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于清水与徐秋说杨天的时候,屋外恰好连绵起了细细的雨,毫无征兆,真是应景。徐秋起身推开窗瞧了一眼,但并没有回来,而是倚靠在窗边,轻声说了一句,“往往这个时候都会有些小雨或是鹅毛大雪,难不成是上苍知道人间的疾苦么,特意降雨下雪为的就是渲染一番气氛么?” 徐秋悄然回首,“你叫我说杨天?徐某人初来乍到,怎么会认得杨天。” 于清水头也不抬,惫懒说道:“说就是,方才于清霜说徐道友有观人的本事,神奇的很。你但说无妨,难不成我还能为了杨天而责怪与你么?” 徐秋哑然失笑,回到了凳子上,偷摸的收回了半坛子的黄酒,他怕于清水不胜酒力,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覆水难收。其实,徐秋这样想也不全怪徐秋的念头龌龊,毕竟酒水这个东西,没个定数,谁都不晓得喝多了会是什么德行,有人一觉呜呼,有人吹牛侃山,有人嫉恶如仇,也有人脱衣献媚,不论哪一种对眼下的情景都是不好,铤而走险的事徐秋不是不敢做,而是既然有迂回再不作为那就可以认为别有用心了,况且徐秋可是把这于清水作为姐姐来看待的。 徐秋问她:“于姑娘,关于杨天,我确实有一些自身的见解,其中有好有坏,不知姑娘要先听哪一部分?” 于清水丝毫不在乎好坏,直呼快些,仿似耽误一会就会丢人一会。徐秋干脆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学着教书先生摇头晃脑的模样,对于清水说道:“杨天此人,说好也好,说坏也坏。” 于清水一剑悄摸的提在了手中。 “根据我前几天北山一夜,予以短见,杨天还算是个不错的少年,只不过对于儿女情长这些事上面有些不谙人事,用我粗俗的话来说就是蠢,一个活生生的蠢蛋。” 徐秋说道此处的时候语气尤其的重,就连一旁听着的于清水都不知晓为什么。 “莫不成你们青水宗乃至天池一片都不念书的么,寻常两情相悦的事硬生生因为你不言我不语而演化成横眉冷对?” “简直有辱斯文,徐某人本想心平气和的说出此事,可一想到那厮竟连‘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的意思都给领会错了,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简直...” 于清水有些愣。 徐秋仍旧续道,“清水姑娘,于清水,你别整日提个剑在手中,可千万别将我等男儿修士都看作了徐某人,你要相信世间也恐怕只有我愿意叫你刺上几剑,且无怨无悔。”徐秋说这话的时候剑于清水手中寒芒一闪,立马又道:“不过确实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清水姑娘,我徐某人早就知道了。” 于清水凝眉,“你知道了什么?” “郎有情,妾有意。今夜这么一桌酒菜我徐某人本是无福消受的,而眼下能坐下吃酒吃菜,完全是因为白日里的事,说明白些就是杨天的那一句话,‘露水情缘,点头之交’,对否?” 不待于清水回话,徐秋起身闭眼,视死如归道:“你若当我徐秋是一派胡言,一剑了结了我罢。” 仓朗朗一声。 一剑出鞘。 “咻!” 一剑回鞘。 徐秋着实为自己的铤而走险捏了一把冷汗。 于清水沉默寡言,徐秋就知道是自己赌对了,心底默念:“女人的饭不好吃呐,吃得不好就要丢了小命。” “杨天也算是个相貌端正的少年,稍稍比我逊色一些,不过不碍事,这也已算天池一才俊了,毕竟世间能与我徐某人相提并论的人弹指可数。” “可惜这杨天是个‘耿直若铁’的少年。我徐秋活了十几载还从未见过那个少年倾慕一位女子会写出‘卤大肠’与‘猪头肉’之类的话,太俗,再不济也要冰糖葫芦,你说可是?” 于清水轻轻一句:“杨天为何当众羞辱西山更羞辱于我?” 徐秋大笑,“男儿都是这样,你若不信就可下山去小学堂瞧瞧,那些专门弄哭女子的男子都是暗暗钟意那名女子,若是说错了,我这项上人头送你。” “可...”于清水支支吾吾。 “仍旧那么一句话,我徐秋瞧不起杨天的学问。” 这事好似就是一个圆,无论说来说去,终究是要回道不读书这一点上面来。 徐秋就仗着度过了几年书能这么放肆? 对,读了几年书,就是这么放肆。 窗外淅淅沥沥仍旧不停,为这不静的夜平添了几分萧索的意味。 于清水想起了什么,摇摇头,还未说出口就否决了自己,徐秋没有说话,这个时候的抉择旁人是无法干预的,只有于清水自己将这其中的关系给理清楚。恐怕这事最难解,一个自尊极强的女子与一不谙人事的少年,这一段故事注定了坑坑洼洼,就看于清水如何想办法填上。 “我与杨天早年相识,用你们读书人的话说,青梅竹马。与你所言不假,童稚时候,我就好强,一年都不会落泪三滴,就算落了三滴,这三滴也完全是杨天而为。我与她同在一山住,我家山头,他家山尾,每年掰竹笋的时候,都能与他见上一面。那时我觉得这个人极其令人作呕,曾用春虫吓我,曾用臭袜子丢我,也曾当着我的面解手,唯独每每回去的时候都会将他一篓子的春笋赠我,说是叫我莫要打小报告!” 徐秋笑笑没说话,依旧一眼轻垂一眼抬起看她。 “我不喜欢他,他顽劣调皮。青水宗我先入,他听说了之后也来,可青水宗不收他,他便硬生生跪在青水宗门前唱了三日三夜的世上只有娘亲好,十里八乡的人瞧见了都会笑话几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临风前辈就将他领入了青水宗,再后来,他的名气颇大,北山第一人。” “我当他一改性子了,谁料那一日他就送来一箩筐的衣裳,叫我替他洗衣。” 徐秋轻轻扣上了门,借着淡泊月色要走。 于清水追上门口,“今日这事...” 徐秋笑谈,“明日三宗齐聚,他若是熠熠生辉,你不妨稍稍放下一些防备,至于他么,一定是欢喜的。” 于清水一手扶在门框,“徐秋,你可曾有过道侣,你瞧清霜如何?” 徐秋止步三息,头也不回的溜了,胆战心惊。 直到徐秋进了自己的屋子,一手合住了门,紧紧靠在门背上,一手捂在胸口,一副吃了大惊的模样,呢喃道:“女人心海底针,敢情今日这一份酒不是为了她的事呐,她是相中了自己的容颜呐,这是要拖我下水哩。” “不过,话说回来,于清霜这妮子也确实不错,尤其是那一份寻常女子学不来的天真无邪,另外将来若添了个小人,伙食好。” 稍稍平息了不安的心思,徐秋暂且将于清霜给放在一旁,考虑起了接下来的事,听他呢喃:“狗日的楼三千,想将我丢在此地,自己逍遥快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屋内一盏烛火摇曳,徐秋盘膝在床榻,什么事都没做,先笑了半晌,遂是轻轻点头,沉神闭眸。 半盏幽火点悲欢, 逢是喜迎别两宽。 若非群人不识君, 一点秋黄梦里见。 “啪嗒”,徐秋两指搓捻,一股青烟窗外幽幽,自西山往外去了,毫无征兆、缓缓的钻入了北山一处屋子里。 杨天正悲,看他修为已入九段,可他如论如何也欢喜不起来,全是因为白日的事,眼下他虽然是身长袍大衣,可他总觉一丝不载的袒露在旁人面前,这个旁人是指于清水。杨天提笔,又写下了叫徐秋色变的几个字,“弱水三千,一口三斤。” 他心有怨恨,怨恨于清水,怨恨她是个不谙人事的姑娘,自己对她的挂念有如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信,叫人着急。 若是徐秋在场,定会说上八个字,“痴男怨女,罪有应得。” 忽有一股青烟入屋来,杨天不知不觉的疲倦了,搂了搂衣裳,凭最后一点气力写了落笔人,“挂念于清水三年又三年的杨天,笔。” 入梦,梦里热闹。 阳春三月,青天白日。 杨天紧紧攥住一篓子的春笋,四处寻一倩影,终于在一处水凼旁瞧见她,她好美丽,好似九天之女,因错罚人间。 杨天一篓子丢过去,撒腿就跑。 杨天大惊失色,怎么跑都是跑不脱这一片春野。 女子一手叉腰,气冲冲的向他走了过来,杨天勃然色变,脑中想了一万个措辞,可真就当她现身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又似个哑人,说不出,涨红的脸,活像十年前光屁股被娘追打在村落里,人人笑话的模样。 她道:“会骑马么?” 杨天一愣。 她轻笑,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别装啦。 杨天错愕。 她一指山头上两匹高头红马,嘟嘴问:“杨天,会骑马么?” 杨天头点的似拨浪鼓。 “我于清水的意中人注定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脚踏七色祥云来娶我。”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窥人 夏蝉冬雪,叶枯草盛。随风摇曳的是亘古不变的生老病死,不论地鱼或是天池。 天池何其大,每日都有不寻常的事,例如,谁家老祖证道飞升,谁家老祖气绝不瞑目,哪个大门派雪藏的徒儿出山寻衅小辈,再例如,青水宗百人齐聚一堂招收门生。三年青山,三年青木,三年再青水,今日青水宗热闹极了,全宗上下的精气神焕然一新,山门前竖联两条,“青城有山有木更有水,三教有儒有法更有道”,横幅一条,“三宗齐聚。” 西山的许多姑娘迎在山门前,徐秋也属西山人,稀里糊涂的被于清水给拉到了山门前,做起了迎客的人,于清水还要在徐秋的耳旁别一枝花,徐秋以死相逼才免了这一枝花,一旁的于清霜乐开了花。北山也来了几人,杨天为首,主要是持剑立在一侧,为了防止有自大之人上门寻事。偌大的山门前并没有瞧见一位前辈长老,徐秋听说,南山的药阁去备药膳,为这些四面八方而来的“客”洗尘。打徐秋入了青水宗后,大多数的地方都跑了个遍,多是西山与北山之间,南山的药阁也偷偷溜上去几趟,唯独东山不曾去过,不是徐秋不认得路,而是徐秋总在踏入东山一步的时候每每都会有池余前辈出现,拦住他。正在纳闷的徐秋悄摸的传话问于清水,“清水姑娘,北山是什么来头,怎么从来不曾听说北山的人?”于清水一听北山脸色有些不自然,白了徐秋一眼,再悄悄的传话,用稍有不安的语气与徐秋说道:“北山,青水宗,宗主宿居之处,怎么、你去打扰过宗主大人的清修?” 青水宗宗主的宿居之处?徐秋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东山如此神秘,敢情是宗主宿居之地。徐秋心说这青水宗宗主如此神秘,该会是个什么模样哩,于是又问于清水,“宗主,男女?”于清水一副瞧徐秋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神情,眉头紧皱,干脆没有搭理徐秋了。 这一幕被立在宗门旁的杨天瞧的是一清二楚,如果情敌的眼神足够杀死徐秋,恐怕徐秋的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杨天不动声色,与徐秋对视一眼的时候抖动了一番手里的长剑,亮出了刺眼的剑芒,以示不善。徐秋对这打翻了醋坛子的杨天讪笑两声,不动声色的传话给杨天,说了一句极赋哲理的话,“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你、你!”杨天气坏了,吞吐半天也说不上什么,只因于清水正在瞧他。于清水很想与杨天说上一句自己与徐秋不存在什么,可又说不出口,徐秋倒是凑过去与她呢喃,“无妨,顺便瞧一瞧这位小姐夫的气度。” “小姐夫?” 于清水脸色逐渐泛青,细声道:“哪来的小姐夫?” 徐秋见怪不怪,女人说话不认账也是常事,不足为奇,于是随便囫囵了两句搪塞过去了。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其中有青山宗的人,也有青木宗的人,顾名思义这个词说的真是有几分道理,徐秋将这么一群人瞧在眼里,有了一个小结论,青山宗的修士多是一些五大三粗之辈,贼溜溜的两眼直在西山姑娘们身上打转,就好似五十年没见过女子一般,反观青木宗的修士则是“正经”多了,目不斜视,视若不见,但是徐秋知道,这些都是假的,道貌岸然罢了,凭何?徐秋可是有解梦的本事呐,虽然说不打招呼就瞧人梦有些不礼貌,但是瞧完不说出去就不算瞧喽,这个道理与楼三千找姑娘时候说的那一句有异曲同工之妙,“玩完不给钱,就不算玩喽。” 忽的! 杨天腰间长剑陡出,不动声响的提在了手中,徐秋眼疾手快,立马身子一侧,还当是这杨天气急败坏,在这就要出手,徐秋这样打算,如若杨天不分场合,沉不住气,在这个时候与徐秋大打出手,那么,至于他与于清水之间的姻缘他便撒手不管,反而要做个搅屎棍,当晚就将于清水给捅了。 不对。 他只提剑在手,但并未动弹,眼神也并与徐秋有任何的交流,正在这个时候,于清水也是微微含首,不善的模样。徐秋迎头一瞧,打天际来了一行人,正疾往青水宗而来,足有八人,徐秋是一个都不认得,但是徐秋不喜欢这些人,并不是因为这些人的相貌与性别,而是那一股傲气冲天的气焰,人还未至,刻意施加威压,这是要给青水宗一个下马威呐。看来这些人是常客了啊,杨天定是之前与这些打过一些照面,熟悉了他们的路数,才提剑在手提前做好了抵挡的准备,于清水如是,不动声色的一手握在了腰间的剑上,徐秋没有剑,也舒服的很,并没有任何不适,于是乎,望呆。 其中一定有些故事的,不过还不待徐秋开口询问于清水,那八位已翩然落地,瞧这八人的衣裳,徐秋呢喃了一句,“头大脖子粗,不是伙夫就是青山宗。” 乖乖,为首那人耳真灵,二话不说来到了徐秋的面前,伸起一手就要落下,这是要掌嘴,不过徐秋丝毫不担心,就在这个时候,杨天竟一步穿至,与于清水一同挡在了徐秋的身前。实话实说,杨天这个时候能有这个举动,徐秋还是很欣赏的,虽然他没有大才,但“同仇敌忾”这四个字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就凭杨天这一步,徐秋已认定了,关于他与于清水之间的事能帮则帮,他这不是在为自己积德,而是在为楼三千积阴德哩。 “王成新,你要作甚?” 先发问的是于清水,她昂着头,丝毫不畏惧这高她一头的王氏。王成新操着一口地道的俗语,骂骂咧咧,“唷,野鸡变凤凰?许久不见,清水师姐就变的这般水灵,怕是轻轻一捅就要出水唷,真是搀坏了哥哥唷。”这厮一句之后,脸色瞬变,一指二人之后的徐秋,“姓甚名谁,是将你的嘴伸过来,还是劳烦我自己动手?” 绝不善罢甘休。 “好大的气魄!”于清水轻唤一声,看似声音不大,但已有了一分针锋相对的意思。反观正主,徐秋倒是一点都不慌张,指间的天地三清术早是备好了,方才也在对视一眼的时候瞧了一番他的梦,虽然这厮的修为高徐秋不少,但光瞧他这几日的事还是不难,徐秋做了两手的准备,第一手是指间的天地三清术,第二手比较不光彩,他拍了拍杨天的肩头,示意无妨,他缓缓走出来,笑眯眯的从头到脚瞧了一眼王成新,微微摇头,啧啧念叨:“昨夜,徐某人做了一梦,梦里梦见了一件事,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早膳都没吃下,实在令人作呕。哎,本来都是要忘怀了,可偏偏瞧见了王兄,这又想起来,罪过呐。” 王成新不晓得徐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不慌乱,他眼中的徐秋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跳不出什么大事儿来。 “趁各位都在此,不妨替我徐秋解梦?” 于清水向来都认为徐秋是个鬼点子颇多的少年,她与徐秋对视一眼,遂接话:“徐道、徐小友,你说罢。”其实于清水在称呼徐秋的时候,是有门道在其中的,徐小友的言外之意则说明徐秋还不入青水宗之中,稍后的三宗小辈切磋中他无须出手,只在招人的时候与一些散修野修切磋,如此一来,王成新也拿他没办法,毕竟在三宗收人的时候,不入宗门的散修野修才是最珍贵的资源,尤其是类似徐秋这样有七段修为的人,吃香的很哩。 徐秋脚踢小碎石,踱步,“梦见了一个人,我徐某人自诩也见过了不少人了,无论是圆脸、方脸、或是鞋垫子脸,我都见过,可还从未见过类似梦里那人的脸,简直...无以言表,奇丑无比。横眉一对,高至额头,奇人也。一脸横肉却下垂,就如同上了年纪女人的老黄兔一般,半垂半吊,怪人也。眼眉褶皱,看似卧蚕又不似,若是解开一看,里头可藏百十钱,神人也。最要命的是,梦见他的时候,他正趴在一女子身上挥汗如雨,女子本命不该绝,可那厮身下利器尖尖,有如挠痒痒,女子仅笑话了一声,不料被那厮听见了,一剑封了喉。啧啧啧,此事当是怨天还是尤人,女子一命算是命中注定,还是六月飞雪?” 徐秋含首,陡然发声:“徐某人就在这命中注定还是六月飞雪之中徘徊了许久,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各位可有高见?” 最后这一句徐秋是丝毫不避讳王成新,直接对他说出口的。 王成新却没了动静,迟迟没有下文,就愣愣的盯住了眼中清瘦的徐秋,回不过神来。在他迟疑的时候,于清水与杨天也是微微发愣,不自觉的与徐秋先前一般,上下打量起了王成新,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二人皆是缓缓回首瞧徐秋,于清水眼中流连的是对徐秋胆大的赞许,杨天如是,不自觉的为徐秋比起了一个大拇指。 梦里那个挥汗如雨却引女子笑话一声的那位是谁? 王成新是也。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天机不可泄露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话究竟是在赞许一个人还是在贬低一个人? 于清水眼下最想问的恐怕就是这么一句话,根据他对徐秋的了解,徐秋是一个极有自知之明且识时务的人,说粗俗点“贪生怕死”,按照寻常徐秋的作风,此间恐怕早是溜了,哪怕不溜也一定不会这样对王成新“大放厥词”,活脱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叫人琢磨不透。于是,于清水暗暗的传话,“徐秋,先前出言辱没了他,他这人气度极小,定是怀恨在心,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这解梦实在是...” 于清水也说不好徐秋这无中生有的一梦,昨夜分明是与徐秋吃酒哩,怎生会来了一梦? 王成新缓过神来,两眼还稍有一些恍惚,不过他的潜意识里是要杀人的,当即抽出负背宽剑,问首徐秋。气势陡然凌冽了起来,王成新身后的七位也是齐齐的拔出了冷剑,虎视眈眈的盯住山门一片的修士。不得不说,青山宗属实有些门道,单单凭借八人之势,竟与数十人的青水宗修士持平,不相上下,这一点徐秋也是不曾料到。 可再瞧徐秋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那一剑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杨天轻飘飘的使出一剑,“铿锵”,金铁交击之声,将那厮给拦了下来,徐秋唤了一声,“杨姐夫,好生骁勇!”徐秋贫嘴一句之后,在座几分纷纷是瞧了来,其中杨天错愕,于清水凝眉,于清霜:“嗯,什么?” 王成新当即勃然大怒,徐秋不知为何他会有这么大的怒气,只因一句话,值得么?其实徐秋已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而他且不知,王氏这厮已将注意力尽数放在了挡他一剑的杨天身上,绕有玩味的看了许久,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杨天呐,杨天,好大的能耐唷,敢与老子虎口夺食。” 虎口夺食? 徐秋忽然听到了这么一个词,难不成这厮也钟意于清水不成?自身的这么一句“姐夫”,将杨天推向了刀山火海,徐秋瞬时有些愧疚,其实也算不上是愧疚,切言之是一种落差感,旁人杨天替自己挡剑,自己还不经意的卖了他,徐秋是这样想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论卑鄙,杨天不如王成新,可青天一方,他杨天怎甘心受在王成新之下,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关乎到于清水。 风凉话,徐秋一向一语中的,“大不了就横刀立马么,快意恩仇!打就是,如此啰嗦是要作甚,要不我去折取三支桃花来,你二人立地成佛,斗嘴斗舌三千年?” 于清水如坠云雾,搞不清楚徐秋究竟是在帮着谁。 王成新与杨天听了徐秋这话之后却格外的满意,当即就要抽剑一决,王成新这厮还恬不知耻的请于清水做个见证,谁若是胜了,谁就... 可就在此时,徐秋又呼了一声:“慢。” 瞧徐秋缓步绕着杨天与王成新走了两圈,轻笑一声,遂一指点在杨天手中剑上,缓缓别回了他的剑后,徐秋与不明所以的杨天说道:“急甚?机会有的是,可眼下才不是最好的时机,最起码你这衣裳都不行。” 杨天不解:“衣裳?” 徐秋狡黠一笑:“身披金甲?” 杨天倒撤两步,以活见鬼的神情瞧住了徐秋。 徐秋没有与杨天多说,而是调转身形与王成新说道:“徐某人早年曾在青山宗山下待过一阵子,王成新的大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呐。” 徐秋,两面三刀。于清水已彻底呆懵了,干脆不去想了,直接一手握在剑柄,稍后只要有不妙的地方,出手就是。 王成新“噢”了一声,但是并没有给徐秋好脸色,他戏谑:“所以呢?” 徐秋拦住了于清霜与杨天,陡然当着王成新的面将两人给撮合到一起,就差牵手了,王成新大怒,当即就又要发难。徐秋不以为然,并且腹背对他,都没正眼瞧他,于清水急了,徐秋顿然一句:“梦里听闻命不该绝的那位姑娘,好似是什么宗的什么人看重的人,也不晓得那厮动用了什么迷魂术,叫那女子死在了胯下,若是叫女子的师傅知晓了,恐怕那厮不会好死吧。” 安静,针落可闻。 呕哑嘲哳的青山宗瞬息没了动静。 举宽剑当空的王成新连连撤步,哑然失声,呆愣的嘴好似一口吃了三十斤的西瓜一般。青水宗正在纳闷的时候,王成新惊疑的问了一句:“你究竟是何人?” 徐秋挥袖,碰巧一眼瞧见了西山晾衣的姑娘,回首与王成新道:“西山捣衣人。” 说完之后,徐秋并没有住口的意思,又轻步走近了王成新,眼下他是丝毫不忌惮那一柄宽剑,“徐某人早年曾在青山宗山下待过一阵子,王成新的大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呐。” 一模一样的话。 王成新却判若两人,“谬赞,谬赞。西山捣衣人,谬赞了。” 徐秋与王成新对视一眼,相互笑了。 徐秋一指南山,“王道友,青水宗的南山上的花朵格外的好看,入了其中可要注意了,莫要伤着手唷。” “至于之后的切磋如何如何,皆如旧。梦毕竟是梦么,做不得真!” 王成新拜别了徐秋,招呼身后人一步踏入了青水宗,徐秋仍不忘交代了一句:“王兄,若想寻我叙旧,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御剑阁中寻我,迟了池余师傅就要歇息了,莫忘了啊。” 王成新的步子陡然一缓,身子一晃,也不晓得他方才是什么打算。不过不管他是如何打算,徐秋将池余前辈搬出后,怕是都要落空了。 徐秋冲着入门而去的八人冷笑三声,眼角微微眯,嘴角渐渐的咧开。 于清水与杨天直绕徐秋前后交替打眼了三圈才停下,于清水更是贴心,先是一手摸在徐秋的额头,再是放在自己的额头,最后一手放在杨天的额头,之后于清水眉头一横,直接拖拽顽皮弟弟一般的将徐秋拖到了一旁,细细盘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徐秋狡黠一笑:“你先与我说说王成新是什么来头?” 于清水不解,“你不知道他什么来头,还将他给治的服服贴贴?” 徐秋腼腆:“这不是还是池余前辈威名么。” 于清水顺着徐秋的意思说道:“不说还好,你何时与师傅同住御剑阁了?” 徐秋:“扯谎哩。” 于清水:“看打!” 于清水一指杨天,示意徐秋关于王成新的事他比较清楚。 杨天正徜徉在方才于清水轻抚他额头之中哩,如痴如醉。杨天回神的时候还有些尴尬,徐秋见怪不怪,轻拍肩头,“与我说说王成新。” “王成新本应是我青水宗之人,当年与今年一般,都会先选上一些内定的门生,王成新便是十年前青水宗内定的门生。可这厮竟是个吃里扒外的白脸之徒,也不晓得青山宗给了什么好处,在选宗门的时候他竟抛弃了培育他许久的青水宗,一头入了青山宗之中。更要命的是他屡次骚扰清水姑娘,前些年还领青山宗许多人上门讨亲,好在被池余前辈给驳回了。” 徐秋眉头一挑,“天底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不过,转念想到了一位邋遢的老头,瞬时释然了,相比那一位的行径,王成新这弃主的事身披金甲,此话有何讲究?” 徐秋手里拾起了一根枯木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写的是若水三千,画的是一位采春笋的姑娘,只不过这遒劲有力的书法不好认,杨天瞧了半天也没瞧出门道,再看采春笋的姑娘,杨天当即呼道:“徐道友,这头牛画的好哩。” 徐秋当即气急败坏,一脚将字与画给糟蹋了,嘟囔一句:“夏虫不可语冰。” “你可曾瞧过一本书?” 杨天错愕,“什么书?” 徐秋一指天上,“天机书。” 杨天直摇头。 徐秋鄙夷:“天机书都不曾听过?” 杨天脸色有些难看,回了一句:“只听过,‘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天机书确实没有瞧过。” 徐秋瞬息笑了,问杨天:“杨兄,方才你要问什么来着?” 杨天一听有戏,当即换了个坐姿,“徐道友,你说身披金甲,此话有何讲究?” 徐秋起身,狡黠念叨:“天机不可泄露。”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一出好戏 于清水脸色不自然,转身丢给徐秋与杨天一个眼色,手出云袖一指南天,示意来人了,抓紧的起来。迎客的人盘腿坐在宗门前实在不像话,既不尊重来客也无形之中给旁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杨天是老青水宗的人,一瞧于清水的手势立马起身,而徐秋照旧,慢慢悠悠,懒散惯了。 徐秋抬眼,见了来人之后,瞬时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天池就是天池,排场极大,徐秋在青山宗门前迎了一天的客,见识了许多人,其中最嚣张的莫过于方才的王成新了,这可倒好,眼下又来了一位更爱显摆的主儿! 究竟是怎么个显摆法? 打南天而来,腾云驾雾,外有八人,左右各四人,抬轿子,紫红云峦轿,也不晓得坐在轿子里的人是什么来头,不过单瞧这阵仗就不是俗人,徐秋认为这一位应是青木宗的人,只有青木宗才有好这么一口,青山宗若是有这闲工夫,恐怕会寻来一头牛坐骑,也不会抬轿子,太秀气。八人抬轿看似慢悠悠,实则快的很,方才还在天幕,一步就已来至青水宗山门百十步开外,徐秋惊叹,“这是什么步子,如此玄奥。” 于清水一边在注意着来客,一边还要看管好徐秋的碎嘴,早有预料,徐秋刚开口,于清水就对他解释道:“徐秋,此乃缩地成寸,青木宗独门步法。” 徐秋眨巴眼应了一声,他方才这句称赞是出自肺腑的,这步子确实妙,若能学来,大有用处,逃命的时候用的上,可于清水说了“独门”两个字,于是徐秋摇摇头,咬咬牙,作罢。 轿子里传出一声,“青木宗,公羊穿水。” 徐秋轻声哟呵,敢情坐在这么秀气的轿子里的人是一位少年呐,起初还当是个貌美的姑娘哩,可这么一声之后,徐秋陡然对这轿子里的人失去了兴趣。 徐秋耷拉个脑袋立在一旁,沉默寡言,与其叫他与男子打交道还不如给他一片猪头肉,前者无趣,后者有味。 于清水好似有些景仰这轿子里的人,令徐秋觉得奇怪的是,杨天竟然没有发作,也是一副稍稍有些敬仰的神色立在于清水一旁。徐秋纳闷,自身明明与于清水没有什么,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话,这样就亮出了自己的剑,眼下于清水这般神情,他却纹丝不动,有悖常理。 只有一种可能,轿子里的这位自称公羊穿水的修士有大本事,叫人真真切切的佩服,否则杨天这个刺头绝对是不会甘愿心仪的姑娘仰慕旁人的。 徐秋正有窥探其中的念头,不过又怕里头的这人是个狠人,毕竟轿中窥人不是个体面的事,被人发觉了可是要跌青水宗的脸,可是徐秋又确实想看一看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不为别的,就想要看看世上会不会还有比自己还要帅气的人。 正想间。 忽然。 轿子窗帘瞧瞧动弹了一下,从里头透出了一指。 一指如竹。 再探一臂。 袖口龙蛇图腾。 公羊穿水轻轻道:“这位道友的剑鞘好是独特,青石为料,碧幽幽。” 说话的时候,徐秋早就注视到了他,可是并没有瞧见他的相貌。 轿中人,不可见。 眼下,徐秋认为见不见都不是紧要的事了,令徐秋啧舌称奇的是这厮竟一眼就瞧出了自身的剑鞘不凡,实在有些骇人听闻,公羊穿水的眼光真有这般毒辣,与御剑阁的池余一般? 公羊穿水一指在外,等了片刻,好似是在等徐秋的回话。一旁的于清水轻轻杵了徐秋一下,徐秋这才想起自己是个读书人,别人问话不回委实有些不好,于是他先云淡风轻一笑,再缓缓道:“阁下说的可是这柄破剑鞘?” 公羊穿水有些错愕:“破,破剑鞘?” 徐秋又笑回:“可不是么?空有剑鞘却无剑,不是破是什么,难不成还是好宝贝么?” 公羊穿水沉息一晌,好似还在措辞。 徐秋续道:“咱们那片山里,这青石多的是,随便提个锤子上山,一天下来就能打出不少青石来,再磨个剑鞘,轻松得很。” 公羊穿水挑起窗帘的手微微一动,虽是转瞬即逝,可还是叫徐秋给看在了眼里,徐秋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说道:“阁下说这剑鞘有意思,我怎没发现,到底是哪里有门道?这些年来,我陆陆续续可是卖出了好几十柄了。” 公羊穿水再也坐不住,难以置信:“甚?” 徐秋笑了,看似是天真无邪的笑,其实不然,一切都在徐秋的算计之中。 “可不是么,上一柄剑可是卖了一位能腾云驾雾的仙人唷,足足卖了三百钱。” 轿子里轻声一句:“暴殄天物。” “道友,可否将这剑鞘递过来给我瞧瞧?另外,若是道友有卖意的话,三十万钱,如何?” 公羊穿水开口就是三十万,阔绰呐。 徐秋一瞧这架势,却立马变了脸,一把将青石剑鞘抱在了怀里,自顾自的道:“不可,不可,阁下,使不得呐。” “此剑鞘随了我许多年,历经了风风雨雨,早就与我有了情感,如今为了身外之物而卖了它,委实有些狼心狗肺,我自认做不到。” 公羊穿水又丢出一句:“三百万。” 徐秋眉头一挑,背地里狡黠一笑,遂是佯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左顾右盼,与于清水瞧瞧,再与杨天看看,最后念叨:“还是不了吧,虽然三百万钱是我这一生世听过最多的钱,但...为难呐。” 公羊穿水:“有为难之处不妨与我说说。” 徐秋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吞吞吐吐说道:“其实这一柄青石剑鞘已被人给盯上了,恕我不能...” “噢,何人?” 徐秋刻意走上两步,一手挡在侧脸,轻声道:“楼三千。” 谁料,轿子里的人陡然没了动静,再传入徐秋耳中的却是惊疑一问,“楼三千,天池虎人楼三千?” 徐秋立马抢道:“阁下认得?” 谁料,公羊穿水并没有直回徐秋的话,而是收回了一指,合上了窗帘,唤了八人一声,抬起轿子入青水宗去了,临进门的时候他留下一句:“待我寻到楼三千会再来找你的。” 一旁的于清水与杨天早是呆愣,怎么也料想到徐秋会来这么一出。 女子毕竟是女子。于清水今日算是见识到什么是凭一己之力将两个本不想干的人给联系到一起来,也在她的心里重新定义了徐秋这两个字,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这眼下正侧身负手立在青石上的徐秋。 杨天比较愚笨,眼下还在理其中的关系,弄不清楚徐秋究竟是如何将这两位给缠绕到一处的。其实不光是杨天没有弄明白,就连徐秋自身也没想到自己会将此事办的如此漂亮。按照徐秋的打算,既然公羊穿水开口询问青石剑鞘的事,徐秋自然不能吝啬,随口说上几句打打趣,本意是想试探一番这公羊穿水是何居心,谁料谈话格外的顺利,于是乎徐秋顺水推舟将矛头指向了狗日的楼三千。徐秋认为,一个人的厉害之处不在于他杀了多少人,而是在于他动用了多少的本事,不遗余力为愚,莽夫也!事半功倍为俗,庸人也!不费吹灰之力,为妙,神人也。 于清水却有一问:“这青石剑鞘究竟是什么来头?”她问话的时候,一旁的杨天已凑了过来,好生了瞧了几眼别在徐秋腰间的青石剑鞘,不过他并不能瞧出什么门道。 徐秋回于清水:“你也想要么,届时回去的时候也赠你一柄,可好?” 于清水连连摆手,“丑。不要。” 徐秋轻笑,一挺腰板,问杨天,“杨姐夫,瞧出了什么门道没有?” 杨天摇头。 徐秋单凭杨天这么一句话,就已分出了他与轿中的那位的胜负,杨天绝对不是那人的对手,至少在见识这一方面杨天就落了下筹。 “与我说说公羊穿水,他是什么来头,瞧你二人对他都佩服的紧呐。”徐秋又懒散盘腿坐在了青石上。 于清水直言不讳:“修行一途,就是如此。厉害的人就应得到应有的尊重,无关其它。” “公羊穿水,青木宗翘楚,撇开他的家势不谈,他的修为...” 徐秋立马止住了于清水,“打住,打住。清水姑娘,我在打听他的来路哩,怎么能撇开家势不谈哩?” 于清水刚要与徐秋理论,就在此时,青水宗里走来一人,不是旁人,正是与徐秋有过几面之缘的池余前辈。 于清水:“师傅。” 杨天:“前辈。” 徐秋学杨天:“前辈。” 于清水眨眼就忘了刚与徐秋说了一半的话,往池余身后瞧了几眼,有些不解道:“于清霜这妮子怎生这么的慢?” 徐秋眉头一挑,只见池余上前接过于清水手里的花名册的时候回了一句:“于清霜,怎么?” 于清水立马道,“方才瞧时候差不多了,就先叫她回去御剑阁候着了,难道途中贪玩了?” 池余依旧冷清,“为师不在御剑阁,从南山而来。” 她点了点花名册上的人数,轻声说道:“青山门还差一位,你们先行回去吧,这时候药膳也估摸着快开始了。”于清水听闻师傅是从南山而来这才安心,与杨天一同拜别了池余前辈,进门去了。徐秋也拜别池余,准备随在于清水身后一同进宗,可池余却是叫住了他,“徐秋,你去何处?” 徐秋有些不解,歪过头瞧了一眼池余,一手指于清水两人,“不是叫我们先回去么?” 池余:“你回去了,谁来迎客?” 徐秋诧异,不过迎客而已,还要区别对待么? 不过徐秋转念一想,好似又明白了什么,于是不笑不闹的走近了池余,浅浅欠身一问:“前辈,当真从南山而来?” 池余轻轻抬起一眼,“此言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随口一提罢了。”徐秋猜测池余前辈可能一直就在此处,毕竟凭一个杨天守住青水宗有些不实际,而她应该就是暗地里的那一位。 池余清冷一句:“方才来的时候,听闻你在打听公羊穿水的来历?” “前辈,有何不妥么?” 池余瞥了一眼徐秋腰间的青石剑鞘,“轿子里其实有两个人,你知道吗?” 徐秋大惊,方才公羊穿水的轿子里头竟然有两个人,而他如此之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徐秋对池余的话深信不疑,毕竟她也算是第一个瞧出青石剑鞘不简单的人,且声称入了御剑阁还要传授一套剑法给徐秋。 池鱼倒是淡然,看见徐秋是这么一副神情也不觉得奇怪,她与徐秋说道:“凭你如今八段中游的修为,瞧不出另外一人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 徐秋八段修为的事是个秘密,为的就是在之后的切磋之中留有后手。徐秋刻意压制了修为,不料,却被池余一眼就识破了。徐秋与池余对视了一眼,她眸子透彻,徐秋忽然也就是释怀了,好似什么秘密都瞒不过她,于是轻声道:“确实如此,自己的修为还是太浅了。” “你打听青木宗的公羊穿水,当真是要卖了这一柄青石剑鞘?” 徐秋笑而不回。 “青木宗,公羊穿水,小辈翘楚,其父青木宗之主。” 池余淡淡的说出这么一句,徐秋听后也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心说难怪架势这么浩大,出门都是八人抬轿,敢情是青木宗的宗主之子呐。徐秋见怪不怪,从前在地鱼的时候就见识过大家子弟,出门都是红头高马开道,气派的很。 “传闻,公羊穿水童稚时候,曾在青木南林打坐了十日十夜,自称顿悟的时候遇见了一位骑驴的老仙人,赠了他一番造化。” 徐秋眉头错落,一高一低,“骑驴的老仙人?” “楼三千看上了你的青石剑鞘?” 徐秋知道他与楼三千的关系就目前而言还不能败露,于是回道:“没有。” “虽然不知你为何要将此事牵扯到楼三千的身上来,但我也不过问,也问不出什么话来。楼三千神通广大,听闻前些日子天池派出数位大能声称要活捉楼三千,可都对他丝毫没办法。总之,小心为上,切勿与他扯上了半点干系,否则按照那厮的古怪习性,恐怕青水宗都难保你。” 徐秋听后,摸了摸头,狡黠一笑:“无妨。山人自有妙计。” “好个山人自有妙计。”池余念叨徐秋这么一句之后,转身乘风去了,偌大的青水宗山门前只余下了徐秋一人,等着一位青山宗迟迟不来的修士。 短短一刻钟,徐秋谋划了许多事情。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要寻到楼三千等人,可孤身一人身处他乡,寻人确实有点难,尤其是楼三千这人人叫杀的主儿。于是,徐秋早早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公然寻楼三千是寻不得了,不如就叫楼三千来寻他,至于如何叫楼三千里来寻他,这个并不难,只要徐秋出名,出名之后再败坏楼三千的名声就是。 三宗见面的时候就是徐秋大做文章的最好时候。 败坏名声,徐秋可是在行。 徐秋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然自得的入门去,都这个时候了,那一位缺席的青山宗修士恐怕也不会再来了,就算要来,徐秋也不伺候了。打小的时候,徐秋就曾立下誓言,平生可平淡无奇,也可碌碌无为,哪怕就是做个拾破烂的穷酸人,也不要做伺候人的行当,端茶递水的事他做不来,天性使然。 方入门,迎面急忙来了一人,徐秋一瞧,正是杨天呐。 杨天惊慌失措,慌不择口的将徐秋拉到一旁,问:“徐秋,池余前辈何在?” 徐秋随口一句:“走了!”不过瞧杨天铁青的脸色,徐秋就知晓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了,“什么事,慢慢说,在自家的宗门里,你慌个甚?” 杨天脚步不停,徐秋紧随其后,听他说:“于清水,不见了!” 徐秋错愕止步,“于清水,不见了?” 杨天这个人说话大喘气,“于清水的妹妹,于清霜不见了。” “甚?” 徐秋脚步好快,没有多问杨天,而是直朝御剑阁而去,隐隐之间有一股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行近御剑阁。 于清水正在御剑阁下四处问人,瞧她黯然的模样,就知道她没问到什么消息。 “怎么回事?”徐秋一步上前。 “清霜不在御剑阁。”于清水慌张极了。 其实她慌张也不无道理,若放在往日,于清霜怎么也不会在青水宗里走丢的,再不济也是认得御剑阁的方位,并且西山这么一片,谁人都知晓于清霜是她的妹妹,而于清霜也不是个贪玩的人,打小就不是,恬静的很。恰好今日青水宗内鱼龙混杂,许多修士,良莠不齐,所以,于清水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扬天赶来,他没有找到池余前辈,眼下也正犯愁,他是个热心肠的人,在认定了于清水之后,他自然也将于清水看成了亲近的人。 徐秋也在犯难,说来今日也真是奇怪,寻不见一个宗门前辈长老,就连见了一面的池余前辈也是行路匆匆。于清水着急的眼眶微微泛红,说到底修行的人也没有多么的高尚,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些词也天池也是常见,作为姐姐的她没能照顾好妹妹,在责任这一方面怎么也说不过去。 徐秋有些安静,沉默寡言,哀者自哀,可光是哀恐怕没什么用,听他安抚于清水,“指不定落了个时间差,她瞧御剑阁没人,一人守在这里也无趣,于是去了别处了。” 于清水却直接否了徐秋的话,掷地有声:“清霜向来听话,叫她待在什么地方到什么时辰,从来是不会违意的。” 其实,徐秋处理这种事情还算有些经验,前几年他在平安集做算命解梦先生的时候就曾遇见过这样的客人,只不过不是寻人,而是寻猪,说是老母猪发情之后不见了踪影,忙煞了养猪人,病急乱投医,找到了徐秋,说要为自家的老母猪算上一卦。 后事如何? 徐秋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寻到了老母猪。 用的本事奇妙,乃是天地三清术中的投鞋问路。 其实投鞋问路这个本事徐秋是不会的,更没有根据可言,全是扯淡,但屡试不爽,若真要徐秋说个门道出来,他也说不好,但他估摸着是因为自己的气运好,所以每次都会很灵验。前些日子,浦南江村就山十六江的择路的时候徐秋就使出了这么一招,还记得当时叫楼三千见了世面。 徐秋轻轻一笑,见四下无人,于是一步跃上御剑阁,登高,就落在那一柄八尺长剑上,于清水眉头紧皱,看徐秋的动作很古怪,但没有多过问,眼下清霜的事为大,若放在往日,徐秋胆敢这般无礼御剑阁,恐怕是要提剑刺之的。 徐秋金鸡独立,袖中施展天地三清术,将周遭的清辉全汇聚在鞋子上,其实这样并没有什么用,但徐秋总觉得这样之后会稳妥一些,也算是动用了一些术法,若是随意一丢鞋子,总觉得有些敷衍了事。 随后一脚猛提,投鞋问路。 投鞋问路? 于清水与杨天算是见识了大世面,要不是这两位认得丢鞋的这一位,恐怕都要将他逮起来了,活似一个神神叨叨的神棍。 天底下还有投鞋问路的本事? 徐秋笑话于清水,轻声说道:“见识短浅。” 徐秋责备杨天:“徐某人瞧你头发也不长,怎么也是鼠目寸光?” 于清水与杨天二人对视一眼,有些发愣。徐秋瞧了一眼落在剑尖的鞋子所向,遂是一指青水宗西北,说道:“西北,信否? ———————————————— 地鱼,旧故山。 老人家仍守在此地,整整七日不曾动弹分毫,盘膝在一云上,手托木碗,盯着木碗里一粒红豆。 “真是娘的古怪,这小子上辈子莫不是鱼不成,整整七日过去了也没个动静,莫非与我苦某人半点缘分都无么?还是说早就死在了旧故湖里头,成了湖下魂?” “罢了,罢了,再等候下去也是徒劳,命中有时总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呐,就怕回头烦人的小丫头片子要寻老头子我的麻烦,这一搓胡子怕是难保。” 老人家自言自语,又候上了两个半时辰,湖面依旧平静,他这才腾云去了,去的时候听他呢喃,“许久不曾见池余了,也不晓得最近如何?” 说罢,不见踪影。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胡编乱诌 徐秋治人,向来都是先礼后兵,不论站在对面是个人,什么家势,他都遵循不卑不亢的态度。王成新叫嚣,徐秋不搭理,公羊穿水孤傲,徐秋不理睬,可这两位要是有了半点对徐秋不仁的心思,徐秋定然会十倍的奉还,读书先生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徐秋认为这句话不对,于他而言,有仇当场就报了,带着仇回去怎么像话? 投鞋问路,于清水与杨天本来是不愿信的,可眼下也有没什么好的其它的法子,只有信一信了,可于清水一瞧方向是西北,立马眉梢叠愁,呢喃道:“西北,青山宗的歇息之处。”三宗见面,修士之间并非都是认得,若全给安排在了一起反而有些生分,谈吐不开,于是青水宗便划分西北与西南两片地方,供青山宗与青木宗歇息。 徐秋听后,脚步好快。 于清水与杨天紧随其后,徐秋在途中就已经备好了天地三清术,预备这稍后的突发情况,好有个下手,既然何外宗扯上了干系,就不能失了主动权。 有一小儿,持剑饮酒,守在西北山前,瞧他两眼惺忪的模样,估摸着是喝大了,他瞧见了徐秋三人疾速而来,立马一剑立在身前,一手慵懒的耷拉在身子两侧,叫嚣:“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徐秋腰间青石剑鞘当即就横飞而出,就在要打出的时候,于清水却拉住了徐秋,她小声道:“三宗修士得在切磋的时候才能交手,这私下打斗是要受大罚的。更可况,我青水宗为主,青山与青木为客。” 徐秋听了之后觉得有些道理,嘟囔一句:“清水姑娘见笑了,方才是我徐某人莽撞了。” 说罢之后,徐秋唤回了青石剑鞘,当即顿了顿身形,抡了抡腰,咳嗽两声,高呼一句:“王成新?” 没有回应,门前小儿微醺的小脸笑眯眯的瞧着徐秋,“我家大师兄,岂是一两句就能叫出来的?我青山宗不要面子的么?” 杨天也觉得这样鲁莽有些不妙,叫徐秋大跌眼镜的是向来铁头的杨天此间竟然与门前持剑小儿说起了道理,听他笑言:“这位看门狗子,呸,守门大将,不知可曾瞧见过一位约莫这么高,相貌与这一位有些相似的姑娘?” 杨天蹩脚的说辞叫徐秋汗颜,一把将杨天拉到了一旁,语气有些重的说道:“夏虫不可语冰,你与这厮客气甚,他能对你说?” 持剑小儿,笑话徐秋:“什么姑娘,我不知道啊。” 徐秋狡黠一笑,背对这位小儿,当即指间啪嗒一声,打出了一道轻烟,直入了小儿的口鼻之中。不多之时,徐秋面色微微冷静,与于清水使了个眼色,示意于清霜就在其中,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毕竟王成新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青水宗的地盘上胡作非为,但是那厮是个什么货色,徐秋也知晓,此间掳于清霜,恐怕安的也不是什么好心。徐秋一脚踩在小儿的脸上,迎头高呼:“王成新,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徐秋本来的打算是要引王成新出来,要是贸然进入其中,恐怕三个人的气场不抵青山宗的一群人,届时说话都会软些。 于清水方才还是有所顾忌青山宗的脸面,但徐秋认定了于清霜就在其中之后,再也不能忍,当即取出一剑,为了泄恨,一剑刺穿了那位倒地醉酒的小儿的肩头。小儿刺痛,嚎啕惨叫,于清水冷若冰霜一句:“清霜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于清水此生注定与你青山宗不死不休。” 西北山中,好是热闹,青山宗修士结伴成群,围在一处篝火前,相搀起舞,火上有肉,杯中有酒,而当头一人正是先前打过照面的王成新。 王成新左右逢女,正口若悬河的与一群同门修士吹嘘自身当年的骁勇事迹,都是些不堪入目的话,例如,玉人何处教吹箫,再例如,七月七日长生殿。 引人注意的是篝火旁正有一女子进退两难,左右各七八位修士将她给拦住,就围在一个圈子之中,姑娘心惊胆寒,四下躲闪,两手紧紧护在身前,一身素衣的她立在篝火旁,倒影阑珊。 “难怪说你这妮子瞧着颇是顺眼,眉眼似她,敢情就是于清水的妹妹呐。”王成新挑逗道,正嘴里叼着一根小木枝,一边剔牙,一边往于清霜走去。 “年芳几何,可曾婚配?” 于清霜不谙人事,早就吓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其实她的怕并不是因为这么一件被掳来的事,而是眼前这人奇丑无比,摇曳的篝火倒影打在他横肉肥耳的脸上,活脱脱一副鬼见愁模样,令人作呕。 王成新见她没作声,于是叙道:“你家的姐姐当年可是不愿意随我,我本是记恨在心,此番前来青水宗也欲出了这口气,可眼下么,忽觉于清水也就那么回事,与你相比,王某人是更倾心于你呐。”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咱们就地正法,喝了这个交杯酒,你我就情定三生,如何?”王成新实在也没了办法,他就算再是能耐打也无法撬开一个对他作呕的人女人的嘴,况且还是在别人的山头上,一些龌龊的事只能想想,具体要做,是做不出的。 于清霜自青水宗山门前回去后,途中瞧见了一位修士正手捧一把红豆,于是乎她便问那一位修士红豆从何而来,那位修士一指西北山头。于清霜记得自己的姐姐爱吃豆沙,心想着也要去西北山采上一捧红豆,回西山的时候再为姐姐熬上一锅红豆汤,算是这七日来对于清水的日夜教诲的绵薄回报,虽然姐妹之间不须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准备着总是不错的。可于清霜自打入青水宗来,从来都是奔波在西山与青城湖之间,至于这西北方向的山头,她是一次不曾上去过,不过她丝毫不怕,因为青水宗是她今后的宗门,在自己的宗门里还有何畏惧? 登上山腰的时候,忽然瞧见了一群修士,各个膀大腰圆,力拔山兮,于清霜之前也在宗门前迎客,认得这些人,都是青山宗的人。有一小儿。也就是方才守门的那位持剑修士,他瞧这姑娘貌美,于是起了歹念,当即一溜烟的前去寻到了王成新,说是有一位貌美堪比于清水的姑娘送上了门来。王成新一听这话,哪能忍,当即差人将本意采红豆的于清霜给掳了回来。 于清霜自报家门后,也被领了回来,王成新这厮一瞧,当即立马来了精神,裤裆饱满起来,听他:“嘶,这美人胚子是从哪里搞来的。” 持剑小儿上前禀报,王成新当时就是大乐,先前青水宗山门前受制于人,一股子怒火正郁结在胸口哩,眼下倒好,于清水的妹子于清霜送上了门来。 于是乎,王成新威逼利诱,要与这于清霜喝酒作乐。 于清霜是宁死不从,一滴酒都不愿意喝。王成新急不可耐,端起小杯上前就要来强行的喂酒,这个时候,于清霜终于是有点慌张了。 忽的。 “咻!” 一剑悄然而至,不偏不倚的打在了王成新的手上,由于毫无征兆,王成新也没有备防,两杯酒齐齐的打翻在地,有声传来:“王兄,好雅兴呐。” 青石剑鞘打翻了酒水后,巧巧的反转了一面,又原路返回了徐秋的腰间,徐秋笑着疾速前来,一把将于清霜给揽在了身后,续道:“王兄,果真是个性情中人呐,今日方才与你才是结识,这就要请我喝酒?还怕我不来,刻意将我的道侣给先行请来此处,实在是煞费苦心呐。” 道侣? 于清水赶来,将于清霜给护在怀中,上下好生的瞧了瞧于清霜,问她:“这厮对你做了什么没有?”于清霜惊魂未定,微微摇头,偎依在于清霜的肩头上,忽的,她问姐姐,“清水姐,道侣是什么?” 徐秋回首给于清水使了个眼色,示意叫她与杨天先行领于清霜回去,余下的事交给他就好了。徐秋交代之后,于清水却是不走了,牵扯了徐秋的衣角,与徐秋说了一句担心的话,她说,“徐秋,一同走罢,这厮不敢为难你的。” 徐秋听了话后,含首缓缓的转过身去,抬眼瞧王成新,云淡风轻问:“恐怕王兄好客,有意要留下我等吧。” 王成新的脸色难看极了,自己还从未受过这般窝囊气,背在身后的宽剑已蠢蠢欲动。王成新玩弄了许多年的姑娘,各式各样的姑娘都有所染指,也有过类似于清霜这样宁死不从的,可他终究还是能睡到手,不因别的,就因他有卑劣的本事,方才的酒水之中掺了迷魂药,但凡于清水吃下了一滴,就会欲罢不能。王成新的打算是,当于清霜神志不清的时候,当着青山宗修士的面将她给办了,事后就算被人寻上了门也没有什么把柄,只需说上一句,“骚婆娘忍耐不住,馋我王某人的身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王成新后悔,早就应将这酒给她喂下,这样一来,就算徐秋到了之后也是事后了,他对自己的床上本事还是有些把握的,坚持个二十息应该是不难。可偏偏半路杀出了个徐秋,叫人犯愁。 王成新正想间,徐秋已毫不客气的取过了篝火上正在烧烤的肉,自顾自的大快朵颐起来,不时的还会赞许几句北山真会吃,简直一绝。 “道友,你这可真是不当外人呐。”王成新戏谑一句。 “这肉,这酒,道友你们随便吃,不够了再烤。可是,这人你今日恐怕带不走唷。方才我青山宗的修士正在自行切磋,研讨之后的策略,可是这姑娘来了此处也不打个招呼,我是怕这姑娘瞧见了什么,回头到处乱说,会对我青山宗不利,毕竟三宗见面,哪一宗都想大放异彩,若是数月心血,功亏一篑,恐怕我青山宗意难平呐。” 王成新无赖,这话从他的嘴中说出就如同放屁一样,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青山宗在此饮酒作乐,烤肉畅谈,何来的切磋之谈?不过,王成新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毕竟当时除了于清霜一人在此,余下的人都是青山宗的人,单凭于清霜一己之言恐怕有些难辨。 于清水当即剑指王成新,“王成新,你休要信口雌黄。” 杨天可以不说话,做个看热闹的人,可他依旧开口,而且说的还不怂:“狗日的王成新,胆敢来我青水宗放肆,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王成新是个贱人,被女人骂他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因杨天的一句话而惹怒了他,当即宽剑提在手中,“杨天,你又算什么东西,按我王某人来看,你也不过是于清水身旁的一条狗罢了,你该不会真以为这姑娘会钟意你不成?实话也不怕告诉你,早在许多年前,清水青城湖中洗澡的时候,我就已将她给瞧了个遍。不信么?那你且去问问这姑娘,左胸前可是有一颗朱砂痣。” 杨天勃然色变,当即与于清水对视了一眼,于清水如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王成新竟然如此卑劣,会胡说一通。王成新确实是在胡说,他拿捏准了于清水不会在此处整证明这件事,毕竟这种事只有说的份,至于证实他话的真假就成了空谈,总不会当着许多人的面于清水脱了衣服。 于清水的心境再好也招架不住这厮不要脸皮的话。徐秋听在耳中,抬手对于清水与杨天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其实,这件事最知情的人是徐秋,于清水的左胸前究竟有没有那一点朱砂痣,这不重要,因为眼下无法证实,徐秋若是站出来说“没有”,恐怕会肩头不保。 徐秋理顺了眼下的情况,好似都是对他们不利,不论是于清霜还是于清水,辩解起来都难,虽然这些都是王成新这厮无中生有,但落就落在此处尽数是青山宗的人,没个证人。 “王兄,饭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唷。其实有一段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当年在下游历青山宗的时候,听闻过一个传言,这个传言恰好谈及的就是王兄,眼下想起来还真是历历在目呐。” 王成新眉头一吊,有些不知徐秋所云,他傻就傻在容易钻进徐秋的套子里,简直就是一个呆头鹅,说套就套,他不解问徐秋,“传言?甚传言。” 这就钻进了徐秋的套了。 徐秋狡黠轻笑,嘴角上扬一个微妙弧度,可抬头的时候立马又佯装了一副可惜的模样,先是瞧了瞧王成新的裤裆,再是摇头,啧舌,他问王成新,“王兄,当真要说么?” “说就是,我王成新还怕人说不成?” 徐秋面色凝重,不苟言笑,“当年青水宗流传甚广的传言,说的正是王成新,有言王成新有龙阳之好,不喜女子,尤好男修,曾威逼利诱七八位刚上山的小修士夜里入他房门,之后,房中吱呀声响,不绝于耳,嚎叫之中还夹杂有如野马的喘息声与抽鞭声。” 王成新面色大改! 徐秋续道:“当年我不曾瞧见王成新的容貌,也不知此事的真假。可唯独传言的那群人还取出了一张春宫图,图上画的正是床榻之上有七八男子,彻夜鱼水之欢。嘶...作乐之人的相貌正与王兄你相似呐。” 王成新立马反驳,“阁下定是瞧错了,吾王某人在青山宗之中的名声各位都是有目共睹,可不能单单凭阁下的只言片语就将杨某人看成了有龙阳之好的人?” 徐秋不急不慢的戏谑笑了,瞬息一指王成新的裤裆,“其实,我也不相信画上的人就是王兄。” “春宫图上,贪欢那人的股腿上有一块印记,格外的显眼,如若我不曾记错的话,其形似癞蛤蟆。不知,王兄可否一给我们证实一番这究竟是真还是假。如若是假,那么王兄瞧了清水姑娘洗澡这事也就有了依据,但若是真的,恐怕偷瞧洗澡这事就做不得真了吧,就好比,我会去偷瞧杨天洗澡么,又或杨天会偷瞧我洗澡?” 一句之后,徐秋还真问杨天:“杨道友,你会馋我的身子么?” 杨天剑指自己裤裆,“割了也不会瞧你洗澡。” 徐秋比起大拇指,“大丈夫当如是。” 于清水沉默寡言,她根本不知道徐秋在耍什么诡计,期间也与徐秋传言了许多次,不过徐秋始终不显山不露水,叫人琢磨不透。 王成新手中宽剑松缓了不少,方才要杀人的气焰也下去了不少,见他收起了宽剑,乐呵乐呵的走到了徐秋身旁,一拍肩膀,大笑出声,“道友还真是会说笑呐。” 王成新这已是在打马虎眼了。 谁料徐秋翻脸不认人,一手甩开了王成新按在肩头的手,视死如归道:“王兄,莫要说笑,此事乃句句属实,如若我徐某人说错了一个字,今日就愿意将这颗项上人头给交代在这里。” 这才是大丈夫的气节,读书人的骨气,动不动就拿生死来说事,不畏权贵,丝毫不虚。其实有个约定成俗的道理,但凡不论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对等与平衡,就例如,卖豆腐的秤,一头摆上白水豆腐,另外一头得要有秤砣,打赌也是这样,总不会有傻子拿出娶老婆本去赌上别人手中的三两包子,不像话么。 徐秋眼下既然先行提出了生死,王成新若是再接也最起码是与之相差不多的筹码。不过徐秋精明之处就在这里,鱼死网破的事他最避讳,立马又小声道:“如若王兄愿意自罚三杯的话,这事就算了,权当是个笑话。如何?” 王成新不啰嗦,当即取出三碗酒,就着黢黑的烤肉,一口一碗,好是痛快,这就叫被人打碎了牙齿只好往肚子里咽,本来这就是备给于清霜的,谁料这徐秋不晓得从哪里得知了自己股腿上有一块印记,从而,这一盘棋,满盘皆输。 王成新喝完之后,立马悄摸的运转内息。 徐秋招呼身后三位,“王兄是个痛快人,喜欢与人说笑哩。” 王成新走错了一步,落了个两空,他皮笑肉不笑说道:“不错,方才说瞧见了于清水姑娘洗澡,全是打趣在哩。不过,这位姑娘方才在我青山宗内偷听一事可是千真万确,不知各位该怎么给个交代?” 真乃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于清霜要与王成新争辩,可于清水拦住了她,这个时候争辩是没有用处的。其实,徐秋也在犯难,但是他并不是没有法子,而是施展起来有些古怪,他的想法是施展天地三清术,给方才守门的那一位修士造梦,再将他给领来将事情始末给说出,可行确实可行,不过徐秋不愿这么去做,总觉得有些欠妥。 就在这时,徐秋准备再拿眼前这狗日的荼害了一位姑娘来说事,毕竟这件事算是个秘辛,寻常人不知道,而且徐秋也留有后手,当时那位女子可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些痕迹。 徐秋陡然发问:“于清水,花名册上未到的最后一人是青山宗还是青木宗?” 于清水听徐秋唤她的名字,当即一愣,听了他的话后更是如坠云雾,“青山宗,怎么?” 徐秋续问:“哪家人?” “李家人。” “女?” “嗯。” 徐秋刻意拖长了语调,为的就是叫这王成新给听见。 王成新这厮脸色有些不自然,泛起了一些游离不定的担惊受怕。 而就在此时,打东南方来了一人,脚踏白云。 池余前辈。 她不曾落地,轻声唤了一声于清水:“清水,在此作甚?” 于清水一瞧自家的师傅来了,立即有了底气,将于清霜搂紧了,“师傅,青山宗人欺我青水宗无人!” 池余淡淡的瞧了一眼王成新。 王成新立马换了一副口气,笑对池余前辈,“池前辈,没有的事,也就是许多年不曾回青水宗了,有些顾念,刻意说说笑。” “这样阿。”池余冷清一句。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流觞曲水 池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王成新给收拾了,王成新虽然算是别家的人,可瞧见了青水宗的大人说到底还是不敢妄为的,最简单的道理,他打不过,在池余前辈手里他讨不到半点的好,但是,倘若自家的大人也在此,王成新恐怕又是另外一幅嘴脸了,典型的狗仗人势罢了。 池余没有多过问先前的事,但是在与王成新说话的时候刻意的瞧了一眼他备的酒水,王成新也正是因为池余前辈的这一眼而心里发慌,毕竟这种卑劣的行径传了出去,丢的可是青山宗的脸,自家的师傅都不会放过自己。好在,池余前辈只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招呼着御剑阁的几位与北山的杨天一同走了。 临行的时候,池余留下一句:“药膳,切磋,南山。青山小友,先行一步。” 途中,徐秋一言不发。 于清水念叨个不停,不住的在与池余说王成新的不是,是如何如何卑鄙,池余清淡,简单说了句,“青山宗向来如此,奇怪么?” 于清水不解气的狠狠揪了自己的衣角,“待我修行有成,定要将他给打的满地找牙,以平我心头之恨。” 池余罕见轻笑,“清水,有这气力,不如稍后多吃两碗药膳。” 徐秋哈哈大笑,于清水当即一剑提在手中,侧目瞧徐秋这贱兮兮的模样,要刺他肩头,徐秋早就有了防备,立马躲在了杨天的身后,小声叫嚣:“清水姑娘,早就与你说了,女子整日舞刀弄枪像什么话,一点都不秀气,可惜了你这么一副秀气的皮囊。你瞧瞧池余前辈,如何的恬静优雅,再看看你不管到哪里都是风风火火,有失大雅,恐怕偌大天池也就杨天稀罕你这汉子性子了。” 杨天被徐秋这么一弄,反而有些害羞,且是当着人家师傅的面,更难为情了,当即侧身将徐秋给让了出来,再欠身拱手作揖拜别了池余前辈,“池余前辈,临风师傅还未出关,北山还要我照看一番,这就先行去了。” 池余:“你家师傅昨夜就出关了,不过依照懒散的性子恐怕不会插手你们这些小辈之间琐事,你回去也好,领着北山的小修士来南山罢。” 临风前辈出关了?杨天明显的一愣,遂是喜上眉梢,急忙问道:“不知家师在何处?好几年不见,有些挂念。” “不知。”池余淡然。 杨天不多逗留,当即回了北山。 就在杨天走后,于清水舒服了,眨眼间,徐秋惨遭她的毒手,肩头又中了三剑,她念念有词,“第一剑,你这碎嘴不停。第二剑,满嘴胡言乱语。第三剑,竟然拿师傅开起了玩笑。” 池余唤止了于清水,对她说道:“清水。” 于清水却无所谓回道:“师傅,无妨,徐秋耐刺的很哩。” 谁料,池余却道:“姑娘家,还是柔和些的好。” 说罢,池余先行一步,踏云去了,至于去了何处也没交代。 于清水舌桥不下,在她的印象里自打自己入青水宗御剑阁以来,师傅可是从来没有说过她什么,就算当年在修行的时候愚笨不伶俐,师傅也是悉心教导,眼下竟然顺了这个外人的话,说自己不够温柔,天理何在呐? 不过池余前辈的教导,于清水向来都是当做守则来恪守的,哪怕眼下的话外之意说她不温柔,她也会改。于清水气的是徐秋而不是师傅,一想到徐秋在师傅面前“作威作福”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再提剑刺上几遭,关键是师傅也不管教他,就任由他胡作非为。 于清水侧目叫于清霜上前来,对着徐秋一指,“清霜,瞧见了么,日后不论在何处遇见了这种相貌的人都不要接近,都不是好东西。” 徐秋瞠目结舌,心说自己闹了半天敢情是做了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方才若不是他投鞋问路寻到了于清霜,恐怕她就已被青山宗的那厮给糟蹋了。虽然也有可能池余前辈一直就在暗处,但徐秋也算是个明面上的功臣,眼下却被于清水说成了薄情寡义之人,委实有些不平衡。 于清霜乖巧,一直都是一位不打诳语的姑娘,她听了清水的话后又缓缓瞧了几眼“人畜无害”的徐秋,细声道:“清霜不这么认为,徐秋道友挺好的,就是有些...” 徐秋终于听见了一句能入耳的话,忙凑上前去问她:“就是有些什么?” “就是有些不正经...”于清霜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盘弄着自己手指。 徐秋大笑,侧目挑眉,“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清霜姑娘,你如今年纪尚小,入世不深,能说出徐某人是个不正经的人,我丝毫都不怪你。你只需再候几年,届时且看我徐秋的真为人,一定会有新的见解,到了那时再说我徐某人如何如何才是你的肺腑之言,现在着急下定论为时尚早唷。” 徐秋问于清霜:“你可听闻一句话?” “什么话?” “人径不灭,不现峥嵘。这个世上太多的人道貌岸绕,看似是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冠玉人,实际上背地里龌龊的很哩,再有些人看似邋遢至极,可他却有着一副常人难及的热心肠。就如同你眼下瞧徐某人是个不正经人一样,其实,徐某人的侠客柔情谁又能晓得呢?” 于清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呢喃了一句:“人径不灭,不现峥嵘,这句话说得很好。可我年幼读书的时候听过另外一句话,不知徐道友听过没?” 徐秋仰首大笑,双手负背,一副高人模样,“说罢,我徐某人读书十几载,什么人,什么话,都略有耳闻。” “仗义多是屠狗辈,薄情最是读书人。” 于清水笑问:“徐道友,是读书人?” 徐秋“嘶”了一声,一个趔趄,险些掉落山下,不由得往于清霜投来一眼,轻轻点点头,赞许极了,他说:“说这话的人一定不是个读书人。” 天高日远,于清水最先笑出声,之后,徐秋与于清霜相视一眼,也是笑出声来。 风也温柔,云也白软。 ———————————————— 南山已汇集了许多修士,药阁前分为三派人,分别是青山宗、青木宗与青水宗。瞧了一眼,意气风发的多半都是一些还不入宗门的小修士,除了一些内定好的人外,也有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都是赶着今日来青水宗,投靠一位好东家,从此好生的修行,造福祖孙。王成新格外的显眼,正斜卧在一掌竹条椅上,悠闲自得的打量着有些姿色的女子,不时的与身后的人指指点点,说着一些污言秽语。徐秋一眼就瞧到了他,纳闷,他问于清水,“王小儿那厮的竹条椅从何而来,为何我们没有,只有这简朴的蒲团?” 于清水听了徐秋的话后,轻轻含首一笑,徐秋当即大惊失色,他是入门起就不曾瞧见过于清水这含羞待放的模样,心说难不成池余前辈的一句话叫她开了光,学起了温婉女子的模样? “回徐道友的话,王氏的竹条椅是从青山宗带来的,并不是青水宗准备的。”于清水话音轻轻。 徐秋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忙的离了她一步,恐慌道:“清水姐姐,你还是以前的样子好些,这样有些东施效颦了,徐某人一时难以接受。” 说罢,于清水恼羞成怒,一剑刺穿徐秋肩头。 徐秋畅怀,“熟悉的力道。” 王成新这厮真是好玩,出门来青水宗还特意带了个竹木椅,是怕别人不晓得他屁股大么?说到这里,徐秋又想到了青木宗的那一位,乘轿子的公羊穿水,于是四下的打量,却没有瞧见他的身影,想要再问于清水,但她正在气头上,于是忍了下来。 药阁门内出来一人,徐秋认得,青丑前辈。 青丑前辈说话:“各位远道而来的三宗修士以及远道而来的道友。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各位道友今日能够来我青水宗,乃是青水宗的幸事。” 是啊,青丑前辈开篇两句话,就叫徐秋陷入了沉思之中,“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这就话用来形容徐秋最好不过了。三年前阴差阳错的结识了楼三千,再一路坎坷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许多时候都好似是命中注定了一般,由不得徐秋选择,例如,楼三千的“背叛”,孤身一人入青水宗,“骑虎难下”,一切窘境都是都无根可寻,至于后事如何,徐秋也想明白了,遵循自身的准则且行且珍惜罢,徐秋的准则,“行侠仗义,浪迹天下”,不过如今要再加上一条了,“寻到狗日的楼三千。”对了,还有旧故山下的姜阿仙差他寻的那一位三枚女子,虽然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而且姜阿仙也死了许多年,但受人之恩,岂能忘怀? 《瓶梅》是本奇书,初读之人常会认为这是一卷不正经的书,记载述说的都是些登徒子与薄情女子的故事。其实不然,徐秋不这样认为,他曾彻夜研读了许多遍,撇开那些露骨的描写不谈,于徐秋而言更多的是一种洒脱的胸怀与无极意的追寻,就例如,其中的西门先生,谁又能说他是个只会玩弄女人的淫贼?花花太岁西门公子,书中记载的他可是一懂得经商之道的伶俐聪明人,也是一位弄权的好手,其中第二回记载:“原是清河县一个破落户财主,从小也是个好浮浪子弟,使得些好拳棒,又会赌博,双陆象棋,抹牌道字,无不通晓。”而世俗的观念太深,所以看此书的人多数都局限在了在他玩弄女人的描写,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是半点不通,于是也敢出门放肆:“老子也读过《瓶梅》!” 徐秋虽然追寻的不是西门公子那样的无极畅快意,但有一点与他又与有其曲同工之妙,那便是“顺心意”,倘若有人问徐秋修的是甚道,那一定就是顺心道,天地万物顺其心,徐秋崇尚的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言不合,横刀立马的精气神。至于眼下么,他毕竟还算是个小喽啰,得要在保住自身周全的前提下再谈这些恩仇。所以他想要寻到楼三千,有楼三千在身旁,虽然他的名声不好,但终究是他的师傅,紧要关头,胳膊肘子还是会往内拐的,至于他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恐怕是另有隐情吧,指不定这厮正在暗中瞧着自己哩,磨炼自己一番。 青丑上了年纪,一番话说了不少。 青丑前辈大手一挥,打出了数道清辉,有迹可循,纷纷盘地游行,如蚓如蛇,不多时,竟在药阁山前勾勒出了一副真真切切的山水画,沟壑纵横,有山有水。 流觞曲水本是文人墨客集会吟诗作对时候的习俗,是指各位坐立山水之间,有一曲水流杯,杯中有酒,停在了谁的面前,谁就饮酒吟诗作对。徐秋对这些规矩是很了解的,毕竟也是读了十几年书的文人,令徐秋没有想到的是青水宗也弄了这么一个颇具文人气息的方式来见面。 “各位道友,青水宗为了答谢各位来此,特地备了药膳供各位饮用。” 青山宗一小儿鼓起勇气问道:“前辈,我看这药膳平平无奇,其中有甚大门道?” 青丑笑,“众所周知,青水宗有一妙物,偌大天池没有第二处有,其名为青湖鱼,不瞒各位,此物甚妙,一条可增五百年的寿元。” “真假?” 青丑没有直回这位修士的话,“天池曾有一位大人物,名为姜阿仙,当年穷途末路的时候也来青水宗讨过一条鱼,你说是真是假?” 青丑说出“姜阿仙”的时候,在场人并没有泛起大的风浪,估摸着是太久远了,唯独徐秋心神一怔,姜阿仙这个名号他再熟悉不过,自身的“落仙不定诀”乃传自于他,徐秋怎么会忘记? 王成新慵懒一句:“青丑前辈话外之意是说这药膳之中放了这鱼?斗胆一问,几条?” 青丑脸色已有些不对:“你想放几条?” 王成新才不在乎放了几条,眼下出言不过是为了下一句而已,听他说道:“姜阿仙,不曾听闻过。我只听闻前些日子,青水宗可是一举丢了不少的鱼,可有此事?” 青丑怎会不认得眼前这位宵小,当年因为他的事可是在青水宗与青山宗中闹了沸沸扬扬,只听王成新续道:“青水宗可真是大方,随随便便丢了十条鱼,就是不知三宗迹见面之后可否也送上几条给我青山宗,毕竟好钢得用在刀刃上,好鱼得用在对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青丑不怒反笑,“早就听闻青山宗你家师傅已是迟暮之年,急须续命宝贝,只是叫我没想到的是,竟然派来你这个小辈来说话,实在是有些惹人笑。” 就在此时,东山之上翩然来了一人,是位白须若发的老头儿,他人还未至,声已先到,“青丑,别来无恙。” 青丑侧目,“王不歪,别来无恙呐。” 徐秋忙问于清水,“这老掉渣的人是谁?” 于清水告诉徐秋:“此人正是王成新的师傅,也是青山宗的一位地位颇高的长老,听闻许多年前是一位弑杀的主,杀了不少的人才在青山宗站稳了脚跟。” 徐秋噢了一声,心说难怪王成新胆敢公然与青丑前辈叫嚣,敢情身后有靠山呐,徐秋突然一句嘀咕,“嘶...你瞧这两人还有几分眉眼相似,该不会是这王不歪老来得子吧。” 于清水吓的一哆嗦,急忙一剑抵住了徐秋的背,示意他莫要再贫嘴。 王不歪轻飘飘的落在王成新的身旁,王成新立马起身,尊敬的样子简直见了亲爹一般,急忙的让出了竹木条椅,老不歪心平气和的摸了摸王成新的圆滚滚的脑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即他是一个大巴掌扇了下去,“啪嗒”一声,叫许多人都一愣,最懵的人是王成新。王不歪老神在在的坐下,拱手与青丑赔了个不是,“王某人缺乏管教,这厮没大没小,叫青丑道友见笑了。” 青丑摆手,“不打紧。” 王不歪仍道:“你我多少年的交情了,你一个挑眉我都晓得你是什么心思,一定还是记恨在心。不如这样吧,我费了此子的修为再除了一臂,算是赔礼如何?” 满座皆惊,常言“虎毒不食子”,这王不歪一出口就要费了王成新的修为与一臂,这是老江湖了啊。 徐秋却笑了笑,这种伎俩算不得什么,当年他偷吃了李家的什么好东西的时候,他娘总会将他给吊在李府门前,柳条鞭屁股,高呼:“吊你个三天三夜,叫你饿死算了。” 其实都是与人周旋的手段。 青丑戏谑一笑,“王不歪,苦肉计也就别使了,至于青湖鱼么,也不是给不得,只不过你得拿东西来交换。” 王不歪大笑:“知我者,青丑也。说罢,甚物?” 青丑罕见的玩味说道:“楼三千,你只需能将贼人“楼三千”给带来青水宗,什么话都好说。” 王不歪瞬息色变,当即破口:“楼三千?” “不错。就是不知你可有本事将他给领到青水宗中来了。” 王不歪的脸色铁青,像是吃了屎一样,许久不发言。 青丑自顾自的笑话了两声,没再搭理王不歪,“各位道友入座,昨夜宗主特地有令,药膳之中放上一条青湖鱼,各位还在等候什么?” 一条鱼可是有五百年的寿元,眼下至多也不过两三百人,许多修士立马入座蒲团,朝水里捞起水杯,都想着怎么也要多吃两杯,赚个几年的寿元。徐秋其实并不待见这药膳以及青湖鱼,他可是背地里吃了不少条,他与于清霜被安排在一处,于清霜腼腆,叫徐秋坐在了上游,可徐秋怎么也不愿意,非要让于清霜给让在上游,说是叫她多吃几杯,对身子好。 徐秋象征性的端起一杯,并未下口,忽听有人叫道:“一人仅一杯?”出言之人囫囵一口,一杯下了肚,当他再捞第二杯的时候,却发觉无论如何都是捞不起,于是乎高声问青丑。 青丑侧过了身子,“一人本一杯,可能者多饮。” 能者多饮? 青丑解释道:“三宗见面,广收门生。既然是切磋那必定会有胜负名次,很简单,两人对决,胜下的那一位可多饮一杯,入我青水宗者再多饮一杯,如此一来也算是简单明了了。” 王不歪勃然大怒:“青丑你这老儿,竟然耍起了这等小心思,实在卑劣,你当以药膳为引,你青水宗就可广收门生了?笑话,天大的笑话,只有穷乡僻壤才会广贴招牌,真正的盛世街头,哪会愁没人?” 王不歪原形毕露,方才的慈眉善目一扫不见,全是因为青丑丢给了他一个难如登天的要求,活捉楼三千,从某种程度而言,堪比登天。 青丑耸肩,示意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 徐秋噢了一声,敢情能者多饮是这么个道理,徐秋盘算自己只需胜上三场最后再入青水宗就可饮四杯,加上先前的一杯,五年的寿元就到手了。 青丑一声之后,眨眼间就有人站起身来,这是一位野修,四五段的修为,一眼横扫所有野修,问道:“青丑前辈,哪又是如何择人切磋?” 青丑云淡风轻一句:“简单,药山老夫只备了四百杯。” 话音方落,就有一人挺身而出,是个黄脸小儿,腰间别剑,也是四五段的修为,两人移身至空地,当即抱拳自报家门:“乡野苦修,甄牛臂!” 又上一人,他戏谑一眼,“摧花手,崔牛毕。” 徐秋偷笑,心说这两人还真是有缘。 没有多余的客套话,两位稍稍行了一个修士礼,抽剑相对。 一时之间,飞沙走石,两人奔打其中,有剑横于身前,有剑侧挡腹背,两人打的是不可开交,有来有回。 最后,算是摧花手侥幸,剑长一寸,刺中了甄牛臂的胳膊。 甄牛臂,惜败。 崔牛毕收剑,得意洋洋的走过甄牛臂的身前,刻意在他身前的流水处取出了一杯药膳,当头饮下肚。 败者入宗门,胜者可入也可不入。 眼下甄牛臂挣扎起身,其实他很想选青水宗,讨一杯喝,但无奈王成新的嘴脸要挟,硬着头皮说出了继续切磋四字。 狗日的王成新竟还要挟人了。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五十章 雪南山,虞山吴,公羊玉 青水宗之所以会采取这样的机制,说到底还是想要多收一些得意门生,届时壮大青水宗的牌面,毕竟一个宗门的强弱就看后起之秀如何,如果说尽数是些乌合之众,那这个宗门又有什么将来可言?主要还是青水宗这些年被青山宗与青木宗打压的太多,这就好似个循环,底蕴越是差,有些本事的野修也就越不不愿意拜入宗门,如此往来,十几年下来青水宗也就渐渐不如其它两宗了。流觞曲水杯中的药膳算是一个天大的机缘,这些野修谁又不想多活个几年,往年招门生见面就是打架,不会有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从这一次来看,青水宗是用心了。 方才取胜的崔牛毕吃下了一杯药膳之后,瞬息容光焕发,可他并没有选择宗门的意思也没有退下的意图,而是继续立在中央,横扫在座的野修,他这是想要再讨一杯药膳里。 听他叫嚣:“下一个,谁?” 徐秋早就瞧了出来这位蛮横的小儿是青木宗的人,所以此间青木宗是不会再上人了,自家人打自家人,谁赢了谁输了都没有意义。眼下只有青山宗与青水宗了,而打下的那一位是青山宗的人,所以青水宗也不着急,四百杯药膳,不急一时,于是乎,都瞧向了青山宗,看青山宗是什么动作。 王成新身为青山宗的大师兄,脸色有些不自然,而他身后的王不歪倒是冷淡的很,丝毫不在意输赢,好似这切磋胜败与他无关一样,于清水问徐秋,“王不歪,好奇怪,这个时候都打上门了,还能安然自得摇晃竹条椅。”徐秋听后轻声一笑,甩了甩袖口,与于清水轻声道:“人之将死,还会在乎胜败,依我看,王不歪恐怕正着急想办法如何弄到青水湖里的鱼哩。”徐秋这话有道理,就如同当时,平安集里的李家老爷,临死的时候怎么也为不了非作不了歹,惦记的也不是万贯的家财,只想护住他崽子的安危。 王不歪耳朵好灵,远在徐秋的对面,他忽的睁眼,好似听到了有人正在谈及他,往徐秋这一方瞧了来,徐秋眼疾手快,立马给于清水打了一声招呼,“低头。” 一息过后,王不歪才打消了寻人的念头,于清水可被王不歪这一眼吓的不轻,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讨论,悄摸的传话,“徐秋,看你还不孬么,晓得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徐秋寡言,并没有回话,心说要不是本事不够,天下还有我徐秋不敢惹的人?笑话。 王成新不出所料,他瞧青水宗没动静,只好再派出一位野修,临上场的时候,交代了几句。 “浪里小白条,季福杰。讨教。” 这人也不客套,纵身一跃上了场,规矩不能少,先拱手自报名号,遂是一阔剑横于身前,就要打架。 “摧花手,崔牛毕。” 两人并没有啰嗦,上来就是刀剑相向,徐秋在一旁呢喃,“于清水我与你赌上一赌可好?” 于清水正瞧间,一听徐秋这话,当即来了兴致,她问徐秋:“赌什么,怎么个赌法,我为什么要和你赌?” 徐秋就纳闷了,莫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姑娘说话都是这一副德行,致命三连问,不过是赌一赌谁胜负罢了,竟也能扯出这么些话来。不过徐秋忌惮于清水腰间那柄长剑,没有一吐为快,而是缓缓说道:“就赌这两人谁输谁赢。” “赌什么?” “就赌于清霜的终身大事,如何?” 于清水当即一剑提在手中,“贼子,寻死。” 徐秋避闪,一指轻轻别开了一剑,嬉皮笑脸道:“打趣,打趣,别当真。就赌一顿酒菜就好。” 于清水抿嘴收回了剑,双手环抱胸前,观察起场上的切磋,她说道:“一顿酒菜还好说,我瞧崔氏有势如破竹之势,这一场恐怕还是他胜。”徐秋听后先是轻笑一声,随后他说,“巧了,我赌季福杰胜。” 于清水冷哼一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道:“若是我胜了,你岂不是要下厨给我做菜?” 徐秋清楚的听见了于清水轻蔑的语气,当即回以不耐烦一眼,“徐某人的厨艺,天王老子都想不到,你若是能吃到,算是你三生有幸。” 季福杰是五段修为,与崔牛毕不相上下,眼下瞧的就是谁都的经验更加的老道。崔牛毕猛施展了凛冽的剑术,却发觉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季福杰都能一一接下,甚至还有还手的余地,一时之间,他也不敢贸然再进。季福杰是个典型的慢热修士,起初的招式都是在试探季福杰的本事,并没有攻势,一味的避闪崔牛毕的剑式,甚至连手中的阔剑都没有用上几次。正是因为如此,于清水才会觉得他会败在崔氏的手中。 终于,青山宗的这位动了,手中阔剑陡起,以力拔山兮之势横劈而出,足有千斤力道,毫无征兆,五段清辉,出其不意,将迎头正一剑挑来的崔氏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后者忙一剑竖挡身前,可入耳的只有“咔嚓”一声,一柄长剑豕分蛇断,可季福杰的阔剑仍有开山之势,不住的落下,最终落在了崔氏的肩头,这一剑威武,直将崔氏的肩膀给砍断,从此他成了独臂之人。 满座皆寂,骇人听闻,看似其貌不扬还略有些瘦弱的季福杰竟能瞬时迸发出这等剑势,叫人唏嘘不已。 季福杰收回了阔剑,绑在背上,走上崔氏断臂的地方,轻轻的拾起一臂,送往了崔氏的身旁,声道:“就这,也来学人目中无人?丢人现眼。” 四字。 杀人诛心。 徐秋搓了搓手,竟笑出声来,与于清水对视一眼,得意的挑了挑眉头,声道:“清水姑娘,一顿酒菜唷。” 于清霜好似有些被吓到了,这断臂的一幕叫她给瞧见了,于清水眼下也没功夫搭理徐秋,一手捂在了于清霜的眼上,稀罕念叨:“姐早就与你说了,修行一途就是如此,刀光剑影,稍有失神,身首异地,可你偏偏不听,要来青水宗学本事。” 徐秋却不以为然,一旁嬉笑,“无妨,叫上一声兄长,徐某人护你一辈子。”于清水当即白了徐秋一眼,凶神恶煞,要杀人的模样。谁料,于清霜听了徐秋的话后,瞬时有些不乐意,挣脱了于清水的手,努个嘴说道:“我才不信,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 徐秋:“甚?” 听了于清霜这话,若不是徐秋瞧过于清霜的身子,知晓她是个完璧之身,还真当他被哪个王八蛋给辜负过。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徐秋嘀咕了一声,不再瞧这两人。 季福杰也捞了一杯,可他并没有喝下,而是回身交给了王成新,见他毕恭毕敬称道:“季某人能有今日,全凭王师兄的功劳。” 王成新耳根子极其的舒服,听了季福杰的话后,并没有接过这一杯足有一年寿元的药膳,而是摇摇头,为难道:“季小友,这一杯是你所得,你给了我这像什么话,难道你不怕其它野修的闲言碎语么?” 季福杰轻笑,一抖背在身后的阔剑,一字一句道:“这些蝼蚁,我再讨个几十杯都不在话下。” 嚣张,十足的嚣张。 正应了徐秋那一句话,“人径不灭,不现峥嵘。”起初的时候瞧他还算是个安静清秀的人,可谁都没有想到这厮竟也是个道貌岸然之徒,眨眼就原形毕露,果然,青山宗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王成新极满意的收下了这么一杯,当即一口饮下,随手将杯子给丢的老远,畅快道:“一年寿元,顺畅呐。” 其实令徐秋一直想不通的是这青丑长老为何要立下胜者多饮一杯的规矩,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来有许多人在来此地之前都已是有了归属,眼下单凭一杯药膳想要将他们的心思给扭转过来,委实有些不切实际,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学来王成新当年的那一套作风。 难不成是青丑前辈年纪大了,这些事都想不明白,甘愿做这三宗的冤大头? 徐秋不理解,但也不过问,这个时候贯彻,“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是最好不过的,徐秋还不会傻到与这青丑去理论利弊,毕竟不熟,也没必要。 在座的野修中,除了百十来人是早先有了归属外,还有约莫百十来人是真正的野修,不属于任何一个宗门。之后的切磋之中,多半是青山宗与青木宗之间的较量,不过并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都是小打小闹就收了场,唯独青水宗冷清,鲜有人登场,期间也上了几位北山的修士,不过都是草草一败。 青山宗的季福杰当真骁勇,以一己之力连败了十几位青木宗的修士,但后来的切磋之中好似听了王成新的口信,并没有再大打出手,与青木宗的修士切磋的格外的斯文,但在与野修切磋的时候是丝毫不留情面,斩臂的斩臂,断腿的断腿,毫无人性可言。 徐秋渐渐的算是看明白了青丑的意图,徐秋猜测青山宗与青木宗是有备而来,有意针对青水宗,青丑前辈应是早就知道了这么个情况,才会布下药膳,其实药膳只是一个幌子,用来掩饰青水宗的尴尬境地,与其在青山宗与青木宗面前丢人,还不如叫这两宗去争夺,哪怕落个冤的称谓也比不如人来的好,届时若是旁人说闲话,青水宗也可以说上一句,“一条鱼罢了,这些修士就争个头破血流。”徐秋认为这个猜测没有错,瞧一眼这些修士之间的落差就能清楚三宗之间的差距,青山宗与青木宗当仁不让,青水宗一些惨淡修为的修士怎么能敌的过?而且其中还有一些三段都不入的女修,于清霜就在其中。 季福杰作威作福,阔剑倒插,睥睨在场,傲气极了,与王成新嘚瑟时候的模样相差无几,徐秋总算见识了什么叫一丘之貉。 就在季福杰再以势不可挡的阔剑之势卸下了一位野修的胳膊后,忽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站起了一人,他冷声道:“阁下,戾气太重。” 说话人是一身褴褛衣,千疮百孔,尽是补丁,正侧身而立,怀里抱着一柄细长的剑,有两缕长发垂在身前,梳了个马尾辫,他不瞧季福杰,动身上前将倒地那位野修给搀扶起身,又说了一句:“胜负既已分,又何必再下毒手?” 季福杰有些发懵,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破烂玩意也敢与自己叫嚣,喝问:“阁下,算是什么东西?胜败由你说了算么?剑在我的手中,我想斩杀谁,还要问过你不成?” 那人并不着急回话,而是在将手上那人扶回去之后,陡然一步横跨而来,一剑提在手,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穷酸剑客,沈琼。讨教。” 起剑之势异于常人,常人是一手握剑,而此人却是仅取出两指夹住剑柄,没有拖泥带水,直接使出一记分剑,角度刁钻,直往季福杰腹背而去。一剑既出,自然是要见血才能收回,沈琼一剑,看似不起眼,却有叫人窒息的逼迫感。季福杰当即认知这是一位使剑的高手,不可小觑,也不敢托大,伸手就取下了负在身后的阔剑,举剑横档腹背,他要正面迎下此击已是来不及,只有抵挡,再寻出剑的时机。 不料,沈琼一句:“分崩离析剑,崩剑!” 一剑顿然由分剑化为了崩剑,炸裂开来,剑锋之上六段修为迸射而出,势如破竹,季福杰瞬时两眼空空,他是如何也料想不到在场还有这般厉害的野修,应了于清水的那一句话,“刀光剑影,稍有失神,身首异地。” 季福杰应声倒地,败的很彻底,其实按照徐秋的预算,他再不济也能在沈琼的手撑上几式,可没想到因为他的自打第一式就已败北。 不过,沈琼并没有对他如何,倒是安安静静的捞了一杯药膳交予了先前被季氏断了一臂的那位修士。之后剑他缓缓走向了青丑前辈处,依旧是一副冷酷的模样,双手抱剑在胸口,他伸手,青丑会意,当即大喜,随手取出了一杯药膳,显然易见,沈琼这位六段修为的野修选择了青水宗,这是令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的,但是他就这样做了。 徐秋注意到于清水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诧异且惊疑,口中反复呢喃:“分崩离析剑,分崩离析剑?这是分崩离析剑。” 其实不光于清水注意到了沈琼的剑术,徐秋也正想这一剑的精妙之处,一记分剑陡化崩剑,委实巧妙,在极短的时间内,很少有人能反应过来,高人过招,往往就是这样,一念之间,胜负已分。徐秋虽然赞许但是还不至于像于清水这么夸张,于是他问于清水:“怎么,这分崩离析剑是你家祖传剑术?” “此人我从未见过,为何会我御剑阁的分崩离析剑?” 徐秋听后并不觉得古怪,反而云淡风轻道:“不然你认为他为何会选入青水宗?” “试问,分崩离析剑可是池余所授?” 于清水点头,“方圆千百里只有我青水宗御剑阁池余师傅才知晓此剑奥妙。” “简单明了。”徐秋直接四字。 “怎么就简单明了了?” “此人一定受恩于池余前辈,池余前辈稍稍指点了一番他的剑术,于是乎,登山来入青水宗,谢恩。另外也有一种可能,他与池余有些渊源,七大姑八大姨谁家的孩子也说不好,私生子也说不好。”徐秋向于清水解释了一番,只不过这最后一句说的极轻,于清水听不见,否则按照她维护师傅的脾气恐怕当即要翻脸。 季福杰退下,王成新甩了一个巴掌,季福杰当即跪下,王成新面色不喜:“废物,这才不过十来杯,就撑不住了,老子还指望你能给老子讨个二十年的寿元哩。你、该当何罪?” 王不歪一个板栗敲在了王成新的斗大的脑袋上,“啪嗒”一声,王成新疼的一哆嗦,刚要大骂,回头一看是自家师傅,到嘴边的娘又生生给憋了回去,王不歪念叨:“同门师兄,有你这么做大师兄的么?”王成新一听这话当即脸色一变,欠下身子将季福杰给搀扶起来,并将十几杯的药膳给送了过去,他这是在“献媚”,可谁料,不献还好,王不歪一瞧这十来杯的药膳,当即就是勃然色变,袖口一挥,尽数打落在地,“王某人活了七百载,上过青天,下过五洋,再不济也不会受这可怜乞讨来的东西,况且区区几杯药膳不过是十来年而已,老子王某人缺的是这十几年?” 徐秋当即鼓手称赞,用极绵柔的声音缓缓说道:“天下贵有读书人,向来叫人推崇的都是读书人的气节,可今日没想到还能在青水宗里见到这么有气节的修行人,昔有陶某人不为五斗米折腰,今有王不歪不为十几年寿元苟且。敬佩的紧呐。” 一句之后,满座皆寂。 王不歪寻声而来,“这位小友是何人呐?口齿如此伶俐,就不怕割了舌头么?”王不歪可不当徐秋这一番话是称赞他有气节,恰恰相反,徐秋用绵柔的气力说出这句话,别有一番风味。 青丑认得徐秋,看王不歪对自己宗门的小辈不善,当即出言,“王不歪,你总不会与一小辈一般见识吧,那这七百年不是白活了。” 王不歪冷哼一声,没有再追究徐秋,并不是他不与小辈计较,他还没有那么高尚,只是眼下有太多人,施展不开,否则徐秋恐怕早已是一具尸了。 王成新叫嚣:“青水宗为东家,怎么这么冷清,难不成今日只瞧青山宗与青木宗么,还是你青水宗无人可上?” 青木宗那一方也应了一声,看来徐秋猜测不假,青山宗与青木宗果真背地里有一腿,这番前来对付青水宗是有备而来。徐秋注意到人群之中有几位不动声色的野修,足足有七八段的修为,不着急动手,就在候着青水宗的动静。 沈琼性子冷淡,将季福杰打下之后,没有贪多的几杯药膳,而是直接选择了青水宗,这叫青水宗委实有些难办,北山选定的那几位全是绣花枕头,不了让你三招么,三招之后你不打了就是。败了也不亏,他青木宗还会落个不好的名声。” 毛碧凌的姘头名为刘一手,正轻蔑的瞧着举棋不定的叶不绿。 “好。”叶不绿只轻轻说了一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让你三招就三招,绝不含糊。来罢,只不过,刘某人的骨头硬,可别伤着了自己。” 轻狂。 叶不绿也不啰嗦,提剑往前。 一剑,空。 两剑,空。 三剑,仍空。 刘一手真是活不要脸,口头上说了只动用三段修为,可他却动用了青木宗独门步法,缩地成寸。三剑落空之后,他还美其名曰:“我确实说了三段修为与你切磋,可没说我不用缩地成寸唷。” “臭婆娘,胆敢叫我道侣丢人,受死!” 三剑落空之后,刘一手陡然起势,侧身抡起一掌,以势不可挡的势头直往叶不绿而去。 于清水惊慌出声:“叶不绿,快认输!” 天有不测风云。 叶不绿只是迟了一息,当她将“认输”两字说出口的时候,一掌已至身前,难以扭转,刘一手依旧拍了下来。 “扑哧!” 叶不绿先是喉中一味腥甜,再是止不住的吐血,刘一手这一掌之威,委实不小,将叶不绿单薄的身子给拍出了十来尺远。 于清水眼疾手快,瞬时上前,接住了叶不绿,伸手接过了青丑前辈打来的一枚丹药,喂她吃了下去。 刘一手得意洋洋的提了提裤裆,嗤笑连连:“本来还以为能与我旗鼓相当,谁料...不堪一击。” 于清水:“你卑鄙。” 刘一手摆手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情况紧急,谁知道她要认输唷,再叫我收手,我可是收不回哩,再说了广收门生的时候怎么能认怂认输?你青水宗不要面子的么...” 于清水还要与他争论,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到什么词来与这粗鄙的刘一手争论。 杨天上前接回了于清水,丢下了一句话:“刘一手,狗日的。” 刘一手:“你算哪根葱,有本事再骂一句!” 于清水是姑娘,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杨天无所谓,直接又道:“刘一手,听见了没,你麻痹。” 青木宗嘲哳,青山宗欢呼。 一时间,青水宗不住的往上进人,北山的几位再也忍不住,这个时候忍耐还能算是带把的男人?哪怕明知打不过六段上游刘一手,也要上去干一家伙,为了就是倾泻愤懑难平的怒意。 可北山野修之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六段中游,怎生与刘一手打? 不多之时,全数落败。 刘一手可还真是骁勇善战,不论男女,均以一招了结。 青山宗的王成新瞧到起劲处甚至起身拍手叫好,他恨不得刘一手将这些北山的野种给全部打死才好,他对青水宗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可言。 其实,青水宗之所以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是因为青水湖中的鱼,如今这两宗背地里联手不就是为了争夺几条鱼么?若是本事足够,他们恨不得一夜之间荡平青水宗,将一池子的鱼给平分了。 他们不敢,他们在忌惮一人。 青水宗南天之上,云层深处,正有三人举杯邀酒,推杯换盏。 “雪老儿,一千年已过,你这身子骨是越来越硬朗了,再瞧咱们两位,一位风烛残年,一位香消玉殒。可是与你比不得呐。” 说话的这一位是绿豆眼,大肚皮的中年男人,两撮鬓发垂在袒露的胸前,青山宗宗主,名为虞山吴。 “可不是,你瞧雪南山的英姿是丝毫不减当年呐,再瞧你,啧啧啧,除了一张大肚皮惹人笑外,还有什么哩。” 红粉骷髅说的估计就是这一位,极其风俗的话从她口吐出,她凝目好生的瞧了瞧莫南山,“雪南山,雪宗主,听闻前些日子又闭关了,不知...” 雪南山,青水宗宗主,瞧他模样,略微偏瘦,颧骨高耸,身一素色长袍,两袖清风,举止文雅,出尘极了。他正为二位斟酒,他轻笑,云淡风轻道:“公羊玉,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呐。” 虞山吴噢了一声,凑上问:“当真?” 雪南山笑,但不作声。 虞山吴与公羊玉对视一眼,稍有不安。 雪南山抬起酒杯朝下一指:“公羊玉,你青木宗的后生不错呐。” 公羊玉含蓄一笑:“说来也是,雪南山这个甩手掌门确实不称职,可是许多年都不曾见你管理着青水宗了,你瞧今年的门生可是一个不比一个呐,可如何是好。” 虞山吴打了个哈哈,“娘们家家,你懂甚,雪老儿一定是有自己...” 不待虞山吴一句说完,雪南山就是打断了他的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们且再瞧瞧。”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不鸣则已 雪南山一句话之后,一指南山之下,虞山吴与公羊玉当即瞧了过去,二人掸了一眼之后,稍稍戏谑一笑,公羊玉先说:“你是说二指持剑的那一位么?确实有些不错,如今入了你青水宗之后,想必好生培育个几十年,以后也应会是一名不错的剑客。” “只是他这六段的修为委实有些浅薄,你且再瞧瞧青山宗与青木宗不曾出手的那几位野修,可都是把八段修为哩,恐怕这二指持剑的这一位遇见了这么几位也会吃不消。”虞山吴不痛不痒道。 莫雪山当即轻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云淡风轻说了一句:“一鞘无剑,不鸣则已。” 一听闻一剑无鞘,公羊玉当即反应过来,打眼朝下瞧去,一对招子紧紧的锁住了正打趣偷闲的徐秋身上,听她呢喃:“南山道友,你说的是这一位?” 雪南山寡言,不作声。 ———————————————— 徐秋眼下正心烦意乱,就是因为这调皮捣蛋的于清霜,她偏偏举起小拳头,说这些姐姐妹妹寻日里对她都照顾的很,眼下都落了败,自己再不上去会一会刘一手,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她能说出这句话,说明她的骨子里还是有一些侠客心肠,这一点与于清水相差不多,若是于清水,恐怕第一个就跳出去了。于清霜虽然在青水湖里沐濯了七日又在于清水的屋子里被指导了好几番,但终究还是太嫩了些,一身三段下游的修为,不够看的,徐秋估摸着于清霜上去之后恐怕三息都撑不下来,就要落败。 刘一手仍在叫嚣,他巴不得青水宗慌乱失措,这样正好长他的威风,“青水宗,何人再来与我一斗?” 于清霜挣脱了徐秋的束缚,略微有些恼怒道:“如今这个时候,我身为青水宗之人,更是于清水的妹妹,我当仁不让,你休要拦我,哪怕是要败,也要败的坦荡,贪生怕死又有何用?我于清霜虽然相貌长得清秀些,但我绝对不是个绣花枕头,不罢,徐秋便又唤青石剑鞘横在离人简身前,徐秋这些微妙的地方一向玩转的很妙,上一句还说沾染了刘一手裤裆的骚,下一句就让给离人简摸上一摸。 “不了,不了。不过是瞧这青石剑鞘好是奇怪。” “无妨,无妨。既然古怪,瞧瞧就是,难不成你还嫌弃自家修士的裤裆味难闻么?”徐秋云淡风轻一句,满不在乎继续说道。 看客委实为徐秋捏了一把冷汗。离人简谁人不知呐,看似儒雅,似个谦谦君子,可当年他凭一人之力屠了整个小山门的事迹何人不晓?最荒唐的是小山门并未大罪,全因其中一位小修士与之有些细枝末叶的小过节,犹记,当是离人简也是这么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可转眼提剑折回小山门,百十人一夜之间,人间除名。 徐秋三番两次的寻衅,离人简陡然脸色一寒,好似要说些什么。徐秋才不在乎他说什么,也不担心他会在这三宗见面的时候做些什么,更可况青丑长老也在此,指不定池余前辈也在暗处,怕甚? 徐秋收了青石剑鞘,当即坦荡高声呼:“离前辈,离长辈。晚辈名为徐秋,青水宗还不曾入门的修士,初来此地还不识规矩,如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离前辈你多担待,毕竟我也不会改,你忍不忍都与我无光。徐某人认为,三宗见面,应是如这流觞曲水一般,祥和静流,讲究个顺其自然,而不是眼下这般,以争强好胜为幌子而刻意为难我青水宗,换而言之,青山宗与青木宗这种行径,是我徐某人不待见的。” 满座唏嘘。 “慢!各位都是有眼,有耳。方才刘一手以及先前季福杰与毛碧凌是如何欺辱我青山宗?各位不会忘了吧,若各位非要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我徐秋二话不说,当即磕头赔罪,但试问,良心何在?给村子里的野狗吃了么,就不怕天有不测,家中老母横死在床,在外小儿,抛尸荒野?各位秉记,举头三尺有神明。”徐秋这一番话说的不可不谓是义愤填膺,一指南天的模样,四个字,潇洒不羁。 雪南山轻笑吃茶。 虞山吴微微愣神。 公羊玉暗暗皱眉。 徐秋一句之后,丝毫不给离人简说话的机会,续道:“山木两宗欺我清水老无力,肆意妄为,如今叫我给逮到了一位,你说我当如何?” 青丑自始至终沉默寡言,唯独听了徐秋这一番话后,上了年纪的身子骨陡然一震,不自觉间多瞧了几眼八尺少年几眼。 离人简不愧是老江湖了,身段说放下就放下,丝毫不在乎,他与徐秋微微一拱手,遂是抬起一脚,万钧之力呼啸而下,直接将刘一手给踩死在了徐秋身前。刘一手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会死在自家师傅的手中,最要命的是他的闭眼的时候还是一副痴迷与春梦中欲罢不能的神情,离人简瞧见他这模样,横眉抬手,一道清辉而下,瞬时刘一手成了刘无面,千疮百孔,离人简搓搓手,一脚将他踢回青木宗,呼刘三劫:“这厮今日丢了我青木宗的颜面,他家中老小三日之后,除名。” 刘三劫见怪不怪,“好。” 龙生龙,凤生凤,虎父无犬子,狠人之下无孬种。离人简绝对是个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人,眼下杀了青木宗的刘一手之后,依旧笑对徐秋:“如何?” 徐秋怎么不会知道这是离人简的计谋,刘一手一命对视人命如草芥的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甚至连一根草都算不上,他之所以会当着徐秋的面将刘一手个斩杀,为的就是眼下能堂堂正正的说话,而不至于一直落在失理的一方。 其实,离人简这样的行径,徐秋也没有料到,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越要云淡风轻,“离人简前辈,真是豁达,深明大义,这鼠辈好在还不入你青木宗,否则几十年后,定是个离经叛道,背信弃义之辈呐。只不过就这般杀了他委实有些便宜了他,要我说应割肉削骨,折磨而死,警示后人,要与人和善。” 王不歪此间插话,“徐秋小友,好狠毒,好胆识,好气魄。王某人喜欢。” 徐秋当即回骂:“喜欢,这个词平生只听两人说过。” 王不歪,“噢?” “犹记,当年天池小村落打渔的时候,遇见一位名为楼三千的老贼,要空手套我一船的鱼,我自然不愿,与那老贼足足骂了三天三夜,老贼惜败于我,临行的时候,他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楼三千?” 离人简如是,“天池虎人,楼三千?” 徐秋轻笑,敢情各位都认识这位老贼,记得这老贼还说过要刨在下祖坟,不过在下打小猪棚长大,他若能寻到我的祖坟那就怪了。 “闲话少叙,既然上来了,不出一出风头,又岂能对得住楼三千与往前辈的称赞唷!下一位,谁?”徐秋当即弯腰捞起了一杯药膳,就在要喝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方才与于清霜说过的话,当即止住了口,一步行至于清霜身旁,一杯递过去,“饮!” 于清霜再怎么说也是一位姑娘,徐秋这大大咧咧的一个“饮”字,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徐秋当即佯怒,与于清水对视一眼,挤眉弄眼道:“我豁出性命为青水宗出头,横扫冤屈,你家妹妹却不领情,这可是一杯一年的寿元呐,别人想要可还是喝不着哩,既然不要,我这就随便寻个青木宗的姑娘送了。” “清霜,喝。” 于清水替她接过一杯,于清霜有些为难,嘟嘴:“不嘛。” “喝否?” 于清霜两口饮尽:“好喝。” 徐秋这才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字,“乖。” “满江红,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徐秋临场一句,叫南天上三位个听了去,雪南山当即反复呢喃:“满江红,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虞山吴:“此子确实是个奇才,不过,只八段中游的修为,恐怕难撑几个回合呐。” 公羊玉倒是不这么认为,她没有急着出声,先瞧了一眼雪南山,问道:“南山道友,怎么看?” 雪南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虞山吴抿嘴戏谑笑他:“那就拭目以待。” 别瞧徐秋眼下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其实每一言每一行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算得上是“谨言慎行”了,至于青山宗与青木宗那几位不动声色的翘楚,徐秋早就注意到了,他本想等着几人出面之后,再现身为青水宗讨个说法,可没想到青水宗如此不堪一击,仅仅一个刘一手就将他个逼了出来。 “青山宗预备剑修,山禾。” 山禾模样小巧,精瘦,一对招子熠熠发光,一看就是个喜使暗剑的好手,既来之则安之,徐秋笑回:“点到为止。” 其实王不歪早就瞧出了徐秋的八段修为,于是差王成新直接叫上一位八段中游修为的修士与之切磋,至于六七段的直接忽略了,毕竟方才刘一手的例子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愿丢人现眼。 山禾使的是一柄短剑,方一出鞘,寒芒一闪,此剑约莫一臂长短,但可千万不能小觑了这一柄剑,俗世中“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在修行人士中可是说不通的,修士讲究的可不是长短,而是契机,一个一剑斩落的机会,若是在乎长短的话,徐秋也不可能凭一柄无剑的剑鞘将刘一手给大败。 山河话少,提剑不花哨,却剑剑要取徐秋项上人头。 徐秋岂是泛泛之辈? 碧幽剑鞘饶身行,上游三六周天,下盘六九无缝,任凭山禾如何刺,挑,挂,都无济于事。山河开口:“只会躲么?”徐秋哑然笑言:“躲,算不得本事么?”简单明了,徐秋此间甘愿做个卑鄙的小人,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这叫“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 山禾十剑不中,尚可再出十剑。 百剑落空,也可再出百剑。 百剑之后,千剑? 终有一漏。 徐秋等的就是个契机,见他嘴角上扬一个微妙的弧度,瞬道:“去。” 青石剑鞘,虽无锋芒,但打在山禾之身,也是要人命的。剑鞘抵在山禾腹背之处,稍稍再入一分怕会伤及丹田,丹田乃是修士之根本,徐秋不是菩萨,也绝不是一位恶人,他扪心自问,“读书人,好弑杀?” “非也。善。” 收回剑鞘,山禾应声一膝跪地,徐秋不愿站在他的身前讨这便宜,于是侧过身去,不再瞧他。山禾气吁吁,一剑竖立身前,“再来过!” 徐秋仍旧不看他,留他一句:“你能起身,徐某人就此认败。” 一息。 不足第二息,山禾跌跌撞撞,一个踉跄衰落在地,他握剑断发,横抛在空:“多谢徐某人不杀之恩,山禾,就此离去青水宗,永世不踏这片土。” 徐秋“啪嗒”一个响指,与青丑前辈念道:“前辈,此子虽有弑杀之心,但我瞧他心底不错,知晓善恶,不知青水宗可愿收留此人?” 一个响指,徐秋悄摸的解开了山禾的束缚,方才徐秋是双管齐下,山禾完全就是半梦半醒之间,眼下清醒,徐秋一步搀起,天真一笑,“入我青水宗,日后交手的机会多的是!如何?” 山禾本就是个清高的剑客,按常理言这种人舞刀弄剑的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是如何也没料到徐秋竟会放他一马,且收他入青水宗。青丑没多言,示意如何抉择是山禾自己的事,旁人干预不得。其实徐秋也就是一说,倘若这山禾一口应下了入青水宗,徐秋恐怕还会为难一番,毕竟滚刀肉,徐秋最厌恶的人。山禾有些为难,许久之后,才道:“道友,山禾无脸入青水宗,就此别过,山河故人,来日有缘再见。” 徐秋豁达,一手将他拦住,“笑。” 山禾:“笑?” 徐秋一字一句迎风而道:“笑一笑,十年少!年纪轻轻何必有如此多的羁绊。” 这句话还真是惹笑了山禾,徐秋立马一手拍其肩,“江湖有言,一笑泯恩仇。入我青水宗,以剑会友,虽然徐某人无剑。” 山禾入青水,青山气急败坏。徐秋回首与王成新问道:“阁下可知为何我无剑却胜有剑?” 王成新:“勾心斗角,女人!” 徐秋凉薄一眼:“阁下可曾听闻,无剑道。”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一人一剑鞘 无剑道,徐秋这句话说的极妙。 “一鞘虽无剑,杀尔等,足够矣。”徐秋抬起青石剑鞘,轻轻问了一句:“是否?”令人错愕,青石剑鞘竟颤发一阵嗡鸣。徐秋也是诧异,心说鳖三赠的这一柄青石剑鞘可真是了得,不仅通人性还能在关键的时候平添几分面子,一人一剑鞘,洒脱极了。 王成新脸色难堪,最叫他难受的并不是徐秋出言嬉笑,而是山禾,这厮竟“背信弃义”投靠了青水宗,这才最是叫他脸上无光的事。王成新的口齿没有徐秋伶俐,随即破骂山禾,一指山禾,“吃里扒外的东西,亏了老子这些日子里的照料,到头来却养了一条别人家的狗。” 徐秋当即就要替山禾出言,山禾是他给度来青水宗,按理说应由他来善后,可山禾一听这话,陡然,顿步、折回,竟直接一手提剑自斩了一臂,狠人也。 “确实是我山禾有愧于你,这一臂就当赔礼了。但我山禾是个分善恶的人,知晓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大道,哪怕徐道友不邀我入青水宗,我同样也会归隐山林,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是绝不会入青山宗的。”山禾说罢,明显身子有些哆嗦,一剑支住身子。 徐秋呢喃:“深明大义,孺子可教也。” 当即大呼:“青丑前辈,我青水宗修士深明大义,不与俗人同流合污。早有听闻。青水宗一代药神仙,青丑前辈,试问,断了一臂,可救否?” 倘若放在寻常,徐秋是绝不会这样与青丑说话的,哪怕他真的是一位大善人。可今日徐秋就要当着许多人的面问出这话,为的就是一正青水宗的名声,徐秋认为青丑是明白他的用意的。 “山禾,饮下这杯药膳,便算入我青水宗,饮否?” 青丑当即打出一杯,山河一臂接住,不假思索当即一口饮尽。 青丑有言:“来人,送药阁。” 药阁几人当即翩然而下,携山河上南山药阁。 途径青丑的时候,青丑从袖中取出一枚丹,上有五道纹,直截了当给山禾喂了下肚。在场的有几位眼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唏嘘道:“青水宗出手可真是阔绰,五纹丹随便丢一方入门的修士。” 青丑续道:“凡事我青水宗的修士,不论年纪,不论辈分,不论资历,小修与前辈一样,该救的救,该罚的罚。” 徐秋当即高呼:“庶民与天子同罪。” 青丑呼:“好文采。” 徐秋:“谬赞。” “犹记当年相遇楼三千那个狗日的时候,他就曾拿一枚八纹丹与我交换了一船鱼,后来我嫌他老贼有贼心,随手丢了,如今想想,实在是有些亏了。对了,各位若是有楼三千老贼的讯息,记得与我说一声呐,老头还曾言要拿一枚九纹丹与我交换我手头这柄青石剑鞘。当时被我回绝了,如今想想这桩生意是可以考虑的。” 别瞧徐秋随口说的这么一句,门道可大了去了。 青石剑鞘取出,如此神勇,许多明面上暗地里的人瞧见了后难保不齐会有贼子动了小心思,此间,徐秋将青石剑鞘与楼三千绑在了一起,想必这些人会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能不能动这青石剑鞘的主意。谁不怕自家的婆娘深夜惨叫,谁不怕祖上八代的坟被人一锹给刨了干净? 离人简嬉笑,“小把戏尔。” 离人简给刘三劫使了个隐晦的眼色,刘三劫立马会意,当即一戳身旁一人,轻轻说道:“去会会青水宗这一位,能杀则杀,至于后事,有离前辈在,你可全身而退。” 那人竟是个女子,但喜欢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男子模样,在一些细枝末叶处看出她的身子应不错,跌宕起伏。 她两步滑空,好冷傲,并未欠身行修士礼,直冷冷一句:“一夜春,十怜云。” 徐秋知礼,哪怕对面这女人无礼,依旧拱手作揖:“读书人,徐秋。” 十怜云好快,徐秋方起身,她已是一剑刺来,徐秋却陡然伸出双手,止住了她,忙问:“姑娘,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怨气,我徐秋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什么话都不愿意说,上来就是刀剑相向。” 十怜云冷淡:“与你有甚好说?” “可说的多了去了,不如与我先说说为何叫一夜春?” “聒噪!” 十怜云横眉冷对徐秋,一剑再不迟疑,直奔徐秋而去。徐秋向来嘴贫,尤其与女子好说道几句,可眼下这位姑娘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清秀相貌,仍要杀他。徐秋也不敢托大,心说青木宗可是真瞧得起自己,竟直接唤来一位女扮男装的修士与自己对阵,看来是离人简那厮瞧出了自己隐藏的修为。 青石剑鞘应声而出。 十怜云一剑就是一剑,没有丝毫多余的花里胡哨,直取徐秋项上人头。 “铿锵!” 青石剑鞘挡下。 “唰唰唰!” 女子连出三剑,剑剑要命。 青石剑鞘一一挡下。 徐秋除了提剑的手有些刺痛之外,别无他恙。十怜云有些错愕,她收回了剑,拉长了距离,抬眼认真瞧了徐秋一眼,眉头微微挑动。徐秋依旧笑对她,估摸着十怜云不解为何徐秋手中这柄青石剑鞘如此伶俐,竟能连挡她四剑之威。 十怜云,“一夜春,剑道!” 十怜云陡然自言自语这一句,就在这时,于清水陡然传话:“徐秋,当心。” 徐秋凝神,细瞧她施展的剑法。 她一剑凭空,横于身前,她一指划过剑锋,血染剑身,陡然轻鸣,她嘴角凛笑,一指徐秋:“去!” 说罢,她瞬时一手取剑柄,以乱花渐欲迷人眼之势往徐秋八面而来,此招名为:“一夜春,乱剑。” 看似杂乱无章,可又有迹可循。 徐秋不敢大意,忙提起青石剑鞘抵御身前。其实十怜云这一剑,徐秋可以躲闪,但女人的剑都躲,徐秋总觉得有些别扭,于是持剑迎之,另外,徐秋也想试一试这青石剑鞘究竟有多厉害。 剑鸣。 一剑,一剑鞘。 只觉周遭微微色变一息。 十怜云寸步未离,徐秋撤了两步。 刘三劫轻笑一声,“十怜云,不凡呐。” 离人简却道:“徐秋,更不简单唷。” “此言何意?” “八段的你、可否能接住这一剑?” 刘三劫寡言。 徐秋看似面不改色,体内确实翻江倒海,一夜春剑势随力入体,搅乱了徐秋的五脏六腑,若不是“落仙不定诀”其中的龙象之力将其抚平,徐秋最起码要吐一斤的血。 十怜云大惊! 女子瞧了瞧手间的剑,呢喃道:“怎么会?” 就在此时,徐秋放下了横在身前的剑鞘,轻轻拍了拍衣角的灰,云淡风轻道:“一夜春,不过尔尔。” 十怜云一剑再起,先前是一指,此间却是五指。 刘三劫身子微微一侧,与离人简对视一眼,“一指已是力竭,如何再五指?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回头一夜阁中的那一位恐怕不会善待我。” 离人简耸肩:“与我何干?” 十怜云五指殷红,一剑持手,一字一句道:“再来过!” 徐秋有赐梦的本事,此间却并未使出,他是敬佩能使剑的女子的,尤其是眼下豁出去的这一位,听他轻声道:“如此,也就让你瞧瞧青水宗御剑阁的剑术,献丑了。” 说罢,徐秋持剑猛进。于清水瞧了之后微微错愕,呢喃:“徐秋这一剑的起势怎会这么眼熟。” 十怜云:“一夜春,鬼剑。” 一剑如鬼,踪迹难寻。 徐秋:“分崩离析剑,崩剑。” 于清水错愕,捂口惊呼:“怎么会?” 话音方落,徐秋与十怜云已是一剑之隔,忽的!十怜云陡然无踪影,留在徐秋身前的不过是一道虚影,徐秋一剑刺空,身子倾斜,瞬时,徐秋脖颈一凉。 “不妙!” 离人简戏谑:“多少少年英雄难过二十载,可惜了。” 离人简这是认定了徐秋回吃下这一剑,身首异地。 可能否? 徐秋再不济也是楼三千相中的人,能就这般气运与谋略么? 十怜云连同一剑好似鬼魅,陡然消失,悄然现身,她冷声道:“在寻我么?” 说罢,一剑落下。 “呵!” 笑? 谁在笑? 徐秋:“我说过,一夜春,不过尔尔。” 说罢,徐秋巧巧一个回身,回马一剑,高呼:“分崩离析剑,分剑!” 一剑若四剑。 有剑插地撑身子。 有剑横档脖颈前。 有剑侧立护腹背。 有剑嘶鸣顺而出。 十怜云,命不久矣。 一剑已至十怜云身前前不足一寸。徐秋并没有打算杀了这位女扮男装的剑客,但徐秋估摸着这一剑她能避闪,只需再施鬼剑。 可,十怜云喉中一味腥甜,身子陡然沉了下去,举剑的手也是无力,徐秋见状不妙,急忙一剑抽回,否则按这架势,杀了她就在下一息。 徐秋慌不择手,下坠的剑硬生生的一挑,好在徐秋眼疾手快,一剑只是刺破了她的衣裳,十怜云气息微弱,徐秋也顾不得太多,君子行径,徐秋当即收剑伸出一臂,竟将十怜云给揽在怀中。 女子摔倒,徐秋在身前,不扶?做不到,哪怕她是要徐秋的命。君子讲究的是一个气节,徐秋绝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子而想要轻薄一番,绝无二意。《瓶梅》有言,“遇事不决,可先行后奏。”当年西门先生也是凭借这一准则才会快意一时,许多时候。这个时候若将某一位圣贤的话拿来,恐怕有些不合时宜,什么话,“遇事,三思而后行。”三思之后,恐怕姑娘就要啪嗒一声摔倒在地了。可事不遂人愿呐,徐秋本意是要做个君子,甚至刻意仰首,都不多瞧这女扮男装的姑娘一样,可满座已是一阵唏嘘,皆呼:“放开那个姑娘,让我来...”徐秋有些错愕,不过是抱着而已,至于么,于是,含首一瞧,瞬间,山崩地裂,夏日寒风。入眼是一片堪称白雪的盛况,简直呼之欲出。徐秋这一剑委实妙呐,妙就妙在将女子衣裳上的两粒纽带给挑破,而不伤分毫,这力道,把握的一等一的妙。 十怜云,萎靡不振,微微睁开双眼,瞧好与徐秋对视一眼。 一剑问徐秋,徐秋一手撇开。 一剑问自身,徐秋一手撇开。 十怜云一手捂住胸口,嘴角猩红不断,脖子一别,寡言,轻轻滑落两滴。 可怜的十怜云,遇见了徐秋。 徐秋将她放下,什么话也没说,“话说三遍如稻草,再说三遍草不如。”很明显,这个时候一句都不要说,多说无益,越描越黑。徐秋望青木宗瞧了一眼,招呼了一声刘三劫,“还不接走,也要我领回去么?” 刘三劫平眉一步踏前,打出一道披风,直将十怜云护了个严实,搀扶他走回了青木宗,徐秋却道:“慢着!” 刘三劫止步,并未回首。 “不道一声谢么?” 刘三劫咬牙切齿,笑回:“多谢,徐道友。” 徐秋还了一笑:“姑娘,剑不错,道行浅了。改日来我御剑阁讨问讨问,我倾囊相授。” 刘三劫:“不必了。” 十怜云挣扎回首,“花榜之期,候你,提头来见!” 徐秋嬉笑:“提头来见,你指的是哪个头?” 十怜云咳嗽,血流不止,方才委实逞能了,一夜阁的剑术虽然不错,可坏就坏在她好高骛远。 十怜云败。 徐秋连同方才山禾的那一杯药膳一并捞起,缓缓走向了于清霜,什么话也没说,直接递了过去,此间的于清霜有些好看,可能是被方才徐秋的本事给惊到了,脸颊上还有一丝苍白,徐秋稀罕,“瞧你饿的,快吃了。” 于清水抢先问道:“师傅何时教你分崩离析剑了?” 徐秋:“什么?” 于清水含首轻笑,轻轻抬起一眼,一点徐秋腰间剑鞘:“教了就是教了,你慌甚,我又不是嫉妒你,实不相瞒,这两式我也会。” 徐秋噢了一声,并没纠结这件事,而是督促着于清霜,将这两杯药膳给喝下去。 青木宗上下寂静,十怜云都败了,还有谁? 离人简皱眉与王不歪对视一眼,轻声道:“青木宗,技不如人,想必,青山宗应还有人选吧?” 王不歪讪笑,正了正身形,拍了拍膝盖,从竹条椅上坐起,低声道:“青水宗可真是威风呐,凭这徐小友一人之力,竟将青木宗一夜春相中的十怜云都给打败了,委实有些意想不到。” 陡然一句:“就是不知,青山宗这一位野修,他可能挡得住?” 青山宗这一位,他可能挡得住? 徐秋一听这话,轻笑,“放马过来!” “轻狂。”王不歪一声。 徐秋撇开衣袍,“少年不轻狂,枉称少年!难道非要等到风烛残年的时候再轻狂?就、就如你一般?” 当青山宗王不歪说出这话的时候,徐秋早有预测,他早就注意到了位在王成新一旁的那一位少年,一位八段上游的修为。徐秋也在纳闷,为何这一位都已是八段上游的修为还算是一位野修,这叫入了青水宗好些年的于清水情何以堪? 但徐秋怕他否? 轻剑快马,从不怕。 少年模样的那人身子轻巧,好似惊鸿,轻飘飘立在徐秋身前,可就在他落地之时,又有万钧之力。徐秋惊叹,这人有两把刷子,最起码不似先前的几位妖艳贱货,徒有其表。 “搬山小郎,花凉明。讨教。” 徐秋如是:“九段逍遥,徐秋。” 花凉明生的一副好相貌,高鼻小嘴,眼下正轻笑哩,徐秋不解,于是问他:“你笑甚?” “好笑。” “哪里好笑?” “青水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徐秋,可笑,可笑!” 这厮口齿伶俐,二话不说就先将青水宗与徐秋给贬低,这是要给徐秋一个下马威么?徐秋不怒反笑,花凉明既然不急着动刀子,他也不慌,稍作思索,于是云淡风轻回道:“青山中,狗不犬,猪不叫,登徒凉明,吵闹,吵闹!” “你!” 花凉明显然有些被惹怒了,偷鸡不成,反被取笑。“青水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徐秋,可笑,可笑!”这么一句也不知道他想了多久,才能随口道出,可徐秋不是呐,三息就出口成章。辱骂人,徐秋技高一筹。 “可笑,不是读书人偏要装个读书人,我辈读书人向来都是洁身自好,从来不会像你这样,你这了一句:“池余前辈早有交代,今日不可丢了青水宗的脸,败又何妨?总不能叫青山宗不战而屈我青水宗之兵!” 徐秋当时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青丑着实还为这少年暖了心肠。 一息。 风尘之中,有人轻笑,正是花凉明,他道:“蝼蚁徐秋,也敢与我三阴争辉。” 于清水含首不再多瞧,听了花凉明这话,瞬息黯然,轻轻念叨:“徐秋,好少年。于清霜交予他也不是不...” “败北?” 于清水话到一半,听了这贱兮兮的一句,陡然抬首,于清霜高呼,“清水姐姐,你瞧,徐秋还在!” 只不过,场地之上并寻不到徐秋半点踪影。 花凉明微微一愣,遂大惊失色。 只见这厮的身子哆嗦,身旁的一处深坑之中缓缓爬出一人来,还能是何人? 徐秋是也。 徐秋正了身形,撩了撩发梢,拍了拍袖口的尘土,谈笑风生,“花凉明,请允我说两字!” “就这?” “就这?” “就这?” 花凉明不说话。 王不歪与离人简相视一眼,错愕,面面相觑。 青丑竖眉化横眉。 于清霜高呼:“徐秋威武。” 徐秋一改口风,“实不相瞒,力道太弱,亏我还动用了三层的力来抵挡,谁料还是错付了。区区三千劲道,过家家么?” 徐秋说道此处的时候,冷声一句:“还是你瞧不起我徐某人身后的青山宗?” 花凉明被徐秋一通说辞给弄的面红耳赤,活脱脱一个被人瞧了身子的大姑娘,娇滴滴。 “再来过!三千不足,那便六千!敢接否?” “不如九千?” 花凉明再度纵身一跃,跃上三十尺,手间掐诀,变化莫测,他以血祭掌,“三阴掌,六千!” 花凉明与先前如出一辙。 徐秋也与先前如出一辙。 徐秋顿了顿步,刻意将一柄青石剑鞘踩在剑下,他道:“青水宗,好山好水,可不能被你这厮胡来一通给破了风水。” “轰隆!” 满座皆寂,杨天自问:“这一掌,自己能接否?” 于清水质疑,“打渔野修?” 唏嘘。 针落可闻。 风卷残尘,叫人瞧不清其中。 只听徐秋陡然高呼:“花凉明,你麻痹的卑鄙。” 随即又是静。 三息之后。 花凉明轻笑,“三千,六千或是九千,都无妨。有勇无谋的莽夫,你凭什么与我斗?凭你一腔热血,凭你口齿伶俐?” 花凉明,失心疯。 青丑前辈顿然脸色阴晴不定,隐隐怒意在其中。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三月春风压桃枝 闹事终有息事宁人的时候,到了那时就是水落石出的时候,任何传言都不抵一眼来的真真切切。 柳絮纷飞三月里,稚童徐秋,身长三尺,那时不动何为动情。徐秋瞧上了同学堂里的一位姑娘,她名小桃花,人如其名,一笑三里春。那一日是她的生辰,徐秋早有准备,心心念念的为她写了一纸定情书,是这样写道:“倘若十年之后,我仍能记得起你,你也瞧好认得我,不妨你我试着把酒话长。我知道,可能性极小,但我认为山水有相逢,待你我再见的那一日,一定是十里桃花,你一趟而过,开的绚烂。”情窦初开时,却遇见了不良人,不良人自然不是指小桃花,而是她的同座位,一个留着三根长毛的调皮小子,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徐秋得知她的生辰还是从这一位手头买来的消息,用了一个油炸鸡腿子。于是徐秋将这一封定情信物交给了他,碎碎叨叨一定要在合适的时候交给她。谁料,李家少爷不知从何而来这一定情书,这厮好不要脸,竟当着满堂学生的面给念出,徐秋的字潦草,他有些不认得,就寻来教书先生,当众读出!好就好在这位读书先生通情达理,并没有责怪徐秋,反而夸了几句徐秋,说他文采好。事后,关于这件事,徐秋怎么能忍,当即约好了背信弃义的小三毛,在学堂后面第三块田地里打上一架。两人约好,谁都不许找帮手,徐秋当真了,谁料,打的不可开交之时,忽从两旁油菜地里跑出了李家小少爷,他手取一块大泥团,砸在徐秋脸上,两小儿嬉笑:“天真到信道义,可笑。” 于是,徐秋平生追不待见这不守规矩的人。 花凉明失心疯的笑,只因这厮笑里藏刀,三阴掌的第三阴讲究的就是阴险,这厮在一掌打出之时,竟又从袖口之中陡然轻滑一剑,毫无征兆,哪怕机敏如徐秋在这咫尺之间也难以避闪,只好任由这一剑刺入胸膛,所以,方才徐秋才会破口大骂这厮是个卑鄙小儿。 花凉明掷地有声,“所谓胜负不过一念之间,我何时与你说过不动用剑术?莫不是你自大,瞧我腰间无剑,就真当我花凉明无剑了么?” 杨天叫骂:“花凉明,你这狡诈恶徒。” “是谁在犬吠?噢,敢情是青水宗北山第一人唷,我再瞧瞧,啧啧啧,九段下游,这也算是北山第一小辈,青水宗,日下矣。” 杨天憋了一口气在胸口,欲吐不快,可又找不到好的措辞,花凉明所言不虚假,他确实有愧北山第一人的称号,来此青水宗数年,仍在乘风之下徘徊,丢人。 忽的! 一声轻蔑笑。 两声讪讪笑。 三声讥讽笑。 “区区小辈,也胆敢对我青水宗评头论足,是什么人给你的脸面,又是什么人给你的胆子?莫非青山宗养了你这些日,就教会了你这些?若真是如此,青山宗,才是日下矣。” “徐某人认为,修行于世,当一身浩然正气,矿扶正义,惩强扶弱,再不济也要有一个明仁胸怀,而今日我徐某人算是见了大世面,初见你这厮就觉阴阳怪气,会上两手,果真如此,真不晓得爹娘瞧见你如今的相貌会不会痛心疾首!” 徐秋骂人,怨毒。 杨天解气。 徐秋不忘回首与于清水与于清霜报了个平安,虽然一剑通透他的胸膛,但看徐秋的模样好似无关痛痒,毫不在乎。徐秋猛回首,一指花凉明,“三阴掌,不过如此么,一剑穿我胸膛,挠痒痒一般。” “阁下,可曾听闻一记掌法?” 说罢,徐秋陡震青石剑鞘,一飞冲天。 离人简大惊失色,王不歪错愕:“区区八段,御剑而行?” 眨眼之间,徐秋已高入云端。 忽的,徐秋在云端之上瞧见了一人,此人是谁? 池余前辈。 由于此掌等候不得,徐秋悄然一笑,留了一句:“前辈,好巧!” 徐秋打过招呼之后,立马翻转而下,一掌竖立胸前,一掌开道。破空之音,不绝于耳,徐秋默念,落仙不定诀,龙象之力,力化一掌,足有万斤,专镇世间薄情寡义登徒子,专杀天地宵小恶人首,“吾名徐秋,替天行道!” 花凉明呆若木鸡,被徐秋这阵仗着实给吓住了。 离人简与王不歪不约而同站起了身子,前者轻声呢喃:“王不歪,你可曾记得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王不歪高呼,“小子,你敢杀人!” 徐秋置若罔闻,其实徐秋是听见了的,他起的的确是杀人之势,单凭这一掌万斤的力道,就算是十个花凉明也被打成一撮灰了。 天地失色,风卷残云。 徐秋一掌而下,偌大南山为之一颤。满座唏嘘不已,一息之后,旁人瞧清了场上的局势之后,哑口失言,猛吸凉气,只见花凉明依旧是花凉明,不过除了立他一寸地外,周遭方圆届时一片死气,深不见底的沟壑,好似沧海一粟,花凉明一粟尔,而这偌大的沧海全由徐秋一手造之。 王不歪悬起的心落下。 徐秋不留身,当即脚步轻快,一步再踏无剑之鞘,剑指南山,呼道:“南山之巅。” 南山之巅。 徐秋仰头长立,天高日远,影子百尺长,从山脚至山巅,颇是伟岸。 “江湖错落,人间涛涛,英雄多寂寥!四方弄,风云动,唯我徐秋恩泽重!上苍有好生之德,青水宗有不杀之意,方才若不是青丑前辈传话,声谁人年少不轻狂,我恐怕一掌就已了结了他,好在,回头是岸,徐某人及时止住了戾气。青水宗威武,留我徐秋一个“完璧之身”,完璧读书人之身!” “寂寥,寂寥!青木宗,青山宗,可还有人与我徐秋切磋?” “扑通!” 花凉明应声跪地,单薄的身子,沧桑的神情,好似一眨眼间老了十多年,他恨,他悔,他不甘!一身修为八段上游,竟会落败于徐秋手中,若是堂堂正正的败了也就算了,谁人能不败?可偏偏是这情景,徐秋此人,经营人性,杀人诛心呐。 听他呢喃:“徐秋,花凉明,此生与你不死不休!” 徐秋听闻,充耳不闻,依旧长呼:“青木,青山,可还有人与吾切磋?” 王不歪气急败坏,一脚蹬在王成新屁股上,“将这不争气的小子给领回来!” 离人简拱手:“青丑前辈,青水宗,才人辈出!一月之后,花榜争名,希望再能瞧见青水宗大放异彩!” 满座皆呼。 青丑拱手道谢,“借您吉言。” 离人简冷哼一声,去了。 青水宗欢呼。 徐秋又道:“恕不远送,青山西北,青木西南。余下野修,若有意入我青水宗,一人赏两杯药膳!” “但!” “薄情寡义者,背信弃义者,贪生怕死者,勿入此门!” 青水宗欢呼。 徐秋唤留了青山宗的王不歪,笑问:“试问,青山宗可是少来一人?” 王不歪陡然止步,“你如何知晓?” 徐秋仍道:“此人李氏女子?” 王不歪错愕:“青水宗中?” 徐秋笑而不言:“请你告知她是何人?我才好告知你有关她的下落。” 王不歪不解,“李氏女子乃是我远门亲戚之女,你在何处瞧见了她,速速说来。” 徐秋噢了一声,作罢一指王成新,“他知道。” 王不歪若有所思一手搭在王成新的肩头,“你遇见你表姐姐了?” 王成新色变:“甚?” ———————————————— 徐秋下南山。 于清水簇拥,于清霜瞧他伤势,杨天称赞。徐秋却满不在乎,见他呼住了青丑前辈,笑问:“青丑前辈,可否多给上几杯?”青丑眉梢叠喜,不仅随手打出了数十杯药膳,另赏了徐秋一粒五纹丹。 徐秋不客气,道谢。 青丑手脚好快,当即撕开了徐秋褴褛上衣,惊的于清霜一愣,赶忙捂住了眼,不敢再瞧。徐秋也被青丑这一出弄的有些不解,不过瞬时就明白了青丑的用意,只见青丑眉头紧皱,绕着徐秋前后足足绕了三圈,才道:“方才,花凉明一剑刺在了何处?” 徐秋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一剑分明穿体而过,可眼下徐秋的身子完好如初。 正想间。 于清水一句,“青丑长老,你就算你有所不知了。徐秋的身子可耐刺了哩。你瞧他肩头,我少说也刺穿了十来回,可你再瞧,完好如初,你若不信,我这就再刺一剑!” 青丑:“清水,休要无礼。” 徐秋悄摸的穿好了衣裳,不敢再留青丑身旁,取过药膳之后,将于清霜拉到了一旁,说要瞧着她一口一杯。眼下于清霜很乖巧,她再瞧徐秋的时候与先前的神色大相庭径,就如同瞧一位心仪已久的人一般,叫她作甚她就作甚,别说是喝药膳了,就算是喝酒,也喝得下去。 她问徐秋:“徐道友,能问你一个小小的事么?” 徐秋坦然。 “方才南山上的那一番话是你肺腑之言么?” 徐秋错愕,心说这妮子难不成被自己这清秀的相貌给吸引住了? 徐秋气势瞬时而出,浑然天成,“那是自然,徐某人向来如此,嫉恶如仇。” 女子抿嘴一笑,“再问你,道侣是何意思?” 眨眼间。 徐秋借故有人寻他,仓惶失措的走了。 “此女古怪,我拿她做妹妹,她问我道侣?叫她姐姐知道了,至少三十剑起步。”徐秋自叹高明,险些着了于清霜的道儿! 于清霜嘟嘴往着徐秋离去的身子,嘟囔一句:“青水湖中,你吐的泡泡,当我不知道么?” ———————————————— 南天之上,池余笑而不言,身旁正立一位老人家,若是徐秋在场定会大惊失色,此人正是在“地鱼驿”中为他煮了一碗饺子的老人,苦逢春。 苦逢春啧啧称赞,“池余,这一位,如何?” 池余轻笑:“分崩离析剑,算是有了着落了。” 苦逢春扶须长笑:“此子可是在地鱼旧故山,于姜阿仙的葬身之处待过一阵子,有些门道呐。” 池余呢喃:“千年前的那位,姜阿仙?” “不错。此子天资难寻,举世无双。老夫也曾与他打过几番交道,不正经的好少年!正愁无处寻他哩,既然落在了你的手里,那也是上天安排,老夫也安心了。否则,回头花间那丫头片子又要寻老头的麻烦。” 池余微微错愕,“花间也认识徐秋?” 老人见呢喃:“听她说是欠人家一命。” 池余若有所思。 老人家忽道:“嘶...此子来了,老夫我先行离去了。切记,无论如何,护此子安危,必要之事,来青城寻我,情急之时,先斩后奏。” 说罢,池余一句:“恭送师傅。” 老人家身形消散在云雾之中。 下一息,徐秋陡现,嬉笑:“池余前辈,今日我如何?” 池余依旧冷淡:“什么如何?” 徐秋踏剑绕云,“七日之前,你不是与我说,三宗见面时要护住青水宗的颜面么?池余前辈,还要教我一套剑法。” 池余冷漠不言。 “难道,不会,莫非,前辈是在与我说笑吧。” 徐秋隐隐觉得不妙! 池余轻咳,忽然轻笑而言:“还叫前辈?” 徐秋大喜,当即单膝就要跪下,池余却拦住了他,“青水宗,御剑阁,不兴这一套。” 徐秋两袖拍的啪啪作响,听其高呼:“参见师傅!” ———————————————— 一壶茶,一坛酒。 雪南山笑问虞山吴,“虞山吴,如何?” 虞山吴伫立远眺方才流觞曲水的的地方,称赞道:“徐秋,好个徐秋,他从何而来?” 公羊玉如是,她一指九霄,“三教人?” 雪南山摆手,递过去一杯茶,“三教?我青水宗何时能请得动三教小辈了。” “不是三教?” “恰恰相反,他从地鱼而来。” 虞山吴抬起的茶盏就举在半空,回首猛笑:“南山道友,还是如此爱说笑,地鱼是什么地方,我又不是不曾去过,蛮夷之地,穷乡僻壤,鸟不拉屎,能有这等天才?” 雪山不苟言笑,“信与不信,随便。” 虞山吴心神一怔,没了下文。 公羊玉指间搓捻,这女子搓捻指间一定是有了什么主意,尤其是这上了年纪的女子,不论是捋一捋发或是摆一摆衣角,都要好生的注意,稍不留神就要被其设计,“少女勾人,少妇勾魂”这话可不是空穴来分,当然公羊玉八九百的年纪总不会瞧上徐秋这十几载的少年,未免有些太戏剧了,眼下她的预算一定是与徐秋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她不说,没人知晓。恰好这一幕给吃茶的雪南山给瞧见,他放下茶盏,云淡风轻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此子不仅我青水宗青睐,就连九天十地人人叫骂的楼三千恐怕也看上了他。” 公羊玉陡回:“楼三千,此言怎讲?” 雪南山:“你与你家公子来时不早就知晓了么,楼三千瞧上了那一柄青石剑鞘。” “依南山所看,楼三千此人孤傲不羁,青睐一位小辈的话自然是说不出,才会借青石剑鞘做文章。试问,天池之中楼三千看上的东西能夺得过初一么?徐秋年纪十七,修为也是惨淡,楼三千要夺他青石剑鞘会是难事?” 虞山吴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此子与楼三千有些孽缘唷,那你青水宗还要收他?楼三千是何德行,南山你不会不知道,就不怕背后叫人嚼舌根子?” 雪南山笑指虞山吴,直言不讳:“愚。” 虞山吴不乐意,要与之大骂,雪南山抢先续道:“大智若愚,大智若愚。” “你我皆知楼三千为人恶劣,行径卑鄙,可这些年过去了,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说句不客气的话,三教之上的那些人都拿他没什么办法,而我等小宗,有必要与他交恶么?” “公羊玉,你说呢?” 公羊玉正想些什么,雪南山一句话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南山所言不假,天池早有言,‘宁惹三千人,莫招楼三千一人。’” 雪南山一口吃茶尽。 “两位道友罕临寒舍,青水宗怎么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晚些时候,投壶作诗。”说道此处,雪南山一顿,抬笑公羊玉,“顺便瞧一瞧,你家那一位遇见骑驴老神仙的公羊穿水。” 公羊穿水名声极大,不论青水宗或是青山宗,凡事谈及这一方天地小辈的时候,总是绕不开这一位。虽然他的出生显贵,际遇离奇,但都离不开他的天资。听闻在公羊穿水遇见那一位骑驴的老神仙后,同辈修行一途,简直就如一行白鹭上青天,而他就是领头那一头白鹭,更有传言,年仅十五六的他已入乘风境,但是真是假,无人考究,但有一点是千真万确,那是公羊穿水是一位颇有才气的才子,传言十岁时候,青木宗门主宴请四方,其中公羊穿水五步作诗,惊艳四座。 往年野修小辈切磋之后,都会在之后再比一场,文斗。 青水宗是个儒雅的宗门,切磋的时候就引用了曲水流觞,文斗的时候自然不能丢了雅兴,于是乎,投壶作诗。其实往年文斗,都是茶话会,各位吃酒的吃酒,吃肉的吃肉,胡天海地侃山,算是给三宗的修士提供个见面相识的场所,为一月之后的三宗花榜之争埋下前提。 今年相比往年热闹许多,只因来了一人,何人? 公羊穿水。 不论惊艳的男子或是貌美的姑娘都想要瞧瞧这一位的风采。 三个时辰去。 暮色遮山,西山初月。 徐秋一早没了身影,于清霜寻不见他,还当是他因为自己的一句道侣给吓到了,微微有些愧疚,她本来就是说个玩笑话,谁料徐秋竟当真了,叫她有些难堪。于是于清霜去寻姐姐,将此事说了一通,谁料,于清水一听妹妹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一剑提在手,满宗寻徐秋,声称要教徐秋知晓什么是不知天高地厚。 青水宗上下,青水湖旁。 徐秋浸泡在水中,赤身不衣,只见他嘴角带血,脸色苍白,忽的,一口浊血从口中迸射而出。许久,徐秋缓缓睁眼,碎碎念叨:“娘的,落仙不定诀,果然了得!青丑一粒五纹丹药也是不简单。先前那狡诈恶徒的穿胸一剑,都能扛得住!” 花凉明一剑力道不小,至少也有三千斤。试问,世上还有何人能在八段中游的修为抗住八段上游这么犀利的一剑?徐秋沾沾自喜,正说间,喉中又是一味腥甜,龙象之力,不催自运,正替他恢复着身子。其实,徐秋伤的不轻,只是这厮好面儿,没在三宗面前显露半分,尤其是在于清水姐妹二人眼前,实在丢人,按于清水的性子,定是会闲言一句:“打肿了脸,充胖子。”徐秋知晓这两位姑娘心肠不坏,但总觉得别扭。徐秋认为,“天生为一男子,不说顶天立地,但在女子眼前哭哭啼啼实在不像话,愧对裤裆的一把子。”而且,徐秋觉得在女子身前流血流汗就有几分臭显摆的意味在里头,就例如,儿时的他为隔壁的王寡妇磨豆腐,磨伤了手指,王寡妇瞧见了,一手将他给揽在怀中,女人气息,致命呐。谁料,却刚好被门前走过的小桃花给瞧见了,后来与小桃花之间姻缘因此断了。 因小失大。 所以,没事别在女子面前刻意显摆,除非有大本领。 徐秋觉得身子恢复了七七八八,陡然纵身一跃出水来,刚要披上衣裳的时候,他眉头一皱,反复拨弄着手里残破不堪的衣裳,早是千疮百孔,又被青丑撕开了胸前,眼下如何穿? 徐秋犯难。 徐秋眉头一喜。 一柄拂尘里,取出了女子缝衣服的针线,针线是前几日待在西山闲来无事,瞧了拂尘一眼,在其中找见的。徐秋当时还有些纳闷,心说,“段三郎,还会一手针线活?” 陡然徒增寂寥,偌大的拂尘之中竟是空空如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段三郎,这厮虽是个表里不一的狗屎人,但好几次护在徐秋身前,徐秋还是挂念在心的。 青水宗盛景,一湖旁,一人,衣不遮体,缝衣裳。 找寻了大半个青水宗的于清霜忽然呢喃:“姐姐,徐秋会不会在青水湖?” 于清水若有所思,“青水湖,去。” 约莫十息。 徐秋惊呼,响彻山林。 于清水笑弯了眉,她道:“英雄无奈,湖边缝衣?方才横扫三宗,年少轻狂的少年,何在?” 于清霜也笑,三月春风压桃枝,含首脸颊泛红,“徐道友,你怎么不穿衣裳哩...”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风波庄 寂寥夜空,月大似饼。 徐秋被于清霜与于清水两人给领来风波庄。三人一路不提方才之事,于清霜的脸色还有些泛红,不敢抬眼瞧徐秋,于清水则见怪不怪,没将这事往心里去。徐秋驻足,定目念叨:“风波庄,好文雅。” “清水姑娘,几番瞧来,青水宗的许多地处的名字取得都极妙,可否与我解释一番为何此处名为风波庄?” 徐秋问这话,原因有二,其一此处无风也无波,为何名为风波庄?其二徐秋刻意岔开话题。其实,身子被瞧见了后,徐秋反而更坦荡,先前由于青水湖中阴差阳错瞧了几眼这两位的身子,每每夜深人不静的时候,都会想上几息,叫人难熬。眼下,徐秋心说,既然这两位瞧了我这龙精虎猛的身子,恐怕夜里也难眠,尤其是这于清霜,谁叫她还调戏我来! 于清霜抢先道:“我知道。” “你知道甚?” 于清水侧目问她,于清霜又摇摇头,呢喃道:“不知道。” 于清霜的魂儿还没还回来哩。于清水也是女儿身,怎么能瞧不出自家妹妹的心思,当即说道:“清霜,谨记,天下男子也分三六九等,至于方才瞧见了,干干净净的忘了吧,那是下下乘!” 徐秋呜咽一声,安慰自己,“算了,不与女子一般见识。” “听池余师傅曾说,此处风水极好,当年宗主正是在此处顿悟。至于为何名为风波庄,我也不知晓,毕竟我与你一样,从未上去过。” 徐秋一步迈其中,“聒噪。” 于清水在身后嘟嘴,提起一剑,佯装要刺模样,碎念:“装模作样。” 有一小儿迎在风波庄门前,是北山小辈,一瞧入门而来之人正是徐秋,立马来了精神,殷勤极了,一手悬剑在下,左手搭在右手上拱手作揖,客气道:“徐秋少侠,来了?” 徐秋纳闷,不过转念一想,瞬息又明白了,于是也客客气气的回了一礼。徐秋就是这样,骨子里虽是个泼皮的人,但是待人之道他还是懂的一些的,俗称“驭人之术”。 令徐秋没有预料到的是,途中不论遇见了谁都是对他一副客气模样,其中还有好几位西山的姑娘,瞧徐秋时候的眼神都变了,含情脉脉,我见犹怜。 青水宗。 徐秋。 声名鹊起。 于清水小声嘀咕,“清霜,瞧见么,徐秋这人不是个好东西。” 徐秋听见,充耳不闻,清者自清。 踏步风波庄中,徐秋这才瞧清了其中的结构,共有三层,层层之间足有百尺余,下小上大,好似一山倒悬,其中红木相连,勾心斗角,花灯结彩。极目而上,云雾缭绕,不见这妮子好生阴险,生生的要将自己往公羊穿水身上牵惹。口口声声说徐秋算是半个人,多新鲜,这若是放在寻常人的耳中,恐怕早就发作了,怎生都要夸下豪言,要与这公羊穿水一比高下。可是,偏偏徐秋不是寻常人,寻常女子只需掸上一眼,连小褂子什么颜色都能知晓,更何况这点小城府。 徐秋侧身,悄摸的接过了十怜云手间的一杯酒,直接一口饮了下,啧啧嘴,笑谈:“味,差了些。” 十怜云不解,颦眉。 徐秋续道:“徐某人在你心间算是半个人,可你又知否?你在我心间算几分?” 说罢,徐秋回首一拉,于清霜现身,“瞧见么,徐某人心间存不下太多的人,尤其是女子。至多三位,一位是娘亲,一位是这妹妹,还有一位你猜会是谁?” 十怜云夺回茶盏,聪明伶俐的她怎会不知晓徐秋的话外之意,于是,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去了,不过在她迈步的时候,徐秋又传话:“稍后你瞧好了,徐某人自诩还是有几分才气,不过,你切莫会错意了。” 十怜云顿住,侧回一眼,伸出云袖的手又收了回,轻叹一声,没了下文。 于清霜问徐秋:“徐秋道友,你方才说的什么,为何将我的耳朵给捂住。” 徐秋笑摸她头。 龙虎堂后山河社稷图,画前一张藤木交椅,上有一人,是女子,徐秋瞧她一眼,这个场合,他不敢造次,挥袖,左袖打右袖子,再是毕恭毕敬一拜,“师傅。” 池余好似早就料到了徐秋会有这么一出,当即打出一道清辉将徐秋身子给搀扶住,“不必多礼。” 池余向来冷清,徐秋早就习惯。 左右各有两条藤木椅,由右往左分别是王不歪,离人简,青丑,与一位徐秋不认得的老者。这位老者,慈眉善目,两耳垂肩,寻常两耳垂肩的人都是富态,与弥勒佛相差不多,可这一位却袖中瘦骨。池余轻声道:“徐秋,这一位是临风前辈,北山临风阁主,行礼。” 池余吩咐,徐秋忙作揖:“小辈,徐秋,见过临风前辈。” 临风明眸如秋水,他摆手:“池余,几年不见,你怎生也兴起俗世这一套了。徐秋小友,不必多礼。我临风就是一糟老头子,不如你足智多谋呐,南山初露头角,临风我可都是瞧在了眼里。” 徐秋笑回:“临风前辈,谬赞。” “青山中,狗不犬,猪不叫,登徒凉明,吵闹,吵闹!词句甚妙呐。就是不知稍后可能再听徐秋小友出口绝句。” 徐秋笑而不言,刻意回首寻了一眼,好在花凉明没来此地,否则才是难堪。虽然花凉明不在此处,可是王不歪在此呐,身为青山宗前辈,听了临风这话怎么都是有些不乐意,于是他阴阳怪气说道:“临风道友,谁人不识唷。三宗皆知青水宗有个才高八斗的前辈,眼下这算是寻见知己,忘年交了么?” 临风喉间鼓动,刚要出声之事,池余抢先出声:“徐秋,你可知你来迟了?三宗修士候你一人,先前你去了何处?”其实,池余是知晓徐秋去了何处的,早在于清水踏门风波庄的时候,她已盘问过徐秋的去处。不待徐秋回话,池余又轻道:“念你初来乍到,罢了,罚酒三坛,可否?” 徐秋没二话,当即捧起三大坛酒,一口一坛,三口三坛,他用袖口擦拭嘴角酒渍,笑问池余:“如此就好?” “如此就好。” 徐秋安排入座,满目酒菜,徐秋食指大动,请问于清水,“清水姐姐,这酒菜,可吃么?” 于清水一愣,反问徐秋:“不能吃摆上来做什么?看么?” 于清水话音方落,只听徐秋道了一声谢,于是一手吃酒,一手持肉,大快朵颐起来,丝毫不生分,三笼小笼包眨眼全空,偌大风波堂,徐秋高呼:“来人,上包子!” 满座皆寂。 青山宗有一小儿唏嘘道:“瞧瞧这厮,吃起东西来何来半点文人气节。” 另一人附和,“就是,这厮并无虚言,徐秋,你要作甚,当不会是要在这个时候与我们动手?” 徐秋又举酒,身子依旧盘坐,吃酒,他道:“动手?什么臭鱼烂虾也配与我徐某人动手,大不说眼下场合不会与你二人干架,就算是在南山我徐某人也不会与你二人动手,你们可知为何?” “为何?” “君子动口不动手!” “呸,你也算君子?” 徐秋当家重杯掷下,隐隐有怒:“试问,徐某人不算君子,谁人算君子?” 两小儿语塞,方才完全不过是顺着徐秋的话罢了,真叫这二人说出什么样的品质才配的上君子二字的时候,又是哑然。 徐秋陡回:“不知?也好。我来说,你二人听着就好!如何?” “高举文状元,君子否?” 两小儿对视一眼,“是!” 徐秋又道:“乡野村夫?” “君子与出生有何干系?徐秋道友该不会是认为一个人的品性与出生有关?还是徐某人认为乡野村夫就不算君子,只有高举文人才称的上是君子?” 徐秋不怒不喜,云淡风轻道:“论见识,二人还是浅显了。起初,徐秋认为,青山宗再是不济也能领会其中一层含义,谁料不仅其二不知,就连其一的门槛也没寻到,竟也来敢笑话徐某人是个厚文人薄村夫的人!二位定是打小深居青山宗之中,不知世俗。其一,天下圣贤学文,什么时候轮到乡野村夫去研究?学文一事本就有贵贱之分,可惜你二人不知,试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话你二人也不知其中深意吧。不过无妨,世俗这个模样,我徐秋也不待见。” “其二,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斗胆一问,口若悬河的文人骚客,谈山说水能夸夸三日三夜,谈吐如春风,可背地里却夜夜做新郎,以口头本事专行骗情窦初开的女子,这难道也算君子么?另外,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野村夫,遇见了赶考的穷酸书生,送了几片馕饼与几口水,他算粗鄙之人么?” “二位阁下,是这个意思么?” “实不相瞒,徐秋出生贫寒,早年打渔为生,只因徐某人贪吃了几片肉,多饮了几口酒,按你二人所言我徐秋便是个不入流之人了么?可笑,可悲呐,好在青山宗于天池之中,而非天池皆青山,若真是后者,我徐秋甘愿解甲归田,做我的渔夫去,修行之事,你们参与罢。” 满座皆寂,针落可闻,只有徐秋一人似笑非笑。 “啪啪啪!” “说的好,字字简明,句句在理。若你所言,天池真是如此,我临风老儿也就随你一同去打渔去。徐秋小友,可能算上老夫一位!” 徐秋举杯,临风如是。 王不歪面如死灰,一挥手,示意这两位现世宝休要再丢人现眼。 息事宁人。 一番话下来,徐秋的名望又大了不少。徐秋问身旁于清水:“清水姑娘,来此作甚,就光是吃酒么?” 于清水对徐秋又刮目相看,轻声道:“投壶作诗。” 徐秋眉头一吊:“甚?” 投壶作诗? 忽然。 黄月入堂,山清水明,风轻云淡。 徐秋正错愕,堂上五位前辈却是齐齐的欠身一拜,齐声道:“恭迎宗主。” 一声之后,满堂皆跪拜。 徐秋不解,仍是直直的站立了身子,于清水可是吓破了胆子,一手直拉徐秋衣袖,低声:“宗主,你不拜?” “无妨,徐秋小友不跪也无妨。” 风波庄前,忽有三人缓步走出,好似撕开了一片云,从云中来。徐秋大惊,“嘶,徒手撕云,好大的本事。” 方才说话之人正是雪南山,身后随两人,左右分别是公羊玉与虞山吴,他又道:“徒手撕云?非也,我等借云藏身而已,早就在此了。” 虞山吴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出言不逊呐。我青山宗何时在你口中成了不文不武之宗了。” 公羊玉柔软一眼打量徐秋,接过虞山吴的话,“虞道友,急甚,文才稍后就可见分晓,至于武么,一月之后,也见分晓,依我看,如此精绝艳艳的少年定不会缺席花榜席位。你说可是,雪南山?” 雪南山轻笑,“是与不是,我说了不算。” “徐秋小友,入我青水宗乃是一件幸事呐。我身为青水宗之主,得一碗水端平,也不能护你护的紧,否则其它的修士恐怕会多想。所以,对于这问话的二位前辈,你当如何回答就如何回答,不用顾忌我,但说无妨。” 徐秋罕见的没有不假思索直接说话,而是抬眼瞧了几息谈吐儒雅的雪南山。 徐秋一步上前,寻到了雪南山,问他:“宗主在上,不知这一碗水端平是对内还是对外,或是只对内,而不对外?” “顽皮。”雪南山赞赏一笑。 “徐某人几斤几两,三位宗主想必一眼就能掂量的出来,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言罢,徐秋侧身拱手虞山吴,“小辈火气大,说话冲,与同辈之间说话,多半都是一句不对就要扯开膀子干上一架,见笑了。” 至于公羊玉的话,徐秋也是恭敬回道:“文无第一,自古以来,名篇诗句向来都是天才妙手偶得之,说通俗些在此投壶作诗也不过是拾古人牙慧,没个定数,多一杯酒作诗轻狂,少一杯又会少了些意味。另,武无第二,至于一月之后的争花榜,徐某人定不会缺席,哪怕会输,也一定要领略一番公羊穿水的风采。” 滴水不露。 不论虞山吴或是公羊玉都无可挑剔。 说到公羊穿水,雪南山侧身问公羊玉:“令郎,何在?” 公羊穿水无论什么时候听闻别人谈及穿水都会略有得意神色,听他轻唤,“吾儿。南山叔叔要见见你,怎生还不过来!” 满座皆往门外瞧去,屏息凝神,徐秋也在观望,可他却呢喃破骂一句:“什么狗屁公羊穿水,这么大的架子,来我青水宗还最后一个出场!”这话好在没有叫公羊玉听见,否则一场惨烈舌战省不了。 入门一人。 一身长袍,袖口龙蛇图腾,瞧不前容貌,面一轻纱,好似个姑娘。迈步入风波庄,步子轻轻,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并非是公羊玉,而是徐秋,两位正好对视一眼。公羊穿水微微点头示意,徐秋如是,虽然徐秋不待见这一位,但别人先示好,他总不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更何况他的娘亲在此,徐秋“贪生怕死”,不愿铤而走险。 “娘!” 公羊穿水轻声一句,微微欠身请安。 轻轻一字,叫徐秋听了去。 徐秋猛饮一杯,于清水发觉不对劲之处,左右动了动脖子,得意道:“君子?这才是君子。杨天你以后少与徐秋在一起,好生的与这公羊穿水学一学。” 于清水其实眼下能说出这么一句话,万万全全的是想要杀一杀徐秋的威风,可是杨天酸呐,且敢怒不敢言。 杨天传话徐秋:“什么狗屁穿水,活脱脱一个黄花姑娘,步子都迈不开。”徐秋一听这话,心情稍稍好些,笑回:“女子不女子不晓得,但他手臂上那一粒守宫砂恐怕还在。” 二人哈哈大笑,于清水白了徐秋一眼,又对杨天捏了捏小拳头。 不知为何,雪南山这个时候也轻轻一笑,且颇有玩味的瞧了一眼徐秋。徐秋大惊失色,心说这一位难道能知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细细一想也就释然了,一定如此,早听于清水说池余前辈哪怕再御剑阁之中都能听见谈及有关与她的话,既然如此,眼下宗主也一定能截获传音,不稀奇,于是乎急忙对正大吐公羊穿水如何娘们的杨天一个皱眉,示意莫要再说。 徐秋咧嘴冲着雪南山一笑。 公羊玉一手牵住公羊穿水,走到了雪南山与虞山吴的身前,介绍道:“雪南山前辈,虞山吴前辈。” 公羊穿水躬身作揖,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大礼。公羊玉拉回了公羊穿水,替他稍稍整理了衣襟,笑说:“南山前辈听闻吾儿饱读诗书,刻意来瞧一瞧。” 雪南山回首瞧了一眼池余,摆袖,“题备好了么?” 池余应声,“备好了。” “三宗各位小友,青水宗风波庄乃是吾当年顿悟之处,实不相瞒,三层之上奥妙无穷,迄今为止,除了我还没有另外一人登上过,其中遗留不少当年顿悟时的修行心得。各位若是有缘,尽管取之。” 公羊玉听了雪南山这话,陡然来了兴致,牵住公羊穿水打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她问:“南山道友,如此舍得?” “有甚舍得不舍得?” 公羊玉续问:“有缘人,怎么个有缘人?” 雪南山一指红木勾连之处,“青水宗不才,特意备了一些题。” 说罢,雪南山一指三层,邀公羊玉与虞山吴上去一坐,“风波庄后,大江山川,风景甚好,且叫小辈先行比试,我等在上面候着上来的人就好。” 公羊玉并未动身,“吾儿也要比一比么?” 雪南山眉头微微一横,不过仍道:“风波庄三层,投壶作诗。令郎...无妨,早有听闻颇有才气,一同三层候着罢。” 公羊玉笑。 公羊穿水此间却撇开了公羊玉的手,欠身念叨:“方才听南山前辈与徐秋道友说话,一碗水需要端平,否则其它人恐怕意难平。穿水若是这个时候随娘一同迈步三层,开了先河,口风难测。” 公羊玉面色一凝,“谁人敢!” 南山轻笑,一手轻轻拍在公羊穿水肩头,“如此也好,就叫我等也多瞧瞧你的才华。”又与公羊玉道:“一大把年纪了,戾气如此盛,对身子不好。虞道友,你说呢?” 虞山吴一拍肚皮:“南山,说的对。”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灯谜 先前南山三宗野修小辈切磋是由青丑前辈主持,眼下风波庄中舞文弄墨由御剑阁的池余主持。雪南山、虞山吴走后,公羊玉并未急着上风波庄的三层,而是将公羊穿水领到了一旁,轻声交代了些什么。徐秋轻念:“徐某人不才,六岁上山,七岁喂猪,九岁打架,十三岁可通篇完读《瓶梅》。公羊穿水这么大的年纪,少说十五六,公羊玉怎么还这般不放心,笑话。” 笑话,只是笑话,徐秋并没有取笑的意思,从某种程度而言,徐秋这是羡慕,羡而不得。 公羊穿水轻步而来,令徐秋没料到的是他竟径直往自身而来,约莫三步之远的时候,他止步,眉头一弯,龙蛇图腾袖中伸出了两手,拱手作揖,“徐秋,声名鹊起,此番再见,果然了得。” 徐秋不含蓄,当即回了一礼:“穿水道友,谬赞了,我徐某人虽然读了几年书,但都是些野书,难登大雅之堂。倒是听闻穿水道友才华横溢,稍后可是要好好给我等见识见识。” 二人攀谈如同老友见面一般,叫一旁的人都好生诧异,不免有人轻问:“青水宗的这位吃肉好凶的徐秋难不成与公羊穿水公子是旧相识不成?” 当即有一小儿挤眉弄眼道:“你懂甚么?如此明显,你瞧不出么?徐秋这厮在套近乎哩。” 徐秋听闻了这一句,隐隐不喜,有些人呐,光靠打是没用的,天生的贱骨头。徐秋并没有发作,倒是反而瞧了穿水一眼。公羊穿水倒是有了大动静,眉头一皱,当即回首扫了一眼说小话的三宗修士,以绵软之力说出了叫人胆寒之话,“我与徐秋一见如故,仅此而已。若是再有人闲言碎语,无论谈及我或是徐秋道友,那就是不给我公羊穿水的薄面,休管我无情。” 徐秋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微妙的弧度,饶有意味的瞧了一眼正不悦的公羊穿水,陡然生了一丝不错的印象,心说这厮虽然娘们了些,但为人处世还是不错的,算是个可交之人。徐秋看人一向很准,就算错也不会相差太多,主要原因是徐秋什么层次的人都打过交道,下至拾破烂的浪人,上至敢睡人婆娘的楼三千,还有一位口吐人言的鳖三,徐秋连这些人的心思都能拿捏的准,更何况旁人? 徐秋如是,一杯酒掷地,高呼:“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旁人看不穿。其实,人无完人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再是如何如何的人背后总会有戳小话的人,说一句放肆的话,哪怕高高在上的青山宗之主,南山宗主,背地里也会有说他如何如何的人。”满座皆唏嘘,徐秋续道:“各位惊叹我徐秋口无遮拦,我笑各位不懂人情世故,不是么?” 公羊穿水拍手叫了一声好,“徐秋,胸怀豁达,大人也。” 其实,一开始公羊穿水来与徐秋打交道的时候,徐秋的指间已悄摸掐诀,准备给这好大架势的公羊穿水赐上一梦,瞧一瞧这厮的过往,以及传闻中遇见一位骑驴的老神仙这是真是假。但几句交谈之后,徐秋发觉这厮还行,并没有俗世贵公子的臭毛病。 于是,算之。 池余前辈招呼各位,“各位瞧好,风波庄共有三层。一层入二层则需解题,二层只入三十人,所以各位抓紧。” 说罢,风波庄大堂之内,陡然起了一片云雾。池余起身,挥袖打出几道清辉于其上。瞬时,雨疏风骤,其中纷落而下的是一个个小灯笼,模样精巧,下有一细绳系着一卷纸。 池余出声:“灯谜。” 一声之后,三宗修士皆是徒手一爪,各自取了一卷在手中。 徐秋与公羊穿水并不着急,而是相互对视一眼,徐秋笑道:“请。” 公羊穿水如是:“请。” 二人齐齐出手,各自取了一卷在手中。 徐秋一手执卷端,轻轻解开,轻轻一抖,再一手取卷末,看了一笑,陡然轻笑,念叨:“南望孤星眉月升。” 公羊穿水瞧了一眼,也读出:“烟火勿近便放心。” 徐秋呢喃:“字谜么?” 公羊穿水应声:“是。” 忽有青山宗王成新狂呼,“甚。甚!甚?” “猪八戒照镜子。猪八戒是谁?为什么要照镜子?我怎么知道猪八戒照镜子做什么?” 另有一小儿狂呼:“脱裤子放屁?脱裤子放屁作甚,这不是多此一举么,天下难道还会又脱裤子放屁的人么,笑话!依我看,青水宗刻意为难我等,依我看这灯谜文斗,我王小二不争也罢。” 不料,纸上陡然盛芒一片,灯谜之下缓缓出来一行小字,“正解:多此一举。” 天理何在? 名为王小二这厮竟胡说一通,说出了正解,成了这入第二层的第一人。王小二脸色精彩,方才气急败坏的神态一散而空,不知从何处摸来了一把扇子,摇了几番,啧啧笑道:“天纵奇才,唯我王小二也。各位道友,王某人先走一步,二层候你们。” 徐秋大笑,呢喃:“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雪南山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呐。”徐秋扫了一眼在座的人,除了公羊穿水与他自身以外,其余之人无不是抓耳挠腮,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尤其在于清水一旁的杨天,憋了一脸通红,徐秋凑上前去,瞧了一眼他的题后,当即乐的直不起腰,“痰盂盖子。”徐秋一手拍在杨天的肩膀,打趣道:“怎么,难么?” 杨天耿直,脑子不怎么灵光,这个时候就是要吃亏,听他稍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痰盂盖子,从来不曾用过,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 徐秋当即一笑,并没有直言,而是绕了两步。徐秋觉得这样直截了当的与杨天说出谜底委实有些走后门的味道,若是叫旁人瞧见了恐怕会闲言碎语,于是,徐秋撤回,传话道:“杨天,试问,痰盂是何物?” 杨天粗人:“撒尿用!” 徐秋又问:“什么人撒尿用?” 杨天:“自然是姑娘用,我等男儿郎怎么会用这东西!搁在屋子里嫌骚哩。” 徐秋哈哈大笑,“再问你,痰盂盖子何用?” 杨天挠头,思索了许久仍旧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徐秋轻叹一声,直道两字:“闷骚。” 说罢,又过两息,杨天陡然一脚跺地,忽然大悟:“闷骚!对,闷骚,徐秋你可真聪明呐。” 徐秋汗颜。 而就方才徐秋轻叹的时候,叫身旁的公羊穿水给注意到,于是投来一眼,轻问:“难否?” 徐秋一听,瞧了一眼手中灯谜,“南望孤星眉月升。” 沉思三息。 徐秋眉头一挑,云淡风轻道:“不难。” 公羊穿水一瞧徐秋这副模样,回道:“想必徐秋道友已经知晓了正解。” “穿水兄,说这话委实抬高徐某人了。不过,既然能说出这话,一定是早已解开了“烟火勿近便放心”吧。” 公羊穿水,笑而不言。 徐秋之所以不急着说出,是有他的打算的。徐秋要瞧一瞧于清水与于清霜的灯谜,若是这两位解不出,徐秋可是要帮一帮的,毕竟同是西山人,这个人情还是要还的。否则到了二层之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无,岂不是无趣? 于清水的灯谜,“相识两月成知己。” 于清水擅长提剑刺人,咬文嚼字,她不在行。 徐秋瞧了一眼之后,当即高呼:“知己,知己。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于清水身子一哆嗦,一拍别在腰间的长剑,就要提剑寻徐秋,“叫甚?扰我清思。”一旁的于清霜一顿,徐秋一句令她醍醐灌出这番话,是因为青山宗实在不争气,半个时辰去了,一位入二层的修士都无。虽然在虞山吴的骨子里是瞧不起这些绣花架子,文弱书生的,但此间这个境地,他委实也有些不好意思,丢人呐。 饱读《瓶梅》的徐秋,解眼下这些灯谜是丝毫不难,手到擒来。 徐秋心善,瞧王成新一如既往的愁眉苦脸,于是乎,提示道:“王道友,这是难着了么?” 王成新一瞧冤家徐秋行至身前,当即一手遮住了灯谜,伸长了脖子与之说道:“与你何干?”徐秋嗤笑,笑看王成新这挑眉弄眼的模样,心说,若不是怕上面你家那位说话,寻我青水宗的麻烦,我才是懒得理你。 徐秋早就料到,青山宗之主一定颜面无光,毕竟青山宗全是些悍匪废物,一个能入风波庄二层的都无。这个时候,虞山吴一定是要说下闲话,于是徐秋才会来寻王成新。 真当徐秋心善,瞧王成新为难,来为其解惑? 徐秋可不敢与这自家表姐姐的都能下得去手的王成新打交道。 有辱斯文。 “猪八戒照镜子,啧啧啧,确实难,不怪王兄没有头绪。” 王成新冷哼一声。 “我隐隐觉得,今日风波庄的灯谜通晓人性,什么样的灯谜就会寻上什么人,你说可是?” “甚通晓人行,老子连猪八戒是谁都不知晓,能解出才怪了。” 徐秋吐出一口浊气,云淡风轻道:“与猪八戒关系不大。你可将自己认为是猪八戒,瞧一瞧自己照镜子会是什么模样?” 一句之后,徐秋没再搭理他,索性走了,心说:“提示了这些,再解不出,那可真就是朽木了。” 徐秋走后。 久久不出言打的十怜云轻笑,“里外不是人。” 王成新皱眉呢喃:“里外不是人?” 遂狂骂:“狗日的徐秋,你他娘的...” 话音未落,灯谜之下显出正解,王成新瞧见后,转眼一愣。说出去的话又岂有收回的道理,口风一改,“狗日的徐秋,你他娘的真有两把刷子。” 雪南山呢喃:“孺子可教也。” 虞山吴冷哼一声,斜眼雪南山,没了下文。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千古风流,一等徐秋 虞山吴不学无数,枪棍耍的多,书读的少,眼下也瞧不明白局势,取来一壶酒,袖口里掏出一碟猪头肉,自顾自的吃肉饮酒,听他这般说:“青水宗的徐秋与青木宗的公羊穿水该不会是个徒有虚名的才子,或说是青水宗的题过于难了?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风波庄儿二楼之中已有二十七八人,再不作答,可是要迟了唷。” 雪南山瞧了一眼正大吃猪头肉的虞山吴,再与公羊玉对视一眼,于是轻轻笑说道:“急甚?”显然,听了这话的公羊玉也微微有些着急,自始至终她的双眼就不曾离开过公羊穿水一息,估计也琢磨不透,为何穿水迟迟不作答,难不成真就如虞山吴所言是这青水宗的题过于难了? 于是,公羊玉悄言:“雪南山,吾儿抽中的是什么题?” 雪南山直回:“虞山吴所言不假。此次灯谜,我刻意留下了两道极难的题,或许是天公作美,就是令郎手间的那一卷。”公羊玉脸色有些不好看,心说自家的儿子来此参与灯谜,直上三楼不可不说,竟还丢下了最难的题,这是有意针对青木宗么?公羊玉虽然这样想,可是并没有说出口,不忿归不忿,可若说出了口,那就是对穿水的不信任。于是,她又问雪南山:“噢?两道极难的题,不知另外一道在何处?” 雪南山怎会不知公羊玉的心思,当即一指正与公羊穿水说笑的少年,“喏,青水宗,徐秋。” 虞山吴哈哈大笑,“要不说雪南山心窝子深呐。” 雪南山:“瞧罢。” 风波庄。 池余手中有一花名册,三宗修士谁上去了一位,他便会在名字后面记上一笔,她扫了一眼,“二十八。余下两位。”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徐秋走过公羊穿水身前,又扭头走了回来,顿住,左手不住搓捻右手,含首沉思,好似在琢磨什么,公羊穿水瞧见,上前一步,“徐秋道友,有话不妨直说。” “穿水兄,时候不早,再不作答,恐怕会耽误了楼上二十八位道友的时间?” 公羊穿水一笑,当即一步走上风波庄中央,执卷一手陡然松开,“烟火勿近便放心。” 虞山吴瞧见后,袖口擦嘴,眉头一凝,两眼一眯,“烟火勿近便放心。这是甚灯谜?” 满座修士瞧了后,无一不是一筹莫展,就连方才入了二楼的二十八位此间也倚在栏杆上望下瞧来,其中有人错愕,有人不解,有人破骂:“青水宗不简单呐,什么样的人选中的就是什么题。你瞧公羊穿水抽中的题,老子连什么意思都瞧不明白,再瞧瞧我等灯谜,简直就是过家家呐。”说这话的人是青山宗的人,其后的王成新当即一脚踹在他声,极其不满,为何呐?小儿说的“什么人选中的就是什么题”,而王成新抽中的是什么题?“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公羊穿手一指点在纸上,凭空缓缓写了一个极秀气的字,“因”,听他轻轻说道:“烟火勿近,去火,故因。”瞧他指间微动,又在因下添了一心,“恩”,他续道:“因下放心。恩字。” 陡然,纸卷现出一行小字,“正解,恩。” 满座唏嘘,无一不是脸色精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十怜云轻声念叨:“公羊穿水,才子,当之无愧。”公羊穿水是青木宗人,青木宗自然有颜面,当即有一小儿领头高呼,“公羊穿水,威武,此乃为天下无双,绝世才子。”公羊穿水听了这话后,眉头微微挑动,隐有不喜,他不待见阿臾奉承之人,尤其是在这人多嘈杂的时候,哪怕谈及的人是他,他也觉得吵闹。 公羊穿水:“徐秋道友,如何?” 徐秋缓步走出,云淡风轻,“甚妙!” 三楼之上的公羊玉终于安稳,长吁一口浊气,回首瞧了一眼仍在啃猪头肉的虞山吴,“虞山吴,听见了否?” 雪南山如是:“公羊穿水,名不虚传。” 雪南山这一句完完全全就是恭维之话,并没有半点真情实意在其中,一句说罢,便做出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不要出声。公羊玉冷眼,呢喃:“吾儿自然了得,瞧你青水宗徐秋如何!” 徐秋:“南望孤星眉月升。” 众目睽睽之下,徐秋竟然走上高堂,高呼:“徐某人斗胆一问,此处是何处?” 无一人回话,皆是如坠云雾,不明所以,唯有公羊穿水应了一声:“风波庄。” 徐秋隔空一指,凭空书下三字,“风波庄。”字如其人,丝毫不假。方才公羊穿水,出笔清秀,眼下徐秋,字字遒劲。 公羊玉碎叨:“写的甚?歪七扭八。” 雪南山却陡然畅怀一笑,竟也回头夹了一筷子猪头肉,且与虞山吴讨了一杯酒,饮下后:“妙不可言。徐秋,妙不可言呐。” 于清水读灯谜,愁眉苦脸。 于清霜如是。 十怜云,默不作声。 徐秋续道:“自古以来,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公羊穿水点头。 徐秋续道:“故而,南望,取望字下半,乃是王字。” 公羊穿水:“妙。” “再瞧!” 徐秋隔空一指打出一道清辉,点在虚空之上,问:“一点孤星?”再指间抡圆,甩出一道清辉,“初月弯弯,好似一撇。” 一点,一撇,徐秋轻笑,又随手写出了个“王”字。 虚空之上,一点,一撇,一王。 徐秋笑问三楼,“宗主,好是为难呐!好在徐某人自幼胡拼乱凑的本事不小,且给你拼凑一字!” 说罢,徐秋大开大合,一点甩至王上,再是挥袖,一撇移至王左侧。 徐秋动作好快,立马一指点在先前所写的“风波庄”三字之中的“庄”字上。 “正解,庄。” 瞬时。 针落可闻。 风波庄内,寂静无声。 于清水,明眸善睐。 于清霜,瞳如星辰。 十怜云,秋水剪瞳。 雪南山满面春风,直叫:“好!” 徐秋瞻顾在座修士,将各位的脸色尽收眼底,云淡风轻一句:“徐某人,献丑了。” 公羊穿水领先拍手,直言:“徐秋道友,委实了得。穿水与之相比,自愧不如呐。” 徐秋当即拱手,抢道:“非也,非也。穿水兄谬赞了,若不是此处名为风波庄,恐怕一时也难以解开呐,有偷巧嫌疑唷。”其实,按照常理来言,公羊穿水“烟火勿近便放心”属实比不上徐秋的“南望孤星眉月升”,可徐秋知晓呐,知晓公羊穿水不简单,打徐秋上高堂问此处是何处的时候,只有公羊穿水回了他“风波庄”三字,且当是他脸色微微有一丝笑意,徐秋怎么能不明白穿水所想?徐秋与公羊穿水之所以拿出灯谜的时候就轻声念出,为的就是叫对方知晓自身的谜面。 公羊穿水与徐秋二人齐迈步入二楼。 池余不由得多瞧了一眼徐秋,传话:“徐秋,你这解谜的本事也是打渔打来的么?”池余这话完全就是一句调侃,其实她在老人家苦逢春的口中早就得知了徐秋的来历,先前打渔谋生的话全是扯谎,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她也不关心徐秋的生平。徐秋罕见的没有吹嘘当年打渔的艰苦日子,贱兮兮一笑,“你也要与临风前辈一般,随我前去打渔么?” 池余:“贫嘴。” 风波庄二楼。 光景甚好,风和日丽,阳春三月。 入目两根落地红木,上有对联,上书:“风波庄,望沧桑,风波庄上望沧桑,千古风波,千古沧桑。” 下书:“青水宗,岁月匆,青水宗中岁月匆,青水万年,岁月万年。” 徐秋与望穿秋水陡然止步,一一品读。 徐秋呢喃:“对联么,我也会。” “一山一水一幅画,两男两女两张床。” 公羊穿水错愕,“什么?” 徐秋摆手:“一山一水一幅画,一朝一夕一牵挂。” 公羊穿水轻笑:“徐秋道友,可是有了牵挂的人?” 徐秋一甩长大褂,“千古风流,一等徐秋,我何来牵挂的人?”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筼筜见解 九天十地,不论是天池或是地鱼,其实都相差无几。天池有人崇文,也有人尚武,天有大雁南飞,水有鱼虾,人有七情六欲,狗急了也会跳墙,从这些方面而言与地鱼并无差距,当然,除了天池的修士要厉害些。 风波庄二楼二十八位瞧见这两位登楼后无一不是让开了一条道,退至两旁,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声:“公羊穿水。”先前有许多不待见徐秋的人,自从听了方才徐秋的作答之后,也认清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注定不是泛泛之辈,哪怕吃着大肉喝着小酒也能轻飘飘的解开自身一辈子都解不开的灯谜,什么是天资,这便是天资。一时间,也有不少的修士向徐秋微微点头,以示尊敬,青水宗的几位热情,杨天为首,一嗓子可抵七八人:“徐秋,威武。” 徐秋腰间别一柄青石剑鞘,人模人样,扫了几眼,轻轻抬手,示意杨天不要再大呼小叫,可杨天依旧领青水宗几位北山小修士一个劲的呼。其实,这不怪杨天吵闹,徐秋背地里指使,做样子给这青山宗与青木宗的修士瞧一瞧,他徐秋在青水宗的地位不亚于公羊穿水在青木宗的地位。 佛争几炷香,人争一口气。 徐秋心说,沽名钓誉算不上,也算是个青水宗长脸呐。 不得不说,二楼的风光确实妙。徐秋瞧了七八遭,依旧叹为观止。真是不知风波庄在山水之间,还是山水藏在风波庄之中,叫人分不清虚实。梅兰竹菊屏风前,池余前辈依旧安静的坐在竹条椅上,黛眉弯弯,她并没有瞧这些修士,而是侧目瞧着窗外的四时之景,有言,“含首思乡,抬首念人”,她抬首,徐秋瞧在眼里,心里琢磨着难不成冷若冰霜的池余前辈也有牵挂的人么?徐秋有两分心思给池余前辈赐上一梦,瞧瞧这仿似什么事都难上心的池余前辈究竟有怎么样的过往,可又有八分的胆怯,忌惮御剑阁前那一柄十尺长剑! 拉回思绪。 池余浅浅有声:“风波庄,二楼。抽签,三十人,十五组,对联。胜者递进,直至择出四人入三楼。” 十怜云轻问:“如何对联?” “三十人,十五对。十五人,七对。七人,三对。” 池余:“自古,文无第一,也讲究个气运。余下的那一人,轮空。” 十怜云点头。 陡然,山雨空濛,挥洒而下是漫天的竹简,上有数字,人人手中都接到了一块。言简意赅,玉简成对,凑成一对,则切磋一番。 远离玉简的徐秋早已看透了其中的门道,心说何必如此,南山不是早就定好了谁取哪一块么?徐秋说这话委实不假,是有缘由的,风波庄一楼的时候就可瞧出一般,旁的修士的灯谜就如过家家一般,稍有一些学识,都可一眼辩出,再瞧公羊穿水与自身的灯谜,完完全全是有区别的,且是大区别。 徐秋呢喃:“恐怕,三楼的那三位想要瞧瞧公羊穿水与自己的真正本事呐,这一轮怕是难遇公羊穿水了。” 位于徐秋身侧的公羊穿水不约而同的与徐秋对视一笑,他摇摇头,缓缓说道:“如此看来,二楼应是十分的无趣了,徐秋道友,三楼再会!” 徐秋笑着拱手,“请。” 公羊穿水如是:“请。” 说罢,二人轻轻一探,取了一块玉简在手中,徐秋不用多瞧,就知晓不可能与公羊穿水遇上,公羊穿水也是,直接背身去寻人了,他甚至连玉简都不曾瞧上一眼。 徐秋轻轻一摸玉简,“七。” 徐秋这徒手摸玉简的本事可不是盖的,全凭手上功夫。犹记当年徐秋在上学堂的时候,他可是出了名的牌九神手,与他赌过的学生没有一个不对徐秋竖起大拇指的,这厮不瞧牌,只需要轻轻一摸就能知晓,谁能赌的赢他?当然,赌的都是一些笔墨纸张,徐秋家里寒酸,十多年的念书生涯,全靠这一手本事糊弄。 正纳闷会与何人交手的时候,突有人高呼:“老子七,谁人与我一对!速速前来。” 徐秋投去一眼,还当是何人,出言不逊!敢情是方才一楼之中的王小二,犹记当时“脱裤子放屁”,这厮随口一句竟蒙混过关了。徐秋记得这厮当时作为第一人登上二楼的时候,人模狗样的模样,委实好笑。 徐秋不动声色,迈步走去,王小二正东张西望的瞻顾谁人与他一对。徐秋悄摸的行到他的身后,猛地一拍王小二的肩头,“七?” “是你?” 显然王小二是认得徐秋的,可这厮竟然丝毫不“忌惮”,依旧猖狂,“徐秋!青水宗的徐秋。也好,听闻你甚勇呐,王某人正一筹莫展如何闻名三宗哩,眼下就由王某人来破了你的功罢!借你身子,出名,最好不过。” 徐秋明显后撤一步,抬步就要转身离去,心说与这厮交谈,脏了耳朵。可规矩就是规矩呐,池余瞧出了徐秋的意图,当即一眼丢来,冷冰冰的,徐秋忙笑,回身。 徐秋直截了当:“借我徐秋的名号出名甚好,你已出名了一半!” 王小二不解:“一半?” “人怕出名猪怕壮,你占了后半样,这不是一半么?” 王小二色变:“徐秋,你这是侮辱读书人!” 徐秋含首贱兮兮一笑,忙摆手:“哪里,哪里,王道友休要血口喷人,我这何时侮辱读书人了,我这分明是在侮辱猪哩。” “扑哧!” 巧在一旁的三位姑娘捂嘴一笑,正是于清水姐妹与十怜云。于清水与于清霜,徐秋不在意,毕竟颇熟悉,可这十怜云是什么意思,徐秋若有所思的回首凝眉瞧了一眼,心说当时南山打架的时候,她可是凌冽的很呐,一夜春,可是剑剑要命,可眼下怎生又是这么一副模样,甚至叫徐秋有些觉得这位姑娘不错,值得深入了解一番。徐秋猜测,难不成与女扮男装有干系,女扮男装的时候就是个无情人,换上了这霓裳长袍就又成了温婉如玉的姑娘? 徐秋认为一定是这十怜云颇欣赏自己才会如此! 嗯,一定如此。 徐秋当仁不让,“闲话少叙,你先出对联,或是我先?” 王小二忙道:“自然,自然是我来出上联。” 一听王小二之话,就能知晓王小二一定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否则,按照徐秋识人的本事,这厮还不到出口成对的程度,估摸着这厮恐怕一登二楼后就开始思索如何出对了。不过,徐秋丝毫不在乎,讪笑说道:“好,你出。” 王不二从袖间取出一扇,装模作样,右手持扇,打在左手,故作高深,“山上有狗,狗在山上,狗叫山不叫,姑娘换衣裳。” 徐秋有天地三清术的本事,一般情况下是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更不会在别人作对的时候笑出声来,除非忍不住,徐秋侧身掩面轻笑。 王小二刚要发作,徐秋陡然抢先抬言:“嘶,人不可貌相呐,谁能想到这其貌不扬的王道友竟还有如此高深的学问,好联呐,容我好生想一想!” “水里有鱼,鱼在水中,鱼游水不游,姑娘洗澡羞。” 徐秋沉思,一字一句道出,狡黠一笑:“如何?” “山上有狗,狗在山上,狗叫上不叫,姑娘换衣裳。” “水里有鱼,鱼在水中,鱼游水不游,姑娘洗澡羞。” 王小二脸色精彩,不住的呢喃徐秋对上的一联,如坠云雾,他是如何也没想到,足足盘想了半个多时辰的绝联被徐秋这般轻而易举的对了上来,他惶恐道:“使诈,一定是使诈。吾乃绝联,世间怎会有人可这般轻而易举的对出?” 徐秋不瞧王氏,戏谑一笑,心说你若算是绝联,恐怕世间的万万读书人都要横死寒舍,天理不容呐。徐秋不待王小二啰嗦,直接道:“听联。” “洞府无穷岁月。” 寥寥六字,徐秋止口,欠身伸出一手示意王小二作答。 其实,说起对联,乃是徐秋的长处,随口拿出一两句都是绝好的对联,全归功于稚童时候挑灯夜读奇书《瓶梅》,其中妙对无数,徐秋在其中获益匪浅,如今对付这假斯文的王小二,简直不在话下。 王小二,神情慌张,手中折扇无处安放,横在身前不是,收在身后不是,只好收回袖口,可也不好,两手空空,更是仓惶,眨眼间,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过。池余先前招呼过,对联的时候是有时间限制的,否则遇见了哪家不要脸的修士,对不上来,就硬生生捱,岂不是耽误工夫。 徐秋满不在乎,他坚信王小二对不上,为何呐?当年猪棚里的那位拾破烂的老汉曾言,《瓶梅》为世间罕有的奇书,缘自何处何时已没了考究,世面上流传的不过都是些译本,不得真意,所以当年徐秋瞧的那一本世间仅有一本,孤本。当年徐秋不以为然,还当是老汉欺他年幼无知,想多讨要些醉花楼的酒水,直到后来徐秋年纪稍长的时候瞧见了世面流传的《瓶梅》之后,才知晓猪棚里的那位老汉并没有说谎,可再寻老汉的时候,孤本《瓶梅》已不再,那年寒冬,老头烧锅煨酒了。徐秋直叫可惜,其实也不可惜,其中一字一句,徐秋早可倒背如流。 时辰过了,王小二依旧一言不发,再是如何倔强的人这个时候也没有颜面再执拗下去,毕竟这么些人瞧他哩,其实也不是瞧他,而是瞧徐秋。王小二,不甘心一甩手,丢下了一句:“今日出口忘了翻黄历,诸事不宜,罢了,读书人不好功利,这虚名不要也罢,就让与你了。” 徐秋拱手道谢:“王道友豁达,多谢成全。” 王小二退下的时候,问:“徐秋,败了就是败了,可是王不二喜欢追根问底,不如告诉我下联如何?” 徐秋“噢”了一声,“敢情王不二还是个含英咀华的人呐。” 王不二眉头一凝:“含英咀华?是何意思。” 徐秋摇头,云淡风轻道:“洞府无穷岁月。壶天别有乾坤。” 公羊穿水早在一旁瞧了,其实方才他也在思索徐秋的上联,眼下一听下联,黑眸一闪,直叫妙,“岁月悠悠,道法无边。正与三宗之宗义有异曲同工之妙,讲述的都是道教淡泊名利,清心寡欲的道意,甚妙,甚妙!” 徐秋回头浅浅一笑,示意过奖。 公羊穿水一步走过,“徐秋道友,真乃天选之人呐。方入青水宗不过数日,就已领略了青字为头的三宗道意,可贵难得。” 其实,徐秋是错愕不解的,他是方入天池,于青水宗中成日也不过瞧瞧姑娘捣衣洗澡,看看姑娘春梦,偷吃几条鱼罢了,怎生从这公羊穿水口中说出就变了味道,自己竟成了窥破了三宗道义之人? 这个时候,徐秋是宁死也不会丢人,含首轻笑,一展袖袍,一指风波庄外天地苍茫,云淡风轻道:“筼筜粗浅见解,做不得数,与公羊穿水道友相比,不足一提。” 二人惺惺相惜,一笑而过。 十怜云正倚靠窗栏,听着徐秋与公羊穿水的谈话。徐秋不经意一眼,空梦山水一色连天,此间正有一位伊人倚窗而立,极美妙的。徐秋刻意行至十怜云身侧,想要再交谈一番,瞧瞧这一位姑娘究竟是什么打算,徐秋轻声道:“如何?” 十怜云侧目,“妙。” 徐秋啧舌,“仅仅一个妙字?” 十怜云又道:“妙不可言。” 徐秋会心一笑,倚在窗栏的另一侧,有意无意的瞧上几眼十怜云,徐秋尝试说一些话,可始终不得要领,十怜云冷清,往往徐秋说上数十字,她却只会两三字,叫人无奈。 徐秋长问:“天池青水宗中有两种人,短浅了说,男女之分,长远了说,其一,是潜心修行,追寻得道飞升或是长生不老再或是寻一良人知己,共度华发。其二,碌碌无为,不知为何修行,更不谈所修的是什么道。不知十怜云姑娘,修的是什么道?” 十怜云:“不知道。” 徐秋汗颜,问她修的什么道,她回:“不知道。” 甩长袍,走之。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周氏先生名联 三楼看山望水的三位,将二楼的情况尽收眼底,一向不以文为首的虞山吴此间却坐不住了,他直寻雪南山,“南山老儿,你还与我撒谎,此子不是三教之人?” 其实,雪南山这个时候也有些错愕,他没料到徐秋随口一句竟将三教之中的道教道义给点出,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只见他平缓的眉头微凝,“虞山吴,休要胡扯,我雪南山一千年了都不曾打过一句诳语,怎生此间为了此子就会与你扯谎?” 公羊玉如是:“南山道友,那你倒是说说,此子是如何知晓你我三宗所属,又是如何得知‘淡泊明志,清心寡欲’这个道义?” 雪南山轻轻抬起一眼,眨眼,“这话好似并非是徐秋所言呐,而是令郎所言,究根结底还是你家的穿水技高一筹呐,不仅可解出下联,还知晓其中道义,看来公羊玉在家中怕是没有少教呐。” 公羊玉:“那是!” 虞山吴觉得有些古怪,“怎么,这就搪塞过去了?” 雪南山投去一笑,“南山句句属实,平生不会说谎。难道虞山吴道友是觉得青木宗的公羊穿水不如青水宗毛头小子徐秋么?” 虞山吴瞧了一眼红粉骷髅公羊玉,当即笑摆手:“你我皆知,穿水小友,当数小辈第一人。” 虞山吴不傻呐,还知晓女子不好惹。 雪南山笑。 三位谈话好风趣,并没有传闻中的三宗不合的迹象。 三宗不合? 笑话。 三宗皆是青字打头,显而易见。 就算不合,能放在台面上来谈论么? 常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鹬蚌是谁? 渔翁又是谁? 没定数,不敢擅动。 ———————————————— 徐秋别了好是古怪的十怜云之后,独自一人自顾自的呢喃道:“好个不知道,若不是瞧你是姑娘,我能与你这般客气?早晚给你赐上一梦,好生的瞧瞧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话说回来,十怜云的确古怪了些。而且徐秋觉得这位姑娘孤寂的很,自打遇见她之后就从不见她与谁交谈过或是同行,就连青木宗的修士她也是视若不见,别人朝她行礼,她也不过是微微一欠身,孤寡的很。其实,徐秋心头有一个猜测,此间还不好说出口来,毕竟太过天方夜谭。 于清霜这妮子活泼可爱,悄摸的绕行至徐秋身后,猛的小手拍打在徐秋的左肩头,又欠着身子躲到了徐秋右侧。徐秋也童心未泯,并没有一下就将于清霜揪出来,而是自左往右打着转儿呢喃:“什么人,敢拍徐秋的肩膀,站出来,大打屁股三下!”徐秋虽然清瘦了些,但好歹也是八尺的身子,于清霜绕着徐秋转也不难,可当她陡然一听要打三下屁股,还是大打,当即不敢再胡闹,立马现出身子。徐秋使坏,这厮竟然闭眼,一把将于清霜给逮住,二话不说抬手就要挥下,“徐秋对事从不对人,今日就闭上一对招子,打完了再看是哪一位敢与我玩笑!” 于清霜的脸色“腾”的一下泛红。 “呔,淫贼。受我一剑!” 一剑呼啸而至,直接了当的刺入了徐秋肩头。 徐秋苦不堪言,不敢再取笑于清霜。 徐秋生怕被旁人瞧见,急撤两步,抽出了于清水的长剑,这个时候被旁人瞧见了委实不妙,怕是要被人说小话,徐秋最怕这一出。好在除了随在于清水身后的杨天瞧见外,并没有其他人瞧见,徐秋整理衣襟,不动声色运转“落仙不定诀”,龙象之力。 徐秋啧舌,称赞杨天与于清霜姐妹:“不错,孺子可教也,尤其是这块朽木杨天,竟也会作对联了,委实可贵。” 杨天摸头,“青山宗几位小厮,大字都是识不得几个,我遇见了,算是我运气好,并不是我有本事。” 徐秋就喜欢杨天的耿直,没本事就直道没本事,不像有的人,滥竽充数,明明没本事,偏偏还瞧不起有本事的人,就好比正眼下的这一位,于清水一挑长发,出声:“哼,瞧不起谁哩,方才在一楼不过是有些没回过神罢了,才叫你得了先机。嘶...倒是你方入二楼就遇见了故作姿态的王小二,这才是大气运唷。” 徐秋笑笑没说话,不与于清水斗嘴,斗不赢,哪怕赢了也是输,毕竟女子有一耍赖放瘫的本事,徐秋不愿走到哪一步,于是,干脆不回话。 徐秋打起了于清霜的主意,微微弯腰问她:“兄长如此了得,先前还送了你十来年的寿元,你就这般与哥哥玩笑么?该当何罪!”徐秋最后四字,发音极重,佯装做怒。 谁料,于清霜,“打一下,可以么...” 惹祸了。 徐秋惹祸了,心说风波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来此的姑娘莫不是都心性大变么? 徐秋摸了摸于清霜的头,“欠着,一下不过瘾,到了几百次的时候,一并打了,啪啪啪的响,才是悦耳。” 杨天偷笑,“啪啪啪。” 徐秋飞起一脚,“笑?” 几人打趣耍无赖间,第一场比试已落幕,原本的三十人陡然只余下了十五人。 池余,“第二场,号八者,空出!” 徐秋手不巧,并没有抽中空出的八玉简,入手,轻摸,三横。 “三!” 杨天错愕,“怎么,徐秋道友,你是三?” 徐秋难为情的笑了,耸肩,正打算如何让这杨天败的体面些的时候,杨天忽道:“徐道友,于清水不懂你的才华,我杨天懂!我杨天既然碰见了你,那只能算我杨天倒霉!” 杨天续道:“规矩就是规矩,不战而屈人之兵,杨某人面子上也过不去。” 上联:“清水连天一头羊。” 徐秋呢喃,“清水连天一头羊。清水,羊天,嘶...好,妙!谁说杨天道友是个粗人来着,依我看这文采造诣高的很哩。”这话叫一旁的于清水听了去,她没好气的抿嘴侧脸白了一眼徐秋与杨天两人,笑骂一句:“油嘴滑舌。” 徐秋高呼:“清霜飘絮一叶秋。” 徐秋一瞧脸红似胭脂的于清霜,笑问:“如何?清霜妹妹。” 杨天啧舌,两眼瞪似铜铃,反复念叨:“清水连天一头羊。清霜飘絮一叶秋。” “啧啧啧,绝句,绝句呐。” “杨天甘愿下风,这一交手,你胜了。” 徐秋:“不试一试么?” 杨天自嘲:“清水连天一头羊,乃是多少个日夜才想出的一句,而徐道友不足三息就应出了下联。再怎么说,我杨某人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徐秋拍其肩头,传话:“杨道友豁达,回头领你去洗脚。” “洗脚...规正否?” 徐秋贱兮兮笑:“规正的谁去?” 两人一笑,男人的笑,耐人寻味。 稍有不得意,于清水落败,败她之人正是寡言十怜云。 杨天落败于徐秋,不过他是服气的,并没有丝毫的怨言。 风波庄二楼文斗,有条不紊。 第三场的时候,公羊穿水气运好,直接抽中了空签,他摇了摇手中的签子,笑道:“徐秋道友,三楼相会。” 徐秋还以一笑,“一定。” “二。” “二。” 前者徐秋,后者王成新。 徐秋错愕。心说王成新这厮怎能厮混到这等境地而不落败? 一问才得知,王成新这厮好气运,抽中了空签,后又遇了一位怕他的小修士,屈服在他淫威之下,直接认了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成新拖长调子,高呼:“在下,千人之将军,对王之王,王中王,王成新。阁下?” 徐秋仙风道骨,“在下,青水宗不谙人事小书童,徐秋。” 两人见面,无风自动,打乱徐秋碎发。 王成新陡然喷出:“图画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书童,可笑可笑。” 徐秋一听这对联,分明不是王成新这三脚猫的本事可以作出,好似读书的时候,曾听一位周姓的有才人道出过,徐秋记性极好,记在心头,听他回道:“棋盘内,车无轮,马无缰,叫声将军,提防提防。” 王成新一见这举世闻名之联徐秋竟然铭记在心,当即有些慌张,又道:“我上等威风,显现一身虎胆!” 徐秋讥笑:“你下流卑鄙,露出半个鳖头。” 王成新连退三步,心说徐秋好了得,不论是大雅名联熟记于心,竟连这乡野相传也能知晓,恐慌不安。 这厮又道:“你家坟头来种树!” 徐秋冷哼,“汝家澡盆杂配鱼。” 王成新面色不妙,“鱼肥果熟入我肚!” 徐秋背身,不瞧他,“你老娘来亲下厨。” “噗!” 王成新陡然喉中腥甜,风波庄注定不太平,只见他一手捂住胸口,口中迸射红炼,染长空。 徐秋杀人诛心,不忘回首交代一句:“献丑!” 雪南山取笑虞山吴:“对对联能对到如此程度,世间罕见,虞山吴道友唷,青山中修士了得呐。” 公羊玉掩嘴一笑,拉过身旁公羊穿水,“吾儿,简单否?” 公羊穿水却脸色凝重,“徐秋,奇人也,世上难有可出其右者。” 公羊玉:“当真?” 公羊穿水不作声,雪南山:“令郎,谦逊了。”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南山归真 大败王氏丑人后,徐秋风采依旧,只不过脸颊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终觉的有些对不住眼前这位,先是先前青水宗山门处迎这厮的时候瞧见了他难以启齿的事,再是在西北山破了他的好事,眼下又当着三宗修士以及前辈的面儿将他击溃,接二连三,心说届时争席花榜的时候若是遇见了这厮,恐怕要将自己当成杀父仇人来打。 其实,徐秋担心的并不是王成新,而是王成新身后的宗门,青山宗。早听于清水谈及过青山宗,说是一帮蛮夷之人的汇聚之处,宗门各事都讲究拳头软硬。谁的剑快,谁说的话就有分量,在青山宗讲道理,别人会嬉笑你是个呆头鹅,怎能与大字都不识的一窝人讲道理!徐秋本来觉得于清水夸夸其辞,可直在方才瞧见了虞山吴之后,才知道于清水的话含蓄了,虞山吴挺个大肚皮,满脸横肉,一瞧就不是好货色。 不过,青水宗,雪南山在此,哪能容得他虞山吴造次? 窗户依旧是那么一扇窗,倚窗的人依旧是十怜云,可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神情,正挑着单眉细眼端视徐秋,若是走的近些,听她道:“你家坟头来种树。汝家澡盆杂配鱼。嘶...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巧在此间于清霜笑问徐秋:“徐秋道友,先前听你的解灯谜作对都妙的很,怎生,怎么又说出了这粗鄙之语?” 徐秋走近于清霜,俯视道:“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你说这厮算人还是算鬼?” “清霜姑娘,你觉得我先前的话就是雅,后面与王成新切磋时候的话就是俗么?” 于清霜若有所思,“应该...是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文亦如此!古人有言文似看山不喜平。徐秋短见,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做学问亦如此。于清霜,你瞧我们这些文人,看似儒雅,谈吐得体,再瞧那些出口成脏的人,觉得俗,嘶...确实如此,但这是不对的,这是片面的。大雅则俗,大俗则雅,说的很明白,雅俗并非是表面瞧上去如此简单,而应是相辅相成。所谓,雅俗共赏讲究的就是这个道理。” 徐秋叨叨一堆,摸了摸于清霜的羊角小辫,“懂了否?” 谁料,于清霜摇头,“徐道友说的太高深,清霜不太懂。” 徐秋啧舌汗颜。 于是他丢弃了方才雅的说法,一改口风,换了一句俗话,他说:“于清霜美若天仙,此为雅。” 于清霜含首轻笑,“嗯!” 徐秋刻意避开了于清水,走到了于清霜的另一侧,续道:“再问你污秽的东西算不算俗?” 于清霜如坠云雾,“自然俗。” 徐秋当即大开大合,撸起了袖口,“话接上句。于清霜美若天仙,可竟也有污秽的东西,试问,清霜姑娘,你算雅还算俗?” 于清霜眉头一挑,不解,“什么污秽的东西?” 徐秋笑回:“小姑娘尿。再漂亮的姑娘不也得嘘嘘么?故而有人言,‘一想到如此漂亮的姑娘也要嘘嘘我就痛心’。” 徐秋终究还是没能避开于清水绕过于清霜的突来一剑,不对,是两剑,一剑似乎不解气,她抽出再刺入,至于刺的是何处?自然老地方,肩头。 一朝风流,做鬼也潇洒。 徐秋知晓会是这么个情况,但他仍要说出口,为的就是这一时之快。 杨天问徐秋,“徐秋道友,你又何苦唷,明知她要一剑刺来,还敢将这话给说出口。” 徐秋瞥了一样杨天,又环顾周遭,眼下满堂修士正瞧他,二楼连往三楼的红木梯上,公羊穿水正站立其上,瞧徐秋的说辞。 徐秋振臂:“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问世间,能有几回一时快意?徐某人以为,修行一途亦如此,争夺天地造化,就如这快意,一世能有几回?前怕狼,后怕虎,恐怕是走不远的,不论是在修行或是心性,都是下下乘。诸位,若是觉得徐秋说的有些道理,就请吃酒一杯,若觉徐秋说的并无道理,一派胡言,也可说出来,咱们理论理论,毕竟今日只谈文采,无关刀剑,但说无妨,我徐某人才不会卑鄙到叫上楼三千去刨了忤逆我意的那位的祖坟。” 哗然。 满座皆举杯,杨天呼:“甚?” 其中不论是被徐秋横溢的才华给惊艳到的或是胸口有堵的修士,此间皆是高举手中杯,一饮而尽。 十怜云,一杯之后,刻意多饮了一杯。 她学徐秋的话:“人生难得一时快意,再续一杯。” 公羊穿水也讨了一杯酒,入喉,出声:“精绝艳艳,吾辈楷模。” 徐秋绕了一个圈,抬首捧杯:“穿水道友,谬赞。” 三楼三位格外安静,尤其是公羊玉,要知自家的穿水可是滴酒不沾呐,今日竟贪了一杯,叫他气的并不是吃酒这件事,而是公羊穿水连个招呼都没有与她打。 想必公羊穿水也将徐秋的话给听了进去,才会一杯入喉,暂且将公羊玉给放在了一旁。 雪南山轻轻扫了一眼,心知肚明,刻意与一旁虞山吴打趣:“虞山吴道友,千百年过去了,不知你当年是何时修行的,又为何修行?” 虞山吴丢了一筷子猪头肉在口中,“七岁!老夫当年还是一名书童,忽有一日西山归来的时候瞧见了一位御剑而行的老神仙,觉得他好是潇洒,来去如风,于是乎,当即丢了课本与纸笔,决心也要做那不羁的仙人。” 雪南山随口一句:“丢了与纸笔,爹娘不说你么?” 虞山吴脸色微微泛着苦意,“岂止是说呐,老子可是被我老子吊在门前柳树下,爆嗮了一天一夜,我老子称老子若是不叫一声苦,就允老子进山寻仙人修行。” 雪南山目不斜视瞧了虞山吴一眼,并没有多问后事。此间,公羊玉却陡然投来一眼,隐隐有些不善,听她念念有声,“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二位千岁的老道,莫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 雪南山玩味一笑。 虞山吴,“甚么?” 二楼热闹。 第三场切磋交手,已择出了三人。于清霜算有些小聪明,但比起这口才来,终究女子是弱一筹的,毕竟怕丑,许多话说不出口,不像徐秋这厮,不论屎尿或是妙词皆出口,还声称雅俗共赏。 于清霜败,败给了一位男子,徐秋瞧他面色,好似南山的时候没瞧过这一张脸,煞白的脸,就如从未迈出过房门一般,阴冷的白。 令徐秋没有想到的是,十怜云竟也留了下来。十怜云竟还是个多才的女子,徐秋终于稍稍对她提起了一丝的兴趣,此兴趣直白些是好奇,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就在池余一指二楼连三楼的红木梯的时候,那一位阴冷的男子忽然拦住了迈步而出的徐秋,他侧过身子,缓缓伸出一臂。徐秋一愣,侧视,听他道:“在下,青山宗,尔悲。” 徐秋长吁一口,“青水宗,徐秋。” 尔悲:“对联,对否?” 尔悲生性淡漠,能用一字表意,绝对不用两个字,惜字如金。 并不用多想,此人自然是青山宗之人,此番前来寻徐秋一定是为了青山宗出头,或者在青山宗中与王成新有些交集,方才羞辱了王成新,眼下来讨公道来了。不论哪一种,徐秋都不在乎,有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王成新这厮就算徐秋不羞辱于他,日后也会有其他人瞧他不顺眼,指不定直接提剑宰杀了这厮,毕竟表姐姐都下得去手的人,少有。 尔悲好似猜到了徐秋的意图,慵懒一句:“我与你对联,无关青山宗,更无关王成新这败类。” “唷!” “有些意思。” 徐秋算是小看了眼前这一位,于是乎道:“好。” 尔悲不啰嗦,“三两硬骨,开天辟地。” “嘶,开口恢弘。”徐秋侧首抬眼。 三息:“两片软皮,包罗万象。” 于清水不懂,“两片软皮?” 徐秋两手抚在腹背,“两片肚皮。” 公羊穿水:“妙!” 尔悲走了三步,一瞧风波庄窗外四时之景,“此地唯寂寥,一场风波,两朵桃花,三两酒。” 徐秋走近窗,“何处无人烟,一位姑娘,两个辫子,三里春。” 两个辫子? 在场女子,唯独十怜云错愕,垂鬟分肖髻。 徐秋胆大包天,何时连十怜云也敢调戏了。 尔悲笑了,“徐秋道友,深不见底。” 徐秋清笑,“谬赞。” 尔悲拱手作揖,竟直接走了,临行之时,直接道:“方才这两联,我思索了十息,不料徐秋道友只需三息就可回上,尔悲已自知,甘拜下风,这三楼依我看不登也罢。就此离去,一月之后,争席花榜之时,再与你把酒话长,彻夜吟诗作对。” 徐秋上前一步,“尔悲,一定。” 尔悲委实不错,最起码不似先前王小二是个沽名钓誉的小儿,明明肚子里没多少墨水,还偏偏喜好装个人模样。徐秋颇赏识眼前这一位,有甚说甚,不为败而丢人,虽然苍白了些,但也是一位心胸坦荡的人,就如徐秋一般。 嗯,与徐秋一般。 虞山吴脸色青红一片,夹起猪头肉的筷子陡然一丢,叫骂:“娘的,本还想青山宗一鸣惊人,谁料这厮也是个绣花枕头,不顶事儿!” 虞山吴这一出,委实巧妙,就连雪南山都不曾意料到,不过想了一番也能释然。毕竟青山宗一门之主,当真就是这只会吃猪头肉的大肚皮老儿么?所谓,不显山不露水,说的恐怕就是这么一类人了,喜好将东西给藏起来,到了关键的时候再取出,云淡风轻的“肃杀”全场,这才是虞山吴的真面目。虞山吴绝不是个简单的货色,最起码懂得隐忍,先前不论是青水宗的徐秋或是青木宗的公羊穿水如何如何,他都佯装一副发怒的模样,“人径不灭,不现峥嵘”,与这种人干架最要主意,指不定突发一剑,对手死不瞑目。 公羊穿水连下三阶红木梯,迎徐秋与十怜云。徐秋琢磨,公羊穿水估摸不识十怜云,虽然二人都是青木宗修士,他还猜测,公羊穿水虽有娘亲存世上,但他的日子应该不好过,应是属于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女”类型。 一楼好是热闹。 二楼惊艳四时。 三楼叹为观止。 入了三层一步,徐秋这才领略到了“风波庄其后的深意”,呢喃:“难怪取名风波二字。” 入目秋色河山,近是一片芦苇荡,远是十万大山,其中一条江,不知从何起,不知从何终,抬眼云绵万里。 天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徐秋当即诗兴大发,“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一名句,当年徐秋初读的时候,就深记在心。 太美,不是么? 一方矮脚红木案,搭在三片蒲团中,其上还有半碟猪头肉与一坛吃的干净的酒坛子。眼下,雪南山浅笑,虞山吴闷闷不乐,公羊玉只瞧穿水。 “三位,精绝艳艳。” 徐秋为首,欠身行礼:“宗主的题好。”随后,公羊穿水与十怜云如是,简单说了两句谦逊的话。 虞山吴随口道:“天色不早,我的婆娘无我难眠,投壶,赶紧投罢。” 虞山吴这是无趣哩,若是眼下三小辈中恰有一位是青山宗之人,他都能笑嘻嘻的与这些小辈推心置腹,好生的交谈一番,绝不会是当下这不耐烦的神色。 雪南山左手拍袖,右手扶案,不瞧虞山吴,轻声道了一句,“我青水宗何时轮到一个外人说三道四了?” 一句之后,陡然冷若三冬。 虞山吴与公羊玉眉头叠惊,公羊玉呢喃:“这是归真?”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学三宗之儒教游乐 雪南山下案台,走至虞山吴身前,缓缓举起梨花小金杯,这一杯酒是往虞山吴去,可并没有瞧他,云淡风轻一句,“几十年来,我青水宗一向清静,也从不与青山宗与青木宗争夺个什么名号。” 虞山吴没有动静,公羊玉却歪过头,挑起一眼,“南山道友,陡然一句话,叫我好一顿吓哩。”发音方落,她又与虞山吴对了一眼,绕弄手指,轻缓问道:“早就听闻青木宗虞山吴风流成性,娶了十二房的婆娘,敢问是哪一房夜不能寐呐。” 其实,虞山吴发闹骚不过是一吐心头不快,毕竟这等时候,投壶作诗,青山宗小辈竟无一人,他作为宗主脸上无光。而他这一句牢骚,不光是叫雪南山不悦,也迁怒了公羊玉,为何呐?公羊穿水在此呐,虞山吴说了这话,明显是不待见她儿呐。做娘的女人都是一个模样,不论再怎么苛责自家的孩子,也是不愿别人说上一句半句,而公羊玉的气度显然不大,虞山吴并没有直言穿水,只是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而已,她就已坐不住。 从此,可瞧出三人一些性子。 雪南山的一杯茶依旧悬在虞山吴的身前,并没有帮腔公羊玉,而是自顾方才的话续道:“方才的话有些自大。其实,都是雪某人的过失,有愧宗主这二字,常年闭关修行,青水宗内的闲事或者要紧的事也从来不过问,以至于这数十年来逐渐日下,小辈之间的差距也大了起来,不似青山宗与青木宗小辈惊艳。” 雪南山霎时一指正若有所思的徐秋,“正如青水宗不才小辈徐秋所言,我等修行之人究竟是为了何而修行,追寻的道又是何?莫非,修行二字在各位的眼中瞧来仅仅只是杀人技么?” 雪南山一摆袖袍,“南山以为,修行当如修性!” 一杯茶轻轻递至虞山吴身前,雪南山道:“青水宗盛事,给个三分薄面可好,至于婆娘么,于你而言,也不差这一宿,可是?” 虞山吴寡言,接过了梨花盏,一饮而尽。 长辈说话哪里有小辈插嘴的道理,可徐秋随行,不拘小节,猛高呼:“南山宗主,深明大义。”说罢,徐秋就要欠身一拜。 雪南山微微有些错愕,陡然打出一道绵柔之力,将徐秋欠下的身子给托起,摆手直道:“无须多礼,先前不是说过了么?” 徐秋不解,“为何?究竟是为何?青水宗难不成是瞧不起我徐秋不成,我瞧旁人遇见了长辈,不论是青丑或是池余,都是一拜!而我徐秋,自打入青水宗一来,就从不曾拜过谁。” “还是徐某人这拜师礼行错了?堂堂大宗,青水宗,怎生如此古怪。犹记当年打渔时候遇见的那一位老贼,那厮方是遇见了我,与我交谈几句,就要我拜他,我自然是不愿,心说一船鱼儿给你拿走都成,但叫我徐秋拜人,那是万万不能的!谁料,老贼子竟控住了我的身子,朝他拜了三拜!” “眼下,徐某人甘愿拜青水宗,却拜不得!” “什么道理?” 徐秋心事缜密如女儿,眼下能说出这一句话,有两个目的,其一,青水宗不拜人委实有蹊跷,其二,借此再将楼三千老儿拿出镇一镇青山宗与青木宗这两位,毕竟稍后的投壶作诗的时候才是他大展手脚的时候,若是大败公羊穿水,依据公羊玉的脾性恐怕要为难徐秋,护子心切呐。 徐秋这两个念头之下还掩着根本的目的,寻到楼三千这老贼的音讯。 骇人听闻。 雪南山入座,还不待他问话,公羊玉猛抬眼,“徐秋,此话当真?” 徐秋佯装不解,抿嘴:“当真。有什不妥么?” 公羊玉轻含首,沉眉两息:“几拜?” “三拜。” “三拜?” 虞山吴:“三拜,拜师礼。” 雪南山笑而不直言,“池余,壶何在?” 剩下的时间里,公羊玉明显心事沉重了不少,从她的眉头就可瞧出,方入风波庄的时候,平眉,眼下弯弯,只不过不是眉梢叠喜的弯。估摸着这位老妪先前真的打起了徐秋的主意,具体为何缘故,可能是徐秋腰间的那一柄青石剑鞘吧,毕竟是穿水瞧上的东西,她无论如何也要为他儿取来一柄。可是,眼下,徐秋丢出了这么一句,哪怕她是青木宗之主,也要好生的掂量掂量能否招惹的动楼三千这天池虎人。 投壶作诗。 投壶是文人士人宴饮时做的一种投掷游戏,也是一种礼仪。投壶是把箭向壶里投,投中多的为胜,负者照规定的杯数喝酒,故而,多数的时候投壶也作为一种吃酒游戏。 一壶,一弓,一箭。 雪南山有言:“投壶乃是仕途文人游戏,三教之中儒教经典。今有青水宗效仿三教文雅,南山斗胆也学一学,可南山终究是个俗人,其中的精妙之处并不通晓,徒有其形罢了。不过也好,少了许多规矩,各三位小友也能手脚施展的顺心些。青水宗投壶规矩简单,弓箭,射壶,中之,作诗。” 虞山吴笑问:“中之者作诗。这如何比较学问么,倘若有人灵感欠佳,一箭不中,二箭也不中,压根不愿作诗,这可如何是好?” 雪南山讪笑,“文人气节,吾等只识弯弓射雕的俗人莽夫又怎会懂?瞧罢!” 徐秋、公羊穿水与十怜云并排而立,相互对视一眼。徐秋谦逊,依旧欠身后撤一步,拱手与剩下的两位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先。谁料,十怜云如是,也是莲步轻移,退了一步,“早有闻公羊穿水道友,身付异秉,学问颇深,有如沧海遗珠,曾有言五岁就可五步作诗,今日不知能否有幸瞧上一眼。” 公羊穿水自嘲一笑,左右回首瞧了两位一眼,笑着摇头,遂骤手取弯弓,拾起一箭,不着急张工,而有言:“书中有名,‘击筑落高月,投壶破愁颜’。” “献丑了!” 说罢,公羊穿手,撤步半寸,引弓射壶。 壶是个白玉双耳直口壶,壶嘴小小,刚好可容一箭出入,两耳如扇,立在十二寸外,似个茶壶,但世间恐怕难寻如此温润白净的茶壶。既然学儒家经典,那一定是要亲力亲为,这个时候动用修为来是极不明智的,公羊穿水一箭拉至耳侧,停格一息,轻呼:“去。” “哐当!” 一气呵成,不偏不倚。 一箭应声直入。 公羊玉如是轻呼,两手交错,“吾儿,了得!” 公羊玉侧身回首,谢过娘亲大人,又对雪南山与虞山吴轻轻一欠身,“前辈,见笑了。” 说罢。 一步,点步。 两步,踱步。 三步,含首。 四步,仰首。 五步,轻笑。 有言: 仙鹤之上立天仙,灵动九天游人间。 云海无涯深处寻,寻得故知把话绵。 五步作诗,名不虚传,一步不多,随口成韵。 寥寥二十八字,耐人寻味。 至于如何考究此诗究竟是提前刻意为之还是方才五步为之,很简单,只需往窗外瞧上一眼。风波庄外,云海覆盖大川,其中鹤去无痕,好似与公羊穿水相乐。十怜云胸口微微起伏,“寻得故知把话绵,仙鹤也在寻故知么?”雪南山也在回味,侧目瞧了一眼窗外,清风一笑,“妙。”公羊玉啧舌,“吾儿,吾儿,吾儿!”虞山吴丝毫不解风月,觉得甚是无趣,甚至大吃了一口猪头肉,不过小辈面前,赞赏的话总要说两句,以示前辈格局,剔牙道:“哎哟,不错唷。” 公羊穿水倒悬弓箭,回首儒雅一笑,“二位道友,公羊某人,先献丑了。” 徐秋与十怜云对视一眼,“如何?你先。” 十怜云不却徐秋的意,当家出袖一手,接过了公羊穿水弓箭,投壶之前,别起了垂髻,别在了耳后。徐秋移位于十怜云右侧,不经意一眼,明显大呼吸一口,啧啧称赞,入目是如削葱根的五指,一根弓弦直在耳侧,其后脖颈更是香腮胜雪。徐秋心说,“美人胚子,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只可惜呐,可惜是个哑巴。” 这一句哑巴自然是一句打趣的话,徐秋这是在调侃十怜云话少哩。 一剑既出,必有“哐当”! 十怜云别回耳后的垂髻,迈步窗前,观望十息,轻轻出言: 月已高悬,雾隐隐,星河不见。 人皆散了,空荡荡,满眼阑珊。 十怜云一词,满座皆寂,针落可闻。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又何妨 雪南山极有玩味朝公羊玉投去一眼,“世人皆知青水宗卧虎藏龙,这是片面的,眼下岂不是一凤也在青木宗之中?” 公羊玉听话后,如坠云雾,“十怜云,一夜阁中修士,她什么来历?” 虞山吴轻巧话,“人散了,空荡荡,满眼阑珊?一派胡言,老夫明明就坐在此处,怎生人散了?” 公羊穿水陡然:“十怜云,师承何处?” 徐秋:“十怜云,可否婚配?” 满座唏嘘,公羊玉的脸色最是精彩,毕竟十怜云是青木宗之人,她不由得多瞧了几眼徐秋,缓缓侧过身子又与雪南山对视一眼,“青水宗可还真是潇洒,哪怕是瞧上了我青木宗的姑娘,这般直接也不好吧。”雪南山汗颜,他属实也没料到徐秋这厮口无遮拦,说好听点这是“直抒胸臆”,说不好听些,这就叫嘴上没个把风的,藏不住话。 虞山吴最是好笑,当即取笑徐秋:“好小子,有老夫当年几分英雄气概,不过论长相,你稍逊色于我!” 徐秋又怎么会听不出这是一句取笑的话,毕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虞山吴明显就是狗嘴,说不出什么好话。不过眼下虞山吴说错了,徐秋当即回道:“江湖情深缘浅,相见恨晚罢了,问她可曾婚否,不过是担心如此好文采的姑娘被俗人给玷污了,例如,一些沽名钓誉之辈喜好装高人模样,专门诓骗女子暖被窝,云云。罢了,此中真意说多了你也不明白,简而言之,惺惺相惜。” 池余与青丑皆是瞧了一眼徐秋,徐秋这一番话说的委实不简单,完全没半点怕的意思,池余传话:“徐秋,你不怕虞山吴将你给杀了?” 徐秋听了这话,含首哑然一笑:“杀我,他也配?是我青水宗刀不快,还是我清水宗马太瘦,青山宗的人也能在青水宗杀人了?再者说青水宗宗主在此,难道不护住我么?” 不知为何,池余每次与徐秋说话的时候,徐秋都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丝毫不在乎自身在师傅身前的修脾气。其实,这都是徐秋刻意为之,俗世中有个道理,好比公子与姑娘若要结为夫妻,在共枕之前往往都会相处磨合一些日子,这些日子,拌嘴是常有的事,也有一些姑娘会耐住性子,装的极其的斯文。若是这个时候男子不伶俐,认作这个女子天生就是这么温婉,那就大错特错了,待领了回家,几年后,水落石出,悔恨当初。于是乎,深夜辗转反侧的时候回想起当初,为何不愿意多等个几年,将这姑娘的真面目给瞧清楚,急于一时,可亏待了自己的下半生。当然,这句话放在男子身上也是吃的准的,也有一些道貌岸然的狗贼,结成道侣之前会说如何如何对姑娘好,暖过被窝之后,又成日泡在青楼酒肆,每至深夜方归,就连脚也不洗,臭气熏天,还叫嚣自家婆娘不懂事,洗脚水都不晓得端上前来。 罕见新鲜事? 不,大有人在。 这个道理虽然粗糙了些,可对徐秋眼下来说是一点都不错,在入门之前先将自己所有的脾性一览无遗的给池余瞧上一瞧,若是不喜,大可不收徐秋,毕竟,日后徐秋是要在她手下修行的,徐秋以为,大丈夫当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瞧人脸色做事?倘若真是这样,青水宗,依徐秋来看,不入也罢。 好在,池余并不嫌弃这潦草少年。 虞山吴的脸色不好看,这也正是徐秋想要瞧见的,但凡虞山吴说出一个不字,立马就将楼三千给搬出来。不过,虞山吴好歹也算是一代枭雄,才不会在乎这一个小辈的片面之词,尤其是在这许多人瞧的时候,打趣两句也就过去了,与小辈计较,说不过去,但若是在野外,另谈。 月已高悬,雾隐隐,星河不见。 人皆散了,空荡荡,满眼阑珊。 徐秋笑接十怜云手里弓箭,轻轻地又将这一首给念了出口,凑近问了一句,“少女思春,情怀深重。”说罢,徐秋从袖口取出了一张纸,嬉笑道:“十怜云姑娘,犹记南山你曾言,‘争席花榜’之时,叫我提头来见。而我的答复就在其中,记得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瞧。”徐秋神神叨叨的说完之后,猛一手负弓,躬身讨酒。 讨酒? 讨什么酒? “南山宗主,方才你言,投壶作诗,酒水之乐。眼下无酒,又怎能作出好诗唷,故而,晚辈斗胆讨酒,一醉方休,才可口出潇洒句。” 虞山吴抢先道:“南山老儿不饮酒。讨酒,简单,老夫赏你!” 话音方落,虞山吴从袖口中打出了三大坛好酒,悬在徐秋身前,红布塞口,一瞧就是好酒。 一码归一码,徐秋道谢。 虞山吴伸出一手,“事先说清楚,此酒烈呐,一杯割喉,后生,可不要贪杯唷。”其实,虞山吴不说这话,徐秋也能猜到,虞山吴出手,必定不简单,恐怕这厮记恨在心了。 南山不言反而笑,气度斐然。 徐秋轻笑,当即伸手一坛酒,哗啦啦下肚。 眉头都不眨。 一坛下肚,徐秋稍有醉意,打了个酒嗝,侧身一指虞山吴,“虞山吴前辈,方才小辈多有失礼,还望前辈海涵。此酒甚烈,不过徐某人颇是欢喜,酒水不烈算甚酒么?” 弯弓,投壶。 “哐当”! 徐秋仰天长呼一口气。 一口气足有五息长短,见他闭眸,平眉瘦长,脸颊清秀,一手悬空酒坛,一手挠痒。 猛呼: 风月一生去流连,月寒无言夜不眠。 夜雨打叶花落哀,我自飘零岁月间。 浮游不过三五载,身消名陨难再现。 待得风起呼云海,遍地秋叶济百年。 “啪啦!” 雪南山悬空一杯清茶,掷案有声,同是猛呼:“徐秋,投壶不是儿戏。此诗...” 徐秋侧首轻眯一眼,“南山宗主,但说无妨!” 雪南山盘坐的身子稍稍前移了半寸,挑眉问道:“你如何能作出?” “我曾在夜凉如水的时候吹过肆无忌惮的风,也曾在雨漫平安集的时候,睡在凉床草席上,一睡就是一夜,第二日一背的竹条印子,叫人笑话。我还在夏凉的时候爬树捉过一两只吵闹的蝉,一手轻轻一捏,将它们的一肚子青草屎都给挤出来,嫌他们吵我睡眠。我名中带秋,我娘曾言,‘秋日言喜,喜粮仓满满当当’,可我瞧见的却是一地的落叶,它们也是心甘情愿的落下么?” 一句之后,唏嘘。 公羊穿水猛撤一步。 十怜云如是且倒吸一口凉气。 公羊玉戏谑:“指不定是抄了谁家的诗,拿到此处显摆,有甚豪横?” 虞山吴,“老子的酒有这妙处?” 公羊穿水听了娘亲的话后,方要出言拦住,谁料徐秋却陡然抬手,又是一坛烈酒下肚。 三位前辈在此,徐秋自然不会耍一些小聪明,好比动用龙象之力将这烈酒化无。 徐秋脸颊微微泛红,口干舌燥,步子微微摇晃,他行过虞山吴的身前,腼腆一笑,讨了一筷子猪头肉,塞入嘴中,虞山吴乐呵,“嘶 ...这个小狗吊。” 窗外,江山迟暮,徐秋有言: 有朝一日天欲变,醉生梦死人间,天不顾我,地不惜,又如何? 遇水化龙越空去,酣畅淋漓九天,我徐野人,头罢,虞山吴续道:“天色不早,实不相瞒,老夫近日距离那一步咫尺之遥,眼下若是动用了功法,恐怕会乱了清修了好些日子的道心,思来想去,还是算了罢,一月之后,再来切磋,如何?” 雪南山好似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轻步送他出门去。虞山吴一步腾云,只不过方是踏出青水宗半步之时,回首高呼,“忘了,我家老祖出关在即,问候青水宗一声,近来无恙!”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浩然雪南山 天色渐晚。 风波庄被旁人都走了个干净,池余临行时交代徐秋:“徐秋,出了风波庄,来御剑阁寻我。” 徐秋当即大谢池余,池余冷清:“不至于。” 方才还是拥挤的风波庄陡然间清静了许多。七日之前,青水宗还是笼中雀,对这三宗见面的日子紧张的很,谁料,半路跳出了一位名为徐秋的少年,清瘦的身子却力挽狂澜,将逐渐日下的青水宗硬生生的托了起来,甚至压过嚣张青山宗与孤傲青木宗一头。 雪南山回过身子,轻描淡写一句,“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也能出人头地,声名鹤起。”雪南山谈吐总是慢悠悠的,好似万事都了然于胸,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徐秋鼓起勇气回道:“意料之中。” 雪南山折回一眼:“噢?与我说说如何个意料之中。” “年少有梦,行侠仗义,浪迹天涯。” 徐秋义正言辞的吐出这十二字。 雪南山绕着徐秋缓缓踱步,若有所思说道:“八段上游,九段一步之遥。青石剑鞘,大神通。” 猛曰:“徐秋,可曾去过旧故山?” 徐秋惊疑,惊在雪南山如何知晓此事,疑在雪南山是何时知晓此事的。往往越是这个时候越是磨炼一个人气魄的时候,徐秋天生就是一幅人畜无害的相貌,于是就算如何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无妨,别人也会觉得此子真情实意。不过,眼下徐秋可是不敢在雪南山的身前说胡话。 “南山前辈,后生还有些酒醉,不知可否先行告退?” 徐秋干脆不扯谎,直接岔开这话,告退。 雪南山一点徐秋肩头,呵呵笑道,“天池人皆知,青水宗的雪南山从来就是个清心寡欲之人。老夫之所以会问出此话,不过是瞧你身子骨有一丝当年来我青水宗求一条青湖鱼的那一位。” 徐秋简单应了一声。 “这就要告退么?花榜之席,你不去了么?方才老夫可是听见你问人家姑娘可否婚配唷。” “老夫早有言,胜者可入一处洞天,探一探机缘,你不去么?” 徐秋猛点头,“多谢宗主!” 徐秋好不客气。 寻那山朝北走了三尺,差遣徐秋盘膝而下,随脚打过一张蒲团,示意徐秋坐下。徐秋心说这么直接么,这就入洞天福地?其实,经历三宗见面后,徐秋算是见识到了何为修士,知晓了如何在天池立足,单单凭借一副清秀的相貌稍稍有些勉强,究根结底还是要修为,没修为本事神通在身,说一万句也不如别人一剑来的干净利索。 另外,徐秋隐隐觉得江湖传言不假,公羊穿水却是有异于常人之处,单凭徐秋如今堪比九段的修士是丝毫瞧不透此人,好似一团云雾,刺不穿也琢磨不透。好在公羊穿水不是个弑杀之人,性子没有随公羊玉,否则按照他的地位与手段,徐秋今日不会像眼下这般好过,虽然最后胜的人一定仍是徐秋,但不会这么轻松。 雪南山点指虚空,轻轻一摸徐秋头上三尺,陡然好似撕来了一片躺在天幕的云霞,柔软,轻和,徐秋徜徉其中,好不怡然自得。 徐秋沉神其中,却不知自身早已已不在风波庄之中,而已只身在风波庄顶上最高的一片青瓦上。 寒风有如横飞无踪的刀子,刺啦不绝的割在徐秋的脸上。徐秋单薄的身子猛然一个哆嗦,忙睁眼,入目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山大川,皆是裹白。远眺一眼,偌大青水宗尽收眼底,绝对是个望景的好去处,直到青水宗上空最后一只南归的雁呼啸而过,随之而来是更嚣张的风雪,洋洋洒洒,有无穷尽之势。 徐秋搂紧了身子,四下寻了一番,别无他人,雪南山也不知去了何处,落日余晖打在如盐的白花上,熠熠生辉,璀璨极了。徐秋好奇怪,发觉体内龙象之力竟自行运转,愈发的猛烈,眨眼之间,就有呼之欲出之感,就好似体内真的藏了一龙一象,稍稍动弹分毫,就叫人坐立难安。 顿然,天地忽变,四四方方的风波庄周遭无故升起层层叠得的案台,冰霜为架,上头沉有许多古籍,笔迹新旧不一,有些古籍早是残破不堪,而有一些好似墨痕还未干。徐秋猜测,这些手写小卷就应是先前雪南山所言的机缘,是雪南山这数百年来留下的修行感悟,于是,随手取了一本,入目四字,“缩地成寸步。” 徐秋一顿,又细瞧了一眼,“缩地成寸,取之青木,胜过青木。” 当时徐秋随在青水宗门前迎青木宗的公羊穿水时候,就觉此身法甚是奇妙,犹记于清水有言此身法乃是青木宗不传之秘,可眼下又如何现身在我青水宗之中。难道,是否,莫非,雪南山入青木宗将此身法给偷了回来? 轻轻翻开第一页,扉页有记载,“公羊玉有子,青木宗宴请青水宗。酒过三巡,公羊玉取出缩地成寸身法,只一眼,吾铭记在心,潦草记载,后人将就。” 徐秋平生没何大本事,唯独瞧书在行,不论是古籍或是《瓶梅》奇书,瞧上几日几夜不在话下。当年第一任教书先生就曾有言徐秋什么都不好,唯独好瞧书,喜钻研,日后定是个不拘小节且擅于布局的英雄人物,可惜那一位教书先生卧病死在床已有多年,并没有瞧见今日徐秋声名鹊起的模样。 “缩地成寸身法,讲究步法精妙,身随天地动,天地随意动。小成可畅游天地,无人可及,大成之日,追日奔月,不在话下。” 一连三个时辰,徐秋纹丝不动,手捧小卷,孜孜不倦。 月明星稀,风雪止,乌鹊南飞。 风波庄最高一处的青瓦上忽有一人翩若惊鸿,身子轻佻,忽又不见,立足北边立风角,两手负背,长袍鼓鼓。 徐秋搓手呢喃:“缩地成寸,不过如此。” 徐秋有天地三清术,看家本领,收拾个身法而已,才是不难,摹刻记下。说上一句不公道的话,徐秋这厮哪怕是成日窝在西山之中睡青天大觉,也不耽误修行,大不了赐梦就是,梦外天地,梦内乾坤,有何不可? 徐秋翻阅各本古籍,盘膝而坐,一坐就是一个日落。 有一宣纸小卷,约莫巴掌大小,上书:“乘风境下。”徐秋眼疾手快,一记探云手将它取在手中。定目一瞧,了不得,雪南山可真是个心细如牛毛的男子,他如今的修为怕是早就不止乘风,却依旧将乘风之下的心得给记载在此。 徐秋读之,如饥似渴。 一日大半,九段,飘飘然。 次日。 收拾南山一战后,落仙不定诀其中第一层龙象之力愈发饱满,徐秋腹下丹田,盘绕一龙一象,栩栩如生,龙吟荡青天,象力可搬山。 徐秋畅快:“虞山吴在此,老子也敢与之过上两招!” 典型的年少轻狂。 风波庄三楼正吃清茶的雪南山一听此话,当即轻笑:“虞山吴,虞山吴不算甚唷,青山宗何时真的由得他来说话?” 雪南山一手持梨花盏,一手茶盏盖,轻轻刮了刮盏口,瞧了一眼徐秋,“如今这般好读书的少年委实不多了。若是生在三教之中,只需三年,天池恐怕有他一席之地,而入我青水宗,两年便可!” 正气青水宗。 浩然雪南山。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信件 十怜云方出青水宗,往青木宗去的时候,仍不忘回首多瞧一眼青水宗风波庄的方向。她袖口轻取出一纸,正是先前徐秋留给十怜云,其实当时十怜云就想要瞧一瞧徐秋留下些的具体是什么,当听了徐秋神神叨叨的话后,就一时忍住了取出的意图,轻轻打开,上书:“西山自左往右第三间,姑娘若是夜不能寐,不妨来此寻我,放心,我徐某人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前面一句是放屁,十怜云姑娘莫要当真,徐某人斗胆猜测,十姑娘眼下一定认为徐某人是个浪荡登徒子,其实,完全是在打趣哩,切要当真。十姑娘算是鄙人十七载来见过做学问最深的一名女子了,文人惺惺相惜,一月之后,登门拜访,还望十姑娘将刀剑磨的快些,好取我项上人头。” 十怜云瞧了前半段,攥紧了纸,又读后半段,柳叶细眉轻轻一挑,“泼皮学问人,徐秋。一月之后,再瞧你如何掀起大风浪,叫我再对你刮目相看。” 青水宗风波庄。 翻阅了三日三夜,徐秋依旧乐此不彼,估摸这三日时间徐秋足足将稚童时少读的书都给一次读完了。 夜来,郎朗星空,孤盏月依旧在候着不眠的人,每每这个时候都会有许多丢失了水面的男男女女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先鸣集里想必今夜又是宾客满桌,那是钱财如命的老鸨子也不晓得安排了谁家的公子去见了哪家的姑娘。 徐秋犹记画舸中那一位温润救父心切的姑娘,如今不知去了何处。浦南江村一别,山高路远,也不知何时才能再重逢。 她名,桃影奴。 正对空惆怅的徐秋,陡然嗅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似烂似臭,又有似曾相识的味道在其中,叫人琢磨不透。徐秋顿然来了精气神,当即四下去寻。 一则小卷,立在不起眼一处。 徐秋念念:“雪南山留下的东西?我且瞧一瞧。” 说罢,徐秋伸手,将这一则不起眼的小卷给拿了过来,当即恶臭味不绝于鼻,徐秋连连作呕,不曾翻阅,就要将此物给物归原主,放回去。徐秋骤然眉头一皱,当即想起了... 那日,浦南江春九山十六江,投鞋问路的时候,楼三千也效仿了自己,犹记江水黑了一片,叫人啼笑皆非。 徐秋陡然身子一僵,缓缓松开了半个鼻孔,瞬时色变,心说,“这他娘的不是楼三千的脚味么?” 楼三千的脚,此生难忘。 一手捏住了鼻,一手执卷末,轻轻一抖,徐秋侧首瞧去,“吾徒,徐秋!当你瞧见这封信的时候,为师已经不在了。为师...为师、为师前去潇洒去了,哈哈哈!吾徒,莫要伤悲,前路莫愁无知己,青水宗中稍稍修行一番也是不错,方才为师与你说笑哩,其实为师与段三郎前去寻鳖三的传承去了,为的就是蚕食鲸吞术。毕竟,为师也就你这么一个徒儿,由于顾忌到你的安危,故而一声不响的道别,自古道别多煽情,而你常常自诩读书人,于是,留了一封信给你。天池不比地鱼,你在青水宗一定要好生修行,待为师提着狗日的段三郎寻到了造化,就前去寻你。勿念,楼三千笔。” 下有一行小字,瞧这规正的字迹,定是段三郎所书,“天杀的楼三千非说要用他的独特的气味来吸引你瞧见这封书信,三郎不愿,就被他一顿好打!徐秋道友,前路漫漫,陌路逢君,待你需要我出现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勿念,段三郎。” 背面有书:“嘻哈,还是老子!鳖三的鳖爪子写不出什么叨叨!徐秋,闲话不多叙,身于天池之中,务必谨记三点!其一,天池鱼龙混杂,若是遇见了蛮横无理者,切勿与之说理,直接杀之,若有追究,直接将这屎盆子给扣在为师头上,叫这些蝼蚁来于为师说道。其二,若是瞧见了不错的姑娘,早些将你那童子之身给破了,为师嫌弃丢人!其三,天地三清术,讲究的是人生百态,切勿忘了为师的教诲,无量一门终究才是你的师门。若有闲时,天池俗世之中多加历练,为师就曾一处名为灵璧的地方,其中形形色色的人数不胜数,一日可抵你平安集三年。话已至此,勿念。”最后落笔处是一鳖爪,徐秋认得,这是鳖三哩。 徐秋将小则好生收好,熟记后,一指碎之,仰天呢喃问:“楼三千呐,好狗唷。” 夜阑珊,本无雨,眨眼间,乌云密布,遮月盖天。 暴雨屠天池。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 霹雳啪嗒的雨杂乱无章的打落在风波庄上一层无形幕上,徐秋停留了许久,说实话,虽然这三厮可恶了些,但终究算是徐秋留在人世间仅有的三位伴,尤其是“勿念”二字落在徐秋的眼中的时候,万种情愫,不知从何说起。 徐秋起身,拍了拍了袖口,取出一柄鹅毛扇,从其中取出了两个物件,一块玉,这是九山十六江那一位姑娘赠予,说是入了天池之后,直入青城门前去寻她,或在天池之中遇见了什么不测,可保一命。另外一物是个木简,上游清秀二字,“三枚”,不错,正是旧故湖下姜阿仙交予徐秋的那一块。 徐秋下了风波庄,瞧见了雪南山,雪南山与三日前并无二样,好似从未在案台旁的玉蒲上动弹过一寸一般。 雪南山这是喝了三日三夜的茶,徐秋先微微欠身,唤了一声:“宗主。” 雪南山听见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又随手取出一盏,放在了对面,切手一指案台对面的蒲团,示意徐秋坐下。徐秋迈步上前,盘膝而下,雪南山提起了茶壶,替徐秋斟了一盏茶,轻声问:“会喝茶么?” 徐秋摇头,“不会。” 雪南山依旧给他斟了一盏,云淡风轻说道:“不会喝茶,不丢人呐。” 徐秋如坠云雾。 “徐秋,你瞧青水宗如何?” 徐秋不假思索,“青水宗不错。” 雪南山猛抬一眼,不动声色续问:“青水湖中的青湖鱼,味道如何?” 徐秋仓惶失措,不过细细一想之后,又释然了。雪南山眼下说出此话,一定是不会再追究了,否则也不会专挑这个时候将这十条鱼儿的事给抖出,徐秋腼腆笑,“味道么,天王老子都垂涎三尺,味道自然绝妙。” “宗主,请宗主怪罪!”说罢,徐秋当即就要起身一拜,谁料雪南山却直截了当说了一句,“吃了就吃了,不论你是蒸笼或是火烤,都是先前的事了,于我雪南山而言,不足挂齿,于你徐秋小友而言,不必担惊受怕。” 徐秋抬一盏茶,做了两次饮,一口先抿开茶叶,第二口才是喝茶,不过区区一盏茶,徐秋喝了许久,终于还是问道:“前辈,不知天池可有一处名为青城门的去处。” 雪南山似笑非笑,反问一句:“你是如何得知的青城门?” 方才徐秋吃茶的时候就在想这么一问,自己既然问出了青城门,想必雪南山是一定要问其中缘由的,徐秋不急不慢的回:“有一位故友在青城门中。” 雪南山若有所思道:“青水宗隶属青城门,青山与青木如是!” 隶属? “如此说来,青城门中更是人才辈出?” 雪南山轻轻一笑,“岂止是人才辈出。” 徐秋听了这话之后,举起的茶盏不动了,就悬在身前,心说难怪宗门名称如此相似,敢情是隶属宗门,如此算来,我徐秋还是个大气运之人,虽不曾寻到那位姑娘,但从某种程度而言也算入了青城门了。徐秋有一点好,从不好高骛远,打小爹娘就教会了徐秋挑担子,有多大的力就盛多少的水在里头,多了自己吃苦,少了虽然轻巧可要多跑几趟。徐秋并非不是不向往人才济济的地方,而是他深知以如今的修为怕是不允许,眼下方入青水宗不过数日就招惹了不少青山宗与青木宗的人,好在这些人不能拿他如何,倘若,青城门中招惹了人,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哪怕那位姑娘真在青城门中有一些名望,又能保得住自己几时?况且,徐秋性子不羁,寄人篱下的日子,他是不愿意去度一日的。 雪南山又重新问了一句,“青水宗如何?” 徐秋一口吃尽,“不错。” 疾风入风波庄,雪南山起身关上了窗子,“冷雨洒面,你说这漫无踪迹的雨与无根之萍的修士相比哪个更可悲?” 徐秋寡言。 雪南山并未关上窗子,而是挥袖打出了数道清辉,生生的将这风波庄给隔绝在其中,滴水不沾,他好似意难平,又连出万道清辉,足足将青水宗给包裹其中,这下他才满意回首巧妙一笑,“无根之萍,无妨,行的更坦荡。你说呢?” “待你资历够了,老夫亲自送你入青城门的宗门,如何?且老夫觉得,那一日已近在眼前,只需一个契机。” 徐秋不解,“前辈,契机?” 雪南山负手,左走了一步,想想又往右回了一步,“青水宗已是许久不曾这般光鲜了。徐秋小友,一月之后,可否再摘下花榜第一等?” “如若我摘取花榜第一?” “青水宗,立你为副宗主。”雪南山不苟言笑。 徐秋一愣,“立我为副宗主?” 当是雪南山说笑话?徐秋并不这么认为,他虽然仅仅今日才见雪南山,但凭借这一眼的印象,并不认为雪南山是个会说出这种天大笑话的人,既然雪南山并不是说笑,那立徐秋为副宗主的话外之意是什么? “如此说来,花榜第一等定是难如登天呐。” 雪南山饶有兴致的一眼,锁住了徐秋,“徐秋小友,不简单呐。旁人听了这话定是认为本宗是在说笑,唯独你当真了,且说的一点不假。” 徐秋推回了茶盏,自顾自的讨了一盏茶,“既去争席花榜,夺不得第一人,我还去争甚?” 雪南山兴致大起,“好。” 徐秋第二盏茶如吃酒一般,不论茶叶或是茶水,一并吞之,“不知宗主可曾听闻灵璧这个地方?” “下了青水宗,极南去,八百里开外有一处小酒肆,名为灵璧酒馆,那一处确实是个乘风之下,九段之上的好去处,可去。” 雪南山此人有些意思,初次交谈,会觉此人是个极其慵懒之人,不论什么事都不经心,不走意,但倘若是个有心人就一定能发觉,其实雪南山前辈正如带有南山一句名句一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论何事总能了然于胸,遗世高人一般,偌大的宗门数十年不过问一句,偷偷落个清闲。 得知了灵璧的所在之后,徐秋有了一个主意。 徐秋拜别雪南山,出了风波庄。 风波庄一幕,了结。 方是出门,正直皓月当空。 风波庄前却是等候了七八位,北山杨天,西山于清水、于清霜,以及御剑阁主池余前辈与临风阁主临风前辈,还有药阁青丑前辈也在其中。 当即又两小儿欠身行大礼,徐秋一瞧,征税先前南山使出御剑阁分崩离析剑的沈琼,另外一人自然是误入青山宗的山禾,徐秋连步上前将二位搀扶起身,笑回:“二位这是作甚,男儿郎怎能对同辈男儿郎行如此大礼!” 说话的时候,徐秋刻意瞧了一眼山禾先前自断的一臂,问好如初,于是徐秋侧目瞧了青丑前辈一眼,打趣:“妙手回春,当属青丑第一人。” 沈琼、山禾二人迟迟不收礼,山禾有言:“徐秋道友,三宗秀水我山禾谁人都不服气,唯独服气你一人。” 徐秋佯装大怒:“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无需如此大礼,速速起身。” 二人相视一眼,起身。 沈琼直言,“分崩离析剑,如此精妙,我修了七八年才可领教其中崩剑,徐秋道友竟可逆行剑法,天生的剑骨。” 天生的剑骨。 青水宗,徐秋之名,如日中天,人人皆知。 可又有谁知这一副天生的剑骨之前过活着怎样惨无人道的日子。 谁知?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学剑 于清水罕见的没有用腰间长剑问候徐秋,立在杨天的一旁,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徐秋。于清霜有些不不对劲,脸颊微微泛红,徐秋不仅发问,“清霜姑娘,你这是热着了?” 于清水没好气道:“方才师傅说了,南山时候药膳吃多了。”徐秋败下了青山宗与青木宗后所获的药膳自己是一杯没吃,全丢给了于清霜,估摸着这小妮子修为尚浅陡然增了十来年的寿元,身子还有些不适应。 池余与青丑掸了一眼,青丑先道:“风波庄内不凡,这才三日,修为猛进,向来御剑阁这是要出一位乘风小辈了唷。” 乘风小辈? 杨天与于清霜两人皆是一愣,齐齐呢喃:“乘风小辈。”于清水侧身问池余,“我瞧徐秋不过八段中游修为,怎生成了乘风小辈...师傅,徐秋眼下是何修为?” 池余稀罕御剑阁的女修士,听了于清水的话后并未说话,而是轻轻一摸于清水的瘦肩。池余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前辈,自然,徐秋究竟是何修为她是知晓的,哪怕徐秋有意藏上一藏,也逃不过池余。池余之所以会沉默寡言,说到底还是照顾了于清水的心境,若是叫她知晓了仅仅入青水宗七八日的徐秋修为已至九段中游,而自身七八年的修行也才不过九段下游,再怎么不悲不喜的人恐怕都不会好受。 徐秋认为池余这般沉默寡言也是不好,于是乎,刻意“放肆”了一番,修为停至八段上游,他对于清水与杨天说道:“两位道友,如今八段上游哩,日后还要多多关照呐。” 杨天惊。 于清水唏嘘,“好在青水湖边我及时收住了手,否则青水宗可是丢了一位大天赋少年唷。” 杨天却道:“北山第一人如今我已算不上,依我瞧,这北山少年第一人名号,还是你来的合适。” 一直不言不语的临风前辈此间抢道:“尔辈差异,南山宗主有言,修行当修性,尔等却只想修为高人一等,从不在学问上下一下功夫,以至于北山如今遭人笑话。杨天何在?” 杨天躬身作揖,“杨天在!” “打当下起,北山修士,一人一本学问书籍,每日熟读三刻。待到花榜之期,例行检查,若有不合格者,一概下山挑大粪半年再入我青水宗北山!” 杨天愁眉苦脸,“知晓。” 临风续道:“徐秋小友,南山以及风波庄中老夫对你是欣赏的很哩,就是不知小友可有入我临风阁的意思。” “你个老儿,倒是叫你抢了先。” 青丑续道:“听闻徐秋小友一句,‘行侠仗义,浪迹天涯”,故而药阁才是最好的去处,为何呐?你瞧,医者,心怀天下,悬壶济世,这不是正是行侠仗义,浪迹天涯么?” 临风啧巴破骂:“青丑老儿,你这是何意,瞧不上我临风阁的气节么?” 青丑轻哼,侧身拱手,“不敢,不敢!只是曾有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青丑才疏学浅,认为这行万里路好过读万卷书。” 上了年纪的人真是叫人好笑,方才这两位还可客客气气的谈论稍后去北山烧烤一番,眼下就已争吵起来,就好似,独木舟上有两小儿相遇,谁也不让谁,见面了就是要分出个胜负,非得将另外一位给撂翻了才好。 江湖人称,此为,“意气风发。” 两人不可开交,池余陡然云淡风轻一句,“御剑阁,徐秋,何在?” 徐秋稍稍有些愧对争抢的两位前辈,但池余正唤“徐秋”,他怎能不应? “师傅,徐秋在。” 池余不愧是池余,女人不愧是女人,凭借单单一句就两如火中烧的两位前辈给拉扯了开,临风凝眉,“徐秋,御剑阁之人?” 青丑如是,“御剑阁也收男子?” 池余二话并不多说,直接领着几人往御剑阁去了,其中山禾与沈琼并未跟上,于清水与徐秋说道:“山禾念青丑有恩,留在了药阁,做了南山的一位药阁徒弟。至于沈琼,好似也是自己的选择,说是听闻了你的事迹后,声称也要好生的学上一学如何做学问,届时学成再入我御剑阁学剑!”听了这话后,徐秋若无其事的回首招手,“二位道友,安。” 徐秋拜别了临风与青丑两位前辈,随在池余身后。临风一跺脚,“徐秋小友,青水宗三阁息息相关,届时有好诗句,且记临风阁寻老夫,老夫备好酒。” 青丑摸须,戏谑一句:“谄媚!”调侃完之后,青丑续对徐秋说道:“徐秋小友,临风老儿所言不假,若需丹药,且来南山寻我,老夫乃是六品丹师,人上人呐。” 徐秋回首深躬身,“一定。” 御剑阁。 徐秋并未随同于清水二人直回西山屋子,而是随在池余身后,直入御剑阁。 龙虎堂前池余坐,指点江山不让眉。 徐秋直道,“池余前辈,可否传我分崩离析剑?”徐秋虽然只瞧沈琼使了一剑,就已经瞧上了这么一套剑法,深信其中定是奥妙无穷。 池余却道:“沈琼能使分崩离析剑,不足为奇,毕竟我曾稍稍指点过他一番,为的就是三宗见面的时候青水宗不至于一位拿得出手的剑客都寻不见。不过,你是如何使出分崩离析剑,师承何处?” 池余这一问委实是她早有不解,不过一直没过问徐秋罢了,先前池余认为,楼三千这厮曾光顾过青水宗,神不知鬼不觉盗走了分崩离析剑。 徐秋支支吾吾。 池余又道:“并没有怪罪之意,只是好奇罢了,天池修行千万有余,能领会其中真意之人,我至今不曾瞧过,唯独你。” 那是自然,徐秋乃是有天地三清术的本事在身,不论是何功法或是剑术,只需在他眼前稍稍演示一番,就可摹刻下,丝毫不差,又徐秋天资不浅,才可光瞧沈琼演示一番就可施展出手。 徐秋吐处一句叫池余大吃一惊的话,“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例如,分崩离析剑,演练一番,我就可全篇铭记。” 池余蹙眉,“当真?” 徐秋:“请!” “分崩离析剑并不是难,仅仅四起剑式罢了。其中奥妙之处乃是在于融会广通,可有分剑化崩剑,也可崩剑化分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常人皆认为,一剑一式,一板一眼,殊不知,会错了意。” “你言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不错,过目不忘。” 池余起身抽剑,“那,瞧瞧?”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道别与冰糖葫芦 “剑不过方寸,侠者佩。持剑开江海,横九天,图的是一侠字。侠亦有仁,二者不离不弃,独侠则孤,独仁则软。剑道秘辛人人可修,又人人不可修。” “此剑名为分崩离析剑,顾名思义,一剑分四式,万般变化,不离其中。” 第一式,分剑。 池余取来一折垂柳作剑,龙虎堂上风起,她衣袂飘飘,负手持垂柳,迎风而立。这便是要给徐秋演示何为分剑了,只见池余骤然抽手,身若惊鸿,一步轻轻,腾空舞柳。徐秋啧舌,明明一条不起眼的折柳,眼下却在池余的手中使唤出了如梦似幻的剑术,一柳化三柳,三流化九柳,如此反复,约莫三息后,偌大御剑阁中哪里还能寻剑池余的身影,满堂的垂柳剑影,叫人应接不暇,而池余则在有迹可循的垂柳中央,仍不住使手间那一条垂柳。 池余有言:“分崩离析,因人而异,有人穷极一生,仅三柳,剑意盎然者则可万柳,入目所及,皆是柳。” 第二氏,崩剑。 依旧是垂柳,池余横出柳,顿然先前分剑万千垂柳有如万溪汇江海一般,凝聚为一柳。池余前辈,柳指虚空,轻喝:“崩!”话音方落,御剑阁内有如九天神霄临,轰鸣之音迸发而出,不绝于耳,好似一张山河社稷画瞬时化为乌有,怎叫人不惊,徐秋啧舌。 池余有言:“崩剑,讲究乃是一个猛字,出其不意,陡然发力,天地都可捅个窟窿。” 第三式,离剑。 离剑,何为离剑。池余当空挥柳,手腕上下翻转,迷踪脚步,身影忽隐忽现,叫人琢磨不透位置,忽而有柳横身前,有柳竖身后,眨眼之间,一柳早离手而出,无风自动,轨迹难寻。 池余有言:“抽刀断水水更流。离剑,离人剑,望寻不得,琢磨不透,杀人于无形之间!” 第四式,析剑。 “山河齐天之势,风云无角之利。” 池余并没有详细演示第四剑,她道:“分崩离析剑前三式已是足够。”至于为何第四式池余没有演示,她没有细说,模棱两可。池余落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这是要瞧一瞧徐秋所言的过目不忘的本事究竟能多神气。 徐秋当仁不让,取出腰间青石无剑之鞘,提剑在手,缓缓闭上了眼思索了一番,陡然镜海之中天地三清术璀璨,有一妙龄女子手执一截垂柳正悬空。 约莫十息。 徐秋一步踏空,也学起了池余先前的模样,惟妙惟肖,独到之处也能一一顾及,分剑足有百剑、崩剑开山之势、离剑快人咽喉,眨眼之间徐秋已落地,收回了青石剑鞘,调稳内息,“前辈,如何?” 池余啧舌称赞,起初她并不是不相信徐秋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认为的是徐秋记忆超群,能记下剑式,不过怎生也没料到徐秋竟丝毫不差的将三剑给使了出来。另外,徐秋不仅使出了三剑,如若徒有其形也就算了,可怕之处就在于没一剑都好似有几十年的功底,这叫旁人瞧来,定会不相信徐秋这是初次使分崩离析剑。 而徐秋,偏偏做到了。 池余顿然想起了先前南山遇见的那位老人家,苦逢春,老人家有言徐秋是个不正经的热心肠少年,更有恩于青城门的小丫头花间,眼下落在青水宗,一定要好生的护他性命。 难怪,难怪苦逢春会如此看待这位年仅十七八的少年。 池余侧过身去,云淡风轻道:“分崩离析剑,第四式析剑需要自行感悟。” “感悟?” “此剑出自一人,其有独特剑意,名为逢春剑道。眼下你修为太过浅薄还领悟不透,待你乘风之后,若有机缘,想必参悟其中剑道应是不难。” 徐秋若有所思的顿足,心说也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摆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天地三清术的历练,关乎无量一门。徐秋性子虽然潦草,但对无量衣门还是尊敬的很,毕竟这是救命宗门。 徐秋鼓起勇气对池余说道:“前辈,师傅。距离花榜之日可还是有一月?” 池余:“要做甚?” 徐秋上前一寸步,“徐秋如今不过八九段的修为,旁的不说,就连公羊穿水都打不过,届时恐怕会丢了青水宗的人。于是乎,徐秋意欲下山磨炼一番。风波庄中,宗主有言,下了青水宗,极南去,八百里开外有一处小酒肆,名为灵璧酒馆。” 池余不解,“灵璧早有听闻,其中鱼龙混杂,蛇鼠一窝,更有几位乘风地头蛇常年活动。你要去?” 徐秋欠身:“要去。” 池余依旧,“花榜之期在即,为迎花榜,三宗修士各自为营,山下历练恐怕会出岔子,况且你惹怒了青山宗与青木宗,若是再遇见,当如何?” 徐秋:“徐秋本就是俗世中人,有一手与旁人打交道的本事,况且小辈心性不差,寻常人就算打骂几句也不在意。若是有人有意加害于我,我立马高呼池余前辈的名号,想必那些贼子应是不敢轻举妄动。” 池余歇了三息不言不语,她整理袖口,“去罢。” 徐秋谢。 徐秋出门的时候刻意留了三息,迟迟不出御剑阁,好似还在思索着什么事,见徐秋含首摇头,左手轻轻拍打右手,扭回身子,说了一句:“此行注定坎坷,可还望师傅莫要护我平安,我徐秋当如何就如何,哪怕身死在外,也就认命了。” 池余错愕,徐秋可真是坦荡! 其实,徐秋早有猜测,自身的名气眼下已在青水宗乃至青山宗与青木宗中大噪,池余前辈定会想方设法的保住自身的平安,极有一种可能,徐秋走在前,池余随在身后,而这样,又算甚历练?例如玩水,有大人在身旁怎生都学不会如何游水,可若是一人偷摸下河,淹了,多吃几口水,也就学会了。 池余却轻玩味一笑,甚话都不曾多言。 徐秋出门去,心说莫不是自身自作多情了,池余前辈压根没将自身的安危放在眼中。 西山。 徐秋路过于清水的屋子,里头有一盏昏黄烛火,女子盘膝在床榻上,她在修行,徐秋没多打扰,虽然入青水宗后被她刺了不少剑,但终究还是受了她的照料,免得到时她到处说自身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于是徐秋抬手摘取了梧桐一叶,在其上书下了一行小字,“清水姑娘,一月再见,待我再回之时,望你入乘风。徐秋留。” 徐秋悄悄的将梧桐叶别在于清水的门扉上。 往前走了两步,徐秋错愕,寻日里早早休息的于清霜,怎么这个时候屋子里也燃起了烛火,难道也在修行么?徐秋隔在窗外若有所思的掸了一眼,却并没有瞧见于清霜的身影,这叫他心生古怪,心说这个时候于清霜怎会不在屋子里,难不成是北山的宵小之辈又来西山为非作歹了? 徐秋心有顾忌,毕竟于清霜的修为惨淡,叫人不安。思索三息,徐秋心一横,心说身子都瞧过了,入她房门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捂住双眼罢了,况且我徐秋是个读书人,一声气节都可抖的下来,怎会贪图女子之身? 说罢,徐秋迈步轻推房门,只不过,一手方倚在门框上时,陡然觉得门后有人,心说不妙,“屋子有人,会是何人掩在姑娘门后?” 说罢,徐秋突发力。 一声惊呼。 “呀,什么人?” 分明是一女子娇呼声,惊恐万分。 徐秋方迈入屋门的一脚陡然而止,不敢再动半分,轻轻侧过身子,脊背发寒,两眼昏黄,入目是一绝妙的女子,衣不遮体,一手护在跌宕起伏身前,一手掩再扁平腹下,正与徐秋对视,二人面面相觑。 于清霜这是洗澡换衣哩。 令徐秋窒息,于清霜这妮子瞧见了是徐秋之后顿然没了动静,也不叫唤了,就直勾勾的盯住了徐秋。 与此同时,隔壁的屋子烛火一闪,屋门轻开,一剑先行,正是于清水。于清水正值修行的关键时候,被于清霜一声惊呼给惊起,她当是于清水遇见不测,当即提剑出门。 徐秋脑海一阵嗡鸣,哪里能察觉到于清水已悄然而至。于清霜好是激灵,听见隔壁屋子吱呀一声,瞬时撇开了护住一波三折身子的小手,轻轻一拉,直接将清瘦的徐秋给掩进了屋门后。 于清水:“清霜?” 于清霜:“好在姐姐来了,忽然有风,恐怕是门儿没能紧扣,正沐濯。” “当是甚事!清霜呐,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何时能改。” 于清霜嘟嘴:“听姐姐的话,清霜日后谨记在心。” 正掩在屋门后的徐秋,腿脚无力,猛吸几口凉气,入口的却是处子幽香,敢情这门后有倒钩,上面正有几件小衣裳,上有温存,恐怕这是于清霜方脱下的衣裳。小褂子贴脸徐秋,徐秋却动弹不得,只好在逼仄狭小的门后侧脸闭眼,不敢多瞧一眼,不过多呼气一口。 “姐姐,风凉。” 话音方落,屋门“吱呀”一声,扣上了,于清水刻意的扣紧了门,“啪嗒”一声,她停在门外,呢喃:“徐秋那厮难不成住下御剑阁了?一夜不归,明日瞧我如何收拾他,丝毫不将我这大师姐给放在眼中。”说罢,于清水提了一提手中的长剑,回去了。 徐秋身子瘫软。 于清霜倒是大大方方,“徐秋,深夜入我闺房,作甚?” 干柴烈火,天雷勾动地火,徐秋抬眼,裤裆难堪,于是干脆侧过身去,含首出声,“将衣裳穿上说话。” 于清霜有些难为情,“衣裳在你身后,可以递给我么?” 徐秋平生还不曾触过女子的小褂子,瞅准了方位,迟疑一番,还是大手一揽,将一叠衣裳给取在了手中,再缓缓的往于清霜送了去。 于清霜轻言,“徐秋道友,好了。” 徐秋回首,天老爷,也不知道这妮子今日为何如此不对劲,好端端的三件衣裳她却只穿了一件,眼下正是朦胧,若隐若现,嘴要人命。 徐秋猛轻问:“大半夜的不睡,在做甚?方才我从御剑阁回来的时候,瞧你屋中有烛火,却不见人,一时诧异,怕是北山那几位宵小又来此,故而推门而入。” 于清霜嘟囔:“也不晓得为甚么,平日里这个时候早就入睡觉,可今夜怎生都无法安眠,燥热难安,故而琢磨着起身起一把凉水。” 徐秋侧身不瞧于清霜,不解问道:“燥热,难安,从何时而起?” 于清霜直回徐秋:“喝了你送来的药膳后!” 青丑的过失,南山药膳,乃是青丑亲自熬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其中添了不少的大补之物,其中就有一位草药,名为枸杞子,此枸杞子非彼枸杞子,俗世难寻,粒粒晶莹饱满,乃是南山山巅养了三百年有余,一粒可雄风不倒,彩旗飘飘,堪称枸杞之的爹爹,枸杞父。青丑知晓功效,于是每一杯药膳都稀释了不少,可徐秋骁勇呐,竟生生的丢了于清霜十多杯,且于清霜还是一位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修为三四段,怎生能抵住着枸杞子之威。 正说间。 于清霜双眼迷离,徐秋心神大怔,急忙就要出门去,可入了女子闺房,又岂有出门的道理?于清霜轻巧一手搭在了徐秋肩头,她咯咯一笑,“瞧你吓的,我有这么可怕么?” 徐秋不敢逗留。 “忘了姐姐的剑了?这个时候出门去,恐怕姐姐会出门瞧一瞧吧。” 徐秋止步。 徐秋怕的并不是于清水的剑。 “先前青水湖中我也瞧见了你的身子,你我这算是扯平了。” 徐秋失神,心说难不成于清霜这妮子知晓当日青水湖之事?不过琢磨归琢磨,眼下谁要是去问青水湖的事就是个蠢蛋,呆头鹅,有如此地无银三百两! 夜半。 于清霜背身盘膝在前,徐秋在后,两手轻轻抚其背,替她疏通经脉,将这青丑的过失给一一化解。 徐秋轻掩门扉,含首出门去,回首轻交代了一句:“清霜姑娘,明日我要下山,期许一月,可有甚么要的?” 于清霜是个小姑娘,心思不多,听了这话,盘膝的身子前移了一尺,仰身笑道:“冰糖葫芦,三串。姐姐一串,我两串。”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备酒杀猪 于清霜一夜不眠,心念:“徐秋是个什么样的少年,看似不正经,又腼腆极了,难道,‘仗义多是屠狗辈,薄情多是读书人’这话说错了?” 次日。 灵璧立江畔,背依大山,风水极好。 酒馆外,瞧见一个白布摊子,错落在人群之中,白布上写着,“本是俗世人,偶做仙侠客。奈何本事无,只会算算梦。” 灵璧小镇人来人往,不过都是路过摊子而已,谁也没有正眼瞧上一眼,摊子冷清的很。 忽有一位腰别长剑,头顶马尾辫的女子走在街上,她手里拿着纸张,碎碎念:“灵璧镇中端,寻一位写的一手好字的先生,速速带回府上,耽误不得。” 姑娘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嘴中不住的念叨,一刻也不曾停歇,她扒拉开人群,迈步直朝街道中端走去,走了一阵子,姑娘抬眼时,忽见一处白布摊子,她到摊子前瞧了又瞧,有些纳闷,人没在。 她等了一会,可天色渐晚,迟迟不见人归,遂大手一拍案桌,险些将摊子都给拍散了架:“人,何在?” “哎呦,啧啧啧...小憩一时半刻,睡得真他娘的舒服!”一声过后,摊子后头白布下竟是一声哟呵,只见先是伸出了两手,伸懒腰的模样,再是坐起来一人,随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佛尘,掸了掸案桌上的灰,是个少年,十七八左右,身子清瘦,相貌清秀,眸如黑炬,眉若尺刷,正是徐秋。 徐秋抿嘴一笑:“小姑娘,大呼小叫,干什么呀,是要生了?” 能梳马尾辫的姑娘向来都不是好惹的,女子一听这轻巧话,也是不怂:“对啊,就是要生了,你敢接么?” 徐秋仰天一笑:“何止能接生,重金求子都能办。”他一句话后,竟从摊子下又取出了个柳条别着的白布,上面写,“专注妇科三十年,值得信赖!另,重金求子也不在话下,一发即中,不中不要钱!” 女子面色有些羞红,少年瞧见了后又刻意的上下打量了几番女子的身子,嘴角啧啧啧。 姑娘冷哼一声,转头就要走,少年急了,寻思半天才来一个生意,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跑了呢,赶忙出言挽她:“姑娘,方才是在下失礼了。其实在下是个读书人,一身气节凛然,方才那些轻巧话不过是违心之话罢了。” 女子再回头之时,他已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提笔写字,加上他那副人畜无害的清秀模样,说是个书生委实不假。 “呸呸呸,他算什么书生,我怎么能这么想!”女子小手攥紧了裙角,迈着小步又上前,轻声问:“阁下当真读书人?” 这位姑娘显然仰慕文人学士。 徐秋没说话,淡然一笑,陡然停笔,只见上面写着,“吹灭读书灯,一身净是月。” 女子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一颤,她好是羡慕文人,可字里行间藏情藏思,眼下徐秋的寥寥数字,已将她给折服了。 灵璧镇已是许久不曾瞧见这般好文采的少年了。 “听闻灵璧镇中有一位文人修士,原来就是阁下,果真名不虚传,我好喜欢。” “我名徐秋,徒有虚名罢了...说罢,寻我徐秋有何事,解梦么?”徐秋直摆手,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女子娓娓道来:“我叫小业,年方十六,不曾婚配,准备遇见合适了就嫁了...” 徐秋一头雾水,瞧这姑娘花痴模样,轻声询问:“姑娘,诶!姑娘哎。” 小业回过神来,娇呼一声,面泛桃花。小业含羞抬首,瞧徐秋神情精彩,整理好心绪,又道:“我是凉家丫鬟,我家小姐,后日出嫁,听闻灵璧镇中有一位书法独到的先生,刻意前来寻他写上些请帖。不知阁下可有空闲...” 徐秋一听后,喜上眉梢,抬首一瞧天,正是晚膳的时候,连忙道:“岂止是有,是大大的有,家在何处,速速领我前去,可莫要耽误了时辰。” “好!小女这就带路,公子你这摊子...” 徐秋云淡风轻,:“两袖清风读书人,一身自在无旁物。摊子就放此地,天大地大还没有哪家的扒贼来偷我一穷书生的摊子。” 小业身子又是一哆嗦:“两袖清风读书人,一身自在无旁物!好诗,好湿哩。” 世间有奇人,不论男女,徐秋曾读《瓶梅》时候,其中就有记载,有女子好力大如老牛的汉子,也有喜好相貌白净的小生,也有喜好屁股浑圆的男人,眼下小业定是喜好口才的男子,故而徐秋随意卖弄几句,就叫她情不自禁。 小业领着徐秋直向凉家行去。 谁料,徐秋刚走,在一旁的摊子后的一白发老头,气呼呼的上前连蹬徐秋的摊子数十脚,才是泄气。 白发老头回去之后,立马奋笔疾书,写下了,“灵璧镇书法独到老先生,仅此一家,绝无分店!” 灵璧镇,凉府。 凉府内是高砖红瓦,白墙绿树。 一路领到堂前,小业款步上前:“老爷,书生请到了,就在门外。” 老爷名为凉三醒,是个粗人,可天不负他,养了个绝美的女儿,后日正是小女大喜之日,他刻意请上了远近闻名书法先生写些请帖,宴请四方。 凉三醒连下三步,忙道:“快快请上先生!小业沏茶。” 徐秋上了堂内,啧舌不已,不禁轻声:“这才是大户人家呐,就连这落地之毯都是镶金着金丝。” 凉三醒连忙邀上徐秋就坐,上下瞧了瞧徐秋的模样,一笑道:“起初还当是个老先生,如此一看,竟然这般年轻,难得呐。” 徐秋一手接过小业的茶,吃了一口,并未说话,此间他知道,有人会替他说话,装起了高人模样。 不出所料,小业忙道:“老爷,可别瞧公子年纪轻轻,可是一身好文采哩。” 徐秋手托梨花盏,轻轻摆手:“小业,你这么一说,我徐秋不就成了‘沽名钓誉’的人了么,千万不能这么说。常言,学富五车而不在身,在神也。老爷方才瞧我年轻也是正常,毕竟我确实年轻。”说到此处,徐秋长叹一口气,放下了梨花盏,直摇头道:“这世上观人看貌的人太多了,我徐某人负了多少的心酸呐...苍天在上,难道长得一副好皮囊真是一种罪过么?” 小业身子又是一颤,此间她的眼中全是徐秋孤傲不训的潇洒模样。 凉三醒为徐秋续上了一杯茶:“我凉三醒没什么文化,徒一身力气,由此特别敬重有才学的人,方才听了小友的谈吐,实在非凡。后日小女大喜之日的请帖就劳烦先生了。” 徐秋谦逊一笑:“客气,管我酒足饭饱就好!” 凉三醒高呼:“来人,备酒杀猪。”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顾辞舟 凉府的酒肉颇好,不多时,满桌的鸡鸭鱼肉,牛羊时蔬就已铺满。红鸭子,白斩鸡,徐秋食指大动,自打入了青水宗之后,从来还没有过这般口福,如今想来也就地鱼驿那老人家的一碗饺子令他难忘怀。于是乎,大快朵颐,酒肉下肚。 徐秋此间哪里有半点文人模样,恨不得站起身来下手,一旁的小业却瞧的津津乐道,心说如此消瘦的少年竟能吃下这些东西,想必床榻之上力道足够猛。 凉三醒毕竟是有求于人,眼下一个劲的催促着下手上菜上快些,且凑准了时机替徐秋续酒,憨态可掬。灵璧镇可就这么一位有名气的书生,写的一手好字,这个时候可不敢惹怒了,要是连夜跑了,小女出嫁的事该谁人来写请帖? 其实,请帖这个玩意,识字的人都可以写,若不是嫌弃自己不识几个大字,凉三醒都要自己动笔。 凉三醒为何偏偏要好酒好肉的招待一位仅仅可写一手好字的徐秋来哩? 大快朵颐,酒过三巡。 徐秋轻轻摸了一把嘴,云淡风轻问,“听小业姑娘说,出嫁的日子是在后日?” 凉三醒应声。 徐秋一拍案,“如此瞧来,我与你家小女也算是有缘呐。” 凉三醒不解,“有缘?” 徐秋笑,侧过身子,一腿脚搭在了板凳上,“徐某人向来有个规矩,急事不接,眼下正好有一日的迂回时间,不算有缘算是什么?” 凉三醒诧异,心说写字先生写字还要瞧时辰么? 徐秋起身,瞻顾周遭,“你家小女何在,且领我先去瞧一瞧?” 小业顿步错愕,瞥了一眼给一旁的老爷,凉三醒如是,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这个时候见小女?这、这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灵璧镇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待出嫁的姑娘三日之内不可见其它的旁的男子,说是见了别家的男子,容易叫人嚼舌根。 徐秋蹙眉,方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又坐回了凳子上,一手将身前的酒菜给拨弄开来,露出了一小片寸地。徐秋当即取来一根筷子,尖尖蘸酒,又含在口里,啧巴两声,当着凉三醒与小业的面轻轻点下。 落笔轻轻,行笔缓缓,几经曲折,写出了三字,“凉三醒。” 徐秋抬手,“凉家主,你瞧这字如何?” 盯着马尾辫的小业算是凉家的丫鬟女婢,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不应轮到她开口,可她依旧是开口了,听她抢先惊呼一声,“徐秋道友,一手好字,写的四四方方,结构层次,恰到好处,堪比字帖。” 凉三醒并没有恼火,而是侧过身子瞧了一眼,如是惊叹道:“人不可貌相唷,这字怕是灵璧镇没有谁能写的如此规正。” 徐秋听后落笔,陡然大开大合将“凉三醒”三字给搅乱个稀巴烂,“字是好字,不过写这三个字却是不恰当!” 凉三醒诧异,“为甚?” 徐秋一比划凉三醒的模样,轻声说道:“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猛人力士也。难道不觉得此字配上你的名号,太过清秀了么?” 凉三醒恍然大悟,称赞:“写字还有这些门道!” 徐秋舔筷,再落,落笔粗犷,行笔有如草莽,再瞧“凉三醒”三字的时候,隐隐刻察觉一丝万夫莫开之勇。当即小业惊叹,迈不走在了凉家老爷的身后,碎碎念叨,“真乃神人也。” 凉三醒如是,忙呼来下人,“三字给我好生的留住了,明日叫来镇上最出名的装裱师,给摹刻下来,挂在门外凉府匾额之下,叫人瞧瞧凉家的气派!” 徐秋点点头,抬笔,“凉家主,瞧见了么?” 常言道,“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写字不也睡这个道理么?遇见什么人写什么字,若是天下万万人都写一种字,那还有甚意思? 小业夹紧了藕腿,欠身走过徐秋,用极其轻小的声音,捏着嗓子说道:“不知徐秋道友,可否也为我写下小业二字,小业也想瞧瞧究竟在公子的眼中是个如何的女子?” 凉三醒隐隐不喜,小业察觉之后,嘟嘴悄然回身去了,不过依旧留了一句,“夜里来我闺房,如何?” 徐秋啧舌,耸肩,当做没听见。 凉三醒凑过徐秋的身子,问他:“见小女也是为了写字么?” 徐秋听这话,眨眼间,负手背身,往门外走去,“不是写字,还能是为了什么,那不成我一介读书人还能对你这即将出嫁的小女心生歹念不成?起初我还当凉家主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如此瞧来,这座上客,不当也罢。” 做学问的向来都是如此,论本事没有一些,荷包里也没几个钱,可就是清高,气节独到,不服也不行,所以有言,“穷酸书生气节高”! “小业,领徐道友前去小姐闺房,半个时辰后再领徐道友入南边第一间厢房。好生招待,不得无礼!” 凉三醒无奈,可不敢放跑了眼前的灵璧镇大才子,否则后日恐怕难堪,于是声微,“徐秋道友,凉府的格局绝对不小,方才只不过是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才闹了笑话,还望徐秋道友,莫要怪罪。小业领路,道友慢行。”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草盛豆苗稀”,又何妨?读书人当如此,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不按照指定的路数来,那便不来,背身走人!徐秋自诩修的是顺其心意的道,既然认定了自然是要贯彻,不论是在天池青水宗或是灵璧镇,哪怕是在天王老子眼前,也不可受气! 兜兜转转,凉府委实不小,廊檐勾桥,应有尽有。途中小业活泼开朗,一指前头燃起烛火的屋子,“瞧见没,那就是小姐的宿居之处。” 徐秋点头应了一声。 小业手指又往右侧偏了一寸,“这一间屋,右边的小屋子,你瞧见了没,那是我的屋子。”这一句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小业脸色有些羞红。 好个花痴姑娘,不过徐秋并不责怪她,心说估摸着这个年纪的姑娘恐怕还不曾见过像自己一般的惊艳少年,才会如此把控不住自己。徐秋默念,“究根结底还是自己这一副皮囊惹下的祸呐。” 惆怅呐,无奈呐。 不要脸呐。 小业走在徐秋前头,侧身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先行敲门去了,徐秋则是留在门外十二尺左右的地方等候,这时小业先行告知一声,毕竟这个时候若是徐秋贸然敲门而入,有些唐突。 轻敲门。 缓移门。 打屋子里走出了一位姑娘,徐秋不由自主的瞧了一眼,入目先是如削葱根的十指尖尖,再是藕臂扶门。 姑娘面容姣好,属于小家碧玉类的大家闺秀,身子约莫六尺长,光是两条笔直的玉腿足有四尺长,可想而知,当是如何的高挑! 徐秋急忙收回一眼,不愿多瞧。徐秋认为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耐着住性子,毕竟眼下的身份是一位写字先生,总是盯住别人姑娘一个劲的上下打量,有些说不过去,说不好听些,俗称“老色胚!” 凉家女足足高出小叶一个头有余,她好似很是寂寥,应是许久没有人来寻她说话了,瞧她侧过身子,微微欠下,听小叶说徐秋的来意。 女子抬起眉头瞧了一眼徐秋,停留了一息,并没有说话,而是小业上前来告知徐秋,“进去罢。” 徐秋坦荡,推门而入,小业交代,“半个时辰,我会守在门外,你们好生交谈一番,瞧一瞧应怎么为小姐写请帖。” 徐秋路过小业的时候,轻轻摆手示意知晓。 不过推门入了女子闺房之后,徐秋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好似自己是个穷酸书生相好了一位富家千金,眼下正趁着无人入门幽会一般,幽会不太贴切,说“偷情”好些。 女子落落大方,早先替徐秋斟了一杯温茶,身子端正坐在屏风前的红木凳上,轻轻将一盏茶给徐秋推了过去,笑问:“好年轻的写字先生,阁下一定是原先那位写字先生的徒弟了。” 听了这话,徐秋稍微汗颜,姑娘口中的另一位写字先生正是灵璧镇上摆摊在徐秋隔壁的老人家,这位姑娘一定是见过那位老先生。 “姑娘,茶水温热,刚好!”徐秋随口搭了一句。 姑娘好似没有听见徐秋的话,此间正两手撑着香腮,环抱在两膝上,望着窗外的小月儿,入迷了。 徐秋:“姑娘,茶水凉了。” 女子回神,听这位作客的写字先生说茶水凉了,于是乎,忙摸了一摸,诧异,“茶水,凉了么?” 徐秋轻笑,“再不饮,岂不是凉了。” 说罢,徐秋邀女子吃茶。 女子眉梢叠喜,类似吃茶的规矩,她只见过还从未与人同吃茶过,寻日里,凉三醒不叫她与旁人、外人来往,故而,有些冷清,稍稍一个举动都可牵动她的心弦。 她学徐秋模样,举杯,刚要下口的时候,徐秋陡然点出一指,轻轻点在了她的肩头,微微摇头。 徐秋移盏对窗外,“以茶代酒!何夜无月,何处无茶,但少闲人如吾两人则尔。” 女子称赞徐秋好学问。 徐秋摇头:“小才尔。” 二人齐举杯,饮茶。 一杯温热的茶将徐秋与女子的生疏感减散了不少。 女子起身又倒了一杯,“你叫什么名字?” 徐秋云淡风轻,“我来寻你,不应是要询你的芳名么?怎生你先问起了我,我的名字有甚好提的,后日送出的请帖又与我无关。” 女子轻噢了一声,淡淡道:“顾辞舟。” 顾辞舟,好名字。 徐秋声声念叨,“顾辞舟,顾辞舟,名字有些好听,可与徐某人一位故友一比。” 顾辞舟轻问,“她叫什么?” 徐秋卖了个关子,反问一句:“你口中是单人旁的他,还是女子旁的她?” 顾辞舟:“竖心旁。” 徐秋与她对视一眼,摸了摸嘴角上扬的微妙弧度,“不错,女子,桃影奴。” “她是你什么人?” 徐秋不假思索:“故友。” 她抿嘴没了下文。 徐秋觉得顾辞舟这个姑娘颇有意思,但又总有零星半点的不对劲之处,好似她总是魂不守舍的模样,容易失神。 眼下,顾辞舟又望四四方方的窗外瞧去,就好似屋子里只有她一人一般,徐秋轻问:“顾辞舟,你在瞧什么哩?” 顾辞舟听见了,托腮,“瞧去年的月。” 去年的月? 徐秋不解,当是这位姑娘临近出嫁有些不知所措,说些随口的胡话。 于是徐秋出言:“后日出嫁,嫁的哪家的如意郎君?” 其实,这句话不该徐秋来问,毕竟人家姑娘嫁给谁与他无关呐,不过徐秋仍旧是问出了口,因为他有预感这一桩婚事其中有隐情,为何?女子不喜呐,若是嫁给了倾慕的男子怎生会是这副模样? 吁吁一口长气缓缓吐出。顾辞舟,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喜欢听故事否?” “故事?” “嗯。” 徐秋支支吾吾,“应该喜欢吧。” “喜欢就好,我来与你说个故事如何?” 徐秋洗耳恭听。 姑娘身子一侧,两腿合并,下巴耷在膝上,双手环小腿,张望着窗外。 “枫叶荻花秋瑟瑟,灵璧江畔有一磨豆腐的老人家,她收养了两只花斑猫与一个姑娘,姑娘善良,成日在江畔的芦苇荡里去两只花斑猫玩耍嬉闹。” 寥寥几句,徐秋已好似瞧见了画面。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悲欢离合。江畔来了一群江盗,划船而过的时候刚好瞧见了这一户人家,老人家一命呜呼于领头之人刀下,两只花斑猫一死一残,唯独那一位小姑娘,光着小脚丫躲在了芦苇荡中,一日一夜不敢冒头。” 徐秋眉头一挑! 顾辞舟续道:“残了的花斑猫水性极好,竟横江而去,恰好遇见一行商贾,花斑猫有灵性,叼走了船上夫人的绣花袋子,引人来此,救下了那位姑娘,姑娘上船,花斑猫喵了两声,死活不愿上船,背身迈着不稳当的步子往另一只身死的花斑猫去了,那时候,正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徐秋默不作声。忽然,顾辞舟咯咯一笑,她问徐秋:“故事而已,何必当真,不过说到后日出嫁,我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瞧过,是老是少,是丑是美,甚至是男是女我都不知晓。” 徐秋挠头,心说眼前这位姑娘可真是会说笑,自身出嫁这么大的事,难道不挑不选么,就连最起码的瞧上一眼都不瞧么? 好歹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顾辞舟的侧颜留给徐秋,徐秋随意瞧去,才发觉她是瑞凤眉,自古多是英姿飒爽女侠客生出这样的眉来,故而,顾辞舟单单从相貌而言,有几分清秀的飒爽之气。 她续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一介庸俗女子能有何报恩之法,说的直白也,除了这副身子,没什么可贵的。” 徐秋:“一派胡言。” “女子之所以为女子,全是因为那骨子里的气质与天性心思缜密,何人定义女子珍贵之处就在于落红?简直太过粗俗,姑娘,你若是不愿意嫁,那就不嫁,无须因为当年之事而耿耿于怀,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我谈,吾乃天池猛人书生,谁人遇见了不给几分薄面?” 顾辞舟明显有兴致,可稍作思索后,她有黯淡了下去,呢喃说:“书生是书生,怎生都是斗不过那些拿刀剑的,且你腰间是一柄无剑的鞘。” 徐秋笑了,转身出去了,留给了顾辞舟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早些休息,如今这世道就是个狗屁不通的世道,既然叫我遇见了,我又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小业守着时辰,半个时辰方至,老爷的令她可不敢违背,当即敲门的时候,陡然听见一声小姐呼:“还要...” 吓的小业忙猛撤十步,不敢再凑近。心神惶恐的瞧着紧闭的屋门,心头已似破堤洪流,一去不复返了。 屋内顾辞舟请问:“还要,问些其它的事么?” 徐秋云淡风轻,“足够矣。” “吱呀!” 徐秋推门而出,背手扣紧了门扉,遂扬天呢喃:“天下心酸人,身不由己唷。” 小业缓缓领路在前,徐秋觉得古怪,觉得领路寡言的小业与先前活泼的小业大相庭径。 南边第一间厢房前,小业送徐秋至此,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这是徐秋今夜的屋子。 徐秋迈步,小业交代,“笔墨纸砚,皆备好在屋中。” 徐秋回首扫了一眼,却发现无笔。 无笔怎么写请帖哩? 小业小脸儿“腾”的一下发红,娇艳欲滴,左手搓捻右手,她声似蚊语,“呀,忘了,笔落在我的屋子里了,徐道友...” 徐秋请问:“啥笔?” 小业难为情,“就是笔,是写字的笔。” 徐秋哑然,“不用,改日吧。” 小业当即娇嗔一声,不敢置信的又问:“改日么,可再有几日,身子不适...” “啪嗒!” 徐秋入门,屋子里传来一句:“天色不早了,明日可是还要前去灵璧酒馆,不能耽误了时辰唷。” 小业嘟囔一句:“切,小姐会的我也会呐。” 锄禾日当午。 玉人何处教吹箫。 七月七日长生殿。 花里胡哨,角度刁钻。 徐秋入门之后,紧闭门窗,心说这到底算是青水宗的姑娘太过腼腆还是灵璧镇的姑娘太过潇洒,动不动就是以身相许。徐秋这话并不是贬低灵璧镇的姑娘,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说不上优劣,就拿眼下的小业而言,可能不光是相中了徐秋的容颜,更多的是她瞧上了徐秋的学问哩,才会情不知精的按奈不住。 徐秋不多想。 趁四下无人,熄灭了烛火,从腰后掏出了一柄鹅毛扇,又从鹅毛扇里取出了一张类似皮囊,约莫巴掌大小,入手轻柔,好似蝉翼。徐秋将它平摊床榻之上,仔细的研磨起来。 其名,千面纱,乃是当是风波庄上楼三千所留给他的东西,说是什么天池罕见的宝物,一定好生的保管,切勿让青水宗里的大人物给瞧见了,免了见宝起意,反而给徐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徐秋当时就将此物给收进了鹅毛扇中,与玉牌与木简存在了一起。 徐秋瞧不出什么大门道,心说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以至于天不怕地不怕的楼三千都神神秘秘,不过细想一番,又觉得此物不是个什么珍贵的东西,毕竟按照楼三千喜好将东西给藏在裤裆的性子,吝啬的很,才不会留给徐秋什么天材地宝。 一指清辉点其上。 骤然。 千面纱隐隐有微弱的光芒在其中,徐秋干脆将它翻了个面,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 其上悬浮一行小字,徐秋一字一句默读,“世上人有千万般,出门在外,恩仇难免,此物改天换地,换容颜,掩修为,仙人不出,世人难辨真假。” “嘶!” 徐秋啧舌,念念有声,“世间还有这等本事?” 说罢,将信将疑的将千面纱给覆再脸颊之上,遂急忙寻来一面铜镜,瞧了起来。 “狗日的楼三千果真不靠谱!我当是留给了我甚好东西,屁用没有。” 瞬时。 徐秋放在神识之中想出了楼三千邋里邋遢的模样,眨眼间,再瞧铜镜后,徐秋一把摔碎了铜镜,惊魂未定。 镜中何来徐秋,完完全全就是楼三千呐,须发打结,一身褴褛衣,黢黑的脚后跟。 徐秋啧舌,总算是明白此物的奇妙用处,长吁一口浊气,当即赞扬楼三千:“好个楼三千,总算有些良心!” 有一处。 灯红酒绿,正有二人一鳖吃酒作乐,瞧花女起舞翩翩,好不自在。忽有一邋遢老儿,猛打喷嚏,“娘的,定是木不言那骚娘们想老子了,瞧来这几日得再去一趟那婆娘的闺房,叫她臣服于我!” 能说出这般呕哑难听的粗鄙之话还能是谁? 楼三千是也。 一旁段三郎吃了一粒花生粒就了一大口酒下肚,脸颊微红,慵懒问道:“你我在此多日,你说徐秋那小子,到底会不会...” 段三郎一句未说完,迎面走来了七八名穿衣凉快的姑娘,段三郎两眼打直,话也不说了,直接随在姑娘身后,上二楼厢房去了,不忘回头交代一句:“楼前辈,有甚事明日再谈,也不差这一日,贤弟有要事在身,先去了。” 楼三千笑回:“贤弟,去罢,要事要紧,改日再谈。” 说罢,楼三千一手将肩头的鳖三给甩落,恰好丢在了一位一波三折的婆娘的领口里。 鳖三高呼:“三千兄,手法甚妙,得赏!”说罢,黄脸婆娘惊呼,伸手一抓,却猛抓了一叠钱,钱上有一绿头鳖,鳖笑:“六千,一夜,可否?” 女子挤眉弄眼,携鳖三扬长而去,“有何不可?” 六千,有何不可? 风流当属鳖三兄。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无巧不成书 夜半,徐秋出门去,独自一人溜达至灵璧镇。 眼下,徐秋换了一副装扮,正是一潇洒富家子弟的模样,头,寻常老子擦屁股都不舍得用力,狗日的狗贼竟然啪嗒拍我。 回首瞧去。 那人贱兮兮笑,瞧他一手推开了先徐秋一步进门的女子,声道:“去一边去。” 女子幽怨的瞧了一眼男扮女装的徐秋,冷哼一声,去了。 “这位姑娘,好雅兴呐,一人来此?” 徐秋青石剑鞘早已烦躁不安,要杀人的意思。 “啧、啧啧。如此貌美的姑娘,竟然是一个人,不妨与我纪罢先生一乐?” 徐秋呓语,“取什么名字,取个纪罢?” 徐秋有言,“不知纪罢公子,想要怎么乐?” 纪罢陡然一乐,“唷,挺上道儿!” 徐秋掩嘴小小一笑,“吃酒还是吟诗作对又或是云雨一番?” 徐秋将当年《瓶梅》之中风韵姑娘说辞尽数给搬弄了出来,不怕俗,就怕纪罢这厮不上套,他幽幽心道,“趁口舌之快,本想就此算了,既然你寻到了徐某人,那么徐某人就叫你见识一番,何为玩弄,何为把玩,何为纪罢!” 说罢,纪罢公子大乐,当即拍手叫好,一刻不得忍耐,借着酒意,朝东头唤了一声,“前辈,开一间上好的闺房,要有窗,可见灵璧镇景,要有花香,助兴起意!” 说罢,随手丢了一袋子钱,遂与徐秋说道:“纪罢是一位有雅兴的人,这样,你喜欢么?” 徐秋笑不言。 纪罢,差遣下人下面候着,孤身一人前去领了门牌。 酒家前辈笑言,“纪罢小友,今夜怕又是难眠呐。” 纪罢一笑,“前辈说笑了,难得出门一趟,不好生逍遥一番,岂不是对不住青山宗的名号?” 前辈交给门牌,其手并没有抽回,而道:“回头,替我向家父问好!” 纪罢笑言:“一定,改日我与义父同来潇洒,哈哈哈。” 纪罢,龙行虎步在前,徐秋似个不谙人事的姑娘,欠身随在他的身后,不过楼梯上了三阶的时候,纪罢陡然回首,有些不解,“不对劲呐,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徐秋如坠云雾。 “寻常我纪罢睡姑娘,都要软磨硬泡许久,你怎生二话不说直接随我上了厢房,是何居心?” 徐秋偷笑,瞧了一眼这相貌痴似呆头鹅的纪罢,心说还算有点防备之心,否则真不知晓是如何长这么大的。 纪罢一甩鬓发,侧身问:“你是什么人?速速招来,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徐秋二话不上,跟上一步,侧身先是妩媚一笑,再搓捻手指,“小女子能是什么人,甚至名号都无,一介俗女子罢了,再说了,与公子鱼水之欢,公子难道不给钱财么?” 徐秋刻意将手头搓捻的动作放在纪罢的眼下,又将“钱财”二字说的极重,为的就是消除这厮的戒备。 不出所料,纪罢一听钱财二字之后,立马喜笑颜开,顿然大开大合竟一手搭在了徐秋的肩头,将徐秋揽入了怀里,“将纪罢服侍好了,钱财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徐秋轻声,“好。” 入了厢房,徐秋扫了一眼,这一位纪罢公子一定是些来路的,光凭这一剑屋子的格局就能瞧出,非权势、非富贵入住不得。纪罢插上了门闩,还心念念的布下了一个隔音术法,“姑娘,稍后不论你是如何的叫唤,旁人都是听不见,可不要吝啬气力唷!” 徐秋轻笑。 纪罢猴急,灯火都不熄灭,直接往徐秋扑来。徐秋身子轻盈,盈盈一闪,躲开了纪罢捕食,轻轻说道:“公子急甚?霸王硬上弓可不是酣畅淋漓唷!” 纪罢凝眉,“听姑娘言,怎生才可酣畅淋漓?” 徐秋娇羞,“水。鱼水之欢,无水岂不是干涩,怎么欢?届时落了个你干巴,我涩痛,岂不是扫兴。纪罢公子,你说呢?” 纪罢一听,大喜! “姑娘,花样多!如此想来是我纪罢草率了。” 徐秋移身案台前,倒酒,开窗。 银角小杯,添酒,徐秋递上去一杯,“自古以来,酒壮怂人胆,眼下小女子怕就是个怂人唷,紧绷的很哩,不如与我喝上两杯,好叫我微微松开,好叫这水顺畅。” 纪罢不解,“甚水?” 徐秋搭话,“弱水三千,从我心间流淌,多情水唷。” 酒过三巡。 纪罢有些醉意,徐秋瞧时机已到,不再推搡,随着纪罢往床榻去了。不得不说,这处灵璧酒家很有门道,这床榻竟就在窗边,窗上竟还有两银环儿,徐秋认得,当年《瓶梅》有记载,这是怕女子不便,有个把手。 猎奇。 灵璧镇,不简单。 绣花床榻,银环儿,鱼水之乐。 风流事,门道极深。 只言片语,说不清,道不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裤腰带 徐秋可真是一肚子坏水,天晓得他要如何捉弄这入世不深,只知棍棒乱舞的纪罢。 纪罢四仰八叉在床榻,又换了个罗汉姿,一手撑住额头直勾勾的瞧着徐秋,口中胡言乱语,“水,够了否?” 徐秋轻轻点头,眼下徐秋已懒得佯装羞答答了。 “咻!” 不料,纪罢这厮不将规矩,徐秋衣裳都不曾脱下,就已上下其手,极快的一指探寻徐秋裆下。 骤然,针落可闻。 纪罢的脸色好是精彩,其中百味杂陈,不解、错愕、惊疑、惶恐,听他试探轻声问道:“姑娘为何裆下有庞然大物?” 徐秋着实也没料到纪罢竟急不可耐,上手掏裤裆。 徐秋也不好解释,猛然一个响指,“天地三清术,神鬼绕道,我赐一梦,不亲自来!” 沉沉睡去,纪罢两眼一闭,瘫软在床,高耸的裤裆自然也瘪了。 徐秋搓搓手,“喜好玩姑娘是吧,拍老子屁股是吧,要水是吧!就姑且叫楼三千好生的与你玩上一玩,叫你见识何为九天第一臭脚!” 意难平。 青石剑鞘挑出,徐秋一指方才纪罢掏他裤裆的那手臂,轻声一句,“今日就叫你知道,有些东西你是碰不得的,龙精虎猛,触之者残。” “去。” 徐秋一声令下! “咻咻咻!” 青石剑鞘疾速破空而去。 “咔嚓!” 徐秋侧身没瞧,骤然听了这么一句,当即回头,心说难不成这厮肉身成圣,将青石剑鞘都给弄碎了不成? 纪罢安然无恙,青石剑鞘依旧挺拔,只是纪罢身前一块玉佩陡然碎裂,豕分蛇断,徐秋拾起一片一瞧。 不妙! 其中出现了一位老者虚影,巧就瞧在这位老者徐秋还认得,正是先前南山切磋时青山宗的王不歪长老,阳寿即尽的那一位。 王不歪脸色阴冷苍白,历喝:“你是何人,竟然伤我义子!” 徐秋此间怎会怕他一个远在千里的老头?他当即叉腰冷哼,“是你奶奶!” 呢喃一句,“又是狗日的青山宗,杀的就是你青山宗的人!” “蝼蚁,胆敢再言一句,老夫要你狗命。” 徐秋才不虚,“呸!” 徐秋这厮竟然朝老头大吐口水。 王不歪刚要破骂,徐秋却直差青石剑鞘,将这出言不善的王不歪给破了。 三下五除二,徐秋轻笑,“区区虚影,也敢与我叫嚣,今日就算杀了你家犬子又如何,你寻我呐,老子就是徐秋,你知晓么?” 说罢,徐秋当即又差青石剑鞘去斩纪罢的臂。 门外人声嘈杂。 “啪、啪啪!” 有小儿拍门,“纪罢公子,如何?” 徐秋陡然眉头一吊,硬生生的收回了青石剑鞘,恐怕这碎了一地的玉片与这外面的随从有些干系,方破,这些人就察觉了,眼下若是斩他一臂,恐怕难交代! 门外有声,“纪罢,纪罢公子,纪罢师兄?” 徐秋刚措辞,准备出声的时候,忽听,“何妨小人,竟来灵璧酒馆放肆!”紧接着就有呼啸而至的风声,这是强行入门。 “轰隆!” 屋门打开。 入门七八人,瞧见了卧床不起的纪罢后,随之就是恶狠狠的围住了徐秋,并没有多言的意思,直接就要动手,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徐秋冷哼一声,扫了一眼,却发觉眼前纪罢的随从竟都是清一色的九段修为,徐秋委实一愣,心说,“淫贼纪罢出门难怪如此有胆,敢情身后有人呐!” 其中有一人叫嚣:“竟敢蓄谋纪罢公子,寻死不是!”又对身后两人道,“你二人速速将公子给送回青山宗,此处交给我等。” 此人之所以如此说话,全是因为徐秋当下的修为是八段中游,这是徐秋有意为之。 徐秋呢喃:“既然来了,那就一并交代在此吧,届时替你几人挖一个大些的坟,一并埋了。” “一介娘们,也敢班门弄斧,瞧我大威天龙!” 小儿忽发难。 徐秋当仁不让,取出了青石剑鞘,不过却用以帆布包裹其上,为的就是不叫这些狗日的瞧见青石剑鞘,免得到时节外生枝。 “分崩离析剑!” 有剑横空狂舞咻!徐秋一手执剑鞘,以万夫莫开之勇游刃在几人之间。 “缩地成寸术”相辅,好似游水鲫鱼,几人摸都摸不着,还怎生与之较量。三百回合,徐秋刻意控制住了体内的龙象之力,怕一个不留神,将此处的厢房给毁了,毕竟楼下还是有好些高人的,旁的不说,先前与纪罢招呼的那一位掌柜,就是一位乘风前辈。 七人竟奈何不住徐秋一人,九段不抵八段,羞耻,丢人。 徐秋分剑兼离剑使的极妙,眨眼的功夫就将这些修士的裤腰带齐齐的割断,瞬时,屋内精彩,花花绿绿,各式各样裤衩,其中有一位少年最是骚气,竟然是绣花边边,丝制而成,正中央有一红花。 恼羞成怒。 气急败坏。 却,无可奈何。 徐秋正提剑鞘问臂纪罢,今日若是这一臂不给斩下,他的名声算是彻底的毁了。哪怕旁人不知,但在徐秋的心中始终是个结呐,怕是夜里做梦都要捂住屁股了。 “小辈,你今日行凶不得!” 骤然,从屋外飞来一粒算盘珠,“哐当”一声,区区一粒枣子竟将青石剑鞘给拦截而下。 屋外信步而来一位,正是一楼东边看门的老人家,起初其貌不扬的时候难惹人注意,眼下却是气势凛人。 徐秋啧舌,“乘风之上,了不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说罢,徐秋就要溜。 酒家却言,“姑娘怕是第一次来此灵璧酒馆,还不知晓其中的规矩罢。” 徐秋不怕,挺拔胸膛,“甚规矩。” “规矩?规矩就是不得动手,而你却破了这规矩,违之者斩杀。今日不除了你,叫灵璧酒馆该如何立身?” 说罢,老者一手探出,撕开虚空,直朝徐秋腹下丹田而去。 徐秋忙闪避,心说好狠毒的老头儿,上来就要取人性命。哪怕纪罢拍了老子屁股,掏了老子裤裆,老子也不过是要取一臂,你这老头竟然二话不说就下死手。 九段中游距离乘风不遥,却也是一大截,眼下徐秋与这老者动手自然是要吃亏。而徐秋避过了老者这一招后,老者显然有些错愕,“竟躲过了。”徐秋用女子声高呼,“甚么狗屁灵璧酒馆,依本姑娘看就是蛇鼠一窝,今日就替天行道,除了尔等!” 徐秋这是在装腔作势,说罢手举剑鞘,起了剑势。 老者笑了。 陡然出手。 一掌。 一剑。 徐秋好不要脸,一剑看似骁勇,却是个逃跑的路数,就在离老者一掌寸尺之远的时候,陡然“缩地成寸”施展,脚下变幻,一溜烟的望门外去了,待众人再回首的时候,再也没了性徐秋的踪迹。 ———————————————— 泥瓦巷中,徐秋手取一长布条,戏谑笑道:“管你乘风与否,照样偷你裤腰带!” 天池第一义士,偷人裤腰带。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尘埃落定 流离失所的日子过多了,也就易养成一个孤僻的性子,这孤僻的性子可是简简单单的不与人交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恰恰相反,此处的孤僻性子的含义是,无所吊谓。说上一句颓废的话,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都已入了其中,也无需隐瞒了,当即变脸,嫌弃道:“没吃饱?” 女子有些不解,不过看在钱财的面子上依旧俏回:“嗯,没吃饱,要老爷你喂饱哩。” 灵璧酒馆一向风平浪静,忽传一声高呼:“小二,给这位姑娘上菜!” 小二跟步:“爷,要些什么?” 徐秋皱眉说道:“卤肥肠,十斤!烤腰子,二十斤,给这姑娘好生的一补,稍后与我云雨一番。” 女子极羞,挑眉瞧了徐秋一眼,隐隐有些怒火。 哄堂大笑。 更有人言:“如此年纪,行床上之事,老汉,潇洒风流呐。” 徐秋挥手:“啧,本以为这姑娘能与老夫床榻之上,旗鼓相当,谁料竟也是个不罢,老儿一指梧桐上悬吊起的签子,浅笑道:“小辈,你可知你招惹了什么人?” 徐秋戏谑,“阴阳人?” “灵璧酒馆之所以远近闻名,你可知为何?千百年来其中闹事人数不胜数,就如你一般,不过你再瞧瞧他们如今人何在?不过是梧桐上的一根签罢了,而今日,灵璧酒馆再添一根签,少年签!” 说罢,徐秋落脚处的枝干竟陡伸出数十尺有余,待徐秋再发觉之时,已是迟了。梧桐枝干有如草莽一般,层层叠进,自徐秋身下往上不住的缠绕,这是要生生将徐秋大活人给炼成一签呐。 不多之时。 已不见徐秋身子,严严实实的裹在了枝干之中,眼下就如同灌汤包一般,其中的馅就是徐秋,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老儿手提极长一剑,缓步而来,歃血滴剑,念叨:“灵璧梧桐,食之。” 一句说罢,梧桐枝干好似通晓人性,瞬时急剧收缩。老儿不痛快,手中一剑对准了枝干缝隙中的徐秋,作势就要一剑刺下,听他有言:“瓮中之鳖,尘埃落定!” 梧桐枝干委实难缠,徐秋动弹了好几番,都挣脱不得,青石剑鞘也是破不得,毕竟修为摆在这里,相差甚远呐,撇开老儿的乘风境外,这么一株梧桐起码是在乘风之上的修为。 眼下徐秋却是面不改色,沉神闭眸,好似再谋算着什么事,由于徐秋被困之时,青石剑鞘横在身前,而这梧桐枝干显然与青石剑鞘比不得,故而徐秋手指一片是宽松可活动的。 老儿一剑已刺入其中,不偏不倚正对徐秋的肩头,徐秋龇牙咧嘴,不过却是半句哼哼都没有,戏谑自笑:“如此力道,看来于清水的剑还是嫩了些。” 老儿叫嚣:“受死。” 徐秋狂笑不止,骤然一股青烟从缝隙之中溜出,老儿正好奇间,“啪嗒”一声,二楼一处厢房门大开,其中奔出一位独臂的坦荡少年,衣不遮体,听他急呼:“住手,放了他!” 老儿有些错愕,眯眼询问:“纪罢公子,你要放了他?” 纪罢泪眼阑珊,涕泪俱下,“对,放了他,我钟意他。”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钟意 纪罢一把鼻涕一把泪,衣衫轻解,袒露胸膛,一步冲上老儿身前,用女子幽怨声惜惜道:“你要杀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罢。我不怪罪与你,只怪自己倾慕上了这一位。”话音方落,这厮竟有回首向着徐秋所在的梧桐结中含首吐露了一句:“我好钟意你唷。” 徐秋的嘴角上扬一丝微妙的弧度,轻声道:“你知我知你,我知你知深,可这老儿竟要杀我,这可如何是好!”徐秋说这话的时候气息独到,真有几分爱而不得的意味在其中。其实,徐秋是鄙夷这种做法的,有违背读书人的气节,可眼下这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候,马虎不得。徐秋心叹,楼三千也并非是个不靠谱之人,最起码这无量一门得天独道的术法没有骗人,天下也只有无量一门可解梦,旁人不懂其中奥妙,怕是难解呐,眼下纪罢这厮恐怕还在梦中哩,把这邋遢老头当成了容貌倾城的姑娘唷。 老儿为难极了。 徐秋指间轻动,只见纪罢陡然身子一倾,直将自己的脖颈凑近了老儿的长剑之上,不依不饶道:“前辈,当真要拆散我俩么?” 抽泣。 “我俩惺惺相惜,情投意合,纪某人以为,天池知己万千,恐怕再难寻一位似他一般的人了,我钟意他,轰轰烈烈最疯狂。” 老儿:“纪公子,可他断了你一臂呐。” 纪罢:“我不管,我只要他。” 老儿郁结:“纪公子,你深陷邪术之中,难解难分。此事若是出了岔子,届时青山宗追究而来,灵璧酒馆的招牌可就毁于一旦,这灭门之灾,老夫承担不起!”说罢,纪罢竟猛上一寸,老儿剑锋,触之血流不止,纪罢眼中有泪,“杀了我罢。” 看客精彩,最为有趣的是那头顶黄竹斗笠,一身蓑的一位,顾不得眼前卤肥肠,回首嬉道:“棒打鸳鸯委实不妙呐,不如就成全了这两位忘年‘知己’,届时若是青山宗追究而来,我等可做个见证!” 此人说话一股屎尿味,惹的旁人大笑,纷纷出言附和,“我等做个见证,毕竟此事也不常有,今日算是我等见了一场世面,且是青山宗王不歪的义子,新鲜事呐。” “罢了,罢了!”酒馆掌柜终究是不敢真伤了纪罢分毫。老儿歃血,滴血梧桐。 徐秋脱困之际,凭借迸射而出的龙象之力兼顾缩地成寸术,眨眼间已出灵璧酒馆,甚至多瞧一眼救命纪罢都没有。“薄情最是读书人”这一句话在徐秋身上显现的淋漓尽致,身后纪罢挽道:“你轻轻的走了,正如你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看似漫不经心的道别,却在我心间留下了一道最美的风景,风景里只有我俩,鱼水相乐。” ———————————————— 天大的闹剧也终有息事宁人的时候。 扬长而去的徐秋,盘膝而坐泥瓦巷中,正思索当如何再回一趟。其实,起初徐秋来此不过是要瞧一瞧灵璧酒馆究竟是什么来路,并没有生是非的念头,谁料遇见了“性情中人”纪罢公子,这厮若不是屋内叫嚣几句惹下了前因,徐秋也不会恰好得知他竟是青山宗王不歪的义子。南山切磋时候,徐秋早瞧青山宗一帮乌合之众不顺眼,奈何宗门颜面在身,不得出言辱之,眼下既然是在灵璧镇,又有楼三千所留千面纱在手,无人知晓他真容颜,他还怕甚? 吃了亏就跑可不是徐秋的作风,有仇向来当场就要清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再徐秋这里行不通,为何?徐秋修的乃是顺心意的道,若是遇事则退,还修甚行,不如回乡野种田钓鱼。 天池,既来之,则安之。 不安之,则打之。 不敌之,则跑之。 不解之,则算之。 徐秋正思索如何破解梧桐束缚,他是如何也不曾料见这一株梧桐竟有如此大的门道,回想梧桐其上的红绳所卷的签,脊背微微发寒,可是一条条人命呐。可若是梧桐术法不破,灵璧酒馆就是入不得,眼下可如何是好?徐秋轻轻别起领口,闻了一番,轻声道:“‘处子幽香’,这可如何是好,老儿有言这梧桐可识人气味,这...” 天下有奇书,名为《瓶梅》,其中不光写尽了俗世百态,更记载了俗世之中的偏方,正当徐秋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瞧见有一野狗当街狂奔,前头有一屎拉裤裆的小儿,惶恐至极,惊呼:“你为什么要追我?” 狗吠不止,好似在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追你,就是忍不住呐。” 徐秋陡然记起《瓶梅》当中曾有这么一段记载,说是西门公子选女子之时都要好生的筛选一番,其中是生食咸腥与玩弄棍棒之物,越是落落大方,手法独妙者都可赏百钱。 徐秋贱兮兮一笑,当即取出了一叠草纸,往巷子深处去了。 后半夜。 纪罢公子正凭栏独愁苦时候,酒馆一楼又是热闹起来。有一老妇哭诉,“吃人不吐骨头的灵璧酒庄呐,我家女儿掳虐来此,险些受了凌辱!老头一听此话,也来此处讨个说法,谁料老头回家之时已是奄奄一息,半句话都不曾与老婆子说呐,就一命呜呼了唷。” “天理难容呐,老婆子我手无寸铁更无缚鸡之力,今日就也死在此处罢了,好与老伴做一对冤魂不散的夫妻。” 灵璧酒馆,屋顶之上是一轮明月,明月之下恰有人影与谈笑声,人影掩于云雾之中,不见真容。 虽不见相貌,可听声…… 有人咳笑:“瞧瞧,瞧瞧,老子早说徐秋此子聪明伶俐,一定会寻到此处,不过这厮的千年纱用的不是很妙呐,怎么捏出了这么一张邋遢的脸,活脱脱一个要饭的打扮。” 身旁人负手而立,眯眼轻笑,“前辈所言极是,不曾想到徐秋当真凭借一丝你的独有气味寻到了此处,孺子可教也。不过,眼下他不过九段中游,能打得过这乘风境的老儿么,要不,我去替他瞧瞧?” 忽悠惫懒声:“三郎所言差矣,此子得了本尊的造化又于旧故湖中收获不浅。况且你瞧他面临乘风老儿,可有半点慌乱?” 天马行空。 胡作非为。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猛狗追孩童 五旬妇女哭诉了足足有一刻,账房算账的那位老掌柜却是始终连头也不曾抬起,倒是一旁的酒馆下人,提剑寻上了妇女,二话不说,一剑架在了妇女的脖子上,其中一人恶狠说道:“不长眼的老妇女,没有几年好活,就应在家中安度晚年,来灵璧酒庄闹事,是嫌阳寿够了么?”徐秋所扮的妇女一听这话,方才还是哭戚戚的脸,转眼睚眦欲裂,一指持剑下人,一字一句说道:“好猖狂的小儿,如今你与我这五旬妇人都这般说话,可曾想过你家娘亲也被人欺辱?”妇女一句之后,好似不解气,陡然又接了一句,“也对,瞧你这副德行,恐怕也是世间罕有,指不定是谁家的野种,恐怕至今都寻不见自家的爹娘,欠了教养。” 小儿色变,破骂出口:“好个啰里啰嗦的老不死。老子欠缺了教养,欠你家教养了?瞧你这嘴脸,怕是不晓得一剑封喉是何感觉吧。”持剑下人起了杀人之心,他滑剑的时候刻意瞧了一眼正在算账的掌柜,只见他头也不抬的摆弄他的账本,轻轻念了一句:“后日,青木宗来此,还是少些血腥的好,免得外人说我灵璧酒馆不懂规矩。”一句说罢,他稍微抬眼,望门外瞥了一眼,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下人会意,当即大笑,“谢掌柜。” 显而易见,掌柜的看似是个善人,不叫下人在此灵璧酒馆中杀了这五旬妇女,可最后投出去的一眼,与拖出去斩了又有何区别?这厮视人命如草芥,连手无寸铁的妇人都不放过。 徐秋背身领出屋外的时候,偷摸的狡黠一笑,不做声,丝毫不是先前大吵大闹的模样,先一步的下人还当是这老不死的知晓怕了,才不敢声张,心说,“活了五十个年头,多多少少有些积蓄,听说家中还有一位妙龄姑娘,稍后可是要好生的敲诈一下莫不是青木宗的人。老夫与青木宗有过不浅的来往,还从未听闻青木宗有过楼姓修士。不过也好,后日青木宗有人来此办酒席,不妨就将你给你交上去,好生一问,如此一来,青山宗的问罪也移给青木宗,妙呐!” 说罢,老儿一剑倒握,歃血! “梧桐,食之。” 徐秋狡黠一笑,指间轻轻“啪嗒”一声。 老儿错愕,使唤了数百年的吊命梧桐眼下却是无动于衷,一指徐秋,又高呼:“食之。” 忽! 自徐秋一个响指之后,灵璧酒馆之中瞬时弥漫出了股挥之不散的气味,充斥这片方圆!头顶黄竹斗笠的这位,骁勇极了,凭一人之力拾取了数万钱,藏于袖间,不过眼下他是眉头一动,努鼻猛吮一口,当即脸色青红一片,喉中攒动,高呼:“娘的,这是屎味!” “谁他娘的拉裤裆了?” 陪酒的女子神色最是精彩,由于这些吃酒的人皆是客,不得怠慢,可这气味实在叫人不敢多吸一口,于是乎,有女子小声嘀咕:“这神仙也拉屎的么?” 正吃酒肉的一位阔刀修士,狂呕不止,“哪位仁兄,究竟是哪位仁兄,出去拉不好么,这味堪比三十年不曾拉过呐,险些要了老夫的命!” 一时之间,灵璧酒馆之中更是喧闹非凡,就连二楼厢房中的数位正云雨一番的公子爷也是从窗旁冒出一头来,猛问:“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花了千钱来此潇洒,是来闻屎尿味的么?” 掌柜老儿一时发懵,不知为何。 忽然清脆一声,“咔嚓”! 徐秋猛曰:“昔有鲁猛人倒拔垂杨柳,今有楼某人力拔老梧桐。” 叫掌柜老儿回神的并不是徐秋的一句话,而是凭空而起的一声龙吟与阵阵象吼,急忙往徐秋瞥了一眼,只不过一眼,老儿的三寸肝肠,寸寸豕分蛇断,可用一词形容,“默哀大不过心死。”当下,老儿不可不谓是心死了大半截,守了数百年的镇馆梧桐,就被这八旬的老妪硬生生的拔起。惊世骇闻,徐秋一手撑地,一手托梧桐,腰间裹布青石剑鞘顺意而动,将这深埋低下数百尺的根须给一一刨出,一根不落下,徐秋的嘴角扬起一个极其高傲的弧度,“力拔山兮气盖世,老儿你能耐我何?” 不知何时,徐秋也开始动土了,剑鞘刨土甚是得心应手。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噫吁嚱 灵璧酒馆的这一位算账老儿恐怕怎生也不会料到守了百年有余的镇馆梧桐竟能死在一位八旬老太手里。若真是到了这个时候,老儿还认为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位只知晓四下躲闪的老妪的话,也太对不住这百年的阅历了,当即云袖之中取出算盘,猛疾射而出数离算盘珠,一株堪比一剑在手,眼下数十珠,老儿的气场陡升数倍有余,徐秋大惊失色,不敢再抬梧桐,按照他的本意是要将这梧桐拖至灵璧镇上,以大火焚之,好叫旁人瞧一瞧他徐秋的威风,哪怕不是以自身的相貌处事,终究也是潇洒的不是。 徐秋翻滚上下,有如,水中鱼,空中雀。 实不相瞒,缩地成寸术法委实精妙,哪怕眼前这手持算盘的老儿气焰猛涨也奈何不了徐秋,自然徐秋也是败不了他,顶多落了个一追一逃的下场,想要伤及徐秋性命,恐怕说笑。 不过,徐秋终究还是有“失蹄”的时候,毕竟徐秋是要出门去的,老儿心知徐秋打算,于是猛射算盘珠往灵璧酒馆门去,浑水摸鱼,讲究个气运,说到气运又讲究个数量,无耻老儿手中算盘好似取之无尽。“咻咻咻!”徐秋一个避闪不及,刚触酒馆门框的时候偶,背上中了一击。要知老儿乃是乘风修士,乘风一击,可是了不得呐。 “算命盘,断你生死,青木宗的这一位,今日就留下吧。”老儿戏谑说道,好似就吃准了今日徐秋走不出这个门。浓浓的血腥味在徐秋周身蔓延,体内已早是翻江倒海,徐秋一手撑住门框,身子佝偻,心底暗道:“如何是好?” 掌柜老人收拾旧河山,这厮好大的气魄,又取过手中极长一剑,踏步二楼,直进其中一间厢房,领出了青山宗的纪罢,沉声道:“青木宗早有预谋,好在老夫机智,眼下危难,各位道友,好生护住纪公子安危。” 屋中。 床榻之上有一失神少年,衣衫不整,两眼呆滞,活脱脱一个痴傻儿,口中一味的呢喃,“如此姑娘,怎么会生出如此臭的脚哩?”好在身旁的随从还清醒,听了灵璧酒馆掌柜的话后,推门而出,向下投去一眼,满目疮痍,酒客修士各个捂口鼻陷入痴迷,堂前千斤梧桐连根拔起,立马欠身道谢,紧闭屋门。 徐秋入天池这么些日子还不曾见过真的杀戮场面,眼下却是瞧见了,只见二楼持剑这厮,乘风修为迸射而出,席卷酒馆。这厮一剑一命,不多时竟将百十余人一一了结。 徐秋称赞,“应当如此,家丑不可外扬。” 老儿收拾完了在场修士之后,缓步拖长剑行至徐秋身前,用袖袍擦拭剑上血,来回抽出,侧目笑问徐秋:“这便是你要讨要的公道么?” “灵璧酒馆的规矩不能破,该杀的人一定要杀。就因你一句公道,死了百十人,瞧见了么。” 徐秋:“你也要杀了我么?” “杀了你?杀了你,这一烂摊子,谁来扛?” 徐秋浅浅一笑:“你当我是青木宗修士?” 老儿吊眉:“缩地成寸,还能是青水宗的不成?” 徐秋另起了一个话茬,“拿了你两样东西,归还你罢,我嫌别扭。” 徐秋取出一条裤腰带,递了过去,“我家女儿偷你的裤腰带,归还你。” “另外一物?” 徐秋嗤笑,“急甚?” 徐秋与老儿对视,“扑哧”一笑,摇摇头,轻轻从袖里取出了一粒浑圆算盘珠。 瞬时,徐秋指间一松,只不过算盘珠还不曾落地,徐秋已是没了人烟。老儿呆若木鸡,瞧见对面馄饨铺下的八旬老妪已端上了一碗馄饨,吹着热气,正与他打招呼哩,徐秋淡淡问:“我曾瞧见使剑好手,也曾瞧过用刀人,今日也算是开了世面,世间竟有使算盘的修士,当真是奇人奇事呐。” 说罢,徐秋侧过身去,从胯下掏出一柄拂尘,不忘讥讽,“灵璧镇的月也太黯淡了,照不亮道儿,姑且借你灵璧酒馆百年木材烧一烧,好叫这方天地亮堂堂的,也叫过路人瞧一瞧你灵璧酒馆里头究竟是怎样的一股光景。” 话音方落,徐秋大开大合,两手足有千斤之力,直将百年梧桐给甩在了灵璧镇街头,遂是朝煮馄饨的老人家借了一把火。 徐秋随手一丢,火光滔天,估摸着怎么也要烧上一夜。一时之间,许多过路人前来瞧火,垂髫孩童嬉闹:“玩火夜里尿床。”徐秋笑招呼,“玩火尿床,玩弄公道,身败名裂。” 郎朗星空,月大如饼。徐秋临行的时候,老儿发问,“青木宗,你逃脱的了么?” “你就如此断定我是青木宗的修士,难道就凭一手缩地成寸的本事么?” 老儿轻笑,“千里方圆皆知,缩地成寸乃是青木宗独有身法。” 徐秋哈哈大笑,囫囵吞下几口馄饨,“短浅,鼠目寸光,凭借一身法便断言我是青木宗之人。就是不知,你可曾瞧出我使的分崩离析剑,来自何处?” 老儿错愕,“分崩离析剑,青水宗。你、你究竟是何人?” 徐秋并未急答复他,而是招呼煮馄饨的老人家上前来,丢了五百钱,轻声道:“老人家煮馄饨不易,好生藏好,切勿叫你家那位姑娘给瞧见了。” 老人家老实本分,一碗馄饨不过两钱,眼下这位少年却丢了五百钱,怎生敢接。徐秋推过去,笑道:“无妨,老伴常在你家吃馄饨,说是天池馄饨就数你家的味好,如今离家多年,心心念呐。” 老人家欠身轻轻询问,“你家老伴?” 徐秋等的就是这一句,刻意起身,手脚并用,比划道:“一声邋遢衣,不白净,须发皆打结,一瞧就是乞讨的装扮。” 老人家如坠云雾,一来从未见过谁家婆娘如此形容自家郎君,二来,老人家卖馄饨数十年还从未遇见过如此邋遢之人,于是支支吾吾,张口却哑言。 徐秋不由分说的将五百钱塞进了老人家的兜里,一步踏空,留下一句:“五百钱,错不了,楼三千那厮亲口对我说的,说是吃了你家两百四十九碗,全是赊账,今日老妇就来还钱来了!待楼三千那厮再回灵璧镇之时,我定要再领他前来叫你瞧一瞧。” 说罢,徐秋踏月去了,空余不解老人家。 灵璧酒馆老儿陡然沉寂,身子微微哆嗦,“楼三千?天池虎人,楼三千,在对门吃过馄饨?方才招惹了楼三千的相好?” 老儿隔月高呼:“噫吁嚱,灵璧镇危矣,我命不久矣。”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书生意气,杀人如麻 灵璧酒馆这话的时候看似实在幽怨,其实听得出其中深意的人一定是能体会出一种别样的味道,这味道是褒义,楼三千欢喜的很哩。其实,楼三千何尝与徐秋不是一路货色,只不过前者是身负骂名,后者孤寂性子,都是没伴,既然凑在了一起,就一定惺惺相惜,虽然相互不待见,但是紧要关头,胳膊肘子还是往内拐的。 段三郎应声:“如此瞧来,是我段某人多虑了,徐秋这一手委实是妙呐。不管逞了风头,还能全身而退。尤其是瞧了猛狗追孩童就能想到破解梧桐之法,试问世人谁人能有如此高的觉悟?另外,刻意将青水宗独有分崩离析剑与青木宗缩地成寸的身法给施展出,为的就是将一切后顾之忧全部抛给楼前辈,啧啧啧,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鳖三抿嘴,捏着嗓子轻笑:“那是自然,好歹此子也是踏过了本尊的九百九十九阶青石阶梯,能是简单货色么?再者而言,若不是本尊所传青石圣体,他可倒拔老梧桐?” “难道不是姜阿仙的落仙不定诀中的龙象之力立了功劳么?”段三郎鄙夷。 鳖三冷哼,“你晓得个屁。” ———————————————— 徐秋乘风而去,趁着月色,换回了相貌,回了灵璧镇上的凉府。脚步轻轻,方落凉府周遭的时候猛然止步,寻了一处毛坯草屋,猫了起来。徐秋眉头叠惊,其中大有蹊跷,自身明明记得清楚,出门之时,凉府门前并无这些守门下人,况且瞧这看门下人的模样隐隐觉得有一股戾气在其中,腰间藏着鼓鼓囊囊的东西,不是剑还能是什么?几人正四下瞻顾,好似在等候着什么人。徐秋不动声色,如果单单是这几位守门的下手,徐秋入门并不为难,为难的却是隐在暗处的旁人,徐秋有无量本事在身,敏锐的紧,掸上一眼就能瞧出其中不寻常之处。 方才受了酒馆老儿的乘风一招,险些交代在了那里,眼下的徐秋不得不严谨,毕竟青丑所赠的五纹丹药只有一枚,方才已服用,若是再有半点不测,恐怕小命不久矣。 正想这几位不速之客来凉府作甚的时候。 忽有孩童啼哭声不绝于耳,如泣如诉,毫无征兆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嚎叫起。大半夜里哪来的孩子?徐秋定目一瞧,敢情是一只叫春的猫,正蹲立墙头与徐秋对视哩,徐秋这厮可真是好玩,情急之下竟对这猫咪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谁料,这猫当是徐秋在笑话,当即越发的幽怨叫唤起来,一声比一声凄厉。 凉府门前有一小儿交代,“呕哑嘲哳,你且去瞧瞧是何物?” 另一人恐怕鲜入俗世,并不知晓还有猫叫春这么一说,随口而出,“谁家孩子夜里惊起了,哭闹哩。” 小儿凝眉,“怎么,师兄的话也不听了?” 好严厉的师兄,恐怕另外一人若是再说半句话,这位严厉的师兄就要搬弄出“欺师灭祖”的称号来问罪了,寻常修士哪能抵得住这,当心取你舌头。” 徐秋一言之后,那厮明显有些错愕,一手搭在了徐秋的肩头,另外一手已动用修为,瞧他模样是要对徐秋出手。就在这时,背身对外,徐秋佝偻着身子,腰间青石剑鞘顺其意而动,“刺啦”一声,已深入这厮腹背,干净利落,甚至连一声呜咽都无,就已一命呜呼,徐秋一手托住此人,入门去,紧关门。屋内还有两人,其中一人正是捆绑在凳上小业,两挂银珠不住的滴落,看似声嘶力竭的叫喊,却没有半点声响,是被施了术法,发不出声来,而另外一人同是青木宗的修士,是一位精瘦的男子,修为也在八段中游模样,一身宽大的长袍耷在他身,有如枯木结桃李,极其不应景,关键是这厮手间毛里毛糙,好似对捆绑住的小业按奈不住,要动手的意思。 “师兄,这妮子正唷,不知可否借我玩弄一番。” “啪嗒!” 精瘦男子口中的师兄应声倒地,似条死狗,而这时问话的男子也回首,瞧见了正搓手的徐秋,一时惊慌,刚要高呼,徐秋已是一剑悄然而至,九段中游修为可不是盖的,瞬息就已取了这厮的狗命,眨眼间,同样是一命呜呼,似条死狗趴在了另外一人的身旁,徐秋戏谑呢喃:“乘风境老子打不过,杀你还杀不过?” 书生意气,杀人如麻。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布局 小业瞧不清局势,她不认得眼下这一位,而徐秋也没有用真面目示人的念头,否则又要与这姑娘解释一番,啰嗦,麻烦,徐秋不愿费这神。徐秋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小业不要出声,又一指门外高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外头还有旁人,莫要惊扰了。小业猛点头,徐秋一指点在了小业眉心,一道醇厚清辉涌入其中,破法。 瞬时,小业狂呼,“你...” 徐秋汗颜,早该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当即忙出一手按住了小业的口,佯怒模样,低声道:“吵吵啥?” 轻轻松手,小业两眼提溜转,一指地上躺的两位,轻声问徐秋,“他们睡了?”徐秋嘴角抽动,也没多说,淡淡的应了一声,“你也要睡么?”小业慌扭头,“不睡。”徐秋替他解开了麻绳,她忙两手护在身前,生怕被徐秋占了便宜一半,徐秋哑然一笑,轻声道,“我喜欢男人,你大可放心。” 小业:“徐道友,你可曾瞧见?若是瞧见了,一定要告知他,千万别回凉府,听方才那些人说好似要杀了徐道友。” 话未说完,小业已安然入睡。 ———————————————— 次日。 江畔一隅。 有一画舸横于江面,画舸上正有一撑篙少年,哼唱小调,头罢,徐秋扬长而去。 凉府。 顾辞舟的厢房内,徐秋正孜孜不倦的动的那一位却是当真,出言,“风尘姑娘拨弄来拨弄去也没意思,前去瞧瞧。” 顾辞舟,人如其名,如若用建筑来形容,她一定是江南古色古香的水岸廊坊,风过留清香。 青木宗那一位当即有言,“三日之后,来此迎娶顾辞舟!”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万事俱备 说到底凉三醒是为了自家姑娘好,作为长辈的哪有不望自家小辈能有一个体面的归宿,至于最浅显而至深处的情投意合在这个世道显然并不是尤其的要紧,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灵璧镇千年来一直是这么个道理,大户人家也一直是这么个规矩。凉三醒并不亏欠顾辞舟,顾辞舟倒是觉得有愧凉三醒,当年江畔茅草屋旁救下她的时候已注定了,正如凉姓人家怎么会有个顾姓的女儿,各自心知肚明。 南面的厢房,徐秋正将请帖交予其父凉三醒,简单了应付了几句写字先生离去之事后,她留下了爹爹吃茶。徐秋差下人送来了一壶茶,上好碧螺春,只取,拜别了师傅,“终有一日,凤泰会是三宗之中最厉害的那一位,举剑亦轻重。” “出门唤来十怜云,为师忽有一事要告知她。另外,明日你先行一步,为师在后,听闻昨夜灵璧镇闹出了不少的趣事,前去瞧上一瞧。” 十怜云入门,轻闭门。 一夜阁阁主,独眼老者,骨瘦如柴,须发皆白,唯独就是身子矮了些,否则当算是一位仙风道的仙人,腰间不知为何要别一根芦苇,他缓步下了三阶,“十怜云,瞧你打青水宗回来之后,郁郁寡欢,可是遇见了什么事又或是被什么人给欺负了?” 十怜云纵使性子冷淡,也要回师傅的话,她浅浅道:“无事。”老者好似知晓十怜云会是这么两字恢复,于是他续道:“徐秋?”十怜云冷清的眸子陡然现出一丝波动,好似往一潭秋水里丢了一粒石子,“有意思的少年。” “有意思的少年,确实是一位有意思的少年,据说他还败了公羊穿水,当真?” 十怜云:“当真。” “十怜云,三宗有信,你要读么?” 十怜云陡然轻笑一声,当即就要出门去,“不读。” 就当十怜云一手轻触门闩的时候,身后老者叹息三字,“何必呢?”何必呢三字委实幽怨,不过幽怨之人并不是老者,而是十怜云,她止步,足足有十息,其间纹丝不动,之后听她一字一句念叨:“十怜云,天生是个无情寡义的剑客,闲暇也只会读书,至于庸俗错落的关系,皆与我无关。” 老者见她意已决,不再多问,碎碎念了一句:“此番前去青水宗,瞧见了她了么?” 十怜云一步出门,“瞧见了。” “近来如何?” 十怜云两步出门,“貌似去年。另,徐秋是她的弟子,使的一手分崩离析剑,奉劝师傅不要动他的主意,如若师傅仍在意她的话。” ———————————————— 徐秋斜卧在床,嗅着少女清香的床榻,事无巨细的盘算着明日的出嫁,幽幽寻思,“入灵璧镇,恰遇凉府顾辞舟出嫁,无事前去灵璧酒馆,机缘巧合与青山宗王不歪义子寄罢结下了梁子,还被这厮拍了屁股,眼下又要替顾辞舟出嫁青木宗。莫非苍天之后当真藏着老神仙,安排这一切。” “倘若真有老神仙,一草一木皆有道这话也就有了追溯,红尘滚滚,修士多是无根之萍,吾辈修行,还应是多行善事,莫问前程。那些叫嚣着要如何如何的修士多半都是徒有虚名,最后也多半落了个贻笑大方。机缘之所以称为机缘,神在巧合两字,若是拼了命的去拼凑巧合,少了意味,虽然可以骗得过旁人,可终究是躲不过藏在白云后的老神仙。” 徐秋嘿哟一声从床榻上爬起,心念念:“想我徐某人,八尺男儿,明日也要出嫁了,今夜注定难眠呐。也不晓得狗日的楼三千、恬不知耻的段三郎与好色成瘾的鳖三何在。” 说罢,衣带渐宽,徐秋轻解罗衫,明日要出嫁,今晚怎生也要洗个澡不是,否则人家青木宗还当顾辞舟是个邋遢的姑娘。 洗澡,如何洗澡?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出嫁 次日。 灵璧镇热闹,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孩童提灯自镇东头往镇西头跑,个个脸上花糊猫,凉府阔绰,足足烤了七八百鸡腿,小孩一人一个,吩咐他们来回跑,喧闹起来。另外热闹一处是灵璧酒馆,一早就是高朋满座,多是一些周遭方圆稍有些势力的人,为的就是今日前来献一献殷勤,指不定能与青木宗攀上一丝关系,从今往后也能再灵璧镇上挺直了胸膛说话。 凉府靠南的厢房里,徐秋对镜贴花黄,不过他是左右瞧着都是别扭,对于女子这些胭脂、粉腻是半点不通,时而是左脸红扑扑,右脸黑乎乎,两条眉毛不论如何描都是描不齐,一点朱唇是上厚下薄。徐秋嫌麻烦,最后干脆将顾辞舟弄成了一位浓眉大眼的姑娘。徐秋瞧着铜镜里的模样,“扑哧”一笑,自嘲:“也不晓得谁家的郎君是娶上我这般貌美如花的姑娘,啧啧,便宜死他了。” 凉三醒,门前候着,不住的催促,“辞舟,稍些!莫要青木宗的客人好等。”凉三醒是个急性子的人,从他的相貌也能瞧出,生的一把络腮胡,一瞧就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 千呼万唤始出来。 徐秋头这是甚如意郎君?阴柔似姑娘,一瞧这苍白无力的面色就知晓此人房事不猛。徐秋这一番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据《瓶梅》记载,男子当有阳刚之气,体毛旺盛者为上上佳,房事颇猛,其中西门先生就是一位美髯公,所以一夜可御七女直至天明。徐秋瞧了瞧这位似姑娘的少年后,又搂起自身裤腿,摇头轻叹:“指不定谁捅谁哩。” 打北面又疾行一行人,为首一人正是王不歪,老远就是招呼,“凤泰小友,许久不见,今日不请自来,讨一杯喜酒,不见外吧?”名为凤泰的男子目中无人,并没有将这青山宗的王不歪给放在眼中,不过也并未出言否了,而是轻轻点头。 另有一人从人群之中缓缓迈步而出,听他有言:“青木宗小辈欠了管教,王老鬼莫要见外呐。”出言的不是旁人,正是一夜阁阁主,凤泰的师傅。 “从马老剑仙,好些年未见了!五十年前,你身子五寸,眼下却是四寸长,如此瞧来,定是一夜剑道又是精进了不少唷。” 一夜阁阁主,从马老剑仙,远近闻名,闻的是闻风丧胆的名。 王不歪落地拱手作揖,客套了几番,遂是凑上前去与这四寸的独眼老儿呢喃了几句,从马当即眉头一挑,徐秋瞧他轻吐了三字,估摸着应是“楼三千。”王不歪老世故,高呼一句:“今日只谈喜庆,旁事不谈。听说凤泰小友讨了一位极妙的姑娘呐,今日你我怎生也要大醉三百坛。” 从马从容应声:“三百坛?六百坛如何?” 王不歪畅快大笑,“王成新小儿,何在?” 王成新阿臾,“在。” “掏出青山宗山泉所酿的酒,今日吾与从马老剑仙,不醉不归。” 阔步入酒馆,凤泰无意其它,直言不讳,“顾辞舟何在?下来陪酒!” 凉三醒似个不相干的人,自始至终无一人与他交谈,落寞极了,当即想起了辞舟的话,“爹爹的话自然是要听的,倘若爹爹所言非虚,辞舟嫁了也就嫁了,可若他是个登徒浪子,辞舟也会嫁去,毕竟爹爹答应了。”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尾庭花 从凤泰口出,“顾辞舟何在?下来陪酒”,短短一句就可以瞧出这是个目无章法的少年。期间,凉三醒上前搭话,可人微言轻,哪怕他明面上顾辞舟的爹,眼下也是无用,只见凤泰直接从袖口里掏出一袋钱,“老儿,足有三十万钱,买下你家女儿。”说罢,一手丢给了手足无措的凉三醒。三十万钱委实不少,叫一旁看戏的老头与老婆瞧见了后相互怄骂,老头戏谑:“瞧你这肚子,怎生就生不出个漂亮姑娘来,废物。”婆娘当仁不让,一指老头裤裆,“不,郎君却是这么个玩意。 “老头,说说,你是瞧不起凤某人,还是如何?若是说的老子顺心了,可留你一命。”凤泰侧身玩弄发梢,丝毫不瞧凉三醒。 天理何在? 忽! “郎君何在?”徐秋翩然从厢房中浅浅漏出半个身子,闭月羞花,红布遮半面,一手扶门框,红布半掩面,正含首轻轻抬起一眼,又轻声一问:“郎君何在?哪位是小女的如意郎君?” 凤泰着迷徐秋容颜,忘生了凉三醒,一眼投去半倚门框的顾辞舟,如痴如醉。徐秋轻迈一步,正当掌柜老儿要出言的时候,徐秋又忽然咯咯一笑,朝着老儿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扫视周遭,“且叫我来猜上一猜。” 满座皆寂。 徐秋迈小步顺梯而下,巧停步凉三醒身前,惊呼一声:“爹爹,怎生还有一剑拦住你,这...” “我家郎君何在,怎生也不拦着些。”徐秋嘟囔一句,可爱极了,这么一句之后,骤然一剑无影,凤泰悄摸的收回了剑,徐秋眼下是个不懂修为的寻常小女,于是也装作瞧不见凤泰指间的动作。瞧他急一步上前,搀扶住凉三醒,搀扶他下了楼梯,凑在耳旁的时候,窃窃传话,“速速回凉府,其余的事与你无妨,全数交给我就好。”凉三醒陡然止步,粗糙的两手缓缓的端起徐秋的脸颊,瞧了几番,“爹爹对不住你。” 虽然被凉三醒摸脸的徐秋有些膈应,但作戏就要做全套,急忙伸出一指拦住了凉三醒的下一句,眼下正是紧要的时候,家长里短无需多说,且徐秋并不是顾辞舟,煽情的话他听也不合适。徐秋一手藏云袖,“啪嗒”响指,袅袅轻烟入凉三醒口鼻,徐秋狡黠一笑:“回凉府好生睡一觉,醒时你家小女就在床边候你了。” 凉三醒抽了魂儿,一手摸头,与随行凉家人招呼:“打道回府。”一旁的从马与王不歪皆是轻轻挑眉,有些错愕,不明白这老头儿为何眼下与先前大相庭径,徐秋细致入微,两位前辈的这一微笑挑眉给瞧见了,于是又唤回了凉三醒,见他又将先前丢在地上的三十万钱给捡起,且朝凤泰憨憨一笑。 凉三醒出门,去了。 徐秋有言:“我瞧在座各位都是良人,腰别刀剑,威风的很。”说罢,徐秋刻意走过凤泰身侧,来至随从身旁,微微摇头:“少了些翘楚之气,不是你。”又移动三步,来至另外一声身前,含羞掸了一眼,“少了些书生意气,也不是你。” 徐秋足足瞧了七八位的修士,均不满意,才是欠欠移步凤泰身前,微微一欠身,“想必这一位翘楚少年,意气风大,一定是我如意郎君了。”说罢,徐秋娇羞含首一笑。徐秋吊人胃口的本事属实了得,将这凤泰的小心思拿捏得极准。 凤泰出言不逊惯了,想必在青木宗中也一定如此,目中无人,徐秋认为类似凤泰这样的少年,向来都好听软话,还须是拐弯抹角的巧言,否则按照这厮脾气恐怕不会待见那些只会直抒胸臆,拍马屁的人。 凤泰春风得意,一手扶起徐秋,抿嘴作势说道:“回头就立你为正房。” 徐秋:“谢郎君。” 灵璧镇外,锣鼓喧天。 酒肉流水席,青木宗好大的场面,凤泰一时兴起竟直呼酒馆掌柜,“宴请灵璧镇上下老少。”如此瞧来,凤泰对徐秋所扮的顾辞舟颇是满意,才会如此。 酒过三巡。 凤泰领徐秋来至从马身前,于身旁顾辞舟说道:“这一位是从马老剑仙,是我师父,从今往后,入了青木宗,你除了要听凤某人的话,也要对师父言听计从。记住否?” 徐秋抬起半眼,瞧了一眼从马,轻声应了一声,心说:“从马,他娘的从马,能教出凤泰这等人来,想必也是个什么好东西。难怪,十怜云郁郁寡欢。” 从马却不瞧徐秋,老神在在的吃酒,对徐秋的话充耳不闻,依旧与一旁的王不歪谈论着闲话,这叫徐秋极不舒服,恨不得当即翻脸,与这独眼老儿破骂一番。常言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眼下徐秋自然是不会犯浅显的错,老儿这一无礼之仇,先给他记下了,稍后再叫他青木宗颜面尽失。 依旧是在灵璧酒馆的高处,楼三千等人正打趣瞧着酒馆里的人,三位好是悠闲,楼三千说道:“吾家小徒儿也不知晓究竟安的是甚心,老夫瞧不透彻呐。贤弟,你怎么看?”一旁段三郎眯眼,若有所思的啧嘴,“徐秋此子总有出乎意料的本事,瞧瞧罢,眼下断言,为时尚早。”楼三千听后,点头应是,“还是贤弟缜密周到,是这么个道理!” “周到个腿子,依本尊看此子定是要好生的大闹一场,眼下正在等候时机哩!二位道友,稍后若是有半点不对经,你二人可千万得忍住了,万万不得出手相助。” 段三郎不解,追问一句:“若是一命呜呼,可如何是好?” 鳖三讥讽冷笑,“置于死地而后生。况且有老夫所赐青石圣体在身,道:“凤泰若是不承认,非要认为是在下所放,在下也没半句怨言,毕竟青木宗中这等替人道:“这、这不会是屎吧?” 说罢,王成新一手按住一小儿,厉声道:“王某人不认为这是屎,你且上去闻上一闻,事后保你荣华富贵!” 小儿哪敢,王成新又道:“去,保你性命,若是不去,眼下就杀了你。三息考虑。” 王成新在这十里八乡也是一位恶名之辈,连表姐姐都不放过的人谁人不怕?王成新不双手环顾身前,“一息。” “二息。” “三息。” 小儿胆战心惊,疾射而出,凑上了凤泰身后,弯腰一闻,陡然色变! 高呼! “王道友,是屎!” 惊为天人! 针落可闻。 王成新再不要颜面,当即蹦上酒席,一指凤泰破骂:“好你个凤泰,我辈皆以为你是个模样俊俏的少年,又能使得一手一夜剑道!可是这是何意,大喜之日,你若是不喜我等来此庆贺,大可一言拒之,又何必在我等吃酒吃肉的时候臭屁熏天,屎拉裤裆?” 二楼,徐秋狡黠一笑,“猛狗追孩童,这孩童粪垢果然了得!” 凤泰须发皆怒,根根站立,好似醉仙狂舞,不对,应是屁仙狂舞。 乘风修为尽出! 席卷酒馆。 凤泰迸射一剑,横卷各位,最先遭殃一人乃是方才闻屎的那一位,一剑刺穿了丹田,当即一命呜呼。 但凡在场之人方才谁若是笑了半声,眼下都难逃一死,唯独也就王成新可幸免,原因有二,其一,王成新怎生也有些本事,九段上游,其二,王不歪在此。 王成新高呼,“青木凤泰,当中拉屎裤裆,气急败坏,杀人灭口。” 凤泰抽回一剑,“王成新,我不敢杀你?” 王成新欺软怕硬,但在同辈之中也不是软柿子,当即抬起一杯酒,轻笑,“乘风下游尔,就如此猖狂?” 说罢,王成新陡然迸出狂暴威势,令人咋舌,这厮竟是隐了修为,敢情这也是一位乘风小辈!难怪不虚凤泰,敢当众取笑。 王成新取出阔剑,右手持剑柄,横放左手上,来回抚摸,诡异一笑:“怎生,要比比么?” 酒馆外陡出一声,“王成新,不得无礼!” 出言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王不歪。 随后又入一人,从马脚步轻轻来至凤泰身侧,一手别回了凤泰的剑,背身回了凳子上,与王不歪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凤泰气不过,一剑割袍。 从马有言:“上去洗洗,洞房花烛。” 徐秋在二楼瞥出一眼,贱兮兮一笑,一摸裤裆下的庞然大物,“欲与我洞房,庭花难保!”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芦苇剑 有言:“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尤其是在柳絮摇落的时候,我更难免忘怀当年的那一位姑娘。如今斯人已逝,即使梦中可见,却好梦易断,断了的梦难续,于是,将愁思寄给了西风,可是怎样的西风,才能吹尽眉间紧锁的忧愁? 徐秋正读诗,呢喃:“当是如何情深义重的人才能写出这诗句来,叫人光是瞧上一眼就有了许多忧愁!” 厢房外有人,凤泰推门而入,却并未入门,而是与徐秋对视一眼,冷声道:“将你两手伸出给我瞧上一瞧!” 显而易见,凤泰这厮是怀疑到了徐秋的头上,认定了方才拥他的徐秋手上有污垢,才会叫他当众出丑,可又有些怀疑,毕竟眼下的徐秋可是半点修为都无,只是个有些姿色的寻常女子而已。 徐秋蹙眉,佯如坠云雾,浅浅伸出双手,白白净净。凤泰当即指间勾动,将徐秋的身子给引了去,大手握小手,好生的瞧了许久,鼻头窜动,好久才是一笑,“不是你,最好,否则可是糟蹋了一份快活呐。”徐秋听这话,心说:“蠢驴,老子还能用手握屎往你裤子上摸不成?”自然是要归功于楼三千老儿的千面纱,不仅凤泰瞧不出顾辞舟真面目,就连老剑仙从马都分辨不出。 徐秋娇呼一声,故意一仰在凤泰怀里,身前领口大开,旖旎风光,若隐若现。只这一眼,凤泰口干舌燥,当即一手揽徐秋,大步迈入厢房,“啪嗒”一声,紧闭房门。 徐秋娇媚,“郎君好生着急唷。” 凤泰大开大合,就要宽衣解带,“且洗上一番,今日实在是晦气。小娘子莫急,床上候我。”眼前的凤泰脱了衣衫,令人啧舌,入眼是大片雪白,宛若一个姑娘身子,哪里有半点男子气概,徐秋轻笑不做声,心说:“白净脸,白净身子,就这还要行男女之事,也不怕将这如纸糊的小身子骨给劳累坏了?” 徐秋轻声问:“郎君,可要与你一起鸳鸯一番?” 凤泰不解,“何为鸳鸯一番?” 徐秋捏着嗓子羞笑:“鸳鸯一番就是一起洗澡,不知郎君意下如何?”徐秋说这话时,惟妙惟肖,宛若一位小女人,不仅将情窦初开的青涩与蠢蠢欲动的心思给显现的一览无遗,尤其是那轻咬嘴唇的动作。 “不曾想小娘子如此着急,来罢!” 徐秋解开了袖袍,脚尖轻轻点水,缓缓入水,凤泰不解,“姑娘为何留这么一两件轻纱,你我既成道侣,还害羞么?”徐秋轻轻入水,一搂湿哒哒的衣裳,撩起半截,“若隐若现,不是更好么?”其实,徐秋哪里懂得这些撩人心弦的本事,全凭当年《瓶梅》中的姑娘本事哩。不出所料,凤泰斜靠木桶的身子微微颤动,苍白如纸的脸颊也微微泛红,他淫笑:“深得我意呐。”说罢,凤泰轻轻抬起一指挑起了徐秋欲滴的下巴,左右好生的瞧了一番,“不错,口舌伶俐否?” 口舌伶俐否? 徐秋怎会不懂凤泰这白面小生的话外之意? 徐秋微微错愕,嗯哼一声,“口舌伶俐?” 凤泰好似有些不喜,不过转瞬也释然了,“黄花姑娘,不懂也无妨,凤某人就好生与你讲讲当如何服侍郎君。”话音方落,凤泰这厮就声情并茂的演示了怎生个口舌伶俐,细微之处,凤泰讲解了三四番,刻意交代,“多用唇力,莫用口齿。”徐秋掩嘴轻笑,心说:“一针尔,还金贵的很哩。” 凤泰好似有些等候不急,当即一手按在了徐秋肩头,往下点点头,示意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徐秋却有些生巴巴不情愿,低声啜泣,“我怕把玩不好,郎君受苦!” “不如,不如...” 凤泰问:“不如什么?” 徐秋有些不好意思,两眼左右滴溜溜打转,遂是瞧了一眼自身的裤裆,嘟嘴对凤泰说道:“不如,凤泰公子先示范一番,教我好生学学,免得闹了笑话。” 凤泰不怒反笑,一指徐秋,咧开嘴角,狰狞一笑,“瞧好了!”说罢,就是攥紧了徐秋双手,一头埋入水下,往徐秋裤裆而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徐秋陡然指间青烟四起,齐往水下而去,心说:“若不是个乘风,早就将你拿下!” 天地三清术,赐梦的本事不仅仅是赐梦如此简单,讲究窥人过往,讲究操控人心,讲究时机,眼下凤泰这厮再不济也是个乘风下游的修士,寻常的赐梦恐怕遭他察觉,于是徐秋才会布下鸳鸯浴一局,为的就是这凤泰心甘情愿的融入梦境之中,而徐秋一梦藏在了何处?这厮狡诈,藏在了裤裆里! 水下凤泰正欲大快朵颐,身子却是猛然一怔,他好似摸见了庞然大物,陡然一愣,忙抬头与徐秋对视,厉声:“姑娘胯下庞然大物是甚?” 徐秋轻笑,“庞然大物,王不歪的义子。” 凤泰不解,“王不歪的义子?纪罢。” 徐秋应声点头。 凤泰脸色煞白,忙欲取来一剑,猛呼:“何方妖孽!” 徐秋哪里给他取剑,“天地三清术,尔等宵小,也敢窥探徐某人龙精虎猛的身子。梦里逍遥,起!” ———————————————— 从马正与王不歪说话间。 二楼厢房之中猛出一人,此人衣不遮体,长发披肩,满嘴胡言,瞧他取出一剑,纵身一跃,剑指酒馆正打算盘的老儿,厉声:“老儿,平心而论,青木宗待你如何?” 老儿不明所以,支支吾吾念叨:“青木宗待我灵璧酒馆不薄,若是酒馆有甚招待不周之处,还望...” “招待不周?”凤泰嗤笑连连,骤然发难,乘风修为尽出!一剑疾射而出,老儿是如何也想不到这乘风凤泰一剑竟是如此凌冽,当即避闪不及,一剑穿喉。从马眉头一吊,立马出声:“凤泰!” 凤泰置若罔闻,“咻!” 又是一剑,直穿这掌柜老儿丹田。 “咔嚓!” 老儿两眼瞪似铜铃,腹下丹田瞬时支离破碎,豕分蛇断。照料了灵璧酒馆百年有余的老儿,凤泰剑下除名,死在了酒馆中。凤泰不解气,又是连出十来剑,活生生将这已一命呜呼的掌柜老儿给刺烂。满座皆寂,大气都无人敢喘上一口,就连先前一直碎叨的王成新瞧了凤泰的手笔后也不敢出言,藏身于王不歪身后。 从马色变,又是一声历喝:“凤泰!” 凤泰不依不饶,“老贼当死!” “究竟何事?”老剑仙已隐隐发觉了不对劲,以往的凤泰可不是眼下这幅德行,不论手脚再是难忍,只要自身一声之下,他不敢不听! “老贼竟睡了我凤某人的姑娘!” 从马不解:“甚?” “方才洞房花烛,才发觉姑娘早已是身怀六甲!” “身怀六甲?” “若不是姑娘坦言,恐怕今日青木宗就要因这老贼蒙羞。”凤泰愤懑不满,一吐为快。 徐秋啼泪蹒跚而下,一把鼻涕一把泪,行至凤泰身侧,呜咽道:“小女有愧凤良人,唯有一死谢罪!”说罢,徐秋就是身子一倾斜,直往凤泰长剑而去,这是要借凤泰的剑了结自己呐。 一时,惹的许多哀愁,看客摇头叹惋,“苦命的姑娘唷,老贼当杀!” 凤泰却是陡收一收,扶住了徐秋单薄的肩头,叹言:“罢了,走罢。你我就算不曾相识,这份浅相识就随风而散!”另有言:“灵璧凉府,谁人若敢欺负,青木宗寻我,一剑灭门!” 徐秋:“凤泰高人,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来生愿做牛做马服侍你。”说罢,徐秋啜泣连连,一手倚门,欲出门而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徐秋背身,浅浅一笑:“青木宗不过小道尔,玩物罢了。” 忽! “姑娘止步。” 从马出声,“姑娘这么急,去何处?” 徐秋大惊,寡言。回首只见从马与王不歪对视一眼,遂是腰间一杆芦苇颤鸣不已,无风自动,竟疾射而出,与此同时,从马步子极缓,一步一步往徐秋走来。徐秋啧舌,从马一杆芦苇惊为天人,所过之处,横尸遍地。不多之时,酒馆无关人等全数除了个干净,唯独留下几位认识人,芦苇回从马腰间,从马不过才走了三步,百十人已身首异地,遂看从马袖袍一挥,一地的尸体化为了虚无。 “姑娘,究竟是何方高人,不妨交代清楚。” 徐秋不解,心说:“运筹帷幄,并无遗漏之处,为何这从马老儿能瞧出其中端倪?”不过,眼下从马依称徐秋为姑娘,看来他并没有瞧穿徐秋的把戏,徐秋佯回:“前辈,交代甚?” 王不歪呼:“王成新,纪罢何在?” 王成新手脚轻快,立马入二楼厢房,请出了痴傻纪罢,他正吮吸手指,嗷嗷直叫,谁人也不知晓这厮将这手指当成了甚物。王不歪一手钳住纪罢,一指徐秋,“好生瞧瞧,见过没有?” 从马却轻笑,“王不歪,何必多此一举,若是认得,她还敢来此么?”谁料,纪罢瞧了七八眼徐秋,却陡然一句:“瞧过!”从马眉梢叠惊,“见过?” “酒馆掌柜老儿曾领我去凉府见过,说是这位姑娘颇好,改日要入青木宗,问我可有意先睡一遭,说是有甚本事可事后来了无痕。” 王不歪长吁一口气:“之后?” 纪罢一句之后,目中无神,又将手指给含在了口中,“青山不见老,夕阳已白头。” 王不歪:“甚?” 纪罢摇头晃脑:“好端端一位姑娘,怎生出了这么一双臭脚?” 王不歪丢了颜面,“一派胡言!” 纪罢:“义父寿命不长,到处求阳寿,背地里与女子叫暖窃取生机,还当我不知晓哩。” 王不歪勃然大怒,一指将这满嘴胡言疯癫的纪罢给打晕,差王成新送上楼去。“从马老剑仙,见笑了,此子胡言乱语。” 从马却不见外,轻声:“此子留有何用,为何不杀了。” 王不歪面露苦涩,“他名王纪罢。” 从马笑,“多年无子,添了一子后却发觉是为资质平平三流货色,又怕丢了你王不歪的颜面,故而义子?” 王不歪叹息。 从马不急不忙一指徐秋:“若是能从这位姑娘口中套出一些话来,纪罢小友给你留个后恐怕不难。” 王不歪调稳内息,“究竟何人?速速招来!” 徐秋措辞,续道:“小女顾辞舟,至今不曾出灵璧镇。” 从马一指徐秋肚皮:“老夫瞧你身子饱满,内敛而不外放,显然仍是处子之身,何来的身怀六甲?奉劝姑娘还是好生交代,否则刀剑无眼,伤到了可是不好。届时再自报家门,可是迟了。” 从马瞧徐秋仍有不愿多说的意思,于是干脆说道:“这么,说说你是如何认识楼三千这人!” 王不歪一愣,“当真与楼三千相关?” 从马若有所思,“不知,可老夫听闻,楼三千师承无量门,有一手蛊惑人心本事,你再瞧纪罢小友与凤泰,可像是遭人蛊惑?” 王不歪声道:“既然结识楼三千,岂不是...” 王不歪只说了半句,从马已笑回:“无妨,听闻楼三千向来独来独往,从不曾听闻有过什么徒儿,再者而言,倘若这一位当真有缘楼三千,肯倾囊相授看家本事,一定是一位打紧的姑娘,咱们擒在手,也不怕那厮来此。” 从马好城府,竟当徐秋的面将这些话给扯出,为的就是搅乱徐秋的思绪。徐秋又岂是泛泛之辈,仅凭从马老贼这一两句话就给扰乱了思绪,“前辈,楼三千是谁?从未听讲过。若两位前辈当真有事,还望直言,至于身怀六甲,生怕爹爹知晓,独身寻了一位郎中,求了一贴马钱子,生南星等药。” 从马轻笑,“不说也罢。方才酒也吃了,眼下也算是我青木宗之人了,我青木宗又岂能蒙羞。今日,留你不得!” 说罢,从马腰间一杆芦苇瞬息而出,直往徐秋脖颈而去。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八十章 横刀立马 芦苇为剑,一夜剑道。 白云深处,楼三千猛道:“糟糕!”段三郎如是,手脚已按奈不住,可生生是被肩头的鳖三给揪住了耳朵止步了身形,听鳖三有言,“急甚?” “徐秋此子若是这等货色都应付不了,有愧无量天尊!”说罢,鳖三两爪环抱,却眉眼紧锁徐秋,不离分毫。 ———————————————— 芦苇一剑,要取徐秋小命,不知算是从马的计策还是从马真要杀了徐秋,不论哪一种,于徐秋而言都是难解。 一息之间,徐秋思绪万千,“从马一剑是奔着取人性命而来!此间若是交代,身份败露,一死!若是不交代,也难逃一死,毕竟今日将青木宗掩面扫地,从马身为青木宗前辈,自然要杀人灭口。” 眼下进退两难,唯有凤泰。 徐秋猛惊呼。 一剑于身前之时,凤泰忙取一剑迎之,“铿锵”一声,凤泰一剑竟不抵从马一杆芦苇,身子疾射而退,从马点指一道清辉而出,直入凤泰天灵盖,“好妖艳的蛊惑之术!” 凤泰应声倒地不起。 徐秋不敢耽误,凤泰不抵从马,芦苇一剑已至身前,眼下若再不避闪,必定一命呜呼!于是,徐秋腰间一松动,陡然一柄裹布青石剑鞘横于身前。 “扑哧!” 芦苇一剑虽是凛冽,可徐秋手间青石剑鞘乃非凡物,自然是挡下了这一击!只不过从马老儿气势太过凌人,徐秋抵抗不住,一吐腥红。 从马大惊失色,无论如何也是不愿信服眼下这九段中游小辈竟能接下自身的一夜芦苇剑,“姑娘,究竟是何人,报上名号!”王不歪也瞧出了其中利害,如是说道:“报上名号,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杀。” 徐秋寡言,体内龙象之力幽幽运转。其实,从马与王不歪有所顾忌,怕的正是眼前这位姑娘的身世,毕竟天池这一隅算不得什么,其上更有三教,若是这位姑娘来自三教,来头可就大了。 徐秋当即轻笑:“汝欲快意恩仇,且与我横刀立马。打杀便是,何须前畏狼后畏虎?” 楼三千破骂:“这厮,嘴倒是不怂,直接报上老夫名号就是,量这两位小儿也不敢如何?”段三郎却道:“楼前辈三思呐,此间徐秋若是报上你的名号,恐怕也是难逃一死呐,按照这两位的脾性,能安然放了徐秋?届时若是交上了你睡人娘们的那位手里,借此要挟你现身,你该如何?” 楼三千啧舌:“这...老子大不了再睡一遭,以泄徐秋在天之灵之恨!” 段三郎鄙夷:“足智多谋。” 楼三千赔笑,“贤弟,说笑了。不如,眼下就将两小喽啰给灭了就是,管他要挟不要挟?”段三郎认同,耸肩一抖肩头鳖三,鳖三戏谑:“难登大雅之堂,好在本尊出世,否则按你二人脾性,徐秋恐怕是修行个千年也难证道!” 楼三千不解:“千年不证道?” 鳖三冷哼一句:“试问,自古证道飞升之人,有哪一位是贪生怕死之辈?” 楼三千不做声。 徐秋心头有一杆称,利害关系分的清明,至死信服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是绝对不会将楼三千给搬出,而且搬出楼三千之后的事,他预料不到,毕竟天池楼三千遗臭千年,指不定搬弄出了楼老儿的名号后更不得好死! 王不歪与独眼从马对视一眼,猖狂一笑,遂是大开大合闭上了酒馆的门,声道:“既然不交代,那便死罢。”从马如是:“今日你死在此处也算是对得起你了。”说罢,芦苇一剑迎风而起,了然无痕,划空而出,而从马却依旧纹丝不动。其实,徐秋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因为体内落仙不定诀中的龙象已隐隐成形,此间正跃跃欲试。 徐秋啜了一口血沫,“御剑之术,小道尔!” 青石剑鞘与芦苇一剑一般,也是无催自行,盘旋于徐秋身前,颤鸣之音不绝于耳,意欲与这芦苇一夜剑一争高低。 眨眼之间,足有三百剑。 不出意料,徐秋节节败退,青石剑鞘四下避闪,并非是它不如这一杆芦苇,而是徐秋的本事不足从马,修为、气力太惨淡了些。 从马止芦苇,“姑娘,剑骨格人,不过年纪小了些,依旧难逃一死。”说罢,陡然一指徐秋! “谁人告诉你年纪小就使不好剑?” 说罢,徐秋周身气势猛涨,龙象之力迸发而出,好似厚积许久,就为此薄发。龙象虚影,青石剑鞘陡然起意,驰骋于龙象之间,逍遥自在。芦苇一剑,再不势如破竹,与青石剑鞘盘旋了三式,竟是有来有回,从马大惊,一眼含戾,“九段中游,了得!今日若不了结你,三年之后,怕是我青木宗大难。” 说罢,从马高呼:“一夜剑道!” 芦苇通晓人意,剑锋一改,由先前轻剑化为重剑,摧枯拉朽劈砍而下。其实,算是从马孤陋寡闻了,不识“落仙不定诀”,姜阿仙曾有言,“龙象之力,气力取之无穷”,这个时候徐秋巴不得蛮力迎之。于是,酒馆之中,两剑铿锵交击,谁也不愿让步分毫,从马脸色越发的难看,竟从徐秋手中讨不见半点好,哪怕是击中几剑,徐秋也无恙,好似是个石人一般,不知疼痛。不知是何缘故,徐秋起意,竟一手握剑柄,于龙象虚影之间直迎芦苇剑。 鳖三呢喃:“瞧见没,本尊所赐青石圣体此间才是大显身手的时候,愈战愈勇,试问世人谁可与之睥睨?” 青木宗从马老剑仙竟于一位小辈打的有来有回? 王不歪有些不解,“老剑仙,这?” 从马戏谑,“一层剑意罢了。” 一层剑意? 徐秋大惊失色,若真是如这老儿所言,方才难不成只是这位老神仙在玩弄么?徐秋当即连撤数步,从马却仍纹丝不动,芦苇穷追不舍,“姑娘,怕了?” 天昏地暗,酒馆之内,风雨大作,芦苇好似沧古遗剑,有节节撕空之势!徐秋眸中芦苇未至,一股窒息剑意已袭来。 王不歪轻笑,甚至清闲抬起一杯茶,眼中徐秋宛若死人。 从马如是,压根不瞧徐秋,叹息:“一夜剑道,世人难再寻一剑可出其右,寂寥如我。” 忽! 徐秋却是狡黠一笑,立身一呼:“猖狂!”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花落知多少 从马老剑仙,使的是芦苇一夜春剑道,看似其貌不扬的一杆芦苇,实大有门道。青木人人而知,从马前辈寻常不出剑,此剑既出,定是无死不回。一旁浑身软瘫,腿脚无力的凤泰见此,有心阻拦,却无力回天,心说:“好生生的一位美人胚子,就要天池除名,委实可惜。” 从马一剑,好似窗前白马。再瞧徐秋,也是单单一手提起了青石剑鞘,作势是要横档身前,一旁看戏王不歪嚎啕大笑,“从马老剑仙,你瞧这位姑娘颇是可怜,竟意欲要与你一夜剑道比划比划!” 徐秋讪笑,忽发难,从马一剑距他仅有三寸之际,听徐秋猛呼:“分崩离析剑,离剑。” 眨眼功夫,重若千百斤的青石剑鞘犹如惊鸿游丝,领徐秋飘忽无踪,说不上是巧还是早有预料,从马这一剑将将避开,徐秋安然无恙。可若仅是安然无恙,那也不算是徐秋的本事,终究难逃从马的下手,徐秋身子滑过高堂,微妙一个侧身,竟往从马刺去一剑。 白云深处,楼三千咋舌,“嘶,此子怎会如此骁勇,凭九段中游的修为也敢去刺乘风上游的老儿,其勇可嘉!” 段三郎却道:“楼前辈,徐秋此番大斗从马,可有蜉蝣撼树,螳臂挡车之嫌?” 鳖三接过话茬,“三郎,此话怎讲?” 段三郎一瞧肩头鳖三,“九段中游寻仇乘风上游,岂不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当然,我并非是瞧不上徐秋,而是这二人不光年纪相差甚远,这修为也是云泥之别,依我看,不出三息,我等就要出手解救徐秋,这厮不省心呐。” “你个只用裤裆看人的货色能懂甚?本尊以为,徐秋这厮绝不会打没把握的架,绝不是个有勇无谋之人。”鳖三取笑。 自打酒馆中的徐秋使出分崩离析剑后,从马就好似换了一人,一时呆愣,一杆芦苇稍慢了一息,竟叫徐秋这一剑严严实实的刺中了身子,此间王不歪大惊失色,手中酒水瞬时无味,“从马老剑仙,这是怎么回事?” 从马却陡回一句:“休要多话!” “姑娘,你究竟是何人?”从马身受一剑却并无大恙,轻飘飘抽出了身子,有些喘不过气,一手轻微伸出衣袖,“分崩离析剑,你从何处学来?” 徐秋是一位狡诈恶徒,好似料到了从马会有此问,“我是何人,你无需知晓,但你是何人我却知根知底,倘若你今日再为难与我,是怎生个后果,你应当心知肚明。” 从马眉头大吊,若有所思许久,才问:“你与她是何干系?” 王不歪不解:“谁?” 从马不作声,只看徐秋。 徐秋眼下却又卖起了关子,随口搪塞几句,就是不交代自身的底细。方才施梦凤泰之时,无意之中截获了重大秘辛,敢情这从马竟有意青水宗御剑阁中的池余师傅,乃是多年前之事,深藏心间,正是因为如此,徐秋才铤而走险,使出分崩离析剑,否则按照徐秋的尿性早是溜之大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这乘风上游的老剑仙交手的,他这是吃准了眼下这位心中仍有池余的一席之地。 徐秋猜对了。 从马不出所料收回了剑。 徐秋狡黠一笑:“回头,在她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王不歪有些着急,行过从马:“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就此放了她,我家纪罢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余生都这副德行度日么?” 从马轻笑:“纪罢姓王,与我何干?” 王不歪一愣,“凤泰?” 从马笑意更浓,“凤泰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从马简单两句话一出,王不歪瞬时明了,眼下这位老剑仙是一位油盐不进的主儿,此事难办。从马收回了一杆芦苇,重新别回了腰间,冷不丁一句:“王道友,此人我并非动不得,只是牵扯了不少往事,如今你我已无百年好活,可是再趟不起这往年事了。不过...你不一样呐。” 王不歪不解:“明说。” 从马笑意浅浅,“这一位姑娘的确有些本事,不过经方才打斗,我也大致摸了个底。” 王不歪凑上前:“可与楼三千相关?” 从马却只道二字:“可杀。” “杀了就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夫之所以不愿出手全是为了晚年想要讨个清净,与你而言,并无顾忌。另外,听闻前些日子你青山宗于青水宗中败了颜面,不解恨么?” 从马委实小人。 王不歪恍然大悟,再回顾方才从马所言“分崩离析剑”,猛然意味深长的瞧了从马一眼,浅笑问:“从马老剑仙,五百年前的事,到了如今也不能释怀?若不是分崩离析剑,王某人险些都忘了此事。” 从马孤寂:“看破不说破,杀了就是!老夫前去掩门。” 说罢,从马轻飘飘出门而去,留下了王不歪。不过,白云深处的楼三千瞧的清楚,一指踏空而去的从马生声道:“这四尺小儿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杀也不杀,留也不留,竟直接走了。” 段三郎却道:“瞧他所去之处,应当是青水宗。难道这独眼小儿是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成新才不啰嗦,只问了一句:“蛊惑,解否?” 徐秋横剑,其意明了。 王不歪不似从马有玩弄人的手段,出手即是乘风上游的修为,不遗余力。 徐秋此间好比笼中雀,瓮中鳖,他的本意不过是搅乱这一桩婚事,却不料惹出了这么些事端,说到底还是高看了这位从马老剑仙的品行,起初还当这厮会看在池余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却不想这老不死的狡诈,自身不动手,却叫这王不歪动手,好生阴险。 王不歪打徐秋,摧枯拉朽。 徐秋丝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凭借青石圣体的本事,恐怕早是第一式就草草了解了此生。徐秋眼下才是难熬,百思不得其解,丝毫想不出该如何从这王不歪的手中逃,期间也施天地三清术令纪罢受罪,不过王不歪却视若无睹,一巴掌将这痴傻小儿给打了半死,声道:“救不得你,还留你何用,哪怕是亲身骨肉,一并杀了!孬种玩意,我王不歪宁愿无你这么个后人!” 纪罢依旧不为所动,一旁的王成新却得逞一笑。 山穷水尽疑无路! 就当徐秋考虑是否扯出楼三千作为缓兵之计的时候,却不料王不歪忽来一剑,直入徐秋腹下!王不歪绝对是个狠角色,不论对待女子或是自家子嗣,一视同仁,当杀则杀,也正是以为如此,手头沾染了不少无辜性命,可天道有轮回,王不歪始终无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位,还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一剑入体,徐秋口喷红练。 游离于生死之间。 腹下丹田,乃是修士之根本,伤之不愈,碎之则死。王不歪一剑不偏不倚正入徐秋丹田,灰飞烟灭仅在一念之间,徐秋只觉周遭清辉有如江海堤坝破,席卷而流散,预计着不多之时就要归西。 楼三千陡然惊呼,“糟糕!” 段三郎已后悔莫及。 鳖三却道:“如此才算历练。” 徐秋身下好似汪洋一片,熟悉又陌生,好似先前浦南江村九百九十九阶青石之上。忽有一眼,回了当初,徐秋默念:“玄冥海,玄为不可知,冥为生死。玄冥二字,不可知生死!游离生死之间,且缓慢而行,寻出路。” 陡然徐秋身子猛然一震,体内盛况一片,山川大河齐现。 南有红鸟归云幕,西有空巷无人行。 北有凌冽风霜雪,东有落仙不定诀! 龙象嘶鸣犹如晴空霹雳,王不歪一剑竟迸射而出,巧就巧在落在了纪罢胸口,好个父杀子,纪罢年仅十来载,丧命于其父手!其实,若不是王成新手脚迟缓,这一剑是可躲的,可歪打正着,顺了王成新的意。 王不歪声嘶力竭。 “你、你、你!”老儿连吐三个“你”字,此间哪怕有千言万语也难抚其老年丧子之痛,徐秋杀人诛心,施展手段,叫这纪罢临死之际,神识陡然清醒,“爹爹!” 一声爹爹,伤透了王不歪。瞧他欲哭无泪,一手揽过王纪罢,一手轻抚其脸颊,呢喃,吐字不清。 徐秋虽心头有万般不解,此间也不得思索片刻,乘机猛喝:“分崩离析剑,离剑!” 一剑无影,陡至王不歪身前。 “分崩离析剑,分剑!” 一剑陡化百剑,剑指王不歪以及身死王纪罢。 “分崩离析剑,崩之!” 陡然龙象倾泄而出,犹如黄天暴雨屠灵璧。 一息。 王不歪护住纪罢,身中数剑。 二息。 王不歪甩出一剑,穿徐秋胸膛而过。 三息。 徐秋缩地成寸,一溜烟出门去。 短暂三息,徐秋方出酒馆,身后怒喝:“今日你若能逃,我王不歪誓不为人!” 徐秋终究还是低估了乘风上游,可眼下已是回天乏力,施展千面纱的气力都无,丹田绞痛之感已如洪水袭来,当即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酒馆之中,王不歪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手提剑,直往朗朗晴空一捅,灵壁镇抖三抖!酒馆何在,已然废墟一片,而当他提剑寻门外徐秋之时,陡然飘落两人,其中一人衣着邋遢,另一人则是笑眯眯瞧王不歪。王不歪此间已癫狂,哪里顾及其它,迎面就是一剑,谁料笑眯眯那厮却不避不让,任凭一剑刺穿,紧接着,笑问:“老来丧子,容你多刺几剑,好解解气。” 王不歪心神大怔,乘风上游一剑,视若无睹,此人是何来头? “你又是何人?” 段三郎一指倒地不起的徐秋:“他爹。” 再瞧邋遢楼三千,直接一手扣住王不歪,顿然后者浑身无力,好似老鹰捉住了小鸡,动弹不得。楼三千笑问:“可知老子是谁?”王不歪心有余悸,摇头不作声。 楼三千一脸吃惊,“你连老子都不认得,还在此处作威作福,真不怕步子迈大了,扯到了裤裆?” “前辈,我...”王不歪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 楼三千不罢休,一指倒地徐秋,“吃了熊心豹子胆?老子的孙女你也敢动,谁给你的勇气,静茹么?” 段三郎听了此话别扭,不过并未多想,看来这一位死了太久,连这辈分关系都分不清了,可他肩头一鳖却问:“静茹是何人?” 楼三千摆手:“哼唱勇气的那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说罢,楼三千竟弯下了身子,直将鞋儿给脱下,当即黑云压城!方圆数十里千百户人家,门窗紧闭,有小儿笑骂:“娘,今日的豆腐怎么有股屎味?” 楼三千之脚,惊世骇俗。 楼三千一手提鞋,一手按住王不歪,直将鞋儿口迎对王不歪之口鼻,笑问:“如何?” 王不歪不堪重负,昏厥而去,吐了十斤。 段三郎涕泪皆落,“楼前辈,速速收了神通,方圆百里,草木皆枯,再有片息,我与这可怜鳖儿也要身死为敬!” 鳖三大哭:“我愿称你为天池第一!” 楼三千憨憨一笑,还当是称赞,下一息穿好了鞋,一手搭在段三郎箭头,鳖三卒! “不好!” 段三郎不解,楼三千忙道:“来人了!”说罢,草草留下一行憋足小字,领徐秋登天而去。 百里之外,凤泰在前,池余在后!二人直往灵璧镇而来,约莫百里之时,从马眉头大皱,忽有臭味入鼻而来,池余脸色青红一片,急忙屏住呼吸,抬眼往灵壁镇而来。 从马有言:“池余,不曾想多年不见,眼下竟是因另一位姑娘相见!” 池余不解风情,只觉从马聒噪,打听这老儿说灵璧镇中有一位姑娘可使一手分崩离析剑,可又有仇于他,不知杀不杀的了,于是池余随他而来此地。其实,池余是想天池之中可将分崩离析剑使的巧妙且可逆行之的小辈只有一人,此人恰好前几日有言也要来此灵璧镇,池余才会来此,否则从马老儿恐怕一面都见不上池余。池余本意是要悄摸随在那一位少年身后,护他平安,可谁料,少年方入灵璧镇就再难寻踪迹。 池余发问:“灵璧酒馆何在?” 从马哪里顾及甚酒馆,一路而来的精气神全停在了池余身上,听了池余的话才是抬起一眼,“不好,王不歪该不会是手脚忍耐不住,杀了这位?” 池余应声御剑激射而出,将从马丢的老远。 侧身从马却狰狞一笑,独眼极丑! 从马城府极深,自打他知晓这一位姑娘使的是分崩离析剑后,立马心生计谋,既要讨好池余又要嫁祸青山总,毕竟三宗之间再是如何客套也终究是个对门,讲究此长彼消。 二人落地酒馆废墟前,满街的看客! 池余冷清,“会使分崩离析剑那位姑娘何在?” 从马大惊失色,为何呐,只见王不歪正背身朝天,一动不动似王八,身旁一大摊糟粕,从马连步上前! “王不歪!”大呼一声,并无动静,池余也有些纳闷,心说杀人如麻的王不歪怎会倒在此处,那位姑娘何在? 王不歪稍稍动弹,从马收了清辉,忙问:“姑娘何在?叫你好生看护,你该不会是杀了她?” 从马的伎俩委实高妙,行话来说,这叫“恶人先告状!” 王不歪却两眼空洞,不瞧从马,缓缓蹲下,解开了裤裆,作势就要拉屎撒尿,听他口中呢喃:“爹爹的爹爹叫什么?爹爹的爹爹叫爷爷!” 池余大楞,从马瞬时一脚踢开了要解裤腰带的王不歪,声道:“瞧来,方才有过一场风波呐。” “谁?” 池余剑指废墟石后,冷声一问,从马听后却上前止住了池余一剑,声道:“凤泰,吾徒。” 说是凤泰,可颤颤巍巍走出一人,竟是王成新,见他怀中抱一人,正是已身死纪罢,最后而出的才是凤泰。 从马抢问:“方才片刻,发生了何事?” 眼下只有王成新是个明白人,只不过他好似受了惊,哑然无言,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干脆一屁股蹲坐在地,什么话也不说,直接一指碎木上一行歪歪扭扭小字。 “天池虎人一枚,楼三千!” 惊为天人。 从马见字如见人,愁眉不展,往后激撤一步,“楼三千,当真在此灵璧镇?” 从马一杆芦苇,挑动碎木,碎木却是稳如泰山,堂堂乘风上游从马剑仙却是连一块碎木都奈何不得。 池余恍然大悟,罕见的轻笑一丝,作罢竟御剑而去了,从马忙追问:“池余,那位姑娘?” 池余头也不回,丢下轻飘飘一句:“与我何干?” 池余是个明白人,借苦逢春老人家之言,她早知晓徐秋于楼三千之间的关系,故而眼下楼三千现身,她才明了,估摸着徐秋一行定是顺畅无比,谁人敢与楼三千作对? 如此瞧来,一月之后争席花榜,一定是有趣的。 ———————————————— 三片白云之后,徐秋正不省人事。 段三郎担心极了,急忙将先前谁家祖坟之中从楼三千手里夺下的灵丹妙草一股脑的给徐秋喂了下!楼三千下意识一模肚皮,直叫:“虚不受补,暴殄天物呐。” 鳖三却道:“虚不受补?小辈你是在瞧不起本尊的青石圣体喽,区区乘风一剑若都是抵挡不住,本尊还会自诩无量天尊。” 楼三千忙道:“得得得!天尊,你说的对!” 其实楼三千起初是并不待见这鳖三,甚至多次大打出手,只不过好似天下也只有徐秋有办法治他,楼三千是丝毫没办法,鳖三不仅身子骨极硬,楼三千捶之打之都难有成效,且这厮极其记仇,有一日夜间,鳖三缩成一团,趁楼三千不注意,竟猛一弹射,往其裤裆而去,整整七日不举,这才叫楼三千受了怕! 楼三千又道:“这娘们确有几分情义,还愿来此处瞧一瞧徐秋死活,不错呐。”楼三千扯皮时候,段三郎已按耐不住就要乘风而下,楼三千一手拉扯,“贤弟,你要作甚?” “你瞧这独眼老贼是何居心,如此穷凶极恶之人,留他不得,今日好在你我在此,若是无人出手,徐秋恐怕早是一命呜呼!” 楼三千却道:“杀这独眼老儿有何用?天池这等恶人千千万,你孤身一人能杀的干净么?再者而言,世道变了,你当修士都如你我一般,侠肝义胆,挥斥方遒?” “老夫之所以会留下王成新那孙儿,为的就是叫他将此事给传出去,好叫他们知晓,天池偌大,还有楼某人陈奸除恶!” “贤弟,老夫这良苦用心,你懂了否?” 段三郎若有若思,轻轻应了一声,毕竟他有自知之明,楼三千这老儿歪理是母猪穿肚兜,一套又一套,到了急眼的时候,这厮还要大打出手!段三郎虽已有鲸吞蚕食术在身,可终究不是楼三千的对手,只好忍气吞声,他幽幽心道:“待修为与楼三千差不多的时候,一定要与楼三千好生的干上一架!” 鳖三一指徐秋,云淡风轻说道:“此子,眼下该如何安置?” 段三郎不解鳖三含义,“自打入天池以来,我等就丢下了徐秋各自逍遥快活,眼下难不成又要丢了不成?不可、不可,也该要领他见一见世面了,否则再见之时,这厮若是不认我等该如何是好?” 楼三千如是:“贤弟,此言在理,徐秋方才险些就成了死人,再放任他一人,叫我如何安心?” 鳖三一耸身子,呢喃:“本尊又何尝不是良苦用心,可这位少年终究还是阅历浅了,看似有些聪明才智,可在同辈之中兴风作浪,可倘若再遇见这些乘风老辈,还是嫩了些。况且,听闻往南急行三百里正是‘白云揉碎风尘醉,清风十里皆可睡’的绝佳好去处,可惜...你二人若真想带上徐秋,恐怕去不得了,人生一大憾事呐。” 楼三千正义凌然:“此言差矣,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此瞧来,徐秋此子委实不谙人事,还需多历练。”说罢,一瞧段三郎:“贤弟,意下如何?” 段三郎眉头不舒展,若有所思许久,“楼前辈说的有道理,方才是在下浅显了。” 鳖三笑:“何时动身?” 楼三千急呼:“宜早不宜迟。” 鳖三:“徐秋,如何安置?” 段三郎,“丢了。”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我是解梦师第八十二章路漫漫其修远兮三位老师傅的品性实在不敢恭维,尤其是这两面三刀的楼三千与段三郎,方才还是说要领徐秋一路前行,说是估计徐秋的安危,可转念之间听了鳖三的“白云揉碎风尘醉,清风十里皆可睡”话后立马就变了主意,即刻就要弃徐秋而不顾。 徐秋虽是身负重伤,可好歹还有些神识,隐约听见了这三位老师傅的话后瞬时一个激灵,挣扎开口:“你麻痹,狗日的东西,诓骗老子来此天池,就再不见你三人踪影,眼下若不是我将计就计,恐怕还难寻到你三人踪迹。” 楼三千一听徐秋恶毒的话,先是一惊,险些一个趔趄掉落白云,遂是与段三郎对视一眼,轻声说道:“此子非同凡响呐,腹下丹田受了乘风上游一剑,竟还可口出轻狂言,要不?” 段三郎急忙的搀扶徐秋,伸长了脖子至楼三千的耳边,轻声讨问:“如何?” 楼三千打量了一眼徐秋,紧接着一手捂在了嘴旁,小声念叨:“此子就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想必不会如此简简单单的死去,你瞧这乘风上游都奈何不了他,不如,眼下将他敲晕,直接丢下,咱们好生的再去潇洒一番。” 段三郎一听楼三千这话,手脚一麻,思索了许久,也没个所以然,估摸着是良心在作祟,不好将孤苦伶仃的徐秋再给丢下,他问:“楼前辈,这样有些不好吧,毕竟你是他的师傅呀。况且,就算咱们去潇洒带上他也无大碍吧。” 楼三千一听这话,觉得也有些道理,方才之所以要丢下徐秋不过是听信了鳖三的主意,于是往鳖三投去一眼,谁料鳖三这厮竟说了一句颇有道理的话,“例如,三小儿上山打果,一山共有十二果,如何分?” 楼三千聪慧,抢道:“如此简单,一人四果。” 鳖三轻笑,又问:“倘若,多了一人,一人几颗?” 段三郎算术极快,“三果。” 鳖三听后一抿嘴,一指徐秋,叹息道:“于姑娘而言不也是这个道理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楼三千与段三郎恍然大悟,敢情这一位其貌不扬的绿头鳖还懂得这些取舍道理,眼下三人去吃酒赏女一人可分几位姑娘,若是多了徐秋,恐怕要少分一二。此间,鳖三又一指段三郎,笑问:“汝与徐公熟美?”又一指邋遢楼三千,“汝又与徐公熟美?”最后一摆两爪,“试问,姑娘家家可是懂内涵之人,是择你等还是择这白面小生?” 楼三千当即从裤裆下掏出一根长棍,段三郎呼道:“楼前辈,速速将此子给敲晕,随地给丢了,我替你按住他!” 哪怕与这三位老师傅谈及生死,破骂几句,只要不涉及姑娘,都无关紧要,但凡是涉及到姑娘,立马变脸。 徐秋呆愣,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往三位淫贼投去了穷凶极恶的一眼,气不过,当即朝破骂:“尔敢?” “就此回地鱼,种田耕地,一身修为尽数散去!” 徐秋与楼三千道:“临行时候,书一纸交予青城门中你倾慕的那一位姑娘,也一一,将你这些年的恶习给事无巨细的尽数告之,平生休想再见也一一。” 徐秋与段三郎道:“解甲归田,瞧你能有几年好活?” 徐秋与鳖三道:“广告天池,玄冥海之物就是你这绿头鳖,身有天物,谁人得之即谁人取之,倘若这些修士奈何不了你,可给我万钱,由我代劳,不论干锅或是油炸,悉数来一遍!” 三位老贼,鸦雀无声。 段三郎:“这...” 楼三千猛呼:“徐秋,你他娘的是个好汉!方才为师三人不过是测一番你的道心,瞧瞧是否安稳,是否如初入天池一般,侠客心肠,如此瞧来并无二样,甚好!” 段三郎极违和的干笑,羞耻一笑:“你瞧,三郎一获无量一门鲸吞蚕食道法这不立马就来此处护你安危了,方才青山宗那一位老贼正是三郎打退!” 鳖三抬手扫指楼三千与段三郎,啧啧:“好不要两的两位淫贼,方才本尊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二人竟当真了,如此瞧来徐秋放你二人看管,实在不妥,还是本尊亲自来!”说罢,鳖三纵身一跃至徐秋肩头,悄摸的取出了一枚六纹丹,直接丢进了徐秋口中,谄媚说道:“徐秋小友,哪怕这二位老贼弃你不顾,依旧有本尊陪你瞧西山日暮,莫慌。” 徐秋只惊奇,六纹丹极其过劲,入口即化,遂是一股有如山涧清流般的绵柔清辉之力顺徐秋浑身经脉而流,汇聚腹下,兼龙象之力的愈合本事,不多之时,徐秋已好上了七七八八,瞧他一手甩开了段三郎的搀扶之手,站起身来,“鳖三,此丹甚妙,莫非你懂炼丹之法?” 鳖三本当徐秋是要怪罪一番,谁料却对这六纹丹起了兴致,当即悻悻说道:“本尊乃是无量天尊,若是本尊都不懂炼丹之法,试问天池还有谁人敢自称懂炼丹之术?” 徐秋忙问:“当真?” 鳖三轻呼:“驷马难追。不过么,年代久远,本尊乃于洪荒长流之中沉寂多年,当年的炼丹术法已尽数忘了。” 徐秋当即要杀鳖,鳖三见状,慌张:“徐秋小友,莫要动手。可曾记,九山十六江之时,鲸吞蚕食术本尊也是记不起,可你再瞧段三郎如今是何修为?” 段三郎腼腆一笑,拱手拜谢鳖三,“见笑,乘风上游!徐秋,你有所不知,当你旧故湖下夺姜阿仙造化之时,段某人与楼前辈便在鳖三兄的领路下前去寻此道术。有鳖三在场,手到擒来,一路来青水宗寻你,途中遇见大大小小不少秽土修士,沿途修行,如今修为已是乘风境内难寻出吾右者,换而言之,段某人眼下乘风境内堪称不败!” 徐秋啧舌,“罢了,方才你三人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如今徐某人却是太过稚嫩,遇事不决,欠缺了不少的人事熏熬。眼下,还有另外一事在身,你三人不妨先行一步,稍后我马不停蹄,再聚首。” “或你三人就随我一同前去讨杯酒水。总之,你三人应记住了徐某人方才的话,知晓后果。” 楼三千偷摸一笑,老脸一红,“顾辞舟?妮子不错,就是不知你可否破了你的童子之身。” 说罢,楼三千吆喝一声:“讨酒水就不必了,就依你所言,我等先行一步,老夫也是许久未洗脚、老树盘根了,此番定要好生的调养调养。” 北三回到段三郎肩头,声道:“老树盘根?” 楼三千与段三郎相视一笑,前者解释道:“老树盘根,一盘入魂。” 三位老师傅扬长而去,徐秋摇头轻叹,“天池有此三位良师,何愁枯燥。” ———————————————— 徐秋乘风来。 江畔画舸,正有两位姑娘一人一手一握鱼竿,正坐立船头垂钓,若是眼尖的人瞧见了定会取笑这二位姑娘是个只知吃鱼而不动垂钓的富家小姐,钩上无饵,如何钓鱼? 顾辞舟入目是一片秋水,也算眸含秋水了,她正发呆,时不时与一旁的小业搭话几句,听她问:“那位写字先生究竟是怎么样一人,凭一人可将这灵璧酒馆的婚事给退了么?” 小业嘟囔嘴,回道:“恐怕老爷要出不少的钱,还要赔罪。至于那一位写字先生一定就是暗中使舵的那一位,稍有不对劲就会出手。” 顾辞舟一惊,“出手?” 小业眉头一凝,“小业不懂男子,但总隐隐预感,徐秋不简单,不是泛泛之辈,昨日难道不曾瞧见么,可是会飞唷。” 顾辞舟没有回话,看似若无所思,但她应有的忧愁是一分不少,她虽不曾见过要迎娶他的那一位究竟是何人,但毕竟是青木宗的人且又与灵璧酒馆有些干系,而此事的正主,却在此画舸上悠闲的钓鱼。 小业惊呼,一指南天,声道:“小姐,你快瞧。” 打南天而来一位翩翩女子,相貌姣好,正是顾辞舟的模样,身披红袍,她脚尖轻轻点地,落在了两位姑娘身后,轻唤了一声,“二位姑娘,可曾钓到甚鱼?” 顾辞舟显然有些惶恐,小业急忙起身,一手将顾辞舟给揽在了伸手,一手拖出鱼竿,“你是何妨妖孽,怎么与小姐是一个模样?” 徐秋笑弯了腰,遂是摇身一变,还回了男儿身,叫眼前两位姑娘给看呆,听他笑言:“谁人说世间只有你等女子可懂妆容,不巧,徐某人也懂一些。” 顾辞舟见了大世面,有些支吾问徐秋:“你就用我的相貌前去与青木宗的那一位成了道侣?这...”徐秋一听这话,连忙汗颜解释:“姑娘家家,真是古怪,男子与男子如何能修成正果么。总之放心就好,至此灵璧镇定是欣欣向荣,灵璧酒馆已将它给平地拔了,另外这一桩婚事也给退了,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不难。” 顾辞舟连上一步:“一桩婚事,当真退了?” 徐秋不愿说太多,“山人自有妙计,二位姑娘稍后回去一瞧就知,徐某人是个读书写字人,自然是不会诓骗二位姑娘,有辱斯文呐。” 顾辞舟将鱼竿交还给徐秋,即刻就要行大礼,吊儿郎当的徐秋哪能受得住女子这般大礼,急出手将这心善的姑娘给搀起,云淡风轻道:“天色不早,路途遥遥,得吃些!” 说罢,徐秋接过了顾辞舟手中鱼竿,迎臂一甩,丢入了江中,小业笑话:“徐秋道友,这鱼竿上无饵,如何钓鱼,净晓得取笑我家小姐。” 徐秋歪过头,端坐船头,“徐某人钓鱼,愿者上钩。”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小业可听进了心田,独自默念:“我倒是愿意上钩呐,可你半夜不在屋子里哩。” “哗啦!” 徐秋陡然甩臂,一条鳊花鱼,徐秋将鱼掂量掂量,又瞧了瞧小业的肚皮,低声道:“不够吃。”说罢,又将鱼竿给抛向了江中。小业嘟嘴上前就在徐秋肩头一拍,“哼!” 三人笑。 徐秋又上山头采了几瓣野蒜,清洗干净,从鹅毛扇中取出了铁锅,指间生火,烧油,爆香,遂是将清理干净的三条鳊花鱼给挨个平铺其中,声道:“二位姑娘,今日走运喽,徐某人的手艺可是谁都吃不见,今日就让你二人尝一尝。” 小业不以为然,顾辞舟倒是第一个动了筷子,虽然自家爹爹凉三醒,常常交代她出门在外不要吃别人的东西,尤其是那些面若冠玉的少年所给的东西,说是这些道貌岸然的公子爷多半没安好心。可眼下顾辞舟早将这些交代给抛之脑后了,对于徐秋她信任的紧,听徐秋谈吐完全就是个读书人! 顾辞舟惊呼,一小筷鱼肉入口,两面金黄,鱼肉鲜嫩,恰到好处的蒜香与浓郁的江水辅佐,人间哪有几回尝?小业如是,一筷入口,紧接第二口,于是第三口,小脸儿吃的好似花糊猫,她笑回:“徐秋道友,真是好手艺,若是能牵回家中每日做菜那才是好哩。” 顾辞舟一愣:“牵?” 小业偷笑:“顺、顺。” 顾辞舟与小业轻笑,谁也琢磨不透这两位小女子的心思眼下是如何? 三条鳊花鱼,眨眼间全无,徐秋心细如女子,刻意将鱼刺鱼骨给挑出,就怕这金贵的顾辞舟会吃着别扭。 顾辞舟轻抚小腹,小业打了个笑隔,徐秋收拾。 徐秋取出腰间裹步青石剑鞘,轻声一句:“二位姑娘,站稳了。”说罢,青石剑鞘迎风而起,竟直接领三人往南去了,途中小业慌张,顾辞舟却是面不改色,甚有喜色,徐秋不免发问:“辞舟姑娘,胆子不小唷。” 顾辞舟抿嘴,“梦里乘风归去多次,今日竟真乘风归去,好生欢喜,怎还会怕哩。” 徐秋随口搭了一句,笑问:“梦里乘风归去,去了何处?” 顾辞舟迎头闭眼吹风,轻轻说道:“雾里有山,人隐山中,有一上了年纪的树盘在石墩旁,石墩上有一位姑娘,与我一模一样,我走她也走,我抿嘴她也抿嘴,我问她话,她却咯咯笑。” 徐秋声道:“好梦。” 按照徐秋的本性是一定要给这一位姑娘瞧瞧的,毕竟一身的天地三清术,不过眼下他并没有窥探这位姑娘的过往,当年江头的事她仍耿耿于怀,徐秋也不愿再将这生离死别的陈年往事给翻出来。 灵璧镇。 凉府家门前冷清,凉三醒独自一人将高堂上的交椅给端了出,就坐在门前,空洞无神的两眼直勾勾的盯住灵璧酒馆的巷口。 方才灵璧酒馆中瞧热闹的人都死的七七八八,唯独活下来几位看客也不敢闲言碎语,故而凉三醒对灵璧酒馆的事是一无所知。 打天际忽来一声轻唤:“凉三醒,你瞧瞧这是谁?” 凉三醒好似秋日里盘在树干上早已干枯的蝉,丢了魂儿,估摸着也是对着顾辞舟心有愧疚,可稍一听有人唤他,陡然来了精神,抬眼一瞧,惊落身前一盏茶,迎面而来三人,徐秋为首,身后正式自家小女顾辞舟与丫鬟小业,瞧二位姑娘轻笑相迎,凉三醒两鬓的发陡然白了不少,身子佝偻了下。 晚膳时候。 凉三醒算是尽尽了地主之谊,全是好酒肉。徐秋逍遥自在,一口老酒一口好肉,正与几人夸夸其谈,说是如何如何将这一桩板上钉钉的婚事给一步一步的篡拆,当然其中一些细枝末节徐秋一笔带过,自然是不能叫这几位知晓徐秋是个“不分手段”的读书人。 凉三醒突有一问:“不知徐秋道友至今可否婚配?”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此瞧来,这一位老爹爹是动了徐秋的心思,虽说徐秋仅是个写字先生,但想必那些沽名钓誉的狗吊不知好了多少。一旁顾辞舟有些不自在,当即轻声一句:“爹!辞舟哪也不去,就在凉府。” 小业摇头:“哎,要是小姐嫁了过去,该是多好,领我一同入徐家门,如此一来也可每日听公子吟诗作对,吃蒜香烤鱼,人生还有何求呐?” 徐秋摆手,敬上一杯酒,下了凳子,行至门边,叫西风吹发乱,“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实不相瞒,徐某人早已心有所属,倘若凉家主执意相中了我,那恐怕也只有委屈做小了。” 徐秋话音方落,凉三醒不假思索:“如此良人,妻妾成群也不是不可,就算排行一百零八,也要比青木宗那厮好上千百倍。” 徐秋却哈哈大笑,“玩笑话,玩笑话,汝家小女心大善,若真是随了徐某人恐怕要日夜颠倒,山一程水一程,毕竟徐某人浪荡惯了,不论到了何处讲究个‘兴’,好比兴尽晚回舟,好比,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好比一日看尽长安花,好比云云,随性惯了,怕是会辜负了姑娘。故而,徐某人即刻离身,直往南去三百里。” “徐秋道友,这就要走?” 顾辞舟放下碗筷,轻声道:“南去三百里?” 徐秋应声,抬首望月:“此经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能见面。”顾辞舟却陡然破颜一笑,与凉三醒对视一眼,“南去三百里是何处?” 凉三醒一笑,“黑水集。” 顾辞舟笑,续问:“眼下是九月出头,可是有音律歌赋集会?” 凉三醒一拍脑袋,“不错,正是辞舟你念念已久的集会。” 顾辞舟上前一步:“爹爹,我可否与徐秋道友一同前往?” 凉三醒一鞠灵,“如此最好,有何不可?” 不过,顾辞舟立马又换了脸色,幽怨的瞧了一眼徐秋又看向了凉三醒,“可徐秋道友一个人惯了,也不知道愿不愿与我一同前去。” 女子果然还是女子,这撒娇幽怨的本事是与生俱来呐,不论是九天玄女或是这寻常人家的姑娘,都相差无几。 徐秋还能如何?既然人家姑娘都说出口了,此间若再是推辞就有些不像话了,于是,“人们的悲欢不通,但大抵相同,既然辞舟姑娘有意前行,那便一起,顺便瞧一瞧姑娘的音律造诣。” 顾辞舟摆手:“没有甚造诣,只会些胡乱哼哼,此番前去不过是为了瞧一瞧世面罢了。” 徐秋正纳闷小业去了何处,不多时,侧屋里急忙跑来一人,正是小业,只见她已是将行礼给收拾好,鼓鼓囊囊两大袋,徐秋扫了一眼,轻笑,里面多半是些换洗衣裳与一些胭脂朱砂。 小业问:“何时动身?” 徐秋拜别了凉三醒,“凉家主止步。” 凉三醒还有些错愕,“徐秋先生,不用马么?” 徐秋大笑,说罢便是一步登空,轻轻一甩袖袍:“剑来。”话音方落,陡然腰间青石剑鞘已化成了二十尺有余。 凉三醒倒吸凉气,“先生,好大的剑!” 徐秋遥手一挥,又将顾辞舟与小业给领上剑鞘,高呼:“就此别过,届时还你两大两小!” 徐秋泼皮惯了,随口说话向来没个正行,眼下也正是打趣哩,惊的凉三醒一愣,何为两大两小?不过待他回神的时候,徐秋立马又道:“玩笑话,莫要当真,我徐某人是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 说罢,三人往南去。 往南三百里,黑水集。 此经灵璧酒馆,徐秋算是一路坎坷,险些将小命丢在了此处,不过好在吉人有天象,不光不曾身死,还在与王不歪与从马交手之时,隐隐有了入清辉九段上游的契机,可徐秋并不着急就地修行,其一,欲速则不达,其二,楼三千在此,谁人可敢与之嚣张? 顾辞舟安静的像个雪人,轻轻整理身后的一张琴,徐秋认得,这是琵琶,当年先鸣集中的桃影奴也抱的是这琵琶。是啊,桃影奴,也不知晓她去了何处,说是一位仙姑给领走了,可偌大天池哪里去寻虚无缥缈的仙姑,又该如何去寻桃影奴? 稚童时候的徐秋,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与这青天比寿长,也正是这股野蛮劲,练就了如今不论做何事都面不改色,能将偷瞧寡妇洗澡与孜孜不倦念书这两件事相提并论。不过眼下他却是犯愁的,青城门中的那一位姑娘如今还是个不定数,更有姜阿仙交代的三枚,也是无从下手。 天池一行,路漫漫其修远兮。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柳叶烟儿 我是解梦师第八十三章柳叶烟儿青木宗。 有一女子正苦修一夜剑道,她是十怜云,自家师兄凤泰的大喜日子没有到场,哪怕从马老剑仙出言叫上了她,可她是充而不闻,她说:“宁愿在宗门修行个三日三夜,也要比瞧这厮吃酒娶妻来的有意思。” 昨夜从马与凤泰一同归青木宗,向来从容的从马前辈竟慌不择乱的直去了公羊玉的住处,并未先归一夜阁。值得一提的是凤泰,疲倦有如三十年不曾睡过,眼中无神,叫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更平添了几分无力,满嘴的荒唐话,寻常孤傲的模样是时有时无,时而疯癫,时而痴傻,十怜云古怪,听凤泰口口声声念叨:“身怀六甲,身怀六甲,身怀六甲呐!” “儿女情长可能作罢,肠断在天涯。”公羊穿水恰好念词,公羊玉一旁吃茶。从马不请自入其中,公羊玉面色隐隐不喜,唾了一口茶叶,合上了茶盏,轻声问:“从马老剑仙,稀客唷,可是许多年不曾瞧见你入我青木宗殿堂了。怎么,连这青木宗的规矩都忘了么,进门扣门的礼都不记得了,还是说你认为你的资历在青木宗之中已可目中无人?” 从马欠身,寡言,只瞧了一眼公羊穿水。 公羊玉长吁一口气,也是瞧出了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从马今日有事,于是便先叫公羊穿水退下了。 “说罢,甚事,劳烦。” “大祸临头。” 公羊玉是女人,有着明锐的警觉性,放下茶盏,挑起细眉瞧了扫了一眼从马,“何事慌张?” 从马:“昨日凤泰灵璧镇处事,惹怒了一位姑娘。” 公羊玉嗤笑一声:“一位姑娘而已,有何大祸临头,她是何修为?” 从马轻声念叨:“九段中游!可我杀不得她。” “笑话!从马老剑仙,堂堂一夜阁阁主,剑法尽数使出乃是返璞境,杀不掉一位九段中游姑娘?”从马听了公羊玉的讪笑后,长叹一口,摇了摇头,将此事的原委给尽数道了出。公羊玉听后啧舌,嘀咕道:“青山宗的王不歪也去灵璧镇,还领了一位痴傻的义子,讨杯喜酒?你二人却收拾不了一位九段中游的姑娘,嘶...那女子是何来头?” 从马上前一步:“并非杀不得,而是不可杀。往远了说,从某人与那一位姑娘有些渊源,有些情面抹不开。”说到此处,从马想了一番,重新措辞,“那位姑娘结识青水宗的池余。” 公羊玉恍然大悟,又问:“王不歪再不济也是初入返璞的修为,竟不敌那位姑娘?她究竟是何来头。”从马依旧摇头:“并非王不歪不敌姑娘,而是敌不过那位姑娘的爹爹与爷爷。” “青木宗危矣,招惹到了天池虎人,楼三千。”这一句,从马说的极缓,一字一句道出口。话音方落,公羊玉手间茶盏落地,难以置信说道:“甚?” “楼三千?” “楼三千何时成了别人的爷爷?” 从马摇头,“此事已无从考证,王不歪如今已是个痴傻儿,况且他的寿命无几,已然是一位废人。” “楼三千的手段?”公羊玉错愕。 从马应声,“天池传言,楼三千此人极记仇,就是不知此事可否会牵连我青木宗。” 公羊玉有些着急了,想当年楼三千的恶名,她可是有所耳闻,眼下竟神不知鬼不觉的招惹了这一位事主儿,起身问从马:“从马,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独眼从马轻声一笑:“从马有一计。” 从马两步上前与公羊玉轻轻念叨了几句,公羊玉听后先是眉头一挑,沉息许久,吃了一口茶,续道:“事到如今,撇开楼三千此事是真还是假,唯独把稳的做法也就如此了。此事,何人去做?” 从马诡异笑,一指苍天,“山人自有妙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从马出门去,公羊玉刻意叫唤了公羊穿水入门,听儿念词了三刻钟,她问穿水:“穿水,花榜争席,第一小辈可有悬念?” 公羊穿水不解:“娘,既然是个“争”字,又何来的十八十稳。” 公羊玉却陡然发怒:“胡扯!小辈第一非你莫属。” 公羊穿水摇摇头,没有,‘青山宗这两位犯了忌讳,早被青山宗逐出门外,如今得知行了丑事,刻意杀之,赔罪’。另外打听打听,那位姑娘的下落,若是有了信,速回禀报,若无下落,再前去一趟青木宗,散布谣言,就说那位姑娘眼下青山宗做客。” 遣退了王成新后,虞山吴独自一人攀上了青山宗内最高的那一座山头福地,是去见一位人,按照虞山吴这毕恭毕敬的攀爬上山,可以瞧出他这要见的这一位必定不是个简单之流。 山前欠身拜身,“山吴来见爹。” 这是一间简陋的草屋,雨夜不遮雨,稀稀疏疏的几根稻草搭建而成,虞山吴不敢多瞧一眼,好似里头的那一位只要不应声,他就得一直低着头。此处得天独厚,极目可见江海,含首可瞧松林,自身就在云深处,日月齐往头是九月九在即,街头巷头会有许多卖胭脂的卖家,无论如何也要去瞧一瞧,买上一些,好在黑水集中做个美丽的姑娘。 巧在顾辞舟也正有此意,“徐秋道友,若是路程不赶,不如瞧去歇息一番,好久不曾出门逛逛了。” 徐秋应了一声,于是一指街头,青石剑鞘好是威武,眨眼已至,此间的徐秋没有走在前头,而是叫这一蹦一跳的小业牵着顾辞舟走在了前头,徐秋对这女子之物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不多时,两位姑娘就寻到了一处上好胭脂的摊子前,店家是一位少妇,丰美的很,不得不说这样的年纪还能有这样的容颜是极难的,故而她的摊子前围集了不少的姑娘。顾辞舟一眼就相中了一盒小巧玲玲的胭脂,拿在手间反反复复的瞧了许久,徐秋不解,可当瞧见小业嘟囔着嘴难为情的时候,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敢情这丫头片子走的急,就连盘缠也没带上。小业缓缓走过徐秋,顾辞舟却是拉住了她,小声的说:“小业,徐秋道友乃是写字先生,从何而来这些钱财,莫要开口了。” 徐秋听在耳中,善善的笑了,心说这一位姑娘还真是善解人意,说罢徐秋不待小业走过来,自身走了过去,一手拿起了先前顾辞舟瞧上了的那块胭脂,轻问店家几个钱。少妇笑瞧徐秋与顾辞舟,笑说:“好个郎才女貌,区区一盒胭脂值不了几个钱,二十钱罢了。” 徐秋心说,好在身上还有几个真钱,否则还真爱莫能助,徐秋认为对这卖胭脂的女儿都要用草纸代钱实在是下下流。 说罢徐秋掏出了二十钱。 忽! 有一疯癫老汉,陡然扒拉开人群,当即一手争夺去胭脂,遂是一溜烟的走了,小业忙呼:“好个邋遢老头,不知先来后到这个道理么。再者而言,你这锅灰的脸要这胭脂有何用?” 可不论这头顶羊角辫的小业是如何叫骂,都已无济于事,徐秋却是眉头一吊,当即拉扯住了小业,小业不解,“徐秋道友,怎生不去追这欠打的老头。” 徐秋摇摇头,没多说,倒是问了顾辞舟,“除了那一盒胭脂,别的都不可么?” 小业出言,“我家小姐向来都是眼观独到,瞧中了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还有换来换去的道理。不行,越想越气,这就去寻那老头说理去。” 顾辞舟却陡然弯腰,又拾起了另外一盒胭脂,低声道:“咦,这一盒好似更好些,徐秋道友,就这块吧。” 女子善。 女子越善,徐秋就会越愧疚,当即丢下了二十钱,却没拿胭脂,直拉顾辞舟往外走去,声道:“今日就那一盒了。” 方才徐秋之所以会止步,是因徐秋已发觉了那不干净的老头的不简单之处,来去如风,出手巧妙,必定也是修行中人,且修为不在徐秋之下。 连去三百步,徐秋惊奇,四下扫视却始终瞧不见那老头的踪迹,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忽有柳叶烟入鼻,徐秋定目一瞧,就在身旁有一抽着柳叶烟的老汉头顶破布烂帽,蹲在一侧,手里一杆筼筜柳叶,身前有一篓晒干的柳叶。 徐秋惊奇,心说这偌大天池竟也有卖柳叶烟的人。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是解梦师第八十四章相逢何必曾相识徐秋着实没能想见这天池一隅,穷乡僻壤里也有卖柳叶烟的人,于是刻意停留了一息,瞧了一眼,心说:“上乘柳叶,好品相,好货色。”于是,徐秋蹲下腰来,触手挑选之,古怪的是这卖柳叶烟的老汉却似个聋哑人一般,自徐秋来此,不曾抬帽檐瞧徐秋一眼,自顾自的瞅着手间筼筜。 徐秋简单挑捡了约莫十来片,笑问:“卖家,几个钱。” “咳咳!” 老汉一口吮猛了,咳了两声,缓缓抬起一眼,徐秋正瞧手间柳叶,没太在意老汉的面貌,谁料一旁的小业却是陡然高呼:“好个请死的老头,踏破铁鞋,敢情你躲在了这里,速速将我家小姐的胭脂还回。” 小业说罢,一牵徐秋衣角,一指蹲地的老汉,“徐秋道友,你瞧,方才就是这老汉,偷抢了咱家小姐的胭脂。” 徐秋怎会瞧不出这一位就是方才那一位,打徐秋瞧见这柳叶的时候就已认定了这一位老汉非寻常货色,正是方才溜走的那一位,不过没有声张罢了,恰好问一问柳叶,江湖嘛,虽然快意恩仇,但也总得有一个一二分的恩怨,才可横刀立马,这种上来就是打杀,徐秋是不待见的。 小业两手叉腰,头完话,嘴上微微上扬,瞧徐秋的脸色。徐秋对老汉的话好似置若罔闻,沉醉柳叶烟中,一口入喉,“店家,无礼了,方才沉迷这上好烟叶中,忘了你说了甚?” 卖柳叶烟的老汉啧舌,“没说甚?十叶烟,二十钱。” 徐秋陡从袖里取出了二十钱,不过眼前蹲坐的这一位却是不伸手,一手抽烟,一手别在荷包里,光瞧徐秋笑,“这是去年的柳叶了,算不得什么好烟,否则起码得售二十万钱。” “如此说下,少年可懂老夫言外之意?” 徐秋思索了一番,试探问:“莫非阁下不是个缺钱之人。” 一声之后,两人沉默,再是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老汉从袖间取出了一小巧玲珑的胭脂盒,盘在手中在徐秋眼前样了一样,声道:“这胭脂盒几个钱?” 小业抢先道:“二十钱。” 徐秋忙摇头,心说小业终究是道行浅了,着了老汉的套儿。老汉一听,狡黠一笑,就要出言,可徐秋陡然插话,抢先道:“一派胡言,胭脂怎生就值二十钱?” “试问,胭脂再好,哪怕是天仙所遗人间,涂在了俗女子脸上又有何用?一文不值,何来二十钱一说。” 老汉玩味一笑,“接着说。” 徐秋又一指顾辞舟,“可若是为人间绝色姑娘所用,能是二十钱?徐某人不才,认为区区二十万钱都是打不住的。” 说罢,徐秋讨问老汉:“对否?” 老汉此番的笑是会心一笑,伸出一手指着徐秋上下点点:“好伶俐的少年。” 徐秋还以拱手。 老汉没了下文,却是一手拨弄开了胭脂盒,竟将其中的胭脂粉腻给尽数倒出,洒了一地,再是瞧了一眼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顾辞舟,出言:“半人,半仙,半道,这位姑娘也算是与我有缘,今日不妨送你一盒胭脂,世间罕有,可是比这位少年所言的天下遗留人间的还要金贵。”说罢,老汉一改惫懒从容,从袖口之中竟取出了一大三耳鼎,指间青火白光尽射其中,虽是从虚无的空中,左抓一片虚无,右取一片虚无,直接丢进了鼎中,高呼:“小儿,扇火。”徐秋不敢怠慢,当即取出了鹅毛扇,左右轻摇,心说这竟是一位丹修,不过令徐秋不解的是为何还要自身扇火,难不成火候掌控不好? 小业鄙夷:“装神弄鬼,弄出一大锅来,熬天地么?” 顾辞舟此间却拉住了小业,叫她莫要出言,虽然顾辞舟也瞧不明白这其中门道,但总认为此物非凡。 约莫眨眼工夫。 老汉陡然一手震鼎,这鼎落地之时,足足将此地砖块下陷三寸,可想之重,此间却被老者一指给托起,遂从三耳鼎中取出了一盒透彻璀璨之物来。 眨眼,三耳鼎收回袖间。 老汉手托玉盒,轻轻一弹指,悬在了顾辞舟身前,“这位姑娘,相见即是缘,老夫已是徐秋不曾结下俗缘,今日赠你胭脂一盒。” 顾辞舟不接,先瞧了一眼徐秋。 “老夫不过是徒手抓了两片虚无罢了,要知道这扇火的苦力活可是这位少年亲力亲为,倘若姑娘不收下,也不为难,稍后老夫就将这胭脂卖给旁的女子,将这少年的气力送给旁人!” 老汉也是老江湖了,对女子的心思拿捏得极准,一眼可看尽其中秘辛事。 顾辞舟一听这话,当即伸手接住了这一盒胭脂,都不曾打开,直接收进了云袖中,不忘道谢,欠身一拜:“多谢,前辈。” 老汉又将一篓子柳叶烟尽数丢给了徐秋,“去年的柳叶,残次得很,少年既然好着一口,尽给你罢。” 说罢,老汉就要远去。 徐秋上前一步:“前辈可留名号?” 老汉乘风归去,丢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相逢何必曾相识,再见之时莫要铭记今日之事,指不定是要刀剑相向。”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我是解梦师第八十五章死亡如风,常伴吾身老汉乘风归去,空留顾辞舟三人,徐秋不住地呢喃:“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相逢何必曾相识,再见之时莫要铭记今日之事,指不定是要刀剑相向。” 思索无果。 小业一旁打搅,“徐秋道友,这老汉究竟是何来头,好是古怪,既然偷抢了小姐的胭脂,却又好似刻意在此候着我等前来,还用着柳叶儿作引子。”徐秋听了小业的话,忽然想起老汉先前的话,于是问顾辞舟,方才这一位前辈说了甚,顾辞舟轻声道:“半人,半仙,半道。” 徐秋凝眉,“可知其意?” 顾辞舟摇头。 徐秋望老汉去的方位瞧了一眼,突一笑,直接领路在前,“这老汉颇有意思,不出意外,稍后的时日里还会再见。”回首笑问小业:“苦了小业,甚物件都没捞见。”小业嘟囔个嘴,轻哼一声,“都怪徐秋道友,回头一定要多烤一条鱼给我吃!” 徐秋汗颜。 顾辞舟从袖里取出了玉盒胭脂,交往了徐秋,低声道:“前辈所赠的胭脂,能要么?你要不瞧瞧先。”说罢,徐秋接过了胭脂,轻旋玉盒,稍稍打开,只觉方圆百里陡然恍惚,玉盒之中苍茫一现,有如璀璨星河,徐秋只一眼,依稀瞧见了其中赫赫八纹,瞬时心惊,急忙合上了玉盒,交还了顾辞舟,“前辈诚不我欺,此物果然天池罕有,哪怕是天仙遗留也抵不过呐。” 八纹,犹记青水宗的青丑也不过是个六纹水准,方才这一位随意出手,不过眨眼间,竟已是八纹。 徐秋问顾辞舟,“黑玉还有多远?” 小业抢道:“百里。” 出巷去,却在巷口遇见一位卖冰糖葫芦的老妇,徐秋心念念青水宗那两位清澈如水的姑娘,出手阔绰,直将老夫的冰糖葫芦全给收入囊下。 小业乐坏了,一路黑水集,途中小嘴不歇,隔三差五的往徐秋伸手:“酸甜,再来一串。”徐秋担心这十来串的冰糖葫芦不抵小业一人之口,竟直接取出了五串丢给了小业,“没了啊,就这些了。” 小业眼尖着哩,行至顾辞舟身旁,悄摸一句:“小姐,徐秋道友这是在外还有姘头哩,吃他几串冰糖葫芦,瞧他紧张的。” 徐秋:“一派胡言。” 顾辞舟:“我知道。” 徐秋啧舌:“辞舟姑娘,你知道什么?” 顾辞舟抿嘴望天,笑而不言。 徐秋呢喃:‘天下女子一般模样。’ 三人一路黑水集去。 ———————————————— 高有大山连绵,山下人家草屋,青石铺路,往来无草莽。 偌大山石,上有三字:“黑水集。” 行在集上,左右逢游玩人,其中也有手艺人,落在拐角,手捧琵琶,弹奏山河破。 终瞧顾辞舟一笑,堪比倾城,她脚步轻快行在前头,直唤小业快些,而小业又道:“徐秋道友,快些!” 徐秋担心一把琵琶将顾辞舟的身子给劳累了,上前一手接过了琵琶,与她说:“你好生游玩,我就在方圆十步之内。” 顾辞舟:“嗯!” 方入黑水集,徐秋便是轻笑,楼三千等人就在其中,想来这三位老师傅也是怕徐秋“狗急跳墙”不敢擅自逍遥。 “林密客栈。” 徐秋入其中要了三间上好的客房,分别丢给了顾辞舟与小业一人一房牌,小业有些为难,声道:“老爷有交代,出门在外,须与小姐一间屋子。” 顾辞舟忙道:“无需如此,眼下黑水集,并非灵璧镇,你是小业,我是顾辞舟,无其他关系,好生游玩就好。” 小业仍有怨言,徐秋打趣说道:“一人一间屋子,还不舒坦么,不如三人一间屋子!如何?” 谁料,顾辞舟脸色泛红,小业不避讳旁人:“好!我睡中间。” 徐秋“啪嗒”一声,一个响指打在小业耳旁,一指小业身前跌宕的沟壑里的冰糖碎渣,“荒谬绝伦,还不上楼好生洗一洗,换上一身衣裳,天色渐晚的时候,出门游乐,去瞧一瞧甚集会。” 掌柜老人家一听徐秋这话,抖了抖抹布,搭在肩头,笑道:“三位远道而来,也是来参与这黑水音律集会?” 顾辞舟应声。 老人家两眼笑眯眯,“真是赶巧,三位若是稍稍再晚上半天,可就是迟了,今夜月上柳梢的时候,正是开始的时候哩。” 顾辞舟询问:“老人家,在何处?” 掌柜一指南方一处灯火透明的山头,声道:“喏,回稷山。” 顾辞舟道谢,三人上楼去,徐秋瞧顾辞舟的脚步明显轻快不少,轻笑一声:“想当年,徐某人也是一位技惊四座的音律好手,曾写出无数好词与绝世玄音,莫非此行又要献丑了么?” 徐秋择的这三间屋子位置颇好,恰好伴山,推窗瞧好可瞧见回稷山的结彩灯火。 徐秋的屋子在顾辞舟与小业的中间,为的就是要护住这两位姑娘的安危,毕竟身在异乡,会遇见什么人也不知晓,小心驶得万年船。 徐秋推窗,忽有劲风袭来,徐秋眉头一凝,可下一息细细嗅了一番风中气味,当即摇头轻笑。窗开了一半又闭上了窗,回首一瞧床榻上的三位老师傅,正翘起二郎腿的那一位是楼三千,一旁正襟危坐的是段三郎,段三郎肩头还有一位鳖三兄。 楼三千嬉笑:“嘶...两位姑娘夜里可来此处休息?” “莫名其妙,姑娘有屋子为何要到徐某人的屋子歇息?楼老二你又耍你那龌龊的心思了。” 楼三千皱眉,“吾徒,看低为师了。为师这几日路程奔波,好些日子不曾歇息过了,方才一问不过是怕弄皱了床单而已,既然二位姑娘不来,那为师也就放心了,先歇息一番。” 说罢,楼三千弯腰。 三位猛惊。 徐秋瞧这楼三千的架势是要脱鞋,急忙移形换影至楼三千身前,“楼前辈,徐某人自问不曾作甚欺师灭祖的事,为何要荼害于我。” 段三郎惊呼,“好家伙,将徐秋此子的缩地成寸本事都给吓出来了。楼前辈,确实呐,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脱鞋。” 鳖三接道:“君子动口不脱鞋呐!” 楼三千腼腆一笑,瞧这三位神色,忙道:“娘的,老子之脚真有如此之臭?”说罢,楼三千一指插进了鞋沟里,鼓弄了几番,虽是猛的抽出,细细放在鼻前好生闻了一闻,极其徜徉其中,声道:“三位宵小,如此清香,为何要说臭?” 楼三千不敢苟同,连忙摆手,楼三千气不过,当即一手按住了段三郎,按倒在床,另一指硬生生的凑近了段三郎的口鼻处,破骂:“闻一闻,休要侮蔑老子名声。”塞入鞋子前的手指是白净的,抽出的手指是黢黑的,起初段三郎还会挣扎几番,三息过后,两腿一伸,直接没了动静,这是晕厥了去。 徐秋急忙叫丧:“好个楼三千,凭借一双臭脚,竟直接熏死了自家兄弟,这...天理难容。” “难怪天池无人敢寻你麻烦,单单这一双脚就可将天池之水给搅个浑不见底。” 徐秋啧舌,上前一把将楼三千推搡下了床,这若是楼三千睡了一遭,别说这间屋子了,恐怕林密客栈都要卒。 楼三千被徐秋这番严词说了一通后,也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另起了话茬,“徐秋,你懂音律?” 而就在此时,门外陡然传来小业声:“徐秋道友,屋里有人么?没人我进门了哩。” 小业的手脚好是麻利,话音方落,屋门已推开。还不入房门,小业已是惊呆,只见屋中却有三人,不起眼处还有一绿头鳖。 徐秋尴尬地说了一句:“洗好了么?” 忽然! 床榻之上的段三郎挣扎起身,这厮竟忽然发难,一手掏往了楼三千的胯裆,高呼:“猴子偷桃。” 楼三千身子笔直,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瞧这羊角辫的小业,垂涎三尺,低声道:“如此可爱的姑娘,不知婚否!” 段三郎好似摸见了甚庞然大物,猛呼:“楼三千,你这...惊世骇俗,变态!” 满座皆惊。 段三郎终于分明了局势,瞧小业与门外的顾辞舟的吃惊的神色后,收回了裤裆里的手,瞧了徐秋一眼,徐秋不瞧他,侧身在一旁,段三郎嘴角抽动,拱手与两位姑娘笑说了一句:“二位,吃了么?” 说罢,段三郎化作了云烟,直往外去了,无地自容。楼三千还要与这小业多说道几句,无奈徐秋青石剑鞘不应,只好与鳖三一并出窗去。 小业错愕:“徐秋道友,这...” 徐秋勉为其难地解释说道:“瞧见了么,这两位是如何出去?” 小业一指窗户,“窗户。” 徐秋耸肩,“试问何人有门不出,偏偏走窗?” 小业恍然大悟,“小人!” 徐秋应声:“对,两位小人,前来偷钱财。好在小业手脚快,将这两位给吓跑了。” 徐秋出门将门轻扣,方才慌张,没瞧见顾辞舟的打扮,咋看一眼,“丢,静若天仙。”再看一眼,“嘶,谁家姑娘如此貌美。”偷摸再瞧一眼,“罪过,罪过。” 顾辞舟,半抱琵琶,面轻纱。 徐秋笑问:“这轻纱,学问几何?” 顾辞舟咯咯一笑,“稍后集会,讲究玄音,不看相貌。” 徐秋笑话:“胡扯,美人美音,怕丑怎么行哩。” 说罢,三人扬长出门去。 小业打趣:“稍后,我家小姐要是弹奏的好,你可是要率先叫好唷。莫要叫外头那些妖艳贱货抢了先机。”顾辞舟打趣,“小业胡说了,小女全来听听而已,并不会音律。” 徐秋应声,“辞舟姑娘只要一抚琵琶,定是叫人流连忘返。届时,若是徐秋登场,二位姑娘也要叫好唷。” 小业侧眼徐秋,吃惊道:“徐秋道友,也会音律?” 顾辞舟却不足为奇,“自古以来,文人三般本事,写得一手好字,弹得一曲好音,吟得一首好诗。” 徐秋听了顾辞舟这话,如沐春风,“哪里,哪里,谬赞了。” 约莫到了时候,黑水集上均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男女往回稷山而去,日薄西山,山高巷远,瞻顾一眼,连绵的羊肠小道上尽数是点着灯笼的长线,如蚓如蛇,悠闲上山去。 徐秋呢喃:“当年圣贤教书的时候也莫不过如此吧。” 顾辞舟忽有一问:“徐秋公子,瞧你两手空空,如何作乐?” 徐秋两手负背,闻言不止步,“巧舌如簧,不足为惧。” 回稷山。 山头并无屋舍,仅不过一曲折长廊,其上错落石凳,其中有一处空旷之地,好似众星拱月。 三人登上回稷山时,说早不早,说迟不迟,满座的石凳上已有了不少人,其中有男有女,也有如胶似漆的男女盘在一处石凳上,说是雅,其实不然,这是借着集会的名义前来玩弄女子。 正巧有一处吵闹,有两老儿相互破骂,其中一位手搂一位伺酒女子,“胡扯,如此女子陪你?” 另外一人脸色青红,“楼老儿,莫要无理取闹,这位姑娘明明是我先瞧见!” 楼老二戏谑一笑:“说话的那一位是过去的你,不是眼下的你。” 段三郎啧舌:“嘶,这是甚歪理。” 楼三千讥讽一笑:“一瞧就是书读少了,一个人根本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徐秋汗颜,心说:“楼三千何时还懂了这晦涩奥妙的哲学?” 徐秋来时与两位姑娘说过,自身换一副相貌,免得届时技惊四座的时候,有人暗中嫉妒。 眼下徐秋乃是一位潇洒剑客,一手持剑,一手短箫,听他有言:“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群英荟萃 我是解梦师第八十六章群英荟萃回稷山,风光甚好。 徐秋寻了正对楼三千的位置坐下,笑看这二位为了一位姑娘吵闹,小业依稀认得这两位,当即就牵徐秋袖口,小声道:“徐秋道友,你瞧,方才在你屋子里的就是这两位。”徐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小业,眼下可不是灵璧镇凉府,不论是说话还是处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从即刻起你只需行在顾辞舟,你家小姐身后就好了,余下的其它的事我一人足矣,至于这两位么,其实也算得上是我多年不见的好友,勉强算是认得。” 小业罕见乖巧的应了一声,没有说话缓缓坐会了顾辞舟的身旁。顾辞舟清静,不吃茶也不东张西望,只单手轻轻抚在手间一张琵琶上。 期间,段三郎肩上的绿头鳖瞧见了这梳着马尾辫的少年后,立马四爪朝天,直跳上了少年的肩头,听他悄摸道:“小子,为何要换一副打扮呐。” 楼三千抱得美人归,一旁嬉笑:“指不定是灵璧镇中吃了亏了,晓得换一副面貌行事了。” 徐秋抬首打去了一杯茶:“楼三千,起初徐某人真当你是个游手好闲的不正经的老儿,可眼下不得不说,这千面纱甚是妙呐。” 段三郎鄙夷一眼,当即出言,“徐秋你可知这千面纱是由这楼三千刮了三天三夜的脚皮凝制而成?” 徐秋一口茶喷射而出,喷了鳖三一脸,“甚?” 段三郎忙道:“还不速速收拾这老儿,欺人太甚。”段三郎这是记仇哩,想要借徐秋的手教训一番楼三千。徐秋又不傻,楼三千的脚是什么气味,他怎么会不知晓,九山十六江的水都洗不干净,徐秋能认错? 徐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只因他恰好瞧见了一位熟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青水宗中有过一面之缘临风前辈,杨天的师傅,与徐秋说道喜好诗词歌赋的那一位老先生,此间正盘坐在楼三千几人的身后,而坐在临风前辈一旁的却是一位美妇,瞧二人交谈甚欢,隐隐还能瞧出临风前辈有些拘谨。 由于楼三千是背对这两位,徐秋急忙传声:“楼三千,你身后正是我青水宗的前辈,你可认得,可别闹出了岔子。”徐秋不敢高抬楼三千在外的名号,生怕稍后若是有什么人认出了楼三千,好端端的音律集会成了指责大会。 楼三千一摆云袖,抬首! 邋遢模样何在?活脱脱一美髯公,相貌堂堂,眉宇之间流淌一丝风流气,徐秋啧舌,破骂:“可惜了这一副相貌,就怕从此天池中再无人敢留美髯。”段三郎好似对楼三千这不要脸的手段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楼三千怀间的姑娘有些错愕,盯住楼三千的容颜瞧了许久,心有惊奇,楼三千一指轻轻点在她唇,沉声道:“姑娘,不用错愕,在下就是这副模样,不过常常因为这幅面容遭到迷失女子骚扰,颇是烦恼,眼下我瞧各位都是束发冠玉,也只好用真面目示人。” 女子身子一哆嗦,突好似个醉酒女子,仰躺在楼三千的怀里,如痴如醉。 徐秋不愿多瞧这一位千岁年纪的老儿欺瞒盈盈十五六的少女,干脆将头侧了过去。 “辞舟姑娘,回稷山集会,由何人主事?” 顾辞舟轻轻摇头,“小女也不知晓,灵璧镇上听讲了许多年,这番也是初来此地。” 忽然,徐秋肩头的鳖三轻声道:“你瞧你身后那位上了年纪女人,可能瞧出些许端倪。”无奈鳖三书读的书,不知如何形容这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只好用上了年纪来形容。 鳖三一句之后,谁来身后的那位妇人陡然身子一侧,往徐秋这一方瞥来一眼。徐秋一惊,急忙坐正了身子,心说:“好厉害的女人,修为不在从马之下。” 从何瞧出这位妇人修为不浅? 一旁临风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正问:“桃前辈,怎么?” 姓为桃氏的妇人轻轻一笑,端起茶盏,轻声一句:“没什么,只是瞧这时候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徐秋一个激灵,他对这桃氏的女子还从未在天池中听过,只在浦南将村中遇见过一位,恰好那一位姑娘也来了天池,只不过没有音讯。 临风应了一声,起身咳咳两声,走上了中央,一挥袖袍,瞧了一眼回稷山下,无半盏灯火,声道:“各位!” “各位道友,各位小友,不论是远道而来又或是就近而至的来客,安。老夫是青水宗修士,名为临风,骗的一片虚名,各位赏脸的可叫我一声临风前辈,若是不喜的也可直呼名号,毕竟今日无关刀剑,来此之人皆是兴趣相投的人。” 有一公子打扮的小儿出声道:“青水宗,临风前辈!何时开始,我等的茶都凉了。” 说罢,这厮竟然起身手舞足蹈的哼唱:“我等的船还不来,我等的人他还不在...” 曲是好曲,只不过这人却是叫人忍俊不禁。 临风一瞧,也是面露笑意,续道:“小友这曲甚是好听呐,恐怕准备了许久吧。” “好!闲话少叙,集会开始。” 徐秋捧腹大笑,实在没有预料到黑水集上这般人才济济,抹得开面子,敢在这些人的面前手舞足蹈。徐秋打心底是佩服的紧的,倘若是他,是无论如何也丢不下这相貌包袱额蹦蹦跳跳一番的。按照徐秋的意思来说,不是不可出头,必须得是万众瞩目的时候,否则这个头出的没有任何意义,所谓既然要装,那便要装个最大的,叫人望尘莫及的。 临风前辈一句之后,小儿又问:“往年黑水集会第一人,往往都是声名鹊起兼钱财数万,今年我瞧前辈你两手空空,不会是要来白嫖我等吧。” 小业“扑哧”一声小出口,叫小儿难堪,他侧身问道:“这位丫鬟,你笑甚?” 小业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说话来口无遮拦,毕竟在凉府中除了小姐的面子她谁也不瞧,眼下一听这小儿竟叫他丫鬟,立马起意回道:“你叫谁丫鬟?旁人都说诗词歌赋金不换,你这还不曾出手就讨要钱财,实在是有辱斯文,依我看,莫说名号与数万钱,你连一个子都难想。” 此间徐秋并未拦着小业,徐秋也不待见这一位万事不曾亲力亲为就想讨要钱财的少年,小业算是说对了一句话,“有辱斯文”,想徐南山那般出众,技压群雄,也不见他朝雪南山讨要甚好处,徐秋认为,文人为人处世,全凭一腔文人心肠。 说钱,太俗。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儿竟口吐这般君子之话来,小业当即气的两腮鼓鼓,好在顾辞舟拉住了小业,否则还不晓得要骂到什么时候哩。 临风前辈也隐隐有些不喜眼前这少年,可该交代的话他仍是要交代:“往年确实是声名与钱财皆有,可今年是无钱财,但却是有更为珍贵的一件东西,天池难寻的东西。” 一句之后,满席喧闹,打东头最末尾几位小儿起身叫唤,“临风前辈,是何物呐,值钱否?我等可是为这一盛事准备了好几个月哩。” 临风前辈笑言:“钱财?庸俗,此物可横行天池,遇见了谁只需拿出,不论是上至琼楼玉宇又或是寻常酒肆,只需拿出这物件,便是座上宾。” 打南头有一老头赶忙出声道:“吃猪肉头要钱不?” 临风前辈听后摇头,“不要钱,不要钱。” 顾辞舟轻笑,与一旁徐秋低声:“你瞧这些出言的人两手空空,都是想要前来碰一碰运气的,听闻每年都会有几位可碰到一些钱财。再瞧那些没有动静的人才是真的高人!” 徐秋啧舌:“乡野村夫。” 正当即要拉开帷幕,一旁的小儿纷纷是跃跃欲试的时候,忽有人至,约莫七八人,各个是羽扇纶巾,乘祥云而至,徐秋心头一惊,心说好厉害的一群人,各个修为均是清一色的乘风境,黑水集不过是一处庸人自居的地方,突来这么一群乘风剑客,硬生生的将这回稷山头映照的亮堂了几分。 徐秋不识这些人,落地迎头一人不请自入其中,令徐秋惊奇的是临风前辈瞧见了这些人竟隐隐有些不自在,听当头一人说道:“临风,青水宗的临风,近来可好?” 这...分明是一年纪不过弱冠的少年,竟与这数百岁的临风前辈平起平坐,而且临风丝毫不见外,也回道:“与百年前无恙。”这一句话后,七八人已入座,不过在入座前却对临风身旁的那位妇人客气的紧,几人纷纷上千嘘寒问暖几句,可妇人好似并不待见这几位小辈,随口说了一句:“什么风将这三宗人也给吹来这荒谬之地了?” 有人手捧扇,“我等方从雾隐归来,听闻前辈在此,刻意前来拜访拜访,前辈,叨扰了。” 桃氏妇人轻笑:“莫非几位也是懂得音律之人?” 方才说话的那一位退了下,又出了一位,此人相貌清,袖里取出一张琴来,声道:“小辈不才,略微懂得一些皮毛,已是许久不曾抚过了。” 此间,徐秋突然接话,“略懂皮毛,那就赶紧回去罢,免得丢人现眼。” 按照徐秋的脾性,这等琐事他是不屑于参与其中的,可他还有另外一不屑的事,就是这目无尊长的人,临风前辈是个什么样的人,徐秋心头是有数的,可这几位小辈竟目中无人,哪怕一味的目中无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先是对临风不屑再是对着妇人毕恭毕敬,身为青水宗的徐秋能忍? 换一句话说,眼下徐秋是另一幅相貌,天池之中没人认得他究竟是谁,大不了打一场,打不过跑就是,但是一口气得倾泄出来,否则还算修的甚顺心意道。 “你是何人,是哪根葱,可知我等是何人?” 一人出言,出言前瞧了一眼这位妇人,好在妇人在场,否则恐怕都不会这般客套,直接将徐秋给一剑了了。 徐秋嗤笑一声,架起了二郎腿,不慌不忙的吃了一碗茶,云淡风轻说道:“我是何人,无关紧要,哪怕是个挑大粪也无妨,毕竟寻常不登大雅之堂。可有些人就不一般了,明明鲜衣束发,却是个目无尊长的人,这算什么,道貌岸然吗?” 一句之后,那厮脸上青红一片,一指徐秋:“你、你,你、你报上名来!” 徐秋随口一句:“在下,姜伯牙,有何指教?” 徐秋周遭几人纷纷一愣,先是小业错愕,好在顾辞舟聪明伶俐,对小业使了个眼色,眼下休要出言。另外石凳上的楼三千与段三郎脸色才是精彩,楼三千呢喃:“贤弟,瞧来徐秋此子如今已学的精明了,知道了出门在外不可以真名示人。”段三郎如是:“究根结底还是此子悟性极高,加上你这师傅教的好。” 楼三千抿嘴笑道:“哪里,哪里。谬赞了。” 说罢,楼三千也是起身高呼一句:“阁下,天池何方人,目无尊长这可是个不大不小的事呐,老夫斗胆猜测,应当不是出自大宗门,老夫曾去过三教之地,那里的修士各个是学富五车,人微言甘...阁下是来自何处?” 楼三千不愧是楼三千,直接一句话将这七八位修士的后路给封了,料这几人眼下无论如何的猖狂也不愿意将自身的宗门道出。 七八人之中走出了一位姑娘,面掩轻纱,瞧不清容貌,不过光瞧她的身段,是个美人无异,听她有言:“我等舟车劳顿了许多日,眼下方来此处,只为拜访桃前辈,一时忘了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实在是该罚。”说罢,女子一指石上酒,与身后几人说道:“一人三杯,堂堂青城门连颜面都不要了么?” 几人不敢违这一位姑娘的意思,当即连饮三口。 女子笑了笑,退了回去。 徐秋与楼三千对视一眼,心说:“好厉害的姑娘!” 临风前辈悄摸行至徐秋身侧,传话道:“这位小友,方才多谢。不过这几位可是不好惹的角色呐,杀人都是不眨眼,老夫斗胆猜测,此事之后定是要寻你的麻烦,不如...” 徐秋当即摆手,直摇头道:“无妨,无妨。我姜伯牙从来不怕寻衅的人,况且今日桃前辈在此,无关刀剑这话难道只是说着玩玩么?” 桃氏妇人与徐秋浅浅一笑:“好气概的少年,放心好了,桃某人在天池之中虽算不上一等一的高手,但还算是有些门面的,保你无恙,安心奏乐就好。” 徐秋应了一声,“那是自然。” 徐秋话音方落与方才出言的姑娘轻轻对视一眼,微微笑,姑娘眉梢稍弯,算是笑了。 桃氏挺欣赏这一位少年,至少与方才那几位比起来,徐秋算是坦荡的小辈。 临风主持。 在众人欢呼下,集会终是拉开了帷幕,临风有言:“不论先后,人人皆可登台。” 一时间,就有几人跃跃欲试,首当其冲是先前手舞足蹈的那一位,他憨憨一笑:“各位来宾,在下懂得一些音律,为此黑水集会准备了数月之久。曲名,伤心天池水,请各位赏耳。” 说罢这厮竟直接大摆动袖袍,“嗯、横、嗯。”清了清嗓子,遂直接高歌:“离别真的残酷么,还是温柔才是可耻的,或者孤单的人无所谓。” 动情处:“我等的船还不来,我等的人他还不在,寂寞摸摸沉默沉入海,天池不在我还在,如果潮去春也去,如果潮来你还不回,浮浮沉沉,往事浮上来...” 一曲之后,这厮欠身谢道:“在下,贤齐,各位见笑了。” 满座皆寂,虽是熙熙攘攘的拍手声起,其中不乏有赞赏声,更有一位姑娘听了此曲后,当即泪流满面,稀里哗啦说道:“贤齐,天池空当且寂寥,有你足够矣。” 临风轻笑:“小友,想来也是有过一段刻苦铭心的过往呐,才会动情处泣不成声。” 临风的评价较中肯,一句褒奖的话后一定是有些见解,“不过贤齐小友,只是最后高音的时候稍稍有些破音,美中不足呐,刚开口的时候气息也不是很稳当。”说罢,临风侧身瞧了一眼桃氏美妇,美妇轻轻摇头,“临风前辈所言不虚,曲是好曲,若不是那个高音破了,算是佳作了。” 台下许多称赞:“勇气可嘉,曲妙呐。” 台前那人一听众人这般说辞,当即还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瞧见了那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哭泣的似个泪人一般,当即紧紧拥住那位姑娘,又唱:“我等的船已经来,我等的人在我怀!” 不曾想,仅仅一曲还成就一桩好姻缘。 音律的魅力,可想而知。 忽而又上一人,瞧他搬了一个鼓,静静的坐在了石凳上,与众人交代:“在下名为学友,才疏学浅,今日为各位带来一曲,‘她来听我吹牛皮’。” “还往各位志同道合的朋友,能倾心聆听一番少男情事。” 说罢,轻轻敲鼓,“咚咚咚咚。” 满座皆寂,轻轻聆听。 “她来听我吹牛皮,在十七岁初恋的第一次约会。男孩为了他彻夜排队,半年的积蓄买了棒槌一对。” 有小儿听酩酊大醉,沉呼:“好曲。” “我吹得她心醉,我吹的她心碎,三年的感情一封信就要收回。”哼唱这位唱到此处的时候,陡然起身,侧身望天,捏着嗓子:“嘿一嘿嘿!嘿一嘿嘿。” 一曲罢了,天清云淡。 临风率先叫好,“小辈了得,哼唱造诣了得,日后天池乐师行当里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满座数十人仍沉醉其中,尤其是那么一句“三年的敢情你一封信就收回”,叫许多少年情怀难解,纷纷低落一挂银珠。 随后又登场几位,多半是一些言简意赅的苦情曲,或有动情处可叫人落泪一地,但处理不好的也不是没有,光瞧在台上声嘶力竭,看客心中顶多算是无病呻吟,好是尴尬。 期间,临风也道:“登台皆是男子,还不曾瞧见姑娘上去弹奏一曲,老夫已是许久不曾听过九天玄妙音了,可叫人神往之曲。” 徐秋也与一旁顾辞舟说,“辞舟姑娘,怎生不前去弹奏一曲?”顾辞舟好似有些怕生,直推辞:“再等等,再等等,我好生回忆一番曲调。”顾辞舟说罢,一旁小业与徐秋窃窃私语道:“我家小姐的曲子岂是什么人都可听,自然是要候上一候。” 徐秋含首抚小业羊角辫,轻笑:“文无俗雅,乐也如是。无人规定等大雅之堂的就是雅,街头巷尾,民间传诵就是俗?姜某人曾在地鱼西北,见过民风彪悍,其乐也是一般,扯嗓子叫唤,外人听不出其中之味,实为大妙唷。” “这位小友如此年纪能有如此见解,实在难得。”身后桃氏妇人听了徐秋的谈吐后,不由得称赞。 徐秋还以一笑,并未多言。 此间,先前叫嚣的七八位三宗修士有一位嗤之以鼻,“这算甚音律?难以入耳,罢了,先行一步。” 其实这七八位修士也是初来此地,眼下入座的数十人并不认得这几位,可偏偏有投机取巧之人,阿臾附和:“这位少侠所言不假,难听极了,简直有辱乐道。”明眼人都可听得出说话这意味实在奉承三教中人,不过也没人敢接话,毕竟这几位连青水宗的临风前辈都不放在眼中,还会在乎这些平头百姓? “咳咳。” “你行,你去?” 徐秋悄然出言,风凉话徐秋在行的很,谁料小儿听了徐秋的话后,轻笑一声,好似就在等候徐秋这么一句,当即起身,一鼓袖袍,从其中取出了一柄口琴,讪笑说道:“在下黑水徐坤,阁下听好。” 黑水徐坤? 满座唏嘘,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黑水集大才子,三岁可背词,五岁可作曲,已是许多年不曾瞧见他,难道今日咱们可有幸听徐坤高歌一曲?” “乖乖,老夫滴乖乖,不虚此行呐。” 徐秋鄙夷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般货色。”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琵琶行 我是解梦师第八十七章琵琶行跳梁小丑徐坤,登台之际就已高呼,声称自身这些年久不居黑水,乃是游历山水去,于山水之间寻世间奥妙之音,听鸟语之语,赏落花之哀,品秋冬之凛,故而徐某人所写的音律可以叫人流连忘返,说山便是山,说水便是水,最后听他嬉笑一句:“各位,若是不信,沉神聆之。” 说罢,徐坤一鼓云袖,盘膝而坐石凳,一手口琴,轻轻入口,约莫一息,寂寥山水音不绝于耳,好似眼下就处于山水之间,尤其是口琴作出的悠长呼呼风声时,忽有秋衣渐浓的意境。眨眼间,真是应景,有几云雀入回稷山,不住的盘旋当空不下,好似与这山水相乐。 “嘶...空谷传音,世人惊羡的玄音莫过于此了吧。” “奈何在下读书少,不知如何形容这种徜徉之感,只觉好似有三百条鱼儿在我周身游荡,又好似是有女子在耳畔轻轻呢喃昨夜幽怨不得意。” “徐坤公子当真了得,你瞧盘旋在空中的云雀丝毫不怕人,恐怕就当此生是山水之间了,这一曲,世间罕有呐。” 一时之间,满座大多数人都是一口称赞的话,说着徐坤公子名不虚传,甚至有好几位姑娘忍耐不住,地面水渍一片,叫人好是羞红。小业不至于流水,她好歹也是见过一番世面的,可眼下也是沉迷其中,不住的与顾辞舟声道:“小姐,此为公子吹得曲子好好听唷,好想叫他单独为我吹一首。” 顾辞舟缓缓瞧了徐秋一眼,摇了摇头,“曲是好曲,不过这人不可恭维。”谁料,这话叫徐秋听见了顿时不喜,一本正经的与顾辞舟讲解道:“徐某人不才,当年流离失所的时候曾读一本天地奇书,名为《瓶梅》,其中不乏有音律的记载,若是徐某人方才没猜错的话,这厮第二段的第二个音格外的突兀,应是吹错了,可这厮好面儿,没有声张,再瞧这一群附和之人的徜徉模样,可看出均是一群二流货色。” 台上那厮一曲罢了,缓缓起身,做了个君子的谢礼,咋一瞧还真就像个关于乐师,可徐秋知晓,这厮实则一肚子坏水,如今这个世道,凭相貌而看人的人多半都是风尘中人或是目光短浅之人,徐秋认为,看人可不能光看相貌呐,例如,身侧正把玩女子的楼三千,谁又能料到这厮做的人偷盗的行当,睡得是旁人的媳妇,对了,还有一双人间罕见的臭脚。 这一位收回了口琴,洋洋得意行至徐秋身前,乐道:“瞧见那天边云雀没,你可知它们为何而来,眼下散去,又是为何散去?” 徐秋轻笑:“呕哑嘲哳难为听,料想这云雀定是好奇谁人能吹奏出这等要人命的曲调来,眼下你住了口,自然也就散去了。”徐秋果然是巧舌如簧,说这风凉话的时候丝毫不瞧这位一眼,完完全全盘弄手间茶盏,不识的与一旁的楼三千轻笑。 听了一段话的徐坤脸色青红,当即冷哼,“子非云雀安知云雀所想?”不料徐坤也是读过几本圣贤书,还知晓一些文人博弈的话,可徐秋才是天池大学问人呐,就不见谁人能在徐秋的口角上讨过半点彩头,听他讪笑:“子非吾,安知吾不知云雀之所想?” “你、你!” 徐秋抬起一眼:“不可理喻,无理取闹,荒谬绝伦?” 徐坤眉头一凉:“你这家伙口齿伶俐,在下不与你做这口舌之快!你若是嫌弃在下的曲子不行,你去显摆两手给我瞧瞧,我徐坤向来都是见贤思齐,你若真的措得一手好音律,你叫在下磕头认错也不是不可。” 徐秋轻笑,正要说话的时候。 顾辞舟忽然有言:“小女有一曲,欲与徐坤公子听一听。”顾辞舟一句之后,满座唏嘘,更有小儿言:“说道了半天还不如一女子来的干脆。”徐秋听后也未驳回,更没有拦住顾辞舟,心说:“当年桃影奴也是有一张琵琶,眼下顾辞舟也是有一张,如此听一听也好。”于是乎,徐秋轻笑与顾辞舟声道:“小心台阶。” 霎时,骂声一片,无非是一些只瞧了三宗一眼的走狗罢了,说的也多半是徐秋这位少年没有担当。徐秋担心这些宵小扰乱了听曲的性子,当即起身高呼:“姜伯牙在此,各位若是有甚意见可在集会之后寻我,或来林密客栈,不论是杀我或是骂我都无怨言,只不过眼下乃是文人雅士奏乐之时,如此吵闹当真好?” 其实也算不清是因为何种缘故,身子单薄、面相清秀的徐秋说出的话听起来总是软绵无力,可入了耳后又如雷贯耳,叫人难以反驳,这便是徐秋的本事,这不,一句话之后,叫嚣的人冲冲的坐下没了动静。此间,三宗之中先前出言的那位掩面的女子若有所思的打量起了徐秋,与临风交谈,问姜伯牙的来历,可姜伯牙哪里认得眼下这位素不相识的姜伯牙,只好摇头回道:“姜伯牙,天池这一方还从没听讲过。” 顾辞舟莲步轻移,一手半扶琵琶,缓缓坐下,遂是琵琶支在一膝上,轻轻松开了裹住琵琶的素布,还不曾弹奏,徐秋就叫好:“好个犹抱琵琶半遮面!”若不是徐秋这一句,一旁的临风恐怕还不在意这一位姑娘,眼下抬起一眼后,“犹抱琵琶半遮面”,好词好琴好姑娘,妙不可言呐。桃氏妇人如是,此间也微微正了身形,有这么一个道理,人生天地之间,自有安排,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好比这音律,有人可稚童就可哼唱曲调,也有人七十好几也是五音不通,再例如,你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夫来弹在琵琶,恐怕难办,旁的不说,五指短短粗糙就是不适合,自然,叫这十指尖尖的姑娘去下田插秧拔草也是行不通的,此处并无贵贱之分。 顾辞舟抚琴,声起。 只见顾辞舟指间轻轻拨动,余音绕梁,徐秋一眼过去只觉心旷神怡,听此悠悠转转的曲调好似置身于阳春三月、青天白日的山溪旁,手取一根喜水的筼筜,卷上一片柳叶烟,笑看世间枯荣,一岁又一岁。“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顾辞舟出指好似七月急雨,瞬时又如两小姑娘说这夜深少年事,弹奏动情处时,如泣如诉。回稷山针落可闻,唯独这一曲琵琶在寂寥的流淌,悄摸地溜进了不得意人的心田,缓缓讲述了郎才女貌却总不成正果的无奈,也描绘了万家灯火下路旁孤零零的一人待。 听客之中不乏有一些先前不看好顾辞舟的一行人,不过眼下都不复存在了,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对这无名奇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其中徐坤也在其中,初听此曲的他是不屑,三息后,眉头紧凝,十息后,腿脚无力,眼下,“这、这...”显然也是被顾辞舟的弹奏给惊艳到。临风前辈算是一位百年文人,不论诗书礼乐都稍有染指,此间一言不发,与身旁桃氏妇人对视一眼,皆是轻轻点头。 一曲罢了,顾辞舟轻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旁人不知顾辞舟的过往,唯独徐秋知晓,听了顾辞舟这么一句寂寥如旧的叹言后,徐秋如是长吁一口气,有如亲眼瞧见了那个残阳如血的日暮江面,有两花斑猫与一赤着脚丫行在鹅卵石上的姑娘,嬉戏打闹,忽有持刀江海贼乘船而至,将这绝美画卷给悉数撕烂。十八载,除去不懂事的五六载,再除去爹娘葬身南山,徐秋自认为从未再有过鼻头一酸的触感,眸子里早是璀璨,楼三千不解,忙问:“姜伯牙小友,怎生还哭泣了?” 徐秋好面儿,当即一挥袖袍:“胡说甚,眼里进南山了,揉的。” 顾辞舟自始至终是个恬静的姑娘,上台的时候脚步缓缓,下台的时候不快不慢,将将好是十三步行至石凳。她不瞧在座各位是何神色,也不听回稷山是喧闹也好或是沉寂,她只瞧了瞧自身的琵琶,甜甜的与徐秋一笑,“徐秋公子,见笑了。” 回稷山,更阑人静。 率先出言一人是小业,“我家小姐!”小业虽是凉府的下人丫鬟,伺候了顾辞舟许多年,早是将顾辞舟当作了自身的亲姐姐,只不过这一位妹妹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任何时候都在抢在顾辞舟的身前,并非是她争芳斗艳,而是她打心底知晓顾辞舟是怎样的一位姑娘,可彻夜瞧月的姑娘! 众人,倒吸凉气。 舌桥不下。 怅然涕下。 不少位心肠软的少年与少女听了顾辞舟一曲之后,俱是以泪洗面,若要问这些人究竟是为何而泣,他们也是说不清楚,有人言是打小顽劣,辜负了爹娘,也有人说是没有把握住那一位倾慕了十年的姑娘,还有人说看别人苦而苦。徐秋言简意赅,“一撇一捺,为人,而人的悲喜大抵相同,不同的故事里体味相同的悲喜。” 徐坤小儿当真该死,此间说了一句极违和的话,“平平无奇,不过是儿女情长罢了,难登大雅之堂,况且也不知这一曲藏了多少年。” 小业嘟嘴:“何意?” “徐坤不才,可当场作曲,敢问你家小姐可否?” 顾辞舟眉梢叠忧,徐秋瞧在眼里,遂是咳咳两声,起身一指中央,抿了抿嘴唇,“当场作曲,阁下好大的才气!你先还是我先?” 桃氏妇人:“少年手间短箫,腰间一剑,当真为疾风剑豪。”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三宗云雀落回稷山 我是解梦师第八十八章三宗云雀落回稷山徐坤当仁不让,“我徐坤从来都不是个吹牛的人,说可即兴作曲那便是有即兴作曲的本事,此间若是叫了你先,岂不是叫人误认为我在下提先措曲?” 徐秋耸肩:“随便,悉听尊便。” 众星拱月,徐坤阔步上前,并没有再取出口琴,而是顿足三息,抬头瞧瞧天,低声道:“夜来风不急,就哼作一首凉凉罢。” 小儿狂呼:“三息作曲,徐坤公子真有这般能耐?” 徐坤陡然出声:“各位听好。” “假烟假酒假朋友,假情假意假温柔喔。把我哄到你家去,半夜三更赶我走喔。” 两句之后,徐坤立马调转身形,又学女声哼唱道:“不是我想赶你走,赶你走,相公瞧见就动手,你又小来他又大,打你就像打条狗。” 满座皆惊,“嘶...徐坤公子好学识,竟可一人分饰两人,本事了得。” 徐坤再次调转身形,一手叉腰气哼哼道:“既然我敢来你家,来你家喔,你相公我不怕他,还不等他先动手,我就干他几巴掌。” 女声:“我看你是傻的有点狠,我家相公好厉害,朝你胯裆捏一把。” 一曲至此,徐坤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各位,我徐坤有甚错,只不过是想温热多几位女子的被窝,仅此而已罢了,却要捏碎我的裤裆。” 看客数十人,有人轻笑,有人惆怅,其中有一小儿讪讪说道:“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徐坤公子呐,你这等天池大善人的怅然我懂的紧呐,想当年在下这一条腿就是被隔壁老王给连夜敲断,殊不知我不过是想要与他家婆娘一起说说心里话罢了,哎...人心不古呐。” 徐坤听闻,急忙三步做两步匆匆行至出言小儿身前,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泪眼阑珊,“阁下,莫愁天下无知己,今日就由我徐坤做你的故人知己。” 小儿:“相见恨晚呐。” 顾辞舟与徐秋轻声道:“这也算好曲么?”徐秋听后只一味的笑,与身后临风问道:“好曲?”临风脸色青红不定,凭借临风这些年读书的素养,容易分辨一曲好坏,可眼下这位徐坤虽说是曲调协调、郎朗上口,可这词委实不敢恭维,当即也不好定夺,故而瞧向了身旁的桃氏妇人,谁料桃氏妇人直接摇头,好不忌讳的说道:“下三流。” 徐秋捧腹大笑,高呼,“下三流!” 徐坤不敢与桃氏妇人争辩,可徐秋的话他怎么听的进耳,当即不屑道:“下三流?阁下好大的口气,你瞧这满座神色,哪个不是为之沉迷,又岂是你区区下三流简单一句可梗概,就是不知,阁下可否措曲一上三流的曲给徐坤听上一听?” 桃氏隐隐不喜,不过并未与这小辈计较,也没发作,只轻声念道:“下三流说的是人,曲无俗雅之分!” 徐坤谄媚:“前辈说的是。” 徐秋戏谑笑,遂是朝抚琴的顾辞舟借过了琵琶,一手托起石上壶酒,一饮而尽,“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被人看不穿。本意不愿献丑,免得各位听后受挫,可这小儿卑劣,竟用如此恶劣的品性来污蔑音律,此间姜某人不得不出手。” 顾辞舟有些错愕,呢喃:“徐秋道友当真懂得琵琶?” 小业两手托腮。 楼三千凝眉:“从小没了爹娘的徐秋还会摆弄琵琶?” 徐秋一步三摇,仰头顿足,还不至中央,轻声道:“回稷山东风来,破春秋枯荣。姜伯牙不才,一曲东风破,各位赏耳。” 说罢,就已弹奏,好似曲调早已构思好,指间琵琶应拨而声。悠然回稷山,空谷余音,有如江畔离人渔火,三百年前古人旧地重游,物是人非,五月渔郎相忆否,当年良人如今何在? 桃氏眉头舒展,微微侧目,聆听。 徐秋哼吟:“江畔渔火,入景随风,望水家姑娘撑篙。遥想多年前,烟火南山,你紧紧抱着我。如今追忆成空,花开花又落,芙蓉浦上苔告诉我,你没归来过。” 间奏,如泣如诉。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错落不堪看见旧时候。三百年前的结局,我早已看透。信马由缰故事随酒,浪迹天涯酒入喉。” 何等好词,何等的幽怨,何等的少年才能做出这般曲词来。一曲罢了,空余满座失意人,徐秋早已入座,归还了琵琶,熟美已是知晓,稍有些学问的人都可听出一二来,起初那些小看徐秋的小儿此间也是哑口无声,皆是往徐秋这一方深深一拜,“姜伯牙,方才我等狗眼,罪过。” 临风大吃一口酒,忙道:“姜伯牙小友,老夫天池之中有三十二场音律集会,想要邀小友前去指点一二。” 桃氏如是:“天赐良人,姜伯牙如是也。” 顾辞舟最是惊疑,往后撤了半寸,上下好生的打量了一番徐秋,难以置信的摇头,“徐秋公子,你...” 徐秋笑而不言,一手抚额前碎发,“岁月蹉跎,才子多寂寥。”短短七字,徐秋将这颜面赚的是盆满钵满,此间楼三千竟高呼:“姜伯牙乃是我的徒儿,此番献丑了。”楼三千就是这德行,凡事都要插上一脚,插不进就硬生生的插。 眼下最为难堪的恐怕就是徐坤,瞧他脸色好似吃了十斤牛屎一般,“沽名钓誉,也不知这一曲是从何处剽窃而来,也敢当众取出,正是好厚的脸皮。” 显而易见,徐坤已是强弩之末,恐怕今日之后再难在黑水集中泛起什么浪花,颜面扫地。徐秋听了徐坤的话后只觉耳中刺挠,当即取出腰间裹布的青石剑鞘重重掷石,手中抬起杯酒,“谈及音律实不相瞒我姜伯牙算是门外汉,实不相瞒,这一曲你说的不错,正是我剽窃而来,只是你若能寻出从何剽窃而来也算你的本事,但凡徐坤能说出此曲从何处而来,莫要说我姜伯牙认错,哪怕是磕头也行。” “早有听闻,黑水徐坤,饱读乐书,就是不知可是徒有虚名?” 徐坤额有斗汗,此间百口莫辩。 徐秋吃定了眼前这厮说不出甚门道,不光是他,恐怕偌大天池都无一人可指出此曲出自何处。徐秋自诩当年夜读《瓶梅》时候,这些宵小君子恐怕还不知在何处玩乐,况且《瓶梅》乃是世间罕见奇书,仅一卷真迹。 “想必阁下不仅不知此曲从何而来,也是不知何为音律吧。音律,是仅次于礼的最重要的个人素养;昔有明君用以匡定天下的礼乐制度中,音律也占据了半边天。不论是宫、商、角、徵、羽五音或是律吕都可叫人穷极一生去钻研,又岂是你这三脚猫的小儿可窥探一二?瞧见一叶,便是一山,阁下就是这短浅的人。莫要说姜某人心直口快,在下不过是有一说一。” 徐秋嗤笑:“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汝听。阁下可知何意?” 徐坤脸色涨红,压根不知眼前姜伯牙所言何物,这张小脸早是颜面扫地了。情急之下,忽有一人出言,“姜伯牙,想必姜伯牙算是天池小辈之中甚懂音律之人了,不巧,在下也稍稍懂一些不入门的音律,就在方才瞧着回稷山灯火,也忽有韵感。” 说出此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三宗之中那位掩面的女子,瞧她轻笑迈步而出,行至徐秋身前,“姜伯牙道友,可否为我解惑一番。” 徐秋来者不拒,轻声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子一袭素袍,与桃氏妇人请示:“前辈,小女不请自来,不知可否?”桃氏轻言:“只谈音律,来者皆是客。”女子闻言,欠身道:“谢。” 女子好手段,摇身轻起舞,眨眼间竟唤了衣裳,眼下活脱脱一位戏子打扮,水袖飘落,听她轻唱:“戏子多秋,可怜人依旧。四两昨夜风霜,怒白纱。狠狠碎窗探云袖,夜半酒客笑。又独上西楼,月不出,潦草星河潦草书。书一纸荒唐,入眼却不识,满纸一愁字。” 黑水集,回稷山。 天池一隅罢。 回稷山是如何也不会预料今日会有这些精绝艳艳小辈在此作曲,三生有幸。徐秋轻轻啧舌,他从不吝啬称赞之词,当即轻声道:“好词,好曲。”一旁顾辞舟如是,“自叹不如。” 徐坤率先吵闹:“姜伯牙,瞧见么,何为真才实学,这便是真才实学,可不是你等阿猫阿狗可睥睨。” 徐秋确实有些犯难,这位姑娘委实惊艳,眼下若是再在辞藻上下功夫已是无用,只有另辟蹊径,毕竟世间幽怨最多处莫过于戏台,与之争愁无益。女子缓步回至徐秋身旁,身旁,“姜伯牙,如何?” 正措辞间。 忽有鳖三传话:“小子,莫犯难,本尊只有妙招,该如何回她就如何回她,区区三教,不过本尊的一泡尿,也敢在本尊眼前显摆!” 徐秋当即回道:“曲是好曲,词是好词。只不过姜某人有一见解,不知当讲不当讲。” 女子笑:“但说无妨。” 徐秋含首摇头:“常言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姑娘不过十六七,何来这些愁?” 为赋新词强说愁。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山高水深 我是解梦师第八十九章山高水深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徐秋张口一句,姑娘轻声呢喃,“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方才还是清澈如水的眸子眨眼间已是星河其中,女子轻问:“姜道友,此言何意?” 徐秋不慌不忙吃了一口茶:“姜某人孤陋寡闻是个山野村夫,至今瞧过最远的水是九山十六江,登过最高的山则是眼下回稷山,不曾听闻、不曾遇见三宗修士,但姜某人认为三宗之流定是人上之人,瞧姑娘谈吐以及身后诸位衣着可看出。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言外之意乃是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在这行路途中无需惆怅,前路定有知你、懂你、惜你的人,或许早、或许迟。于修行而言,道理依旧,只顾修行便是,何必要给自身平添忧愁?方才听了姑娘一曲,委实惊艳,满座数十人,有人听出曲美,有人听故事凄厉,而姜某人听见的是姑娘冷清而又一腔热血的心肠,故而心生感慨,凭空随口说了一句,仅此而已。” 女子闻言,倒撤一步,与徐秋保持了三步之隔,遂是欠身一拜,沉声道:“姜道友,是你胜了,花月甘拜下风,若有良机,可来青城门寻我,若是有人阻拦,可将此玉牌取出,可直入青城门寻我,我名花外。” 说罢,花外女子从袖口之中取出一枚玉牌交往了徐秋的手间,徐秋方才并不在意,可忽瞧见这枚玉牌之后,错愕,此枚玉牌竟与先前弄云楼中那位姑娘交予自身说可保一命的玉牌竟是一模一样,徐秋担心有岔,沉神鹅毛扇之中瞧了一番。 徐秋若有所思的接过玉牌,忽冷不丁说道:“姑娘如此谦逊,想必一定是自家姐姐平常教诲的好。” 谁料,花外这姑娘陡然一愣,声道:“你怎知我有姐姐?” 徐秋当即明了,遂抹嘴轻笑:“在下会一点麻衣看相术,姑娘信么?” 忽然,花外身后又上来一男子,不解问她:“花外,这玉牌你怎生能随便交給旁人,还是这三宗之外的乡野村夫?”徐秋听闻之后,隐隐不喜,不过依旧是侧过身去不瞧这二位,他心知肚明,此间不是他说话的时候,如徐秋预料不二,女子并未搭理这位男子而是又与徐秋一笑:“见笑。”徐秋这才回过身来,回以一笑:“如此瞧来,这玉牌甚是珍贵,姜某人还是归还于你罢。”说罢,徐秋当真取出了玉牌,可女子已登空而去,留给徐秋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换了。” 说罢,女子乘风归去。 徐秋纳闷,徐秋已远去,余下的这几位却依旧是不懂分毫,徐秋与之几位对视,轻轻噢了声,心说六位乘风,不过尔尔。 徐坤眼下本不应出言,估摸着是受了余下几位三宗修士的指使,声道:“姜某人,即兴措曲么?” 徐秋笑回:“徐坤大才子,有何指教?” 徐坤一指回稷山头一匹红头大马,恐怕是谁家公子骑行上山,眼下留在了回稷山头,“谁人也不知晓何为即兴作曲,不妨你就这一马儿作曲如何?” 徐秋回以当年《瓶梅》之中的一段,当即有了主意,不过眼下缺了趁手的乐器,凭《瓶梅》之中记载,当年西门好友,冬野先生凭借一曲斑马可是声名鹊起。就在此时,鳖三罕见的阔绰起来,声道:“小子,此处有百般乐器,乃是本尊数千年来遇见的新奇玩意,尽数在此,你随意挑选!” 说罢,徐秋的鹅毛扇之中竟凭空多出了许多东西,其中有架子支撑而起的牛皮鼓,也有黑白两色的键式乐器,更有类似琵琶的五弦梨形乐器,好在徐秋都在《瓶梅》之中瞧过这些,至于弹奏也是略懂一二。 徐秋当即取出鹅毛扇,又从鹅毛扇中取出了五弦乐器,瞧他一手抚之,一手盘子,姿势与琵琶相差无几,一旁顾辞舟惊奇,水汪汪两眼不住的眨。 徐秋迈步上前,台下人如是:“嘶,你瞧这姜伯牙手中拨弄的是甚玩意,怎生如此新奇?” 另有一小儿声道:“管他是甚玩意,只要能奏出音律来便是好玩意。” “嗯,此言不假,洗耳恭听。” 徐秋入座,刻意瞧了一眼正假寐的马儿,轻笑出声:“徐坤大才子为鄙人出了一道有关马儿的题,方才又言在下是个剽窃旁人词曲之人,既然如此眼下再剽窃冬野先生的一段,各位听好。” 说罢徐秋指间拨弄,低沉而有韵味之声缓缓传出:“野马,野马,你睡着了么?让我再看看你手上的尾巴,我不想去触碰你伤口的疤。” “隔壁的戏子已经不能留下,谁会和你赤足天下?野马,野马你还记得我么,我是个心无旁骛的放马娃啊,是否也是个动人的故事啊。” 桃氏妇人惊呼,“此曲堪比九天玄音,看似朴实无华的词后却又动人心弦的故事,桃某人都隐隐觉得愁苦,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少年?” 一曲罢,满座齐声赞扬,唯独七人愁苦,除去三教之中的那六位,最苦的一位便是徐坤了,本以为徐秋会因这一匹马儿身败名裂,谁料这厮不光是没有身败名裂,更是声名鹊起。 徐秋摇头轻笑徐坤,“徐坤大才子,可还有题?” 徐坤认为徐秋运气好罢了,恰好碰见了他曾熟记的曲,当即又有了主意,这是个逆水行舟的主意,如若徐秋不下船,他便要下船的主意,抬手一指端坐的桃氏妇人,高呼:“我这马儿与这位前辈同时作曲,若可作出,在下从此再不踏足黑水集。” 临风勃然色变,当即冷声:“徐坤,天池之大,有些人你惹不起,你可知晓?” 桃氏妇人遂是不喜,可此间也未发作,她是先瞧了一眼徐秋,见徐秋依旧笑意满满,于是才道:“无妨,临风,今日只谈音律,无关其他。” 徐秋有些为难,毕竟若是将这桃氏妇人给牵扯进儿女情长之中有些不合适,可徐坤分明就是要难为自己,眼下若是推辞,恐怕正应了他的下怀。 徐秋思索一番:“临风前辈所言不假,曲乐本就是一消遣之事,又怎能将前辈给牵连其中。不过,既然徐坤大才子开口,盛情难却,姜伯牙也只好应下,只是这桃前辈不可消遣,在下斗胆,将桃前辈换为任何一位桃氏姑娘可好。” 桃妇人轻笑,“无妨,姜小友随意。” 说罢,只见徐秋收回了方才五弦梨形乐器,又从鹅毛扇中去搬出了一件黑白相间乐器来,徐秋端坐其上,“实不相瞒,这一曲也是借鉴于冬野先生。”说罢,徐秋轻轻落指,冰脆之音不绝于耳,连贯有如高山流水,云霄云雀成双结队盘旋而至,徐秋闭眸出声哼唱:“桃小姐,你从没忘记你的微笑,就算你和我一样,渴望着衰老。桃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像是浦南江村清澈的水。桃小姐,我也是个复杂的修士,嘴上一句带过,心里却一直重复。陶小姐,回稷山的夜晚时间匆匆,陌生的人请给我一支柳叶烟。” 罢,徐秋停手,从袖间取出先前集市中从邋遢老头手间买来的十片柳叶,一手持筼筜,一手卷纸,遂燃之,青烟寥寥,陡然平添了几分倾慕而不得的无奈。徐秋佯望星空,低沉呢喃:“山河错落,再见你时,你已封锁了道友圈。” 念天地之悠悠,独愁然而涕下。 徐坤小儿不识好景,不解风情,当即呼道:“宵小,还不就擒,桃氏姑娘虽是有了,可高头红马又何在?” 徐秋轻言:“聒噪。” 说罢,徐秋轻吐烟,猛然又从鹅毛扇中取出一有如马头之物,奏之,声道:“我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这让我感到绝望!” “嘶!” “咕哝,咕哝。” 满座皆是舌桥不下的倒吸凉气声与喉间咕哝之声,约莫十五息之后,端坐桃氏妇人猛然惊醒,从方才徐秋描绘的八百里轻轻春野之中缓过神来,竟是娇羞一声:“好泼皮的少年,桃某人喜欢。” 临风一愣:“嗯?” 桃氏妇人这才恍然大悟,早已不在曲词之中,忙的轻咳两声,“好文采的少年,天池绝有。” 徐秋应声而下,并未回凳,而是径直走向了徐坤,讪笑两声,遂替他稍稍整理衣襟,轻声问道:“如何?” 徐坤眼巴巴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六位三宗少年,可三宗少年却是自顾自的喝茶吃酒,没有一人顾他,约莫三息之后,徐坤好似个不知回头的浪子一般,含首下山去,无论徐秋是如何的叫喊,他都不应。 徐秋幽幽心道:“蝼蚁也配与皓月争辉?” 满座皆是欢呼声,自徐秋之后再无人登台弹奏,纷纷是欠身前往徐秋身前一一套近乎。 有人:“姜伯牙小友,何许人也,想必黑水集回稷山因你词曲明日便会名噪天池。” 有人:“真乃我黑水福星也。” 有人:“徐秋小友,在下家中有八位女儿至今不曾婚配,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段三郎:“各位莫急,姜伯牙乃是吾徒儿,有甚事先与老夫交代,莫要打扰到我家徒儿清修。” 正当各位不信之时,徐秋轻唤了一声:“师傅,眼下替我好生甄选一番,具体是谁家姑娘,还望师傅明察秋毫。” 楼三千欣喜若然:“那是自然!” 段三郎与鳖三急呼:“还有老子!” 徐秋瞧这拥忙的三位老师傅,会心一笑,虽说这三位不是甚好人,可天池一行有了这三位才是有趣呐。 徐秋心头有事,方才燃起的筼筜柳叶烟儿不曾熄灭,徐秋已独自一人行至无人处,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抹月华倾洒而下,将将好将徐秋笼罩其中,此间的徐秋好似一位圣人一般,熠熠生辉。 桃氏出言:“姜小友,可否告知方才弹奏之物为何名?” 顾辞舟如是:“从未见过,不过听其音,甚妙。” 徐秋回首瞧了一眼惊疑的众人,展臂长呼:“黑白相间之物乃是钢琴,俗称钢霸。” 桃妇人笑问:“原来如此,那先前五弦之物又是何名?” 徐秋轻笑,“五弦之物乃名为吉他!” 顾辞舟呢喃:“没有俗称?” 桃氏抿嘴,“吉他,俗称吉霸,姜小友,不知桃某人猜对了没有?” 徐秋汗颜,不过眼下不好声张,出声:“桃前辈聪慧!” 说罢,徐秋便从鹅毛扇中取出了吉他,赠予了桃妇人,“既然桃前辈如此感兴趣,此物赠你。” 说罢,徐秋又从鹅毛扇中取出了黑白相间之物,交予了顾辞舟,声道:“此物重,你恐怕扛不动,稍后随你回灵璧之时,替你安放屋中,可好?” 顾辞舟:“嗯!” 其实并不是徐秋舍得,而是鳖三方才丢给徐秋的乐器之中光是钢琴就有数百种类,其中有三教,有圆角,徐秋随手送上两件也算不得甚,况且还能与这桃氏妇人结个眼缘,毕竟如今桃影奴还没有下落。 至于桃影奴,徐秋眼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询问出口的,不合时宜,若是这桃氏妇人与之交善还好,若是与之交恶,恐怕会祸及徐秋。 徐秋拜谢了众人,与桃氏前辈与临风前辈有言:“姜伯牙并非黑水中人,乃从灵璧小镇而来,暂且宿居山下林密客栈之中,这便回去收拾一番,即刻回去了,免得家中长辈着急。” 临风好是客气,“灵璧镇,老夫有所耳闻,可是不远的路唷,不知小友可需老夫送上一程?” 徐秋直摆手,一提腰间裹步青石剑鞘,当即乘剑而上,“在下也野修了几年行,稍懂一些御剑之术,就不劳烦临风前辈了。” 徐秋此间修为并未掩藏,九段中游,临风瞧见后迟疑了一息,虽是摆手一笑:“江湖如是,情深缘浅,倘若小友若寻不见青城门,可来青水宗寻临风,临风领你前去青城门,凭你如今九段修为便可御剑,罕见呐,难得呐。” 其实,徐秋刻意将九段修为显现出来,为的就是瞧一瞧这三宗青城门余下的六位是否对他动了心思。临风侧身路过六位的时候瞧了一眼,并未多说,估摸着也是瞧徐秋有花外姑娘的玉牌在身,这六位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寻衅的,故而才会安心叫徐秋等人前行。 桃氏如是,简单的与徐秋交代了几句,并未多言挽留之话。 徐秋乘风而去,与身后的楼三千声道:“师傅,此途遥遥,徒儿孤身先行,还望师傅可稍后追随而上!” 正玩弄姑娘的楼三千忽抬眼与徐秋对视一眼,即刻会意,回之:“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师傅替你瞧瞧这些不曾出嫁的姑娘是否真是处子之身,稍后就赶上,徒儿在那山高水深之处候为师就好。” 山高水深。 人径不灭。 不现峥嵘。 回稷山风波,息事宁人。 徐秋扮演的姜伯牙御剑在前,身后是顾辞舟与小业两位姑娘,小业一路七嘴八舌,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俗称吉霸的五弦吉他给她瞧瞧,徐秋则是专心领路,并无功夫搭理小业,小业于是高呼:“徐秋,将你的吉霸给我玩玩,弹一弹。” 路过之处,下有人烟,正有两老汉斗棋,听见小业这么一句后,身子一个趔趄,从竹椅上跌下,另一老头叹服道:“五十年前咱们若也入了修行门槛,恐怕眼下也能这般潇洒,云霄之乐,刺激斐然。” 小业当真是个大家闺秀旁的小丫鬟,甚都不懂,就怕多年之后成家之后知晓了后,会连夜提刀天池寻徐秋。 顾辞舟轻声唤住小业:“徐秋公子在前领路,休要吵闹。” 小业嘟嘴。 顾辞舟朱唇轻点了好几番,好似有话要说,可又不知如何去说,怕扰了徐秋的清静,可徐秋瞧见了顾辞舟欲言又止的模样后,轻轻笑道:“可是要说方才回稷山上那六位三宗修士来寻麻烦?” 顾辞舟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徐秋却是轻笑,“无妨,那位女子赠了我一块玉牌,想必那几位应该是不敢造次。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们来寻我,徐某人向来都是嫉恶如仇,这六位小厮若真是不长眼来寻我等麻烦,那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小业惊呼,“徐秋道友,你可凭一人之力抵挡六个人?” 徐秋仰首,双手负背,“这有何难,打不过咱们不还是有你么?” 小业嘟囔:“徐秋道友就知道取笑于我。” 顾辞舟忧心忡忡,也不知晓也想一些什么,她虽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凭只觉就可瞧出那几位人不简单,而且听三宗的名号应是不小,不过想起了方才出回稷山的时候,徐秋与那位邋遢老头说的话,说是到林深处候着他,这话眼下再听,好似徐秋早有预料。 前路前面山川,松柏千百里。 徐秋刻意放缓了青石剑鞘,悄摸的入了松竹林中,一步入其中瞬时,遮云蔽日,松柏一根足有百尺,三人怀抱,顾辞舟与小业是姑娘,眼下自然有些慌忙,毕竟此处人生地不熟,不由得向前上了一步,就差偎依在徐秋的怀中。 徐秋却是呢喃:“一路随来,眼下还不现身么?” 一句之后。 陡然一剑,呼啸而至,封住了徐秋的前路。 徐秋讪笑,缓缓落地,将顾辞舟与小业放在了一参天松柏树下,轻声道:“该来的终究回来,你二人在此,稍稍等候片刻,我若是死了,你们就走,他们寻的人是我,与你二人无关。” 徐秋刻意将话说的凄厉,为的就是叫这紧随在后的六位三宗修士听在耳中。话音方落,有一小儿怀中抱剑,缓步而至,“真是不解,你既知晓我等要来寻你,为何还敢离开回稷山,是嫌阳寿长了么?” 徐秋安顿好了顾辞舟与小业之后,回首瞧了一眼迎面而来的六位小厮,行了三步,沉声道:“聒噪!” 徐秋好大的胆子! 说罢,徐秋忽然发难,竟是率先出手,二话不说就将青石剑鞘给提在手间,使出一记穿云剑,往身前一人疾扫而去。 “轰隆!” “咔嚓!” “啪嗒!” 徐秋一剑好是凛冽,也不知晓是徐秋先发制人的缘故还是这位走神,一剑实打实的扫过其身,龙象之力千斤有余,瞬息之间,那厮连剑都不曾取出,就已被徐秋横扫而出,徐秋只恨青石剑鞘无锋,否则单凭这一剑就可将这小儿给打个半死。 小儿横飞三百尺,才是落地。 余下的五位却是纹丝不动,其中有人轻笑:“不堪一击,丢人现眼。” 倒地那一位手捂胸口,并未在意这同行人的轻笑,而是难以置信的瞧了徐秋几眼:“九段中游,一剑可伤我乘风?小子,你究竟是何来头?” 徐秋闻言,捧腹大笑,“区区灵璧小镇写字先生尔,寻常使的是笔,今日难得使无剑之鞘一遭。” “起初,寻你并未要你小命,只不过叫你交出玉牌罢了,可是眼下你难逃一死。”倒地这一位虽是吃惊,可该有的傲气是一点不落下,方才不过是吃了这小子一先手罢了,实属大意,说罢,这厮起身,轻唤提起一剑,陡然厉喝:“纳命来!” 一剑穿林而至,好似划破虚空,此剑可不简单,蕴含了乘风修为,瞧他的意思是要一剑封喉,挽回方才的颜面。 徐秋又岂是泛泛之辈? 从马与王不歪都可走上两招,这两位可是返璞境的大能,虽然只用了乘风上游的修为与徐秋交手,可再不济也要比这眼下方入乘风的小儿来的厉害。况且徐秋体内一龙一象,青石圣体在身,哪怕腹下丹田让他一剑又能如何? 一剑迎来,自然有一剑抵之。 徐秋陡呼:“分崩离析剑,崩。” 说罢,青石剑鞘颤鸣不止,好似九天神雷在上蛰伏,一触即发,眼前那厮呼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可偏偏就是这班门弄斧就已将他的身子再败出六百尺。 小儿喉中一味腥甜,遂口中红练一挂,还不曾落地就听其叫喊:“还在等候甚,此子了得,决不能留他入青城门,否则定无我等安宁之日,速速杀之。” 其实,徐秋也不曾料及这乘风的修士就犹如纸糊的窗户一般,手无缚鸡之力。 忽有一捏着嗓子尖锐音传入徐秋耳中,“小子,莫要笑话旁人,乘风修士就是这等本事,而你九段中游可抵之,全凭了本尊的青石圣体呐,破而后立之功!” 隐在暗处楼三千却道:“好,好,好个屁!旁人一阶修为不过三方清辉,而徐秋却要九方,再打不过不如回家挑大粪喽。” 段三郎心切:“徐秋,可要老夫出手替你宰了这六位喽啰?” 徐秋摇头,“有姑娘在此瞧着,若不流些血汗,算什么英雄好汉?”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九十章 西山落三教 我是解梦师第九十章西山落三教有姑娘瞧,再是打不过也要打一打,况且徐秋也并非是落在下风,这个时候又怎能不战而退呢?故而,徐秋直接摆手回绝了段三郎的好意,楼三千一把拉住了段三郎,偷偷摸摸说道:“敌上一人,得心应手,稍后若是对上六人,此子定要受苦,届时你我也不出手,瞧这小子该如何?” “不出手,被打死了可如何是好?” 楼三千当即一个大板栗,“呆头鹅,从马与王不歪都杀不了他,凭这几人也可杀人?” 鳖三轻笑:“三千深得我意呐。” 徐秋将这几位的话给听在耳中,不过也是笑笑罢了,其实不用这三位这样猜来猜去,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徐秋是压根不会开口的,毕竟修行这事是自己的事,指望别人是行不通的。西门先生有言,指望别人是不靠谱的,凡事还是亲力亲为来的好,绣花枕头一男一女才是好,再加上一位男子,无趣,容易叫女子分不清哪个的功劳高。 倒地的那一位一句之后,身前的嗤笑无人神色也逐渐的严肃起来,发觉此事的不简单,若说先前自家修士受了眼前此子出其不意的一剑,还能稍微说的通,可第二剑乘风修为尽出,依旧是打出了六百尺远,实在说不通了。 有小儿发问:“如此年纪有如此本事,阁下莫非也是三宗中人?千百年来,三宗向来都是和睦,还望小友可自报家门,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呐。” “真是可笑,阁下难道是那水里一肚子青草屎的草鱼么,只有七息的记忆?方才早说,在下乃是灵璧镇的写字先生,阁下不记得了?” 那厮面红耳赤,料想不见这一位竟如此胆大妄为,说罢,就是抽出袖口长剑,与身后几人交代,“杀之。” 有剑横于空,有剑穿林间。 陡然林密之中六剑疾射而来,这一方天地肃穆极了,为首那一人轻笑:“取你项上人头,叫你下一辈子知晓何话当说,何话不当说!” 六位乘风下游修士,也不过尔尔。 龙象之力齐出,刹时,有一龙,有一象呼啸而出,足足三百余尺,睥睨此间松竹林,高头入云端,徐秋青石剑鞘在手,剑指六剑,立身腾空:“搬山六百剑。” 搬山六百剑乃是徐秋运用分崩离析剑之中的分剑与搬山龙象之力结合而成,威力不浅。 眨眼功夫。 六剑小儿目瞪口呆,眉头倒竖。 “咻咻咻!” 覆地百里,风卷残云,松竹皆是拦腰折断。再回首,虚空之上有一提剑少年,正立于龙象之间,脚踩青草鞋,横眉冷对六位小儿。 “姜伯牙,今安在,当如何?” 六位小儿灰头土脸,面面相觑,不约而同,调转身形,上有两人,左右各一人,盘地两人,手提一剑,为首那位声道:“瞧你所使的剑有几分我青山宗分崩离析剑的味道,不过瞧你这厮嘴硬,既然如此也只有勉为其难的杀了你了。届时哪怕怪罪下来,也怪不得我等。” 徐秋啧舌,幽幽心道:“方才一剑已出七八分的气力,可这六位却安然无恙,这...” 楼三千知晓徐秋心中所想,于是说道:“小子,此为乘风,哪怕你本事了得,终究是九段罢了,况且你是凭一人之力迎六位乘风。” 楼三千话音方落,六位卷土而来,不曾料想这几位也懂得分崩离析剑,不过稍作思量也就释然,按照雪南山的说法,不论青山宗、青木宗或是青水宗皆一脉相传于青城门,如此瞧来,这几位青城门的宵小懂得分崩离析剑也就不足为奇。 “姜伯牙,叫你瞧瞧这三宗正派分崩离析剑。” 其中盘地两人手提离剑,左右二人乃是崩剑,高头两头分剑。哪怕这六位分崩离析剑不如徐秋精通,可眼前六人齐使出,这可如何是好?单单一个分剑,徐秋一人可分出六百剑,眼下两人一人虽可分四百剑,可两人就是八百剑,更不用说崩剑与离剑。 明摆着是要今日取了徐秋一命。 瞬息而至。 六百剑,抵八百剑,余下两百剑,缩地成寸身法再避一百剑,身中一百剑。 一气呵成,不过一眼之间。 支离破碎的徐秋,身上布满了剑痕,其中不乏有几道离剑深入徐秋胸膛与腹下丹田处。 小业惊呼:“徐秋道友!” 顾辞舟一手紧紧攥住衣角,嘴角轻含,猛然站起身来,说道:“六位老汉,请放一马,随我回灵璧小镇,家中钱财尽数拿去,还望手下留情。” 可怜的顾辞舟,不懂这六位的来历,竟还要用钱财收买,又岂止在这六位的眼中,徐秋早是一位死人。莫要说钱财,哪怕以身相许都无济于事。 忽! “辞舟,怎么,我败了么?” 青石剑鞘支撑住徐秋潦倒的身子,见他轻轻往下瞧了一眼,与顾辞舟声道:“我败了么?” 嘘! 徐秋骤然一声厉喝:“我败了么?”不过这一句是对身前六位小儿呼喊。 说罢,六位戏谑一笑,当即又是八百剑迎面而来,摧枯拉朽,徐秋依旧又是身中一百剑,不过仍旧青石剑鞘支撑豕分蛇断的身子,嘴角轻轻滑过一丝笑意,“三宗修士,就这本事?六位乘风竟连我这九段都杀不得,丢人。” “这...此子究竟是何来头,方才一记离剑传入腹下,一剑却陡震而出,此子体内莫非有护身法宝?” “甭管是甚宝贝,眼下此子已是强弩之末,我赌他再撑不过接下来一遭。” “当真要杀?” “有回头路么?” 瞬时,六人疾射而至。 徐秋失心疯一笑,正当要匹之时候,楼三千急呼:“小子住手,来人了。” 徐秋眉头一凝,瞬时手间一松,任凭这六人一剑穿云刺来。 打天幕忽来两人,一步足有百里,眨眼已至此地,只见为首一人指间玄妙,忽打出一朵桃花,看似轻飘飘的一朵桃花,其形缓缓,其瓣微微,留在徐秋身前,轻轻盛放,六剑已至徐秋身前,仅仅一步之遥,却是再难进分毫。 “三教之流呐,三教之流呐,若不桃前辈有预料,无论老夫是如何预料也是预料不到呐,六位乘风阻拦一位灵璧小友。且不说老夫身微言轻,今日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你叫青城门还如何屹立天池三教之列?” 临风前辈,气急败坏,恨不得当下将这六位小儿给就地正法。 “老儿,青水宗的老儿,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来指点我等做事?瞧你这阵仗是要对我等出手么?” “哪怕临风前辈不可出言指点你等,瞧你六人的意思也要对我出手么?”桃氏妇人轻声念道。 六人之中为首一人当即作揖,“桃前辈,天池中谁人瞧见了你桃花庵中人不客客气气,不过今日乃是我青城门私事,还望你莫要插手。” 显然易见这一位是热锅上的蚂蚁,一面是桃氏前辈,一面是这要死的小儿,为难!不过,他心知倘若这徐秋今日逃脱,来日真携花外的玉牌来了青城门,将今日之事给道出,兴师问罪怕是难逃脱。 一袭青衫的徐秋此间不卑不亢,依旧往桃氏妇人与临风前辈一方行了拜见礼。不知为何,精绝艳艳的少年这一欠身行礼瞧在了桃氏妇人的眼中格外的心酸,于是,妇人指间轻动,徐秋身前桃花刹时化为六瓣,齐齐往这六位小厮给弹射而出。 “呲呲呲!” 花瓣穿胸过,桃氏怒声:“你青城门私事的确与我无关,不过这一位校友乃是我桃某人瞧上的小辈,你等也敢染指?” 天池之中三教屹立千万年有余,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其实不然,曾在许多年前三教之间也是磕磕碰碰不断,不过总有一教渔翁得利,故而这近千年来安稳了许多。天池之中还有一处净地,名为桃花庵,其来由无人知晓,好似三教伊始的时候就已存于天池,与世无争,虽说是与世无争,可三教之流无一不被告诫过,休要寻桃花庵中人的麻烦,如今这已成了天池之中约定成俗的事,瞧见桃花庵之人客客气气,行礼叩拜。 “桃前辈,在下并无忤逆的意思,此子不过灵璧小镇一位写字先生,何时成了你桃花庵的人?” 桃氏妇人当即指间又打出一片赤红花瓣,直入徐秋眉心。徐秋只觉炙热之感袭来,可不过也仅仅是一息罢了,遂是消散不见,沉入了镜海之中。忽然,徐秋只觉自身徜徉无比,身中两百剑的伤势,此间也疾速恢复,不多时已好上了七七八八,徐秋啧舌,“如此妙法!”不过,令徐秋难办的还有另外一事,鹅毛扇之中那块三朵桃花木简,正是姜阿仙交予他的那一块木简,此间正蠢蠢欲动,徐秋按奈不住,于是急忙求助楼三千,好在有了楼三千的出手下,才是将其安耐住。 桃氏错愕,一瓣桃花竟直入徐秋镜海,按照她的本意不过是轻轻停留徐秋眉前而已,叫这六位小辈不敢声张动手,可不曾想竟直入了徐秋眉下,没了音讯。其实,并不是桃氏不舍得这么一枚花瓣,而是桃花庵从来都是一脉相传,还从未收过外人。 桃氏不多言,与领头小儿念:“眼下呢?” 六位修士瞬时大吃一惊,同是三教中人又怎会不知桃氏前辈方才打出的一道赤红花斑是何意思,眼下是无论如何也动不得徐秋了。 临风前辈怒喝:“六位,好走!” 临风这话在理,六位修士冷声:“姜伯牙,妄想入青城门,否则...” 徐秋却笑:“放心,改日必然登门拜访,不过那个时候你们几人应是瞧不见了。” 之所以这六位可安然无恙离开此地,也有很考究的。倘若桃氏一人在此,恐怕早就出手将这大言不惭的几位给抬手灭了,不过临风前辈在此,严格来说,也算是一脉之人,隶属青城门,当着临风的面儿杀了这几位委实有些不好。换而言之,临风如是,这六位道德败坏的修士简直是有如青城门的颜面,倘若眼下只有临风一人在此,恐怕也会将这六位斩杀于此,也是瞧桃氏前辈在此,故而不动手。看似古怪,既然两位都要杀这六位,为何又是谁也不动手,直叫这六位安然回青城门?其实这才是人之常情,诟病与把柄这事说重不重,说浅也不浅,可不留下把柄与诟病才是最合适的,并不是说桃氏前辈与临风之间只是虚假道义,而是修行之人向来如此,未雨绸缪。 徐秋将青石剑鞘别回了腰间,先是远远的与桃氏与临风再拜谢一番,遂是纵身落地,落在了小业与顾辞舟身前,将顾辞舟与小业给搀扶起身,低声问了一句:“如何,惊吓否?” 腥风血雨后的温柔一问,但凡是个女子都难招架的住,顾辞舟轻轻摇头,与徐秋对视一眼,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忽然低下头:“没事。倒是你...” 小业是个实实在在的姑娘,类似与顾辞舟这番闭月羞花她整不出,当即出言,“徐秋道友,好厉害哩,方才可真是将我与小姐给吓坏了。”说罢,小业一搂云袖,露出了青红一片的藕臂,声道:“喏,你瞧,小姐情急之下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臂,你瞧瞧,回头一定要好生的烤个三条鱼给我吃吃,滋补一番。” 徐秋轻笑:“给你烤十斤!” 小业:“安!” “他明白,他明白,我给不起,于是转身向山里走去。” 徐秋陡然怅然一句,仰头高呼:“青天白日,我姜伯牙明了,满腹经纶又有何用,到头来依旧是黄土一撮,不过是黄粱一梦。如今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过是将心中所想给作曲出口而已,为何这六位却要杀我?莫非,天池当真无我姜某人容身之地?” 桃氏轻言:“他明白,他明白,他真的明白了,这个世道本就如此,艳艳人生,难有活过二十载,唯独那些庸庸无为之人安享年华。姜伯牙,你一腔热血无人可解,既然给不了这个偌大的天池一抹惊艳,那便不要给了,打今日起,我桃某人斗胆,赐你一瓣赤红桃花,从今往后,天池任何一人都不可碰你分毫,九天十地任你行!” 徐秋欠身:“谢!” 桃氏妇人移步徐秋身前,竟直接一指点在了徐秋眉心,眉头大惊,声道:“姜伯牙小友,可曾与我桃氏之人接触过?” 徐秋忙道:“不曾。” “难道阁下天生流韵体?” 徐秋不解:“何为流韵体?” 桃氏轻轻摇头,“瞧你根骨又不似流韵体,体内血液也并非是我桃氏一脉,可为何这赤红花瓣直入眉心,而你却安然无恙?” 徐秋佯不知:“那该怎样?” 临风有言:“寻常人暴毙,修行之人熬上九九八十一日。” 徐秋惊呼:“熬?” 桃氏此间摆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必姜伯牙小友与我桃花庵也是有缘。” 徐秋欠身:“在下浪荡惯了,临风前辈应知晓,如似我等这般文人,看山便是山,看水就是水,一日无山水便是辗转难眠,姜某人还是继续做我这个浪荡子罢。” “另,多谢桃氏前辈重赐,倘若此生有缘行至桃花庵,定会叩门拜谢三日。” 临风拉过徐秋:“老夫身南九百里青水宗之中,门内也有一位小友与你相差无几,满腹经纶,曾也是凭一人之力,盖住了三宗修士辉芒,想必你二人相见定是有趣极了。” 姜伯牙轻笑,他怎不知晓临风前辈所言之人正是徐秋,也就是自己,于是来了兴致,刻意说道:“青水宗,可是徐秋?” 临风陡然倒撤一步,惊疑问道:“姜小友,认得徐秋?” 徐秋云淡风轻,“何止是认得,一年之前曾在弄云楼之中与之吃酒三百坛,吟诗作曲三百首,我与徐秋乃是一见如故呐。” “临风前辈,来日方长,定会登门拜访!” 说罢,徐秋一指天幕,“江山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山前道别,你我山后再重逢!此行有两位女子,已是一个日夜不曾歇息,其父有令,我需安然携回。” 徐秋道别桃氏妇人与临风前辈,腰间青石剑鞘陡出,领了三人往灵璧小镇去了,远在天幕之时间,徐秋停步,往回齐齐拜谢足足一息,他知晓桃氏前辈与临风前辈定是在后瞧着。 桃氏妇人轻声与一旁临风说道:“此子,不简单。” 临风思索一番:“不知为何,临风总觉此子好似认得我,又好似曾在何处遇见过这姜伯牙。此间再想起,姜伯牙与我青水宗之中那一位少年颇是相似。” 桃氏轻笑:“天下英雄如出一辙,多半少年崭露头角,不足为奇。” 他明白,他明白,他给不起这天池明媚春日,于是他转身向山里走去,做个游历山水的逍遥客。 ———————————————— 楼三千与段三郎以及玄鳖隐在暗处,此间也急忙追赶而上。正瞧山水的顾辞舟与小业忽瞧见楼三千两人一鳖之后,身子一惊,险些掉落青石剑鞘,楼三千眼疾手快,急忙意欲将这两位姑娘给揽住,可徐秋却是不许,回身一记探云手将两位姑娘给稳住身形,狠狠地瞧了一眼楼三千:“兔子且不吃窝边草。” 楼三千会意:“孤儿,你这童子还有脸了?” 徐秋不与这俗人多言半句。 楼三千眨眼就不乐意,声道:“方才若不是老子出手将你鹅毛扇中的木简给安抚住,你今日能走的这般潇洒?” 徐秋听了楼三千这么一句之后才想起这么一出,的确古怪,旧故湖下的姜阿仙究竟交给他的什么木简,按照姜阿仙来说,这一枚三朵桃花木简起码也沉寂了数百年,可方才却是呼之欲出,若不是楼三千出手,恐怕不好交代。 徐秋这一步棋叫步步为营,桃影奴究竟是何来头,如今还不知晓,且眼下不论徐秋知晓了些什么都无济于事,修为摆在这里,楼三千估摸着也不会帮自己。 天池偌大,死了一位徐秋又能引起什么风浪。 鳖三轻笑:“桃花庵,本尊曾有所耳闻,是个极其护短的地方,既然浦南江村那位姑娘是桃姓,定是无碍,放心好了。不过,眼下那位少了年纪的妇女在你眉心种下了一瓣桃花,如此甚好呐,你小子还当真是气运之体呐,眼下天池又多了一条保命的手段。” 徐秋不解:“有何用?” 鳖三嬉笑,“倒是天池之中惹到了甚麻烦,你就将这赤红一瓣给显出,就说你是桃花庵的女婿,寻常人不敢动你分毫。” 小业出声:“小鳖,你在胡说甚,徐秋道友,早有心上人!” 鳖三哈哈大笑:“小小丫头,胡言乱语,你怎知本尊所说的姑娘就不是徐秋倾慕的那一位姑娘?” 小业嘟囔嘴,没了下文。 段三郎依旧有些不解气,“退一步,越想越气,老夫这就前去拦截那六位宵小,将这六位给宰了,竟敢当着段某人的面欺负徐秋,不可不杀。” 楼三前轻轻抠脚,一抹段三郎的脸颊,惭愧道:“贤弟,贤弟呐,如今你也算是半个无量中人,早该摒弃青城门的旧规矩见解了,你瞧徐秋此子面相,是个善辈么?” 徐秋轻笑:“我徐某人自然是善辈,不过也要瞧对面是个什么德行的人,若说这六人,那我徐秋定然不是善辈。” 说罢,徐秋指间轻轻“啪嗒”一声,“天地三清术,死。” 一缕青烟出袖,直往西山而去。 段三郎一愣,“何时种下因果?” 徐秋欣笑:“当我这两百剑白挨了?” ———————————————— 西山疾掠过六人,闷闷不乐,一言不发。 一人陡然止步,“不可,此子必杀,若是不杀,我心不安呐。” “不错,倘若此子真寻到了青城门,你我六人谁可幸免?撇开宗门问罪不谈,从今往后,再难见花外一面。” “花外是小事,怕的正是稀罕她的那位姐姐,若是知晓了我等背地做了这事,恐怕一剑直挑了我等命门。” “不如...” “不如,我等疾去灵璧小镇,将这一家老小给杀了,斩草除根。” 正说此话小儿,陡然没了动静,两手横空,纹丝不动,空余瞪大似铜铃的双眼,支支吾吾:“这...” 一命呜呼。 身死不过神识散。 遂是,西山掉落三教修士,足足掉落了六位。 一人一坑,互不挨挤。 天地三清术,岂是儿戏?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贯丘元洲 我是解梦师第九十一章贯丘元洲眼下既再无旁人,徐秋干脆换回了原先的模样,冲着顾辞舟一笑,摸了摸自己的清秀的脸颊,嘴角上扬微妙的弧度,一字一句说道:“还是自身的模样瞧的舒服,天池第一英俊是也!” 楼三千做了个呕吐的姿势,“恬不知耻当数你是第一名,论天池第一英俊之人何时能排到你,为师才算是屈指可数的冠玉之人,你出。” 老汉会意,当即袖中打出了许多钱财,笑眯眯的瞧向了姑娘,“这样能说否?” 风尘女子落了个贪字,眼光独到,女子瞧这位其貌不扬的老汉出手却是如此阔绰,当即为难道:“诶,事关重大,可是不关钱财的事唷。”说罢,轻轻含眉,若有所思状。 老汉哈哈大笑,活了千百年的岁月能不明了这位姑娘的意思?无非是钱不够罢了。老汉笑笑摸了摸嘴,依旧是这么些钱财,不过却从袖间取出了一玉盒来,放在手间把玩了好几番,对女子说道:“今日出门急,就这么些钱财。不过老汉向来喜欢瞧貌美的女子。可惜,可惜了。” 女子不解:“可惜?” “姑娘虽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可却少了些许灵气,估摸着风俗之中待的久了,丢失了那一份与生俱来的灵气。姑娘,莫要着急骂人,实不相瞒,老汉乃是一位丹师,天池之中也稍有一些名气,今日既然遇见你家如此鲜美的馄饨,算是缘,就赐你一枚丹!” “赐丹?”女子显然来了兴致。 “不错,此丹甚妙!驻颜有术,岁月微痕。”老汉不瞧这位姑娘,轻轻说出这么一句,又续道:“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女子轻声呢喃:“驻颜有术,岁月微痕?” 试问世间有哪位女子能抵挡住这等仙丹妙药,俗话说的好:“女子活一张脸”,甭说这话太过粗浅,可对粗浅的人来说绝对是不错的。 女子若有所思,收回了搭在凳子上的脚,行至老汉身前,“当真?”谁料,老汉当即收回了丹,起身就要离去,“既然不信,那便不要过问,如此瞧来你我终是缘浅了。”说罢,老汉真要离去,谁料这位姑娘轻笑,立马拉回了老汉,取到了丹药,“信唷。不过我得先吃吃瞧。”说罢,女子生怕老汉反悔一般,当即吞了肚,一口馄饨汤辅之。 约莫三息。 本是嘈杂的馄饨铺子眼下却是鸦雀无声,一旁的看客无不是舌桥不下,眼前的这位女子摇身一变,相貌依旧是原先的相貌,不过眼下不论是她的肌肤或是身段均曼妙至极,活脱脱一位大家闺秀,夜里十层床榻叠被的千斤小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女子仍不忘一扫老汉先前丢下的一叠钱,从袖口取出了一把小铜镜,仔仔细细的瞧了几番过后,得意极了,瞧她先是在娘亲的面前前后炫耀了好几番,“穷苦人家,若不是替你两人煮馄饨烧水多年,我还真不知晓自身原来是这副模样。罢了,从今往后,我定是权贵人家的媳妇,不妨今日就将钱财分一分,从今往后,你二人是你二人,我是我,老死不相往来。” 戏子无义,婊子无情。 老妇见怪不怪,好似早就知晓会有这么一日,一言不发,依旧往馄饨汤里添水,只不过好似热气熏到了眼,湿润的很。 女子从柜子里取了一叠钱来,好好的细数了一番,“五五。”留了一半在柜子里,一半已入了荷包,还真是一位恩怨分明的姑娘呐,说是五五就是五五,一分不多。 一旁看客难以忍耐,当即有人出言:“狼心狗肺!” 女子不气反笑,“狼心狗肺?您这是在抬举我么?”说罢,学起了千斤行路,莲步轻移至老汉身侧,先是浅浅一笑,说道:“本是青木宗的凤泰在灵璧酒馆迎娶灵璧镇酒馆的凉府姑娘,不过那位并非亲身的姑娘好大的本事,竟大闹酒馆,大战了三千多剑呐,才是将这酒馆给夷为平地,不过昨日来了许多人,说是有人化为了那位要出嫁的女儿,刻意扰乱这一桩婚事。而这梧桐却是前一夜,酒馆来了一位本事通天的人,硬生生的将这梧桐给倒拔而起,就横放在这对老人的馄饨铺子前头,大火烧了一夜呐。” 老汉若有所思,听后眉头一挑,缓步至老妇身前,“女儿要分家,且叫她走罢,不中留。老汉也是过来人,这里有三万钱,好生收好,足够你二人养老了。”说罢,回首不瞧这女子,留下了一句:“力大如牛,好气力的姑娘呐。” 抽了一口筼筜,往巷深去了。 姑娘正不解疯癫老汉的话外之意的时候,忽然,女子身子一愣,腰身前趋,眉梢叠不安,遂是难以置信的一摸裤裆,只觉胯下正生出一物来,女子胆战心惊的触摸而去,当即天昏地暗,女子晕厥而去,惹的旁人哄堂大笑。 老汉何许人也? 邪人,贯丘元洲。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厚葬 我是解梦师第九十二章厚葬荒唐,荒唐,简直就是荒唐。 青山宗与青木宗分明是个名门正派,眼下却因怕惹祸上门互相施了小伎俩,将凉府上下平头百姓给杀了个干净。丧尽天良,指的正是这道貌岸然的冠玉修士。不长眼的人可能会怪罪于楼三千,说这若不是楼三千,这一家老小也不会惨遭荼害,可真是怪罪楼三千么?此事的始作俑者当真是徐秋?其实不然,究根结底是这安逸惯了的三宗修士,高高在上的姿态,不愿生变,而这变则是楼三千与徐秋,可早上都不知晓晚上的事,谁能说的准,此为世俗的产物,高位不作为,地位图一个杀之,不顺心意者,杀之,威胁者,杀之,瞧不惯者,杀之。 灵璧小镇,打东边疾速掠来一行人,为首一人正是徐秋,身后是楼三千等人与顾辞舟与小业。顾辞舟的弯眉凝的正深,愈发的不安,忽想要出言叫徐秋慢些,真的近在眼前的时候,她是愈发的不安。 凉府。 门庭冷清。 徐秋与楼三千脸色深沉,方才落地之时,徐秋与楼三千等人早已知晓了其中的惨状,旁的不说,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如何安抚这从旁人家抱来的顾辞舟。有这么一个道理,俗世之中不可生子的人多了去了,寻常办法就是从穷乡僻壤处抱来一位,倘若这养父待这位孩子苛刻,刻薄,那是常情,毕竟不是亲生骨肉,更有甚者,抱回了一位之后,自家婆娘又怀上了,随后狠心将前者给随意丢在了远方亲戚处,早早做事务农,想读书?痴人说梦。 人之常情,不足诟病。 偏偏这凉三醒是个屠狗辈,是个仗义的人,曾遇见过一位姑娘,成家多年,不曾有子嗣,婆娘走的早,凉三醒再没多找一位,倒是打江过的时候,遇见了可怜的顾辞舟,故而一举领入了家门,从此好生待养,与骨肉无异。旁人或许不知晓这其中无微不至的照料,可当事人儿顾辞舟知晓呐,也正是因这一笔难以还清的恩情,出嫁的时候,顾辞舟才会道出:“哪里也不去,就在家中陪着爹爹”,这么一句温情到落泪的话,也正是因为这般恩情债,顾辞舟眼下才会脸色突变,不顾徐秋的拉扯,一味的要入门去。 顾辞舟门前呼:“爹。爹?爹!” 小业如是:“老爷?” 西风悲凉南归雁,门上红对换紫联。 世间悲欢大抵相同,可难的是感同身受,偏偏徐秋能感其痛受其悲,否则当年徐秋也不会在南山一小方土包包前跪哭了数个日夜。 楼三千此间也是为难,虽然这厮手头人命无数,可终究还是个温情的人,就是不正经的了些。段三郎如是,寡言,只有鳖三长吁一口气,摇摇头:“苍茫大道,生死离别,这是上苍的一个儿戏,说叫谁走谁就得走,挽留不得。且让她入门去罢,也好过在此耗着,咬文嚼字本尊不在行,可这生死,本尊看的透彻。” 忽有一小儿路过凉府,“唷,这不是顾小姐么,还不赶紧进去瞧瞧,昨夜可是打了一夜呐,从今早就没瞧见凉府出来过人。” 徐秋拦住顾辞舟的手臂陡然一松,顾辞舟如离弦的箭,与小业一同入了其中,徐秋并未进入其中,“此经难平意。” 楼三千耸肩:“眼下当如何?” 徐秋耸肩,释然:“进去瞧瞧。” 入门之后,两位姑娘纹丝不动在入门三步处,入目是满目疮痍,横尸遍地,偌大庭院俨然成了一方数十人的葬身之地,小业已是个泪人,泣不成声,望了望一地的尸首,她不敢多瞧一眼。顾辞舟出奇的静,见她缓步上前,四下寻觅,终于在拐角处寻到了熟悉的人,凉三醒手间提着一把刀,可这刀还不曾出鞘,就已倒下。 顾辞舟轻轻提起了刀,随手丢在了一旁,轻轻弯下了身子,搀扶起凉三醒的身子,将他搀入了堂内,娇弱的身子也不知从何处来的气力,将这虎背熊腰的凉三醒给搀进了屋子,安稳将凉三醒给扶上了藤木椅,她轻声念叨:“爹爹身前最喜这一张椅子,还有...”说罢,顾辞舟在屋中轻轻唤:“小业,九片瓜片,备茶。” 泪人小业端茶送水,顾辞舟替凉三醒斟了一杯茶,缓缓送至凉三醒的手间,轻声说道:“爹爹,用茶。” “爹爹,用茶。” “爹爹,你瞧瞧,瓜片,女儿记得,只泡九片。” “怎么,水烫了么,女儿为你吹吹,稍后。”顾辞舟轻笑,宛若个听话懂事的小女儿。 “啪嗒!” 茶盏落地,徐秋忽道:“不妙!” 顾辞舟已是手取一片瓷片,直往自身的脖颈割去,“此债难还,下辈子吧。”说罢,去意已决,抬首刺去。 女子毕竟是女子,小业眼下慌张极了,两手捂住双眼,蹲坐在地,她是如何也没预料见小姐竟会了结自身的性命。好在,徐秋眼疾手快,当即青石剑鞘脱手而出,眨眼间打落了顾辞舟手中瓷片,徐秋紧随其后,不由分说的一指点在了顾辞舟眉下,赐梦一番,也没了旁的法子,只好出此下策。 徐秋将顾辞舟好生的交给了小业,沉声道:“好生照看。”忽然,楼三千有声,“小子,你瞧。” 徐秋两步出门去,顺着楼三千所指的方位瞧去,墙上留下一行小字,徐秋一字一句念出:“青山总师承青城门,蝼蚁宵小楼三千也敢作威作福?从今往后,但凡与楼三千有关之人,尽杀之。” 楼三千轻笑:“好拙劣计谋。” “离间计。”段三郎轻声呢喃。 楼三千对自身在天池的威慑力还是有所估计的,眼下一瞧这一行字当即就可识出这是刻意留在此处的计策。“嘶...不对劲,无非是青木宗与青山宗,能做出这种嫁祸的事会是哪个宗门?” 鳖三捏着嗓子道:“喏,三千小儿,上面不是写着么。青山宗!” “非也,青山宗还不会傻到招惹老夫,依老夫看应是青木宗的小儿嫁祸给这青山宗,借老夫只手灭了青山宗。”楼三千眯起一眼,轻轻打量。 鳖三摇摇头,鄙夷说道:“倘若青山宗早有预料楼三千你会这般想呢?” 楼三千一愣,当即没了主意,瞧向一旁的段三郎,后者不做声,显然这事并不好解,于是问一向足智多谋的徐秋:“徐秋小友,你怎么看?” 徐秋直说了两字:“厚葬。” 楼三千不解,“厚葬?” 徐秋侧身凛冽一笑:“厚葬凉府上下,厚葬青山、青木。” 好个厚葬,少年意气,横刀立马。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风雨欲来 我是解梦师第九十三章风雨欲来山雨欲来风满楼。 凉府门前徐秋大把的钱财散出,引来了许多灵璧镇上的人,顾辞舟依旧在闺中安睡,徐秋虽与这凉三醒无甚关系,可眼下既然事牵连到了自身,抹屁股走人的事他是做不出的。 厚葬。 足足买下了一座小山头,鞭炮鸣了十里长街,一时间众说纷纭,其中有人猜测这从未见过的少年是这凉三醒早年在外的子嗣,如今衣锦还乡却发现爹爹被人给杀死在家中,故而花大钱为这凉三醒厚葬。另外有人辟谣,说这少年不过是灵璧镇上起初的一位写字先生,恐怕是瞧上了凉府的顾辞舟,眼下正献殷勤哩。 徐秋对于这些风言风语压根不搭理,他所图的就是一个热闹,风光大葬。 一日劳累。 夜来无声。 顾辞舟期间清醒了一番,安静的像一只小猫,倚靠在床头,不论小业送来什么吃的,她都毫无胃口,孤零零的瞧这窗外阑珊的月。 徐秋入门,端来了一碗莲子羹,轻唤一声:“顾辞舟,起床喝莲子羹。徐某人足足熬了两三个时辰,其中辅了不少独家秘方,定是美味极了。” 顾辞舟侧过头来瞧了一眼徐秋,低声道了一句:“谢谢!”又是一指,红木柜子,从床榻下取出了一把钥匙,丢给了徐秋,“听小业说厚葬了凉府上下,破费了,这里是这些年来爹爹留下的钱财,你全数取走罢,若是歇息一夜也可。” 初徐秋凭写字先生的名号入了凉府的家门,可世事难料,不仅是一桩婚事没成,还将爹爹给栽了进去,顾辞舟怪罪自己,含泪捶打胸口:“本就是个贫贱的命,不如早年江畔叫几位劫匪给一并杀死了就好,也不用潦草一生还拖累了他人。”顾辞舟说这话时候的语气是幽怨,千真万确的幽怨,只不过徐秋却是听的安静。话后,徐秋轻轻放下了一碗莲子羹,只留下了一句,“此事因我而起,自然由我来收尾。莲子羹就热饮,身子熬坏了可就是瞧不见那些贼首磕头的时候了。” 徐秋出门去,寻见到了楼三千,上了一桌酒菜,与段三郎一同闷头吃酒不做声。酒过三巡,徐秋陡然起身,掷地有声说道:“段三郎,你如今是何修为?” 段三郎:“乘风境内,无人可出吾其右。” 徐秋落杯:“那一日灵璧酒馆前那几位是何修为?” “为难与你的那几位么?” 徐秋轻轻点头,好似在谋划着什么,楼三千抢先道:“小返璞尔,不足为惧,徒儿只要你一声令下,为师这就替你荡平这青山与青木,不论这两宵小宗门如何嫁祸,老夫一并给端了。”有此可见,楼三千也算是一位真性情中人。徐秋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不急于一时,一月之后乃是争席花榜的时候,届时由我徐秋一举将这些道貌岸然的登徒子乌纱帽给摘了,叫世人瞧瞧这就是寻日里作威作福的名门正派。” “段三郎,带话青山宗与青木宗,说是凉府楼三千在此做客,就问这些人是来此凉府会面,还是劳烦楼三千前去宗门拜访。” 楼三千不解:“叫人来此作甚,多此一举!不妨老夫与你连夜前去扒了这厮的祖坟,在里屙屎撒尿。” 徐秋轻笑,“非也,报仇也有讲究,否则岂不是无趣,如若是我不曾预料错的话,青山宗与青木宗已有人知晓我等来了此处,况且此番我是以徐秋面貌出现,想必不久青水宗也将来人。” 段三郎不明所以:“徐秋,既然知晓这些人要来,为何仍要我前去带话?” 徐秋轻笑:“简单,为的就是怕这看家的宗主。” 看家的宗主,这是甚道理? 鳖三看不惯这蠢蛋段三郎,解释道:“如若你不去传话,说明楼三千就在此处,那帮子小喽啰又怎知晓楼三千在此,他们也不认得楼三千,总不可是随意拖上一人就说是楼三千罢。另外,本事大的人来了,徐秋这小子还如何布局?想必这番话带去之后,两位宗主定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楼三千声名在外,他们可得好好守住了宗门。” 徐秋轻笑:“非也,非也。如今凭我这下三滥的修为与之匹敌还为时尚早。” 鳖三抬起一眼:“小子,你这是何意?” 徐秋娓娓道出:“恰恰相反,段三郎前去带话,若是遇见了两宗小修士,凡事谁人与你装腔作势的就随意杀他几十个。另外,将此物交予宗门中人。” 说罢,徐秋取出笔墨,书道:“老夫多年不曾来此穷乡僻壤,听闻公羊玉有一位惊才艳艳的小儿,名为公羊穿水,不论修为或是文采都是一等一的妙。特此诚邀公羊玉灵璧小镇凉府一叙,老夫年迈,腿脚不利索,若是阁下不愿赏脸,老夫是无论如何也要以剑作拐登山拜访一番。” 另外一封:“虞山吴,猪头肉好吃否?楼某人恰好灵璧小镇做客,听闻前些日子,贵宗有一不歪老儿曾对与我有缘之人出手,在下已邀了公羊玉,不知阁下来否?若是不来,改日登门拜访。” 说罢,徐秋又起笔:“南山宗主,徐秋拜见,历练之时惹了麻烦,青山宗与青木宗杀了于我有恩的一家老小,如今灵璧小镇乱麻一团,还望宗主可早些对外交代,就说徐某人大逆不道,欺师灭祖,早逐出师门,免得牵连了宗门。” 徐秋收笔,轻笑两声:“段三郎,几时可送至?” 段三郎有一点极好,那就是不求甚解,不论徐秋说了什么,只要吩咐了,他就去做,毕竟命是徐秋给的,他一指案台茶盏,声道:“一盏茶的功夫。” 说罢,段三郎虚无翩眇,不见人影。 楼三千笑的合不拢嘴,徐秋如坠云雾,问道:“笑甚,凭你的城府,你能知晓我要做甚?” 楼三千直摇头,虽然徐秋说的话有贬低之意,可楼三千依旧面带笑意,他道:“你对南山小儿这般说,吃定了他会来此么?他若是不来,该如何?” 徐秋狡黠一笑,“南山道友若是不来,岂不是辜负你的一片苦心?” 楼三千一愣,忙道:“此言怎讲?” 徐秋吃了一口茶,瞧了一眼楼三千着急的模样,云淡风轻吐了一口茶叶,轻轻说道:“风波庄之上,你曾去过那里,不仅去过,还留下了千面纱,又留下了灵璧小镇,巧合么?” “切,天池这般大,固若金汤的仙人婆娘老子都能睡,区区一个风波庄,老夫怎去不得?” 徐秋置若罔闻,依旧说道:“就是不知你究竟给了雪南山甚好处,才会叫这雪南山对我是如此的照顾,不仅吃了他四千年的寿元不说,就连灵璧小镇也是不过问,径直放我来了。” 楼三千啧舌。 徐秋续道:“徐某人自认为不是个听话的好门生,况且修为那时不过七八段,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得见宗主的照料,可偏偏宗主对我放任的紧。楼仙人,你说这是为何?” 楼三千错愕,“你是何时知晓?” 徐秋释然一笑:“风波庄风波后。” “是那南山老儿告知你?” 徐秋抿嘴:“非也,猜测罢了。” 楼三千顿足:“孺子可教也。” “地鱼入天池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返璞闭归真的雪南山,故而稍稍指点了一番,这个人情也便欠了下来。” 师傅,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楼三千没好气一句:“还不是怕你这泼野的性子遭遇了不测。” 徐秋端茶,敬了一杯,不苟言笑:“可你这狗日的,灵璧镇前救下了我还是要将我丢下独身前去回稷山玩弄女子!” 楼三千一指鳖三:“全是这厮的主意。” 鳖三正听得津津有味哩,一听这话,当即破骂:“楼三千,你麻痹,与本尊有何干系?” 徐秋出生喝止了两位,悄摸了问了一句:“两位前辈,于修士而言何事最可悲,何事最恼怒?” 何事最可悲? 楼三千抢先道:“天池之中下三流的修士不少,老夫也遇见了不少,若问于修士而言,何事最可悲,那定是到手的造化被夺走。” “若问何事最恼怒?” 楼三千若有所思,“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秋又问:“何事才似竹篮打水一场空?” 楼三千笑嘻嘻:“自然是梦,梦里甚都有,唯独是虚的。故而那些春梦了无痕,都是一种慰藉。若是天天能睡婆娘的人,何来的春梦了无痕?” 徐秋一打响指:“阁下说的莫非是天地三清术?” 楼三千恍然大悟,可转念一想,又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个缘故,好似自身就是一头牛,牵牛绳在徐秋的手中,方要瞧见面貌的时候,急忙扑上去,发现是虚妄。 “小子,你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徐秋笑看楼三千:“急甚?” 楼三千回了一句:“人小鬼大,古灵精怪。” “鳖三,徐某人问你,先前回稷山对敌那六位小儿的时候,楼三千说旁的修士一段修为仅需三方清辉,而我则需九方清辉,这是真是假?”徐秋担心鳖三胡扯,当即取出了油锅在手,鳖三一瞧这架势,忙道:“楼三千所言极是,青石圣体向来如此。” 徐秋嘀咕一声:“难怪,自打风波庄后丹田就好似汪洋一片,始终不盈满。” 鳖三瞥了一眼徐秋的油锅,又道:“不过,修行一途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由不得你,人和已是青石圣体,就看这地利了。” 徐秋试探一问:“怎么个地利法?” “五百年的段三郎方秽土之时不过七八段修为,如今你再瞧他乘风境内,难寻敌手。” 徐秋吃了一口茶水:“造化?” 鳖三:“造化。” “可这天池如此多的修士,从何而来这么些造化?路漫漫其修远兮。”徐秋叹息。 鳖三故意一瞧楼三千,浅浅笑道:“你慌甚?有你师傅在此,世人争夺他们的造化,你师傅的造化可就是一铲子的事。” 楼三千忙道:“胡扯,老夫已是许久不曾动过土了。” 徐秋摇头,“可惜了,一生的本事被埋没了。” 徐秋的话始终是个圈套,当然除了他自身旁人解不开。 正说间,门外骤然风起。 一瞧,正是风尘仆仆的段三郎,方是入门他就笑道:“你猜我瞧见谁了?” 徐秋:“谁?” 段三郎嬉笑:“隔壁村的一位寡妇正偷人哩!” 徐秋汗颜,高估了段三郎的品性,于是问道:“送到了?” 段三郎这才得意一笑,“这有何难?如你所说不二,青山宗与青木宗尽是一些狗眼看人低的小厮,老夫徒手宰杀了八十名,解气。” 徐秋啧舌:“八十位,方才正说你会宰杀三百位哩。敢情才是八十位呐。” 段三郎立马出门去:“再去宰割三百位。” 好个意气段三郎! 徐秋轻轻唤了段三郎,低声道:“急甚,容我一刻,前去安排一番。” 说罢,徐秋出了屋门,往灯火通明的南面厢房走去。 顾辞舟依旧是方才的坐姿,倚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月,小业守在一旁。徐秋缓缓行至窗台,顾辞舟轻出言:“徐秋道友,莫关窗,透透气,瞧瞧月。” “哐当!” 窗户大开,徐秋侧身浅笑:“后半夜的月在另一侧,怕你瞧不见,开大些。” 徐秋瞧见了一碗空空如也的莲子羹,轻笑,“莲子羹味如何?” 顾辞舟轻声应:“甘甜。” “还要再来一碗么?晚来风寒唷。” 顾辞舟冷清:“不必劳烦了,稍后就睡了。” 徐秋轻步上前,一挂顾辞舟鼻头,“扯谎,一碗莲子羹而已,这有何难?” 说罢,徐秋遥手一指空碗,“喏,你瞧,莲子羹。” 顾辞舟却是难有半分的笑意:“多谢徐秋道友。”徐秋绞痛,给小业使了个眼色,小业会意,端了上去。 一夜苍白,顾辞舟的脸色极其苍白,见她轻轻吃下了一碗莲子羹后,徐秋轻轻扣上门,与之同是而出的是小业,徐秋又端出了一碗莲子羹,声道:“劳累了。” 小业不做声。 徐秋问小业:“灵璧镇中可有其他的去处?” 小业端起了碗,不解徐秋意,可仍旧是回道:“树倒猢狲散,起初交好的几位都早闭门了。” “如此就好,明日凉府会来不少人,估摸着辞舟不适应。对了,那日画舸如何?” 小业轻问:“这是?” 徐秋瞧小业一碗已吃了七七八八,云袖之中指间“啪嗒”一声!小业轻轻睡下,屋内顾辞舟如是。 说罢,徐秋唤出青石剑鞘,叫上了楼三千,叮嘱:“一路瞧瞧,可有耳目。” 画舸中,小业与顾辞舟酣睡。 三人一鳖出了画舸,楼三千问徐秋:“是何打算,眼下可以说说了罢?” 徐秋轻笑,“与你无关?” “三郎、鳖三与我动身前去青木宗。”徐秋一声令下。段三郎错愕,“方才才从青木宗归来,眼下又去?” 徐秋笑而不言,叫这段三郎自身琢磨,可段三郎琢磨了许久,依旧没有头绪,徐秋摇头,作罢,说道:“自然是前去将青木宗与青山宗洗劫一空呐。楼三千,是否?” 楼三千恍然大悟,忙道:“你这小子使的是空城计?” 徐秋鄙夷:“与你何干?方才你不是说这动土的买卖你不做了么?” 楼三千立马改口:“非也,非也。老夫好说话有如放屁,自己都不当真,你能当真么?” 徐秋嗤笑。 鳖三呢喃:“难怪,方才有问,何事最悲哀,何事最恼怒,敢情你这小子打的是这门子算呐。不错,不错,有本尊当年一般的谋略。” 三人齐齐瞧了装模作样的鳖三一样,“切,说大话也不怕扯到了鳖蛋。” 其实,按照徐秋在这三人之中的分量,只要言语一声,楼三千肯出手的话,一夜荡平青山宗与青木宗真的不在话下,为何徐秋仍要亲力亲为? 《瓶梅》记载,人生在世图个谋略,图个乐活,倘若凡事处处早有定数,那还有甚乐趣。虽然徐秋信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这么一句话,更叫徐秋信服的是修士终要历练自身,就如同浦南江村玄冥之中九百九十九阶青石,若是那个时候徐秋一念不稳,跌落而下,又如何获青石圣体,再有如,灵璧酒馆前,若不是这徐秋青石圣体的缘故,可一剑不死?一切种种,皆是因果,徐秋修的是顺其心意的道,自然是要将这因果给搅乱,依靠楼三千的本事搅乱么?非也,自身的道,自身来修,与楼三千无关,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徐秋开了这个金口,段三郎真就一夜荡平了青山宗与青木宗,又能如何?他楼三千也并非是天池第一人,顶多算是一位人物,徐秋认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倘若一天楼三千没有眼力见,睡了谁家的婆娘,被一剑给刺死在床榻之上,徐秋也要跟着死去么? 一人一个活法,纵使千般相似也莫要走别人的老路。 这一位脚踏青鞋的十六七的少年,清瘦的面颊,怎会懂得如此之多?撇去奇书《瓶梅》不谈,更多的是这不羁的态度与遇事喜琢磨的性子,乃至更深处的寂寥,毕竟不是每个人的稚童时候就可经历万家灯火而无家可归这等破天荒的事儿。 鳖三问:“眼下动身,为事尚早。” 徐秋扬长踏青石剑鞘:“自然是早了些,可早早做些准备才好。” 楼三前紧随其后,眼下也不过问徐秋究竟是作何准备,显然楼三千极其不喜被人牵着鼻子行事。 乡下的人起的早,尤其是做豆腐的人家,早早起身,撒上一把黄豆丢进石磨。 段三郎与楼三千对视一眼,丝毫无头绪。 只好瞧罢。 ———————————————— 青木宗。 离人简正折磨青山宗的小儿王成新哩,门外忽有疾呼。 “甚事?大惊小怪。”离人简请问。 门外那位持刀修士一脸的血迹,“不好,不好,不好了。山下方才来了一位嗜血成性的主子,我等不过问起来路,就大打出手,足足杀了四十余人!” 离人简眉头一吊:“甚?人何在?” “不见踪影,不过临行的时候丢下了数十张信件,说是明日恭候。”说罢,这位吓惨了的小儿递上了徐秋所书的信件。离人简一目三行,脸色精彩至极,一手紧紧攥住了面前小儿:“那人可说是何来头?” “说了,可是...” 离人简隐隐发怒:“说!” 小儿连磕三十响头:“公羊玉的干爹,楼三千的弟弟,段三郎。” 一命呜呼。 小儿一命呜呼。 离人简气急败坏,刹时没了身影。 眼下这个时辰,公羊玉仍未歇息,不仅公羊玉不曾歇息,公羊穿水如是,依旧是在修行、念词。 离人简推门而入,公羊玉一瞧是离人简,不喜道:“离人简,你这是作甚?入我房门,叩门都省去了么?” 好不要脸的公羊玉,寻常哪怕沐濯的时候,离人简都可一声不响的下水与其共浴,眼下却在公羊穿水的面前装了起来,可反过来一想,公羊玉也算得上是一位够格的娘,虽然品性不可恭维,可这对穿水的一片赤心做不得假。 离人简二话不说,直接将这一纸给丢了过去,“瞧!” 公羊穿水于公羊玉一侧,故而公羊玉瞧纸的时候,他也浅浅瞧了几眼。公羊玉身子瞬时惊起,不过一息,又是佝偻了下,呢喃:“如何是好?当真楼三千。” 离人简:“方才已有一位号称楼三千的弟弟的人来此,抬手灭了我宗四十位门生。” 公羊玉一瞧公羊穿水,极不自然的改口声道:“时候不早,回去歇息罢。明日不用来此念词,且去后山巩固一番乘风中游的修为。” 公羊穿水不问也不多言:“是。” 公羊穿水出门去,寻常出门是七步,如今却是八步。 离人简如是,“明日随你一同前去。” 公羊玉却道:“不可,你去了穿水谁人看护?” 离人简,“楼三千何许人也,既然邀你前去灵璧小镇,定也是邀了青山宗的虞山吴,到了那时,少说一句话可就是少了一份气力,天晓得虞山吴那厮有怎样的后手?” “可...可穿水。” 离人简:“后山祖上陵墓在此,谁人可入其中?另,倘若楼三千真要看上了这穿水,凭你我恐怕拦不住呐,不光你我拦不住,青城门那位骑驴的仙人也不见得能拦住。” 公羊玉长吁一口气:“青山宗那小儿交代了甚?” 离人简却陡然轻笑:“明日青山宗身败名裂。”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西门先生的往事 那一位喜好猪肉头的青山宗宗主虞山吴自然也是瞧见了徐秋令段三郎给送来的信件。好家伙,虞山吴连拿筷子的手都颤颤巍巍,当即手持信纸去山头茅草屋里寻虞信然去了,一路疾行至屋子前,猛呼:“爹爹!不好,你瞧!” 虞信然这是轻剑探开了屋门,云淡风轻说道:“吾儿,何事如此慌张?一宗之主,冒冒失失,岂不是有失风度?”眼下的虞信然宛若一位十七八的少年,脸颊稚嫩的很,不过听他说话的语气却是老气横秋的很。 虞山吴也觉得有些冒失,放缓了身子,朝前迈了两步,将手中的信件毕恭毕敬的交了前去,“爹爹,楼三千那厮传话了,这可如何是好?” 虞信然一听楼三千,有些错愕,两手铺开了信件,期间抬眼瞧了一眼虞山吴,“当真是楼三千?” 说罢,虞信然瞧了瞧其中的内容,若有所思,遂是扑哧一笑:“得来全不费工夫呐,起初老夫还当灵璧小镇只不过是徒有楼三千的幌子而已,不曾想楼三千还真来了此处,如此甚好呐,替老夫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虞山吴不敢妄猜虞信然的念头,于是欠身问道:“爹爹,意下如何?” 虞信然轻轻归还了信件,“自然是要去了,老夫与你一同去,瞧瞧这天池闻名的楼三千是动用如何的手段荡平这青木宗,也好叫那风骚的公羊玉吃一吃瘪。” 风骚的公羊玉,是如何也料想不见青木宗的死对头虞信然至今仍旧存世间,且修为已破入那一境,她更预料不见那一位使芦苇一剑的从马老剑仙竟是个沽名钓誉的贪生怕死之辈,听信了虞信然的谗言,会在必要的时候出面指正。 青木宗与青山宗当真是好算计呐,青木宗又何尝不是想要借助楼三千的手除去青山宗。毕竟楼三千么,天池虎人、恶人,向来都不讲道理,届时哪怕三宗青城门问罪下来,全数推给楼三千就好了,至于青水宗么,也就一池子鱼值钱,成不了大气候,关键是那雪南山宗主心性清淡,压根不在意这些名利之争,活脱脱一世外高人。 看似这两宗门,各自有着算盘,权当楼三千是一位打手,使的一手好借刀杀人。其实不然,两宗门都猜测错了,其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并非是楼三千,而是名不见经传的青水宗的徐秋。徐秋玩的一手好运筹,眼下唯恐只有青水宗的雪南山知晓其中秘辛,至于虞山吴与公羊玉,知道个屁! 青水宗的雪南山,风波庄里,雪南山正襟危坐在高堂,其下列有临风、青丑以及池余。此信件起初是交往了青丑之手,青丑是个热心肠,哪怕徐秋不是他药阁中人,可依旧关照的很,即刻召集了另外两位前辈来此风波庄求见雪南山。反观雪南山却是沉稳的很,沉稳的出奇,一眼扫过了信件之后,嘴角上扬了一丝微妙的弧度,轻笑道:“徐秋,徐秋,好个徐秋,真乃我青水宗的门生呐,就连写信都是这般的随行,正事反说,既然如此,各位与我走上一趟?” 临风并非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为了大局,他请示道:“宗主,楼三千毕竟是个恶人呐,倘若我青水宗掺和了此事,难免有些不稳妥。不如依老夫所见,老夫连夜前去灵璧小镇将那徐秋给领回青水宗,再送往三宗青城门,料想楼三千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为难青城门,至于青木宗与青石宗只见的恩怨叫他们相互招呼去,我青水宗山门大闭,此事与我等无关。” 青丑觉得临风这话有些道理,如是出声:“不错,楼三千的名声在外,谁人敢招惹他,听闻前一阵子三宗之中的木不言的婆娘他都敢睡,还有什么事他干不出来,不如我与临风眼下就动身,将徐秋给领去青城门,暂避几日风头。” 雪南山并未回话,而是笑看了池余一眼,笑问:“池余,你怎么看?” 池余冷淡的很,“青城门送去怕就是再难迎回青水宗,一月三宗争席花榜在即,届时我青水宗能有几位小辈?青水宗沉寂了太多年,以至于青山宗与青木宗早已蠢蠢欲动,怕是再过不到百年,这两宗就要对我青水宗下手了,届时你我尽数成了流离失所的孤寡老人。池余短见,明日前去灵璧小镇,若是不放心,我可传话青城门中那一位,明日一并暗中前行,倘若有变故,也好有个后手。” 池余话后,青丑与临风细细思索了几番,不无道理,后者呢喃:“池余道友所言不假,近年青山宗与青木宗委实有些目中无人,恐怕再有个百年真会动了我青水宗的主意。可是青城门的那一位会在意徐秋这一小辈么?” 池余轻轻点了头,一字一字道:“在意。” 雪南山浅浅一笑,轻轻拍手,示意各位莫要多虑,“各位道友,青水宗有你三人何愁前路无山水。明日一同前去罢,至于青城门中那一位前辈也不着急传唤,雪某人心间有数,此事无关楼三千,各位安心。” 雪南山背身上楼去了,轻轻念叨:“徐秋,徐秋,好个徐秋,真乃多事之秋唷。” ———————————————— 起早的磨豆腐人家是一位淳朴的姑娘,腰间围着粗布围腰,正挥汗如雨的推动石磨,一旁有一位孩童,搂着一筐黄豆正往石臼之中撒着黄豆,一把接着一把,这一定是一位调皮的孩童,时不时的丢几粒在口中,可他又咀嚼不动,啃了几口后又趁姑娘不注意给丢进石臼中去,还一味的偷笑。 徐秋上前:“你这黄豆塞进口里了,又再取出来丢进去磨成了豆浆,真是邋遢。” 姑娘一听这话,当即停下了身子,瞧见是三位客人,刹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于是解下了围腰,二话不说要打这孩子,听她叫骂:“你个泼皮吊儿郎当的破娃子,撒个黄豆都是做不好,回头瞧爹爹如何打你,最好是将你吊在门框上打!” 孩童一边跑一边笑,仍美其名曰:“口水味甘甜,有了俺的口水,这豆浆、豆腐卖的才是好,爹爹晓得了,恐怕还要给我买鸡大腿吃哩!” 小孩一边回头扯着嗓子叫唤一边奔跑,不巧,脚下不稳,石块绊脚,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徐秋忽一个箭步,伸出了腰间青石剑鞘挑进了孩子的裤裆,将这孩童给一把挑了起来,楼三千乐呵,“瞧这四手朝天的模样,真是滑稽哩。” 鳖三不痛快,当即一啃楼三千:“老儿,说甚呢?” 段三郎哈哈大笑:“四爪朝天,鳖三!” 姑娘三两步赶来,徐秋轻轻将这顽皮的孩童给放回了地上,与他姐姐轻声说道:“无妨,无妨,稍微说上一两句就好,打就免了。” 姑娘赔笑抱歉:“公子,见笑了。公子可是来买豆浆,屋子里头有上好的豆浆,是我一人磨成,干净的很。” 徐秋不见外,当即盛了一碗现磨的豆浆,一口下肚,“不错,不错,味甚甘甜。”说罢,又叫楼三千与段三郎前来尝尝,楼三千吃了一口,啧啧啧,“唯独清晨的豆浆与深夜的酒,才可叫老夫觉得有一丝温暖呐。” 徐秋取笑:“说人话。” 楼三千:“好看,豆浆真白,真嫩。” 姑娘一愣:“嗯?” 段三郎最瞧不起这狗日的楼三千,又打了一碗,小声道:“一派胡言,分明是水嫩,老夫一口就能吃出其中的甘甜。” 徐秋急忙拦住段三郎与楼三千,免得这二位张口就是荤段子,叫旁人误认为自身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前来讨巧,欠身一笑,放下了碗,说道:“姑娘,豆浆甚好,可我来此并不是买豆浆。” 方才被徐秋吊起来的小屁孩立马取笑:“不买豆浆还大喝了四碗,真不晓得丑。”小孩取笑,楼三千当即不乐意了,从胯下取出了一把剪刀,作势就要逮住小屁孩,“小小年纪嘴不怂,给你剪喽。” “姑娘,莫要见笑,别瞧这一位年纪不小,依旧是童心未泯。在下来此是要豆腐,不知可有豆腐卖?” 姑娘:“豆腐,有,屋里请。” 徐秋随姑娘一同入了屋内,姑娘掀开了纱布,整整齐齐的一案台的清水豆腐,姑娘极干练,手脚利索,拿起了刀,要为徐秋挑选一块上好的豆腐,徐秋却伸手拦住了姑娘,“姑娘,不用挑选,在下全要了。” “甚?全要了,这里足足又千块的豆腐呐。” 徐秋轻笑点头,问道:“千块还是少了,不知姑娘可还有豆腐,方才喝了你家的豆浆,想必你这豆腐一定味美。” 姑娘错愕:“公子是来吃我豆腐的?” 徐秋点头。 “豆腐有也是有,不过却是不太新鲜。”说罢,姑娘又掀开了一层纱布,低声道:“这些豆腐是用来发酵的,只是最近梅雨天有些难办,故而气味有些重了。” 徐秋大喜,一指入目看似千块的豆腐,“全要了。姑娘算算几个钱?” 姑娘既是不解又是欣喜,忙的取来了小算盘,打起了算盘来:“公子,磨出的豆腐一文钱一块,一千块也就是...” 徐秋抢先道:“这里一千钱,不论新鲜的还是这气味难闻的全收了。” 姑娘舌桥不下,瞧这身前的一千钱,不知所措,许久才是回神,“公子不可,公子不可,这...这回头爹娘砍柴回来是要骂我的。公子莫要说笑,快快将钱收起来。” 徐秋云淡风轻,一指门外那石臼,“姑娘如今这个年纪,应是读书识字,而不是在此磨豆腐,余下的钱当是学费罢,爹娘要是说了,就说南山青水宗的吩咐。对了,再置办一头毛驴,瞧你累的一头汗。” 说罢,徐秋领楼三千走了,不论姑娘如何唤。 小屁孩问姑娘:“姐,怎么,是不是这宵小之徒欺负你了,我这就是追上去替你干他一番。”说罢,小屁孩当真手取一块碎石就要冲上前去。 姑娘却是呢喃:“滚蛋,姐姐要去读书了,这三位是青水宗的活神仙。日后,你也一定要去青水宗做个这般的善人。” 说罢,小屁孩抬眼一瞧方才弹他三百下小鸟的楼三千,刚要破骂,话到嘴边却生生止住了,取而代之:“神仙,会飞的神仙!”姑娘忙问,“方才那两位对你说了甚?” 小屁孩一脱裤子,漏出大半的屁股,“老头说多弹几次,日后有大用!” 姑娘笑骂:“有甚大用?” “哼!搅屎棍。” 疾往山林去的徐秋,沿途四下寻觅歇脚处。楼三千打眼盘问徐秋:“方才屋子里老夫可是听见了女子几声惊呼,怎样?紧否?” “老不死的你又在说甚?” 徐秋实在无法忍耐楼三千这张碎嘴,好似这老儿打出生起就不曾瞧见过女子一般,三句不离龌龊之事。楼三千此间却是眉头一皱,一本正经道:“甚甚?你就是这般与师傅说话的?为师瞧你一举买了这些豆腐,问你这豆腐紧否,有何不妥?小小年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徐秋冷哼,“豆腐还能作甚?” 楼三千不回,否则定是要自讨无趣。 入目是一片小水凼,徐秋落在了此处,见四下无人,当即从鹅毛扇里取出了两千块小豆腐,一股脑的丢进了水凼之中。楼三千与段三郎什么话也不说,就在一旁瞧着,鳖三捂住了口鼻:“嘶,小子眼拙,买了一般的坏豆腐!” 徐秋朝楼三千伸手,“拿来。” 楼三千两手环抱胸前,“甚?” 徐秋淡淡说道:“十坛好酒。” 楼三千霎时就是不乐意了,怒道这毛里毛糙的小子平日里不尊敬师傅也就罢了,眼下问师傅讨要酒水还这般理直气壮,干脆扭过了头去。 徐秋拍拍手,笑了笑:“若是无酒,那就罢了,此物可是九天十地难得一见的美食,一发入魂唷,可惜喽,可惜喽。” 段三郎一旁劝道:“三千兄,不妨就给他十坛酒,瞧瞧这小子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哼,瞧在贤弟的面子上,借你十坛好酒。” 徐秋接过酒水,却是当即碎之,尽数倒入了水凼之中,楼三千当即破骂:“小子,你麻痹的,你这是何意?” 徐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徐秋指间一把清火燃起,随手一丢,瞬时水面燃起了清火,徐秋急忙唤出了青石剑鞘,席卷而出,横扫了许多杂草,全数丢进了水凼之中,瞬时,一凼清水浑浊极了。徐秋急忙大手一挥,撒入了辣椒粉与花椒粉以及咸盐,随后大开大合倒入了许多浑浊浓厚的重液。青石剑鞘最是劳累,不住在悬在水凼腹头旋,足足悬了半个时辰,一凼的清水俨然成了一锅黑不溜秋的粥,徐秋拍手,“大功告成。” 抬眼的时候,却早已发觉楼三千、段三郎与鳖三没了人影,放眼一瞧,这三位老师傅早已退了三十里,正手捂口鼻,叫骂:“你这小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搅屎。” 楼三千嘴最是碎:“楼某人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当老夫的面搅屎。” 徐秋瞧见这三位师傅是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后,轻轻摇头,“井底之蛙,此乃仙物,天池能有几人会?臭豆腐硬生生被说成搅屎,哎,人言呐。” 说罢,徐秋大手一挥,将两千块黑不溜秋的豆腐一块一块的沥干收入了鹅毛扇之中。徐秋老远的招呼一声,“走咯,青木宗。” 段三郎见徐秋将这黑乎乎的东西给收起来之后,胆子也大了不少,率先前来,“徐秋,方才那是何物,为何如此之臭,若不是瞧你起初放入了豆腐,老夫还当是楼三千的洗脚水哩。” 徐秋招呼楼三千前来,一指一旁的小水凼,“师傅在上,我瞧师傅风雨兼程实在是劳累,眼下此处有一水凼,为何不洗一番脚?” 楼三千不啰嗦,“正有此意!”说罢,盘坐在地,一脚蹬。 段三郎声嘶力竭,“狗日的!谋财害命。” 鳖三:“我的个乖乖,楼三千,你这...呕,呕。” “哗啦啦。” 鳖三处于下风口,一口吐了三十斤。 徐秋位于上风口,不闻气味,但眼中辛酸,再不能支撑一息,急忙悄摸的收了一水舀,转身疾乘风而去。 楼三千不解:“徐秋,嘶...徐秋怎生哭了?瞧为师劳累,于心不忍么?” 段三郎:“鳖三小兄危在旦夕,楼三千还不速速收了你的神通!” 鳖三卒。 ———————————————— 青木宗山下,有两小儿看护山门。 徐秋落剑至此,两小儿就是上前询问,两剑横于身前,怒问:“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眼下几位全然换了一副相貌,一听这小儿的话,段三郎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要提剑上前,徐秋抢先一步,“请问此处可是青木宗?” 小儿叫嚣:“入了此门便是青木宗!你等什么人?” 徐秋一听,噢了一声,随后直接从袖口里取出了一铁锅,又从四下拾捡了许多柴禾,作势就要起火烧锅。看山门的两小儿不解,一步上前,伸出一剑挡在了徐秋的身前,“你等什么人,来此作甚,取出铁锅又是为何?”另外一小儿显然不耐烦:“速速招来,手里刀剑可是无眼。” 徐秋眉头一蹙:“嘶,老子姓甚名谁与你何干?老子起锅烧油与你何干?你刀剑无眼又与我何干?笑话!” “岂有此理,杀之。”小儿一剑。 徐秋不避不闪,任由一剑刺来,谁知此剑不过划破了徐秋的衣裳,再难入分毫,徐秋轻轻一弹指,一剑眨眼间豕分蛇断,碎了一地,拍拍胸口,云淡风轻道:“方才可是你说入了此门便是青木宗,眼下我可入门?” 小儿惊恐,“不曾。” 徐秋续问:“与你何干?” 小儿撤了三步:“与我无干。” 徐秋咧嘴一笑:“善。” 说罢,徐秋自顾自吆喝:“我三人初来此地,不巧就遇见了青木宗,早有听闻青木宗是个大门派。既来之,则安之。方才你问我是做什么的?忘了告诉你,小友莫怕,我等不过生意人,天池之中,随意游荡,做些小买卖而已。” 小儿呢喃:“买卖?” 徐秋一指铁锅,“喏,做吃的买卖。” 持剑的那一位轻声唤回了登山去告状的另外一位,“买卖,青木宗的修士早是辟谷,哪怕你做出甚天下绝美的食物来,我等都不会瞧一眼。” 徐秋笑笑没下文。 当即指间清火燃柴禾,好家伙!徐秋的鹅毛扇简直就是乾坤万物都有,见他从其中搬出一忽悠,瞧这分量,起码二十斤,尽数倒入了油锅之中,“咕隆,咕隆!”守门两位对视一眼,轻笑,心说在青木宗做吃的买卖,真是罕见新鲜事。 其中记载的并非是西门先生与那些荡妇淫童之间的故事,其中杂记之中更有许多乐趣小事。有这么一则,当年西门先生游历十字大街的时候遇见了一位甄氏女子,相貌清秀,只因家中贫寒,做的是豆腐买卖,谁料,天公不作美,一连许多日的阴雨天,豆腐卖不出去,积少成多,最后女子含泪。西门公子瞧见了,于是接过了独轮推车,放下了公子的姿态,扇子一别脖子领口,当街叫唤:“豆腐!豆腐!” 女子不解,西门先生却道:“一旁瞧着就是,若是这一方豆腐一个时辰卖不干净,今晚我就放过你。” 西门先生精通运筹之术,唤来下人悄声吩咐。瞧他取出一口锅与一壶油,当街炸起了豆腐,惹来许多人嬉笑:“堂堂西门公子今日怎生做起了这傻子的事来,这豆腐明明臭了,如何能炸么?” 西门先生轻笑:“凡夫俗子,懂甚?” 随后,西门先生从油锅之中捞出了一块块黑乎乎的豆腐,却是无人敢买!西门先生是个人物,竟然做了吃着臭豆腐第一人,起初他也不知此物味美,可入口之后,鲜美至极,人间难得几回尝,也是一愣。 恰好,提前吩咐的下人乔装打扮了一番,纷纷前来捧场。 人嘛,一个德行。 于是乎,姑娘当晚给送上了西门府,西门先生也成了这十字街的臭豆腐第一人。 西门先生,了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天下罕见人才 徐秋这一手的本事七八分是由西门先生传授,另外二三分才是楼三千传授。西门先生教的是为人处世以及罕有的见解,楼三千教的则是修行上的事,二者都叫徐秋受益良多。 徐秋不顾三位老师傅的鄙夷,自顾自的袖间鹅毛扇里取出了十块黑乎乎的豆腐,笑看段三郎一眼,丢去一大把的野蒜,吩咐道:“三郎,剥蒜会否?”三郎猛点头,手捧野蒜到了上风口剥蒜去了。 徐秋注视铁锅内的油温,待到冒青烟的时候,徐秋控制了火候,声道:“就是此时。”说罢,徐秋当几人的面将这黑乎乎的豆腐给下进了油锅。刹时,油锅炸裂,“滋啦滋啦”声不绝于耳,徐秋怕这油渍沾染到自身的衣裳上,一柄鹅毛扇挡在了身前,另外一手持青石剑鞘,在油锅之中不住的翻搅。 楼三千与鳖三退避三舍,紧捂口鼻,后者张口破骂:“好你个徐秋,本尊赐你青石剑鞘是叫你与人打杀,你却!” 豆腐下锅,猛烈刺激的气味陡然散出,楼三千只觉老眼昏黄,这一方天地都已被这气味给充斥。不过此间要论最惨烈的是谁,自然是那守护山门的两小儿,其中一位已是摇摇欲坠,不堪重负,方才一股油烟扑面席来,这位小修士不知此气味的威,还真当徐秋是在做甚美味,猛吮一口,霎时上头,一发入魂,不同凡响,一个趔趄快要从山门滑落,另外一小儿手持一剑叫横:“造孽,造孽,这是甚气味。难道,莫非,不会...” “你在炸屎?” 持剑的小儿最终说出了这么一句,当即收回了剑,不敢上前一步。楼三千听后当即惨淡大笑,“小子,你炸屎!” 徐秋眼下正要掌控锅中豆腐的成色,一手持青石剑鞘不住的给这黑乎乎的豆腐翻面,对这几位没见过世面的小儿的话是置若罔闻。楼三千啧舌:“啧啧啧,啧啧,亏你还自诩是个读书人,眼下竟然炸屎,天理何在,简直有辱我无量一门的声誉,呕!”楼三千骂的慷慨,一口气猛了,不料吸了一口青烟,当即脸色一片青红,撤步往后退去,一指徐秋:“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鳖三半条命都快熏走,“赐你青石剑鞘,你却拿来做这搅屎棍,暴殄天物。” 看山门的那两位算是见识了大世面,其中一位问道:“山下乡野村夫如今已潦倒到这番地步了?竟然连这污垢之物也炸!”另外一位半死不活的修士轻声道:“依我看,应是这一位生意人刻意取笑我青木宗,寻常人怎会炸屎?” 徐秋高呼一声:“好!” 说罢,徐秋手取五个小木碗,每一碗里装上了两块黑乎乎的豆腐,瞧他轻笑,“大功告成!” 楼三前:“小子,你将这屎给炸好了,之后是要作甚?该不会真的指望将这玩意给卖出去?” 徐秋轻笑,一指楼三千的德行,“井底之蛙,鼠目寸光。” 徐秋叫唤:“豆腐,豆腐,臭豆腐。天下罕见美味,八十岁老头吃上一筷,上山打虎、四十老妇吃上一筷,坐地吸土、二十小伙吃上一筷,一夜鱼龙舞。” 徐秋招呼段三郎,“三郎,野蒜剥好否?”后者闻声,眨眼间手捧一把野蒜送至徐秋手中,不过他是含泪送来,轻声念叨:“徐秋小友,其实若要报复这青木宗与青山宗,并无需这般麻烦,只要你言语一声,三郎这就单刀入山,将青木宗给荡平,你这...伤敌一千,自残八百呐。三郎与你师傅活了这些年,还想再多活几年唷。” 徐秋含首,一脚提走脚边小石子,用极轻的声与段三郎说道:“三郎,徐某人且问你,你我可算是一日相识?” 段三郎罕见徐秋这语气,也不敢怠慢,“不算。” “既然不算是一日相识,那么你应当知晓我徐某人是什么脾性,无稽之谈的话我从不说出口,没有把握的事我从不做,好高骛远的修行我也不曾妄想,至于借刀杀人,我更是没有与你三位老师傅提过半句。” 段三郎寡言。 徐秋抬首,“既然三郎知晓我徐秋不是个托大的人,此番为何就不愿信徐某人一次?另,至于叫你三位老师傅出手荡平这青木宗或是青山宗的话还是休要再说了,徐某人寒心。” 段三郎听后,脸颊左右抽动,谁也不知徐秋这一番话在段三郎的心间泛起了怎样的风浪。他段三郎可是死过一遭的了,如今徐秋算是对他有再造之恩呐,倘若徐秋是个好面的人,叫这段三郎叫上一声爹爹也不为过,可徐秋自始至终不曾提过过分的要求,这比段三郎从前见过的那些外表光鲜的公子好上了百倍不止,“是啊,徐秋小友所言不假,算是我段三郎草莽了。” 说罢,徐秋轻笑,云淡风轻一指木碗中的两块黑乎乎的豆腐,狡黠一笑:“既然三郎如此通情达理,你就来做我徐某人的第一位客人罢。”说罢,亲自送上了木筷在段三郎的身前。 楼三千笑弯了腰,“三郎辛苦了。” 三郎,一退至悬崖边,瞻顾云海,“徐秋,我待你如至亲,你却要谋杀我,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眼下,哪怕我段三郎就算是饿死,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吃上一口!若是寻常的东西也就算了,哪怕气味稍微难闻一点也可忍耐,可你这叫我吃屎,天理何在,老夫可是五六百岁了,一世英名绝不能毁在此处。” 徐秋招招手,示意罢了,呢喃一句:“罢了,朽木不可雕也,夏虫不可语冰。” 三郎欣喜若然,欠身行跪拜大礼,“多谢徐秋不杀之恩。” 徐秋瞧了一眼楼三千与鳖三,陡然一句:“瞧不上是吧,稍后你就是求老子,老子也一筷不给你。” 鳖三捏着嗓子叫嚷:“多谢成全。” 说罢,忽有一行人从青木宗而下,雄赳赳气昂昂,领路的那位依旧是先前看护山门的小儿,听他咋咋乎乎,“师兄,你瞧,就是这个家伙在我青木宗山门前炸屎,速速杀了此人,正我青木宗的名声。” 这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书生打扮的剑客,眉头轻轻一凝,瞧见了正摆弄蒜汁的徐秋,颇有玩味声道:“阁下就是炸屎人?” 徐秋压根不搭理他。 “难怪方才正在读书念词的时候,忽有恼人气味传上屋中,敢情是你这小厮在此做些龌龊之事,该当何罪?” 一袭长袍的书生并不着急出剑,而是饶有兴致与徐秋说这恶狠狠的话。徐秋听后,“我做我的买卖与你青木宗何干,另外你需跪地磕头,赔礼道歉。” “甚?” 提剑的那一位轻笑,委实被这徐秋这一句给逗笑了。 徐秋不慌不忙的端起一碗黑乎乎的玩意,一指青木宗的山门,“青木宗短浅无妨,可竟出言诋毁我这天下难得一见的美食,这叫我徐某人不可忍耐,赔礼道歉。” 这一位师兄好似听见了世间最大的笑话,“你说这是天下罕见的美味?” “不错。” “如此甚好,瞧来你也是一位嘴不怂的小厮,那么今日我便与你说道说道。你说这是天下罕见美食,为何我等皆是退避三舍?再者而言,美味与否并非是你一人说了算,那么,你敢吃上一筷么?你若是敢当着我等的面吃下这一碗,我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磕头也不是不可,只要你能面带享受的吃下,我就认为这是美味的东西。” 徐秋轻笑:“你小看我了。” 说罢,徐秋轻轻拿起了木筷一端,在说话这位眼前晃了晃,于是,轻松的夹起了一块,放至口鼻出嗅一番,“香气扑鼻。”气量小的几位修士眼下已是腹中翻滚,一味的干呕,“这厮也是个狠人,敢闻屎。” 徐秋默念:“西门先生,西门先生呐,徐某人的一世英名就在此一举了。”说罢,徐秋眉头一凝,当即一块塞进了口中。 满座唏嘘。 先前持剑的那位书生剑客也是一愣,倒撤一步,称赞:“猛人也。” 一块臭豆腐入口,汁液横飞,喷射处几滴,楼三千眼尖,当即蹬腿大呼:“哎呀,此子日后不能招惹,他敢吃屎!”三位老师傅罕见的意见一致,尤其是这鳖三:“狗急跳墙,小子过火!” 徐秋却是闷头不言不语,任由这外脆里嫩的臭豆腐汁液在口中迸射,微妙极了,瞧他的神色也看瞧出一般,身子微微佝偻,拿木碗的拿一手微微颤抖,另外一手停格在耳侧,轻轻打了一响指,遂是畅快,大快朵颐,口中猛烈咀嚼,三儿五除二,随后“咕哝”一声,下了肚。 并不算完,徐秋立马侧步一筷夹起碗中的另一块豆腐,送至蒜汁中搅拌了一番,丝毫不犹豫的直塞入了口中,微烫,看他哆嗦个嘴,不住的呼气,任凭鲜嫩至极的碎末蒜汁在口中泛滥,下了肚后,徐秋杨天猛呼:“痛快!” 期间,徐秋食这臭豆腐的时候是一言不发,叫一旁的看客看的是触目惊心,其中段三郎低声道:“徐秋此子是个人物,若是不闻这气味,光瞧你模样,还真当这是甚罕见的美物哩。”楼三千嘟囔个嘴:“了得,有老夫当年神勇一般。”鳖三戏谑,“净他娘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当年敢吃屎?” 徐秋放下了碗筷,笑问:“这位衣裳甚是潇洒的持剑修士,不知满意了否,这磕头是何时磕?”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为首之人是如何也想不到天池竟还有这等狠货色,竟能将这污垢之物吃的如此之香。眼下才是犯难,方才话已丢出了口,若是食言,可是要丢了青木宗的名声。其实,这一位方才手间的长剑微微颤鸣了一番,不过一息之后就没了动静,这位方才恐怕是动了杀人的念头,不过转念一想先前离人简前辈出门的时候交代,这几日安稳些,不可惹事。 “我说这天就是地,地就是天,可算荒谬?” 徐秋不作声。 “你一人说这黑乎乎的污垢之物美味算不得甚,除非还有其他的人与你一般,能安然无恙的吃下这东西,如若在场中真能寻出这么一位来,那在下自叹不如,才输的心服口服。” 徐秋嗤笑,一扫在场人,“阁下挑选?嘶...我瞧这些人都没有甚胆识,不妨就你来尝一尝如何?” 最毒不过妇人心,徐秋不是妇人,可也毒呐。 书生打扮的人当即嗤笑,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当这冤大头的,若是今日真在徐秋这里吃了这不可言喻的东西,日后青木宗之中还有何颜面应对这些同门师兄弟。他一指身后先前看门的其中一位小儿,“你去尝一尝。”说这话的时候,师兄的脸色是极其严肃的,甚至将这九段修为迸射而出,叫这小辈不敢回话。只见,看门小修士脸色难堪极了,虽是说不上话来,却是“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啼哭不止。 “去,此事之后保你荣华富贵,再不需看守山门,做我的心腹。” 风飘飘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徐秋热心,端起一木碗,亲自夹起了一块,就在小儿神态扭曲的时候,身后那位师兄忽然声道:“阁下,倘若是败了,可是要从这断崖跳下。”徐秋听后狡黠一笑,甚话都没回他,只对这面前的小儿交代:“啊。张大嘴巴,包你是我徐某人的回头客。”说罢,徐秋凑准了时机,当即丢了一块进去。后者早是想好了,稍后只要徐秋将这玩意给塞进了口中,立刻就吐出口来,说这玩意不好吃,俗话说,“东西掉进了地面上不过五息就不会怎样”,他估摸这吃进口中的食物也是这么个道理,也正是因为这么一点,才敢上前来叫徐秋喂他。 可! 事出蹊跷必有妖。 瞧着其貌不扬的臭豆腐入了这厮口中之后,小儿味蕾炸裂,舌尖有如偷腥的猫一般,轻轻缓缓的搅动这口中的味,既是怕又是想,在乎世俗的看法,可又觉得此物甚妙,不忍错过。于是乎,只见这位眉一横,一跺脚,干脆大口咀嚼,赞不绝口,由心而发,“嘶...他娘的仙物呐。” 一时间,身后青木宗数十位修士皆是面面相觑,最不解的恐怕当数师兄一人了,脸色青红一片,难看极了,猛喝一声:“你在胡说些什么?”小修士却是充耳不闻,说不出假话来,一口下肚之后,竟围在徐秋身旁,“阁下,再来一块。” “胡闹!” 狡诈恶徒大师兄,“疏忽了,这厮寻常就是这样,时而不灵光,眼下定是犯病了,他说的话自然是不能作数。” 说罢,就将声泪俱下小修士给唤了回来,挑眉警示了一番,又指了另外一位,可叫他不曾预料的是这一位如出一辙,瞧他神情也是享受极了。徐秋两手负背,云淡风轻一笑,“阁下,莫非这一位也是个不灵光的?”这个时候,再是不懂事的人也能猜出了不寻常,楼三千此间悄摸上前来,好生的瞧了瞧徐秋碗中的臭豆腐,轻声道:“这玩意能吃?” 说罢,楼三千用手拈起了一块,与楼三千一同前来的还有段三郎与鳖三,楼三千好是奸诈,当即瞅准了时机,猛然一踩段三郎的脚,三郎疼的一哆嗦,楼三千眼疾手快,立马将这一块臭豆腐给塞进了他的口中。 楼三千窒息,囫囵呼骂:“三千老儿,你麻痹。” 楼三千正与一旁鳖三大笑,鳖三恬不知耻说道:“还好本尊小嘴生的巧,这樱桃小嘴塞不下。”不过下一息瞧见了段三郎逐渐变化的时候,楼三千与鳖三对视一眼,发觉了此事不寻常。段三郎唇齿咀嚼,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微妙的弧度,自言自语道:“老夫活了五六百年,还从未尝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楼三千还当这段三郎是在骗他,这点小伎俩还难以骗到楼三千,只是这段三郎竟自己又偷摸了塞了一块臭豆腐下肚。 徐秋轻笑:“三郎,不是饿死,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吃徐某人的东西么?” “真香!” 段三郎寥寥两个字。 楼三千再难忍耐,当即上前也叼了一块在口中,不过一块而已,眨眼间,楼三千容光焕发,好似年轻了三百岁。鳖三如是,细嚼慢咽一块下肚,瞬时,“他娘的,怎生闻起来臭,吃起来如此之香?本尊得再来一块!” 徐秋却是大袖一挥,将这余下的八碗给收起来,不搭理身后几位,缓步上前,手里夹起一筷,凑上了领头那人身前,“眼下也就只有你最灵光了,来么。” “来就来!老子才是不信你能将这臭烘烘的东西做成什么样的美味佳肴来!” 说罢,这厮一口吞下。 一息。 二息。 三息不至,“哗啦”一声,声泪俱下,如此猛烈的浓郁香味在口鼻中流淌,“青天在上,在下发誓这定是十七载吃过最美味的东西,吃完之后我竟有了还俗的欲望,一入青木深似海,从此佳肴是过客,这些年我究竟错付了多少年华在这青木之中。惭愧,阁下莫要见笑,是在下输了。”说罢,不顾旁人眼光,当即“扑腾”一声跪下。 徐秋似个慈眉善目的老前辈,一手搀扶起这位,声道:“想吃么?” “嗯!” “二纹丹,一块。” 跪地小儿错愕,“阁下这价?” 徐秋不以为然,当即又丢了几块个身后的三位老师傅,叮嘱一声:“蘸蒜汁,味更美。”说罢,细数碗中,“啧啧啧,还有四块。” “罢了,一枚就是一枚。” 二纹丹,买了一块臭豆腐! 当即有馋嘴的修士忍耐不住,也是极不舍的从袖间取出了一月才是一枚的二纹丹来,尝鲜。 忽然! 青木宗又下来数位修士,其中有几位一瞧就是与这跪地之人不对付,直出言取笑:“青木宗的修士怎生会跪拜在旁人身前?” “在下的嘴堪称是这青木宗之中最刁的一位,听手下人说此处有天下罕见的美物,故而前来尝一尝!”说罢,这厮好是不要脸,径直走上前去,伸手就是要取一块在口中,徐秋却是青石剑鞘将他拦住:“你瞧碗中仅有三块,你若不交钱,恐怕碰不得唷。” 掏了二纹丹的书生,二话不说,又从袖里取出了一枚二纹丹,“道友,再来一块!老子今日算是见识到何为天下美食了,再多吃一块,也无关紧要!” 徐秋一听这话,当即乐了,立马取出一块,还贴心的为其蘸了蒜汁,挑眉一笑:“阁下,尝尝。” 余下两块。 后来的那一位当即不喜,冷声道:“二纹丹算不得甚,倘若并非是你所言那般天下第一美味,小命可是难保,我可不似这软糯书生,杀个人都要扭扭捏捏说上好些道理!” 徐秋一手抚了下巴,“说完了么,丹呢?” 眼下徐秋是个生意人,收下了那一位的丹后,也不啰嗦,丢去了一块。 臭豆腐,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 回味无穷,唇齿留香。 早有言,西门先生精通商贾之术,后卷记载中,西门先生凭这一手臭豆腐成立不少的事业,当年的十字街也改名成了臭豆腐街。徐秋读书,向来都是取其精髓,于是,接下来便是上演了一出叫三位老师傅目瞪口呆的一幕。 最后一块臭豆腐,俨然成了这几位师兄的囊中之物,谁人都想要尝一尝这味,徐秋此间不作声,在等这,等甚? 忽有一位:“三枚!” “切,三枚?老子五枚!” “两位往后稍稍,在下十枚。” 落败的两位,气急败坏,冷哼一声背身就要离去。 徐秋收下了出手阔绰的那位十枚二纹丹后,立马又是出声叫喊:“豆腐,豆腐,臭豆腐。天下罕见美味,八十岁老头吃上一筷,上山打虎、四十老妇吃上一筷,坐地吸土、二十小伙吃上一筷,一夜鱼龙舞。” 回首两位:“小子,狡诈恶徒!” 楼三千啧舌,“徐秋,不可限量呐。老夫眼下算是明白了徐秋的打算了。” 鳖三:“炸屎人是你说的,不可限量也是你说的,你还能说出什么?” 段三郎:“如此一来,千枚二纹丹!” 运筹帷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是解梦师第九十六章不患寡而患不均天方夜谭。 这一袭青衫、脚踏草鞋的少年凭借一手臭豆腐的本事,将这于天池中屹立了天池青木宗给搅乱个水泄不通,眼下的青木宗山门自上而下八百阶青石上各自有着一位手捧木碗的修士,翘首以盼的望这山门外的这一黑铁锅。 眼下的徐秋是个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那就不能讲道义,更不能讲善,一定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臭豆腐,只不过这个时候并不是钱而是二纹丹。青木宗倾宗而出,罕见的新鲜事,倘若将这缘由给说出门去,恐怕会叫人笑点大牙。楼三千与段三郎才是殷勤,不住的在油锅之中翻滚搅动,鳖三则是捏着嗓子叫唤:“豆腐,豆腐,臭豆腐!”徐秋眼下干脆成了无事人,只在前头收二纹丹,摇着一柄拂尘,乐呵乐呵的往里塞入丹药。其中不乏有几位嘴馋的修士,一块之后,流连忘返,又是生生忍痛再掏出二纹丹! 徐秋轻声:“若是每个修士都要买个两块,鹅毛扇中的这些压根就不够呐。”正当徐秋掏出五百块黑乎乎的豆腐的时候,突有一计,于是听他招呼着正炸得起兴的楼三千与段三郎,“三位师傅,辛劳了。” “各位青木宗的道友,你们瞧!”说罢,徐秋干脆一下取出了两百块豆腐,对这喉间攒动的修士们晃了一晃,高声道:“算是徐某人草率了,有如先前看门道友所言,料想这早是辟谷的修士应当不会是如此搀这世俗之物,是在下错了!故而,豆腐备的极少,眼下也只余下这两百块了,可是再瞧各位,足足依旧有五百人不曾尝此鲜美。” 青石阶上第三四百位中有一位举剑的修士,猛呼:“道友、嘿!道友,吾等已是足足排了一个时辰的顺位,你可不能一句就将我等给打发喽。” 这话叫前头的修士听见了后,顿时就不乐意,一指方才出言的那一位,不耐烦道:“谁叫你等鼻子不尖?吃饭不积极,头脑有问题。” “我等就好这一口,怎么,难道老子有二纹丹还买不得臭豆腐么?好生等罢,闲言碎语休要再说,等不及了,卷铺盖上山去,明日早些时候来此候着!” 徐秋却是眉头一横,极其难为情道:“各位抱歉,好马不吃回头草,在下虽是个‘十恶不赦’的生意人,可从来也不曾在一个地方做同一下,吃臭豆腐么?” 于是徐秋于光天化日之下竟收了这一位的一枚二纹丹,且再无寻要多一枚的灵丹的意思,一柄拂尘在徐秋的手间把玩,叫人琢磨不透。再瞧一眼吃了豆腐的这一位,一口饱满,汁液嘴角横流,满足极了,徐秋再是招呼先前嫌弃徐秋卖的贵的那一位,与之声道:“贵了么?” 徐秋含首迈步:“其实明白这个道理并不难,我徐某人虽然是个生意人不假,可绝对不是个漫天要价的货色,绝对事童叟无欺,更不会欺瞒你们这些持剑的修士。这臭豆腐自始至终都是一枚丹一块,从不曾变过价。” “胡扯,方才你明明是要四枚丹!” 徐秋鄙夷:“孺子不可教也。” “在下何时说这四枚丹是这臭豆腐的价了?多出的三枚不过是先人一步尝鲜罢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多出的这三枚丹乃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我徐某人臭豆腐摊子的会员!” “徐某人称之为会员制!各位,若是嫌这三枚丹花的不值,大可不必,毕竟这臭豆腐从来都是一枚丹一块。煞费了徐某人一番苦心呐,本意想着明日再来此处摆摊一日,谁料各位竟说我徐某人是个没有生意道德的人,寒心呐。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就当在下方才不曾言语。”徐秋说出这话的时候神情才是精彩,一股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油然而生,随后听他抬首一呼:“三位老师傅,炸之,稍后收摊子去弄云楼潇洒一番!” 满座皆寂。 楼三千与段三郎此间算是明白了徐秋的打算,前者呢喃道:“好是阴险的徐秋,这等伤天害理的法子估摸着偌大天池也就只有他可说得出口。简直是...简直就是...简直就是太妙了,老夫日后也要用着法子对那些夜里睡不得觉的姑娘们使唤,叫那些姑娘也来置办一张老夫一睡会员!免得老夫没日没夜的奔波于各个厢房之中,甚是劳累。” 段三郎却道:“不敢苟同,三千兄的见解贤弟不敢苟同,哪怕那些姑娘不去置办会员,三千兄恐怕也会没日没夜的奔波于各个厢房之中。凭借我对三千兄的了结,一夜一女,打不住的!” 楼三千起初还当段三郎这话外有话,是要贬低自己一番,谁知听了后半句之后,笑开了话,忙捧揖笑回:“诶,贤弟,谬赞了。” 徐秋讪笑,“三位老师傅恐怕不曾听讲过一个道理。” 鳖三:“本尊活了这些年,甚道理不曾听说过?” 徐秋耸肩,一指这些犹豫不决的修士,“不患寡而患不均。” 《瓶梅》中有那么几位姑娘,是青楼女子,按照外头的规矩,这卖艺不卖身是约定成俗的东西。巧在西门先生一日闲逛之时,瞧上这几位起舞翩翩的姑娘,有心要与这几位姑娘共同探讨一番床上功夫,谁料这几位姑娘各自是相视一眼,是娥眉微蹙,将一表人才的西门先生给拒了。西门先生回了西门府后,夜不能寐,期间更是与这铜镜共眠,一夜不晓得照了多少次。西门先生认为凭借自身的相貌以这谈吐,为何这几位姑娘会婉拒了自身。不得不说,西门先生是一位极通晓人情的猛人,不过一夜就已有了主意。次日,西门先生依旧是要了一壶酒,依旧是瞧了那几位姑娘,依旧出言要与这姑娘共赏花间明月,不过此番他却是换了一番说辞,直接丢了一把银两在桌上,“五位姑娘,西门某人想必是没有福气了。今日出门急,只有这些银两,只好邀一位姑娘。五位姑娘,瞧瞧,谁来比较合适?”说罢,西门先生门窗紧闭,背过身去喝酒了。不过时,身后的五位姑娘脸色逐渐有了变化,纷纷是瞅准了先机,由起初的扭扭捏捏活脱脱成了一副“落落大方”的姑娘,其中有一姑娘忍耐不住,率先迈步出声:“公子,今夜就叫我罢。”女人嘛,是个好攀比的性子,当即余下四位姑娘不乐意:“公子,无关钱财,今夜明月甚好,同赏一番。” 由西门先生这夜挑五位青楼姑娘其中就可瞧出,当真是这银两的问题?应当不是,而是应了一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五位姑娘都是出门卖艺,凭甚她可多获一些银两,而我却不可?如若是取出了大把的银两,叫这五位姑娘去平分了去,恐怕西门先生还是要碰壁,毕竟人人都可分上一些,不稀奇。 而物以稀为贵,不稀奇,还怎卖出高价? 徐秋笑指入锅的豆腐,一块一块的数着,叫这后头的人更是难耐,尤其此间还有一些出手阔绰之人,一买就是两块,直叫这身后等候了许久的人干瞪眼。终究还是有一位忍耐不住,瞧他举碗高呼:“在下!在下愿出这四枚丹,成为徐公子的第一位会员。” 徐秋一听,当即高呼:“好!这位道友,上前来,在下亲自为你炸上一块外酥里嫩的臭豆腐,且配上独家秘制蒜汁,定叫你一口可三生难忘。” 这一位将碗高举过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排在他前头之人,轻蔑的扫视一眼,好似再说,老子有钱,老子豪横,走过一位年纪颇大的老者身旁时候,只听这老者轻声叹息:“年轻人,不讲武德。” “好个年轻人,不讲武德!” 徐秋一听这老汉一句之后陡然来了精神,当即多下了一块臭豆腐,亲自送上了这位老者的碗中,与之笑谈:“在下平生就好敬佩老前辈,无丹无妨,这一块徐某人赠你!只因你这一句‘年轻人,不讲武德’,说的在下甚是舒心。不瞒在座各位,在下也算是一位野修,如今修为惨淡,可平生最是崇尚大宗门的修士,有朝一日也想成为其中一位,可无奈在下资历尚浅,唯独有着一生的炸豆腐的本事,到了如今才是后悔莫及呐。各位抓紧了,会员仅有一百位的名额,过时不候呐。” 满座皆惊,“甚,会员仅有一百位的名额?” 楼三千又是一愣:“这是作甚?” 徐秋轻笑:“饥饿营销。” 说罢,青木宗的修士再是难以忍耐,尤其是排在前头的几位修士瞧见明明自身与这臭豆腐仅仅一步之隔,可就是吃不得的时候,才是愤懑,当即也是呼道:“罢了,会员而已,老子买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万事开头难,凡事也不过是这领头一人神勇罢了,余下的不过都是一些随波逐流的臭鱼烂虾。 一时之间,青木宗的修士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既然癫狂,定是要攀比,而徐秋早有言,会员仅有一百位的名额,自然是会出现“黄金会员”,“钻石会员”以及“终身会员了。” 徐秋不可不唯是一商贾奇才,四五百人再是如何争这会员的身份,两百块豆腐也是不够分,于是徐秋提出了这么一句,瞧他安抚各位头破血流的青木宗修士,声道:“钻石会员,言简意赅,今日可买明日臭豆腐!明日可买后日之货!” 说罢,徐秋当着众人的面又从鹅毛扇中掏出了数百块的臭豆腐,清淡一笑,“各位莫要着急叫骂,且听我徐某人一言。你们说瞧见的豆腐乃是青山宗的修士预定,明日本意是要去青山宗做买卖,可在下瞧各位道友如此捧场,故而将青山宗的豆腐给提前取出了,还望各位莫要见怪!各位倘若是有甚狼虎之词,烦请尽情一骂,骂的老子不开心了,老子就不卖了。” 徐秋说这话的时候完完全全是笑面虎。 “一派胡言,阁下如此真性情,竟将青山宗的生意都做到了我青木宗之中,我等还有甚怨言可言,说罢,钻石会员几钱一人。” 徐秋微微一笑,“不过,十枚。” 楼三千与段三郎舌桥不下,与一旁鳖三道:“徐秋此子,是要将这青木宗的修士底蕴给一举收了干净么?” 鳖三耸肩:“天下奇才当如是!” “各位莫要说这十枚价高!在下斗胆一问,你们掏出的可是十枚二纹丹,而在下掏出的是什么?各位知道么?” 楼三千抢先凄厉高呼:“小他,你可真是性情中人呐,此事若是叫青山宗知晓了,可是赔命的买卖呐,这么做真的值么?为了这青木宗这些玉树潇洒的修士,真的值得掏出自己的性命么?” 徐秋一听楼三千这话,暗地里赞许点头,心说楼三千这厮终于做了一件漂亮的事,当即一步踏上高石,侧目瞧云海无涯,“寒江孤影,江河古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今日在青木宗遇见了这些精绝艳艳的少年,勾起了在下当年的仙侠梦,区区一命又能算得了甚?” 西风解人意,林海云习习。 一叶知秋替,吹散不羁丝。 满座唏嘘,细微之处,针落可闻。 陡然有一小儿猛然挺身而出:“罢了,罢了,青木宗十来载还从不曾像今日这般动容过,十枚就是十枚,旁的不说,哪怕并无臭豆腐,阁下的这一份侠肝义胆,也配这十枚!于我等而言不过是十月底蕴罢了,于你而言可是一命的买卖呐,这十个,老子给了。” 遂是,青木宗高呼,纷纷是慷慨解囊,就连先前白嫖了徐秋一块臭豆腐的老者眼下也捂脸,老泪纵横,也从袖中磕磕巴巴的掏出了十枚丹来,送往了徐秋手上。徐秋背地里狡黠一笑,却佯装出为难的神情,忙的唤楼三千与段三郎手脚快些,“各位放心,之下绝不收这不义之物,定是臭豆腐奉上的时候才会收下这十枚!” 不过眨眼功夫,徐秋不费吹灰之力赚了个盆满钵满,徐秋瞧了瞧拂尘之中的数千的二纹丹,欣然一笑。眼下他正在等一句话,这句话不可他说出,得由这些青木宗的修士说出。 “道友!方才所言,终身会员,究竟是甚?” 徐秋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微妙的弧度,当即大开大合的将一锅油给倒翻,眼下两百块豆腐已尽数卖出,皆是一块豆腐十枚的价,徐秋致歉:“各位,今日豆腐当真一干二净,实在是爱莫能助。不过方才既然有道友问了这终身会员为何物,徐某人在此就稍稍讲解一番!” “众所周知,众人拾柴火焰高。俗世之中与各位无异,均是认为这臭豆腐气味难闻至极,而不买之,尝之,在下甚是寒心呐。就在方才徐某人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妙法,哪怕日后哪一日我徐某人不在这人世间,也要让青木宗的上下修士可品尝到这天下罕见的美味,故而,徐秋在此告知,将这臭豆腐独一无二的卤制秘方给卖出!” 楼三千听了先前徐秋的称赞之后,越发的“懂事”起来,“小他,当真要将这臭豆腐的独一无二的秘方给卖出么?当年你我可是寒酸了数十年花费了三千枚的二纹丹才将此物给买回,可是耗尽了老夫百年积蓄,你眼下就这般卖了出去,寒心呐。” 徐秋振臂一呼,竟哼唱出:“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他朝定能聚首,双双量握手,友谊常在你我心里!纵有万里山,隔阻两地遥。友谊改不了!” 鳖三错愕,“嘶...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怎能张口就来?” 一曲之后,为这热闹的场合平添了几分萧索寂寥,只见徐秋眼眶泛红,与一旁楼三千摆手:“莫要再说,我意已决。” “各位,青山宗的道友,今日徐某人也难得遇见如此多的知己,就让徐某人将这秘方传你青木宗,哪怕在下晚年饿死街头也一定与在座各位无关。”说罢,徐秋瞬息从鹅毛扇之中取出了一汪浑浊的水来,稀里哗啦的倒入了铁锅之中。段三郎当即一愣,与楼三千大眼瞪小眼,难以置信:“这...这不是三千兄的洗脚水么?呕!呕...你麻痹的,卖洗脚水?” 段三郎寻常不骂人,除非忍不住了。 青山宗陡然只见乌云密布,一股压抑了千年有余的黑色云烟冲天而去,直笑九天,“黑云压城城欲摧”,眼下有如这青木宗如临大敌一般,笼罩在一片叫人闻上一息就要窒息的惊恐之中。 徐秋体内龙象之力迸射而涌,“眼下,楼三千的洗脚水出世,谁活谁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见徐秋屏住了气息,指间“啪嗒”,燃火! 作甚! “烧洗脚水!” 何人洗脚水? “楼三千的洗脚水。” 青木宗修士惊恐不定,徐秋急忙安抚:“各位莫慌,方才如此味美臭豆腐就是由此熬炼而成。各位秉记,越是臭,喝起来越是香!” 大火熬之。 “昔有古人歃血为盟,今有徐某人饮水卖方!” 有一小儿好似已飘飘欲仙,左右摇晃说道:“乖乖!这气味,若是喝上一口,岂不是要做神仙了?” “啧啧啧,可想而知,青木宗真乃三生有幸呐。” 一时之间,青木宗上下八百修士各个已是微醺,听徐秋号令:“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各位,莫要贪杯。” 说罢,徐秋猛撤三步。 八百修士奔铁锅,摩拳擦掌嚯嚯嚯。 百年青木一水祸,一日十年积贫弱。 楼三千得意洋洋:“如此瞧来,老夫的洗脚水竟如此吃香,从今往后不可随意丢给你这小儿了。” 徐秋与段三郎对视哈哈大笑,遂是齐齐拱手行大礼:“多谢师傅不杀之恩!” 天方夜谭。 青木宗八百修士,硬生生是又为徐秋凑齐了两千五百枚二纹丹,哪怕徐秋是如何婉拒都是拒不下,只好勉为其难的一笑收下。 好家伙,盆满钵满,五千二纹丹,不过尔尔。 正当青木宗举宗欢送徐秋的时候,远在三片云霄之后的高山寂静林密地处,有一绝世才子正默念经文,忽有一股恼人气味传其口鼻,瞧他眉头微微一皱,轻声呢喃:“青木宗,一日不安宁,真不比当年了么?”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三尺徐秋潦倒时 不费吹灰之力而获青木宗五千二纹丹,用的正儿八经的忽悠人的本事,叫一旁的楼三千、段三郎以及目中无人的鳖三都是称赞连连。至于为何称赞不绝口,而是徐秋竟将楼三千的洗脚水也能卖出,卖出去不算甚,青木宗的修士是一人一碗,喝的不亦合乎。 徐秋扬长而去,从云深处一跃而下,青石剑鞘踩在脚下,藏匿了身影于云间,直到那些假客气的青木宗修士走远了之后,徐秋陡然狡黠一笑,一指青木宗的后山,与段三郎说道:“后山入青木宗。” 段三郎不解其中秘辛,不过一瞧徐秋抖落云袖,搂起了袖子,轻念有声,“天地三清,乱之。”陡然,自徐秋袖中溜出八百余青烟,有迹可循,直往青木宗而去。段三郎恍然大悟,情不自禁的对徐秋比起了大拇指。 云海无涯,青山绿水,正有一位少年与三位老师傅乘风而上,途中有雁,脚下是水,青石剑鞘上的那位一袭青衫的少年正负手在背,微微眯起的一对招子总能瞧出有几分得意在其中。 青木宗大乱,其实也说不上是大乱,只不过这举宗上下的小辈修士已全然没了气力,腿脚绵软无力,纷纷大睡,歪七扭八的横倒与青木宗之中,随处可见的衣衫不整的修士、随处可听的呼噜声。不错,这正是徐秋的手。”一夜剑阁,岂不是从马与凤泰两小儿的宿居之处?徐秋瞬时来了兴致,当即与楼三千声道,“瞧见了没,一夜剑阁,洗劫一空!” 说罢,徐秋为首,上阁楼去。 方是入门,徐秋就纳闷,自家青水宗的御剑阁外有一长剑当空,眼下这青木宗如是,悬着一杆细长的芦苇,横于徐秋身前。徐秋当仁不让,腰间青石剑鞘猛射而出,拦腰将这一杆芦苇给斩断,沉声念叨:“雕虫小技,瞧这芦苇一剑就是不顺心。” 入了其中,几位便是开始搜刮起来,楼三千此间才是显露出了老道的本事,甭管是甚物件只要他掸一眼就好分出好坏,自然好的尽数入了无量乾坤带,坏的给全数敲碎,一时之间,剑阁内已是残垣断壁,除了这剑阁的龙骨,其它给全的拆了。徐秋从来不知楼三千为何声名在外,如今一瞧,暗暗点头,幽幽心道:“简直就是强盗呐,哪里有半点仙人气节?”不过,虽是这样说,但对于楼三千的本事,徐秋还是佩服的紧,大开大合的清辉帷帐将这南山给掩在其中,此间不论是何人在外瞧这阁楼均是往常模样。其实这本事不难,乃是天地三清术中的一则术法,徐秋修为不至精妙处,还不能施展出来,眼下也只有羡慕的份。 早已没了踪影的楼三千猛呼,徐秋正翘腿盘坐在堂前椅子上,得闲饮茶。茶喝了一半,听了楼三千的呼唤后,不慌不忙的望屋子深处行去。 这是从马的住处,徐秋记得从马的那日的衣裳,正挂在屋角,不过令徐秋纳闷的是这独眼的老剑仙的住处为何如此简陋,其中一张凳子,再旁无它物,就连床榻都无,徐秋呢喃:“如此瞧来这一夜剑道,并非是我预想的一夜简单,也应当是一苦剑呐。” 段三郎手间正取一张画卷,鳖三指指点点,有言:“啧啧啧,这位姑娘不错,瞧她眉眼颇是清秀呐,怎生会与这独眼老儿同站一处!” 段三郎凑上前去,只瞧了一眼,立马道:“老不死?” “谁?”楼三千忙问。 “老人家呐,这不是将你打落地鱼的那一位老人家么。” 楼三千提了提卧蚕:“嘶...是这老儿。” 徐秋悄然上前,从三人逼仄狭小的缝隙中瞧了一眼,当即一手取过了画卷,好生的瞧了起来。 画卷之中是朗朗青天白日,绿水傍青山,一处偌大山石上正盘坐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前辈,徐秋认得这一位,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地鱼驿中为他煮了一碗饺子的老前辈。老前辈身前有两人,左是一位男子,右边是女子,徐秋也是认得,男子正是从马老剑仙,不过画卷中的他却是一对完好的招子,意气风发,身子也高大的很,只是他终是忍不住瞧往身旁那一位姑娘。这位一袭素衣的姑娘生的俏丽,桃眉杏眼,可却是冷淡的很,一对眸子有如一眼清泉,心无旁骛的瞧这手中一剑,还能是何人,徐秋凝眉:“池余前辈。”不错,画卷之中的这位女子正是御剑阁的阁主池余前辈,也是徐秋名义上的学剑师傅。 其实,徐秋早就得知,从马老剑仙倾慕池余,不过不知为何,池余总是一副七情六欲不沾的模样,对这从马是不待见的,不过这也算是长辈之间的琐事,与他徐秋无关,世间千万事儿,都遵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么个道理,自然也有人认为这情爱之事也遵循这个道理,可徐秋并不这么认为,文字八万个,情字为最,最难解,最难舍,最难平意。旁观者清,这话的道理是站在取舍的层面,好比谁谁付出的多了些,谁谁又在其中度日如年,这是错误的,毕竟情这字,讲究的不是付出就行,若是说付出,那叫那些赴千山万水只为知己一笑的人怎么看? 正当徐秋瞧这一副画的时候,鳖三猛呼:“有字。” 徐秋翻过,有一潦草小字映入眼帘,瞧这行笔轨迹,是从马无疑了,试问世间还会有何人用这芦苇书小字? “池余,池余,起初我从马本意从上一马,携你共赴山川大河,瞧云升云落,水山缠绵,你我相依。而你呐、你呐,却是池中鱼儿,上不得岸呐。木不言师傅有言,一夜剑道与分崩离析剑本是一家剑术,而我的这一柄却是苦剑,你的却是清心寡欲剑。苦剑须斩断七情六欲,说来可笑,如今我已是迟暮之年,早就到了斩情的时候,可我软弱,挥剑却是落不下,落不下...从马始终记得不曾学剑时候的那些个日暮,你我行在山前瞧南雁归巢,听山鸟空鸣,你说云很软,风也温柔。” 徐秋长吁一口气,轻轻瞻顾伤痕累累的木墙,瞧见了上头尽是剑过的痕迹,想必这样的日夜从马一定不好过吧。人分善恶,可再恶的人也有温柔的一面,好比从马对池余,好比那个云很柔软,风也温柔。 鳖三对这俗世情无半点喜感,当即还哼唱起:“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你的心中满是悔恨。” 楼三千一旁叹息:“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楼三千与鳖三对视一眼,当即哈哈大笑,前者:“鳖三兄,你也听过?”鳖三挥爪,“本尊当年也是一深情男儿郎呐,若不是被那些妖艳贱货给祸害了,本尊如今也不会如此瞧不上情字。” 楼三千讪笑:“此言不假,花上几个臭钱,就能买到乖巧、懂事、从不问你过往与所去之处的女子一夜,多省事,何苦去碰这些子虚乌有的情。” 徐秋当即取笑:“这话我可是记住了,有朝一日青城门的时候,若是寻见了也一一姑娘,定是要一字不漏的转告去。” “小子,你瞧,此处有造化!” 楼三千比出中指对这满是剑痕的木墙一划,其后竟有一间一人宽敞的小隔间。徐秋若有所思的瞥了楼三千一眼,估摸这厮早就知晓此处的小隔间,只不过为了打岔而已,楼三千还当徐秋被他的本事给惊到了,腼腆一笑:“为师这中指,练就了数千年,可是不光捅这木墙厉害哟。” 小小隔间之中空空如也,徐秋扫了一眼,觉得古怪,里头虽是空无一物,可总有一股参天凛冽的剑气内敛其中,可着实瞧不见甚玩意。 鳖三两点绿眉一横,一指长的颈子足足伸长了七八尺,瞧他身子仍在段三郎的肩头,鳖头却已入了这一隔间之中,约莫三息,鳖三收了神通,轻歪歪了鳖头,不以为然道:“算是造化罢。一夜剑道,小子,你若是有兴趣可进入其中瞧一瞧!” 徐秋不是姑娘,扭扭捏捏,一头钻进了隔间之中,外门的三位老师傅瞬时捧腹大笑,猛施展手段将这唯一的出口给闭上了。 楼三千叫嚣:“你个小儿,如此猖狂,其中剑气苦悲好生叫你尝一尝。” 段三郎如是:“徐秋,哈哈哈,这是为了你好,哈哈哈,学了此剑兼分崩离析剑,小辈之中谁人还是你的敌手?” 鳖三:“人生如梦,梦里辗转凶吉。小辈,去罢,吃些苦头是好事,算是报了方才一剑之仇了!” 徐秋破骂:“你们麻痹的。” 楼三千充耳不闻,甚至从无量乾坤袋里取出了一盘卤大肠,掏出了三双筷子与三坛陈年佳酿,于食指大动的两位介绍:“这是前些阵子追杀我至地鱼的那一位的婆娘所卤的,可是鲜美哩。好生尝一尝,至于那小子没个一时半刻,出不来,咱么何尝不吃酒吃肉,潇洒一番。” 段三郎:“说到底还是三千兄考虑的周到,在下佩服。难怪先前你与我说要好好的惩戒一番这无法无天的小子。” 鳖三:“不错,不错。” 楼三千一口三卷肥肠,“诶,两位道友,谬赞了啊,谬赞。” 徐秋将这一幕瞧在眼中,牙痒痒。 既来之,则安之。 “待徐某人习得这一夜剑道,再叫你吃这卤大肠,给你盘子打的稀巴烂!” 说罢,徐秋急不可耐动用落仙不定诀之中的龙象之力,其貌不扬的一隔间之中竟藏有如此深厚的剑气。徐秋并不怪罪这削骨割肉的剑气,毕竟“不要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不走上一遭,能学来什么本事?正如九山十六江上的九百九十阶青石,徐秋不走上一遭能得获青石圣体与这青石剑鞘? 说至此时,徐秋咧嘴一笑:“老子青石圣体,更有龙象之力在身,区区剑气能奈我何?” 往日云烟如窗前瞬过白马。 徐秋不知来了怎样的一处,穿日一剑打烂了满地的姹紫嫣红,断井颓垣,废墟足有三尺厚,一剑悬在徐秋头上尺三存,剑气直逼天灵,而徐秋眼下却犹如入定了一般,可见、可感、可触、唯独动不上分毫。 狂风卷落日。 一剑呼啸,竟口吐人言:“好是不知所谓的小子,竟敢修了这分崩离析剑又贪妄这一夜剑道。时过境迁,真是难料如今也有小辈敢来修迎春剑道,真是笑话,当年犹记有一小儿,号称天下第一剑,也要来学迎春剑道,不料,郁郁寡欢而终,最后捡了一丢弃的孩子,取名为迎春,势必要将此剑给学成,到头来也不过笑话!” 轻问剑客如何忘? 忘却一剑泯恩仇。 正月十八提剑访。 迎春大笑山河趟。 这一袭青衫的小辈最不怕的就是皮肉之苦,再是如何枯萎之壤在他的眼中也泛不起涟漪,听他仰呼:“迎春剑道当真如此了得?那就瞧瞧我徐某人究竟有无福寿消受!” 一剑勾动百鬼同下。 一剑连理枯萎败意。 一剑声势浩荡顺流。 一剑诡异无影笑衰。 第一剑,徐秋身死,毫无征兆。 第二剑,徐秋枯萎,三寸身长。 第三剑,徐秋激荡,游荡九天。 第四件,徐秋极悲,悲极生乐。 参天长剑笑问:“不过尔尔,稍比迎春小儿好些,可仍无福消受。” 三寸徐秋好似孩童,耷拉个脑袋,口中红炼顺淌而下,缓缓历成一溪,那好心的楼三千此间正在外头猛呼,“徐秋,身死无妨,神识魂灯可不能灭呐!” 段三郎如是:“置死地而后生,全是三千的主意呐,这可如何是好?” 鳖三鄙夷:“大呼小叫,此子死不了。区区迎春剑道不足为惧,我等还是吃大肠、喝酒、侃山!” 此番一行,十死九生。 十死九生,不是还有一生么? 鳖三乃是无量天尊,见识岂是楼三千与段三郎这等凡俗可比,他说无碍,那就一定是无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脉脉春风,对面不识 任旁人惊动,徐秋仍旧无动于衷,哪怕眼下着一袭青衫的少年像个孩子一样仅仅有三尺的身子,可他天生带来骨子里的气节照样不可磨灭,瞧他咧嘴一笑,肩头耸动,此时无声胜有声,好似与这一夜剑道叫板,你能奈我何? “在下,当真无福消受?”说罢,徐秋周遭气息猛聚一处,再是齐齐以万流汇江的气势陡入腹下丹田,体内极躁不安的一龙一象正嘶鸣不止,好似要与这天比高,要与这剑比锋。一夜剑老儿摧枯拉朽的四剑不过尔尔,这位三尺身子的少年正以眉心为一点,骤然横扫而开,迸射而出的不是旁物,正是这郁结了许久的杀意,冲天而起的戾气着实将这剑中残魂给惊了一番,听他错愕:“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体内龙骨究竟是何物?通碧幽绿,熠熠生辉。” 徐秋轻蔑抬了一眼:“区区剑中残念罢了,也配问这问那?” “你就不怕你瞧不起的这一剑将你给小命儿给留在此处。不过是九段上游,大言不惭!” 九段中游徐秋能抗住四剑,如今九段上游想必再来四剑也不是难事,只听徐秋叫唤:“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算什么东西?无主之物,也来杀我?” 说罢,少年腰间青石剑鞘迎风而出,直迎这虚无缥缈又委实存在的一夜剑,“龙象何在?” 嘶鸣。 “助我一臂之力,这万里残漏由我徐某人一肩挑之!” “分崩离析剑!” “分剑!” “崩剑!” “离剑!” 少年单薄如纸的身子硬生生的将这一夜束缚的身子给撑开,当即手提一剑,横扫而出。好个翘楚小辈,一剑在手有万夫莫开之勇。 “唰唰唰!” “咻咻咻!” ...... 徐秋一举横扫而出八百剑,讲究就是这乏累的法子,但凡目光所及,皆是刀光剑影,任凭这一夜剑道多是厉害,也插不进手! “蝼蚁。小道尔!一剑破万法,以力摧之。” “铿锵!” 徐秋一臂震断,胸腔闷吭三声,喉中一味腥甜,这个时候可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稍有不慎,一命呜呼,瞧这少年眨眼间已弃一臂不顾,由于方才一剑落下之际,青石剑鞘挡去了大半的威力,眼下余威对徐秋来说不算甚。口出人言的长剑出声道:“一剑无剑,天大的本事,不过也就如此了。” “休想!” 徐秋刻意沉眉,为的就是瞧这此间啰嗦的时候,顿然另一手持剑,脚下缩地成寸步法精妙,正当这一夜春剑回觉的时候,徐秋已然提剑纵身一跃,落日余晖下是一字马,一臂持剑往下顺劈而去,口中念念有声:“杀不得你也要脱你半层皮。” 戏谑,讥讽,冷声:“小小娃娃,有些意思,比起当年逢春小儿好上不少,只是不知你这一腔孤勇又能撑个几时?” “刺啦!” 俄而雨疏风骤,徐秋另外一臂之前巧横被一剑挡住了他的去路,身前又有数十利剑针锋相对,狗日的一夜剑道此间竟是留有这么一手。其实,并不古怪,毕竟这一夜剑道与分崩离析剑同宗之源,有这分剑的本事也不足为奇,可这就是为难了眼下的少年,青石剑鞘若是往下再顺一寸,即要数剑穿身,可若是就此收手,心有不甘,不安的龙象也是白费了气力! “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徐某人修的是顺心意的道,有仇当场就报了,宵小破剑与我戏耍起了这等小把戏,真当徐某人是个清水豆腐么,软塌一片?” 话音方落,青石剑鞘应声而下,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去意已决,眼下只瞧这一剑如何!只听,轰鸣震天响,这方枯萎之壤也是抖上三抖,而此间外头正好风雪兼顾,楼三千为了吃好这卤大肠,喝好这烈酒,刻意打出了这么一番沸雪煮酒的情景来,正与三郎、鳖三划拳哩,三位老师傅方才还是心有顾忌,可眼下酒过三巡早就将徐秋给忘生了。 不出意料,徐秋身子有如滚了刀山,八尺的身子哪里有半寸好肉?可他徐秋就是滚刀肉,不怕砍,不怕刮,睚眦欲裂,不管不顾的将手中青石剑鞘给重重的砸落而下,正好落在一夜剑上。 这一眼,屋外鹅毛雪不下,杯中酒不动,口中肉不咬,这一脚踏青鞋的少年闭眸前的最后一眼是惨白的天地,是惨白的脸颊,是楼三千最后一口酒,还有一剑两断的一夜剑。 徐秋轻轻笑话一声:“徐某人当真无福消受?” 徐秋好似身在一朵三百尺厚的白云里头,前不着边,后不靠地,清瘦的身子四下抓寻却又抓不到一件趁手的东西,于是,急忙一触腰间的青石剑鞘。不料,腰间空无一物,青石剑鞘已无踪影。悬在云中,身子轻巧且软瘫无力,忽听见有打斗声,“铿锵”金铁交接之声不绝于耳,突有一身传入起耳中,苍凉且寂寥:“小辈,你比迎春小儿好上千百辈,今后若是遇见了逢春小儿,记得替迎春剑道说上一句,叫他认你为师!若是不应,迎春剑道训之。” 这一位横躺白云之上的少年眉眼紧闭,眉下镜海之中,正有两人相互切磋,其中一人是徐秋,另外一人同是徐秋,徐秋错愕纳闷,可不待徐秋质疑,忽觉其中一人使唤的是池余前辈所授的分崩离析剑,而另外一位使的却是另一套剑法,至刚至柔。琢磨了十来息,徐秋恍然大悟,哪里是两剑切磋?分明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交融。 镜海之中的这两位相貌一模一样的少年使着截然不同的剑法,正数以千计,再数以万计的演练。惊奇、古怪、起初两剑格格不入,再是有其曲同工之妙,徐秋眸中熠熠生辉,好似揽入了星河,有剑在空,有身在南,不过眨眼功夫这一方天地尽数是人影,尽数是剑影,叹为观止。 四盏星火,一柄剑。 一盏分崩离析浮。 一盏一夜萧瑟孤。 一盏去年旧花开。 一盏迎风春如故。 镜海之中驻足一位意孤郁的少年,手间无剑又似有剑,一指可割山石,一袖可断水流,无剑胜有剑,听他呢喃:“迎春剑道。” 说罢,消散无踪影。 徐秋从睡里惊起,瞬息疾落而下,不知去何处潇洒了一番的青石剑鞘嗡鸣阵阵,少年急忙一步踏其上,可方是一踏,少年急忙蹙眉,青石剑鞘依旧是青石剑鞘,可对于他的主子徐秋而言,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至于究竟是哪里,说不明白,只觉这柄无剑的剑鞘忽伶俐不少,所过之处皆有暖暖春意,却又冷清萧瑟,徐秋终于相好了措辞:“热闹都是他们的,留给我的注定是寂寥。吾此一生所寻,是郁孤不羁意,而非这阳春三月的花鸟嬉戏。” “迎春剑道!原来如此。”说罢,徐秋落地,入目依旧是苍凉。 一剑横扫而出,有如十万斤的春风席卷了这方枯萎,骤然,水凼冒清泉,岸边生筼筜,蒹葭苍苍,秋水荡荡,更有远归的南雁骑在白云上。不过眨眼,徐秋呢喃:“迎春,为这世道迎春。” 徐秋忽然好似懂了,可细细一问自身,又发觉什么都没懂。 依旧是一小隔间,满木墙的剑痕照样触目惊心,只是这其中的凛冽的剑气早已散去,徐秋缓缓迈步而出,正好瞧见三位老师傅,正满脸欣喜的与他对视,段三郎热心肠:“徐秋,迎春剑道如何?” 徐秋正要破骂一番,不过生生的止住了,“你怎知迎春剑道?” 段三郎抢先道:“这小儿不知晓,说到底还是为师的本事!为师天池叱咤风云这年,怎能不曾听见迎春剑道?” 楼三千一抹嘴上的腻子,老气横秋蹲坐在从马老剑仙的案上,“也是个凄厉的故事,说来话长。” 徐秋斜视楼三千:“那就不要说了。” 撒了一半的尿硬生生的憋回去当是怎样的憋屈?眼下楼三前都要开口了,徐秋却叫他莫要再说,能忍住? “其实不长,早年楼某人瞧上了青城门的一位姑娘,也一一,各位也都知晓。当年楼某人声名还并未闯荡的开,仅在天池一隅小有名气,但在下认为天池之中没有我楼三千得不到的姑娘,直到青城门中遇见了那一位使剑的老前辈,老子与他打了上千个回合,就是胜不得,于是乎,老子骂他,用屎尿泼他,他也是不忿,犹记,‘若不是老夫天资短浅,否则要是习得了迎春剑道,怎么也要将这这狗头给剁下,悬在天池,叫人人唾骂’,就从那个时候,为师就记住了这迎春剑道。前些日子你习了分崩离析剑,碰巧从马是此处有一夜剑道,故而引你来此,还望吾徒莫要在意。” 楼三千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诚恳极了,就连一旁的楼三千都忍不住落泪几滴,轻声细语:“三千兄,敢情你是这般的好师傅!先前一定是贤弟三郎误解你了。” 楼三千背地里早笑开了花,可表面功夫不能省,雪忽下的极盛,楼三千行在鹅毛雪间,惆怅:“世人笑我楼三千是个不学无术的二流子,可有有谁知楼某人才是这天池罕见的善人呐。” 徐秋没说甚,也没多言迎春剑道的事,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往门外去了。方走出门外不出三步的徐秋若有所思,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事,立马又回头,当头取出腰间青石剑鞘随意往这小隔间里打入了好几道剑意。三郎轻轻体会了一番,大惊:“迎春剑意,如今徐秋随意一剑就有这迎春剑意,这还得了?日后鳖三怕是有福享了!” 鳖三:“段三郎,你麻痹!哪壶不开提哪壶,能举了是吧?” 出门去。 楼三千古灵精怪,刻意不撤退这一帷幕,从外瞧这一夜剑阁依旧是旧模样,可在这石阶上一步就是残垣断壁!楼三千为的就是叫这青木宗寒心。 “眼下去何处?” 段三郎眼下阿臾的很,讨徐秋的欢喜,徐秋其实也没主意,毕竟这“偷鸡摸狗”的事做得少,没有经验不是,当即瞧了一眼楼三千,问道:“眼下去何处?” 本以为楼三千会直接去后山,谁料这厮却道:“听闻青木宗的宗主是一位妇人,不如前去闺房瞧瞧,偷他几件小褂子,瞧瞧这宗主是怎么样的口味,是红色的肚兜还是绿色肚兜!” 说罢,徐秋便随在楼三千身后,行进了主殿,还未入门,就听楼三千叫嚣:“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只见楼三千当即手指轻轻往这殿门一戳,明明是空无一物的虚空,硬生生被楼三千挑出了个窟窿来,再是两手深入其中,龌龊一笑,往两边掰开,嬉笑:“桃花源处呐,这个妇道人家还是有点城府的,出门在外还不忘将自己的老窝给留给心眼。不过,谁知我楼三千是什么人?区区一个青木宗能奈我何?” 楼三千一马当先,领头入了其中,这厮果然是个色胚子,二话不说,直往后屋去,至于殿堂之内的宝贝,简单的扫了一眼便弃之,他说闺房才是女子藏的最深的地方。瞧楼三千轻车熟路,闻香识路,一路说着一些不着边的话,“尤其是那一对神仙眷侣,叫人羡慕,早年曾遇见一对门正派的道侣,羡煞了世人。老子入了其女子的闺房才知晓这女子是苦不堪言呐,谁能知晓这美若天仙的妇人枕头之下净藏些老夫羞于说出的玩意。” 段三郎轻问:“甚,羞于说出口的玩意,说出来听听,也叫贤弟长长见识。” 鳖三斜视段三郎,段三郎斜视楼三千,楼三千斜视徐秋,徐秋含首走路,一言不发。楼三千狡黠一笑,干脆了当的说道:“甚玩意,无非就是一些棍棒之物罢了。” 女子枕下藏有棍棒之物? 楼三千这厮还怕段三郎不明何为棍棒之物,当即就要从胯下掏出棍棒之物,徐秋忙拦住楼三千:“差不得就得了,你那玩意太耀眼。” 楼三千眉头一皱,不解:“太耀眼?” 徐秋抿嘴,挑眉笑道:“针芒。” “你给老子过来!”楼三千破骂,徐秋乘风往前去。 不得不说,青木宗这老妇人的住处很是讲究,与先前从马的住处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方是入了红檀木的门,就是瞧见梨花木的案椅,以及扑面而来的百花幽香,其中三面柜子依在三面墙,珠帘后是卧榻,绣花卧榻后是一处澡盆,简简单单的澡盆子落了此处也是颇有讲究,用的是一块方正、边角圆润的凝玉涵在千年寒冰之中再温养四百九十年打磨而成,注温水则晶莹剔透,人在其中又有秋凉之感,叫人好不享受。 楼三千二话不说,将这贵重的澡盆子给收入其下,听他解释:“日后鱼水之乐的时候刚好用这澡盆子,哪里都试过,就是不曾在这澡盆子中把玩过,如此想想甚是刺激呐。” 段三郎则是听了楼三千的话去翻公羊玉的床榻,可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找见半件楼三千所说的棍棒玩意儿。楼三千背身斜视一眼段三郎,狡黠一笑,当即与鳖三说道:“鳖三兄,这位老妇颇是合你的心意呐,要不你在此候着,等她归来的时候,你再冒出头来与其睡上一觉!” 徐秋不解,心说楼三千是如何知道公羊玉合鳖三的胃口,于是听鳖三声道:“罢了,罢了,如此老妇城府颇深,本尊怕反被其玩弄,还是算了。” 楼三千一指床榻之上的段三郎,“你在找甚?”后者憋屈,嘟囔:“哪有甚棍棒玩意?” “哎...阅历浅了呐,我与鳖三兄早是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的门道,你还在苦苦的翻找。” 鳖三努嘴一指床榻上的玉枕,随口一句:“你可知这玉枕为何一端尖尖且润滑的很,另外一头却粗糙的很?” 徐秋忙出言:“到此为止。”说罢,亮出了腰间的青石剑鞘,鳖三急忙嘴,还做了个拉成一条线的手势。 楼三千吃瘪,不再多言,旁人收个徒弟哪个不是端茶递水,哪个不是做神仙,吃喝拉撒恨不得都叫这徒弟包办,唯独到了徐秋这里行不通了,并不是因为徐秋这九段上游的修为厉害,而是楼三千拿他没办法。 “停!” 徐秋三步做两步接过了楼三千手间的衣裳,好生的瞧了瞧,“离人简的衣裳?”徐秋记得那日南山会见那齿发俱落的老者时他当日穿的就是这件衣裳,可是为何眼下会在公羊玉的闺房中?徐秋琢磨:“难不成这并不是公羊玉的屋子?”不过下一眼又在窗台烛下瞧见了一本词录,其上有清秀四个小字,“公羊穿水。” 徐秋取出了筼筜柳叶烟,“吧唧”了一口,用杆子蹭了蹭眉心,若有所思道:“难道,莫非,该不会这离人简与公羊玉有一腿?” 徐秋当即轻轻摇头,行近至窗台,“风波庄中瞧见了公羊玉,这是一位对颇清高的女子,目中无人,又是一肚子计谋,犹记还瞧上了自身的这柄青石剑鞘。离人简其貌不扬,论起修为也不至公羊玉,按照公羊玉的眼界恐怕难以瞧上离人简,可这离人简的衣裳确确实实留在了公羊玉的住处,公羊玉的那对招子是不可能瞧不见这衣裳,这究竟...” 寻久,无果。 三位老师傅好生的洗劫了一番公羊玉的闺房,出了那块玉枕没有取走,其它的物件基本上搬弄了个干净。 徐秋问鳖三:“偌大青木宗就没有个库存天材地宝的地方么?例如,藏经阁,再例如,藏宝阁?” 鳖三努嘴:“你问本尊,本尊如何知晓?” 楼三千打趣:“五千二纹丹还不够么?” 徐秋摇头,寡言。 楼三千拍了徐秋肩头,“小小年纪,莫要将这肩头的担子添的这般沉重。哪怕数日之后的花榜争席不能摘得第一小辈也无妨,你与那些打小恨不得从娘胎里就修行的小辈来言还是入门太迟了。不过短短三年能有如今九段上游的修为,楼某人已是很欣慰了。你且放心,老夫曾寻过五百年前为家师算过一命的算命神仙,他说老子命格硬的很哩,眼下还轮不到你出头的时候,先将这天池好好的玩上一玩,才是要紧的。” 楼三千说道此处,忽然词穷,唤来能言善辩的段三郎,“你来与这小子说说,老夫说不明白。” 段三郎:“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 好个,“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单凭这一句,楼三千就是个好师傅,虽然干的是猪狗不如的事,但最徐秋而言他问心无愧。 徐秋猛言:“不可,花榜争席,第一与否与我无关,但是我要这顾辞舟的仇,血债血偿。否则,我道心不稳。” 说罢,徐秋率先出门而去。 楼三千身后念叨:“早知如此,知徒莫若师。走罢,许多年不曾动土了。” “本尊与楼三千方入青木宗的时候就已登高瞧了一番,根据风水宝地的要领,不出一息就瞧出了此地藏风纳水之处,如若本尊料想不错,就在那南山之后一百二十八里处,其中定有你顾及的藏经阁或是藏宝阁,另青木宗千年历代大本领之人皆在陵墓中。一宗瑰宝,全掩在里头呐。” “一百二十八里?” 楼三千嗤笑一声:“分明是一百二十八里半,论这方面的本事,天池中我楼某人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说罢,楼三千呼哧呼哧扬长而去。 ———————————————— 灵璧小镇。 凉府实在热闹,屋外围的是水泄不通。 有两持剑修士携一位老妇入门去,呼道:“禀!燕尾馄饨铺的妇人已领来!” “进!” 老神在在的虞山吴瞧了一眼一旁少年打扮的虞信然,啧巴嘴问道:“你瞧见了楼三千的故人?” 老妇一脸茫然,“不、不、不知呐,只知清水煮馄饨,其它的一概不晓得,各位各路神仙...” 雪南山不急不忙的走上前去将老妇给搀扶起,先是安抚了一番,才问:“灵璧酒馆大火连天的那一夜可是有一位声称是楼三千的故人来给你交了一些钱,说是楼三千欠下的馄饨钱?” 老妇老实本分,方才是被吓了魂儿,听了雪南山的话后才是稍微记起了那夜的事,于是乎一五一十的将此事给道出。 雪南山笑笑,吩咐手下送回了这位老妇,背身上了厅堂,入座,浅浅一瞧,斜视左右虞山吴与公羊玉。又瞧了瞧案台之上的秀气至极的字,“凉三醒乃是我楼某人的故人之后之后,祖上曾有恩与我,如今却横死在家中,各位,怎么也要给我楼三千一个交代!由于楼某人近来身份特俗,狗日的天池上仙领了另一群狗日的上仙正四下追杀老子,此事若是处理的另老夫满意,也就罢了。否则,三宗不过三指罢了。” 好个调虎离山之计。 虞山吴沉重。 公羊玉蹙眉。 雪南山琢磨:“调虎离山,如此瞧来楼三千也并非是传言中的有勇无谋的草莽之流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造化弄人 我是解梦师第九十九章造化弄人因为楼三千的缘故,凉府中的这么几位大人物也不敢撂摊子不管不顾,否则谁会不远千里来这鸟不拉屎的灵璧小镇凉家共议事。至于议的是甚事,简单明了,替楼三千将这杀害了凉家一家老少的修士给寻出,于是乎,才会三宗人物共聚一堂。 期间,寻来了灵璧镇上卖燕尾馄饨的老妇,这是雪南山的提议,说是要由远及近,一步一步的将这件事给弄明白,毕竟此事与青水宗的关系不大。说到青水宗,雪南山到了此处的时候,虞山吴与公羊玉也是有些错愕,心说自始至终压根与青水宗毫无干系,为何雪南山也要来此,至于其中的缘故,虞山吴问了,不过雪南山却是搪塞过去了,说楼三千要彻查此事,不得不来瞧一瞧,顺便彻底的脱了干系。 “保住宗门要紧呐,千年传承可不能被这楼三千一日毁了。”雪南山说的这句话是风凉话,但瞧他的脸色却是不苟言笑,好似在说什么大道理一般。 虞山吴斜视公羊玉,又与雪南山打趣:“其实,此事与我青山宗也没什么大的关系,前些日子王不歪那个老不死的狗日的非要携他那不灵光的小子来这灵璧镇说是讨什么公道,恰好碰见了这青木宗声势浩荡的迎娶灵璧镇凉家的小女,既然瞧见了,于是也就讨一杯喜酒。谁知这天杀的王不歪,自打青水宗南山回来之后,欺师灭祖,朝老子讨要寿元,虞某人一气之下早将他给赶出了山门,后知后觉了这些事后,觉得有损我青山宗的门面,刻意将这一老一小给杀喽,这不,昨日还来这灵璧镇赔罪来着。” 虞山吴哇啦哇啦的说了好长几句话,公羊玉眉头渐渐不平,明摆着是要将这事往青木宗推呐,虞山吴吃了一口茶,极慢的抬眼问公羊玉:“倒是你青木宗的凤泰后生猛的很呐,据说人家姑娘不愿从他,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呐。” 话至此,虞山吴二话不说,一手抚着肚皮,与雪南山说道:“想必此事已清楚的很了,不用在在此劳累了,回头叫青木宗交人就好了。虞某人以为,楼前辈声名在外,不会为难青木宗的,毕竟一人做事,的对否?” 王成新不敢怠慢,轻轻应了一声。 离人简与公羊玉对视一眼,“虞山吴呐,如此捉急撇清关系是不是早了点?” 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不就正是虞山吴么? “另外,你青山宗的王不歪可是于灵璧酒馆前将楼三千的孙女给打的生死不明,这笔账就能这么掩过去了么?” 雪南山似个没事人一样,落座偏案,一味的吃茶,瞧时机差不多了,问上一句:“噢?虞山吴道友,真有此事?”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的虞山吴应是强弩之末,是要发脾气的,可这厮是丝毫的不慌乱,他云淡风轻解释道:“就这?” “那一日说来也巧,分明是你宗的从马老剑仙与那女子结下了仇,不过不曾料见那位姑娘一身的本事,竟也能在从马的手上走上几招式,后来好似听说那位姑娘使出了什么分崩离析剑,从马老剑仙才是收了剑,由王不歪代劳。” “从马老剑仙还真是个情种呐,一声不响的跑去了青水宗,至于后面的事各位也清楚了。我想不用多言,各位应心知肚明。” 公羊玉默不作声,显然她知晓从马算是青木宗的一块短板,谁也不知从马是否将杀人的事给道出,不过就眼下的局势来看,都是有罪,哪怕王不歪是为了替从马出手,可一剑刺了那位姑娘的人始终是王不歪,而不是青木宗的从马。 “从马何在?”虞山吴一声呼。 打门外缓缓领进了一人,此间的从马才是凄惨,位于雪南山身后的池余也是眉头一蹙,双目失明的他看来在青山宗遭受了不少的苦楚,四尺的身子委实瘦弱,可瞧他走起路的来模样依旧潇洒,不卑不亢,哪怕四下瞧不见什么东西,他仍是闻见了池余的气息,当即对池余那一方注视良久。 公羊玉却是眉头一缓,城府颇深的她眼下也摸清了八九不离十,既然从马一对招子都无了,定是没有交代出什么,否则也不至于这般的惨。 虞山吴长叹一口气,“野狗就是比这家狗好上不上,瞧这从马老剑仙在杀害了凉府上下后恰好被我青山宗给捉见,可这厮却是嘴硬的很,死活不说,哪怕老子用汤匙挖出了他的另一个招子,他也是生生的忍住了,硬骨头呐。” 其实,离人简与从马的关系不差,当时听见了公羊玉说要在从马杀了人之后将从马给处理了之后,他还稍微有些于心不忍,琢磨着放从马一马,再瞧眼下的从马,离人简暗暗点头,自己的眼光没错,从马是个人物,于是出言:“既然青木宗的从马交代不出什么,眼下又受了这些苦头,不知虞宗主是何意呐?” “何意?哼哼。”虞山吴冷笑。 “贯丘元洲!贯丘元洲前辈,虞某人有礼了。”虞山吴对空一拜。雪南山与公羊玉一听这么一句之后当即眉头一横,显然这一位的大名不浅呐。 打屋子外正走来一位头顶黄竹斗笠的老汉,腰间别个酒葫芦,左手提起一只烧鸡,右手中指与无名指之间夹着一根筼筜柳叶烟儿,一口烧鸡,一口酒,一口烟,“各位,许久不见呐。” “近来可好?”贯丘元洲上来先是问候了一句,也不知是真客气还是假客气,甚至掰下一个鸡腿,三步上前递了给雪南山。雪南山也是个人物,当即接过鸡大腿,当真青丑、临风、池余的面儿大快朵颐起来,还不忘从袖中取出了两坛好酒。虞山吴有些错愕,悄摸问:“贯丘元洲前辈,你与这青水宗?” 贯丘元洲忙摆手,“怎么,老夫不能与这青水宗有渊源么?还是你青山宗的面子足够的大,需要老夫告知你?” 虞山吴刹时有些不解,脸色青红一片,贯丘元洲前辈本就是他请来,眼下却说着“青黄不接”的话,叫虞山吴有些下不来台面。 贯丘元洲憋住了笑意,眨眼间哈哈大笑,又丢去了鸡翅膀,笑骂了一句:“虞宗主,好久不见呐,犹记当年你可是爱说笑的很呐,怎么眼下这般严肃,叫人不适应。” “老汉我当年借了青水宗一条鱼,故而也算是与南山道友老相识了。” 虞山吴一瞧这位不入流的老汉丢来的鸡翅,也学雪南山大口吞吃了,就连骨头都不曾吐出口,贯丘元洲还笑话他:“没个吃相,也不知道你家长辈是怎么教的,真是羞死人了。”贯丘元洲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瞧这虞山吴身旁的十七八的少年,十七八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不过转瞬即逝,并没有声张。 由此可见,贯丘元洲不是池中俗鱼呐。 “说罢,寻我来何事,多年之前欠了你青山宗一个人情,今日就还了罢。” 青木宗颜面有些抹不开,眼前这位天池邪人贯丘元洲不论是青水宗或是青山宗都打了招呼,唯独没有与青木宗谈上两句。 虞山吴笑意满满,“劳烦贯丘元洲了,并不难,虞某人只是想叫这从马开口而已,可他是宁死不屈,实在没甚办法。” 贯丘元洲一听后,顿时大笑,“堂堂青山宗竟然连叫人张口的本事都无,是怕用刑过了,将这一位给丢了小命么?” 贯丘元洲瞧了一眼身后的从马老剑仙,有些动容,轻声一问:“当年苦逢春教训你与这池余女娃娃的时候,老汉还在一旁说笑,谁料一晃眼这么些年过去了,人不由天呐。” 从马与池余皆是一愣,听这贯丘元洲的语气好似见过一般,不过瞧了几眼却又丝毫没有印象,应当是年代太久,忘生了。不过贯丘元洲依旧道:“苦逢春的剑世人难学,就连他自身都仅仅摸了一知半解。苦逢春的酒也是难喝,常常只给老汉倒上半盏,说是细水长流。” 虞山吴想要说话可又不知怎么说。 贯丘元洲怎么不知虞山吴的意思,沉声与从马说:“不过欠了的人情终是要还不是,不为难你,你若是能说出口那么也就休要劳烦老汉了。” 从马寡言。 贯丘元洲预料了会是这样,轻轻摇头,将啃的只剩下了屁股的烧鸡给丢了老远,擦擦手,随手从袖里取出了一枚丹来,青丑的脸色才是精彩,“七纹丹药!”要知青丑也不过勉强一位六纹丹师,炼制六纹丹还不可十拿九稳,可眼下这贯丘元洲随手打出的就是一枚七纹丹来,差距么,云泥。 “后生,此丹七纹,也可用五纹,不过老汉依旧愿喂你一枚七枚,毕竟有好大的一番苦头要受!”又与虞山吴声道:“此丹有牵引之术,稍后将引子全数交于你,你想问甚就问甚,此后的一切皆是与老汉无关了。” 不啰嗦,贯丘元洲将这这一枚丹呼哧呼哧的送下了从马的口中,只不过凑上前去的时候不晓得说了悄摸说了些什么,从马眉头如倒月。 眨眼间,从马丢了魂儿。 虞山吴刻意上前去拨弄了几番从马的身子,轻问,“凉府一家上下可是你杀?” 从马浑身透着一股邪劲,熠熠生辉,分明没有神识,却听他道:“是。” 公羊玉与离人简大惊,一来是贯丘元洲的手段真是高明,二来是该如何应对此事。 “从马老剑仙,为何要杀凉府一家老小?” 从马一字一句:“嫁祸。” “谁人指使?” “无人。” 满座唏嘘,虞山吴舌桥不下,又猛问:“谁人指使?” 从马依旧:“无人。” 不光是虞山吴呆愣,就连公羊玉与离人简也是不解,犹记前些时候青木宗中分明是公羊玉的指使,可眼下从马却说是无人指使,其中必有蹊跷。 贯丘元洲注意到斜视而来的虞山吴,当即有些隐隐不喜,粗鄙说道:“瞧我作甚,信不过在下?” “不敢,不敢。” 虞山吴赔笑,若有所思,忽然不言不语的虞信然传话,“知其一,不知其二?”前者恍然大悟,当即又问:“你为何要杀这凉府一家老小?” 从马显然是迟疑了一息,按照贯丘元洲的意思,这个问题应是涉及到了从马最深的地方,许久,从马轻声:“凉府那位姑娘使的确是分崩离析剑,我杀不得她。师傅曾有言,剑道不可滥授,可那位女子却识得此剑,定是与池、池余有关,天池之中,可授此剑的唯有我与她。此事涉及楼三千,而那位女子又与楼三千有染,事关重大,世人迟早会知晓此事,若是世人知晓了池余收下了楼三千的孙女做了徒弟,恐怕对她不利,一波何以平,唯再起风浪。我倾慕池余许多年,她性子冷淡,不谙人事,此事也就只有我做,恶人我当了便是。” 唏嘘。 交头接耳。 天大的笑话,若不是贯丘元洲在此坐镇,恐怕谁也难以信服从马老剑仙的这么一番话,苦情戏向来都有逢场作戏的嫌弃,更可况还是这一厢情愿且为之背上罪名的苦情戏。笑话,真是笑话,池余轻轻念叨了一句,“无稽之谈。”遂是自顾自的出门而去,她叫别人别跟着她。 公羊玉悬着的心终是安稳了下,离人简急忙上前搀扶住了从马。虞山吴彻底的发懵,就连身后的虞信然也是满脸的愁容,本想是借此事用楼三千的手段将青木宗给荡平,谁料却只逮住了个从马。 从马清醒,高昂的头终于是缓缓低下,不再往池余那一方瞧去。 公羊玉毫无征兆的问了一句:“虞山吴,贯丘元洲前辈,这从马老儿眼下已是无用,可有甚要问的了,若是没有在下就领回了。” 贯丘元洲耸肩,虞山吴寡言,闷闷不乐。 谁知,公羊玉忽然发难,忽从袖口里取出了一剑,一剑往从马挑,朴实无华的一剑,却是叫人难辨真假,不知先至是剑影还是剑身,简直是神来一剑,磅礴的天地清辉之力席卷其上。 忽! 另有一剑陡至从马身前,“啪嗒”一声,将公羊玉的一剑给挡了下。公羊玉不依不饶,从马必死,谁人来拦都是无用,不瞧是何人,才可杀的安稳,座上公羊玉刹时没了踪影,恍惚弹指一间,陡然,从马右侧的虚空好似背一锋利之物给生生撕开,一剑悄然而至。 “刺啦!” 一剑刺下。 从马却是无恙。 池余闷哼一声。 从马身子一僵。 方才出门而去的池余不知何时折返而回,以身中公羊玉一剑的代价救回了从马。 贯丘元洲见此急忙传话雪南山:“公羊玉一剑攻心,此处有八纹丹,速速送回宗门,此处与你青水宗无关。” 说罢,雪南山怒斥:“公羊玉,你这是何意?” 不过,还不待公羊玉与离人简回话,雪南山身若惊鸿,已一手揽住神志不清的池余去了,刹时没了踪迹,空屋留声:“秋后算账。” 天王老子也不知晓从马何时将这漆黑的眼罩给取了下来,一对招子明亮极了,正瞧出剑的公羊玉。 离人简错愕失神,“你这眼?” 贯丘元洲瞧雪南山走了,再是入座雪南山的位置,喝着雪南山喝过的茶,他也是不在乎,云淡风轻道:“你当七纹丹只是说着玩玩么?” 从马:“池余如何?” 这话是问公羊玉的,回他的却是浅笑的贯丘元洲:“一剑攻心,想必活不过半个时辰。” 从马应声下跪:“前辈,救人。” “你叫老子救人就救人?” 从马双手拜过头顶:“前辈救我作何?” 贯丘元洲轻笑吐了一口茶叶,“救你?救你还能作甚,叫你轻眼见见这世间凄惨而已,瞧瞧你如今的模样,哪有当年半点的意气风发,难怪逢春三百年不见你。” 说罢,贯丘元洲又与虞山吴以及身后的虞信然寒暄了几句,“走了,来日方长。对了,归真境的这个时候可是要少活动筋骨,否则修道的时候可是艰辛唷。” 这一声少年打扮的虞信然其实与这邪丹贯丘元洲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听过其名号而已,不过眼下一听这话后当即拱手一拜:“多谢前辈指点!” 贯丘元洲去了。 虞信然正要盘问虞山吴这一位来历,方踏门而出的贯丘元洲丢了一句:“楼三千不会来此了,各位散了吧。” “为何?”虞山吴鼓起勇气问道。 “老汉在此,他敢来么?” 贯丘元洲说这话的时候老神在在,好似楼三千怕他的紧一般。 方才还是热闹的凉家陡然已冷清了许多,仅有青木宗的几位仍旧在此。 从马也不知怎么个凄惨,自打听了贯丘元洲的话后整个人陡然再小了许多,身子骨万万全全的蜷缩,瘫软在地,耷拉个脑袋,也不知晓也酝酿些什么? 恨意。 内疚。 惭愧。 或许都有吧。 离人简始终是个男子,执拗不过眼前公羊玉,只有眼看公羊玉再起一剑,一剑下,从马必定是要身消道陨。 谁知。 三息之后。 从马依旧安然无恙,任凭公羊玉一剑有如何的参天之利,割地之锋,眼下都难靠从马半寸。 造化弄人,阴差阳错,英雄迟暮,方是惹了姑娘动容,就将这三千的青丝给斩了个断。 真是可笑。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章 青木陵 可怜从马,方是令池余动容,就斩断了七情六欲。 一夜剑道修行了这么些年,终究是在这个关头领会了其中道理,芦苇一剑,斩情、斩欲,于忘我境界,天下谁人不可杀?真是不知这邪人贯丘元洲是何来头,看似是应了青山宗的事儿,可又一枚七纹丹将这从马的一对招子给治好,好似早就预料这公羊玉会杀了这从马,当年的女娃娃会折返救回从马老剑仙,看似无意,却又好像什么事儿都了然于他胸。 从马轻狂,眼下的从马有如换了一人一般,先前四寸的身子陡然伟岸高大,八尺从马,英眉流苏,一柄芦苇剑无风自动,将公羊玉的剑给一一接了下来,不过从马自始至终是没有还手。公羊玉大惊,她早有听闻从马手中芦苇剑大有来头,全盛时可返璞中游,可眼下返璞上游的公羊玉却发觉难以奈何住这从马,故而忙唤来了离人简,要一并杀了这从马。 从马仗剑,含首斜视离人简:“离人简,从马算是与你喝过几场酒,相识一场。” “公羊玉,当年我从马落寞青木,好在有你收留,今日我且违背这芦苇一剑,走罢。从今往后,从马算是与你青木宗恩断义绝,再见之时便是陌路人,刀剑相向的陌路人。” 说罢,从从马率先一步,公羊玉这个妇人不仅是心肠歹毒,且城府颇深,见了从马如此修为,当即又有收入麾下的打算,她收回了剑,轻声说道:“池余一剑,是我无心之举,老妇一剑攻心,想必池余仍有半个时辰,本宗这便前去青水宗救下这位姑娘。” “周所周知,冤家宜解不宜结,本宗一剑,想必从马你也可理解,一切为了这千年的青木基业。从马,归青木宗,如何?” 从马:“归青木宗?自然是要归青木宗,不过与你有何干系?” 从马去意已决,公羊玉念叨:“池余也不救了么?” 从马讪笑,并未回话。 说罢,扬长而去。 离人简还要挽回,可是忌惮随在从马身后的一柄芦苇长剑,喉间鼓动了一番,没了下文。 ———————————————— 许久之前。 青山宗的后山。 文竹九百根,根根有参天之势,遮云蔽日。 徐秋与三位老师傅行在竹间幽道,此番一行,乃是徐秋的第一遭,不过楼三千与鳖三是轻车熟路,一路兜兜转转,根据地势,寻到了一座三层塔前,后者止步与徐秋讲解:“若是不错,此处便是青木宗的底蕴所在之处了。” 徐秋狡黠一笑:“进去瞧瞧?” 楼三千哈哈大笑,一马当先:“既来之,则取之,天池虎人楼三千再出山,岂有不逛逛的道理!”段三郎附和,“就是,此事就好比逛窑子,哪有三过而不入的道理,否则岂不是白来一趟?” 白玉为塔壁,竹林间碧幽的光映照在其上,光斑点点,再往上,与山齐高,仙气的很,罢,只瞧他一手探出云袖,对这疾来一粒做了个摆手的动作,浑厚灵气迸射而出,按照这一位的意思是要将此物给原数奉还,且要杀了出手之人。 马宝过猛呼:“老祖,当心,这是屎呐!” 老祖一愣,诧异呢喃:“甚,屎?” 迟了。 偌大青木陵抖三抖,紧接着是“咔嚓”一声,众人竟惊叹,徐秋啧舌不已,仍是谁也预料不见这一位老者的身子竟被鳖三这一粒屎给打穿。从摆手的手掌瞧去,俨然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前后贯穿。 青木宗老祖,贻笑大方。 鳖三得意极了,捏着嗓子叫唤:“瞧见了没,本尊的屎岂是凡物?” 老祖方是现身就被楼三前给打穿了身子,这算屁的老祖?徐秋眼下不慌不忙的走过楼三千一旁,轻笑出声:“公羊老祖?不过如此,在下初来青木,还不懂一些规矩,见笑了。” 老祖好歹也是一步归真的修为,眼下却被这九段上游的徐秋给取笑,怎能忍? “大意了,没有闪。” “不成气候的暗器罢了,能伤吾半分?”话音方落,尨服老者脚下玄妙无比,看似一步,却已来至了徐秋身前,不知晓这位老者从何处掏出了一柄长枪,提在手中,作势就要取了徐秋的项上人头。 徐秋不敌老者,可徐秋也并未有怕上半分,双手环抱胸前,抬眼楼三千与鳖三:“这位老祖瞧不上二位老师傅呐!” 老者一剑先是破了段三郎的剑。 楼三千猛喝:“屎来!” 鳖三会意,当即弯下了身子:“这就来!” 一粒。 两粒。 三粒。 仅一粒破了老祖的剑。 余下的两粒另一步归真的老祖节节败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青木宗老祖是如何也预料不见,竟会被三粒屎给打败! 离谱,败的离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青木一趟而过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零一章青木一趟而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的不光是这体型,还有这脾气。眼下,虽然这位老祖不敌楼三千,但也仅仅是打不过楼三千,故而徐秋与段三郎的面子他依旧不会给。徐秋也不稀罕这老祖的面子,只要楼三千能收拾他就好。楼三千一手一把鳖三的污垢之物,另外一手牵着困鬼鞭,冲着青木老祖笑了笑,示意叫他自己选,只见老祖浑身迸射出一阵阵的凛冽的杀意,闷哼一声,将困鬼鞭给套在了自己的肩上。 “这位老年人,如何称呼?”徐秋瞧他老实了,上前询问名号。 本以为这位老者会是公羊一脉的先祖,谁知他张口却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鹭!” 段三郎呢喃:“王鹭?” 徐秋诧异:“怎么,瞧你这语气,你认得?” 段三郎上前三步,仔仔细细的将这青木老祖给瞧了个遍,眉梢一横,“青城门,辣手摧花,王鹭?” 王鹭一听“辣手摧花”这个名号,当即也是不解,好生的瞧了一番段三郎,段三郎恢复相貌三息,王鹭皱眉,实在是没有半点印象。谁料,段三郎立马取出了一剑,直往王鹭这厮的裤裆刺去,高呼:“狗日的王鹭,实在想不到,你还有落在我段某人的手上!” “段某人?”王鹭不顾及段三郎一剑,压根伤不得他。王鹭若有所思,轻轻拍了拍裤裆,许久才道:“段某人?段三郎?” 段三郎气不过,修为惨淡,故而破骂:“哟呵,娘的,王鹭还认得我呐!真是稀奇。”随后,段三郎又猛骂了一刻钟,王鹭听着听着就笑了,甚至在楼三千喘气的时候不忘回上一句,“当年据说那位姑娘不待见你,你可是一气之下请下了地鱼,后事如何,速速与王某人说说,那位姑娘最后嫁给了谁?” 段三郎气不打一处来,一指王鹭的鼻头:“笑话,段某人下地鱼与姑娘有甚关系?当年若不是你从中作梗,那位姑娘能认为我段三郎是个不学无术的二流子么?不过说来也是可笑,哪怕你是如何的诋毁段某人,那位姑娘依旧不倾心与你,这才是最可悲的吧!不过,今日你既然落到了段某人的手中,就定要好生的叫你瞧瞧何为人心险恶。” 说罢,段三郎泛着煞白一片的脸颊极其的不自然的与楼三千说道:“三千前辈,可否替贤弟好生的惩戒一番这厮。” “贤弟,何不将当年的事与兄长说上一说,好让老夫下手有个分寸呐。” 段三郎本不愿提及往事,奈何狗日的王鹭将往事给引了出来,眼下三郎的思绪可谓是一锅浆糊,乱的很呐,搅合不动,丢了粘手,又好似一根卡在嗓子里的鱼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深秋的傍晚从青城门山前吹来的风和二十岁笑起来要命的她。罢了,往事休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徐秋琢磨段三郎的这么一句话,反复呢喃:“深秋的傍晚从青城门山前吹来的风和二十岁笑起来要命的她。”不经意的抬眼瞧了一番正愁苦的段三郎,幽幽心道:“再是不正经一位男儿郎,胸膛之下总会藏着一位提不及的姑娘,就让往事随风罢。” 鳖三取笑:“三郎也是个深情的人呐,恐怕青楼之中吃花酒瞧姑娘的时候,想的总是当年那位姑娘吧。” “不过为你这位名号如此有意思,辣手摧花,甚意思?” 楼三千憋笑问,显然是有几分嬉笑段三郎的意思。不待三郎回,王鹭却是沾沾自喜、得意洋洋道:“想当年,凭王某人的相貌以及气质,多少痴情少女拜倒于在下的麾下。青城门之中就不曾有我王鹭弄不到的姑娘!” 段三郎讪笑,却不是笑王鹭,而是笑楼三千,含首点了点楼三千的肩头,轻声道:“此话确实不假,当年青城门小辈姑娘都倾慕这一位。” “怎么,贤弟你怎还替人帮腔?” 楼三千不解,段三郎释怀声道:“不过,也并非是所有的姑娘都是目光短浅,想当年,青城门中有一位相貌颇好的小前辈,就不为其所动容,不论这王鹭是如何的献殷勤、是如何的死缠烂打,就是不正眼瞧他一眼,那位姑娘的名号,段某人至今还记得,也一一。” “甚?” 风卷残云,楼三千刹那间从裆下取出了一根棒槌,手中困鬼鞭猛提,上前就是闪电五连鞭将这王鹭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再趁这厮腿脚不稳的时候,立马一手扣住了他的身子,再是猛提狼牙棒槌,朝着王鹭的胯下砸去,足足仙人之力呐,全数用在了王鹭的裤裆上,这叫不过一步归真的王鹭怎生能受得了,不过三下就是晕厥了去。 稀里哗啦的破碎声不绝于耳,徐秋与鳖三对视一眼,眯着眼一味的摇头,后者叹息:“好端端的一根棍子,眼下怕是再难有半分用处了。”徐秋笑话,“王鹭,王鹭,恐怕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半点非分之想了,恐怕他也是不曾预料,身死之后还能遇见楼三千这祸害。” 青木陵王鹭,至此更名,王路。 不尽兴!楼三千不尽兴,瞧半死不活的王鹭惨状,依旧不痛快,鳖三古灵精怪,猛呼:“三千,脱鞋子。” 醍醐灌罢,徐秋大开大合将这青木塔中的丹药给尽数收了下,至于下九流的武技与兵刃是一把没拿,占地方又不是什么好玩意。 满载而归。 徐秋一路沉思,犹记先前青水宗风波庄一见的那位少年,公羊穿水,听闻曾在稚童时候遇见过一位骑驴的老神仙,顿悟了许久,赐了一番机缘,随后在这修行一途是如鱼得水,而方才王鹭有言其子王鸠也是师从骑驴仙人,这其中必定是有故事,只是眼下不得知罢了,另外那一位齿发俱落的离人简绝对来头也不小,否则怎敢搞这有子之妇。 青木宗,来时两手空空,走时盆满钵满,虽然仅仅是一些丹药,但对眼下九段上游的徐秋而言要的就是这丹。徐秋离去的时候不忘差楼三千重新凝了一个如假包换的骨灰瓦罐丢在了远处,至于青木宗的不二身法,缩地成寸,徐秋也是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将其尽数记了下。雪南山风波庄传授的缩地成寸身法虽是与这青木宗的一本相差不大,不过当初仅仅是一眼,故而总有一些瑕疵,简约的很,说是取之青木,胜于青木,虽然修行起来没有大碍,但对一些领会较差的修士而言,难上了不少。 正谈笑间。 楼三千忽道:“漏网之鱼。” 于是楼三千抬手施展手段将一行人的身影给掩住,轻轻摇手一指后山一处云起日出的高山青石,徐秋极目而去,隐约瞧见了一位年纪相仿的少年正盘膝修行,体悟天地日月清辉,好似入了定一般,明明是不过二十的年纪却犹如打坐了几百年一般,身前花鸟相伴,身后高山流水。 公羊穿水。 段三郎啧嘴:“啧啧,青木宗还有这等小辈?如此年纪,乘风中游,了得呐。” 徐秋听后如是,遂是轻轻一抖拂尘,与其中的王鹭轻声:“瞧瞧,公羊穿水,按辈分而言应是你的孙儿。” 王鹭念叨:“骑驴老仙人的顿悟之术,这...是我孙儿?为何我从来不知?” 徐秋戏谑:“你王姓,他公羊,与你何干?” 说罢,徐秋招呼一声,下山去。 其实按照楼三千的说法,眼下这个时候趁机除了这小辈是最好的时机,否届时待他成了气候,怕是难办。徐秋倒是拦住了善心的楼三千,欣然一笑:“我以前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么?” 三位老师傅一愣,“甚话?” 徐秋扬长而去:“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太匆匆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零二章太匆匆正当这一位青衫草鞋的少年走过山头的时候,恰好青石上的那一位如入定了数十年的少年陡然睁开了眸子,浅浅回首往这一方瞧来,不过入目却是不见一人,只有青山与绿水。 此行青木宗徐秋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行走天池之中光是凭借足智多谋是不罢,楼三前扬长猛呼:“青山总,走着!” 四位天池“读书人”就这般大摇大摆的出了青木宗,而身后的青木宗远看与昨日无异,可是不敢入其中呐,残垣断壁就不说了,关键是那一宗上下昏昏沉沉的修士就足够让人麻烦,另,公羊玉若是得知自身绣花床榻上的玉枕的门道都被人瞧透了,岂不是要丢死人! 青山总与青木宗相差不远,青石剑鞘上的少年正疾射而出,穿云过眼,踏山过水,一路以舍我其谁的气势往青石宗去。 青石宗好是有门道。 落于山前,抬首望去,山高楼为峰,有三片白云儿聚在山头,很有吉祥的寓意,不过徐秋却是纳闷,调转了好几番的身形,呢喃道:“此山怎么瞧着这么古怪?” “古怪?”一向疑神疑鬼的鳖三还当徐秋瞧出了什么门道。 “三位老师傅,你们瞧这山头可是像一头猪头?”徐秋打量着说道,一句之后,一旁的三位师傅才是好生的端详了一番,段三郎“哎呦”一声,“可别说,还真像是个猪头,瞧那南北两巴掌模样的山峰,就是活脱脱的猪顺风呐!”徐秋笑了笑,云淡风轻道:“难怪,虞山吴那个狗日的喜好吃猪头肉,古人诚不我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唷。” 入了青山中,连攀小五十里,才缓至山腰,可想而知此山之大。楼三千询问徐秋:“糟糕,先前青木宗之中将那豆腐给炸了个干净,眼下可如何是好?” 徐秋却是不慌不忙,仍旧是一指自身浮尘,声道:“山人自有妙计,区区青石宗,随便对付一番就是。” 宗门设于山腰,依旧是好几位守门的小儿,徐秋迈步行至山门前的时候,才是瞧见这青山总的招牌下另有一行小字:“猪头山神仙居。”几位小儿正打趣闲叙,徐秋凑近了,估摸着是在说些荤段子,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修士正言传身教哩,声情并茂,时而装扮女子深情神色,时而轻咬嘴唇,时而挥汗如雨气喘吁吁,惹的一旁的两位小儿脸色泛红一片,即是兴奋又是面面相觑稍露羞涩。 忽,年纪稍长的那一位注意到了徐秋,立马就是提刀在手:“来着何人?” 徐秋一听,立马上前三步,稍稍拱手,“在下君莫笑,拜见青木宗神仙!” “一派胡言,此处乃是青山总的地方,哪里去寻青木宗的神仙?”说话的是一位年纪不大的修士,另外一位已是有些不耐烦,方才正是前辈说到尽兴的时候,忽然打断,怎么都是不痛快,刹时已是提剑:“你这不要命的小儿,来了青山总却要寻青木宗的神仙,是瞧不等我等青山宗的修士么?”这厮竟有一剑杀了徐秋的念头。 徐秋一脸错愕,佯装迷路小生:“甚?此处不是青木宗么?终究还是出门少了,就连青木宗与青山总都是寻错了地方,在下这就离去,叨扰各位神仙了。” 说罢,徐秋退了身子,侧身要去。 不过身后却是问来一句:“后生,寻青木宗作甚?” 背过身子的徐秋狡黠一笑,等的就是这一句,若是这年纪稍长的修士不问这一句,自身也是要回头将此话给引出来。徐秋含首,浅浅的回首一笑,这一笑的玩味可是大了去了,叫身后三位捉摸不透,徐秋刻意拖长了调子:“不可说,不可说,若是说了出口,可是要丢了命的唷。” 此地无银三百两。 徐秋将这些修士的心思拿捏的极准,不用多言,光是瞧一眼就能晓得这青山与青木两宗门平日里都是相互不待见,前者说后者装腔作势,后者说前者莽夫铁头,这些称谓都是心知肚明的,好比两宗修士在山门外相遇,那是定要打上一场,撂摊子就要动手动脚,不将其中一个给按在地上是绝对不会罢休。眼下,徐秋厚彼薄此,叫这青山宗的修士听了怎么能舒心。 枯藤老树昏鸦,徐秋一瞧天色,又是挑眉扫了一眼这几位,故作为难的模样,来回踱步,终是眉一横,一跺脚,呢喃细语的与眼前三位修士说道:“罢了,瞧这天色,估摸着是要下雨,想必青木宗也是赶不去了,一介生意人罢,腿脚不似你们。既然...不如就将这青木宗要的好玩意卖给你青山宗罢。” 说罢,徐秋从鹅毛扇之中又取出了一大锅,鼓弄起来,惹的眼前的三位青山宗的修士不明所以,其中一位小儿上前一剑拦住徐秋手脚,“你这是作甚?”徐秋却是轻轻一笑,没有与这一位交待,而是与其身后稍微年长的修士解释道:“在下君莫笑,是个手艺人,卖一些小玩意。” “卖的小玩意?” 徐秋还以一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鼓弄柴禾,举剑的那小儿也没再轻举妄动,听了持刀那一位的话,先瞧瞧再说。打山下忽来几位,正是楼三千与段三郎以及其貌不扬的鳖三,徐秋瞧见楼三千一脸鄙夷的模样就知晓交代的事应是办好了,侧身斜视三位修士,轻声道:“与我同行的买卖人,腿脚慢了些。” 段三郎老远的就传话徐秋:“狗日的徐秋,一定要给为师一个交代,堂堂天池虎人,无量一门老祖帮你下水入田捉蛙。” 看来这三位老师傅走的急,楼三千卷起的裤脚还未放下,段三郎手中的泥水也有痕迹,只是鳖三四爪干净的很。于是,徐秋欣然一笑,与楼三千与段三郎声道:“瞧你二人出了不少的力,稍后你二人可多吃一些,至于这慵懒的鳖三,算了,就叫他看着。” 楼三千大惊失色,立马将一麻袋呱呱乱叫的玩意给丢了出手,摆手:“不吃,不吃,你小子丧心病狂,这玩意能吃?” 徐秋轻笑不言,接过了一麻袋,遂是轻轻瞧了一眼其中,老神在在的侧身与青木宗三位解释:“不瞒各位,君某人这一手艺流传了许久,打祖上的祖上的祖上流传而下,隔三差五的为青木宗烹饪。在下乃是头一遭行路,只记得家中长辈交代是一高入云霄的山头,一路心念念,谁料还是走错了道儿。” “隔三差五就为青木宗烹饪。烹的甚饪?小儿,刀剑无眼,休打诳语,青木宗的修士早是辟谷,怎生会贪恋这世俗之物?” “三位神仙,轻给在下一刻钟,君某人若是打了半句诳语,任杀之,如何?” 说罢,徐秋就将一麻袋一往高空抛去,解开了绳子,刹那,这一方天地蛙鸣一片,只见徐秋立马招呼出自身的青石剑鞘,无风自动,迎空而去,徐秋默念:“分崩离析剑,分剑。”陡然青石剑鞘好似千百剑影流转于半空之间,这才是看清了徐秋差三位师傅下水入田捉的是甚,此物是蛙,个头不小,相比寻常青色的蛙大了许多,名为“牛蛙”。 其实来时途中徐秋还没有主意,到了这青山宗要弄些什么,否则干巴巴的施展天地三清术怕是有些硬生生的,另外也不好诓骗出这些修士袖口里的丹。好在来时途中,路过一方水凼的时候,听取蛙声一片,于是才有了主意。 徐秋得心应手的操控这青石剑鞘,口中呢喃:“真是不错,一柄无剑之鞘,不光与人打斗的时候猛的很,拿来改刀也是不错。” 不多之时,徐秋收回了青石剑鞘,并未收回这蛙,而是打出清辉,将这些衣裳脱了干净的牛蛙给暂留半空,少年稍微打点了一番,估摸着是有一千六七百的蛙,当即瞧了一眼三位老师傅,心说办事挺得力。 徐秋将这铁锅给支棱起,朝楼三千要了几根青木宗千年老树的枝,塞入了红砖砌起的四四方方的火窿里。徐秋踱步候这火候,不得不说这青木宗千年老树的枝,的确如楼三千所言,一点就着,文文青火,不多时铁锅已冒青烟。青山宗的三位修士从来没见过这稀奇的玩意,面面相觑。徐秋取出一壶油,往这铁锅里头轻轻刷了一层,待这铁锅光润的时候,又是就浇了不少油。 由于先前徐秋的臭豆腐的事后,楼三千已彻底对这徐秋折服,于是乎,不过问,不多问,但就他而言,个大的蛙再是如何摆弄也是吃不得。楼三千有千年的岁数,九天十地哪里不曾去过,还从未见过有什么人、什么习俗会对这田间的蛙下手。 徐秋不慌不忙的下入了葱姜蒜,爆香,刹那间,香味四溢,将这青山宗的三位都给一愣,其中有一人说道:“真是不敢想,这葱姜蒜三个小玩意,在这油锅里走上一遭,就能迸射出这般的香味,啧啧啧。”另外一小儿,续道:“不过哪怕如此,这蛙也是吃不得,你吃么?” “不吃。正经人谁吃这蛙?” “正经人谁吃蛙,下贱。”两小儿嬉笑。 徐秋置若罔闻,眼下这两位小儿与青木宗炸臭豆腐时候的段三郎如出一辙,犹记:“我段某人今个就是从这悬崖跳下去,饿死,也不会吃上一口。”到了最后,还是逃不过一句:“真香!” 徐秋一扫而去,将这山腰腹头的野味给采摘了来,其中有香菇,有茼蒿,还有一些野蒜,一柄丢进了铁锅之中,遂是用青石剑鞘不住的翻搅,待到时候,再是轻轻一勾手,停格在半空的牛蛙下落了八只,不偏不倚的落入在这铁锅之中,只见徐秋立马甩袖,火势瞬时大了许多,少年手中的青石剑鞘翻滚的更是猛烈。青烟袅袅,此间徐秋的手艺与先前的青木宗臭豆腐是截然相反,先前是以臭味昭著,眼下却是以鲜香引人。少顷,先前白肉牛蛙已成了金黄之色,锅中滋滋声不绝于耳。 徐秋的眉头逐渐不平,接下的步骤甚是重要。依据《瓶梅》之中那一位猛人西门先生的记载,干锅牛蛙最要紧的时候就是眼下,要将这锅中牛蛙上下两面均匀收油,稍用火烤,随后的肉质才是精致爽口,当年西门先生运用的颠锅的手段。徐秋认为西门先生虽是一位旷世奇才,可毕竟是没有修为,故而徐秋另有法子。只见这位少年,一撇袖袍,猛的抬锅,声道,“翻滚吧,牛蛙。”遂是再抽出了铁锅,叫这连冒而起的青火炙烤这三只牛蛙。 满座皆寂。 遂。 尽数唏嘘。 徐秋收手的时候,青山宗前已是水泄不通,果然老鼠的崽子会打洞,虞山吴的山门鼻子尖。 徐秋取出了八木碗,一木碗中盛放了一只,再另取了一木碗,其中野蒜数十瓣,青石剑鞘,捣之,一碗蒜汁,轻轻淋在其余八碗。 踏着草鞋的少年拍拍手,毕恭毕敬的向这青山宗的七八百修士行了一礼,再是上前三步与这先前看护山门的三位修士说道:“一刻,不多不少,将将好。” “这...”持剑小儿说不上话。 徐秋咧嘴一笑,一指单凭香气就将青山宗搅了个天翻地覆的碗中之物说道:“不瞒各位,君某人前去青木宗买卖的就是这手艺。各位不妨尝一尝?” 修士也是人,但凡是人难免有忌惮之心,眼下不光是这徐秋来历不明,另其烹制的牛蛙也从未听闻过,故而,哪怕是再香也是无人敢上前尝一口。 徐秋扫视段三郎,三郎立即领会了徐秋的意思,起初的他也是拒绝的,不过一想起徐秋青木宗时候臭豆腐的手艺,也是喉间攒动,蠢蠢欲动,徐秋又轻笑回了一句:“这个时候不尝,稍后你可是吃不见了,可是要卖钱的哩!” 三郎三步做两步,一手捧起木碗,一手拈起两面酥黄的牛蛙,垂涎三尺呐,轻轻入口,简直美妙的不可方物。外酥里嫩,精致的口感与刁钻的鲜美叫段三郎好是庆幸自己能在地鱼北山之上结识这一位手段层出不穷的少年。 徐秋云淡风轻一指段三郎极致享受的神色,又与身后楼三千声道:“楼老儿,怎么,不吃么?” 楼三千向来认定一句话,世间万物,唯女子与美食不可负!瞧楼三千迈着缓慢的步子,极不情愿的行至木碗前,眼下他的心思有有如夜里偷腥的猫一般,既是馋,又是怕,怕这蒙面的郎君是个二流货色,可长夜漫漫不尝试一番又是难以入眠。 “咔嚓!” 楼三千不过轻轻入了一口,立马身子一惊,破骂出声:“乖乖,乖乖,麻痹的,怎生天下还有这般美味,为何老夫这些年岁都不曾知晓,真是白走了一招这人世间呐。”说至此处,楼三千好生的望了望这鲜美的牛蛙,竟是热泪盈眶。 青山宗再是有人忍耐不住,依旧是那先前谈及“下贱”那位小儿,瞧他出言:“青山宗向来口味极刁钻,若是此物不美,你可是要人头落地!”说罢,这厮一扫身后密密麻麻、压山一片的青山宗修士。这厮学着段三郎的捏法,眉头紧皱,入嘴小口。徐秋冷笑,只听那厮惊呼三连:“草。” “哟呵。” “丢!” 持剑少年忘了腰间的剑,一对瞪大若铜铃的眼正好生的打量徐秋,不住的称赞,“少年,此物怎会如此...” 徐秋云淡风轻,“下贱?” “非也,非也,哪里是下贱!难怪青木宗的修士各个是容光焕发,敢情是有如此鲜美的东西。” 说罢,一口下肚。 宗门的规矩就是宗门修士的准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先前青木宗的修士俱是书生打扮,做起买卖来也是扭捏,戒备心重的很,而眼下的青山宗却与青木截然相反,但凡是有一位修士率先尝了一口,余下的千百修士是绝不会有半点疑心。例如,古时南北两地,北方民风彪悍,留一半淳朴上大道,寻常都是吃酒吃肉,就与这青山宗一般,虽然性子恶劣了些,但习性大差不差。再瞧南方,多是江南水乡,不论是男子或是女子都是温婉的很,留一半相思羞涩于口,就如青木宗一样,生性多疑。 徐秋故技重施,瞧这蜂拥而至的青山宗修士,立马收了摊子,“青木宗是二纹丹换之。青山宗难不成是要抢么?” 青山宗的这些悍匪,怎么会舍得讨钱?纷纷是提剑叫嚣着要白嫖。于是徐秋以死相逼,高呼:“各位今日就算是将我给杀了,君某人也不会白白送出买卖。既然是买卖人,自然是有规矩,一买一卖,才是考究,光是白嫖,还算甚买卖?” “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也好,偌大天池也就只有君某人有这手艺,你们好自为之。” 青山宗多数是一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修士,一听徐秋这话一愣,“耗子尾汁?” 徐秋汗颜,“好自为之。” 还是有一位稍懂些学识的故人此间出言,正是青水宗风波庄上与徐秋对联的那一位青山宗少年,尔悲。尔悲出言:“各位,你我皆是修士,怎能恃强凌弱,若是将这规矩给破了,青山宗留下了诟病不谈,你我又怎能心安,这与不劳而获有甚差别?”说罢,尔悲率先交上了一枚二纹丹。 徐秋赞许这一位少年,不为了别的,而是这一番话甚是得体,当即出手也是阔绰,奉上了三只。尔悲也不客套,只收下了一只,之后不做停留,直上山去了,文人墨客都是这般,不当面进食,从另一层面而言,尔悲不贪。 徐秋一扫水泄不通的青山宗,斜视鳖三,鳖三当即会意,瞧他一手一只牛蛙,一口一口,捏着嗓子叫唤,将青木宗外学来的会员制,钻石会员,以及终身会员一套给道了出口。 起初,这些青山宗的修士还是有些错愕,也有不少修士认为眼前君莫笑这少年使的是巧取豪夺的手段,不过也没半点办法,抵挡不住牛蛙的美味,一时沦陷了其中,止不住的掏丹购之。 楼三千生火,段三郎翻搅铁锅,鳖三哟呵,徐秋收丹。 徐秋与三位老师傅,不亦乐乎。 行走与天地之间,没点手段怎能立足。 徐秋眸含山川,自言自语四字:“血债血偿。” 恍惚间,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花榜争席,在即!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借 猪头山极得地势,凹凸有致的山体以及两侧垂切而下峭壁将其中的青山宗包裹的极好。要不是徐秋知晓这青山宗虞山吴的德行,恐怕真要将这青山宗当成是一处神仙洞天福地。一个地方的名贵与否并不是因为此地的地势,更多是因什么人在这里停留过,驻居过,或是留下了甚诗词名句,例如,故人西辞黄鹤楼,例如,西出阳关无故人,例如,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正是因为这些文人在此,故而才会闻名。 徐秋呢喃:“若干年之后也不知晓青水宗可否闻名天池,届时旁人谈及青水宗的时候会不会捎带一句那一位一袭青衫、相貌英俊的少年。” 青山宗的山门外,徐秋又是赚的盆满钵满,眼下的鹅毛扇中已尽数是二纹丹,粗略的一番估计,起码是万数。 故技重施,天地三清术。 青山宗上下修士忽而千百人同一梦,梦里花落知多少,徐秋刻意给这青山宗的修士留了一意味深长的梦。烽火连天,人命如草芥,正是青山宗与青木宗交战之时,两宗修士齐出,一战于猪头山,横死了不少的修士。徐秋这番是有含义的,为的就是将这青山宗在骨子里对这青木宗的恨意再更上一层,而青水宗渔翁得利,说渔翁得利有些不厚道了,应当说是讨个清静。 至于三位老师傅,楼三千为首,心念念的唯恐从今往后再也遇不见徐秋出手,一味的将这牛蛙给往无量乾坤袋中丢,段三郎如是,鳖三倒是坦然,只顾眼下,以风卷残云之姿将一大锅的牛蛙给填了肚皮。 徐秋鄙夷楼三千,挑眉轻问:“三千老儿,你这无量乾坤袋里什么都塞么?犹记前阵子地鱼北山的时候瞧你收了一池子的血水,以及听闻乾坤袋中还有女子的天葵,眼下又将这吃喝的玩意给丢进去,就不膈应?” 楼三千抹了一把胡须,咧着嘴笑道:“这又何妨,老夫的乾坤袋可容纳天地而又不分天地,天就是天,地就是地,相互不耽误。就如你所说,女子天葵与这吃喝的玩意虽同在无量乾坤袋中,可这丝毫不打紧呐。不瞒你说,老夫就连方才鳖三兄拉的屎都塞进去了好几粒!” 徐秋拱手作揖:“猛然,在下佩服。” 一少年与三位前辈纵身一跃,直上青山宗,一路顺畅。 青山宗不可不谓是好大的手笔,也不知晓这是什么老神仙的手段还是这猪头山伊始的巧夺天工,山腰立山门,往上百里才可窥青山全貌,横空掏出了一大片,土地平整,三面环山呈环抱之势,雨来可聚水,风来可留风,藏风纳水,风水极好。 入目,屋舍俨然,约莫千间屋子,同是西山、南山与北山,这叫徐秋刹时感叹,“青水宗与此相比还真是疗养生息了。”行在青山宗,望这山水,望这林木,徐秋心说:“难怪,神仙隐士都喜好往这山里去,风光甚好,颐养天年,修行的好去处。” 复行数十步,楼三千斜视徐秋,狡黠一笑,徐秋立马就已是知晓这位本事了得的师傅一定是瞧出了甚门道来,听前者问道:“小子,是先逛逛这阳间的屋子,还是先去瞧瞧这不见天日的屋子?”楼三千这是在问徐秋是先逛一逛这些修士的宿居之处还是直截了当的入青山陵。 徐秋瞧了瞧天色,为时尚早,这个时候虞山吴估摸着还在与公羊玉以及雪南山扯皮哩,于是徐秋一指南山门前挂红玉的几间屋子声道:“切记,咱们是读书人,要有气节,不可慌张,凡事讲究稳妥,一步一步来,咱们先去瞧瞧这些阳间的屋子。” 这千百间的屋子多数是在西山,而这南山入目仅仅四间屋子,徐秋过这四间屋子的时候觉得古怪,四间屋子有两件是空空如也,瞧这茶案上的灰尘就可瞧出已是许久无人居过。青山宗与青木宗甚与青水宗不同,青山宗的前辈好似仅有王不歪一人,再没瞧见还有旁的前辈,而青木宗再不济还是有一位从马老剑仙与离人简前辈,青水宗则是池余、临风、青丑,至于为何青山宗是这样的情况,无从知晓。第三间屋子恰好是王不歪的宿居之处,不过眼下王不歪已死,就连那可怜倒霉的纪罢公子也一并随爹爹死了,这屋子也就空闲了下来,由于身死不过两日,这屋子也是没人收拾。徐秋踏步入其中,乱糟糟一团,满地的红布罗袖,散落在各个角落,旁人的床榻无一不是一面或良三面靠墙,而这厮的屋子入门就是一张极大的床,估摸着是王不歪料想自身阳寿不够,着急开枝散叶,总不能将这王氏一脉尽数给交给纪罢此子。 徐秋不觉得王不歪这样做是有任何不妥的,毕竟,无后为不孝呐,况且能在青山宗里干这些事一定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徐秋以为,传宗接代这事是个细活儿,急不来。 徐秋给了段三郎一个眼色,一扫偌大的屋子,云淡风轻道:“到处瞧一瞧,可有甚好玩意,一并收了。” 楼三千却抢道:“甚好玩意都无,偌大的屋子里除了这些花里胡哨的滋阴补阳之物外,甚也无。” 徐秋:“将死之人,难不成一点交代都无?还是说这青山宗规矩颇严,虞山吴对这寻常的修士苛刻的很。”段三郎仍旧不愿信这一宗前辈的宿居之处空空如也,当即上前三步将这王不歪的床榻的绣花被褥给一掀而开,还真不料被这段三郎翻出了一封信来。 信上书:“吾儿纪罢,为父时日不久,这些日来都在床榻上度日,本意要为你再添一位至亲,可为父已是风烛残年,回天乏力。眼下,为父交代你几件事,定要铭记好,否者小命不保!其一,纨绔性子莫要再改,至于修为么,能进则进,不进也就罢了。其二,若有何时时机离开青山宗就走了罢,留在此地空余恨呐。其三,虞山吴杀了许多前辈,有大计谋在身,好生做你的花花公子,各家自扫门前雪,与你无关的事莫要插手,与你有关也别声张。” 徐秋瞧后,没有着急说出下文,而是扫视了三位老师傅,三位老师傅也是没有下文,还是楼三千猜测道:“莫非是这青山宗窝里反?虞山吴将这些念头不正的修士给杀了,正宗门之威?” 段三郎却道:“段某人并不这么看,偌大青山宗定有蹊跷,从这信中的只言片语可以看出这大限将至的王不歪是知晓一些秘辛的,可有不敢说出口。” 鳖三:“牛蛙还有么,本尊还想吃。” 徐秋横眉,若有所思,“事出反常必有妖。虞山吴为何要杀害宗门前辈,其中一定是有缘由的,另,王不歪交代纪罢说着青山宗不是个长久之地,空余恨,也是有许多可考究的,不过么,我等就是门外汉,猜测不出,且行且看吧。” 这个时候谈论一些清心寡欲是不合适的,恰恰就要似狼豺虎豹。第四间屋子,徐秋还不入其中就能嗅出一股墨汁书卷气息,徐秋还纳闷,寻思这青山宗悍匪里还有这有个文人墨客的居处?于是,悄悄推门而入,一少年正盘膝书卷中,趴到在案台上,手间还执一杆笔,正做学问哩。徐秋认得这一位少年,尔悲。方才青山宗山门前为徐秋帮腔这这一位,也是风波庄里青山宗唯一一位入了二层的小辈。 尔悲、尔悲,尔来何悲? 徐秋招呼身后的三位时候莫要动手,呢喃道:“咱们读书人向来是敬重读书人,况且读书人向来与穷酸二字沾边,这间屋子还是还他一个清静罢。” 徐秋瞻顾扫视,这才是做学问的屋子呐,墙壁之上挂满了诗词名句,其中徐秋还瞧见了当初风波庄中留下过的对联,也被这尔悲给抄录来了下来,甚装裱起来。徐秋刹时觉得这尔悲少年与这青山宗格格不入,至于为何尔悲要留在此处,恐怕唯有这么一幅画能解释了。东南角挂有一幅画,年代久远,色彩都已朦胧,不知这幅画出自谁手,但总不会是出自尔悲之手,这幅画的年纪可是要比尔悲大上好几百岁。 画上是幽幽山林幽幽鹤,三片白云荡悠悠,再往下扫一眼,是个闹市,许多买卖人,而令徐秋称奇的是这买卖难做的很,许多持剑扛刀的猛人正白吃白喝,先是吃了东头老妇家的肥肠米线,又是白喝了隔壁一老汉摊里的冰糖雪梨,嚣张跋扈。这般民风实在是不敢恭维,而就在徐秋揣测这幅画深意的时候,忽然瞧见这画卷集市上缓缓行来一打扮寒酸的小沙弥,双视合十在身前,路过一间馒头店铺的时候,正盘算着袖口里的盘缠。恰好前有一位悍匪一手抓了五个白面馒头,一分钱也是没给,扬长而去了。只见这一位小沙弥走近了店家,与这辛酸的店家招呼,要了一个馒头,可却是将自身的钱财尽数给交了上去,店家不解,小沙弥却道:“收下罢,方才那些拿了馒头的钱我来给,他们一定也是有难处,才会白吃白喝。” 小沙弥,善。 瞧了此处,恍如隔世,徐秋立马就明白了尔悲为何会停留在此处,以及画卷之上的那位小沙弥为何会痴傻到为这悍匪掏钱。 画卷之上陡然模糊,山水不重逢,山不是山,水不是水,浑浊一片,徐秋错愕,斜视了一眼三位老师傅,可三位老师傅依旧打闹,好似并没有注意到这画卷的剧变。 正徐秋回首的时候,画卷之上忽有一股旁人瞧不见的青烟丝缕流出,围绕徐秋上下转了好几圈,少年伸手取抓,触之无感,神奇的很。徐秋再忙回首,却不见三位师傅,取而代之则是一位瞧不清相貌的老僧人,正轻言:“世间疾苦,苦行多年,世人能忍受的苦难,由我来熬,世人不能忍耐的苦难,由我解救。” “前辈?” 徐秋扫了一眼,心知恐怕是入了这画卷之中了,而这位说话颇具禅意的老僧人定然是个仙人,只是不知为何现身与自身说这些话。 “少年,独具慧根,本僧瞧你世缘不浅,还与桃花庵有结识,善呐。” 徐秋正要开口询问来历的时候,这位老僧人已是消散了七七八八,只听其说,“莫问,莫谈,莫寻,山水有重逢,凭借小友这一番超乎常人的见解,今后你我定是再有相见之时,到了那时,本僧再与你好生的谈经论道。” 说罢,了无踪影。 恍如隔世。 画中人不再,山水依旧,白云三朵。 脚踏青鞋的少年猛然回首,正好瞧见了三位老师傅不解的盯住自己,楼三千上前打了个响指:“小子,思春哩?”段三郎却道:“徐秋,怎么,叫唤了你半天没有动静,这画有甚好瞧的。咱们还是快些去下一处,这间屋子里除了书还是书,瞧的段某人头大的很,尽是些晦涩难懂的玩意。” 此间鳖三却是不声不响,一对绿豆眼锁住了徐秋,随口一问:“小子,你从这幅画中瞧出了什么没?”鳖三果然还是鳖三,阅历就是不可与这楼三千与段三郎相提并论,一眼就瞧出了这幅画的不简单,可是徐秋铭记方才那位老僧人的话,“莫问、莫谈、莫寻”,眼下也摇摇头,示意没有瞧出什么,并不是徐秋不将鳖三当成了自己人,徐秋总隐隐觉得老僧人与这三位老师傅不是一路人,精气神截然不同,修的道不同,眼下多说无益。 徐秋行过了尔悲的身子,瞧了一眼尔悲正钻研的古籍,全数是一些与僧相关的古籍,随手翻阅,晦涩难懂,记录的均是一些人间疾苦的故事,其中恰好有一则说的就是割肉喂鹰的故事。 顺了段三郎的话,徐秋出门去,直往虞山吴的住处去。 途中徐秋沉思,步子行的极缓,方才老僧人就好似个游离于天地之间的高人,袅袅数句将徐秋挂念不止。少年再瞧这猪头山、青山宗的时候,叹道:“青山宗怕是不简单唷。” 楼三千好眼力,领路直寻虞山吴的宿居之处,入门之前,徐秋刻意吩咐,“虞山吴想必公羊玉更是可恨,稍后烦请三位老师傅在其中翻江倒海,哪怕在这虞山吴的床榻上屙屎撒尿都好!” 鳖三鄙夷:“徐秋呐,徐秋,声称是个读书人,怎么做起事来这般的没有教养!咱们读书人能做这事么?”话音不落,鳖三就是纵身一跃,先入屋中。徐秋随后而入,才是瞧清,这虞山吴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偌大的屋子里哪有半点修士的痕迹,简直好比皇殿,所谓陈设皆是金银,就连脚踏处都是极细软的貂绒,即奢又侈,与这厮寻常摸个大肚皮的模样是半点不符。 寻不见鳖三。 徐秋还当鳖三早知其中有甚宝贝,正抢哩!忽听“哼哧”声,尖锐的嗓子,正是鳖三,寻声望去,好家伙,鳖三正在虞山吴的床榻上哼哧哼哧的排泄哩,短短功夫,床榻之上已有七八里黑乎乎的玩意。鳖三嘿嘿一笑,“金镶玉的床榻,本尊拉上一遭,此行也算不亏了。”徐秋罕见的没有说风凉话,而是称赞,“鳖三,英姿飒爽呐。” 鳖三:“诶,徐秋小友,谬赞,谬赞了。” 偌大的屋子之中看似金碧辉煌,可徐秋却是哑然,并无在其中寻见半点好玩意,不论是武技或是灵丹,一一都无,不免有些扫兴。 鳖三正猛呼,“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本尊方才明明拉了浑圆可爱的七粒,怎声眼下各个都是瘪瘪巴巴,丝毫不饱满!楼三千,你个老儿是不是悄摸的觊觎本尊的屎,悄悄的换了走?” 楼三千当即破骂:“换你麻痹!老夫是什么人,天池虎人,会觊觎你这鳖屎?” 鳖三再是一指段三郎,三郎苦不堪言,只好摆手,声称自身虽然干的事不体面可也不至于偷屎。 徐秋眉头一蹙,此事有蹊跷,立马声道:“三位老师傅,可记得青木宗里这一粒粒的玩意可是恶臭的很,再瞧眼下怎么是半点气味都无?” 一语惊醒梦中人。 鳖三觉得此事有古怪,收了神通,挺直了身子,回到了段三郎的肩头,正要说话时候,陡然没忍住,又是下来了一粒,应是藕断丝连,方才的连带之物,段三郎还当什么好玩意从这鳖三身上掉了下来,当即猛抢。 楼三千说出了一句成语:“恶狗扑食。” 徐秋与楼三千,捧腹大笑。 是个笑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亘古不变的道理。楼三千一甩袖袍,磅礴清辉席卷而出,将这床榻之上的七粒玩意给笼罩其中,细细的观察起来,不出三息,果真瞧出了零星半点的门道。 “难怪老子初来青山宗的时候就觉此处不对劲,估摸着是前几日姑娘家家玩弄多了,元气大跌!” 徐秋斜视楼三千:“所以?” 楼三千一指床榻上的污垢,“其实鳖三兄所言非虚,这万年的屎尿确涵盖了许多清辉于其中,堪比品相极好的丹药。青木陵里马宝过吞下的那一粒也是,不过马宝过那厮修为惨淡,参悟不了其中的蕴养,算是浪费了,否则你当老夫为何要收下几粒,当真老夫有着恶俗的癖好不成?” “如若为师不曾猜错的话,虞山吴的这一间屋子大有门道,定是有一处暗阁。” 说罢,楼三千丝毫不拖泥带水,侧身指间掐诀,猛呼:“天地三清术,溯源!” “啪嗒!” 一个响指后,自楼三千的袖口里骤然有白烟而出,楼老儿大手一挥将这门窗紧闭,约莫一息的功夫虞山吴的屋子里已是白烟袅袅,无微不至,无孔不入。反观楼三千则似个没事人一般立于烟雾之中扫视周遭。 忽! “不出所料。” 楼三千一指靠南的一面墙,笑道:“与我楼三千捉迷藏,笑话。”说罢,瞧他从跨下掏出了洛阳铲,当头就是顺劈而下,迸射而出的可是仙人的清辉,其实楼三千究竟修为几何,徐秋并不知晓,好几番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全叫他搪塞了去,这一铁锹可是足足千年的功力,试问青山宗里能有什么人能拦住这一铁锹? 墙,豕分蛇断,支离破碎。 徐秋啧舌,一来是惊叹楼三千的手段,二来是叹服虞山吴的城府。 入目是一逼仄的过道,再往其中瞧去,却是灯火通明,估摸着里头的地方不小,或说比这虞山吴的屋子还要大上不少。 楼三千一手持铁锹在前,徐秋随在身后,段三郎是断后。一路行去,无惊无险。待正入其中的时候,徐秋才算窥了全貌,哪里来的暗阁,完完全全是一处洞天,得天独厚的藏物地方,山石林立,一侧依山构造,另一侧悬崖断臂,眺望一眼云海翻滚。 青山宗真是好大的本事,与其说是这青山宗藏身猪头山中,不如说虞山吴的宿居之处藏了整个青山宗。此话是有考究的,由先前徐秋逛过了几间门前挂有红玉的前辈屋子可以瞧出,那前辈的屋子里‘家徒四壁’,半点造化都没瞧见,再掸一眼当下,可谓是云泥之别呐,琳琅满目的武技与灵丹妙药,从下九流至下三流,应接不暇。不过徐秋对这些武技功甚的不敢半点兴趣,按鳖三的说法,都是一些破铜烂铁,臭鱼烂虾才会用的玩意,单单一柄青石剑鞘足矣,徐秋也是这么认为的。令徐秋欣慰的是此处的三四纹丹颇多,对手一把就是数百粒,丰盛的很呐。 徐秋不客气,尽数收了下。 不过也并未全部取走,好比那些一二纹的丹就没取走,并不是徐秋手间一二纹的丹够了,而是读书人的气节,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么。 段三郎要死要活破骂:“鳖三,你个小儿可是又在老子肩头拉屎了?” 不怪段三郎如此一问,忽有风来,夹杂着鳖三独有的气息,堪比楼三千脚的气味席卷而来!鳖三罕见的没有与段三郎叫骂,而是一指云海深处,狡黠一笑:“就在其中!” 徐秋:“什么?” 鳖三云淡风轻,侧身瞧云海翻滚道:“本尊岂能不知晓其中秘辛,青山宗好大的手笔呐,满宗上下清辉全借三分,满宗修士寿元讨要一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温润如玉 后来。 徐秋的吃酒的碗里会放上一枚山楂,用来缅怀那一位姑娘。 楼三千的胯下再也掏不出洛阳铲,不正经的买卖再也不涉猎。 段三郎没心没肺的笑听不见了,整日愁苦个脸像丢了魂一样。 至于鳖三么,依旧沽名钓誉,只是在吹嘘的时候总会没有底气。 徐秋忽呢喃出这么一番话来,叫三位老师傅如坠云雾,楼三千不明所以的猛问:“徐秋,你个小儿怎生会说出这般丧气的话来,完完全全风马牛不相及呐。”段三郎如是:“段某人一向活泛的很,一笑如春风,怎生成了没心没肺的笑?另,你在吃酒的碗里添上一粒山楂是为缅怀哪一位姑娘,难不成你在平安集还有甚姘头不成?”至于鳖三么,脸色更是精彩,出言:“你个小儿,本尊可是你无量一门的始祖,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沽名钓誉之辈。” 其实,徐秋也不知晓自身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要是真的计较起来,应是方才尔悲屋中一幅画里遇见了那位老僧人之后遗留的病因。自打与那老僧人交谈了短短三句,徐秋就好似丢了魂儿,念念回响。眼下再瞧自身的行径,隐隐总能瞧出一些错落的因果来,至于时好时坏,看不透彻,但总觉得这方天地浑然亮堂了起来,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意味。 徐秋错愕,呢喃:“缅怀一位姑娘,吃酒的碗里会放上一粒山楂,这是为何?”思量许久,无果,遂与三位老师傅交代了一声,说是去去就回,当即折返青山宗南山门前挂红玉的屋子,寻到了尔悲的屋子,入门,尔悲依旧沉睡,徐秋顺手取出了青石剑鞘,一指墙上的那副画,依旧是三片云悠悠,徐秋一手垂剑,一手负在另一手上,先是毕恭毕敬招呼了一句:“前辈,多有得罪。不过扰乱了顺心意的道心,留你不得。”说罢,青石剑鞘顺势而出,将这一副数百年的画卷给一分为二,令徐秋惊奇的是这画卷此间不过寻常的宣纸,瞧不出什么门道来,画上的裂纹以及接缝处的纸屑没有半点先前的仙气。不过无妨,徐秋将这画给斩杀了,畅快了许多。所以说,修行一定要修道,各自的道有各自的修法,例如有人斩情,有人多情,有人寡情,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而徐秋么,顺心意罢了。 折回云深处,却难寻楼三千等人的踪影。后知后觉,这三位已是先他一步腾云驾雾去了云深处了。 于是,少年脚踏青石剑鞘,直往云深处去,不过三息,就已听见了楼三千的破骂声,凑近了一瞧,三位正围一片鸿蒙紫气踱步不停,时而听楼三千破骂:“惨无人道,天理何在?” 段三郎也是气不过,“起初我当这天池恶人仅有楼三千一人,干些坑蒙拐骗的事,人心不古呐,堂堂三教青城门下的山门青山宗也竟能做出这等事来,真叫我天池修士汗颜,耻与之同为修士。” 鳖三倒是不以为然,“尔等还是见识浅了,犹记当年本尊叱咤九州的时候就曾听闻过有一老神仙大限将至而修为再难精进,那一位的手段才是高明,用天地为炉,生生炼制着天下的生灵,从而汲取阳寿苟活,不巧的是被本尊给遇见了,本尊向来心肠软,怎能容忍有这杂碎在修行天地为非作歹,当即抬手将其给打的身消道陨,还了天下一个太平。” 徐秋听的明白,可瞧的却不太清楚,只见这鸿蒙紫气无风自盘,藏风纳云,由外及内好似回归平静的涟漪一般,一阵一阵。另外,徐秋在此周边有飘飘欲仙之感,若不是定力够,都要踏如其中叫这鸿蒙紫气给好生的浮沉几个来回。 “小儿,这是阳寿流逝,可不是甚飘飘欲仙呐。”楼三千轻笑,徐秋一愣,忙的察觉体内,不出所料,真如楼三千所言,体内寿元正丝丝缕缕的流逝,难怪会有些许顺畅之感,不过楼三千又道:“不过无妨,这个窃阴阳的手段还是粗浅了些,按这个程度,加上你小子吃了青水宗那几条鱼,恐怕没个两三百年不会有大碍。” 徐秋若有所思,“虞山吴瞧去不似个阳寿不够的人呐,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的窃满宗上下的阳寿以及这清辉,包括先前,虞山吴为何要杀了自家宗门的前辈,而从不对外声张,其中有甚讲究?” 鳖三轻哼一声,对这徐秋讪笑,“窃阴阳的手段可从来不是给这虞山吴用的,这术法寻常人可是用不得,唯独那些大限将至而不甘心就此随风消散的修士所用。说的再简单些,是给归真以上的修士所用,你口中所言的虞山吴想必没有归真境吧。” “青山宗中不是虞山吴所用,还能是何人所用,难不成青山宗中还藏有一位归真的修士?” “笑话,区区归真也用藏么?”楼三千戏谑一句,此间段三郎声道:“不错,区区归真,哪怕往上了说都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段某人身前青城门中归真可谓是一抓一大把!”不过话说了一般,又回过头说:“不过,于这三宗来言,归真算是猛人了。” 徐秋正思索的时候,忽想起了前些日子风波庄中虞山吴离去的时候说的一句,提及了我家前辈,难道眼下此窃阴阳的手段就是那一位所施?于是,徐秋扫视楼三千,“鸿蒙紫气通往何处?” 楼三千摇手一指,顺其瞧出,这是一座青山宗最高的山头,比这青山宗最高的三片云还要高出不少,一路无石阶,仅有一条羊肠小道,曲折蜿蜒,正是前些日子虞山吴徒步登上的山头,去见虞信然的地方。 鳖三打趣:“走否?” 徐秋眼尖,“无故瞧一眼着,挖眼。登一阶者,格杀勿论”,徐秋戏谑一笑,与一旁鳖三打趣:“瞧见了没,望一眼就要挖去一对招子,仙尊怕了么?”鳖三气急败坏,一指顺出,破骂:“稍后本尊就在这山头拉满屎尿!” 迎风直上,徐秋等人才不会像虞山吴一般客客气气,不过眨眼已至山头,真是高,徐秋顺一眼而去,都好似能瞧见千里之外的青木宗。 入目是一草屋,简陋的很,楼三千不客气,也不管不顾其中有人否,入门。徐秋紧随其后,也要瞧瞧这青山宗背后的这一位虞山吴声称的前辈。 方入其中,徐秋就是领会到了这方天地修士的本事,与楼三千所说不二,先前青山宗悬崖断壁云海里的鸿蒙紫气在此处找见了出口,草屋之中空无一物,只有一块紫璞玉,上头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大致可以瞧出是个盘膝的痕迹,而紫玉下翻滚着鸿蒙紫气。楼三千吆喝,“狗日的玩意,一宗前辈竟能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来!”说罢,楼三千就从胯下掏出了洛阳铲,意欲将这紫玉给碎了,紧要关头,徐秋灵机一动,伸手拦住了楼三千,恭敬的说了句:“三千师傅,眼下就算是将这紫玉给破了也无济于事,闹得不好反而会打草惊蛇,至于如何处置么,不妨换一个法子。” “恶人还须恶人磨,徐秋小友有何高见?”段三郎也不是很赞成楼三千就此将这窃阴阳的紫玉给破了。 徐秋试探一问:“不知三位前辈可有本事在这鸿蒙紫气里头神不知鬼不觉的手脚?” “手脚?”楼三千不解。 徐秋续道:“就好比青木宗的臭豆腐与这青山宗的干锅牛蛙一般,用了一些小手段将这天地三清术给背地里施展出来。其实,破了当然是好,不过终归还是有些不解气。另外,徐某人是这拜入了青水宗,出门在外终要为这青水宗考虑七分,三位前辈有所不知,三宗之中青水宗算是最孱弱的一宗,可论其品性,青水宗算是一流。前些日子,三宗齐聚青水宗,从中我就可隐隐瞧出这青木宗与青山宗隐隐对这青水宗一片的山水眼馋的很,恐怕是蓄谋已久了。晚辈担心届时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故而要留有一些手段。” 鳖三领会了意思,云淡风轻道:“这有何难?” 徐秋:“愿闻其详。” 鳖三:“小子,回头你得多摆弄一些稀罕的玩意给本尊尝尝,本尊就教你如何将这天地三清术给埋在这紫气之中。如何?” 徐秋佯装有些不情愿,再是一口应下,别看这少年年纪不大,也算得上是老江湖了,眼下倘若随口就应了下,恐怕这三位老师傅日后不论劳烦什么事儿都要与徐秋谈条件,只听徐秋为难回:“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不论是臭豆腐或是干锅牛蛙可都是要消耗好一番心血哩。” 鳖三欣笑,“咳咳”两声,正了正嗓子,声道:“其实也不难,简单的很,只需本尊消耗些气力,不过为了大局么,吃些苦也算不得甚。” “本尊拉上一粒就好。” 鳖三拖长了音,徐秋还当是什么高明的手段,当即就要破骂,鳖三抢先解释:“小子,休要骂人,且听本尊细细道来!” “试问天池从何处能寻出一物堪比本尊一粒屎坚硬之物?” 徐秋斜视楼三千,楼三千耸肩摇摇头,示意寻不出第二粒,如果有,那也是鳖三拉的第二粒。 “试问天池从何能寻到堪比灵丹的屎?” 徐秋寡言。 “旁人的屎都不行,哪怕是楼三千都不行,软瘫无力,又无清辉其中,用不了几时就要被这鸿蒙紫气给散尽,还如何施展天地三清术?唯独本尊费些气力给你再拉出一粒来,而你再将这天地三清术给打入其中,凭借这本尊这一粒的神威缓缓将这天地三清术给散入那厮的修为之中,神不知而鬼不觉,不妙?” 其实鳖三所言不无道理,眼下倘若真叫徐秋想出别的法子来,或是叫楼三千取出一枚卖相极好的丹来都是不明智的,恶人自要恶人磨,既然这厮窃阴阳,偷寿元,就好生叫他吮吸一番鳖三的屎,也算是恶果来前的报应。 说罢,鳖三已是用功,徐秋屏气凝神,袖间一手暗暗施展天地三清术,将这赐梦的本事给灌入到这一粒黑乎乎的玩意中,遂是唤楼三千凑准了时机将这一粒赐梦的污垢给丢去了断崖云深处的鸿蒙紫气之中,楼三千心思缜密,刻意给这一粒施展了小小手段,入白云之中,丝毫瞧不出半点破绽。 玩性颇重的楼三千遇见了天马行空的徐秋,以及“道貌岸然”的段三郎与沽名钓誉的鳖三,一行,何愁无趣。 徐秋立足山巅,瞧这云落云生的云海,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何为生死?” 楼三千惆怅,咕哝了几番,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倒是一旁的段三郎有见解,“段某人死过了一遭,有些小小感悟,不知当说不当说!” 徐秋侧身斜视段三郎,心说这往日里口无遮拦的三郎怎么还有这腼腆的时候,于是徐秋畅快说道:“但说无妨。” 三郎有言:“生亦何欢,死又何惧?秉着热血心肠,踏遍山川大河,瞧尽这人间美丑,哪怕八百岁,老子依旧是少年!” 好一番话,段三郎估摸着许久没有这般意气风发过,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真像一位风烛少年! 听的楼三千热血沸腾,当即响屁连环,他也稍稍有些拉不下脸面,当即轻声一笑:“老子一个激灵,没忍住,险些蹦出了旁的玩意。” 徐秋畅怀:“青木一心,青山一趟,受益匪浅呐。” 鳖三取笑,“读书人就这点口才?” 徐秋回首轻笑,轻咳一声,遂是一手抚袍,一手负背,对云呼:“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修士,修行,修性,修心,行走天地之间,听的是世俗的故事,看的是形形色色的人。向来心是看客心,旁人的冷暖大抵相同,可感同身受的却没有几个,故而莫要长戚戚,要行的坦荡荡,哪怕旁人说此人是个狼心狗肺,那也无妨,不过紧要的时候能抬一手尽量还是抬一手。徐某人不才,望在座的三位老师傅,今后依旧能与徐某人同行天池,既要有‘兴尽晚回舟’的豁达,也要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情调,还要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意气风发,当然了,此行定是坎坷,少不了‘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的失意,再顺回三郎的话,八百年后,你我依旧少年!” 一番说辞,顺畅无比,徐秋斜视只知拉屎撒尿的鳖三,轻问:“这样算么?”眼下,不光是鳖三一位,另外两位师傅同是错愕不解,只寻思徐秋为何能随意出口就有这些好句好词。 徐秋也不见外,尽数交代:“见笑了,都是书里的老神仙所留下的好句好词,徐某人只是碰巧读过几篇罢了。” 鳖三皱眉:“胡扯,本尊也读过许多书,怎么这些是一句都没听闻过?小子,你是在瞧不起本尊的学问么?” 徐秋一听鳖三这话,笑问:“哟呵,鳖三兄,你读的都是些什么书?” 鳖三张口就来:“,以及,对了,还有,这三本可谓是天下最好的书,至少本尊是这么认为的。” 徐秋鄙夷嘀咕:“是甚二流货色,闻所未闻。” 斗嘴打趣谈笑间,徐秋一行人已缓缓行下了青山宗,待徐秋再回首之时,瞧这宛若猪头的青山宗感触颇深,此行算是见识了大世面,窃阴阳,偷阳寿,是一宗前辈做出的事。 徐秋盘算鹅毛扇中的灵丹,其中二纹丹,万枚,三纹丹,三千,四纹,一千五,此行颇丰,眼下正愁何处去修行哩,恰好这青木宗与青山宗两宗的两千上前的修士一梦,天地三清术也是精进了不少。 楼三千一伸展拦腰,慵懒道:“此行累呐,跋山涉水,不如好生的歇息一番。” 徐秋:“歇息?” 楼三千狡黠一笑:“小子,灵璧小镇外画舸里可还有两位姑娘哩,你去迎她们,我等去作甚?如你所言,我三位是个俗人,只知一些龌龊的事儿。不如你且去忙你的,我们去喝我们的花酒去,待你事情安排的妥当,再来寻为师岂不是两不耽误?” 徐秋若有所思,“也好。” 说罢,一行人疾行,腾云驾雾往来时路去了。 鳖三一路心念念先前先鸣集中弄云楼里的那位老鸨子,而段三郎则是念着黑水集中那些颇具韵味的妙龄少女,而楼三千么自然是惦记着当初为其卤肥肠的那位婆娘。 分道扬镳。 三位老师傅拱手道别,与徐秋说好了,三日之后镇见。 ———————————————— 少年脚踏青石剑鞘,一路跋山涉水,不过片刻,已至江畔画舸。 徐秋错愕,约莫五十里的时候就已瞧见这画舸上正有一人垂钓江头,花容月貌顾辞舟。徐秋犹记临行的时候给这一位姑娘赐了一梦,为何眼下却独钓江头,难不成有旁人来此打搅? 徐秋落步画舸,恰好瞧见小业从画舸里捧着一罐冒着热烟的莲子羹出来,恰好望见了翩落身前的徐秋,一个趔趄,手间莲子羹掉落,好在徐秋眼疾手快,接住了莲子羹,只见小业小手捏住了耳垂,担惊受怕。 徐秋笑回:“怎么,莲子羹?” 小业回过神来,没有多过问,而是一指独钓寒江的顾辞舟,悄摸声道:“自打你走后,小姐已是惊醒,我也不知为何,睡了去。再醒来的时候小姐已似丢了魂儿一般,坐立江头一日一夜,不论说些什么都是不应。” 徐秋会意,轻轻走上前去,盘膝坐落顾辞舟身侧,也找不见个说辞,忽想起前一阵子在此画舸的谈话:“辞舟姑娘,钩上无饵,怎钓鱼?” 顾辞舟脸色煞白,平日里灵性活泛的眸子也是无声,听她回道:“晚来听吹奏,徐秋道友,可否为我再弹奏一曲?” 徐秋会心,当即从鹅毛扇中取出了一柄琵琶,“辞舟姑娘,想听什么?” 顾辞舟指间触动,呢喃:“都可。” 徐秋轻轻应声:“好。” 说罢,指间琵琶声起,婉转翻转,玉珠走盘,陡然又有如隔窗闷雷,此情此景,徐秋回忆起一位马先生的词曲,于是,轻轻哼唱:“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 ......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 “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一曲罢了,徒留秋风不解人意,一味的吹,吹乱了顾辞舟的发梢。这位身子单薄的姑娘指间抖动几番,不知是这徐秋的弹奏引人入胜还是这一位姑娘听懂了当年马先生的寂寥之意,只见这位姑娘再是绷不住,啜泣一声,直扑入了徐秋的肩头,听她细腻言语:“辞舟,再也没有家了,辞舟再没亲人了,辞舟,再没...” 徐秋长吁一口,无处安放一手也不知晓该做何,停在了顾辞舟肩上三寸处,迟迟犹豫。其实,徐秋眼下有一万个说辞可以对这位伤心欲绝的姑娘承诺:“从今往后,徐某人就是你的家人。”不过,徐秋深知这一句话得是多么的沉重,沉重到他开不了口,往往这个时候的女子是最柔弱的,不论旁人说什么都会信,徐秋知晓这一点,故而这个时候,沉默不做声,做一个倾听者,做这位姑娘的靠枕,这位姑娘若是靠上一夜,徐秋一夜不动,靠上十年,徐秋十年不动。于十七八岁的少年而言,这个时候无奈大过本事。 寒江孤影,画舸相依偎。 倘若这一位姑娘有半分不懂事,有半分城府,徐秋也不会如此内疚!唯独这位姑娘懂事,懂事到可怜,不过十息,她轻轻的抽回了身子,低眉与徐秋抱歉。 少年意气呐! 许多烦恼,只因当时,一晌留情。 徐秋再是难忍,两手持顾辞舟的瘦弱的肩头,声道:“顾辞舟,至于这一仇,徐某人定会十倍奉还。某愁前路无人伴,若是不嫌弃随我同去青水宗,只是这修行的苦不比千斤小姐过的安逸。” 徐秋一言,温润如玉,暖人心窝。 青水宗,顾辞舟。 读起来也是朗朗上口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错落的布局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零五章错落的布局往回了说,徐秋拜别了三位老师傅之后,寻见了画舸上的顾辞舟,将这位多愁善感的姑娘给安抚。这位心地善良的少年却不知一,说话算数的自然是池余前辈,领了两位姑娘入西山怎么也要和这一位禀告一声不是? 徐秋意预这池余前辈冷清的性子估计不会待见,又领了两位对修行一窍不通的姑娘入了西山,恐怕有些难办,不过遇见了正闲庭信步的池余后,徐秋还不曾开口,就听她说道:“留在西山罢,随在于清水的身后。”徐秋一愣,自打入这青水宗不过片刻,怎么这池余就已知晓了他的回来? 徐秋行大礼。 忽又来一人,身若惊鸿,来去如风。 “徐秋,争席花榜可还有十日,这就回宗了?”出言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雪南山。徐秋毕恭毕敬的又是行了一礼,“拜见南山宗主。” 徐秋觉得古怪,暂且不说这雪南山为何会在此处,与这池余好似都得知自身回了宗门。就刚才他说的那一句话,怎么听着都是别扭,好似这雪南山是要撵自身出去一般,还不到这争席花榜的时候,回来做甚? 雪南山颇有玩味的笑看徐秋,许久才说三字:“空城计。” 空城计。 空城计?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死得其所 雪南山毫无征兆的一句话叫这一位少年彻底的愣住,敢情闹了半天对这雪南山来说早是了如指掌。徐秋正琢磨是那一封信有破绽还是雪南山早与楼三千有窜通,不过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徐秋总有一种预感,隐隐好似被包裹在一个错落无踪而又有迹可循的充满迷雾的密林中。 算不上好事,但也绝对不是坏事。 徐秋侧身稍微斜视了一眼池余,池余依旧冷清的很,不苟言笑。徐秋与身前两位前辈打趣道:“甚空城计,调虎离山罢了。” 落到了这个时候徐秋若再是藏着掖着也就没了意思,倒不如傥荡一些。“西山的两位姑娘,是个苦命女子,无家可归,与我也算是相识一场,故而擅作主张领入了青水宗,还望两位前辈莫要怪罪。”徐秋说了这句话后,上前一小步,张口声道:“两位可是毫无根基,恐怕要劳烦池余前辈了。” 池余则是浅浅一句:“不劳烦。” 说罢,徐秋道别了两位前辈,拱手作揖:“正如南山宗主所言,争席花榜在即,修行一事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吾辈仍需潜下心来。” 池余:“着急入青城门么?” 徐秋丝毫不诧异,云淡风轻回了一句:“小生是个泼皮的性子,不论在何处只要有一张草席,就可一觉到天明,还从未有过想去的地方。倘若当真有了离去的那一日,在下认为青水宗的这么一段光景是徐某人毕生难忘的盛景。尤其是这意味倾城容颜的池余前辈呐,天池难寻第二。还有这位善解人意的南山宗主,深明大义呐,以及青水宗西山姑娘们捣衣归来的落霞,难忘怀唷。” 池余:“调皮。” “何时动身?” 池余跟随徐秋出门,轻问徐秋。徐秋正纳闷这一向冷清性子的池余怎么会舍得说出这么些话来,“与这些故友们吃些酒,招呼一声,好生的关照一番初入青水宗的姑娘,随后就上路,南山宗主不是下了逐客令么,嘿嘿。”狡黠的徐秋一句带过。 “两位姑娘艰难,无家可归,你就领二位入了青水宗,可这世间艰难的姑娘多了去了,也要一一领入青水宗么?” 池余这一番话并没有询问的意思,徐秋却是听进去了,当即顿步,一字一句道:“天下疾苦,坦白而言,与我无关,况且徐某人也没这个本事将这天下万万人散去灾苦。不过,倘若叫我徐某人遇见了,那么一定是出手,袖手旁观,难做。” 池余去了,瞧他去的方位并非是御剑阁,而是往山门外去了。 青水宗西山。 徐秋落脚的时候恰好瞧见了顾辞舟与小业,顾辞舟蹲坐在青石上,两手环膝,含首耷在膝上,望着青山迟暮。一旁的小业则是新奇的很,一指南山上的归鸟,雀跃声道:“瞧,好是美的鸟儿,七彩斑斓。”再是一指,山腰正捣衣回西山的姑娘们,嘟囔个嘴:“怎么做了神仙还要洗衣裳呐。” 徐秋闻言,轻笑,“也有不洗衣裳的神仙,不过脏得很,邋里邋遢,小业,也要邋遢么?” 听见徐秋出声,顾辞舟侧身,徐秋还以一笑:“辞舟姑娘,都交代好了,从今晚后,你二人就在青水宗中修行就好了,另外还寻了一位女子做你二人的小师傅,指点你二人修行。” 小业打趣:“唷,如此瞧来,徐秋道友在这青水宗里的地位可是不低唷。” “小业。” 顾辞舟轻声喝止了小业,遂声道:“小业,此处不是灵璧镇,不是在凉府之中,人微言轻,莫要多说,稍后瞧见了师傅,一定要行礼。从今往后,你我皆是青水宗的门生,莫要再小姐相称。” 小业:“好的,小姐。” 入目西山落幕,捣衣归来的姑娘们已近至眼前,徐秋一眼就瞧见了那两位姑娘,行在前头那一位今日身紫纱,步子迈的巧,竹木盆跨在腰上正与身后一位依旧白纱罗衣的小女说些什么,两位姑娘相貌都属上乘,更有令人惊羡的旖旎的跌宕身子。 于清水还不曾想这不正经的徐秋已回了青水宗,否则定是一手按在腰间剑上,随时刺伤一剑!于清霜,小家碧玉,青水宗中唯清水的话是听,自打入青水宗以来,北山不少的男儿郎都倾心的很,不过她都是瞧不上,寻日里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文静的一位姑娘。 徐秋老远招呼一声:“清水,清霜!”话罢,徐秋已纵身一跃,下了山去,三步行至于清水身侧,面带笑意道:“嘿嘿,徐某人回来了。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一开口就无正形的徐秋,是要讨剑哩。于清水本是错愕,方是听这声颇是熟悉,挑眼就已见眼前这为少年,当即一手按在了剑上。徐秋急忙撤三步,“君子动口不动手。”其实,于清水也只是佯做样子罢了,这约莫二十日,西山少了这少年,可是少了许多的乐趣哩。“哟,我当是什么人,胆敢直呼名号,落目一瞧,原来是你这泼皮徐秋呐,怎么,野够了,还晓得回青水宗?” 徐秋腼腆一笑:“胡扯,徐某人外出历练,九死一生,险些交代在了灵璧镇,怎么能是野够了呢?” 于清水听后,打量了一番徐秋,打趣:“没瞧你少一两肉呐。” 说罢,于清水就是将这腰间的竹木盆交给了身后正盯徐秋瞧个不停的于清霜,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要离去。 徐秋上前接过了于清霜的竹木盆,“清水姑娘,你这是有事在身?” 于清霜不解:“徐秋,你取走我的衣服作甚?” 徐秋嬉笑:“你替清水将衣服拿着,我替你拿着,这不是稀罕你么,怕你累着,稍后替你将衣裳给晾好。” 于清霜有些娇羞,抬眼瞧了一眼竹木盆里花花绿绿的小褂子,脸泛桃红,于是一手轻搓捻住清水的衣角,嘟囔徐秋流氓。 于清水却并未破骂徐秋,而是安抚于清霜:“无妨,料他也不敢作甚。” 说罢,于清水不理会徐秋独自下山去了。 徐秋有些纳闷,于是问于清霜,“怎么,清水姑娘有事在身?” “姐姐这是去准备酒菜了,说是要洗尘。” 徐秋啧舌,“杨天好福气唷。” 话音方落,徐秋一跃三百步,唤了一句:“于清水,等等。” 徐秋从袖中取出了七粒一竹签的冰糖红果,云淡风轻道:“喏!” 于清水接过,歪过头瞧了一眼徐秋,“算你还有些良心。另外,将西山的杨天给叫这,瞧这雨雪将至,稍后温酒吃肉。” 徐秋应了一声后,袖口里的一捧红豆没有取出。 回了于清霜的身侧,也是取出了冰糖葫芦,声道:“喏,冰糖葫芦,可是难寻呐,徐某人可是走遍了天池才买来这两串,金贵的很哩。”于清霜一手接过,喜笑颜开,“还记得呀。” “那是,清霜姑娘的话怎么敢忘。”说罢,徐秋又遥手一指西山的顾辞舟与小业,与于清霜介绍道:“青石上的那一位是顾辞舟,一旁蹦蹦跳跳的是小业,这两位遭遇了变故,我瞧青水宗是个好去处,貌美的姑娘都在青水宗,故而就领入清辉绥中,从今往后,清霜姑娘也是一位师姐喽。” 于清霜顺着徐秋一指瞧了去,瞧见了夕阳西山的两位姑娘,嘀咕:“可是清霜也不懂这修行之术,如何做得好师姐唷。” 徐秋哈哈大笑,“无妨,做不了师姐,那就做个姐妹就好。” 于清霜一听这话,当即一笑:“好。” 说罢,徐秋将于清霜的衣裳归还了,“清水姑娘叫我去北山找杨天,这不...你先去与这两位姑娘认识一番,我随后就到。” 于清霜嘟囔,“说了要替我晾晒衣裳,哼!” 北山。 徐秋方至杨天屋子前,恰好遇见了推门而出的杨天,瞧杨天这厮正好手捧一坛好酒,瞧见了徐秋后,听他声道:“着急?” 徐秋一手接过了酒,“着急唷。清水姑娘稍后下厨,叫我做个传话人,邀你前去西山温酒吃肉哩。” 杨天眉头一挑:“当真?” 徐秋努嘴耸肩,“假的。” 杨天:“切。” 徐秋与这如铁的男子开不了玩笑,轻轻摇头,“脚步快些,清水姑娘可是备酒菜去了。” 杨天正迈出的步子,又是收了回,一指徐秋,欣喜若然,“稍候。” 说罢,杨天又回了屋子去,再推门而出的时候,徐秋着实一愣,上下好生打量了一番杨天这幅打扮,舌桥不下。方才的杨天一身潦草衣裳,眼下却是羽扇纶巾,也是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与徐秋声道:“怎么,似个斯文人么?” “杨天师兄,你这是闹哪出?” 杨天当即一脚踢出,“还不是你个小子,风波庄上声名鹊起,眼下青水宗里上下都泛书卷气息。临风前辈也有交代,吾辈当多做学问。” 徐秋摸了摸鼻子,含首轻言:“恐怕是于清水瞧不上你这寻常的装扮罢。” 杨天诧异,“你怎知晓?” 徐秋没有搭话,而是说了不相关了话,“这个世间的男女本没有美丑之分,但凡是落在了心上人的眼中,都是沉鱼落雁,落地生花。” “杨天师兄,可懂这句话的含义?” 徐秋借,传道授业。方才这句话说得确实有道理,人间哪来的美丑之分?就拿女子而言,天下所有女子都是一朵花儿,例如,牡丹有倾国之姿,秋海棠是清幽的性子,再瞧水仙含羞,各有千秋。再例如,楼三千喜好二三十的姑娘,鳖三却是喜这五六七十的妇人,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呗。眼下,既然于清水提及了杨天,那么自然是心有所想,才不会真就衣着一事而错过了这一桩美事,这不过是小女子的一番说辞罢了,或从另外一个层面而言,于清水还是有些放不开,若是放得开,哪里会顾忌这衣着,简直就是笑话,早晚共枕了。 杨天粗浅的很,不懂。 徐秋以为,与杨天说这些儿女情长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也是懒得解释,直接声道:“去,换回方才的衣裳,山人有妙计相授。” 杨天有一点好,性子耿直,听的进话,当即回了屋子,当他再出的时候,徐秋打量了一眼,“这才是顺眼。” “喏,这是一捧红豆,快去熬上一锅红豆汤。” “红豆?”杨天不解。 徐秋汗颜:“你他娘的,亏你能写出,‘你知她喜豆沙小笼包子,她不知你喜卤大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杨天恍然大悟,“多谢徐公。” ————————————————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一夜春风来。 西山白头,一间屋子里,红火小炉旁的有白烟袅袅,添柴一节一节,霹雳啪嗒的碎裂声不绝于耳,有六人围之,正举杯邀饮,说着琐事笑话。 小业错愕,一指窗外鹅毛:“青水宗真是奇,这才不过九月,下雪。” 小业与顾辞舟此间都是新奇的很,不过顾辞舟并没有声张,而是小酌半盏,依旧望窗外,寡言少语。而位于小业与顾辞舟身旁的于清水是个热心肠,当即起身出言,“二位姑娘,既然入了青水宗,咱们便是一家人,不分你我。”说罢,于清水接过了杨天的酒杯,当即饮下了余下的酒水,重复一句:“不分你我。”于清霜如是,也是抢了过徐秋的酒盏,一饮而尽:“嗯!不分你我,一家人。” 顾辞舟温暖。 小业如是,取过了顾辞舟的酒盏,打吃一口,“小姐,不分你我!” 徐秋当即起身出门去,手捧一大把白雪入门来,往这沸水一洒,猛呼:“沸雪煮酒!再过三巡。” 正当这个时候,于清水却打了退堂鼓,一指面泛桃红的脸色声道:“喝酒么,你们男人的事,咱们姑娘再饮可就多了。” 徐秋等的就是这一句,当即一脚踢在杨天腿侧,幽幽传话:“此处不献殷勤,更待何时?” 说罢,杨天还稍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扭捏了取出了一罐送去了于清水的面前,声道:“清水,喏。” 这些人瞧这,于清水“咳咳”两声,“神神秘秘,什么?”话音方落,她瞧了一眼,徐秋如是,后者猛呼:“哟,红豆汤。”遂是一指杨天,啧啧称赞:“哟,有心了,杨天。” 于清水显然微微一愣,难以置信的瞧了一眼杨天,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落落大方的接过一罐红豆汤为余下的三位姑娘一人续上了一盏,三盏过后,于清水努嘴:“少了,才是三盏。”说罢,杨天立马起身,二话不说出门去,眼下的杨天就好似一头蛮牛,往外冲去,丢下了一句:“再熬。” 于清水“咯咯”一笑,瞧杨天真出门去的时候,说了一句:“不错,挺甜,有七八分的意思了。” 杨天错愕,回首一瞧,于清水正喝着红豆汤,方才是与他说笑哩。徐秋捧腹大笑,迎回了杨天,举杯吃酒,“怎么,老子说酒不够了,你叫老子自己去取,红豆汤没了怎么就似个蛮牛一般直往外去?”恰到好处的一句,引的哄堂大笑。 酒过三巡,徐秋瞧时候差不多了,掷盏有声,“各位,徐某人有事在身,就此别过了。花榜争席之日,再聚首!” “另外,顾辞舟与小业就交代各位了。若是待我再回之时,不入一段修为我唯你们是问!哈哈哈,玩笑话,各位珍重。” 说罢,徐秋作势就要出门去。 于清水与于清霜一愣:“怎么,这就要走了?”说罢,身旁的杨天如是,这厮竟是一手拉扯徐秋,高呼:“莫不是你这小子在外有了旁的姘头,无你不可过夜?” 徐秋听后哑然一笑,瞧了一眼顾辞舟:“好生留在此处随在他们身后修行。” “嗯。”顾辞舟轻轻应了一声。 其实今日这一场酒,徐秋的打算就是将这几位给熟络熟络,免得到时候见面生分,好在青水宗是个好地方,除了起初北山那三位贾氏兄弟有些龌龊外,其余的修士都是心地善良,不用徐秋多言,于清水姐妹也一定是对顾辞舟这无家可归的姑娘多加照料。 千里之外可还是有三位老师傅在等候哩,正如雪南山所言,距花榜争席还有一些时日,不比着急。徐秋的鹅毛扇之中有着万枚丹,以及青山宗与青木宗一行,受益良多,天地三清术也蠢蠢欲动,徐秋估摸着此番静修之后有往入乘风境,不过也只是预计,毕竟青石圣体所需的天地清辉实在太磅礴。 说到此处,徐秋拜别青水宗,出门去。 肩挑一山白雪,白首下山,羊肠小道尽头,徐秋回首瞧灯火阑珊的山头,身旁一人高的蒹葭正摇曳风雪,恰瞧见了五位少年少女立于屋前,正瞧山下这一位少年,徐秋自嘲:“区区十来日罢了,好似生离死别一般。” 说罢,青石剑鞘应声而出,一步踏之,扬长而去。 一山风雪,不过是一山风雪,出了青水宗,依旧是青天白日。出山后,徐秋极缓,若有所思池余前辈先前的一句话:“世间艰苦女子那么多,一一领回青水宗?”这句话是极耐人寻味的,耐人寻味的是这句话的深意,说的并不是这仅仅青水一宗,说的乃是这个方天地,确是呐,天下苦命的人儿多了去了,说来也是个笑话,徐秋本身难道不是个苦命的人么?或许也正因徐秋自身也是个苦命的人,才会愿意将这天下疾苦一肩挑之。 哪怕池余问上千万,徐秋的回答也是那一句:“袖手旁观,难做。” ———————————————— 其实,徐秋不知晓,他的名声早不止在青水宗中大噪,由于三位老师傅的缘故,眼下的青山宗与青木宗之中徐秋的名号才是响亮。楼三千不远千里,甚省去了寻婆娘的功夫就为了将徐秋这两日来的行径告之青木宗与青山宗,生怕世人不知是徐秋入了青山宗与青木宗大肆的洗劫一番。 徐秋全然不知。 徐秋记得与三位老师傅相约的时日,自言自语:“三日,还有三日。” 山高水深,林密。 无名山,无名水,有一位少年翩然而至。静水流深,落叶三尺,鸟儿叽喳,想必此处许久罕见人烟,徐秋盘膝湖面错落青石上,扫视一番周遭,呢喃:“乘风,也不知晓这万枚二纹丹可是够!” ———————————————— 遥在万里开外的一处世外之地,有一姑娘正与另外一位姑娘山巅下棋,若是徐秋在场,定是认得这两位姑娘,其中一位正是九山十六江里遇见那一位姑娘,犹记弄云楼里还出了字谜叫徐秋猜测她的名号,而另外一位则是前一阵子黑水集中遇见的花外姑娘。 花外悔了一步棋,正使着耍赖的性子与眼前这位姑娘嬉笑,“花间姐姐,好多年过去了,就不能让花外赢一场么?哪怕一个棋子也好呐。” 九山十六江的那位姑娘名为花间,瞧她轻笑,一指点在了花外的眉头,“小小年纪,也不晓得整日在想些什么,瞧你走棋胡来一通。” “哼,才没有。” 花外努嘴,遂又嬉闹说道:“对了,差点忘了,前几日出门归来的时候遇见了一位好有意思的少年!” “噢?”花间手执一棋子,落地有声。 “可不是,那位少年才是惊艳,音律造诣了得,谈吐文雅,出口便是词句,就是修为差了些。” “有此事,可是罕见你夸赞人唷。” 花外凑上前去:“犹记桃氏前辈也对这少年夸赞有加哩!” 花间一愣:“桃氏?” “桃花庵,桃氏?” “怎么?” 花间落了棋子,“桃花庵可是向来孤傲的很,怎么也会夸赞一位少年。如此一说,我倒是对这少年有点兴趣了,能是怎样的惊艳才叫桃花庵都不吝啬赞许之词?” “好在本姑娘聪明伶俐,将随身的玉牌给了他,来日来此寻我。” 花间蹙眉:“花外,爹爹赠的玉牌怎能随意给旁人,真是...”花间说这话的时候是没有底气的,犹记弄云楼里自身的玉牌也是交给了一位少年,不过等了这些日子也没见那位少年来此。 “有所不知呐,随同几位可是心生歹念,要杀了那位少年哩,我瞧他修为惨淡,才是...对了,那几位怎生还未归山门。” 正说时,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悄然而至:“那几位,死了。死得其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零七章近水楼台先得月“听说,三宗争席花榜在即,不晓得今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人可入我青城门。不过,按照以往几年的后辈来看,今年恐怕也没甚好瞧的,罢了,还是留在这山头与姐姐下棋罢。” 说话的这一位女子一臂轻轻绕过发梢,轻轻执一粒棋子,与一旁的老人家说道,花外姑娘人如其名,生的好似一朵花儿,花容月貌。方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说的话,她是听见了,稍微错愕了一息,随后就是释然了,她的解释是这随同的几位小师弟定是不听劝告,待自身走了之后又寻了那位少年的麻烦,一来是死得其所,二来也算是忤逆了姑娘玉牌的意思,死了就死了,不可惜。 “倘若那位黑水集的少年也会出席花榜,你可就是有了兴致?”花间轻笑一问。 “姐姐,又取笑我。于修士而言,谈什么兴致不兴致,不过都是孤舟一鹤,各行各的道罢了,倘若真的遇见了志同道合的道侣...难,极难。妹妹不过是瞧那一位少年稍微有一些才气罢了,并无他意。再说了,就算是谈婚论嫁也是姐姐在前,毕竟姐姐年长些。” 自打这一位老人家来此之后,花外眼下这清高的模样与先前耍性子悔棋的模样是判若两人。 花间,早是见怪不怪。两位姑娘人如其名,花外么,闭月羞花容颜,性子却是清高的很,唯独与姐姐独处的时候稍显有些小姑娘的性子,若是有旁人,那定是一位说话不过三句的女子。至于花间,软玉其中,相貌与花外平分秋色,可若是是细致入微的人瞧来,花间相较花外而言,多了几分韵味,好似一朵花儿,光瞧这花瓣是瞧不透彻的,得拨弄开这花瓣才能瞧见其中的韵味。 花间轻笑:“当真不去瞧瞧么?姐姐可是要去瞧瞧这位令桃花庵前辈都赞许的少年唷。” “这...届时就随姐姐一并前去瞧瞧罢。” 正笑的老人家,听这两位说话,毫无征兆的说了一句:“近水楼台先得月,二位姑娘,这就不叨扰了。” 正要离去的时候,花间忽然一手轻轻揪住了老人家的一撮白须,轻声询问:“没有旁的事了么,逢春前辈。” 老人家当即下巴一紧,“嘶...姑娘,收了神通!”花间佯冷哼一声,瞧来应是提前吩咐了老人家什么事。老人家白须安然无恙,撤了一步,一手扶须,玩味一句:“寻人,寻人,花间姑娘交代的事,老夫怎敢忘唷。” 花外不解:“逢春前辈,寻什么人?” 花间一手拦住了花外,另与身前老人家使了一个眼色,显然是不要教这花外也知晓此事,老人家是个人精,怎么不领会花间的意思,当即轻笑:“寻见了,三宗争席花榜的时候应当会瞧见他。” 说罢,老人见离去了。 花外:“好呀,姐姐背着人寻人了,说说瞧,什么人,能叫姐姐去寻。” 花间充耳不闻,面不改色的回想起弄云楼里那个少年的对窗谈话。 花外气呼呼的去了,呢喃:“回去瞧书了,黑水集上那位少年可是赢了我一场!” 花间挑眉浅笑:“去罢。”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瓶梅》有言,说这不论是女子物色男子或是男子挑选女子都有这么一个道理,近水楼台先得月,讲究个眼缘,讲究个日久生情,讲究个久处不厌。浦南江村那位一袭青衫的少年是如何也预料不见这人还不至青城门,名号已入青城门,而他苦寻的桃影奴仍旧无半点音讯。 天阔,云低,落雁,西风。 自东南方位俯视西北,这一方天地无半点人烟,入目的是这六千九百的松竹林,瞧的远些,其中还有一方水。 一方水上错落碎石,有一位少年正沉眉盘膝其上。一双草鞋是水渍,往上是有一些补丁的青衫,清瘦的身子用萧条来说或许更合适,不过生的却是眉清目秀的很。徐秋正纳闷,鹅毛扇中万枚丹已是入下肚了五千余,可这丹田之中依旧是风平浪静,丝毫没有半分起色,听他呢喃:“狗日的鳖三,青石圣体好是好,可这修为难破,又有甚用?”说罢,意难平,干脆将这剩余的丹给尽数下肚,叫骂一句:“不入乘风,不出此山。” 世有万千涓涓细流汇江海,眼下这席卷周身的清辉之力就如这涓涓细流一般直往丹田去,徐秋好不痛快。 约莫半个时辰。 徐秋入定,顿悟天地,腰间青石剑鞘通晓人性,早是横于徐秋三尺身前,凭风而立。 一个时辰。 尔来十万劲风,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而过,六千九百松竹林,听取婆娑一片。观少年体内,风雨大作,经脉皆化山河大川,风雨沥之,风霜摧之,日月凝之。 三个时辰。 少年体内根骨成青幽色,落仙不定诀下的龙象之力栩栩如生,正以三千尺身子睥睨这方天地。呼之,若隔窗闷雷,吸之有如晴空霹雳。 六个时辰。 俄而,风止云静。少年之下青石豕分蛇断,少年凭空,不知何时这一方天地先前摧之的松柏此间已是恢如初,郁郁葱葱。 正要息事宁人之时。 也不知晓这位少年做了甚事惹怒了天老爷。陡然鸿蒙大道落下,徐秋是如何挑选都是不满,其上有情,有义,有长生,有成仙。而这少年将这鸿蒙三千大道都给挑了个遍后,都不曾瞧见自身的道,当即闷哼一声,一手握青石剑鞘,以气绝山河之势,以力拔山兮之力执剑书道:“天地怆然,顺我心意。” 忤逆,简直就是忤逆天道。 若是楼三千在此一定是要破骂三万句的,此子活脱脱的胡来一通,上苍有鸿蒙三千大道,供后生挑选修之。而这少年目中无天,竟是自行留道,这是何等的气魄?试问除去了数万年前那几位有通天手段的大能可添上苍道外,还有什么人?眼下这年不过弱冠的少年却如此,嫌阳寿长? 其实这事怪不得徐秋,应是要问罪楼三千这厮,寻常也不为这徐秋解惑,至于修行一事更是放任,眼下这紧要关头,却在外声张徐秋的行径,生怕这徐秋日子过的舒坦。另外的罪魁祸首自然是鳖三,自诩有万年阅历的青龙仙尊,若不是他出言教唆楼三千与段三郎为这徐秋多找一些磨难,恐怕眼下的徐秋也不会这般孤立无援。 徐秋算是摸着石头过河,哪里知道这鸿蒙三千大道是要顺而行之,不可忤逆,这厮可倒好,竟是瞧不上这鸿蒙三千,老神在在的提剑在这三千大道上添了一笔,顺心意道,换一句话说,这叫苍天的颜面何处搁? 徐秋全然不知呐,而迎来却是九霄雷劫。真乃奇闻异事,按照这天地伊始,雷劫确有,不过那都是证道的后话了,还从未瞧见过哪位乘风境的小修士能引来如此苍天勃然大怒。 九霄雷劫当头而下,直霹徐秋! 徐秋正纳闷为何这九霄上苍为何要霹雷而下,当即破骂:“好个天道老儿,欺我徐秋孤立无援不是?” 旁人都是天光赐福,眼下这徐秋却是天雷赐劫。 “咻!轰隆——轰隆隆。” 一劫有如天道崩殂,降祸人间,六千九百松柏届时付之一炬,全成了尘土,眨眼消散天地间。 妙! 青石剑鞘真乃神兵,竟是凭一清幽鞘将这一雷给生生的扛了下来,反观青石剑鞘却是愈发的熠熠生辉,丝毫无破裂之纹。迎头而对苍天,威风凛凛,好似正与这苍天叫板。徐秋见此,幽幽吐出一口浊气,好在有着青石剑鞘伴身,否则瞧这一雷之威,还不知晓自身能否扛过去。 倏尔。 黑云压城城欲摧。 好似这天池的烟囱给打翻在这千万里的天地,席卷而至的云烟以及不可名状的青面獠牙之形借雷劫应声而下。青石剑鞘应势再挡下一雷,不过至于另外一雷却已无暇再迎之。劈头盖脸往徐秋面门而来,徐秋正错愕,一晌失神,陡然只见,体内清幽根骨尽数摧毁,有如弱不禁风的春花腰肢经不住大树般的摧残,支离破碎。 散之。 凝之。 哪怕眼下是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可瞧含首寡言的徐秋却是嘴角上扬了一丝微妙的弧度,犹记当初浦南江村玄冥海之中,九百九十九阶青石,所受的苦与眼下相比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白骨骷髅,万般皆惘,徐秋不也是走了过?这一位少年体内青石圣体兼落仙不定诀陡然运转,首当其冲的是调稳内息,遂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这一声的根骨给再凝出,青骨生肉。 这位少年抬首瞧了一眼虚无的苍天,声道:“徐某人并非是个登徒浪子,顺我心意道也并非是要这天地收入囊下,不过是意欲凭借一身之力给这天地一片安宁,至于上苍鸿蒙三千道,徐某人瞧了一番,颇不得意。” “怎么,子虚乌有的苍天也是忌惮了地位么?”徐秋轻笑,一指苍天。 人不轻狂枉少年,有人十七年少说山水不重逢,有人十七岁醉舞经阁万卷书,有人十七岁纸醉金迷女儿怀,有人十七岁胸怀万里大志,再瞧这一位清瘦少年,十七岁却将这天下重任一肩挑之。 正如西山门前池余一问:“天下艰苦客,数不胜数,也要一一领入青水宗么?” 极难万里雅阁,了,那就定有此事,至于是何人,不清楚,指不定是哪位隐世前辈雪藏的关门弟子哩,天池之所以名为天池,水深着哩。” 天池,天下一池子,鱼龙皆混迹其中,安能知晓孰龙孰鱼? 青天白日下是惨淡一片,六千九百松柏一息夷为平地,好在此处偏僻,无人知晓,哪怕是数万里开外的三教子弟来此也得耗上一些时日,况且那位看破天机的老辈并未交代此处,只言了个大概。 一九天劫。 其实,这天劫也是有讲究,类似方才三道三道又三道的天劫,共是九道,称为一九天劫。按常理而言,哪怕是归真证道的修士也不过是一二、一三天劫,往大了说,宗门雪藏的妖艳贱货也不过是一四、一五天劫,从古至今,猛人留万古之辈才是一七、一八天劫,而徐秋此子却是逆天而行,鸿蒙三千大道都是瞧不上,惹怒了上苍,直赐了一九天劫。一九天劫,随后二九,三九天劫,如此瞧来,待到徐秋归真证道之时乃是二十七道天劫。 此间,徐秋体内可谓是灶炉之中杂乱无章的青火,青幽根骨足足是断了九番,一次次的生死游离,又是九番重凝,眼下的根骨更为青幽,相比先前愈有万般不可摧之感! 青石剑鞘不知晓经历了什么,狂躁的紧,正跃跃欲试,试与天公比高,徐秋错愕,“如此就是乘风么?” 落仙不定诀,第一层龙象之力,第二层搬山填海,眼下再瞧这腹下龙象更为凝实,一龙盘空,假寐不睁双眼,气若万兽齐呼,一象四足而立,顶天立地,气息有如吞山纳海,一龙一象光是瞧上一眼,就可叫人三生难忘。 天地三清术,弹指一梦,手到擒来,这功劳归在了青山宗与青木宗的上下修士身上,徐秋也不负耗如此大手笔为这千人赐梦,如今赐梦的手段更是高明,弹指就可,再也无需借臭豆腐与这干锅牛蛙,麻烦!徐秋一想这一手本事,心生欢喜,试问弹指可知旁人过往,知此知彼,打上一架还能打输不成?眼下,徐秋甚有意再拜访青木宗与青山宗一番,好生叫这上下修士体会一番这弹指一梦的本事。 徐秋手执青石剑鞘,一步腾云,直入云霄。扫了一眼,委实一愣,这才是瞧清了这方才葱郁的六千松柏已不再,满目疮痍。 “正好试一试迎春剑道!” 说罢,甩袖一剑。 荒凉有如黄粱一梦。 眨眼间,入目是泉涓涓而细流,木欣欣以向荣。 六千九百松竹,一株不少。 鱼跃一方水,鸟吟山水绘。 “三日已过两日,明日就是与三位老师傅说好的时候了。”说罢,徐秋剑指灵璧镇。 ———————————————— 天池这一隅,两座山头可谓是沸沸扬扬,纷纷议论昨夜凭空而来的楼三千的传唤,说是从今往后与这徐秋恩断义绝,要杀要剐随便,与他楼某人再无干系。离人简行路匆匆,恰好遇见正读诗词的公羊穿水,少年知礼,晓得这仓惶而至的离人简前辈来此定是有要事与娘亲商量,故而早早的退到了一旁,拜别了公羊玉,不过他走的步子确是刻意的缓慢,好似也要听一听这二位谈论的何事。离人简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早是腻歪了青水宗中沽名钓誉的读书人徐秋,眼下也是信了昨夜楼三千的传话,正开口道:“昨日早些时候就有传闻说是这楼三千与徐秋使了一手调虎离山计策将我等与青山宗的那几位调离了山门,之后来此洗劫一空,说是为了历练这徐秋。” “本当是个笑话,闻名楼三千怎会随一位黄毛小子的性子!离某人怎么也是预料不见这楼三千竟是个稚童心性,当真与这徐秋来此洗劫一番,不过好在徐秋此子贪得无厌,定是卷铺盖溜之大吉!” 公羊玉听后却蹙眉:“此事有蹊跷,天池还有楼三千杀不得的人?” “昨夜传话是何意?” 离人简不管不顾,草莽的很,好似丢失了甚好玩意一般:“楼三千向来古怪莫测,行事毫无章法可言。离某人以为这何尝不是一次与青水宗挑起祸端的好时机?相信青山宗那一位猪头猪脑的虞山吴早是蠢蠢欲动!” 公羊玉听闻这话才是狡黠一笑:“听闻,青山宗虞信然至今仍存世!也好,借徐秋此子的名号前去青水宗讨伐一番也是不错。” 公羊穿水的脾性是善人,眼下听了这话当即脚步沉重,公羊玉瞧这穿水仍旧在屋里,将其唤了身旁,声道:“书一封,交往青山宗。” 公羊穿水握笔却不知从何下笔,许久才道:“争席花榜在即,青木宗向来都是风流名士,这个时候做这些容易留下诟病的事,是否有些不是时候?”公羊穿水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瞧着公羊玉的脸色,但凡这位娘亲稍微色变,他恐怕就是立马止口不言。青木宗的规矩不严,可公羊玉的规矩却是苛刻的很,小辈不可目无尊长,言听计从这个道理,公羊玉尤其看重,用她的话说,不论差甚事都是为其好的事,公羊穿水也正是因这将近二十年的规矩才是如今的唯诺模样,不敢声张,不敢言语,不敢沉眉吐气,言听计从四字早是刻入了骨子里。 公羊玉一手抚之:“争席花榜,穿水定是第一人。不过,前些日子南山一聚稍有些失利,此事娘亲记着哩,待这青水宗收入了囊下,从今往后也就无人敢说半个败字。” 离人简如是:“据说争席花榜,三教之流也会来此!” 公羊穿水察觉此事不可逆,当即长吁一口气,温声道:“穿水忽有顿悟之感,先行后山修行去了。至于这书信一事,劳烦离前辈了。” 离人简含笑:“不打紧,去罢。骑驴的老神仙可是在青城门里候着你哩,好生的修行,莫要辜负了旁人的期许。”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与虞山吴闭门吃酒谈运道 在那一座天池的一隅,一处残破的酒馆不晓得被那位胆大的人物给接手,开张了一处小酒肆,稍微重新陈列了一番,起初五花八门的规矩全数给废了,门外列有两行门联,“酿春夏秋冬酒,迎东南西北客。”买卖做的不错,门庭若市,不论是少年打扮的酒客或是衣衫褴褛的乞讨之流,但凡能掏出一个钱都可入其中讨上一盏酒水。对门是燕尾馄饨铺子,生意也是颇好,老少都喜在吃酒前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垫垫肚子。这不,这一日有一少年,书生打扮,腰间别着一把桃木扇,客客气气的丢给了老妇馄饨钱后,拍了拍袖袍,起身走过了对门的酒肆,少年抬眼轻笑:“灵璧酒馆叫我给拔了,又开张了个灵璧酒肆,正愁等候无趣,前去讨一杯酒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酒肆内杂乱的很,各路人都掺杂其中,有吃酒笑说这一生坎坷艰难的老汉,也有不苟言笑端坐一旁的剑客,还有春风不解意徒增伤怀的姑娘吃酒望窗,云云。 徐秋落座一处拐角,伸手招来了小二:“小二,黄酒三坛,牛肉三斤。”少年这一句话其实并不惹人注目,不过依旧惹来了许多道目光,完完全全的冠玉书生,张口却是三坛黄酒,三斤牛肉,委实叫人有些吃惊,毕竟就文人墨客而言,讲究的都是小酌怡情,也有一两花生米、一盏酒就能吃上一个雪夜的文人,而这位少年开口就是一番老江湖的调子。 徐秋含首对这不知所措的小二笑谈:“愣着作甚,去罢,不差钱。”说罢,徐秋从袖口里掏出一叠钱来。小酒肆内尽数干咳声,寒暄了几句纷纷回过身子去了。 徐秋掂了掂一叠钱,自嘲:“到了哪里还是一样,观人观貌,看人看钱,灵璧小镇乃至天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多时,小儿颠头颠脑的上了酒菜。 酒过三盏,独自一人吃酒委实无趣,不过君子不立危墙下,与人攀谈也是,不与这夏虫语冰,早晓得说不出什么门道来,不如不谈,免得惹了一身的无趣,乏味。按照徐秋的本意是要前去地鱼先鸣集中的弄云楼去瞧瞧的,不过思来想去,好似也没什么好瞧的,既入了天池就不该想着当年的地鱼,其实是这位少年不识路,若是识路,怎么说也要去瞧瞧浦南江村的老丈人如今怎么样。 眼瞧天色不早,如约的三位老师傅却是迟迟不见人影,这叫徐秋心生不痛快,心说这楼三千老儿向来都是这个德行,不光做事不靠谱,与人约定好的时日也是不记下,估摸着又是被不知名的那位婆娘给弄软了腿脚,下不了床榻,行不动道儿了。 “王老五,你可曾听闻东南去两千里的两座山头可是出了大事,闹的不轻呐。” 正当徐秋无趣的时候,陡听身后方入座的两位修士打扮的剑客窃窃交谈,不过一句的功夫,徐秋便是来了兴致。”东南千里两座山头不正是青木宗与青山宗么?”名为王老五的那一位剑客轻声回道,瞧他吃了一杯酒,续问:“怎么,闹出了甚事?说来听听。” “嘿嘿,王兄,你可真是孤陋寡闻,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耳闻。据说这两座山头近来几日叫人给洗劫一空,数百年来的底蕴如今是空空如也。” “当真?什么人能有如此的胆识与这本是将这两宗给洗劫?” 王氏剑客凑上前去为说话的这一位精瘦的剑客续上一了杯酒,后者扫视周遭,悄摸声道:“其实也算不得甚,据说是天池虎人楼三千所为!” 王氏大吃一惊:“楼三千?” 徐秋嗤笑,幽幽寻思:“楼三千的名号还真是可叫人闻风丧胆呐。” “敢问这两座山头岂不是吃了哑巴亏,如何找得楼三千的麻烦?那厮、呸,那位前辈可是来去如风呐,据说三教的婆娘都敢一夜睡上个好几位。” 王氏夹起一筷,一字一句声道,唾沫横飞,闻言的那一位讪笑,也是夹起了一块足足一两一片的牛肉,“哼,若是这般还算甚事。在下不才,青山宗中有几位道友,据说昨夜才是精彩,楼三千横空叫唤,说是一位名为徐秋的修士,欺师灭祖、不讲武德,将这横财给独身一人给挟之,楼前辈可是大怒呐,与这徐秋恩断义绝,两座山头的义士要杀要剐随意。” “扑哧!” 听至此处,吃酒说话的这两位身后这书生打扮的少年陡然一口酒水扑哧而出,又是惹的许多人瞧来。只见徐秋一挥邋遢的袖口,吐沫四溅的唤来了小二,猛道:“怎生这酒水是越喝越是无味,难不成掺了水不成?”徐秋古灵精怪,急忙将这一茬给丢来了出去,只是委屈了这位小二。 徐秋并没有问罪、追究这酒肆小二,本就是无稽之谈,啰嗦了两句直遣散了小二。 徐秋若有所思,后知后觉,眼下徐秋的思绪就犹如江流小竹排,飘忽不定,既是不解,又是错愕。难不成这楼三千当真如此卑劣,事了拂衣去,将这行径尽数给揽在了自身,可转念又寻思,楼三千这般作为究竟是为了何?无理可循呐,没有半分道理。不过,身后这两位剑客交谈之事也定不是空穴来风,指名道姓徐秋二字,能是巧合么? 徐秋不声张,继续听着。 王氏横眉,一听徐秋二字的时候,立马出声:“徐秋,可是青水宗的徐秋,犹记前些日子南山三宗见面的时候可是惊艳的很呐,怎么眼下会做出了这等事来?” “王兄,你有所不知呐,传言那位技惊四座的少年因这灵璧镇凉府一家老小的性命讨债哩?据说,那位少年倾慕青木宗凤泰瞧上了的那位顾辞舟姑娘,才是布了大局,也不晓得哪里出了岔子,棋差一着,倒叫这凉府一家老少死了个干净。” 徐秋咬牙切齿,身后这两位完全是满嘴荒唐言,凉府一家老少的死全数给推往了徐秋身上。其实这件事儿,徐秋算是个事外人,要怪也只能说这两宗心肠歹毒,所以眼下徐秋听了外人谈论这事,怎么都是不痛快。 弹指一梦。 了得! 弹指可窥探旁人昨夜吃了几两肉,对面的王氏一愣,正讲到起劲处,这厮竟是呼呼大睡,没了下文。王氏高呼:“狗日的小二,你这卖的甚酒,怎还将这位道友给喝趴下了?” 满桌嬉笑不已,今个还真是怪! 先是一位书生打扮的少年说这酒水无味,再是这持剑的草莽之流说这酒水将人给喝趴下了。 小二百口莫辩。 这一方桌子走过一位少年,正是先前说这酒水无味的少年,瞧他轻轻一手拍在了醉酒剑客的肩头,不以为然道:“青木、青山,蝼蚁之辈而已。”少年说罢,不顾这提剑的王氏直过门而出,而身后那一位醉酒的剑客也是顿然清醒。王氏直呼古怪,前者却道:“方才梦见一人!” 王氏松了剑,嘀咕:“什么人?” “楼三千,楼三千被那位名叫徐秋的少年给按在粪坑中打了三天三夜,将那一池子的粪水给吃了个干净。” 王氏挑眉歪头:“甚?” ———————————————— 徐秋出门去,一路沿着小镇羊肠幽径,瞧他的眉头没有一刻松缓,本当这事儿是个天衣无缝的局,可不声不响的将这青木、青山两宗给戏耍一番,千千万万没有预料见,却是被这自家的人给卖了,且卖的彻底,三位老师傅事了拂衣去,将这一大摊子的事儿丢给了徐秋。光是这事儿并不要紧,徐秋有这千面纱在身,任这两座山头如何的追杀,也与他无关,无妨。不过,令徐秋顾忌的却是这狗日的青木、青山两宗更长远的预谋,方才弹指一梦在那位剑客的过往中瞧见了青山宗道友已是咬牙切齿的要去青水宗寻麻烦,讨回丢失的二纹丹。徐秋琢磨一件事儿,此事事关重大,其实徐秋并不算是个大人物,最起码眼下不是,在这公羊玉与这虞山吴的眼中算不上什么,而前面两位城府颇深、道貌岸然的宗主早是对这青水宗视若囊中之物,眼下又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恐怕这两宗定是要大做文章。 物极必反,想必楼三千也没料想自身这么一嗓子叫这青水宗陷入了危难之中,不过话说回头,青水宗的死活与他楼三千有何干系,他说要的不过是鳖三说的一般,好生的历练一番这位涉世未深的少年。 少年步子行的缓,言至此处,忽然回以起当年挑灯夜读中的一句话,“乱世出英雄,文人难担当,略逊一筹的是莽夫,唯独骁勇有谋,才可平定乱世。” 徐秋抬眼瞧天色,呢喃:“白云悠悠,可是不知这方天地是要变天了。” 怨天尤人没甚屁用,不论徐秋这个时候将这楼三千破骂千万番也是无济于事,至于楼三千的打算,徐秋也无暇去猜测。 料想,灵璧小镇怕是再难寻见三位老师傅的踪影了,天晓得去何处快活去了,眼下最要紧的则是如何逆转乾坤,毕竟方是将顾辞舟给领入青水宗,这才不过三日就要纷乱,徐秋难以担保这公羊玉与虞山吴会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更不会瞧这青水宗与世无争就会放其一马。至于雪南山,徐秋是信得过的,可是虞山吴的老儿至今仍在,一身修为定是不弱于雪南山。 说罢,徐秋调转身形,青石剑鞘疾射而出,打灵璧小镇这山头疾往千里开外的青山宗前去,至于为何不去青木宗,是有讲究的,区区青木宗女子当家,任其如何的闹腾也是难泛起什么风浪,倒是青山宗的虞信然叫人心慌。 青山宗,猪头山,岿然不动。 徐秋化为一位头顶月牙冠小道士,借山讨一杯水。自然是少不了钱财开道,徐秋从袖口取出了一叠草纸,守护山门的那两位才是让其上了山。徐秋稍微施展缩地成寸,早将其中一位尾随其后的小修士给甩的老远。此番也算是故地重游,少年轻车熟路,直进了青山宗殿堂,好大的胆子,竟是直寻往了虞山吴的所在之处。不请自入其中,一路有三九修士持剑把关,徐秋直言是这虞山吴的远房亲戚,有要事相商量。 虞山吴高堂正坐,宽松慵懒的衣襟好似个珠帘盘在呼之欲出的肚皮上,闭目养神,殿内还算冷清,并无几位修士,倒是有几位伺候的姑娘含首立在虞山吴身侧。徐秋入堂,虞山吴倒是知晓,不过却依旧闭目,惫懒一句:“青山宗虞山吴还从未听闻在外还有一远房亲戚,阁下莫非是虞某人当年在外潇洒留下的野种?” 徐秋不怒反笑,轻咳了两声,“虞山吴可真是会说笑,瞧你如今这龙钟体态,想必也是难以留种罢。” “大胆!” 区区小道士竟对这主家青山宗的主子出言不逊,帷幔之后有一位少年修士提剑将出,意欲将这位口无遮拦的小道士给就地正法。徐秋斜视一眼,轻轻两指就将这一位的剑给夹住。不瞧不认得,一瞧还是一位旧相识,这一位不正是青水宗里使三阴掌的花凉明么,徐秋摇笑,指间不松,花凉明如今也不过是九段修为,区区一剑能伤徐秋? “贫道瞧阁下两手骨骼惊奇,应是用掌的好手,怎么也使唤起剑了?” 花凉明一愣,斜视一些不动声色的虞山吴后,当即声道:“何处来的小道,一派胡言。” “贫道不过是个算命的过路客,这位戾气如此之重,是要杀我为快么?”说罢,徐秋两指稍微转动,“咔嚓”,花凉明手中一剑豕分蛇断,碎了一地,留在这位的手里仅一把剑柄。 “如何,花凉明?” 徐秋略带取笑缓缓道出来了花凉明的名号,后者错愕,“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是如何知晓我的名号?究竟是什么来路,速速招来。” 徐秋戏谑笑话,“不是说了么,贫道算命营生。” “知晓名号并算不得什么,贫道还知晓更深一些的往事,不知此事当言不当言?” 花凉明不过一介俗世修士,怎么见识过这般本事,“装神弄鬼,说就是!若是错了半分,今日你必定十死无生。” “花凉明,家有兄长一位,名为花温暗,穷苦身世,稚童时候因粥米难填温饱,一举取来田间毒物,将这兄长毒杀,抛尸荒野,为的乃是一人可食两碗粥。后入青山宗,处心积虑,与同门师兄勾心斗角,意欲小辈第一人,风光得意。” 花凉明起初的脸色还算平淡,不待徐秋一句过半,脸色已是精彩,尤其是听见毒害了兄长只为两碗粥后,此地无银三百两,支支吾吾一指身前正笑看自身的小道士,“放你娘的屁,一派胡言,纳命来。” 倒是高堂上的虞山吴指间稍动弹,疾射一缕清风,倒不是朝徐秋而来,而是直将花凉明给斩之,再是挥袖将这满堂的血渍给一扫而净,“青山宗何时入了这狼心狗肺的畜生来。” 小小道士,笑了笑,不顾虞山吴,缓步行至一旁竹木椅,不请自坐,吃了一口茶水,啧巴几口茶叶,“青山宗的茶可是比这青木宗的茶水差上不少!” 虞山吴稍微动容,不过依旧闭目养生,“阁下青木宗而来?” “贫道自东土大鱼而来,途经此地瞧此山格局不小,有鸿蒙紫气盘而不散,故而登山前来讨一杯水。倒是这位虞山吴宗主,不解风情,登门就是辱骂之言。” 谈及鸿蒙紫气,虞山吴当即眸子猛睁,扫视正吃茶的徐秋一眼,声道:“阁下,十步上座。” 区区十步上座,徐秋已明了虞山吴的含义。古时,功臣可与君王同饮,据说,寻常功臣可于殿堂五十步与君同饮,更甚者可三十步,深得君王赏识者可对案十步与君王对饮,怎么也算的上是莫大的幸事了。眼下,虞山吴赐十步上座,其意显而易见。 虞山吴抬手打出一坛好酒,“近来琐事缠身,方才有所怠慢,还望莫要见怪。”其实,哪怕这位道士说出了花凉明的身世以及往年旧事,虞山吴也并不动容,倒是“鸿蒙紫气”四字出口,立马有了断定。这位其貌不扬的小道士恐怕是大有来头,毕竟青木宗的那位公羊老妪来此都瞧不出这鸿蒙紫气。 徐秋轻笑:“古有无事不登三宝殿,眼下既讨了贵山门一杯酒水,也算是一个缘,不打紧,不打紧。” “阁下当真有这算命的本事?” 徐秋当即冷哼一声,掷杯就要起身,显然这是徐秋惯用的伎俩,与这些自诩地位不浅的“高人”谈话,尤其不可放低了身份,否则那就是不金贵,得要有奇人术士的气节,一句不和,起身走人,绝不多言半句。 虞山吴急忙半起身子:“阁下留步。” 少年侧身斜视,“怎么,信不过还要留步作甚?” 虞山吴多少年不曾这般难堪,“说笑,说笑,阁下莫要在意。” 徐秋冷哼一声,回座,并未再多言其它,续上了一杯酒水,“人之常情,方才若是山主将这门窗一闭,强行留贫道,那么贫道与这猪头山的缘算是尽了,到此为止。好在山主通情达理,于是,贫道才是肯窥探天道瞧一瞧这青山的运道几何。” 虞山吴脸色缓和不少,悄摸的打量了一眼这位老气横秋的少年道士,也不知晓在想些甚。 “贫道以为,近日山主食寝难安,辗转反侧,就连这房事都是有心无力。远的不说,就拿昨夜老树盘根来说,可是有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惑?” 虞山吴盘在肚皮上一手陡然不动,满脸横肉微惊,就连身旁一位摇扇的姑娘也是舌桥不下,直勾勾的往这少年瞧来,少年轻笑,“见笑了,贫道向来心直口快,道门意会之言,贫道不精通。” 虞山吴遣散了身旁几位姑娘,邀盏徐秋:“不瞒道友,确是如此。不过不知道友是从何瞧出?”如此说来,虞山吴甚是古怪,昨夜之事眼下这位少年是如何知晓,更甚是连这老树盘分都是说了出,天池当真有这等奇人? 言罢,徐秋轻笑,“山人有妙计,天机不可泄。阁下若是执意要问,也不是不可说出,只是贫道将此事说出,恐怕不光贫道要受这天道谴责,就连这青山宗如是牵连呐。” 虞山吴闻言摆手:“不问,不问。” 其实徐秋如何能瞧出虞山吴的昨夜之事?天地三清术其中弹指一梦本事虽是了得,可再是如何了得也不可令这乘风境的徐秋瞧出返璞境的虞山吴。而眼下能将这虞山吴给唬住全凭了徐秋的随机应变的本事,自打入门以来,徐秋已是窥探了虞山吴身旁几位姑娘的往事,恰好其中一位姑娘昨夜呜咽难满。 虞山吴怕是今日遇见了真人,将这青山殿堂门窗紧闭,径直走来徐秋身前盘膝而坐徐秋对面,共用一张案,共饮一壶酒,瞧虞山吴毕恭毕敬的模样,徐秋憋住了笑意佯装出一副高人模样,与之同饮。 期间虞山吴与徐秋说道了不少,每每要将话茬给引往鸿蒙紫气的时候,徐秋俱是巧妙的避开了,并非是徐秋不言此事,而是不到时候。 虞山吴再赐酒水,徐秋一并接着,闲言碎语说了许多,耗费了不少时辰。到了这时,徐秋才是轻咳两声,一手合在口鼻处,轻言:“青山宗好客呐,足足吃了数十坛好酒,贫道还从未吃过这些酒水,眼下已是飘飘欲仙哩。”徐秋分明说着胡话,佯出一副醉酒模样,直呼山吴上美酒! 徐秋眼下等候虞山吴开口,只有此时说出的话才可令他信服,否则凭借虞山吴能将一宗底蕴给藏在云深处的城府是难以信服。虞山吴不经意一眼扫视酩酊大醉的徐秋,嘴角微微上扬,随口一问:“阁下,如此本事,就是不知可否瞧出青山宗的运势如何。” 徐秋囫囵一句:“这有何难?”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满城风雨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零九章满城风雨虞山吴:“不瞒阁下,在下近来确有事缠身,就是不知此事可否能行!” 忘乎所以的徐秋酒意阑珊,起初性子太差,这个时候发作不出,更无了半点仙气,脱鞋蹬腿吃酒,顽劣少礼。不过虞山吴此时却能容人之过,笑看徐秋摆弄身子,一味的添酒。其实,这算是虞山吴的手段,早是瞧出了眼下这位道士仅是乘风修为,于是刻意取出极烈酒水劝饮,料这位小道士再能有甚手段也难逃过酒水之祸。 “虞山吴老儿不愧是会享清福的呐,瞧你面相这猪头肉恐怕吃的是不少,恰好贫道有这么一叠上好的猪头肉,不如你我就这猪头肉将这三宗恩怨给悉数的说道说道。” 终究是说上了正事儿,其实打心眼里虞山吴并不待见这位算命的道士,若不是因为这少年有一些本事在身,能容忍其在身前作威作福? “初入此山,虽窥探一宗之姿,三宗恩怨就可知。实不相瞒,贫道确从青木宗而来,不过那位公羊老妪不解道缘!” “三宗可谓是可悲可叹呐,承脉三教,千百年来罢,少年推门乘风去。 这一位不出,瞧他一手按住脸颊,翻滚了好几番,先是与这齿发俱落的离人简行了个礼,正欲将这书生如何算命的本事说出的时候,忽听:“噫吁嚱,青木宗危矣。偌大青木宗竟全是一些乌合之众,罢了,在下这就下山,算是叨扰了。” 登山而上的石阶上,缓缓走上一位书生,依旧是一手摇扇,一手捧着竹卷,不过一句话之后,瞧他是长吁一口悲气,就要下山,尤其是那最后一眼,尽是讥讽。欲情故纵,屡试不爽,不得不说徐秋在拿捏旁人心思这一块做的极好。 小儿猛呼:“离前辈,就是这一位,大言不惭,出言不逊,说这万古长存的青木宗大难临头!” 离人简大怒,青木宗近来是怎么,前些日子招惹了楼三千,又是一位炸臭豆腐的少年将这青木宗底蕴给洗劫一空,眼下又是来了一位自诩算命先生的书生。离人简侧身望向了迟暮西山的松林,摇摇头,二话不说径直往这位书生行来,听他有言:“三息,说出令老夫信服的事来,否则一命呜呼。” 一息:“阁下相貌极丑,两眉好似南北星宿,命中郁孤。” 两息:“喜而不得,过窗偷香。” 三息:“北山松竹幽,离人雕璞玉。奈何璞玉旧,一日解烦忧。” 徐秋压根不瞧离人简,直言三句,起初一句,离人简脸色平淡,第二句的时候,稍微竖眉,直到这第三句出口后,离人简再是难行上半寸,抬起的一指,清辉皆散,哑然不言不语。 离人简好歹是一位有些见识的前辈,当即二话不说,拱手作揖,参拜一句:“青木宗,离人简有失远迎,若有怠慢,莫要在意!” 徐秋仰头瞧几片红云幽幽,抿嘴轻笑,是不言也不语,稍过三息,侧过身子斜视一眼依旧毕恭毕敬的离人简,才佯出消气大半的模样,冷哼一声:“罢了,罢了,在下此番游山荡水也不过是与人切磋而已!” 离人简望了一眼守门小儿,好似此事全怪罪这一位,差点怠慢了眼前何书生,骂道:“稍后与你问罪。” 守门小儿大苦大悲,口中呢喃:“北山松竹幽,离人雕璞玉。奈何璞玉旧,一日解烦忧。”许久不解其中含义,轻骂:“甚、一日解烦忧,谁日,日谁?” “小友,殿内请!” 推门而入,徐秋乃是丝毫不慌,龙行虎步,此地已是二遭。青木殿内才是热闹,共有三位,其中公羊玉高堂坐,公羊穿水手执书卷,一位姑娘立在一旁,徐秋瞧见这位姑娘的时候还是微微错愕,正是许久不见的十怜云,不过眼下的十怜云却是不认得徐秋,故而也是投来了蹙眉一眼。 十怜云拱手:“既然家师不在此山,十怜云也不必留在此处。” 徐秋并未作声,一旁的离人简恰要说话的时候,只听公羊玉劝道:“从马老剑仙是有了自身的追寻,听闻已是迈入了那一境界,这不过巴掌大小的青木宗自然是留不住他。不过十怜云呐,眼下花榜在即,此番出山,你又前去何处呢?” “况且,从马老剑仙临行的时候尤其交代,青木宗最为不舍的乃是你这么一位女徒,差遣老妇好生照料,眼下你却是要出山。” 徐秋听后,稍稍眯眼,寻思:“从马老剑仙恨不得将你这你老不死、不守妇道的女人给一剑挑了,还差遣你照料十怜云?恬不知耻,活不晓得丑。”不过仅是一想而已,至于说出口那倒不至于,与十怜云并无太多的交集,仅仅是说过几句话罢了。 十怜云去意已决,“从马家师早有交代,倘若有一日他不在青木宗,吩咐我可去青水宗去寻一位池余前辈学剑。” 公羊玉:“青水宗学剑?” 十怜云挑眉一言:“十怜云来此青木不也是为了学剑么?曾几何时成了你青木的门生了。不过,待上两日也不是不可,花榜的时候也正好会一会青水宗那位少年,毕竟有约。” 言至此处,这位姑娘忽的想起前些日子青水宗那一位文采斐然的少年,凭一人之力将这青木与青山两宗败的一塌糊涂,更为难得是那位少年相貌清秀,叫人瞧上一眼,再难忘怀。 十怜云轻言:“前些日子来此洗劫了一番的那位少年怎会是他?” 公羊穿水回之:“是也是,不是也是。”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念及当初,历历在目 十怜云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能与公羊玉这般说话,好似丝毫不将这青木宗放在眼中一般,更另徐秋惊奇的是这十怜云就好似个世外人一般,压根不在意这一番话会有甚不妥之处,就连公羊玉也是一副奈何不得的模样。甚至瞧这公羊玉听闻了十怜云留下几日,不去青水宗寻池余学剑的话后,竟是松了一口气。 十怜云出门去,走过徐秋的时候刻意留意一番,瞧她微微侧头与徐秋对视一眼,后者错愕,难不成这十怜云还能瞧穿这千面纱的本事么? 姑娘忽顿步,只听姑娘有言:“北山松竹幽,离人雕璞玉。奈何璞玉旧,一日解烦忧。这一首,是何意?” 离人简脸色难堪,公羊如是。 徐秋咳咳两声,轻声念叨:“在下一介穷酸书生,那时瞧见青木北林,大日跌落,幽幽山林,残次不齐、错落的倒影好似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般,只是这璞玉始终是虚妄、不可留,待到明日时候,许多倒影也是一扫而散。时光易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想必方才离人简前辈也是领会到了这其中残破萧瑟的意,才会领我入门。是否?” 离人简:“不错。” “姑娘,怎么对词有意?” 十怜云瞧了一眼徐秋并未多言,赞许了一句:“好文采。”说罢,起初是要出门去的她已是没了再出此门的意思,而是留在了屋内一处,两手环顾在身前,其中夹了一柄剑,好似是要瞧瞧这位书生与公羊穿水如何切磋。 公羊玉虽然不懂学问,不过方才徐秋口中之词她也是听出了其中晦涩含义,当即与离人简对视一眼,轻问:“这是何意?” 自打离人简入门后,始终是寡言少语,这个时候该有的样子还是要装出,毕竟自身与高堂上的那位之间的琐事还不是水落石出的时候,再者而言,公羊穿水还在此处。 其实公羊玉是听见了方才屋外的谈话的,不过这个时候依旧是要多问一句,彰显宗主颜面。 从前殿行了三步的离人简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被徐秋抢了先:“在下一介读书人,途经此地,听闻青木里有一位惊艳的少年,也是一手好学问,故而前来讨教一番。在下不才,曾天池之中遇见一位算命先生,也是稍微懂一些算命的本事,君子么,讲究的就是一个兴致,哪怕这方在下输了,就是折寿三百载,也要替青木宗指点一番运道!” “指点运道?”公羊玉错愕。 徐秋应声,“那是自然,至于算命这一事,还须多言么?” 公羊玉不信这个邪,如此年轻的少年能有甚本事? 徐秋讪笑,抿嘴上前五步,正视公羊玉,口中念念有声,不过都是一些呢喃唏嘘,不过是旁人听不明白的一些胡话罢了。 “前辈是这位少年的娘亲。”许久,徐秋才是道出了这一句。公羊玉细眉稍横,“这算甚本事,方圆千百里,谁人不知吾儿公羊穿水?” 这一位书生轻轻摇扇,含首踱步,“差矣,差矣。” 公羊玉隐有不喜,谁知这个时候,书生打扮的少年忽道一句:“看破不说破!公羊穿水这位道友,眉含英气,潇洒的紧,怎么会是公羊姓氏,如若在下不曾猜错,瞧这面向,怎么也是个四下所言极是,这世间的人如是,三六九等,不深入交往一番是难瞧出其中内涵。是阁下败了,学问做的不深。” 书生长眉一弯,伸出一指,摇了摇,“公羊道友好悟性,这番话若是叫那些寻常之辈听去恐怕是听不出这背后之意。其实,是在下败了,所谓这山看那山,若是不遇见公羊道友,恐怕还是筼筜见解,浅的很。” 公羊穿水:“愿闻其详。” “道门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说法,讲究天人合一,遵循着天地大道,顺之而行。从前的从前有一位倒骑青牛的老道仙人,讲究的是这无为而治的理念。‘无为而治’并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不过多地干预、充分发挥万民的创造力,做到自我实现,走向崇高与辉煌。‘无为’不是无所作为,而是不妄作为。因为不违背客观规律,遵循客观规律而为,所以无所不为,就是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遵循道,遵循客观规律。” “三宗流传甚久,乃是三教青城门一脉相承。不瞒各位,在下也曾游历千里开外的青水宗与青山宗。那两座山头虽是与此地相差无几,却是少了几分道法天成的独特的韵味,听闻曾有一位骑驴的老神仙途经此地,指点了一番青木,所以此地的山水才是如此的妙。方才所言不求甚解,试问公羊道友,若是放这天地大道之中又算什么?天地大道顺之,不求甚解,又是何错?” 公羊穿水醍醐灌这青木宗大难临头,不知此言从何说起呐?” 离人简陪在一旁,叮嘱一句:“但说无妨。” 书生一听这话,遂是起身,出门而去,位这六百石阶前腾云驾雾至青木高山,信步悠哉走了一遭。落地的时候,青木这四位立在殿前等候,书生缓步又是进了屋子,“风凉,进去说。” 书生的脸色煞白一片,扫了一眼,还真似耗费了大半的气血一般。 “小友,吃茶。”离人简一盏茶奉上。 书生推手,“青木宗,寄情山水的好去处。前辈且看西山红云深处可是隐隐有稍微郁结之气?” 离人简远眺一样,入目不过是三两片红云幽幽,瞧不出什么门道,术业有专攻,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其实全是徐秋胡编乱诌。 “是何意?” 离人简不解。 “道教有言,天、地、水乃至于修士皆是一气所化,所谓仙境也不过是‘结气而成’,它们相互流通,感通,构成纵横交错的不可名状的网,但因气质清浊之异,而上下有别,曾有记载:‘道本虚无,因恍惚而有物;气元冲始,乘运化而分形。精象玄著,列宫阙于清景;幽质潜凝,开洞府于名山。’” “在下初来此地,只可瞧这其二,而不知其一,不过这其一应是青木之事,不知晓也无妨。所谓大难临头,乃是这青木郁结之气,凝而不散。如若在下所猜测的不错,应当是这青木宗近来是要讨伐!至于讨伐何地,才疏学浅不知晓。” 离人简瞠目结舌,公羊玉一句:“如何化解?” “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止刀剑戈伐,郁结之气方可一扫而散。不过在下若是就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下山去,恐怕愧对那入土多年的师傅。” “世人不求甚解,忽略了许多有趣的事。例如,郁结之气从何而来,何时而来,为何而来?在下斗胆有个猜测,可奈何人微言轻,不可名言,怕遭这天谴报应,横死山水之间。” 离人简:“这...” 徐秋背地嗤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书生留下这八字后,吃了一口青木宗的茶水,啧啧有味:“好茶。”饮罢,拜别了青木宗,下山去。 偌大青木殿内,空留了公羊玉与离人简两位,公羊穿水与十怜云前去相送华安道友。 四下无人,公羊玉依靠离人简肩头,“今天是个爽朗暖和的日子唷,最适合出门瞧南归的鸟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位算命书生的话能有几分可信?”离人简轻问。公羊玉摇头:“不知,不知。”说罢,公羊玉从袖口取出一叠纸鸢,上书寥寥数字:“青水宗,举宗讨之。” “那只好一口猪头肉的虞山吴可是一肚子坏水呐,况且多年之前的虞信然如今是何修为也不知晓,究竟是个半步归真还是归真中游谁也说不好。若是这厮真是不讲道义,收拾了青水宗之后再为难青木,那可如何是好。” 公羊玉呢喃细语,依偎在离人简怀,离人简瞧了一眼黯然神伤的这位老妇,拍着胸膛声道:“无妨,当年王鸠身消道陨的时候,老夫早是预料会有这一日,若虞山吴那厮当真不讲道义,离某人不介意借三教之力将其给一并抹了,当年的人情也不是不可讨。” “不过么,至于青水宗,倒是可叫青山先行,青木随后,若真是有了变故,咱们也好全身而退。” 公羊玉:“即刻就书一份前去青水宗。” 离人简:“书?” 公羊玉提笔:“南山前辈,近来无恙?可是要好生的照料身子骨,听闻青山虞信然已出山,怕是要再走一趟青水瞧一瞧当年的风景。” 其实,满宗的生死对公羊玉来言算不得甚,自始至终顾忌的只有一位公羊穿水,所以先前这位书生算命先生说话的时候,才是忧心忡忡。 公羊玉一手按额:“乏累,先退了吧。” 从离人简出门而去的背影扫地至门窗紧闭,公羊玉一眼不瞧这位齿发俱落的离人简,独自一人嘴角微微上扬,眉眼似蛇。 出门而去的徐秋一改旧模样,古怪天色阴晴难定,自嘲一句:“老死不相往来?自身与自身老死不相往来,笑话。”少年微微一笑,回首一眼青木宗,“真是料想不见自身的名号在这青木宗的小辈之中也是有些地位。十怜云这个姑娘竟然还当真记得自身,有点学问真是不错,难怪当年娘请无论如何也要供自身读书。” “尽人事,看天命,狗日的楼三千拉的屎,老子来给擦屁股,这笔账徐某人记下了。” 难得闲暇。 眼下这三宗之地已是待不得,再有几日乃是三宗争席花榜的时候,徐秋意欲回青水宗,不过寻思了一番,还是不回了罢,尤其是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难免这青山宗与这青水宗不讲道理,不信这天命,一意孤行要将这青水讨伐。 这一夜,暴雨屠城。 徐秋寻了一处枝叶散开如斗的树下待了一夜,盘算着青山总与青水宗的打算,预计着明日就能知晓。 少年孤零一人,听这夜雨阑珊,瞧山下黑水集灯火阑珊。 ———————————————— 这会儿,风波庄上的南山前辈,行至窗前,远眺这三千里的青水方圆,独自凭栏呢喃:“破看颜面的事难做呐,不过终究还是要破开颜面。蠢蠢欲动的青山宗与这青木宗恐怕这几日就要上门寻麻烦了,真是不知徐秋此子究竟是如何结识了楼三千这个怪人,福兮祸兮,难定唷。” 青水宗这一场雪不知下了多久,御剑阁上的积雪足足三寸,这一柄长剑犹如一位屹立雪中的将军,白头的将军,剑下有两人,趁这雪夜二人轻轻交谈,女子罕见温暖,男子也是鲜有的优柔寡断,二人说的话轻轻,只有相互可听见。 女子轻掸肩头风雪,迟迟问道:“这些年啊,师傅的教诲从未忘怀,不领会这一剑意不可想着其它的事儿,心无旁骛,一心学剑。” 男子一抖披风,含首瞧了一眼鞋尖上的白雪,笑了笑,“谁不是呢,只是在下啊,比较愚笨,师傅所描绘的剑意始终领会不到精髓,难怪师傅多年来不曾瞧过我一次。对了,师傅近来如何?” 女子侧身,“师傅一如既往老模样,前些日子才来青水宗与我交谈了几句。其实,师傅并非是不瞧你,青木宗他老人家也是走了一趟,不过没见你而已,来此的时候与我说起了你。” “当真,何时?” 八尺男子显然有些错愕,凑上一步轻问,只是这一步,女子却是别扭,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男子瞧在了眼里,百感交集,听她念叨:“送来一位少年的时候。” “送来一位少年?” “不错,这位少年你瞧见过,还险些死在了你的手中,好在没有酿成大错,师傅给的意思可是先斩后奏。”女子一字一句将这另男子舌桥不下的话给道出。 “灵璧小镇,徐秋扮演的那位女子,与楼三千结识的那位?”这一位后知后觉,难以置信的瞧见了一眼女子,续问:“师傅已是许久不曾来望这后辈小生了,何时...” 女子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扫了男子一眼:“此事,师傅交代不可言,你知道了也就知道了。至于为何要与你说这件事,想必你也应知晓。” “如今我已领会那一境的剑意,只是师傅不知,辜负了师傅多年,实在是愧疚,既然师傅交代了,青山总与青木宗定是不能伤徐秋分毫。” “你领回那层剑意了?”女子略微有些错愕。 八尺的男子抖落了一身的雪,一脚轻轻踏雪,女子呢喃:“瞧你已有了当年的模样,还当是贯丘元洲前辈的好手段。” “倒是公羊玉那一剑,你...” “无妨,有劳贯丘元洲前辈。” 雪忽下的极盛,秋海棠掩埋在一片白里,听男子嘀咕:“青水宗的景,名不虚传,改日再来瞧瞧罢,在下这就不叨扰了。” 说罢,乘风踏雪要去了。 这位女子试探一问:“灵璧镇里的话,当真?” 雪尽那一头丢回了一句:“不当真。” 女子如坠云雾。 只听“唉哟”一声,男子掉落雪里,挥手一笑:“说谎还真是要遭报应呐,走了!” 鹅毛洋洋洒洒,陡有一柄芦苇长剑腾空而起、扬长而去,潇洒得意。 女子被这一出闹的“扑哧”破颜一笑,驻留了许久,回想起当年师傅交代的一句:“从马此子是性情中人,怕是难求剑意,须留其一人,尝尽这郁孤之苦。” 池余会心一笑,提剑雪上留了八字。 “念及当初,历历在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悲莫过于无声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一十一章悲莫过于无声少年言谈无忌,嗓门不小,似乎是吃腻了山里的山珍野味,于是乎,领着两位姑娘一路嬉闹往山下去了,说是许多年不曾下山,倒要瞧瞧那位成日野在外面的徐公子是个怎样的过活。 这位少年自打领会了徐公子关于男女之事的谈论后,眼下言谈的时候总会悄摸的眉毛弯弯,嘴角上扬,隐隐有一股不可名状的自信在里头。 杨天身后的两位姑娘清一色素衣长袍,行在前头的是于清水,紧随其后的自然是于清霜,姐妹二人生的俊俏,这番出山还真有如九天仙女落人间,只是旁的仙女儿都是不食人间烟火,而这两位姑娘却是嘴馋的很。 街巷,名为干沟街,也算是热闹,接壤灵璧镇,烟火气息极浓,行上三四步,叫卖声不绝于耳,光是叫卖小笼包子的店家足有四五家,小笼包子可爱,谁人瞧见了都想吃上一口。 于清霜嘀咕,“徐秋这个泼皮的东西,还真当这冰糖葫芦有多难买哩。” 少年杨天一步走过,捧腹大笑,一指于清霜嘟囔的小口,出声道:“徐秋道友的话只可听一半,另外一半得要好生的斟酌。”说罢,斜视一旁的与清水,一改正人君子的模样,“清水姑娘,吃这冰糖葫芦否?” 于青水则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凭你这性子才是不能晓得备上一罐红豆汤,如实招来,可是徐秋交代你这样为之?” 杨天哑然,面对这位倾慕的姑娘质问,难办哟。 “这、这,其实我也是知晓你喜红豆汤的。只是,在下稍微有些木讷,许多时候不晓得该去...” 与清水瞧了一样杨天抓耳挠腮的模样,委实好笑,当即破颜一笑,一手推过了肩头,“去,咱家妹妹喜这冰糖葫芦,提两串。” 于清霜却嘟囔抿嘴,“不要,上次徐秋买的还不曾吃。”说罢,于清霜从袖口里取出了徐秋送来的那串冰糖葫芦,粒粒红果,晶莹饱满。 清水取笑:“怕是舍不得吃唷。” 街道上有不少游街的富贵公子,估摸着是玩腻了那些寻常胭脂俗粉,眼下陡然瞧见这青水宗出山的两位姑娘以及令人垂涎的跌宕身子,自然是要上前过问一番。 一位富贵公子,口无遮拦:“唷,这是谁家的姑娘,啧啧啧,瞧这两团肉,八两重。” 一句话而已,却是非同凡响,惹来许多过路人观望这位公子口中所言的八两肉,而再瞧于清水却是不以为然,不苟言笑,落落大方的与这口出轻巧言的富贵公子对视一眼。这位公子爷怕是不知晓于清水的性子,还当她腰间别的那一柄长剑是个摆设。 还不待与清水发作,迎面又是来了一位公子爷,这位公子爷是个书生打扮,不是穷酸书生,却是风流书生,瞧他迈着外八的步子,裆前长袍一进一出,贱兮兮的一笑直往于清水这方行来,走过先前那位富贵公子的时候,打了个趣:“唷,这不是家道中落的二世祖,叫谁来着,王二狗、不对,王二苟,今日赶巧出门也来调戏姑娘?” 王二苟,这位名为王二苟的公子,脸色难堪,青红一片,斜视说话这一位,也是不甘示弱,“切,我当是谁哩,原来是这远近闻名的狐公子呐。这么些年了干沟街上瞧不见你,怎么今日想起来出门逛逛了?” 于清霜不认识这位狐公子,却是眉头一皱,其实这是不怪她皱眉,狐公子之所以称为狐公子,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方圆百里哪个不知晓这干沟街上有一位腋下恼人的公子爷,名为狐公子,这不,人还不至,味已先行。 王二苟得意一笑,隐隐有一些快感,刻意捂了捂口鼻,忍不住的往后倒撤两步,努嘴说道:“不会吧,不会吧,狐公子这味十多年了还不曾散去。” 说罢,王二苟怒视一眼身后的几位随从,言外之意,显而易见,这是在教唆这几位涉世不深的随从哩。随即,这几位随从会意,立马纷纷捂住口鼻,叫唤:“骚,骚,骚。” 狐臭子不能忍,斜视了一眼于清水与于清霜两位姑娘嫌弃的眼神后,当即怒斥:“我说你了,我说你了?”气急败坏,甚至从身后随从手中抢过一把阔刀,竟是直架在了王二苟的脖颈处,“王二苟,恐怕你现如今还不知晓这局势,凭王家如今的家道,哪怕当街杀了你也算不得什么。” 两位二世祖吵闹,于清水本当这事算了,谁料,王二苟这厮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当即瘫软,方才嘴不怂的模样一扫不见,毕竟狐公子向来是言出必行,有传言说着狐公不灵光,痴傻的很,今日如何也是预料不见这狐公子发难,竟是一两句玩笑话都说不得,只能怪这两位姑娘太过倾城,叫这狐公子好起了面儿来。 王二苟嬉皮笑脸,谄媚一笑,凑上前去:“狐公子,说笑哩,方圆百里谁人能有狐公子好闻?” “好闻?”于清水一愣。 “那可不是!人间能有几回闻?” 王二苟一手悄摸挑开了阔刀,竟是直接凑往了狐公子的腋下,高呼一句:“想你的腋,多希望狐公子能在我身边。” 杨天瞠目结舌:“猛人也。” 狐公子这才作罢,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俗话说,怂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这孬的,眼下不论这王二苟是个什么货色,都明白这个道理,与这疯狗狐公子争甚?遂是腆着脸儿,望了一眼这收回了阔刀的狐公子,一指两位姑娘,“喏,狐公子,你先选,我不挑,剩下一个就好。” 狐公子哈哈大笑,直接包揽了于清水与于清霜,高声道:“那就多谢王公子了!在下瞧上了这两位姑娘,剩下的这位就由你领回去罢。” 由于这俗世富贵人家都不曾瞧见过这般相貌的女子,也是想要尝一尝这等货色的滋味。不过,狐公子吃相难看,本就是两位姑娘,瞧他的意思是没有给这王公子留下一位。不对,差点忘了,并不是一位不留,留了一位正轻笑的少年给王公子。 “姑娘,可否与我狐公子一共赏花、赏水、赏明月呐。西江上有一白骨龙舟,实不相瞒,是在下的船,姑娘若是不嫌弃,咱们西江舟上探讨一番这鱼水之事儿。” “至于这位年纪稍小的姑娘么,娇俏的很呐,莫慌、莫怕,在下狐公子远近哪个不知是个待人温润的良人?” 于清水会意一笑,悄摸一手已是按捺剑上。杨天眼疾手快,急忙的按住了于清水的剑,说道:“这等粗鄙的事儿还是在下来吧,你若动手岂不是要弄脏了剑?” “狗日的东西,你在说甚?” 狐公子话音方落,杨天已是一步至身前,速度极快,狐公子脸颊两侧美髯还在飘散不定的时候已是有了一剑横在了脖颈上,后者舌桥不下,“这...这位,有话好说。” 狐公子敢情是个胆小如鼠的公子爷,恃强凌弱。提剑的杨天瞧见后玩味一笑,把玩这柄削铁如泥的长剑,一指两位姑娘与狐公子说道:“瞧见了么,青水宗的女修士也是你等小儿可觊觎?好生的瞧瞧,从今往后,若是再遇见这模样的姑娘,最好少言少语,瞧一眼可以,其余的都是罪过。罢了,眼下若是杀了你,恐怕这世人还会以为我青水宗是个好杀的宗门。” 说罢,持剑杨天调转剑柄,“咻”,激射一剑,并非往着狐公子的项上人头而去,恰恰相反,是往这厮的裤裆而去,仅仅一剑而已,稀巴烂。 狐公子当即晕厥而去,身后的几位随从是四散而去。 王二苟惶恐,“啪嗒”跪地,一口一个爷爷,一口一个神仙,最后干脆连声:“青水宗的神仙爷爷,小的有眼无珠,还望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 “放你一马,那是自然。去,猛吮狐公子腋下三个时辰,若是少了一息,回头取你狗命。” 自打这位持剑少年与徐秋结识之后,不光这谈吐与先前相比是大相庭径,连这为人处世也是大改,谁能预料青水宗北山十来年不苟言笑的杨天能说出这样“惨绝人寰”的话来,叫人闻腋三个时辰,这... 于清水“扑哧”一笑,歪头瞄了一眼处置王二苟的少年,轻声念叨:“从前可是从来不曾听过你是这样的人,这些门道是与谁学来的。” 不待杨天说话,一旁于清霜抢先道:“还能是谁,除了那位满嘴胡话的徐秋,天池还能找出第二个人么?” “此言在理。”杨天迎合。 收拾了这两位富贵子弟,围观的过客才是散了。 于清水轻轻搓捻手指,往方才两位倒地不起富贵公子瞥了一眼,“扫兴,回去了。” “清水姑娘,难得得闲下山,不如我等好生再逛一逛,再说,那一捧红豆不也是没寻见么。”其实,关于杨天的打算,于清水清楚的很,无非是要借此番下山好生的将这些年来紧绷的修行日子给稍稍松缓一下。 游街一里路后,来往的过客逐渐多了起来,这位少年刻意行的急,挡在了两位姑娘身前,就怕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将这两位姑娘的幽芳给散了出去,为的就是挡住这一刹的姑娘芳华,可终究是挡不住的,惹来了许多注意,不过碍于杨天气势汹汹的模样,无人敢上前搭话。 前头是一处酒家,招牌高挂,门前却是冷清的很,鲜有人至,于清水一字一句念叨:“有意思的招牌,‘一碗神仙睡,两碗睡神仙。三碗睡三日,四碗日日睡。’”于清水饶有兴致的读出,杨天的脸色才是精彩,估摸着是领会了这四句里头的意思,脸色有些不自然,淳朴呐。一旁的于清霜乖巧,打小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碧家小女,听了清水的话后,略有不解,歪个脑袋,仔仔细细的将招牌给瞧了一遍,嘟囔个嘴问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于清霜汗颜却笑意满满的瞧了一番于清霜,呢喃道:“清霜,将这四句给记下,回头问你徐秋道友去,他一定知晓。” 这酒家高门槛,约莫有三尺,寻常的孩童恐怕门儿都入不得。屋外一侧有一处马厩,正有一匹品相极好的枣红大马儿静立,是不吃粮草也不嘶鸣,以至于杨天刻意走过的时候猛一提剑都惊不到其半分,少年得意一笑,上前轻抚马,点头道:“好马,处事不惊。” 正说话时,屋内一隅瞧好能瞧见这一方,只见有一位酒客,眉头一横,陡有一剑横扫而出,瞧这架势是要一剑斩了杨天的胳膊,此间背身酒家的杨天还是不知,若不是于清水打出了一剑将这飞刺而出的剑给打回了,这位抚马的少年恐怕凶多吉少。 “吾马,你也敢碰?”屋内缓缓道出了这么一句,不过只闻其身,并未瞧见其人。这会儿,若是杨天一人在此恐怕也就算了,偏偏这两位姑娘在此,这口气怎生能咽下? “小辈,限你三息,留下一臂,否则休怪在下剑下无情。” 杨天闻言,余光瞧了一眼于清水,显然于清水也是稍有隐隐不喜,毕竟出山走上一遭,没曾想还遇见了这么一位嚣张跋扈的人。 “这位前辈,在下不过是瞧这马儿好而已,为何就要刀剑相向?”杨天不动声色一手已抚在剑上,于清水瞧杨天这架势也并未阻拦,青水宗之中,这二位,一位是北山的大师兄,一位是西山的大师姐,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 屋内人笑,“好个后生,胆敢对上一句,是嫌阳寿长了么?” 一句说罢,杨天当即不喜,迈步入了酒馆之中,迈步的时候不忘与身旁的于清水交代了一声:“稍等片刻,耽误不了多久。” 分明是个酒馆,可入了其中却是嗅不见半分的酒气,门窗紧闭,仅仅门前留出一逼仄的缝隙,不见天日。少年一步踏进酒馆,入目的景象却是叫他着实一惊,另外一脚迟愣了许久才是抬起。满目疮痍,桌椅板凳齐全,却是难见一人,难怪无人,横躺的尸首歪七扭八,各个是一剑了之,甚至一位一剑封喉的上酒小二还小口微张,好似还在哟是哪位客观点的酒水,可见此剑之快,此剑之锋。 酒馆坐北朝南,在西北拐角瞧见了一位头的抚之,摸之,把玩之,可曾想过马儿可否愿?” “也好,在下行走偏僻之地多年,除了落下了个恶贯满盈的称号外,旁的还真是什么都没捞着,细细算来也是百年不曾碰过女子了,既然这位小友不作声,那么只好两位姑娘一同会一会了。瞧这两位姑娘身子起伏不测,想必定是蛮的很,稍后老夫就用这拴马儿的麻绳将这两位姑娘给捆绑,策马奔腾,瞧我是如何的玩弄一番。” 说罢,屋外于清水正是纳闷,为何在杨天一入酒馆多时却是没个动静,就连半点声响都不曾传出,难不成是与这屋子里的那一位吃酒不成?正要推门而入的时候,老翁猛呼:“两位姑娘,不进来叙一叙?”于清水虽然为人大大方方,可女子该有的细腻以及城府她是一样也不缺,当即推门的小手陡然收回,蹙眉冷声轻轻唤了一声:“杨天?” 许久没有动静,于清水立马侧身与身后于清霜声道:“清霜,速回青水宗,御剑阁中寻池余前辈。” 话音方落,于清水已是一剑提手。 刹那。 酒馆内的老翁却是诧异一句:“青水宗,可是五百里开外的青水宗?”其实,并无人回应这位老翁,只有一剑,于清水的一剑。 只是在这女子一剑破开了屋门的时候,奄奄一息的少年瞧见了这位一跃而入姑娘,万般不得已,终是意难平。 万般嘶吼,哑然无声。 哀莫不过如此,悲莫过于无声。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巡一剑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一十二章巡一剑头罢,一步走过了老人家的摊子。 江畔有一舟,顾辞舟曾在此处歇过两日。再有两日乃是三宗聚首青木宗花榜争席的时候,来此处讨个清静也好,徐秋以为,临近这花榜争席,那两座山头再是不济也能忍上这几日,况且还有一位算命先生登门拜访过。 垂钓江水,忽有一好大胆的云雀,竟是不怕人,直立在了徐秋手间一细长竹竿上,正与徐秋对视,并不叽叽也不喳喳。 黄昏,雨疏风骤,这立于竹竿的云雀儿才是轻唤动弹了一番,扑哧几下,竟是落在了徐秋的的青衫下避雨。少年一个黄昏也没钓上一条鱼儿,这会儿透过密密雨帘,打量了一番这正哆哆嗦嗦的云雀,于心不忍,一手护住了其周身,遮风挡雨,不过自身却是半点无起身进屋的打算。 一舟一杆一云雀,一人一衫一秋雨。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直到江面涟漪不再阵阵,碰巧有一抹落日垂在江面,映红了少年的眼眸时候,这云雀才是飞去。 老钓客都是知晓这雨后的江面才是好钓鱼,钓的是退水鱼,可偏偏这位少年这个时候收拾了鱼竿,起身后伸了个懒腰,搓捻了一番衣角,遂是眉头一皱,一手捏在两眉之间的位置许久,呢喃:“这是怎生回事,隐隐有不妙之感。”遥想多年前,徐秋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例如上南山偷了谁家的地瓜,再是路过谁家果园的时候悄摸摘取几粒果,回了屋中,将这些东西摆在桌上大呼捡来的时候,被娘亲瞧了一眼质问的时候才有这等隐隐不妙的感,且是极准,每次都是屁股打的红通通。 徐秋寻思许久,无果,遂入屋读书。 江水绵长不可寻源,距此处千里开外的一处江畔,有一峭壁,西面临江,有天门中断之势,峭壁上有一阁楼,通俗的名字,西楼。 西楼风光甚好,瞧水天一色,只是这地势险要,寻常文人墨客登不上来。此处地属青木宗,算是一处偏僻之地了,知晓的人寥寥无几。 有一骑着枣红大马、头顶黄竹斗笠、渔翁打扮的老翁竟是骑马而上西楼。 西楼内有一石案,有一位老者静候,此人齿发俱落,正是青木宗的离人简,早是沏了一壶茶水,正斟茶相迎这位老翁。 “巡一剑,许久不见,怎么今日来此青木宗做客?” 巡一剑,名号潇洒的很,人却是丑的很,难怪与这其貌不扬的离人简是故人。先前巡一剑自称许多年不近女色,恐怕并非是个正人君子,怕是没有女子愿与其共赴绣花床榻,黄竹斗笠下的巡一剑简直…面目极不堪,约莫有三四百的褶皱凑在眉下,还有一道细长的剑疤自左往右横过了这张脸颊,用两个字形容,“潦草。” 巡一剑熟络的很,还未入坐,已是捏着一盏茶,一口饮尽,一口黄牙上沾了一叶茶,与离人简对视一笑。 “巡一剑呐,巡一剑,真是老顽固,凭借你如今的修为占了一座山头,开立一宗门都已是足够矣,安安生生的为这一宗之主,不逍遥快活么。” 巡一剑并未回话。 离人简捧起一盏茶,苦笑一指巡一剑,“瞧瞧,这都三百年过去了,怎么还是三指,难不成过不去这个坎儿么?” 离人简说这话完全是打趣,可停在了巡一剑的耳中却是有如闷雷,只见他是骤然一手按在别在腰间的剑上,作势就要抽剑,前者讪笑,摇摇头:“往事,往事,不说也罢。” 离人简为其续上了一盏茶,斟茶的时候斜视一些巡一剑,询问:“许多年不见,如今这般火急火燎的要来见我,这是要作甚?” 巡一剑收回了剑,冷哼一声,“听闻青水宗危在旦夕,可有此事?” 离人简并不当此事是个秘辛,而是随口应道:“怎么,逍遥剑客,喝血吃肉的巡一剑也是知晓了这事?” “前日吃酒过三宗的时候略有耳闻,听说青木宗与青水宗是在寻一位名为徐秋的少年?” 离人简本是端茶的手,听闻了“徐秋”二字之后,又是将这茶水给放回了石案,侧身歪头询问:“有徐秋的下落?” 巡一剑点头道:“不妨先说说青木宗的打算?” “巡老儿,也是有插上一手的打算?” 巡一剑摇头,“说就是,哪来的这些话。”说罢,一手打翻了石案上的茶水,嗤嗤不喜:“甚茶,无味。”遂是从袖口之中取出了一瓦罐,从中倒出了两盏血酒,推了一盏过去,又自顾自的痛饮一盏。 离人简啧啧,“多年来,好一口血酒,难改。”话音方落,也不见外,当即一口饮下。 “徐秋么,青水宗御剑阁门下,勾连天池虎人楼三千将青木宗与青山宗洗劫一空。其实洗劫一事算不得什么,关键是这节骨眼上,巡老儿,你常年山水浪荡,不知其中干系。三教之流青城门,青水、青山、青木一脉相传,可是这青城门却是冷清的很,从未顾及三宗,好似可有可无。只是这三宗之中也有优劣之分,看似合乎情理,其实不然,青水宗之中有那一池的鱼儿,一条就可五百年的寿元,另外风水极好,于修士而言大有裨益。实不相瞒,青木与青山两座山头早是垂涎这青水宗已久呐。” “其实,若当真是楼三千插手,此事才是难办,毕竟徐秋怎么说也是青水宗的门生,届时难免牵连楼三千。好在,楼三千放话,说这徐秋不讲武德,与其恩断义绝。” 巡一剑点头问道:“何时动手?” 离人简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巡一剑,云淡风轻道:“青山宗的老儿没个准信儿,恰好三宗花榜争席在即,不知青山宗的打算。” 巡一剑不解询问:“青山宗能耐大些?” 离人简叹气点头,“青水宗有一位雪南山,这些年来没个动静,如今的修为是何境界也没个定数,不过听公羊玉谈及,南山恐怕入了归真境,故而此事还须有劳青山宗的那位虞信然前辈出手,否则单凭公羊玉与虞山吴恐怕不是个十拿九稳的事儿。” 巡一剑闻言,连吃了好几盏酒,起身行至西楼旁,往江水绵长处望去。 “离人简,你我也算是故人。巡某人游荡了这些年还从未有过能谈话的道友,你算是一个。” 离人简稍错愕,心说这杀人如麻的巡一剑什么时候也能说出这等煽情肉麻的话来,事出反常必有妖,离人简不多话,等候着这位的下文。 巡一剑一甩长袖,伸出仅有三指的一手,在离人简身前样了样,自嘲一句:“丑呐。” “离人简,你可知晓为何这些年来不生出这另外两指,偏偏要以这三指过活?” 离人简寡言。 “你与我不是一日相识,只是你我认识的那一日起,我已是三指,也从未与你谈及过此事,只在几次酒后稍微说了一些不得意的往事。离人简,你只知晓在下被人给斩落了两指,却是不知何人为之,犹记当年你意气风发之时口述要为在下报仇雪恨。” 离人简点头。 “哪个年少不轻狂,三百年前,在下习得一手好剑法,曾酒后自诩同辈中人无人可使剑出吾右。谁知自那日之后遇见了一位女子,我与那位女子相遇一场,不过一瞥,就已是相中了她,当即对剑发誓,此生定娶这位姑娘。” “那位姑娘也是一名剑客,却是冷清的很,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叫我一筹莫展。离老儿,你也知晓巡某人是何等的性子,恨不得一日三寻,只是次次拒之门外。” “后来?” “后来,后来那位姑娘终与我说了一句话。” 离人简凑上问:“说了甚?” “我已有心上人,莫要再来扰我清净。” 离人简轻咳,并未回话。 巡一剑却不以为然,“我自然是不信,还当是这姑娘的缓兵之计,于是乎,询问那位的名号。谁料,那位姑娘确实冷漠的瞥了一眼,有言,‘你的剑不如他’,少年意气,怎能忍?” 离人简来了兴致:“杀了那位?” 巡一剑苦笑,甩了甩三指:“我与那位姑娘比试了一番,姑娘留了情面,仅斩了两指。” “若是斩了两指也算不得什么,巡某人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只是那位女子门窗紧闭,留了一句,好生学剑,莫要好高骛远。” 《瓶梅》有记载,男子或顶天立地,或戚戚儿女情长。 离人简刹那也是明了为何这位潦草的剑客独留三指,此事不论放在哪一位的身上也是难受的紧。撇开那位姑娘是否当真有心上人不谈,单是败给了一位钟意的姑娘手里就已是一件意难平的事,尤其那位姑娘冷漠,“好生学剑,莫要好高骛远”,这话听起来不错,可落在了自诩第一剑的巡一剑听来难道不是闷雷灌顶么? 巡一剑回身,行过离人简坐下,满不在乎问道:“可知当年那位女子姓甚名谁?” 离人简摇头,也是坐下。 “池余。” 巡一剑缓缓道出这两字,正搓手等下文的离人简陡然一愣,挑眉呢喃:“青水宗,御剑阁,池余?” 巡一剑:“正是。” 离人简这才知晓为何正当青水宗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巡一剑寻上了门来,敢情念念不忘三百年前的一剑乃是青水宗那位女子所赐。 造化弄人。 其实,离人简还是不清楚巡一剑此行的打算所在,究竟是要一雪前耻,还是念及当年少年情结。 巡一剑寡言少语,而是两指放入了口中,哨声四起,只见落在西楼一旁的枣红大马疾掠下山去。 巡一剑叹息,“倘若此事的始作俑者徐秋被我给寻来了青木宗,要杀要剐随意,与我无关,可否在荡平青水宗的时候将那位池余交予我处置?” 离人简不解,“徐秋寻来青木宗?” 巡一剑戏谑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多时,枣红大马儿至西楼,离人简瞧了一眼马背上的两位姑娘以及奄奄一息的少年,眉梢叠喜,“巡老儿,何处寻来?” 巡一剑一指苍天:“天王老子赐来的。”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胜天半子虞山吴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一十三章胜天半子虞山吴这日,青水宗山门热闹,打东南面腾云而来几位神仙,正是青木宗的公羊玉以及离人简,青山宗的虞山吴以及一位文弱的少年。至于青水宗前些日子才是三宗聚首,故而这几位看守山门的小修士也是认得这几位老神仙,当即远迎,“见过前辈。”不过这几位神仙却是好大的架子,过山门却不止步,对这小辈的问候也是视若无睹,竟直从山门之上掠了去,直入青水宗南山。 虞山吴哪里有半点前辈的气节,坐立南山青石上,仰天长呼,“南山老儿,何在?”俗话说,入门便是客,可这位客人的一句“南山老儿”就可听出这是一位来者不善的客。犹记前些日子南山三宗聚首的时候,这虞山吴还是对这位南山先生客气的很,一口一句南山道友,眼下却成了南山老儿。 一句“南山老儿”惹的青水宗大乱,南山之下尽数是这循声而至的青水宗修士,公羊玉没作声,倒是这一旁的离人简嗤笑连连,一指山下众多修士,口吐轻巧言:“一眼扫去,全是蝼蚁,清一色的喽啰,青水宗凭这等后生该如何立足三宗?” 恰好,南山药阁青丑在山中,听闻了不速之客,急忙出门打量一番,见他一手轻拄拐,行至南山这几位身侧,毕恭毕敬的行礼:“见过几位前辈。”青丑年纪不小,为人却始终是正直的很,以至于十里八乡、方圆百里的修士都愿称其一句活神仙,一手炼丹的本事也是了得。不过哪怕是这正人君子青丑也难得虞山吴的待见,只听虞山吴挺个大肚皮,斜视青丑,“你算哪根葱?南山老儿何在,此地还无你一介二把手说话的份儿,回去好生炼你的丹去,再过些日子,好生的效劳我青山宗。” 青丑当即脸色大变,猛撤三步,一指虞山吴,叱道:“看重你也是个一座山头之主,才是尊称你一句前辈,你这番话是何意?” 虞山吴当即戏谑几笑,却被一旁公羊玉抢了先:“青水宗,南山宗主可在,还望速速来此一叙,此事可是事关你青水宗的存亡,你区区一山前辈,能担当的起么?”公羊玉的话有如一把软刀子,不动声色的将这青丑给刺的遍体鳞伤,一来说明了来意,二来这青水宗存亡的帽子青丑委实扣不起。 正当青丑为难的时候,北山飘忽一句:“南山前辈近日顿悟,风波庄内修行哩,特意交代无论何人来此也是闭门不见。” 说话此人正是临风前辈,临风所至之处皆是一股书卷气息,和睦的很,虞山吴听了这话后,不动声色的与一旁纹丝不动的少年对视一眼,于是诧异询问临风:“顿悟?南山老儿数日前不才是从顿悟之中醒来,怎么又是顿悟,这次顿的是什么悟,该不会是这一宗之主知晓犯了大忌讳,不敢出门见吾等罢。” 临风与青丑截然不同,数百年来青丑向来是与这炉火打交道,故而这性子也是刚正不阿些,而这临风数年来乃是与书卷过活,这心性也是了得,哪怕是听了虞山吴这厮的这番话,依旧不怒反笑,抖落几番袖袍,轻咳两声,续道:“虞宗主有所不知呐,南山宗主的性子可是琢磨难定,自打前些日子三宗聚首之后,时常寻不见踪迹,哪怕寻见了,也是一脸愁容,好似遇见了甚不可解的事一般。险些忘了,偶尔能再日暮之际听其风波庄中散出真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云云’,只不过我等一介凡夫俗子不明其中深意,也是从不过问。” 位于虞山吴一侧的少年却是横眉一挑,反复呢喃:“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临风不经意瞥了一眼这位不曾见面的少年,遂是云淡风轻续道:“这不,前几日因灵璧镇一事出山,归山的时候领了那位名为贯丘元洲的前辈,好酒好菜畅谈了一夜,不得不说,那位天池邪人贯丘元洲的本事还真是不小,御剑阁那位身中公羊前辈一剑的池余道友,归山的时候可是生死攸关呐,却是被贯丘前辈一粒丹給救了回来。” 虞山吴舌桥不下,忙问:“灵璧镇之后,贯丘元洲来了青水宗,还吃酒吃肉畅谈了一夜?” 临风抿嘴,遂是一指风波庄,轻声细语说道:“哪里的话,据说是贯丘前辈说这风波庄上风光甚好,才肯下榻一夜。” “之后?” 公羊玉蹙眉出言,临风听后对这公羊玉一耸肩,回道:“之后么,贯丘元洲前辈几进几出青水宗,说是要备甚丹,说是可返老还童,我与青丑老儿还不信,世间哪有这返老还童的丹,若是有他老人家怎么还称为老人家,一定是自身吃上几粒。” 青丑附和:“此话不假。”临风前辈说话的时候挺直了胸膛,续道:“虞宗主,难不成方才还当我一介青水宗二把手与你说笑不是,在下哪有这个胆子?” “贯丘元洲前辈何在?”虞山吴隐隐不喜。 临风侧身一扫青水宗山水,“不知,前辈神出鬼没,谁能知晓他何时回风波庄赏景一番?” 其实,听临风说至此处,看似稳若泰山的虞山吴体内早是翻江倒海,本意与这公羊玉前来讨伐青水宗,谁料雪南山却是闭门不见,且在顿悟之中。起初,临风这话说出口时,虞山吴可是一个字都不信,毕竟凭借雪南山的城府能有这等对策也不为过,只是在听闻了临风直言不讳将这风波庄之上风景甚好一句给道出之后才是隐隐信了三分,毕竟一旁的少年曾于青木宗茅草屋外与他谈及过这青水宗风波庄的不简单,当年可是名气不小,许多风水大师勘了多日且同建之,眼下能叫这贯丘元洲过上一夜赏景也没什么说不通的地方。除此之外,令虞山吴担忧的还有另外一件事,乃是南山顿悟,起初是诧异,后知后觉是惶恐,倘若虞山吴真有如此慧根兼风波庄风水玄奥,以及这贯丘元洲的本事,此举踏如归真中游也并非登天之事,若是真到了雪南山出关那日,一身修为归真中游,再想将这青水宗收入囊下无异于黄粱一梦。 虞山吴是个粗鄙之人,说是粗鄙之人并不稳妥,应当说是个粗鄙且计较、粗中有细之人,期间早与身旁少年打扮的虞信然对视良久,只是这虞信然自始至终仍在挂念,“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么一句,好似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之中藏有甚参天的道理一般。 既是撩拨上门,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就好比,入了青楼寻欢,裤子都脱了,女子却来天葵一般,意难平。这位挺着大肚皮斜坐南山青石上的虞山吴长叹气一晌,与一旁公羊玉对视一眼,满含深意一问:“公羊道友,此事你怎么看?” 公羊玉并不似虞山吴知晓这青水宗风波庄之中秘辛,与离人简对视了一眼,后者嘀咕,“顿悟此事,是真是假,已是不可考究,只怕这万一是真,我青木宗叫人洗劫一番的冤屈谁人来填?” 公羊玉轻抿上唇,含首斜视虞山吴,“虞道友可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呐,今日你我为何而来难不成忘了么?”话罢,公羊玉一瞧这青水宗山水,啧啧称赞,一指林密伸出,呢喃:“瞧这西山松竹,前些日子聚首的时候可才不过半人高,这才几日,已有了这参天之姿,可畏呐。”一句说罢,虞山吴已是领会了公羊玉这一番话的深意,只瞧公羊玉行至临风身旁,悄摸一问:“青水宗的风水可还真是不错,只是这再不错的风水也有弊端呐。” 临风不解其意,“愿闻其详。” 公羊玉并未回话,而是莲步轻移至另外一侧赏景去了,方才出言的她此刻又有如一位事外人一般,只在走过虞山吴的时候,刻意轻踩了虞山吴的蟒靴,轻哼了一句:“虞宗主,你瞧见那松竹了么?” 虞山吴当即起身,一舔厚唇,怒指西山一片松竹:“风水,风水,藏风纳水,其中的门道晦涩难懂,虞某人也是半点不懂。虞某人以为,青水宗藏风纳水,藏的是败风,纳的是坏水,否则怎会勾连天池虎人楼三千将我青山宗与公羊前辈的青木宗洗劫而空,简直是有辱三教青城门的名声!” “南山老儿却是闭门不见,难不成是心虚了不成,说甚顿悟修行,一片荒唐言,依我看来是这南山老儿自知犯了忌讳,眼下不敢出门才是!” 公羊玉不经意一句:“闭门不见,这可如何是好?” 虞山吴猛喝:“青山宗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青水宗吃相难看,也莫要怪我青山宗不讲道义,今日南山老儿若是不给在下一个交代,就叫你这三教败类青水宗除名!” 其实,虞山吴怎能听不出公羊玉这狡诈妇人的话里圈套,这老妇好城府,自始至终好似个事外人一般,撕破脸皮的话全由虞山吴来说,而这可进可退的话全由她来说,届时哪怕真追究,公羊玉也可全身而退。虞山吴也是难做,倘若这个时候无人出言将这脸皮撕破,恐怕今日青水宗一遭算是白费。虞山吴一脸横肉,看似草莽,其实不然,喜好权衡利弊,更喜赌,此番出言也是在赌,一来赌的是这南山老儿没有这般慧根可一举连破归真中游,毕竟自家的爹爹可是窃了阳寿百年才是换来如今的归真中游,二来赌的是这青山宗与其的恩怨,不论南山入不入此归真中游,今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三来是赌这三宗地位,此番若是空手而归,他日再要将这青水、青木收入囊下恐怕更是登天之难。 拄拐的青丑与一旁仙风道骨的临风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后者佯出一副为难神色,轻飘飘的取出一剑,迎虞山吴而横身前,当即苦笑:“南山宗主不出风波庄,恐怕也是由不得各位胡来,毕竟青水宗不是一人说了算,乃是千百位修士的修行起居之处,倘若虞前辈今日非要讨一个说法,也只有此剑了。” 青丑如是:“三教之流,清心寡欲,三宗之中,我青水宗向来与世无争,各位都有耳闻,至于牵扯楼三千一事定是其中有蹊跷,只是如今徐秋不在此山,楼三千也无迹可寻,还不到水落石出的时候,若是虞宗主一心要问罪青水宗,怕是青水宗不应。” 公羊玉赏景嗤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奉劝还是速速将风波庄内的南山道友给寻出,否则青水宗当真可是危矣。”说罢,公羊玉与这一旁离人简会意一眼,当即离人简手取一柄长剑,横挥而出,一剑尽携返璞修为,惊天动地,直将这青水西山给削下了半个山头,俨然屋舍豕分蛇断,碎了一山。 仅一剑而已,青水宗惶恐,如临大敌,西山女修可曾遇见过如此一剑,纷纷是四散而开,弃剑不顾者不在少数,其实不怪这些女修,此剑委实太过凌冽,一剑之下已是伤残了数十位。 青丑勃然大怒,正要出剑的时候,却是无论如何都挥舞不出,虞山吴不过两指轻夹,青丑一剑有如万斤附之,再难抽动半分。至于临风么,如出一辙,公羊玉背身打出一道清辉,直将临风前辈送下了南山,终究是修为差了一着,有如万里。 离人简戏谑一笑这西山流离失所的女修,得意极了,当即又是一剑直往北山顺劈而去,一剑落下,北山如是,偌大北山,一分为二,这一剑更是不讲道理,青水宗北山死残数百。 青丑须发皆怒:“离人简,罪该万死!”无奈,虞山吴在此,青丑不得动弹分毫,否则无论如何,这位暮年青丑哪怕卖上一身白骨也要与这离人简厮斗一番,不死不休。 虞山吴叹笑,听这迟暮之年的青丑实在聒噪,当即一指轻入其体,遂是天地清辉迸射而出,势如破竹,直将这青丑体内经脉尽数打断,不过半息,青丑横飞而出南山,“犹记青山宗有一位王不歪的门生,当其阳寿即近的时候,来青水宗讨上一条鱼儿都要受气,空手而归,如此清高的青水宗可有料想有今日这个时候?” 说罢,虞山吴迎风波庄怒斥一句:“南山,雪南山!不论顿悟是真是假,今日青水宗注定荡平,届时哪怕三教追究,也无后话可言,你青水宗勾连恶人楼三千,可是死罪!” 虞山吴一句罢了,又冷声与一旁离人简声道:“怎么,连出了两剑,却并未死上一人,太久不动刀剑,连这杀人的手段都是忘怀了么?” 其实,离人简哪里是忘却了这杀人的本事,乃是有意为之,正是这一言不发、独身赏景的公羊玉的招呼。虞山吴并未点破这一层,而是叱骂离人简,“离人简呐,好个离人简,都已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戏耍这等小心思不成,该不会是认为此番不杀青水宗一位修士,届时雪南山就不会追究你青木宗的罪?” 离人简支吾:“青木宗有何罪?勾连楼三千又不是青木宗,而是这青水宗。” 虞山吴讪笑:“那你为何不杀?” 离人简实在不知如何回,于是又提一剑,却是迟迟不下,虞山吴咄咄逼人,“莫非青木宗是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罪名可是大了,往大了说,青木宗与这青水宗有所勾连,此番前来不过是逢场作戏,往小了说,青木宗窝藏私心,不费吹灰之力也想要分上一杯羹。 虞山吴又问:“若是难以下手,这便回去罢,区区青水宗而已,在下一人收拾足矣,就不劳烦青木宗了。” 许久不出言的公羊玉一对招子微微眯起,轻咬下唇,直道了一字:“杀。”离人简如释重负,正要挥剑而下的时候,公羊玉却又是拦住了离人简,一指虞山吴身后那片沿山而下的青水念叨:“虞道友,青木宗再不济也是削了青木宗两座山头,而青山宗却只听打雷不见下雨呐,若是这般,届时处置青水宗之时应如何是分?” “早有听闻,青水宗这位南山道友,惜鱼如命,哪怕当年天池那位赫赫有名的姜某人来此讨鱼都是求了几个日夜。” “何意?” 虞山吴不解,公羊玉却是“扑哧”一笑,“不妨青木杀人,青山吃鱼如何?若是虞道友不喜这鱼儿,也可杀人,吃鱼就由我青木代劳,如何?”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虞山吴正若有所思这杀人与吃肉孰重孰轻之时,身旁的那位寡言的少年已是云袖出手,直往依山而下的水流伸出探去,约莫眨眼功夫,已是两条鱼儿手到擒来,少年交往了一条鱼儿于虞山吴手中,遂是自顾自的将这鱼儿给生生吞下了肚,虞山吴不晓得听这少年说了甚,当即也是一口吞了下,再是回首与这公羊玉一笑:“此鱼味甚好,不腥不咸。” 公羊玉破颜一笑,默不作声的与这离人简投去一眼,离人简会意,当即再出一剑,此剑与先前两剑不同,第一剑是斜入西山,第二剑是顺劈北山,眼下这第三剑却是横扫而出,不出意料,此剑一出,青水宗定是死伤数百。 忽。 正当离人简这一剑要血洗清青水宗之时,打青水宗山门外陡来破空一剑,穿林打叶声不闻,剑已横劈离人简。 一剑而至,一气呵成。 离人简气势滔天一剑此间已是掉落南山,与之一同掉落南山还有一臂,正是离人简挥剑一臂。破空而来这一剑颇是灵巧,竟又顺势而回,不多时,迎来了一位踏剑而行的女子,女子不曾落脚南山,哪怕瞧见了两宗的前辈也是御剑不下,甚连行礼都省了去,扫视一眼西山流离失所、惶恐万分的女修门生后,听其冷清一问:“离人简,你为之?” 池余乃是西山御剑阁之主,寻日里虽是清淡了些,不过再是如何清淡也难以容忍这旁人来西山作威作福。离人简脸色煞白,池余一剑,委实了得,此剑分崩离析尽出,眼下离人简体内已是翻江倒海,经脉支离破碎,而御剑而行的池余,脚下又是一剑疾出,意欲一剑除名离人简。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公羊玉,池余一剑自然是被挡了下,不过此间公羊玉的脸色才是难看,才是几日不见,如今这位女子的剑道已是如此凌冽,犹记当日灵璧镇凉府内可是一剑险些要了这池余的性命。 虞山吴倒是拍手叫好,“巾帼不让须眉。起初我瞧这西山女修还当这青水宗的女子尽数是些只会床榻之上妩媚呻吟的货色,草率了,敢情还有这么一位使剑的池余姑娘。” 池余脸色无改,听虞山吴续道:“不过今日哪怕是你也难挡问罪青水宗唷,若是识相,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到时跌了颜面,不好看。对了,若不是你那逆徒徐秋勾连楼三千,青水宗也不会如此难堪。” 池余侧过身子,自始至终瞧的人是离人简,依旧出言:“离人简,西山这条命替你记下了。” 后才是与虞山吴等人道:“南山宗主顿悟修行中,此事没个定数,不可听信楼三千一人之言,流言止于智者,倘若此事另有蹊跷,两位又能担当么?” 公羊玉搓捻发梢,玩味一句:“哼,笑话,徐秋勾连楼三千已是板上钉钉、确凿之事,不知青水宗何时能将徐秋交出,再请上贯丘元洲前辈于三教面前质问一番,想必那时水落石出应是不难。” 公羊玉早是怀疑徐秋的来路,先前山门外,自家公羊穿水瞧上那柄青石剑鞘的时候,公羊玉已是记在心头,只是后来此事牵连楼三千,才是作罢。再者而言,一介小辈从未崭露头角,为何初入青水宗就可技惊四座,称为这小辈魁首?尤其是青水宗之中一位小辈曾言,前日许久归来之时,还领回了两位姑娘,顾辞舟与小业,正是凉府中人,此事定与楼三千有所牵连,至于楼三千为何又将这徐秋给卖出,不可得知,但公羊玉以为,不论这干系是好是坏,是深或是浅,只要与楼三千三字有所牵连,这顶勾连天池恶人的名号就是摘不掉,名门正派,三教之流怎能容忍? 池余却罕见摇头嗤笑公羊玉:“倘若这是三教青城门的意思,也要忤逆而行么?” 虞山吴惊呼:“甚?” 池余御剑南山下,将青丑与临风二位轻迎回,丢了一句:“青城门苦逢春有言,‘此事有蹊跷’,各位还要一意孤行么?” 虞山吴立马迎上半空,“苦逢春是从马的师傅,也是你的师傅,可若凭这师傅关系今日糊弄我等,可是匡扶了这不正之道,届时青城门怪罪下来,恐怕就连你那位师傅也是要一并落马。” 池余并未搭理这厮,续道:“苦逢春有言,三宗之地有福地之气象,前些日子风雷齐聚,乃是仙人转世,故而明日花榜争席,应是会来不少人观望,到了那时,不妨将今日之事再细细说上一番,至于徐秋么,定是不会缺席。” 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虞山吴与这少年一言不发,倒是一旁公羊玉却是狡黠一笑,幽幽自道:“青水宗有着苦逢春,青木宗可是也有一位骑驴仙人,青水宗难逃一劫。” 公羊玉一改旧模样,“仙人转世,不知池余道友可否说的详尽一些,自家公羊穿水可是近日方入乘风中游。” 池余背身回西山,“暂无定夺。”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撩拨不该招惹之人 烧鸡,黄酒,回稷山头。 昨夜灯火阑珊,烟波江畔有一渔船,灯火阑珊,世事似水变迁。 这几日,徐秋将这三宗接壤之处给行了个遍,为的就是要打探一番坐落南北的这两座山头是怎么个打算。 回稷山头热闹,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黄酒吃了好几坛,就当徐秋酩酊要归的时候,迎来一片口无遮拦的剑客,落座就是好大的气魄,要了好酒十坛,三三两两推杯换盏。 这会儿,就在这几位的口中徐秋知晓一件勃然色变之事,其中一位小儿笑谈,“如今这个世道,修行实在太难,若无良师以及家境,数十年就如一日。” “此言差矣,你瞧青水宗那位少年徐秋,可算是惊才艳艳,又有甚用?到头来还不是苦了青水宗,落了个擦屁股的活儿。” “老子一口黄痰,楼三千也算良师?” 小儿嬉笑,苦言:“昨夜有一位前辈放言,说是活捉了青水宗的两位姑娘以及一位少年,说是以此来逼徐秋现身。不过这都快一日去了,也是没瞧见徐秋的影子,依我看呐,定是那徐秋不敢出身。” “笑话,如今青水宗的徐秋可是本事不小,孤身一人挟了青木宗与青山宗两座山头的底蕴,能轻易现身。说一句狼心狗肺的话,就算是将老子的爹娘给捉了去,老子也不抛头露面。” 吃酒小儿点头应是,“不错,据说是捉了一对姐妹,那位前辈也真是好笑,修行之人哪个不是自顾自,还有空去顾忌她人。”听了这句姐妹,实在是荒唐,几人对视一眼,捧腹大笑,举杯邀饮,齐声道:“下贱。” “咻——扑哧!” “啪嗒!” 正当这几位要吃酒的时候,却是陡来一剑,将这几位的酒水给打翻在地,只见一位不知名号的少年,手持一柄青石剑鞘挑起了口言活捉了一对姐妹的那位小儿的衣领,怒斥:“何时的事?” 毫无征兆的一剑令这几位吃酒的剑客弄的着实一愣,如坠云雾,可是这几位佩剑在身的小儿又岂是简单的货色,只见余下的几位当即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一指少年,其中一位嗤笑骂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剑指我青木宗的修士,嫌阳寿长了不是,信不信老子一剑将你的绣花脖颈给削断了,丢去山下喂狗?” 少年不苟言笑,扫视这几剑,当即当即一柄拂尘在手,龙象之力齐出,云淡风轻一挥,眨眼之间,霹雳啪嗒一地,哪里还有剑,废铁烂柄罢了。谁念西风独自凉?这还不算甚,少年一手持在脸颊一侧,摇身相貌大改,一字一句问:“在下何人,不认识么?” 一剑挑起的那小儿好似见了自家爹娘搂起了旁人家的儿子叫丧一般,瞠目结舌兼不解诧异,慌不择口,支支吾吾:“青水、青水宗...徐秋?”一句之后,另外几位当即脸色大变,相比于不曾见识过楼三千的这些后辈而言,徐秋的名声可是不亚于楼三千,毕竟是凭借一手臭豆腐就将青木宗给洗劫一空。 当即还有一位小儿袖手乾坤,估摸是要掐诀通风报信,叫徐秋察觉了之后,直接一剑顺劈而下,一脚将这断臂给踢下了回稷山,续问:“何时的事?” 罢了,几位小儿早是魂飞魄散,软瘫无力,徐秋也不为难这几位,天地三清术,弹指一梦在手,要比这问话有用的多。魑魅一梦,弹指一瞬间,这几位青木宗的宵小已是去见了周公。 不多时,徐秋的身子逐渐哆哆嗦嗦,气愤难平。 昨夜有言:“江畔西楼,两位姑娘。宵小徐秋,提头来见。” 巡一剑与离人简之间的计策可谓是天衣无缝,吃准了这徐秋但凡知晓了此事定是回来西楼寻人,才是敢大放传言,两位姑娘在手,不怕这徐秋不来。倘若徐秋当真不来此西楼,巡一剑也是不慌乱,总而言之,他所求见之人并不是徐秋,而是徐秋的师傅,御剑阁里的那一位,届时也可凭借这徐秋见死不救的脾性,好生的贬低一番这清高的池余收了这么一位拿不出手的徒儿来。 挥手道别了回稷山,临行的时候,徐秋刻意将这几位小儿的衣裳给剥了干净,直接丢了奔腾不息的江水去,至于这弹指一梦也是不解开,这几位是生是死全凭造化。俗话说,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亏了徐秋还化身小道士与这穷酸书生上了两座山头与这青山、青木讲运道,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他是生来就是一幅贱骨头,好言相劝就是不听,偏偏要刀剑相向才肯妥协。为何徐秋认定了做此事的前辈就是青木或是青山之人,其实不难,按照眼下这风口浪尖的时候,除了这两座山头,提不出第二个人来。 不过,草莽二字向来与徐秋不沾边,哪怕这紧要关头,也不丢了理智。徐秋琢磨,这小儿口中所言一对姐妹应是青水宗的于清水与于清霜,除此之外,徐秋还不曾在青水宗之中与旁的修士有过什么来往。只是这一对姐妹向来都是乖巧机灵的很,哪怕于清水大大咧咧了些,也不至于被这外头的人给捉了去,难不成青水宗连自家的门生安危都已看管不住了么? 兴许这于清水与于清霜这二人对徐秋来说不是可有可无之人,只见徐秋不耽搁,当即青石剑鞘踏在身下,直往青水宗而去。试问世间薄情人儿有多少,或是事外之人,或是一笑了之,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在徐秋不算这一列中人,否则也是无脸应对葬在了南山的爹娘。 一路轻快,如今乘风下游徐秋的速度委实是不慢。 不出片刻,已至青水宗。 入目却是疮痍山水,往日极灵性的西山此间是潦倒一片,山水倒置,松柏横生,满山的屋舍东倒西歪,其中不乏有这涕泪收拾的女修。再瞧北山,更是可悲可叹,往日青山绿水,如今已是一分为二,山水不重逢,松柏成枯枝。 徐秋呢喃:“这是何人一剑劈之?” 徐秋脸色青红,煞白一手将这青石剑鞘给别在腰间,迈山而过,深呼吸一口,两脚所过之处是泥泞坑道。这位一袭青衫的少年念及的是几位姑娘,于清霜、于清水,以及前些日子才是领来青水宗过活的顾辞舟与小业,只是眼下并未瞧见四位姑娘其中的任何一位,难免慌张。 徐秋身子晃了一晃,不经意一眼,瞧见了位西山一隅青石之后的两位把抱膝的姑娘,有一罢,少年不动,瞧这顾辞舟缓缓喝完了一碗温热的水,脸色稍有起色之后才是动弹,走过顾辞舟与小业,咳了两声:“见笑了,才是将你二位给领入青水宗,就遇见了这事儿。” 这位这话的时候笑的欢。 池余斜视雪南山,“没谁。” 说罢,池余侧身回了御剑阁,雪南山却道:“如今那位芦苇剑仙已是个逍遥剑客,那日灵璧镇一番话依旧历历在目呐,如若我是那位姑娘,就一定应了,良人难寻呐。” 池余没好气丢了一句:“你去应下,我替你说媒。” 雪南山哈哈大笑,一指轻点池余远去的背影,嘀咕一句:“从马不错呐,入我青水宗才是好唷。” 翠色千峰,泥泞玉玲珑。 人生在世不称意呐,徒有扁舟不靠岸,且瞧这撑篙的少年是如何将那两座山头给闹个天翻地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玉如意 那一袭青衫、脚蹬草鞋的少年可算得上是青水宗小辈之中的颜面担当了。一柄青石剑鞘直往极西面的那千里开外的山头而去,方才青水宗的惨淡的山水委实叫他意气难平,摆明了这是不给这上山小道士的面子,口口声声将这运道之势给道出,却仍旧不以为然,既然如此,故地重游,哪怕是吃些苦头也要将这丢了的颜面给寻回来。更可况自家的两位姑娘以及那一位杨天少年指不定还是饱受折磨,眼下不杀上一些恐怕不可泄恨。 至于江畔西楼的那位狗日的,徐秋并不急着去拜访,首当其冲的是要将这青水宗的账给讨回来,再是慢慢与那一位算账。毕竟,雪南山早有交代,不论闹出了什么事来,哪怕是天大的乱子也有他来掌板。、 少年途中路过不少处的酒家,也不停留,围绕这江畔西山绕行了不下数十个圈子,立身青石剑鞘之上,迎风狂呼。 街巷上的行人,只见一位少年打扮的剑客,御剑当空,听其呼道:“西楼那位狗日的宵小,竟是使出了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捉了两位姑娘来要挟徐某人现身,真是丢人丢到你他娘的娘家去。徐某人向来就是个敬酒不吃的主儿,今日你且听好,晚些时候老子登门拜访,好生的将你的脖儿给洗了干净,待一剑将你这头颅给斩下,回头做他娘的一锅猪头肉,上街喂狗!不过,但凡期间若是伤了我那几位好友半分,老子还就是无耻,不要这脸儿了,此生莫想寻到老子半点踪迹,在你家祖坟你屙屎撒尿,遗臭万年!” 西风凛冽,徐秋的话自然是传到了西楼中的那一位手里握着两位姑娘与一位少年的巡一剑耳中。此间巡一剑可还正是倚楼往江哩,一听这话,当即一口血口喷射而出,瞧他胸口起伏是气的不轻,立马策风呼道:“徐秋小友嘴还不怂,想必许多年不曾有爹娘管教,既然如此,老夫就在西楼候着,倘若落日之前,不见你的踪迹,这两位女娃娃可是贞洁难保,老夫一人御两女,御上三个时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将这位奄奄一息的少年给丢下江去喂鱼。” 徐秋闻言,嗤笑回道:“一把年纪了说话也不瞧瞧这裤裆之物是否还辞,“马宝过啊宝过,你可曾想起了我。如果你已有了归宿,请你忘了我。马宝过呐宝过,你可曾记起了我,当年你白嫖的过夜钱,到现在没给我。” 青木殿外喧闹,屋内自然是知晓,只是这个时候正是公羊穿水读书的时候,公羊玉自打从这青水宗归来,总是心神不宁,好不容易在这公羊穿水的念书声中,小睡片刻。谁知这屋外吵闹,将才入睡不过一刻的公羊玉给吵醒。如今离人简不再身侧,青水宗断了一臂,池余一剑可并非是凡夫俗子一剑,一剑怕是要好养一些日子,公羊玉横眉冷对,望了一眼正蹙眉读书的公羊穿水,稍有些欣慰,呢喃道:“穿水,外头如此吵闹,可是打搅到了你读书?” 公羊穿水轻声回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公羊玉会心一笑:“娘替你去杀了这吵闹之人。” 不过公羊穿水却是拦手,挑眉侧目门外,轻声嘀咕:“并非是吵闹,而是人间罕有的妙音,娘亲,你听,字字呼应,弦音高山流水。” 公羊玉倒是不以为然,正是袖口打出一道戾气铺张的清辉而出的时候,陡然听见,“马宝过呐宝过,你可曾想起了我”,这么一句。公羊玉弯眉一皱,立马收回了要杀人一快的清辉,愤愤兼不解道:“会是何人?” 一步出门去,正与起身的徐秋碰了个面。两位老妪,一位是弄云楼的老鸨子,一位是青木宗的山主,气势上谁也是不书输给谁半分,相比之下由徐秋所扮的老鸨子更胜一筹,毕竟在酒客你摸爬滚打了这些年,可不是这只会杀人的公羊玉可比。 妇人向来都喜倒打一耙这个手段,不待公羊玉出声,徐秋已是发问,愤懑一句:“你是什么人?” 公羊玉闻言,好生打量一番这位胭脂俗粉的老鸨子,尤其是瞧见头,哪怕徐秋不认得这一位,光凭这幅举动也可瞧出这是一位温润的少年。公羊玉一指徐秋手中画卷,与公羊穿水对视一眼,“瞧瞧这幅画,可是因这南风天才是潮湿。” 公羊穿水走上前去,并未用手触之,而是足足瞧了片刻,好似愣神一般,许久才道了两字,风马牛不相及,“好画,这是何人所画,简直入木三分,好比活人。” 公羊玉稍微蹙眉,公羊穿水这才回了正话:“近来确是南风天,不过此话却是方才所画。若是南风天浸湿熟宣纸,应是丝丝缕缕蔓延,从这宣纸毛细之处粘连,而眼下这幅画卷分明是腹头留有墨迹,作画时候应是一个时辰之内,不过一个时辰能作出这等画来,一定是一位高人,我等望尘莫及之辈。” 徐秋听了公羊穿水这话,不由的心说:“羚羊挂角的话,说的可真是出尘。” 徐秋接过画卷,竟是收回了袖口之中,径直走过了公羊穿水身旁,依旧语气不善,“话么,说对了一般。此画的确是一位高人所画,不过却不是一个时辰之前,至于是何时所画,年代久远,已没个考究。” “马宝过如今人何在!只要将其叫出来与我当面对质,就可知晓当年往事。眼下人多口杂,这事儿说出口也是不好,毕竟马宝过也算是一个人物。” “笑话。” “家师已逝世多年,如今早在青木陵中安息。有甚话直说了就是,倘若不是念在这幅画的情面上,你早已是个死人。”公羊玉讥讽一句。 “甚!马宝过已死了?” 老鸨子佯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当即猛呼一句,“难怪这厮多年不曾眷顾我弄云楼,还当是将我这共枕数年的情人给忘了哩,可悲可叹。” “青木陵在何处,罢了,当年那份睡觉的钱财,老妇今日也不讨要了,只要能再见其一面也算是不虚此行。” 公羊玉闻言后却是笑了,犹记前些日子徐秋来此青木宗走了一趟之后,青木陵前可是呼了半天的马宝过,是半点动静都无。这满脸褶子的老妇也想要见家师一面,简直痴人说梦。 “何处来的老妇,竟是随意的污蔑我青木宗的名声。家师寻剑道多年,苦修一生,何时去寻过你这等三流货色。”收吧,公羊玉已是一剑持手,要将这闹出一场闹剧的老鸨子给斩杀青木前。 缩地成寸身法,信手拈来。 徐秋径直往这青木陵而去,身后公羊玉委实一愣,老妇人所用正是这青木宗不传之身法,她是如何学得?难不成真是这家师当年所授? 青木陵。 老鸨子穿林打叶,一步落在青石前,与这身后公羊玉历喝:“狗日的贱人,稍后有你好受!” 一句轻快,还不至这公羊玉发难,老鸨已是朝着青木陵猛呼:“马宝过,马宝过!还不出来瞧瞧,是谁人来此看望你了,限你三息之后现身,否则老娘将你当年床榻之上的丑事公告青木宗,叫你名留青木,遗臭万年。” 一息。 两息。 青木陵中骤然有一沙哑声缓缓传出:“唷,这些年过去了,美人呐,还能记住老夫!” 公羊玉脸色精彩,公羊穿水如是一愣。 缓步而出一位老者,枯瘦如柴,藏身青石身后,只是这腰间却是被一物给捆住,一手抬起遮在眼帘上,往这青木陵外张望。 徐秋狡黠一笑,暗暗传话,“马宝过,如何做,应当知晓?” “哎哟,美人呐,时隔多年,你这声还是如此耐人寻味,有如九天玄鸟,直将老夫的心弦给撞乱。” 徐秋汗颜,不过该做的戏半点不可少,当即冷哼一手,双手环顾胸前,斜视马宝过,夹在身前的一指悄摸移向来身后的公羊玉与公羊穿水,赌气道:“马宝过,你可真是好大的气派,方才这两位可是瞧不上我与你这当年的睡觉关系,要一剑杀了我哩。” “哎哟,可都是一家人呐,可千万别伤了和气。”马宝过颤颤巍巍手扶青石。一句过后,公羊玉已是跪地行大礼,支支吾吾道:“师傅。” 马宝过欢喜的很,已是许久无人对他行这般大礼,当即乐呵乐呵,“徒儿,快快轻起,都是自家人,不打不相识呐。” 正当公羊玉要起身的时候,忽听极娇媚一句,惹人发麻,老脖一手持小辫,另一手轻轻搓捻,脆生生道:“哼,我不管,我不管,人家不要么,方才人家可是差点死在这女人手里。马宝过你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人家夜里就拿小鞭鞭抽你唷。” 小鞭鞭,困鬼鞭罢了。 马宝过当即身子一哆嗦,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美人呐,你要如何呐?” “此一时彼一时,眼下就算难为了她,她也是极不情愿。人家毕竟是青木宗山大王,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与她在这青木宗平起平坐,这样她就再也欺负不了你的小可人儿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搬山少年 马宝过当即被徐秋整出的这一出给弄的云里雾里,往日里那位不可一世的少年,不为五斗米折腰,手段层出不穷,眼下却是一副娇弱女子模样,倘若真是人见人怜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这老鸨的模样,粗粉厚腻,叫人作呕。 关键是这马宝过腰间的困鬼绳鞭已隐隐发力,容不得他多思索片刻,情急之下竟是直接呼道:“哎哟,心肝宝贝儿,别,千万别,弱水三千,老马只取你一瓢饮,可别再挂着银珠儿来了,老马瞧着寒心呐。” 这番话叫一旁的公羊玉听在耳中,错愕极了,百年前印象中的马宝过可是潇洒冷漠的很,一日不过三句话,怎生、怎生眼下竟对这一位老鸨子这般的献殷勤,惊世骇俗。况且这位老前辈当真是从这青木陵中缓缓走出,确实是当年的那位前辈,就连逝世时候的衣裳都是如假包换,难不成这老鸨子有甚手段不成? 公羊玉深深吸气一口,先是对这老鸨子轻笑一句:“这位妇人,饭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若是本宗主真的要杀你,你还能来此青木宗么?”一句之后,又与这马宝过行了揖礼,问道:“师傅,前些日子青木宗有难,叫外人洗劫了一番,不知师傅可知此事?那日公羊玉跪立青木陵前足足唤了一个时辰,却是没能瞧见师傅,不知师傅可是在青木陵中遇见了甚事。” 说来是个笑话,马宝过那日已被徐秋给收在了麾下,早是不青木陵中,公羊玉能唤出来才是出怪了。只是这个时候,马宝过却是不知如何回应公羊玉这一问,好在徐秋古灵精怪,当即是一手叉腰,指着公羊玉提在手中的长剑,叫骂:“满嘴胡言乱语,你不杀我提一剑做什么,难不成你青木宗见前辈还有这提剑行礼的规矩么。你个泼野的丑老妪,蛇蝎心肠,怎么说老妇也是你这师娘,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身为师娘,怎么也算你半个娘,你竟是提剑弑娘,天理何在呐!” 一言之后,公羊玉百口莫辩,一旁的公羊穿水如是,朝着一手叉腰的老妪投来一眼,恐怕也是被这位的口才所折服。 徐秋幽幽传话马宝过,“就说青木陵中王鹭唤你有要事相商,夜观天象,青木宗运道中落,近日必有大难临头。” 马宝过言听计从,咳咳两声,遂是叫这公羊玉上前了两步,面对面说道:“前些日子,开山老祖有要事相商,青木宗危矣。实不相瞒,近来将好是要寻你将此事说上一说。” 公羊玉蹙眉忙问:“何事?” “噫吁嚱,开山老祖有言,青木宗近来运道中落,应是撩拨了不该招惹之人,那人可是天道眷顾之辈,开山老祖夜观天象,直言不讳,青木宗近日必有大难临头。” 公羊玉忽的想起那日登山而上的穷酸书生所说的一番话,眼下再细细琢磨,竟与这马宝过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妙,立马脸色绷不住,凑上前去,将一剑收回了腰间,轻问:“师傅,此难如何避?” 马宝过佯出一副高人模样,手臂曲在身前,抖落袖袍,望了一眼青木山水,许久才是说道:“那位少年所到之处,避之、那位少年要取之物,让之、那位少年要杀之人,由之、那位少年遇之,礼之。” 公羊穿水呢喃:“那位少年,哪位少年...那位少年。” “千年青木,可是不能葬送在你手中呐,当年王鸠恐怕也是不愿瞧见这一幕,否则在天之灵,难安呐。罢了,出来时日久了,身子骨不堪这青天白日,去了。”说罢,马宝过悄摸顺着青石壁往青木陵深处去了,徐秋狡黠一笑,呼道:“马宝过!” “公羊玉,倘若你还挂念为师,就好生待你师娘一番,从今往后,青木宗之中,师娘就是马宝过,马宝过就是师娘。” 公羊玉舌桥不下与老鸨子对视一眼,师命难违,遂是极其不情愿的朝着老鸨子问候了一句:“见过师娘。”向来以城府与狠辣手段著称的公羊玉眼下竟也是低头向这一位旁人问候,破天荒,正是不知若是公羊玉知晓了眼前这一位却是恨之入骨的徐秋,会是如何一副脸色。 徐秋背地里嗤笑一声,轻挥手,交代道:“下山去,留我在此好生的送老马最后几步。” 公羊玉意气难平,不过也不好说些什么,虽然是有一百二十个念头将这沽名钓誉的老鸨给一剑挑了命脉,可却难为,倘若真是杀了,一来是这马宝过不好交代,二来青木宗真就成了这薄情寡义之门。 公羊玉步子行的极缓,“穿水,修行去罢,从今往后,青木宗任何琐事与你无关,明日三宗争席花榜,小辈第一人就可,届时娘送你前去青城门,待你青城门展露头角,娘也好入青城门,至于这青木宗么,不要也罢。” 青木陵前,徐秋从这一柄拂尘之中抽出了一截困鬼绳儿,仅是轻轻一抽,遂从这青木陵中猛撤一人,正是先前的马宝过,直入了拂尘之中。马宝过也是个可怜的人呐,身前无大作为,死后也要遭受这徐秋的折磨,当下还要谄媚的与徐秋献言,“徐秋小友,方才一番话,如何?” 徐秋手指托住下巴,含首讪笑,“不错,说的不错。徐某人也不个不讲道义的少年,看你表现的不错,明日花榜之后,在下若是能摘取这第一人的称号,就将你放回这青木陵,如何?” 马宝过一问这话,当即两眼一大一小,挑眉问道:“当真?” 徐秋闷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偌大的青木宗可是乱了套,凭空多了一位地位堪比公羊玉的风尘老妇,满宗山下的修士纷纷是不解,不过也是无人敢入这青木殿去问上一番其中秘辛。 公羊玉将这青木殿门窗紧闭,正在回味方才马宝过的一番话,开山老祖夜观天象,青木宗撩拨了一位天道眷顾的少年,会是何人,难不成真是那青水宗的徐秋不成?另外,青水宗那位使剑的小姑娘曾言三宗出了一位罕见小辈,难道也是那徐秋不成?不过,不出一息,公羊玉已是将这个念头给否了,喃喃自语:“公羊穿水,小辈第一人,吾儿才是那天道眷顾之人,否则如何也是对不住王鸠一番苦心。” 青木殿外,徐秋干脆一步踏在了青木殿最高一处青瓦上,往下猛呼:“青木宗上下修士得令,从今往后,男女修士必须成双结队出入,不论是修行或是睡觉!修士么,讲究长远,这一规矩为的正是这去青木宗的长久考虑,但凡是一年以内可生出一位胖小子的,重重有赏赐!” 上下千百修士齐齐一惊,其中自然是有修士不应,回道:“你是什么人,凭甚对我等呼来唤去,青木宗主子只有一位,那就是公羊宗主。” 话音不落,老妇已是一剑封喉,这位与之叫嚣的修士当即命丧黄泉。徐秋明白一个道理,杀鸡儆猴的道理,尤其是在这树立威望的时候,杀了也就杀了。 “这位前辈,可这男女有别。如此一来,始终是不太稳妥。” 徐秋闻言,嗤笑,“胡言乱语,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老话不曾听过么?” 小儿又回,支支吾吾,有些为难:“在下虽是男儿身,却是不喜这女子呐,如何睡觉么。” 原来如此,敢情这是一位有断袖之瘾的少年,徐秋若有所思,有了主意,大开大合挥袖袍,吩咐道:“在下也不是不讲人情,既然如此,咱们就好生的盘道盘道。” “男子立左,女子立右,男女不分者立中间。”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将这事儿给办了。各位挑选罢,若是双双瞧对眼了,即刻立地结为夫妻。” “如此好事,不妨就叫非诚勿扰吧。各位道友,还在等甚,免得到了最后剩下一些歪瓜裂枣与臭鱼烂虾,相互抱怨。” 起初这些修士还是有些别扭,不过既然执拗不过这位老妇,弄不好还是小命不保,也就只好顺应而为了。 徐秋可还真是贴切,特地为这些姑娘一人准备了一盏灯笼,但凡前来献殷勤的男子可入眼,只需将这灯笼里的灯芯给点染,若是不合意,吹灭了灯就是。 “这位姑娘,我名为三德子,西山有两间屋子,目前有三纹丹两枚,对姑娘倾慕已久,不知姑娘瞧我如何?” “啪嗒!” 烛火熄灭。 徐秋嗤笑。 徐秋瞧了一眼这满山有条不紊的姻缘搭线,嘴角上扬了微妙的弧度,悄摸一句:“区区青木宗,不过尔尔。” 说罢,徐秋停步青木殿前,不入门呼道:“公羊玉,从今往后,青木宗隔三差五老妇就是抽身前来瞧上一瞧,毕竟老妇在这山下还有不少青楼要去照顾,那些卖身的姑娘们呐,贱兮兮的很,稍微老妇不在片刻,就要背地里偷人,钱财都不收上一厘。” 半倚藤木椅上的公羊玉,长叹息许久,皱眉可盛水,许久才是轻声道:“青木宗,从何时起,这般了。” 徐秋扬长而去,时候耽误不得,眼下仅是收拾了青木宗而已,青山宗那喜猪头肉的老儿可还没能收拾,以及江畔西楼那位狗日的还未去问罪。 青石剑鞘踏身下,疾往青山宗而去。 至于青木宗,徐秋手里是有这王鹭与马宝过,可以牵制住公羊玉,而青山宗却是没有什么妙计,鸿蒙紫气里的手段还不到时候,虞信然的本事也不是如今的徐秋可以接下。听闻青水宗小辈有言,昨日就是这虞山吴提剑青水宗,大言不惭要将这青水宗荡为平地,既然如此,文的来不得,那便此番入山,好生的杀一番就是。 入了猪头山,徐秋已是青石剑鞘提在手中,以那日小道士的相貌,不论遇见了什么人都是一剑了结,一路往山去,龙象兼顾搬山之力,委实了得,一骑当千,将这青山宗门生给杀的措手不及,虽然都是一些喽啰,但是解气呐。 惹的虞山吴勃然色变,听闻了那日上山谈及运道那位小道士正处门外的时候,两眉粗弯,提上了一柄阔剑就是踏门而出。三步行至徐秋身前,瞧了一眼这满山修士死伤无数,连一句盘问的话都无,一剑问候徐秋,呼哧上前来。 徐秋如今虽是乘风境,可是应对起这反返璞上游的虞山吴可是半点胜算都无。徐秋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打不得,跑还能跑不得么?青木宗不传之身法,缩地成寸,施展的是淋漓尽致。虞山吴连出了百十剑有余,却是连徐秋的身子都不曾摸到,错愕叱骂:“青木宗,缩地成寸术,你从何而来?” 小道士摆弄一番月牙冠,冷哼:“与你无关。” 虞山吴一筹莫展,小道士身子委实是踪迹难测,说来也是古怪,哪怕是这身法在身,虞山吴凭这返璞上游的境要杀这乘风一位小道应是手到擒来,眼下却是如此之难,就犹如泥水凼里捉一一寸长的泥鳅一般,拿捏不住。关键是这位小道士出言不逊,当着满宗门生的面儿将这虞山吴说的一无是处,更是将这青山宗比作了一碟猪头肉,虞山吴乃是一筷子一筷子将这青山宗的运道给吃下了肚。 “青山宗道友,可否隐隐觉这天地清辉看似葱郁的很,可修行之时却又是欠缺了几分?” 虞山吴一听此话,二话不说,脊背一寒,手中阔剑再是难忍,呼道:“一介小道士罢了,竟敢口出胡言,今日虞某人再不将你杀了,青山宗颜面何存?” 虞山吴一句之后,是手提阔剑,调转了一头,竟将此剑给活生生的一口吞下了肚,剑柄都是不剩下,约莫三息之后,哪里还有半点虞山吴的模样,少年眼前分明是一位身大若山,吞云吐雾一位庞然大物,若是仔细掂量一番,眉宇之间还有几分虞山吴的模样。 容不得徐秋错愕不解,虞山吴已是盘山一指点来,惊为天人,微不足道的一指而已,眼下却犹如横穿了千里而来的一支千尺穿云箭,熠熠生辉,好似窗前白马,哪怕缩地成寸此间也已是无用,方圆百里尽在虞山吴一箭之中。 情急之下。 忽! 青龙盘吟,白象踏蹄! 这一位小道士竟是纹丝不动,缩地成寸也是不用,瞧他是磅礴两手大开,侧过身子,手间青石剑鞘陡然盛开,有如一伞柄,骤然满山风吹絮,似鹅毛,似梨花。洋洋洒洒而下,有一顶着月牙冠的清瘦单薄少年正以手迎之。 千尺一箭又何妨,抬之。 抬之,举之。 搬山之力,搬山都是无恙,区区一指,算甚? 偌大青山宗为之抖上三抖,满山唏嘘,潦倒小道士喉中腥甜,好似有一山临于一肩,口中红练迸射而出,染红白云,且听他意气风发一句:“上高水远,软绵绵一指,好似稻草山,也敢丢人现眼?” 叹为观止,八尺的身子是如何将这千尺一箭给迎下,天池当真有这般后生小辈么? 与猪头山齐高虞山吴两眼如灯,探出的这一指不仅没有将这小道士给命丧黄泉更是被迎了下,当即猛撤一步,为何?小道士竟有意要断这一指,青石剑鞘无风自动,以一极刁角度顺劈而下,势必要将这千尺一指给劈砍。 小道士口中沥血,却是狡黠一笑,搬山之力猛出,千万斤的力道,生生将这虞山吴的一指给环抱,再是叱喝:“迎春剑道,一剑凋千花。” 活脱脱一位失心疯的草莽之人,明明是一位斯文人,此番却蛮横的很。 虞山吴知晓了这意味的意图之后,又是一掌猛入小道士这方天地,穿林打叶,一掌呼啸而下,满山松竹潦倒一片,山头足足削了三分下。与此同时,青石剑鞘已是斩下,固若金汤又有何用,在这青石剑鞘下与那清水豆腐又有何异? 一声长啸。 一声呜咽。 三息。 息事宁人。 猪头山上那位停起大肚皮的虞山吴,两手负背,与这满山的修士叫骂一句:“明日但凡败了之人,切肤断指!”说罢,满山修士不敢耽误,往自身屋子修行去了,偌大青山宗千百修士,此间却是针落可闻,没有半点声响。 虞山吴两眉拧至一窝,宽大的道袍后却是滴答滴答,青红一片的脸色委实不好看,转头望向了猪头山下,山下狼藉一片,瞧不见小道士的身影,虞山吴并未追赶而下,转身往最高一处的茅草屋去了。 阳春白雪,有一少年依在水凼旁的碎石上,拼了命的饮水,手捧清水好似不能止渴,最后干脆将这头儿都给埋在了水里。体内山河一片狼藉,翻江倒海,虞山吴这最后排山倒海一掌可真是了得,若不是在紧要关头,徐秋孤注一掷将这龙象搬山齐出,此间恐怕已是个死人了。 少年绷紧的身子终是缓和了下,啪嗒一声,浑身倒在了清水中,望着青天白云悠悠,自嘲:“好在天地三清将那虞信然给困住,叫那老儿误认鸿蒙紫气极盛,否则,再是借来十条命,也是十死无生。”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草草以这么一句收尾。 青石圣体。 落仙不定诀。 迎春剑道。 徐秋嗤笑:“狗日的虞山吴,老子想死怕都是难呐。” 调稳内息,少年陡然从这水中一跃而起,轻咳,念叨:“有惊无险,待从头,收拾旧河山。” 落荒而逃岂能是徐秋的作风,只见少年一抖两手,摩擦,遂是抬眼北边枯山,凛然一笑。 青山宗最高一处的茅草屋前,虞山吴叩首求见,却是始终求不见草屋之中的虞信然,还当是这爹爹顿悟,到了这关键的时候,不敢声张。再瞧这茅草屋子中的石床上的一位二十来岁年纪的少年正是凝眉不睁,满头大汗,任由这鸿蒙紫气七进七出,此间这位少年模样的虞信然也是不解,为何如此浓郁的鸿蒙紫气,反观自身的归真意境却是丝毫未进,难不成大限至此,平生只可归真中游? “呼呼呼!” 风烈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 打这猪头山南面陡有声入虞山吴的耳,正是先前打落猪头山的小道士,听其呼道:“亏贫道不惜损耗三百年的寿元为你这青山宗勘运道,而你这老儿却是不不以为然,若不是昨夜家师托梦点道,恐怕贫道还是蒙在鼓里,险些招惹了天道眷顾之人,酿成了大祸。” 虞山吴吊眉转头往去,青天白日下竟是有一山横空而至,山下有一扛肩小道士,正一指猪头山,丢掷一山。 虞山吴瞠目结舌,不顾这小道士为何能有如此气力,返璞一掌都可安然,立马挑剑纵身迎之,若是任由这一山砸落,青山宗恐怕就此除名,山门都无了,还算甚宗门? 正当虞山吴一剑将这落山给挑起的时候,小道士一笑,腰间青石剑鞘陡出,将这一山硬生生一分为二,山石碎落,将这青山宗给砸的一塌糊涂,屋子不是屋子,山水不是山水。 小道士嗤之以鼻,拍拍衣袖,“臭鱼烂虾也入青水宗作威作福?” 扬眉吐气。 小道士扭转声身形,将这月牙冠给丢下,扬长而去,留这虞山吴一人收拾。 虞山吴,画地为牢,声嘶力竭也是无用,大骂:“卑鄙小儿,可敢与我一杀。” 少年轻笑,一句没回,消失在云幕。 青山宗走这一遭,解气呐。 徐秋虽是厮杀不过这蛮人虞山吴,可落个古灵精怪,避其锋芒,虽然是杀不得,但也将这青山宗给搅乱,足够矣。 躺在青石剑鞘上舒服惬意的徐秋蜷缩起来,昏昏欲睡,下山一趟着实消耗了不少的气力。不过他却是睡不得,江畔西楼可还是有一位狗日的狡诈恶徒在等着收拾哩,那两位姑娘以及那位耿直的少年还落在他的手中,生死难测。 不多时,江畔西楼下,有一少年提剑上山,一步一字,行了九步。 “青水宗,徐秋,问罪西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剑挑西楼 江畔,西楼,秋水。 一袭青衫提剑,九步独上西楼。秋水滔滔,潦倒山水,惨淡羊肠。松叶刮风叶儿凉,微冷,何妨?八尺男儿,何惧风霜,艰难苦恨,一肩挑之。 刀口舔血,家常便饭。 一言不合,横刀立马。 试问世间,还有甚行当比这做神仙来的无趣? 巡一剑等候多时终于是候来了这位传言中将这三宗搅乱的少年,立在西楼,往下掸了一眼,正是一位意气风发少年登山而上。巡一剑听了这骂言不怒反笑,若有所思,蓦然追忆起了多年前的自身,也是如此,凭一五尺长剑,自诩天下无人可敌,再瞧这后辈当真敢一人赴宴,说到底还是有些佩服。 不过欣赏归欣赏,当年那一句之恨仍是要雪。 巡一剑将这黄竹斗笠戴好,侧身与这身旁两位不吵不闹的两位姑娘声道:“所言不假,这位少年还真是来救了,还算是有一些担当。” 于清霜努嘴:“那是自然。” 另外一位姑娘却并不是这般豁达,愁容密布,扫视一眼山下,可由这身子不便,是如何也瞧不见这上山的少年,惭愧呐,明日乃是三宗花榜争席的时候,这紧要的关头自身却成了这拖累。 巡一剑一笑,“老夫向来都是个喜好清静的人,稍后二位姑娘只要看着就好,看着少年是如何交代在此,切莫聒噪。” 一句说罢,那一位青衫少年已是提剑行至西楼外,见他眉头轻皱,入眼是横躺的杨天,已是奄奄一息,体无完肤,吊着半口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杨天轻微抬眼,与徐秋对视一眼,好似有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都道不出,一剑封喉,遭罪呐。徐秋二话不说,弯了身子在杨天一侧,勉为其难笑道:“青丑老儿六品丹师,徐某人担保,你一根毫毛都不会少。”徐秋也不懂这救人之法,病急乱投医,当即从在鹅毛扇中取出了几位上好的四纹丹,打入杨天股腹下,遂是轻轻将这杨天的一对招子给合上,念叨一句:“等你再睁眼的时候,已是青水宗。” 自打徐秋来此西楼,两位姑娘已忘生了方才巡一剑的交代,一前一后唤了一声:“徐秋!” 徐秋将这杨天给安妥好后,才是起身与这两位姑娘对视一眼,依旧是不正经一问,“怎么,寻日里莽撞的劲儿呢?清水姑娘,怎么不拿这剑去刺这位?”这等关头还能说出这番打趣的话来,委实是有不少的魄力,情理之外,预料之中,徐秋就是这般,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于清水听徐秋这么一句,也是错愕,如坠云雾,眼下这个时候是说笑的时候么? 巡一剑一句未曾说,绕有玩味好生的将这身前的少年给打量了好几番,实在是有趣,先前不见这位的时候,光凭隔空骂山,还当这小辈是个粗俗之人,上了西楼之后才是看清了相貌,生的是白白净净,清秀的脸颊,清瘦的身子,怎么也是与那一口一句狗日的话联系起来。 “老儿,不惜行这龌龊之事也要将我徐秋给领上西楼,好手段呐。喏,在下来了,可以放人了否?” 巡一剑闻言讪笑,“放人,老夫何时说了放人?”说罢,竟是一道清辉顺袖而出,将这两位姑娘给打的不省人事。 “你不放人,还准备作甚,眼下我已在你身前,还有甚后顾之忧?或是说阁下对自身这一柄五尺长剑没有信心。” 巡一剑扫了一眼腰间长剑,歪头,“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友,你是从何处认为老夫就要放人?” 徐秋干笑,一指奄奄一息,横卧在地的少年,“十死无生,阁下是留了这一生,剑剑要命,却不致命。”一句之后,又是朝两位姑娘点点头,努嘴续道:“这两位姑娘也是一样,身子无恙。” “凭此,徐某人以为,阁下若是有歹念,恐怕也不会等候多时,早是下手了吧。口口声声要这青水宗的徐秋来此西楼与你一见,喏,在下来了,也算是讲了信用,难道阁下不准备讲这江湖道义?” 巡一剑大笑,“好个能言善辩的小儿,若是遇见了那些道貌岸然之辈恐怕还真是要被你这一番言辞给弄的下不了台面,指不定还真会将这两位姑娘给放下山去。不过不巧的是,老夫向来恶贯满盈,从未有人能在老夫手中讨见半点好。” “其实,说来老夫也并非是非要寻你不可,一切皆由这小儿所起。若不是这小儿摸了我这马儿,也不会有这些琐事。后知后觉,几位是这青水宗的修士,恰好与你那位使剑的师傅有些渊源,而近来徐秋这二字的名号实在是不小,才是邀你前来吃剑呐。” 话音不落,徐秋已是猛撤三步,寻到了西楼外那一匹枣红大马儿,竟是当这巡一剑的面儿一手抚之,嘴角上扬弧度,戏问:“如何摸,是这样摸么?”也不知晓徐秋这手法从何处学来,一手抚在马儿脖颈,将这马儿一惊,遂好似舒畅的很,口中竟是直哼哼。 “你这马儿就如此的金贵么,摸一下都要受你剑?”徐秋一边肆意妄为的摸一边与这寻一剑戏笑,摸到了尽情处甚至一巴掌啪嗒一声打在这马屁股上,马儿一愣,巡一剑也是一愣。 “我瞧你这马儿也不是多么金贵,你听直哼哼哩。是不是你这平时手法不对呐,它好似有不少的哀怨呐。” 论风凉话,徐秋自称第二,天池恐怕难寻出敢自称第一之人。 巡一剑色变,别在腰间的五尺长剑顺势抽出,二话不说,已是拉开了架势要与这徐秋打上一架。青衫少年一瞧这位头好,要于这西楼将这徐秋给擒下,至于交往了离人简后是死是活与他无关,故而眼下出手的时候还算收敛,不过逐渐发觉身前这位仅是乘风境的少年是有过人之处,如此年纪竟能将这无剑之鞘把玩的微妙的很。 青衫少年一剑。 剑若折柳。 剑若桃花。 十七乘风境算是小辈一流,可是在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巡一剑身前实在是有些不够看,只见巡一剑朴实一剑横来,天地陡然失色,西楼危哉,青衫少年终究还是一位少年,难免托大,叫这一剑穿过了胸口,听前者一句:“青水宗的分崩离析剑,两位姑娘所言不假,当真是那位女子的门生,瞧来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徒儿,连这分崩离析剑都可倾囊相授,只是可惜你这修为实在太惨淡,花拳绣腿,不放下就能放下么?明日花榜之时才是青水宗难堪的时候,待这三教等人走远了,再入情书总也未尝不可,巡老儿,安心就是,区区青水宗一位姑娘而已,这有何难?” 离人简讪笑,“这些年都等了,还差这一日么?” 巡一剑寡言。 离人简浅浅问:“这位小辈如何?” “方才刀剑,是在下输了。” 离人简挑眉,“愿闻其详。” 巡一剑头也不抬,一味的吃酒,许久才是回道:“当年我与他年纪相仿,可是没有他这骁勇,况且最后一剑的起剑之势,巡某人竟隐隐有一不安之感。” 离人简大笑:“一派胡言。”话音方落,见他起身行过西楼隔江窗,一步三顿,喃喃一句:“徐秋,哼,十死无生。 其实,徐秋也是遗憾,方才最后一剑已是起势,搬山之力兼迎春剑道可是头一遭,郁结许久的不顺之气就要倾泻而出的时候,离人简却是来西楼呼慢,否则无论如何也是要与这郁孤剑较量一番。 至于于清水、于清霜以及扬天仍是昏厥,不过徐秋并没有唤醒的打算,一来是急忙回青水宗,二来是徐秋实在是不懂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自古煽情为难事,难道一大片男儿郎。 徐秋正纳闷为何这迟暮好风光,前头却是青烟袅绕,聚而不散? 不知觉已入青烟中,约莫三十里,忽有一人立于徐秋身前,将这青石剑鞘给拦了下,好大的气力,青衫少年暗道:“不妙!”即刻调转身子,却已是回头无路,约莫一息,打这青烟之中缓缓踏来了一位令徐秋脊背一寒之人,瞧她笑脸如花,雍容华衣,一根簪子横插发梢,与徐秋招呼一句:“徐秋小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从马过青水而不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方是将这青木宗给搅的天翻地覆,这才不过一日,又是遇见了青木宗的这位,显然,这个时候半路拦截定是没有甚好事,指不定是要杀了徐秋。烟笼寒水月笼沙,才是日暮时候,红日挂西天,弯月依东山,公羊玉迈着轻盈的小步子正往少年这一方缓缓行来,她笑却不言,扁平的颧骨,皮笑肉不笑,不是一位好货色。 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乃是杀人的好地方呐。四下并无出路,这一袭青衫少年已入了这绝人之路,这可如何是好?万般时候不可忘了礼,哪怕这是一位狗日的前辈,只要她的獠牙还未漏出,撕破脸皮这事万万不得小辈开口,稍微拱手作揖,“真是巧,此地也可遇见青木宗的公羊前辈,不知前辈也是在此候着我青水前辈么?” “徐秋小友,还真是巧。青木宗近日大乱,实在是无暇照料,出门来走上一走,却是不曾想遇见了你唷。” 徐秋含首耸肩,点头说道:“青水宗也是呐,听闻一位不知名的狗日的前辈将我青水宗三位门生给捉了去,邀我江畔西楼一叙,明摆着是要置我于死地。” 公羊玉抹嘴一笑,应道:“噢?徐秋小友还真是吉人天相,这不是活蹦乱跳么?” 青山少年闻言大笑,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弯腰指着青石剑鞘上的两位姑娘与一位将死杨天说道,“并不是我徐秋吉人天相呐,还是依仗了青水宗、御剑阁自家的师傅,否则我这小命早是交代在这西楼。” 公羊玉不动声色轻问:“家师,池余么,在何处,恰好有事要与她商量一番,顺便一并前去青水宗拜访一遭。” “其实,江畔西楼此行还真是有几分运气在其中,晚辈本是不知那位狗日的逮走了我青水宗的三位门生,起先仍在回稷山头饮酒吃肉哩,若不是池余前辈寻到了晚辈说了此事,恐怕还是蒙在鼓里。” 公羊玉蹙眉,询问:“之后?” “之后么,池余前辈交代,说是雪南山宗主有言,差晚辈前去会一会这位西楼宵小,池余随后。晚辈以为呐,这定是南山宗主瞧我修行了一个月,查探一番这修行到了何等境地,毕竟明日乃是三宗齐聚青木宗,争席花榜,才是煞费苦心的差我前去西山会一会这位。” 说至此处,徐秋一个激灵,又是朝这公羊玉行礼,恭敬说道:“险些忘了,此事还得多亏了你青木宗出面,正当晚辈与那位厮打的时候,离人简前辈忽来此,也不知晓与那位狗日的说了些什么,就直放任我离去了。” 徐秋怎能不知晓这个时候遇见公羊玉极有可能是中了这连环圈套中的最后一环,青木宗估摸着是要借此将自身给除了,至于是何缘故,多了去了,例如,徐秋洗劫青木宗,例如,徐秋与楼三千勾连,例如,青木宗垂涎青水宗的山水运道,再例如,天道眷顾的那一位少年。徐秋对这最后的再例如格外的信服,公羊玉身为人母,公羊穿水打小遇见了那位骑驴的老神仙眷顾,旁人更是流传开来,此间却又横空出世一位天道眷顾的说少年,她怎能不慌?其实,她又怎能知晓这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儿的始作俑者正是身前的这位少年。 “咳咳”,公羊玉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少年,遂是缓缓说道,“听徐秋小友这么一些话,好似对方才的西楼仍有遗憾之意呐,眼下无事,不妨就由本宗主来瞧瞧你究竟修行到了何等地步,如何?” 一听此话,徐秋立马有些慌乱,敢情闹了半天方才一些虚虚实实的话听在这老妇的耳中是半点作用不起,仍是执意要杀。公羊玉一句之后,不待徐秋回话,已是翩然一掌袭来。 风云动,四方弄。 返璞一掌,天地失色,周遭青烟云雾凝而不散,草鞋少年当即猛呼:“不妙!”好在此间还有这青石剑鞘在手,否则单凭这一掌就要败北,青石剑鞘通晓人性,疾射而出,偌大的剑身将这一掌给拦在了徐秋身前,啪嗒一声,剑身震荡,起初横躺于剑身之上的三位陡然掉落而下。徐秋眼疾手快,瞬息而出,将这三位给一一揽住,直送往了一旁的白云之中。 公羊玉嗤笑,“穿水好似对这一柄青石剑鞘有些兴致,不知徐秋小友可有意借上一借?” “不借。” 徐秋直回了两字,一记探云手将这青石剑鞘给提在手中,后者续道:“笑话,既然不借,那就莫要怪罪前辈无礼了,只好勉为其难的将这青石剑鞘当成无主之物,自行取之了。” 说罢,徐秋冷眼与老妪对视,显然这公羊玉的狐狸尾巴已是藏不住了,既然撕破了脸皮,还有甚道义可说。 “婊子何须立牌坊?” 徐秋一句,言简意赅,要杀就杀,提剑来就是,美其名曰,怕旁人不知晓你是个婊子? “好伶俐的泼皮小子,杀了还真是可惜了,不过瞧你执意求死,那也只好赐你一个痛快。”公羊玉一字一句念道。 记载,当年西门先生穷困潦倒之时,江畔偶遇了几位仇家,西门先生可是气节之人,岂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当即提剑与那些仇家打杀了三百来回,虽是最后也是败了,不过也落了个潇洒,至于为何那几位仇家没能杀了西门先生,后文并未记载,只记西门先生云淡风轻说了四字,绝渡逢舟。 当年西门先生的落魄境地与此间的徐秋的遭遇可谓是大差不差,异曲同工。 一袭青衫,脚蹬草鞋,注定了是个逍遥之人,说是逍遥也好,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也罢,总而言之,打罢。至于,绝渡逢舟,能否逢舟且先不去考虑。 手提青石。 脚踏白云。 龙象搬山。 惊为天人,不过乘风下游的小辈一日之内,千里开外,竟是招惹了两座山头以及西楼一位使剑好手,此间还与一位歹毒老妪交手。 老妪一剑提手,既然能候在此地,那定是抱有必杀徐秋的念头,此处天罗地网,跑不得。徐秋么,依旧节节败退,所谓交手也不过是避其锋芒罢了,并无还手之力,公羊玉的剑,翩若惊鸿,游龙走蛇,踪迹难捉摸的很,再与这缩地成寸步相辅相成,简直可称为鬼剑,来去无影。哪怕这位少年也有缩地成寸步,以及分崩离析剑之中的离剑,不过修为惨淡悬殊,一袭青衫早是破烂垂条。 其实,徐秋不堪一击还有一个要紧的缘故,想先前猪头山与那青山虞山吴交手的时候,可是耗费了不少的气力,直丢掷一山往青山宗而去,随后又与江畔西楼那位狗日的比剑,吃了不少苦头,再与这公羊玉交手,哪来的气力清辉。 公羊玉稍微收了剑,“啧啧啧,乘风下游就可在老妇手中走上这些招,委实难得,愈是如此,愈是留你不得呐。” 徐秋叱骂:“不守妇道,狗日的女子,背德与这离人简共枕多年,此事还当是个秘辛么?今日老子若是有命逃出,定是要将此事给大告天下,叫这世人瞧瞧这名门正派青木一宗之主是怎样的德行!” 公羊玉一听此话,当即脸色精彩极了,皱紧的眉儿好似拧紧的麻绳,胸口起伏,难以置信的与这徐秋对视许久,才是冷声厉道:“谁人告之与你这些一派胡言的话?” 常言道,生死攸关境可是不能招惹交手之人,这个道理有如樵夫上山遇了虎,除了那些艺高人胆大之辈,寻常人恐怕不会去招惹那只虎。徐秋之所以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全因今日横竖都是一个死字,还装甚斯文人,多骂一句是一句。 “可笑,此事公羊穿水知晓么?” 徐秋耻笑,他知晓离人简其实算不得甚,能叫公羊玉勃然色变的只有公羊穿水,眼下说这轻巧言,不过是伺机施展这天地三清术而已。马有失蹄,谁知这公羊玉不过是稍微气恼罢了,转头就是冷笑,“徐秋小友,眼下说这些话,强弩之末么?” 说罢,一剑悄然而至,此间之锋相比先前百十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秋猛吸气一口,独自默念:“王不歪一剑,老子命大。虞山吴一掌,老子命硬。公羊玉一剑...娘的楼三千,此生无后呐。” 此剑注定是避闪不开,一命呜呼仅在一息之间。 徐秋哀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是公羊玉算甚牡丹?”其实,徐秋早有预料,狗日的楼三千等三位前辈压根不当自身是个事儿,只顾自身逍遥,甚至段三郎以及鳖三早已寻到了脱身之法,逍遥潇洒去了。 骤然。 “拦路小辈,意欲一杀为快,这也是青木宗的行事么?” 忽一声借风入耳。 “咻!” 打这南面陡入一剑破青烟。 “铿锵。” 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 公羊玉一听此声,竟是不管不顾,立马再起一剑,直往徐秋腹下而去。咫尺之遥呐,徐秋可是避闪不得,谁知先前挡下的那一剑,盘在云雾之中竟是调转了剑形,巧巧一个圆弧,直往回疾射,又是挡下了公羊玉此剑。 公羊玉一字眉,“何人在此?” 云深处有一声悠哉而出,“何人,你管我何人?” 徐秋如是错愕,这等时候会是何人来此救命,起初猜想楼三千等三位老师傅,不过转念就是否了,按照楼三千的行事风格,定是不会这般含蓄,恐怕早是敲锣打鼓与这公羊玉会面了。 公羊玉话锋一转:“阁下可还真会信口雌黄,老妇在此与这小辈切磋而已,也要出手阻拦?”徐秋挑眉,不解回道:“切磋,谁要与你切磋,多新鲜,婊子还当真立起了牌坊!” 局势不利,公羊玉收了剑,一手负背,一手抖落袖袍,云淡风轻说道:“徐秋小友,方才不是有言,池余师傅要来此地么,老妇倘若真是要杀你,还能挑在这个时候么。修行么,哪有儿戏可言,方才一番试探,若是叫你知晓了仅是切磋,还能好生的交手么?” 徐秋直回四字:“狡诈恶徒。” 云深之处那位却并未揪住公羊玉的小辫子不放,惫懒回道:“原来如此,在下正是替池余前来,那就多谢公羊老妪这番良苦用心了。” 公羊玉咬牙切齿,“不客气。”遂是掸了一眼身前徐秋,“徐秋小友当真是吉人天相,明日花榜争席再见了,可别忘了出席唷。” 说罢,公羊玉踏如云中,不见了踪影。 徐秋见状,立马趋青石剑鞘往这白云深处探去,将这两位姑娘与一位少年给接了回来,长吁一口气,呢喃:“有惊无险,绝渡逢舟。” 说罢,徐秋侧身往那云深处的这位前辈出言,“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晚辈徐秋,青水宗门生,不知前辈可否一同前往山门,定要斟茶大谢。” 许久,并无回应。 “前辈若是不喜青水宗一趟,可否留下名号,也好叫晚辈知晓今日谁人有恩于我。” 谁料,那前辈却道:“怎么,公羊玉也是想要一同前去青水宗么,怎生去而复返?” 徐秋一惊,喃喃自语:“狗日的老妇,城府如此之深。” 公羊玉并未现身,轻巧一句:“不去了罢,去而复返,是来瞧瞧阁下究竟是何人,是否会对这位徐秋小友有所企图而已。” 少顷。 云深处缓缓行出一位八尺前辈,与徐秋一般高,只是后者消瘦些,这一位匀称一些。徐秋仰首伸眉观望,这是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燕颔虎颈,正踏云往徐秋行来。 这会儿,少年张口结舌,许久才是道出了一句:“从马!从马老剑仙?” 从马举袖探指,只见先前那一柄救命之剑陡入他手,摇身成了一柄芦苇剑,从马将其好生的别回了腰间,遂是打量徐秋,温和一笑:“徐秋小友,猛人呐。” 对于从马而言,徐秋并无过多的了解,只在灵璧镇时与其交手了一番,后在青木宗时候将其暗阁中领会了迎春剑道,当然此事从马是不知晓,否则那日从马也不会哀急生悲,直呼剑道残念仙去了。 “徐秋小友,你我之间先前算是有些恩怨,不过么,如今也应是解开了。” 徐秋也不是个揪住过往的人,换一句话说徐秋对这位印象还不算是太差,当即声道:“既往不咎,一笑泯恩仇。” 从马却道:“小友豁达,青木宗那些年,委实起起伏伏,迷惘低迷,才是会教出那样的徒儿来,寻日里也是放任的很。反观徐秋小友,弱冠年纪不至,为了不相识的人伸张正义,不畏生死,严格来说,是我从马有愧于你。”说罢,从马竟是朝着徐秋拱手作揖行了一大礼。 这个时候退让无意,反而显得生分、显得做作,故而徐秋大大方方的受下这一败,不过从马一拜之后,徐秋立马声道:“今日若不是从马老剑仙在此,恐怕这个时候,在下的尸首都是凉了。”话罢,徐秋毕恭毕敬的回了一拜,并且声道:“莫要再客气,最后一拜可是要喝交杯酒了。” 从马哈哈大笑,连道:“好,不拜。” 拨开云雾见光明。 一路悠哉,往青水宗行去,一老一少一路交谈了不少,徐秋越发觉得从马此人有趣的很,倾慕了池余这些年却从未说出关键那一句,始终丝毫无进展,徐秋打趣,自家的师傅性子冷清的很,寻常一日不过三句话,惜字如金,一听徐秋这话,从马极其认同,且有求徐秋回了青水宗一定要好生的美言几句。 二位一见如故,谈天论地,从马说起了当年的往事,青城门有一位须发皆白的前辈,喜一口槟榔,煮的一手好饺子,当年与池余同在其门下学剑,一学就是多年,无奈自身愚笨,许多年都不可领会这其中的剑意。 徐秋一旁听从马说起往事,只是听见须发皆白,煮的一手好饺子的时候立马想起了一位老神仙,当即问道:“煮的一手好饺子?” 从马听了池余的话后,早是知晓自家这位迎春师傅早是在意了这位少年,极有可能二位曾有过面缘,再看徐秋这幅脸色,轻笑,云淡风轻数道:“是呐,煮的一手好饺子。” “徐秋小友,方才瞧你使这柄无剑之鞘神气的很哩,不知可有意与我学剑,一夜剑道。” 徐秋并未回话,仍旧在回想地鱼驿那位煮饺子的老神仙,苦逢春前辈,正是那一位送自身去了旧故山下旧故湖,学来落仙不定诀,又是从马与池余的师傅。犹记青木宗从马暗阁中那位剑道残念可是瞧不上这位苦逢春前辈呐,说是届时见面还要呼自身一声师傅。 “听池余交代,徐秋小友对于这学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分崩离析剑仅是演练了一番,就可记住,且能施展的七七八八,若有闲暇可将这一夜剑道也与你演示一番,倘若来两剑都可领会其中要领,那可是不得了,两剑通汇贯通,也就是迎春剑道,千百年来可还是没有一位修士可融会贯通,说句不晓得丑的话,就连自家那位喜槟榔的师傅,到如今也不过踏到门槛罢了。” 倘若这位草鞋少年是个寻常子弟,这个时候恐怕早是取剑将这迎春剑道给好生的施展一番,显摆显摆,好叫从马老剑仙刮目相看。所谓,财不露白这个道理,徐秋是懂的,眼下来说并非是与这从马有隔阂,而是此事并没有声张的必要,迎春剑道又能如何,不还是被这虞山吴与公羊玉给打的节节败退? “多谢从马前辈好意,不过明日三宗花榜争席,这一日可是劳累的很呐,前前后后与三位返璞境的修士交手,好需好生的调养一番,改日定是登门拜访学剑。” 从马若有所思应了一声:“如此也好,眼下还是速回青水宗。” 青水宗的山水名不虚传,哪怕不是初来此地,每每归山的时候都有恍然一梦之感,哪怕山下风霜萧条,入了此山定是草长莺飞,阳春白雪。徐秋与从马二人,脚踏青山花草,从这一山头跃至另一山头,落步于南山药阁下的六叠姊妹瀑步,从马止步,望这落山而下的水流,与徐秋说道:“就送至此处罢。”徐秋不解,不过转念之间就是明白,打趣笑道:“怎么,都入了青水宗,御剑阁不去瞧瞧?” 从马有些为难,小声嘟囔一句:“御剑阁那一位性子冷冷清清,怕是去了不讨喜,反而适得其反,不如不叨扰了。” 少年忍俊不禁,芦苇一剑的从马剑仙眼下却是扭捏的似个总角少年偷瞧了隔壁寡妇洗澡了一样,既是回味,又是担惊受怕,委屈的很。 “救命之恩,还未斟茶谢恩哩,这就走了,岂不是叫晚辈落了个无礼。更可况,古有‘卧冰求鲤’,虽然说的不是一个含义,可要想想那份执念呐,寒冬腊月卧冰,冰呐,都是融化,眼下叫你与池余前辈说上几句话而已,就这般扭捏,又不是叫你与她睡觉,你慌个甚。旁人就算是仇家,这百年去了都能消融了,你这从马前辈,倾慕之意还未说出,不丢脸么?可知晚辈当年山下逍遥的时候,可是遇见了甚姑娘,只要瞧对了眼,直接就上前询问,成了也就是成了,不成也就罢了,哪怕像你这样扭扭捏捏,像个深闺女子。” 从马闻言,轻笑瞪眼回道:“哟呵,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徐秋小友当年还是这般风流?” 徐秋大呼:“那自然,就是那俗世桃花太多,一人应付不过来,才是拜入了青水宗,讨个清静。” 从马憋不住笑意,咧嘴狡黠念叨:“那还真是不简单,徐秋小友可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到了如今,还是个童子之身,挑剔的很呐。” 一句之后,从马哈哈大笑,徐秋的脸色终是有些挂不住,青红一片。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瞧过猪跑么,从马前辈,别瞧晚辈年纪小,可是对这男女之事精通的很呐,不信你且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青菜瘦肉粥 我是解梦师山野秋水绵长悠第一百一十九章青菜瘦肉粥徐秋摇头苦笑,当即说了一段与这年纪不符的话,“晚辈不才,曾读过一卷书,书中有记载了这么一段话,是将这男女之事分为了三个程度,妙就妙在是用了诗词形容,贴切的很。” 从马老剑仙稍微有点兴致,扭头侧身玩味瞧了徐秋一眼,嘀咕道:“小小年纪,能有甚道理。” 一老一少对视一笑,从马咳咳两声,拱手稍稍欠身,调侃道:“愿闻其详。” 徐秋将这藏在云袖之中的一手给弯曲在身前,抖落袖袍,另外一手则是负背,踏了一步,学说书人的模样,惟妙惟肖,开口道:“有言,‘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所谓何意呐?是指这男女呐,日久生情,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陪伴久了,自然就有情了,当那位不谙人事的姑娘已习以为常某一位的陪伴,当某天当真走了,难免是不适应。” 从马挑眉,倒吸凉气,一听此话好似十分有道理,当即续问:“这是第一层?” 徐秋调转身形,侧身续道:“不错,再听这第二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众所周知,貌美女子人人皆倾慕,这个时候,往往得要先下手为强,这么说有些粗鲁,咱们说的掩言简意赅一些,例如,满园野果,本就是无主之物,采摘就是,不管旁的,先咬上一口,管她甜不甜呢,别人瞧你咬了一口,还会在意么?” 徐秋讪笑凑上前问从马,“别人咬过的果子,你还要么?” 从马连摆手,“不要,不要,正经人谁用别人用过的玩意?” 徐秋笑谈:“就是。” 二人哈哈大笑,齐道一句:“下贱。” 从马觉得身前这位少年有些意思,说的这话听着有些夸夸其谈的味道,可细细一品又是字字珠玑,简直说到来了从马老前辈的心坎里去了,笑问:“第三层?” 草鞋少年,旁若无人的取出一杆筼筜柳叶儿烟草,指间“啪嗒”文火燃之,猛嘬了一口,续道:“第三层么,是说‘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其意显然易见,是说这女子挑剔,什么人儿都是瞧不上,一晃多年去了,到头来还是伶仃一人,夜凉无相拥之人,久而久之,也不久不再挑剔,遇见个瞧着不差的人也就是顺了,此类女子么,多半自身有点门道,也算是可遇不可求吧。” 从马当即蒙侧一步,上下好生的将草鞋少年给打量一番,啧啧称赞,那一对眉儿横竖不定,喃喃问道:“徐秋小友,这些都是从那书里瞧来的么?” “自然。” 从马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什么书,可否借老夫瞧一瞧?” 徐秋闻言偷笑,正色念:“旷世孤本,已是丢了许多年了,其实也没甚好看的,老前辈呐,这三层深意只要领会了,想必拿下池余不在话下呐。” “徐秋小友,依你看从马如今是在第几层?” 徐秋刻意犹豫了一晌,“许多烦恼,只因当时,一晌留情。从马前辈这百年的倾慕恐怕是三层皆有呐。” 老前辈一听这话,愁眉不展,“何解?” 徐秋笑谈:“死皮赖脸。” “死皮赖脸?” 徐秋嘬了一口柳叶烟儿,“不错,死皮赖脸,连夜入住御剑阁,打你、忍着,骂你,受着,待这池余前辈对你一筹莫展的时候,此事就成了。” 这会儿,少年似一位老先生说教,前辈有如一位好学的学生,恨不得取来纸,稍微医治一番就好,不耽误明日花榜争席。” 徐秋拜谢。 “对了,池余前辈,江畔西楼那位好似是你的旧识,此番出手捉住了于清水与于清霜完全是为了当年的事儿。” 池余动容,挑了一挑弯眉,“何人?” 徐秋摇头耸肩,将这青石剑鞘给收回了腰间,将此事的始末娓娓道出,“一位头来,斟酒,不算甚吧?” 从马何尝不是一位性情中人,当机一饮而尽,将这满满一盏倒放半空,一滴也是没落下。 雪南山笑了。 “不知从马道友与这池余道友,如今到了哪一步了,你二人不着急,可是急煞了我等呐。不如以我所见,此事宜早不宜迟,早日定个日子将此事给定了吧,也好叫我青水宗入上一位使剑的好手唷。” 徐秋与身旁于清霜呢喃:“宗主怎么这么八卦,什么事儿都要插上一手,也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了。” 于清霜抿嘴,“从马前辈与池余前辈一定也是有点意思,不然也不会左右挨着吃酒了。总之,管他呢,上天安排的最大嘛,这事旁人急不来,还得看姻缘。” 徐秋一首刮在于清霜的鼻头,笑骂:“小小年纪,懂个屁!” 于清霜努嘴闷哼一声,有些可爱。 因为雪南山一句话,池余稍微有些尴尬,一时竟是没有说出话,徐秋一拐从马,传话,“从马前辈,这个时候,拿出你的担当来呐,还指望女子替你说话么?” 从马一个激灵,哪怕万般怕丑,这个时候再藏着掖着怕是要错失良机,立马起身,往这池余投去一眼,预备了很久,才是开口:“池余,我从马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可以一次一次向我确认!” 满座皆寂。 唏嘘不已。 针落可闻。 天晓得从马竟是如此之猛,也不晓得这么一句煽情且略带无辜的话是从何处听来,叫这一旁的人个个面面相觑,三位前辈以及三位晚辈俱是称赞,徐秋直言:“大丈夫当如是也。” 从马老脸泛红,池余如是,前者瞧姑娘许久没有说话,有些难堪,再吃了一杯酒,起身就要出门,拜离了三位前辈,“雪前辈的酒真是烈,区区几杯而已,从马已是飘飘然了,怕是再留在此地会说些荒唐话,这就不叨扰了,改日再叙。” 就当从马出门的时候,冷冷清清的池余也是起了身子,蚊子般的细声说道:“北山有间空屋子,屋外有风雨,还是歇息一晚罢。” 从马身子一愣,方是迈出门槛的一脚有些哆哆嗦嗦的收了回,身后的临风却到:“北山何时多了间屋子?” 池余猛回头,“北山不多间屋子么?” 临风立马改口:“不争气的杨天正在南山药阁治伤,是多了间屋子,是多了件屋子。从马道友,委屈了。” 从马大喜,立马回头,乐弯了腰,大拜临风:“不委屈,不委屈。” 徐秋得意一笑,指着从马:“德行。” 一场酒水,到此为止。 从马随临风一同前去了北山,西山的屋子也修补了七七八八,于清水与于清霜拜别了池余,下了西山。青丑自顾自一人前去了南山。 “明日三宗齐聚青木宗,争席花榜,至于何为花榜,知晓么?”御剑阁屋外,余下了雪南山与徐秋,二人也不撑伞,行走在方是歇止了了风雨的御剑阁门前。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 雪南山念叨:“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不知道,徐秋只知这争席花榜,可这花榜究竟有何用是半点不知,于是,回了雪南山这一问,“晚辈不知。” “所谓花榜,不过是将这三宗的修士聚在一处,择出十位小辈罢了,历年我青水宗小辈不敌那两座山头,故而这花榜十人也从来不曾瞧见过青水宗的小辈。另外呐,花榜十人,可入这三教青城门做一名记名弟子,地位很低下,不过历年来的花榜十人无一不是情愿去做这青城门不值钱的小修,也是不愿留在三宗。据说,明日三宗小辈聚首的时候,青城门会下来不少人,对了,徐秋,前几日你你可知天雷滚滚,三宗地界出了以为旷世奇才?” “天雷滚滚,旷世奇才?”徐秋佯装不知的模样呢喃了一句,续道:“不知,指不定是那青木宗的公羊穿水哩,据说那一位也是厉害的很呐。” 雪南山一听此话,并未再问,而是颇具玩味的打量了徐秋一眼,云淡风轻道:“小辈第一人,青城门恐怕会欣赏的很。” “天色不早,休息罢。” 话音方落,徐秋再回首的时候已不见雪南山的踪影。 ———————————————— 西山,徐秋的屋子中,正有两位姑娘挑灯夜谈,其中一位顶着羊角小辫的姑奶对那倚窗而坐的姑娘说道:“据说,徐秋早是回了青水宗,正在那御剑阁里吃酒吃肉,潇洒快活哩,恐怕早是忘了小姐了。” 倚窗的姑娘轻念:“小业,休要胡说。过了今夜就是花榜,徐秋道友可是一等一的小辈,忙是应该的。” 顾辞舟何止了小业,后者嘟囔个嘴,嘀嘀咕咕。 “吱呀!” 屋门轻开,走进了一位青衫少年,瞧他手捧两碗热气腾腾的粥进了屋子,直叫烫。 徐秋与两位姑娘对视一眼,忽笑:“晚来风凉,吃了这青菜瘦肉粥,睡的安生。”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过江之鲫 青水宗空城山水,满宗上下的修士今日齐齐是往这山后一片无名湖而去,少年少女、妖童媛女,羽扇纶巾,束发立冠。无名湖有甚讲究这些小辈也不清楚,只是知晓往年这正争席花榜在此,寻常的日子日鲜有人迹,据说是宗门不让,擅自来此的修士是要叫青木宗问罪的。 湖有一舟,舟上甚物都瞧不见,就好似个木板儿横躺湖面,而这舟的正南面是一方扁平的青石,将将好位于这一湖的正中央。东南西北各有百十莲花座,朴素的很,其中仅有一片单薄的蒲团,估摸是用来叫这三宗的修士旁观而用。 青木宗是主,青山宗与这青水宗为客,这个时候哪怕寻常再多的恩怨,该有的礼是半点不能少,既然是主,那便是要迎客,断了一臂的离人简正迎立山门,对这来往两座山头的客点头指路。 青山宗始终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还不至时候,虞山吴已是领着许多小修士风尘仆仆而来,有许多生面孔,应当俱是青山宗雪藏的小辈,寻常时候不出面,掩藏洞天修行多日,为的就是今日花榜争席的时候崭露头角,为这青山宗争得入青城门的资格。毕竟,哪一个宗门的门生入这青城门的修士多,不光是有面子,日后也是极有裨益,算是宗门隐藏实力与人脉。 虞山吴与这离人简含蓄了几句,直往这后山去了,说是有要事与这公羊玉相商,至于是何事,离人简没问,虞山吴没说。 这一行人走后,许久,打天幕才是缓缓行来许多人,不是旁人,正是青水宗一行人。相比先前的青山宗,青水宗这架势可是不小,虞山吴似个光杆宗主,连这一位前辈都无,其实原本是有的,好比王不歪,只是叫虞山吴给杀了。这行人,为首一人仙风道骨,两手背在身后,迎风杨眉,温文儒雅,身旁是三位青水宗前辈,自左往右,临风,青丑以及池余,自然在这池余身旁还有一位寡言少语的八尺男子,腰间别着一柄芦苇长剑,从马前辈。再往后瞧,乃是青水宗的小修士,西山与北山那几位自然不用多说,就连南山聚首那时与徐秋打过照面且断了一臂的忠胆少年山禾,以及对分崩离析剑有着一知半解的沈琼,此间都是来了,只是将这一群小辈给桥瞧了个遍也是没能瞧见那位泼皮的少年。 离人简稍微欠身浅浅一拜,“见过雪南山前辈。” 雪南山温和,“见过,见过。闻这气味,瞧来还是虞山吴早我一步呐。” “不晚,就在前头。” “后山?” 雪南山询问,离人简点头。 二位并未有多少话,简单一两句之后,雪南山领路在先,将青水宗一行人领入了后山,这会儿,离人简正在身后瞧着,将这一位一位打自身而过的少年少女给瞧了个遍,也是没能瞧见那位恨之入骨的小辈徐秋,难免错愕,随上笑问:“前辈,三宗修士已至,在下即刻闭了山门,青水宗就这些人了么?” 雪南山哪里不知离人简这一问的深意,云淡风轻道:“就这些了。” 离人简听了这话,如坠云雾,横眉不解。 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雪南山的安排罢了。这等盛事,青水宗若是少了徐秋,还来作甚。昨夜,雪南山交代,青水宗之中可叫另外两座山头忌惮的也就只有徐秋小友了,雪南山知晓徐秋有这改头换面的本事,是那楼三千相传的宝贝,精妙之处,连他都是瞧不出端倪,于是,深思熟虑的雪南山才是叫这徐秋换了一副相貌,不以真面貌示人,一来算是照料了徐秋的安全,二来,倒要瞧瞧这两座山头究竟是何打算,这些过江之鲫的小辈究竟会有什么手段。 后山,无名湖。 客主东,青木中小辈位这湖水的东面莲花座入座,至于余下的位置么,任由青山宗与青水宗挑选。虞山吴早来一步,青山宗的修士主的是西南,留给青水宗的唯有西北,不过雪南山么也不挑,西北就是西北,笑与身后顾辞舟一旁的一位冠玉少年问道,“常断更小友,西北方位,有甚讲究?” 这位少年名为常断更,正位于顾辞舟身旁与小业打趣哩,一听雪南山这句话,当即声道,“瞧这青木宗山水形似孤狼,与这天狼星宿呼应。” 雪南山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往这青天一瞧,“有甚讲究?” 常断更嬉笑,“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嘶...”雪南山闻言倒吸凉气,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寥寥数字,将这枭雄意味说的是一览无遗,此间南山眼中的这位少年简直就是人间至宝,若不是因这地位有别,定是要与之结拜为这忘年交。 “好,西北入莲。” 雪南山一句之后,青水宗这些修士皆是入了西北莲花座,与这青山宗以青木宗对视而坐。这会儿,青山宗与青木宗的修士之差别就显露出来,青水宗的姑娘水灵,各个有如出水芙蓉,对于这悍匪一般的青山宗可是不小的视觉冲击,当即有许多歪瓜裂枣对这青水宗的姑娘们,吹口哨,挑眉,凡事轻佻的动作,无一不是做出,就差脱裤子挑大梁了。反观青木宗则是斯文了许多,羽扇纶巾的男子门,从这袖间取出桃木扇,佯装起这来去如风的潇洒模样,只是这一对招子始终是不曾离开青水宗几位姑娘的身前几两肉,有辱斯文呐。 于清水、于清霜两位姑娘的脸色不大好,略带愧疚之意,早些时候,听这池余前辈有言,“徐秋小友昨夜伤病复发,江畔西楼的那一剑趋剑直挑了徐秋不少的生机,虽看似与常人无异,近日不可使清辉,故而今日的花榜缺席。” 于清水郁郁寡欢,将此事的罪过全数给揽在了自身的身上,这时候,杨天如是,凑上前来与这位姑娘说道:“清水,关于徐秋这事儿,全赖我,若不是我这手欠,非要去摸那狗日的马儿,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全赖我。” 于清霜寡言,并未回话,倒是身旁的于清霜说道,“其实这个事儿赖我,要不是我听信了那个老头儿的谗言,将这徐秋给说出口,恐怕徐秋也不会挨那几剑。” 这话并不是背着人说的,直叫顾辞舟给听入了耳中,她的脸色也是不好看,其实今日早些时候听了这事的时候,直接与池余前辈请示了,自身修为差劲,与这寻常人无异,来这青木宗瞧这花榜争席也是无用,不如留在青水宗照料徐秋,只是池余并不应下,说是徐秋仍需静养,不方便有人叨扰。 这话全数叫这位名为常断更的小友给听了去,脸色阴晴不定,为难的很,只是雪南山早有交代,此事是个秘辛,旁人一切不可告知,否则这位少年恐怕早是与这几位姑娘家交代自身就是徐秋了。 屁股所坐的位置不同,想法自然也是不一样,小辈只顾及这位少年的安危,上位的人则是考虑的一宗上下的运道,谨慎与另外两座山头盘旋。 雪南山与虞山吴一同踏水前去湖上那一片木板舟,公羊玉位于两位中央,身前摆放了一张红木案台,上有瓜果酒茶,供这三位宗主食用。 公羊玉取了一粒葡萄在手中,轻轻的剥皮儿,随口与这虞山吴、雪南山打趣,“虞山吴还真是深藏不露呐,寻日里可是瞧不见这青山宗有这些乘风小辈唷。” 虞山吴打着哈哈,也是取了一粒葡萄,随手丢入了口中,嬉笑:“偌大青山宗,虞某人不过是个甩手掌柜,宗门上下的事儿也从不打理,这些门生不过是自顾自的修行,一人寻一处洞天罢了,实不相瞒,老夫也不知晓这青山宗有这些乘风小辈呐。” 公羊玉听后轻笑,将这一粒晶莹剥了皮儿的葡萄给送入口中,斜视一眼雪南山,“怎生没能瞧见你家的那位少年,昨日稍微切磋了一番,可是惊艳的很呐。”一句之后,挺着大肚皮的虞山吴也是往这西北望去,如是询问:“怎么,那名为徐秋的小修士当真没来么?南山呐,南山,咱们三宗的交情可不是一日可比,怎会当真因为这些下三流的丹呐,器呐,就会撕破脸皮哩,况且那位徐秋小友可是真有大本事呐,更与楼三千结识,光凭借楼三千的名号,我等也是不敢动他呐。” 寻那山轻取一粒葡萄放在手间,不剥皮儿、不丢入口中,只是左右的把玩,听两说后,含首嘴角上扬了微妙的弧度,先回公羊玉,“昨日切磋么,恐怕是受了伤,疗养了整整一夜呐,雪某人去瞧他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 “噢?说了什么。”公羊玉若有所思问道,雪南山却是摆手,“小辈之所以称为小辈,正是因为涉世未深。徐秋小友说是公羊玉前辈好生的凶猛,一剑凛冽的很,险些丢了小命儿。一派胡言,恐怕是吓傻了胆子。” 公羊玉没有回话,雪南山又与虞山吴笑道:“山吴道友,徐秋一介小辈自是不会成为三宗只见的芥蒂,这个道理雪某人怎能不知?至于楼三千么,他是如何结识,委实是个谜,谁人都不知晓,问过徐秋,他却是囫囵搪塞。” 虞山吴眼神复杂,喃喃自语,“先前与这公羊玉一同拜访青水宗的时候,听闻楼三千身负重伤,掩在青水宗之中,准备前去收拾了这位天池恶人,也不晓得是哪个小儿传了假话,险些酿成了大祸。” 公羊玉续道:“只是那日青水宗三位前辈说是南山前辈顿悟归真中游,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雪南山正把玩这一粒葡萄哩,其实,虞山吴自打开口第一个字蹦出嘴后,就已知晓了他的意图,说的粗俗一些些,“屁股一撅,就知晓是拉屎还是撒尿”,只见雪南山云淡风轻道,“哪有的事儿,只是先前那位贯丘元洲前辈传授了一些修身养性的法诀而已,修身养性罢了,倘若雪某人真有这天资、本事,还会窝在这青水宗甘愿为这小宗之主么,恐怕早是入了青城门唷。” 这批妖童媛女正翘首期待,待这日上三竿的时候正开席花榜,三宗的修士除了青水宗,余下的两宗都是热闹的很,都在言谈稍后这十个花榜席位自家能占有几位。有那么几位生性孤傲的男子正襟危坐,压根不将这些言谈聒噪的小修士放在眼中,直言一群过江之鲫,蝼蚁罢了,有这功夫啰嗦还不如好生盘膝,调稳内息,稍后切磋的时候就似一条死鱼一般。 青木宗本是有两位前辈,离人简与从马,只是公羊玉过河拆桥,灵璧镇的时候竟要将从马给作弃子处死,故而眼下青木宗只有离人简一位前辈,从马早是入了青水宗,其实入不入青水宗也只是个虚名而已,青水宗有池余在此,从马还能走远么?离人简与这从马对视一眼,两位并未说话,往日历历在目,如今却已是陌路人。离人简腾云而起,位于这三宗小辈中央湖上,讲这花榜争席的规矩,毕竟这些小修士都是头一遭来此,对这花榜争席究竟是怎么个流程也不知晓,听他有言:“三宗小辈,花榜在即,老夫来与各位说一说这花榜争席的规矩。” “青石切磋,入水则败。不论生死,站者为胜。往日恩怨,一并了了。若是不敌,可跳入水。落水之辈,不可再敌。违背规矩,格杀勿论。” 寥寥数字,将这花榜争席切磋的规矩说了清楚,离人简续问:“各位小友,清楚了?” 满座唏嘘,全因为不论生死这么一句,这些小修士哪个不是贫苦出生,哪里杀过人,遇见过生死,这时候一听争席的时候可不必顾忌生死,一时间已有了不少的修士打了退堂鼓,有人贪生自然也是有人骁勇,三宗只见的恩怨虽是明面上瞧不见,可这暗流涌动呐,许多修士都是私底下结了梁子,难免有杀人之意,这个时候最好不过。 忽有一小辈出言询问,“当真可杀人?”说此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顾辞舟身旁的常断更。 常断更起身挥大袖长袍,丝毫不畏惧这位断臂、齿发俱落的离人简,引来了许多目光,无一不是轻询问:“青水宗这位是何人?怎能如此无礼,与离人简前辈这般说话,没大没小。”另一小儿附和,“青水宗,乌合之众罢了,前些日子不还是出了一位登徒徐秋么,这一位无礼有甚好奇?” “杀了就是杀了,惹来甚众怒?若是自家门生不服,可上青石邀上一打就是。花榜争席,讲究个争之,各位也是知晓,花榜十位可是能入三教青城门,从此平步青云。” 常断更嗤笑,摇头晃脑,风流倜傥的很,径一指青山宗几位粗俗的修士声道,“离前辈恐怕是会错了在下的意,这几位肥头,好似猪头肉的修士,对在下青水宗的姑娘们是垂涎已久,实在是惹人不喜,在下是要问不上青石可否杀人?” 惊世骇俗,少年向来如此,语不惊人死不休,此间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为的就是叫这些瞧不起、贬低青水宗的两宗修士们知晓青水宗也不是泥菩萨,不是好惹的。至于一句之后,青山宗那几位肥头修士是何脸色,才是不管。 离人简闻言一愣,“小友如此轻狂,随处杀人?” 常断更讪笑,“在下不才,死人堆里长大,刀口舔血的日子过的久了,说起话来难免有一股戾气,前辈见笑了。” 离人简冷哼,“不可杀。” 常断更“噢”了一声,续坐下莲花座,竟是朝着青山宗这一方投去鄙夷一眼,轻声一句:“啧啧啧,没见过女子的悍匪,可悲可叹。” 她们才是不管这位少年是何来头、或是姓甚名谁,哪怕寻常一宗中一面都不曾瞧过,但凡是说了倾向于青水宗的话,这个时候都是英雄,不少女子对这常断更的印象不错。青山宗却是满宗大怒,若不是离人简在此,恐怕早是蜂拥而上,将这狗日的常断更给一剑除名了。 时候正好,日上三竿。 公羊玉问了雪南山一句,“先前你家那位池余曾言,三宗方圆出了一位大才之人,三教之流青城门都要下来瞧瞧,怎么都是这个时候还不至?” 雪南山耸肩,“不知呐,青城门那些前辈向来行迹南侧,清高的很,恐怕早是来了,只是不现身而已,指不定正掩再那一片白云深处哩。” 三位宗主身前的瓜果酒茶,唯独虞山吴身前干干净净,吃的一干二净,已是端了一碟猪头肉与一壶火烧摆在了案台上,大快朵颐,“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三教之流下山来看我等蝼蚁此事本身就是个幌子,是这青水宗缓兵之计?” 虞山吴一句之后,公羊玉与其对视,遂二人齐齐斜视雪南山,雪南山将一粒葡萄放回这瓜果堆中,又推往了虞山吴身前,“大荤吃多了可不是个好事,多吃些素食古怪,病从口入呐。” 公羊玉对这雪南山与虞山吴之间说的一些暗话其实并不上心,她所顾忌的乃是自家公羊穿水能否斩获小辈第一人,再以小辈乘风中游的修为,风风光光的入这青城门。 公羊玉冲着离人简点点头,示意可以了。 离人简会意,躬身请命,“宗主,依旧往年的规矩,抽签切磋?” “不了,前些日子,南山聚首的时候,青水宗的做法不错,为了避免三宗之间的小辈修士之间悬殊,毕竟关乎生死以这入青城门的名额,还是能者上之罢,随意切磋,也要省事些。” 离人简得令,当即转头与这三宗小辈呼道:“前辈的话,各位已听见,花榜争席关乎自家宗门颜面,不过也是涉及自身生死,各位三思而后行。” 一句之后,又是一声从下方莲花座传来,“若是随意切磋,这名次该是如何之分?” “简单,赢下了那位可下,可续。最后余下的十位,乃是花榜十人,由于这最后十人之中可能会有这投机取巧之辈,若是对这最后十人中的任何一位有异议,可再切磋一场。” 出言之人还能是何人,自然是青水宗的这位常断更,离人简一句之后,当即从这青山宗之中跳出一位五大三粗的修士,立在青石之上,肩头扛一柄刀,修为估摸九段上游,此间不为别的,就为了修理一番这位出言不逊的少年,听他叱骂:“青水宗的这位小儿,可敢与我切磋一番。” 这些姑娘当即有些担忧的望向了这位敢为青水宗出言的少年,少年却直摇手指,对这青石上的这位戏谑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粗鄙之人想要打杀我这位君子,不应呐。” 青石那位脸色涨红,当即又骂:“口舌之快,算甚好汉,绣花枕头,不顶事儿。” “这位粗鲁的道友,此言差矣,在下不与你交手不是因为怕了你这一身的横肉,只是不愿意将这一双手给弄脏了,嫌弃你呐。”常断更目中无人,直言不讳,将青山宗的这一位给说的里外不是人。 离人简一旁皱眉,也只能皱眉,其它的事儿也是做不得,毕竟这规矩是方才定下,随意切磋。 几位姑娘一听这话,立马有些错愕,大丈夫能屈能伸,这话在这常断更少年身上可见一般。尤其是于清水、于清霜两位姑娘闻言之后,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前者呢喃:“这位道友,从来不曾瞧见过。只是这说话的语气与腔调听起来却是熟悉的很。” 于清霜回道:“像徐秋。” 常断更一旁的羊角辫姑娘小业听后,两眼眨巴,轻轻拽扯少年衣角,“不怕么?” “怕甚?” “不怕他杀你?” “笑话,打小我娘都不舍得打我一下,他敢杀我?” 小业笑。 顾辞舟自始至终蹙个眉儿,时不时的往这一旁的草鞋少年瞧来,若有所思,她试探一问:“他朝若是同淋雪?” 少年陡然下意识一句:“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句话不是旁的,正是灵璧镇上那位写字先生写下请帖中的一句,顾辞舟铭记,这个时候她身子微微一颤,与这位少年相视一笑,并未声张。 女子虽无优劣之分,却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常断更 我是解梦师山野秋水绵长悠第一百二十一章常断更青山宗的修士俱非善人,听了常断更这么一句回话,立马不乐意,青石上的那位扛刀修士一指清西北方的青水宗修士,取笑,“堂堂青水宗,争席花榜,连个拿得出手的人都没有么?光会在这下面逞口舌之快,算什么本事。” 青山宗这些修士哪个不是走过烧杀掳掠的路子,身上戾气重的很,徐秋初入青山宗的时候,就听于清水曾说过这青山宗早年的行径,猪头山下有一江,青山宗的修士日子过得紧了,就乔装打扮一番,下山去,最喜欢强行拦这过江的游船,船上的女子多数是没个好下场,手脚快的俱是投江了结性命,手脚慢的无一不是被这青山宗的宵小修士给蹂躏好几番,待这修士提起裤裆的时候,要么将这些姑娘给沉江,要么脱了个干净领上青山宗后山好生的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按照徐秋的性子,上这青石将他给打死不过一念之间的事儿,只是贸然出手并不是很稳妥,况且世俗有一句,树大招风,虽然自身不算是这大树,但叫人惦记着总是不好受的。 常断更干脆不搭理,将这头儿一抹,与小业闲谈起来,叫这青石上的这位干着急,也没半点法子。 此间花榜争席,哪怕青水宗这位口舌之快的少年无意登青石,自然是有会旁人出面,有一少女,身轻如燕,轻踏流水,她声:“在下,十怜云,讨剑。” 正与小业说话的常断更一愣,这位一夜剑阁的十怜云怎会上去,委实有些古怪,不免有了兴致。由于十怜云往日是深居简出,哪怕简出也是佯装出个男子模样,故而这位青山宗的扛刀修士并不认得这一位,还当只是一位寻常女子。不得不说,十怜云委实有几分姿色,女子英姿与冷清的柔弱兼顾,简单一句之后并未多言。青山宗这位一瞧身前这位有沉鱼落雁之姿的女子要与他切磋,立马垂涎三尺,扛在肩头一刀缓缓提在手中,贼眉鼠眼道:“姑娘,稍后可是要将这衣裳给照料好呐,刀剑无眼,可别切磋一场,丢了一地的衣裳,可是亏大了。” “咻!” 一剑。 十怜云一剑出。 “啪嗒!” 收剑。 十怜云一剑收。 遂是扭过头不瞧这一位生死,径直往这青木宗这一方的莲花座行去。 约莫三息,“扑腾”一声,青山宗的这位小儿自打“亏大了”三字出口后,再是没了半点下文,只掉了水里,飘在水面,似乎一条死猪。 满座皆寂,针落可闻。 一息之间,一气呵成,那位口出轻巧言的青山宗小辈已是败了,一剑封喉,好在十怜云毕竟是一位女子,没下死手,否则一剑就就可要了这位的小命儿。吵闹的青山宗这个时候终于是消停了不少,十怜云一字不言,下了场去,显而易见这一场是青木宗十怜云胜了。 其实,这一剑封喉于寻常修士而言,并算不得甚,自打入了山门起就已知晓这修行一途本就是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过活。只是这初入青水宗的顾辞舟与小业不知晓呐,尤其是这小业,还当上了青山就是神仙哩,逍遥快活度日,哪里预见过这一剑封喉的场面,一时惊吓的花容失色,好在常断更在一旁,有个可拖拽的人,否则恐怕莲花座都坐不稳,掉下水去,反观顾辞舟虽也是初上青山,可脸色却是依旧,白是白了点,但绝不是煞白,正与这常断更对视,听她问:“修行一途,都是这样么?” 常断更想了一会儿,慢慢悠悠道:“司空见惯。” 要说为何这十怜云会对上这青山宗这位,其实并不难解释。她是女子呐,虽然使剑的时候凶猛的很,终究还是女子心肠,且再青水宗风波庄做学问的时候就可瞧出她也是一位知晓礼义廉耻的文人女子,青山宗的这位修士口吐轻巧言,气质儒雅的读书人最看不过这等人,一时恐怕郁结之气难以消散,只好出剑了结这位,也算是替这青水宗出了一口气。另外么,从马可是她的学剑师傅,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也要给青水宗一个面子不是。 十怜云退下之后,打这青木宗之中又上了一位,手持桃花扇,一袭长袍拖下,轻轻踏水而上青石,斜视青水宗,正视青山宗,“谁来?” 西南方的青山宗跳出一人,戏谑瞧了一眼青水宗,“窝囊青水宗,来此就是为了看戏么,正是白费了一座山水极好的山头。”说罢,如是踏水上青石。 二人自报家门,青木宗这位有言:“在下,南帘雨。” 青山宗也是报名号,恐怕自知这名号不如这一位好听,只说了一句:“青山宗,王某人。” 轻笑。 青木宗这位还未提剑就已轻笑,有些恃才傲物的意味,压根不将这青山宗的山匪给放在眼中,二位俱是半步乘风的修为,交起手来也一定是精彩。南帘雨动作斯文,先将这一柄桃花扇给别在腰间,再是轻取长剑提在手,“仓朗朗”一声,剑指王某人,“你我素不相识,也无恩怨,稍后若是不敌,可是要记得自行跳下水去。” “笑话,我瞧你这衣裳单薄,落了水怕是要着凉!”王某人当仁不让,一句之后径直而来,二位不过十步之隔,剑已提在了手中,剑眉直瞄南帘雨的腹下,光是这个举动就可瞧出他已是下了杀心。不过南帘雨又岂是等闲之辈,长剑横于身前,将这一剑给结结实实的挡了下,由于二位修为悬殊不大,故而不似方才十怜云一般,摧枯拉朽。不过两位半步乘风交手,场面也是不小,仅一剑相交,迸射而出的清辉将这湖面给激荡开来,千百道涟漪是散而不聚,好在水下无大鱼,否则怕是早死了干净。顾辞舟与小业两位并未修为,一剑而来的气势险些将二人给掀下了莲花座,还好常断更早有预料,在这二位姑娘的周遭设下了一层天地三清术帷幔。 眨眼功夫,二位交手了数百剑,不分上下。 目中无人的南帘雨依旧轻巧笑谈:“就这些本事么?” 说罢,急出一剑,一剑之快,简直无影,直取王某人腹下。王某人眉头一横,一摆长袖,提起剑就是也是疾速而去,好似两位就要凭这一剑分出胜负。两剑交击,谁知这南帘雨却是做出了退让,侧过了身子去,躲避开来,王某人立马得势不饶人,凭借这一亩三分地的蛮力强行扭转剑势往一侧滑落,只是这发出的力又岂是简单收回? 一片木板舟上的虞山吴轻叹,“哎,年轻呐,不知人心险恶。” 一句说罢,只见这位南帘雨竟是丢剑不顾,直冲这袖间取出了一柄桃花扇,往上直入,恰好这个角度是王某人腹下,他笑谈:“莽夫,蝼蚁。”谁料,就当这南帘雨即将得逞的时候,压在身前的王某人却是陡然一个转身,倒握剑身,剑柄为剑锋,巧巧一个翻转避开了致命一击,“啪嗒”一声,剑柄直入身下南帘雨体内,“扑哧”一声,半步乘风一剑又岂是儿戏?南帘雨迸出一口腥红,大叫:“不妙。”遂是不管不顾直往这湖水逃去,不过王某人又岂会任其溜之大吉,当即剑柄一挑,直接将他的身子给挑了回,再重握剑柄,三寸间距,一剑落入了南帘雨的服下,刹那,后者丹田支离破碎,一命呜呼。可怜南帘雨连一句甘拜下风的话都说不出口,草草了了这修行十七八载。 输了这一方是青木宗,公羊玉的脸色不大好,雪南山倒是津津乐道,“虞山吴,你这青山宗不简单呐,小辈修士各个出类拔萃。” “谦虚了,谦虚了,雪南山唷,这全是这些小辈自身的功劳,与虞某人是半点干系都无。” “倒是这、你这青水宗可如何是好,最有把握入花榜那位小辈不在,剩下的这些,我看悬呐,当然了,混个八九十名难度不大,毕竟看在南山道友的前辈上,总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虞山吴尖酸刻薄,完全不将青水宗放在眼中,若是旁人听了这番话,恐怕要大骂出口,只是雪南山不怒反笑,云淡风轻道:“凑个热闹也好,不打紧呐。” 青山宗的王某人好是轻狂,胜下了这南帘雨后与这离人简声道,继续迎下一位。这下一位自然仍是青木宗的修士,往往这个时候颜面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在这公羊玉的身前。这会儿,青木宗踏水一位少年,见他两手空空,不见剑、不见刀,拱手说话,“在下,青木宗李打虎,前来讨教。” 二位本就是带有意气,半句不多,就已是交手,这位名为李打虎的少年,人如其名,龙行虎步,虽然无剑,却也凭这赤手空拳与这王某人打的是有来有回。约莫交手了三百招,这王某人有些乏力,青木宗的这位李打虎,打的看似凶猛,其实含蓄的很,从不与这剑锋硬拼,拿刀的哪有这空手的打的悠闲? 最后交手的时候,王某人略逊一筹,其实也算不上输了,李打虎这厮有这缩地成寸身法在身,避开了致命一刀,一掌化拳直击穿了这王某人的腹下,当即毙命。 李打虎摇头嗤笑,拍拍袖袍上的灰尘,再是往这青山宗这一方瞧来,一脚将王某人的尸首给踢下了湖水,不以为然道:“青山宗,下一位?” 其实,打这花榜开始的时候,青木宗与这青山宗的梁子已是结下,虽然两宗往来不少,可都是这长辈之间的事儿。至于青水宗么,就好似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中的渔翁,只是这鹬蚌瞧不上这渔翁而已,认定了这青水宗没那本事收拾残局,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花榜争席,本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谈不上什么道义与情面。 于是,青木宗与这青山宗一来一往,打杀的好不痛快,湖面那片青石也真是结实,数位乘风小辈交手,都是纹丝不动,甚至连这裂纹都不曾有上一条。常断更瞧的无趣,正与这小业说笑哩,“小业姑娘,你觉得青水宗之中哪位小辈最是惊艳?” 小业歪头,“惊艳?不知晓,我与我家小姐初来青水宗不过几日,连这青水宗的人儿都认不全,哪里晓得惊艳不惊艳。” 常断更抿嘴,若有所思,遂是狡黠一笑,续问:“那么,试问小业道友,青水宗这些你见过的大致年纪的小辈里头,哪一位最好看?” 顾辞舟听了这句话,风月无改的脸色竟是轻微一笑,不过并未说话。常断更已是洗耳恭听,谁知小业却说:“好看么,我瞧这青水宗的男儿都是好看的很,要说最好看的是哪一位,小业也不知道。” 常断更嘟囔个嘴,好似对小业这回话并不满意,两眼一斜,学起小业说话语气,惟妙惟肖,“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不晓得哪个才是我的如意郎君唷。” 顾辞舟“扑哧”一笑,小业后知后觉是被这常断更取笑了,当即努嘴抱胸,“不理你了。” 常断更哈哈大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徐秋的兄长。” 一听徐秋,小业当即来了兴致,转头打量了一眼,“啧啧,你是徐秋的兄长,那我就是徐秋的奶奶。徐秋好文采,好本事,好长相,你这...也配是徐秋的兄长?” 常断更居然江郎才尽,无言以对,一时回不上话来。 ———————————————— 南天门,九朵白云深处,正有一位姑娘腾云驾雾往这青木宗而来,听其声道,“花间姐姐,快些,三宗花榜都打了有一会了。”一句之后,从这位姑娘身后又是一位点云而来,这位姑娘简直美的不可方物,与前者一般,都是花容月貌,听她浅浅含首一笑,瞧了一眼正着急的花外,笑道:“花外,你何时瞧那些比试切磋上来就是大本事的人?”一句说罢,身后陡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嘴里正搅动,囫囵道:“花间这话说的不错,本事大的基本上都是最后出场,走在前头的都是喽啰,不瞧也罢。” “迎春老头,吃你的槟榔,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花外嘟囔个嘴,依旧看着身后两位不急不慌,干脆一人先行了,花间打趣,“什么事儿都不上心的花外,这个时候这么着急,恐怕除了前些日子回稷山遇见的那位精通音律的少年,没有旁人了。” 苦逢春是个明白人,这个时候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并未多说,而是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声,再是随在花外身后往下青木宗去了。 花外掩一片白云中,待到花间与苦逢春迎来的时候,瞧她的脸色不是很好,方才的劲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趣、乏味,花间笑话,“恐怕那位少年今日不在此地。” 苦逢春扫了一眼,在场之中并未瞧见那位泼野的徐秋,再是扫视,陡然相中了顾辞舟身旁的那位常断更,不过仅仅是有些犹豫,多瞧了两眼,也是犯嘀咕,拿不准这一位的身份。 “青城门主有言,三宗之间出了一位难得一遇的惊艳小辈,恐怕就在这些修士之中呐。” 不乐意的这位姑娘,长吁一口气,伸手指向下方湖面,“一群乌合之众,最厉害的也不过是那位乘风中游的少年,能有什么惊世骇人、难得一遇的人才?” 苦逢春听了这话,装腔作势的说了一句:“那可不见得,高人隐于众,指不定你相中的那位少年也正藏在数百莲花中中哩,只是换了打扮,你认不得而已。” 花间帮腔,“能叫爹爹都重视的事儿,一定不是简单的事。” “迎春老头,下去么?”花外询问。 “下去作甚,就在这白云间看戏。”苦逢春吐出一粒黑乎乎的玩意,是槟榔,又从袖间塞了一粒入口,细嚼慢咽,得意的很。 ———————————————— 正当三宗小辈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忽从这南北各来几位,南面是一人独行,身还未至,木板舟上的三位已是起身迎之,正是贯丘元洲前辈,依旧邋遢,一身补丁衣裳,指间一杆柳叶烟儿,与这三位一笑,“老夫不请自来,妄自菲薄了。” 虞山吴客套,主家公羊玉还未说话,他先道:“哪里的话,贯丘前辈来此,使我们有失远迎,罪过呐。” 贯丘元洲对这虞山吴这一殷勤的并未好感,轻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各位比试各位的,在下来此只是瞧一瞧而已,事先说好,今日哪怕有这天大的乱子也是与老夫无关,再说一句玩笑话,哪怕你三宗相互掐起来,老夫也当是看戏。” 北面来了两位,为首的是一钓叟,胳膊你夹着一根钓鱼竿,另外一位是个渔童,为这钓叟提着鱼篓子。 公羊玉老远招呼:“两位?” 钓叟好似耳朵不好,并未听见,还是身后那位渔童轻戳一下,渔翁一手遮在眉上,往这一方瞧来,呼道:“干嘛?” 公羊玉并未出言,离人简相隔三百步,“钓鱼么,此处不可垂钓,还望这位前辈另寻一处罢。” 钓叟却道:“请吃酒吃肉?诶,客气了,不吃酒,不吃肉,你们忙活你们的。” 离人简隐隐有些不喜,正要发作的时候,只见钓叟已是将这钓钩给落入了湖中,喃喃与身旁渔童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稍后休要吵闹,你随我出了雾隐门这些年了,每每钓鱼的时候都是大吵大闹,今日若是再是这般,今后莫要在跟着老夫了。” 公羊玉忙呼:“离人简,慢着。” 贯丘元洲也是嘀咕,“三宗齐聚真是不简单,三教之流崇尚儒士的雾隐门竟也是来了两位,看来这小辈切磋一定是有看头,老夫不虚此行。” 虞山吴以手抚膺,自顾自说了一句:“青木宗何时还与这雾隐门有交道?” 其实关于这两位是否是这雾隐门修士的身份还不是个定数,谁也说不准,不过这几位都是精通人情世故的老前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青木宗而言不过是几条鱼的损失,倘若真得罪了这两位雾隐门的前辈,才是不明智的。 公羊玉起身,刚要于这两位雾隐门的钓鱼修士打个照面的时候,还未出口,那位提着鱼篓子的渔童已是冲着这一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再是一指正垂钓的钓叟,示意这个时候千万别打扰。 公羊玉嘴角抽动,只好作罢,又坐会了身子,与木板舟上几位对视,没了下文。 说了一些无趣的话,常断更与这小业也不知晓再闲聊些什么,这会儿,注意力全放在了这两位钓叟身上,少年总是有种隐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两位自称雾隐门的钓客来此地钓鱼就是个荒唐事,尤其是这提着鱼篓子的渔童不经意往这方投来了几眼。 青石上的切磋如日中天,青山宗与这青木宗打的是不可开交,由于此地的规矩是可杀人,但凡涉及了杀人,那定是会惹出恩怨。青山宗的修士骁勇善战,简直就是莽夫,那几位心性极好的雪藏的修士也是再难忍,一一上青石厮杀。青木宗依旧是不温不火,其实这群羽扇纶巾的修士压根从心底里就瞧不上这群蛮夷青山人,杀起来也是丝毫不手软。 也不知晓是何缘故,青山宗好似有些不敌这青木宗,那几位不出门的修士竟有些不敌青木宗的长剑。反观虞山吴的脸色却是挺好,正大吃猪头肉且与这贯丘元洲搭话哩,对这青石上的小辈切磋丝毫不在乎。 青石上的这位小辈,乘风下游,一副生面孔,扫视气势稍弱的青山宗与这看戏的青水宗,笑谈:“据说,往年是这么个情况,花榜十位,我青木宗占五,青山宗占四,青水宗占一,再瞧当下,难不成今年花榜十人全由为我青木宗接手么?” “各位,稍微用点心呐。”说罢,一旁歇息去了。 这会儿,青山宗上了一位虎背熊腰的少年,九段中游修为,这厮好是厚脸皮,知晓自身这修为敌不过青木宗这几位,于是,将这怨气往青水宗撒去,高呼,“黄当,讨剑青水宗。” 讨剑,青水宗。 仅仅五个字,青水宗此间若是再不应下,恐怕颜面就要荡然无存。 断臂山禾是这九段中游,青水宗中也算的上一位资质不错的小辈,闷哼一声,二话不说,踏水上青石。 “如你所愿。”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君不见,往事如烟 我是解梦师山野秋水绵长悠第一百二十二章君不见,往事如烟青水宗这一位少年的出现,着实是有几位胆量,旁的不说,就凭这敢为一宗先而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的血性而言,绝对是一位好儿郎,与青山宗这位狗日的黄当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黄当玩味一笑,并不在意这山禾,而是对其身后叫好的几位姑娘笑谈:“姑娘若是肯到时候与我黄当吃上几碗酒水,酒后睡上他娘的一觉,黄某人可稍微考虑稍后能否下手轻些,免得扫了各位姑娘的兴致,伤了各位姑娘的心。” 山禾一言不发,将腰间的剑给提在手中,自报家门都是省了。有句俗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二位虽然算不上是仇人,但就宗门而言也算得上是仇人。二人交手,算不上是惊天动地,但也阵仗不小,这黄当哪里有半点修士的气节,剑剑致命,恨不得一剑就可将这山禾给杀了,只是山禾同是九段中游,修为不算悬殊,故而这打杀的有来有回。 青水宗几位姑娘正翘首以盼,小业这时也与身旁常断更说道:“你瞧,青水宗的这位修士才是不错哩,有担当,哪怕是一臂也敢上了青石,难得可贵,当真了得。” 一句之后,小业斜视常断更,打量了几眼,“文弱。” 常断更哑然一笑,“文弱或是不文弱,可不是凭这口头上说说而已,就好比吃奶吃到了五六岁的娃娃与那些打小吃稀粥长大的娃娃是不一样的,是要瞧本事的。这位道友确实了得,其勇可嘉,就怕青山宗这位容不得青水宗有半点风头,下了杀心,那就难办喽。” 徐秋所佯出的常断更早是看出了这位黄当并非是这九段中游,这狗日的竟是隐了修为,九段上游才是,听他嘀咕,“山禾此番恐怕是要吃亏。” 话音还不落下,“刺啦——轰隆”,前后估摸着三息而已,山禾一不留神被这黄当一剑刺穿入了身子,又是掉落水中。 完败。 高手过招,一剑之间,胜负已是定了。山禾身中一剑,距离腹下丹田不过三寸,不晓得是使剑这位黄当大发善心,还是算错了位置,按照青山宗的脾性,定是算错了位置,否则山禾已是个死人,大罗金仙在此也是难救丹田破裂之人。 山禾并未给这青水宗开上一个好头,黄当小儿笑的合不拢嘴,正对着落水山禾指指点点,取笑:“旱鸭子落水,若不是瞧在你青水宗的几位姑娘的面子上早是一剑将你这破烂丹田给挑烂了,还能叫你活?回头,记得在这高堂上立上三炷香,每日朝黄某人拜上一拜。” 常断更并不多言,起身下水,一把将这山河给捞了回,直接送去青丑前辈身旁,青丑脸色明显不好看,并不是气这山河学艺不精,修为惨淡,而是黄当小儿太过肆无忌惮。 黄当小儿,问道:“青水宗可还有人?若是无人,在下这就下了。” “在下,沈琼。” 黄当一句,青水宗这位稍微懂得一些分崩离析剑沈琼再难忍,径直往青石而去。沈琼将这一柄长剑丢往半空,纵身一跃,抽剑如流水,连一句客套的话都不曾说,直接九段上游修为尽出,“唰唰唰”连出了三剑,往黄当面门而去,三剑分别是分剑、崩剑、离剑,常断更瞧在眼里,沈琼这三剑虽然不如自己,可也是有了一点那个味道了。 分剑若流水,黄当应接不暇,其中身中了几剑,正龇牙咧嘴应对这崩剑,崩剑讲究个崩字,看似轻飘飘一剑,一刹可崩山石,黄当挡下一剑,谁知崩剑陡然炸裂,四方剑影猛射而出,黄当体无完肤,正当黄当气急败坏之时,抬手强行破剑的时候,第三件,离剑应势而出,东面有剑,西面有影,哪里知晓那一柄才是真的第三剑,狗日的黄当还当自身能受下这一剑,“扑哧”一声,一剑从其腹背入丹田,直把这黄当的小命给挑了个稀巴烂。 恍惚。 欢呼。 青山宗恍惚,青水宗欢呼。 沈琼退下后,入座莲花座,气息不稳,应是与这黄当交手的时候上去三剑直接尽力了,故而这个时候体内清辉有些枯竭。 这时,青山宗自然是不能容忍,徐秋乘风小辈正跃跃欲试,争着下一位上青石教训一番青水宗的潦倒修士。青水宗可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那么几位,北山杨天昨日险些死在了巡一剑的剑下,这个时候自然是再切磋不得,西山的于清水也不过是九段中游修为,是如何也敌不过青山宗这些乘风小辈,不过按照于清水的脾气,唐托青水宗当真无人的时候,她也是要上去会一会,败了也就败了,这气节不能输。 青山宗已是走出了一位乘风下游的小辈,剑指青水宗,正当青水宗一筹莫展的时候,青木这一方的十怜云却是上了青石,许多人不解,分明是青山与青水之间的恩怨,青木宗掺和什么,这位姑娘声道:“其一,花榜争席,本就是各凭本事,与这次序又有什么关系,其二,倘若青水宗那位少年今日在此,尔等还敢如此叫嚣么?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一群人而已,还真当这世道上唯你青山宗一家独大了么?” 常断更不解,蹙眉往十怜云投去一眼,心说这姑娘今日怎如此反常,犹记初次南山见面的时候可是要取在下性命,这个时候怎么还为自身说话,难道真是自身这横溢的才华,将她给折服了? 十怜云出手,一夜剑道,青山宗这些小辈怎是对手? 不过多时,青山宗已连下了七八位乘风小辈,剩余的人已是没有几位,按照这个次序来言,十怜云花榜十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西南最偏僻一方,有一位浑身黑袍蔽体的修士,瞧不轻相貌,甚至不知男女,好似入定的身子陡然“咔嚓”一声,骨节声响,缓缓起身,一步一青莲,竟是踩着青山宗这些修士的头颅而行。青山宗可是从来没瞧见过这一位,好大的排场,踩着自家修士上青石,当即有几位修士不乐意,破骂一番,刻意为难,将这一剑给挑向半空,谁知这位黑袍修士竟是轻描淡写一指弹射,直将这位自家的修士给打穿了身子,匍匐在莲花座上,大吐十斤血。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人敢为难他,十怜云所言不假,青山宗一群乌合之众,欺软怕硬,这会儿,哪个不是挺直的腰板,坐正了身子,生怕这位黑袍修士踩的不舒服。 十怜云眉梢叠疑,正盘算这位黑袍修士是何修为的时候,青水宗这一方的从马却是疾呼,“怜云,小心为上。”从马是十怜云学剑的师傅,眼光肯定是毒辣一些,十怜云闻言,微侧身子,应了一声,遂是将剑给提在了手中。 常断更也是错愕,这位黑袍修士古怪的很,少了一些灵气,不活泛,就好比青山宗那些出言不逊的少年哪怕再是不怎么样,也总有一股少年意气,至于这一位却是死气沉沉。 木板舟上斜卧的贯丘元洲掸了一眼这黑袍少年,若有所思的斜视一旁的虞山吴,虞山吴也是落下了筷子,与贯丘元洲相视一笑,贯丘元洲并不在意,努嘴耸肩。 若非是这十怜云势不可挡,将这青山宗一群乘风下游小辈给打杀了稀里哗啦,这位黑袍修士恐怕还会等候片刻。显而易见,青山宗这位是冲着十怜云而来,而十怜云完全是为了这青水宗出面,至于这花榜与否,她才是半点不在乎,哪怕当真入了花榜,她也是不会拜入这青城门半步。 传闻,青木宗的这位十怜云可是来头不小,至于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也没几个人清楚,当年游历三宗的时候遇见了这从马剑仙,她觉得这一夜剑道颇是妙,才是随在从马身后入了一夜剑阁学剑,一学就是许多年,性子孤僻,宗门内也不与人交谈,寻日里女扮男装学剑。 十怜云更风骨不错,按徐秋而言,青木宗里唯独十怜云与公羊穿水还算称的上是大写的修士,至于其他的一些道貌岸绕、沽名钓誉之辈,徐秋都不愿称上一句道友。 二位见面,寡言少语。 十怜云诧异,自身是这乘风半步中游的修为,却是瞧不透眼前这位黑袍人的修为。既来之,则安之,横刀立马,打杀罢。黑袍修士两手空空,无剑也无刀,身子却似鬼魅,率先发难,飘忽不定,正以姑娘为中,四周盘绕,恐怕是在寻一个好的契机,一招了结这位姑娘。十怜云也不是简单的货色,干脆闭上了眼,屏气凝神,眉梢时而平,时而挑。 乘风修为交手,电光火石间,青石旁正有一条游荡的鱼儿,水里这鱼儿是什么胆量,稍微一阵风都可叫它溜的老远,只见这条鱼儿仍在游荡,青石上已是交手。 青山宗这位疾射一剑,本是无剑之人从何而出一剑?自然是从那袖袍之中,宽袍大袖,遮天蔽日,将这一方都是笼罩而下,一身的力气横扫了这方天地的流云,满座皆寂,正是这时,一剑翩翩从袖中而出,有撕空之利。十怜云又岂是泛泛之辈,虽看这是闭眼,却在黑袍人出剑一瞬,她的眉头一挑,立马使剑直迎,呢喃:“东南方。” 十怜云使的是一记撩剑,“啪嗒”一声,两剑交击,清辉之争席卷了这方天地,莲花座上的修士无一不是一惊,脊背发寒,心神大怔,这满头的长发齐齐往后倒去,可想这二位交手多么势猛,至于青石旁的那条鱼儿早是一动不不动,泛着肚白,死了。 交手一瞬,十怜云色变,黑袍人这一剑哪里是乘风下游的修为,分明是乘风中游,乃至更上,这一剑如何才能接的下。 一剑从天而降,千军万马,天兵天将。 常断更委实为这十怜云揪了一把冷汗,青山宗这位完全是奔着杀人去的,一点情面不讲。 十怜云危矣。 木板舟上公羊玉蹙眉,“这位小辈当真好大的胆子呐。” 虞山吴低沉骂道:“狗日的东西,忘乎所以了这是。” 说罢,青石一剑即刻收手,剑下的十怜云才是捡回了一条命,数百修士唏嘘不已,尤其是这青木宗,十怜云是个本事,各位都心知肚明,眼下却被这青山宗黑袍人一剑斩败,毫无还手之力。 十怜云将剑别回了腰间,侧身退下,留了一句:“阁下的清辉,大材小用唷。”至于这一句话究竟是何意,姑娘没有细说,可听在了木板上的虞山吴耳中,却是一愣,忙于公羊玉斜视一眼,公羊玉讪笑,“虞山吴道友,及时呐,若真是杀了这一位,恐怕惹了大祸呐。” “这位姑娘是何来头?” 公羊玉抿嘴,“不知。” 黑袍此番出手,青山宗雀呼一片,横扫眉梢怨,方才沉寂的莽夫此间又是来了兴致,轻狂的很。这一位有如救场一般,上了青石施展了一剑之后,又是踏着青山宗修士的头颅回了自身的莲花座,纹丝不动。 青山宗扬眉吐气,这些修士不傻,也不愿再去招惹青木宗,毕竟青木宗上可是有一位少年,总角时候就已顿悟,更是遇见一位骑驴的老神仙,一位青山小辈踏上青石,继续了方才与青水宗之间的恩怨,听他挑衅,“青水宗,这些貌美的姑娘,难不成只会在这床上呻吟么,绣花枕头,不罢,又是穿剑而出,此番是对着于清水的裙摆而去,一对招子简直望眼欲穿。 这时,池余脸色一变,倘若这位真将于清水的裙摆给掀开了,丢的不止是御剑阁的脸,更是青水宗的颜面。当即出言,“于清水,青水宗有你这等女子已是万幸,相比那些没有教养的修士而言,你已尽力。” 常断更帮腔,“不错呐,有的人有娘教,有的人无呐。” 池余一句,于清水已是明了其意,当即二话不说,退了回。杨天急忙脱下了自身的长袍给于清水披上,作势就要起身欲与这位好生厮杀一场,可还是慢了一步,顾辞舟一旁的少年已是起身,拍拍衣袖,走过杨天一旁的时候,轻笑,“徐秋有交代,青水宗危难的时候出手解救。” “阁下是?” 少年含首,“鄙人,常断更,徐秋兄长。” 说罢,扬长上青石。 徐秋自报家门:“在下,青水宗一介潇洒游客,前些日子才是回了宗门,常断更。” “管你是什么更,胆敢与我为难,一剑就可叫你去见阎王。” 徐秋戏笑:“粗鄙,连这名号都不舍得报,在下从不杀无名之辈。罢了,在下恰好又这看人面向的本事,不妨就来猜一猜你的名字。” “瞧你五大三粗,姓氏为熊,再看你这一对招子上的眉,粗厚遮眼,名为粗墨,如若在下不曾猜错的话,阁下名为熊粗墨。” 青山宗这位小儿一愣,往后痴撤一步,有些惊恐,“你是如何得知?” 徐秋一手负背,仰天大笑,“方才不是说了,在下可观人面相,不光是知晓你的名号,还能知晓这十七八年来阁下做了哪些违心的事儿。” “熊粗墨,家境贫寒,爹为山匪,娘是一介聋哑人。三岁那年,饥不知食,竟是将这自身拉出的黄汤给当佳肴一口一口吃下,五岁那年,将隔壁姑娘家晾晒的小褂子当做围巾,围在脖上踏雪寻欢,十二岁那年听闻青山宗广收门生,夜里偷摸将自家娘亲存下的瞧病钱偷了出来,潇洒快活了三日,上了青山宗。十六岁那年,夜里修行,巧听青山殿内有女子呻吟声,偷听了一夜,暗自称叹虞山吴好本事。” 徐秋丝毫不在于虞山吴的脸色,此间,针落可闻,不论是自家青水宗或是另外两座山头的门生哪个不是口可塞拳?贯丘元洲与雪南山打趣,“南山道友,汝宗这位小友有些意思呐,若是一派胡言也就罢了,就是不知是否真有这看人相貌,知其过往的本事。” “虞山吴,此事是真是假?” 贯丘元洲笑问虞山吴,后者脸色青红一片,略微有些尴尬,直摆袖袍,“哪有的事,老夫如今这个年纪,已是不近女色许多年了。” “这位少年确实有些门道,好似是那徐秋的兄长,名为常断更。” 虞山吴接过话茬,“一个姓徐,一个姓常,这算甚兄长?” 贯丘元洲一笑:“表的,不行么?” 青山宗这位起初当身前这位少年说出自身的名号的时候还当是提前知晓了,在此故弄玄虚,待说出了这之后的话后,才是大惊失色,后悔莫及。徐秋瞧他脸色,有些知足,呢喃:“胆敢叫我青水宗失了颜面,老子就叫你青山宗一宗上下乃至那位吃猪头肉的虞山吴都颜面尽失。” “胡说八道。” 熊粗墨恼怒,眼下只想出剑将这位给斩杀,才可扬眉吐气。 名为常断更的少年此间的修为是九段中游,乃是徐秋刻意为之,一剑临来,飞云走雀,反观徐秋却是纹丝不动,藏在袖间的手指“啪嗒”一声,当即默道:“赐梦。” 一剑调转,熊某人一对眼顿然无神,这一剑竟被随意丢了一旁,遂是当着三宗修士的面儿宽衣解带,口中念念叨叨:“器大活好,不粘人,各位姑娘瞧瞧,有意可私聊我。” 说罢,这厮当真是将这裤腰带给解开,徐秋嫌弃脏了自家姑娘的眼,于是吩咐这厮背过了身子,往另外两座山头脱去。 青木宗与青山宗也是有几位姑娘,一瞧这位狗日的当真脱下裤子,立马叫骂:“恬不知耻!”熊某人还当是这些姑娘夸奖,当即还是甩了几番。 青山宗颜面葬送在了这位少年手中,荡然无存。 徐秋瞧时机差不多了,也不耽误,直叫这厮跳下了水。 熊某人败。 自始至终,这位名为常断更的修士双手负背,不曾动上一步。 方是落水的这位熊某人,才是清醒,才发觉已是落败,难免错愕,不过不待出口,自木板舟上陡来一道清辉,呼天盖地,直将这位熊某人给杀的尸骨无存。 出手之人,虞山吴,听他怒道:“青山宗何时有这等货色?” 雪南山讪笑吃了一粒葡萄,“虞道友,小辈切磋而已,如此大动干戈作甚?” 公羊玉轻巧回道:“虞道友,这是在清理门户哩。”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独孤求败 我是解梦师山野秋水绵长悠第一百二十三章独孤求败有言:“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君子么,眼界可是不能短浅,既是要照顾当下的观景,也是要眺望这来日筹谋。世上有两类人,一类是这读书人,也称为斯文人,第二类么,就是厌恶这读书人之人,瞧不上这只会逞口舌功夫的读书人,不如打杀来的痛快。其实,并不能怪罪这后者无赖,不崇尚文人,这文人也是分三六九等,道貌岸绕、衣冠禽兽之辈多了去了,拿着读书人的幌子,诓骗天下正道。读书人讲究个精气神,当年有一位先贤不为五斗米折腰,这才是文人气节,才能写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名垂青史的绝句来,世人只知这句子写的好,可又有几人知晓这位文人藏在青衫之下的志向?不信你听另外一句,“草盛豆苗稀”,这种田,种个什么田,怀才不遇,归隐山林罢了。 徐秋知晓这些典故,也为这些文人墨客愤愤不平,打小读书的时候已是立誓,为了不枉此生走上一遭,定是要为这文人正名,既是能说会道,也是能打能杀,能戏耍山野村夫,也能与位高权重之人周旋。 要问徐秋不怕死? 笑话,天下谁人不怕死。 既然如此,徐秋为何敢行这等荒唐事,当虞山吴的面儿叫青山宗出丑? 简单呐,虞山吴是这阳关道上的猛虎,徐秋是这池中鱼,二者不光是身份有别,今日之后恐怕再难有交集,草鞋少年从不犹豫,要么不得罪,既是得罪了,那就往死里得罪,还能指望虞山吴这厮手下留情么? 痴人说梦。 这位青衫少年扫了一眼莲花座上的两宗修士,嘴角上扬微妙的弧度,与自家于清水问道:“如此,如何?” 于清水仍在气恼中,这时于清霜抢先,捏个小拳头,“解气!” “这就解气了?恐怕远远不够呐。” 说罢,徐秋侧身,取出了一杆筼筜柳叶烟儿,与这木板舟上的贯丘元洲打了个照面,后者也是一愣,呢喃:“不错,三宗之中也有懂这柳叶烟儿的少年,可贵呐。” 少年猛嘬一口,斜视苍天白云悠悠,怅然的很,“熊粗墨,学艺不精,也学人风流倜傥,简直笑掉大牙。” “区区九段中游,出言不逊,只不过侥幸胜了一场而已。” 徐秋不瞧青山宗出言这位,又是一口柳叶烟儿,丢下了两个字:“蝼蚁。” “你再说一遍?”小儿大怒。 这时候,徐秋转身,有些错愕,在青山宗小辈寻到了正面红耳赤的小儿,捂嘴嗤笑,忙道:“这位道友,误会在下的意思了,不是说你一人是蝼蚁。” “何意?” 徐秋冷哼扫视青山宗,“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蝼蚁。” 在座的各位都是蝼蚁? 于青山宗而言,这位少年,何等的猖狂,何等的目中无人。 于青水宗而言,这位少年,何等的潇洒,何等的大快人心。 不多时。 “青山宗,胡某人讨教。” 乘风下游胡某人,替青山宗讨颜面。 花榜至了这个时候,余下的人已是不多,余下的小辈无一不是乘风下游的修为,是骡子是马,要拿出来遛一遛了。毕竟花榜席位只有十个,各凭本事,能者取之。这位胡某人也是忍耐了许久,上了青石,不与徐秋有半句话啰嗦,恐怕也是怕这位少年那观人过往的本事,青山宗的修士,哪个家底干净?胡某人认为方才那一位就是中了这常断更的攻心之术,才是神志不清,自身只要不与之交谈,不给这厮开口的机会就好。 谁知这常断更压根就是不瞧他,一剑来时候,背身伸出两指,没有摧枯拉朽,没有惊天动地,仅是两指而已,胡某人一剑已是纹丝不动,徐秋一手柳叶烟儿,背后两指轻轻扭动,“咔嚓”,长剑豕分蛇断,碎了一地。 草鞋少年回首,“青山宗就这么教剑的?” 胡某人毛骨悚然,这还打个屁,剑都断了,还打什么打,避免走了方才那一位的老路,立马往离人简瞧去,恐怕是要甘拜下风,不再切磋。既然来了就是客,徐秋能这么轻易放他走了?袖中“啪嗒”一声,弹指一梦,只听胡某人与这离人简呼道:“离前辈,我想拉屎!” 甚? 离人简一愣,满座修士如是,虞山吴的眉头一挑。 胡某人续道,“离人简,我想拉屎。” 离人简也是满头雾水,主持花榜这些年还从未遇见过这等情况,一时没了主意。瞧这胡某人憋住裤裆的模样,恐怕真是难忍,尤其是这裤裆之后已是阵阵鼓动,风雨欲来呐,离人简直呼:“花榜争席,岂是儿戏?” “糟糕,憋不住了。” 胡某人当即捏着嗓子叫唤了一声,遂是直接原地蹲下,解了裤腰带,徐秋见状,立马撤到了上风口,丢去了一卷草纸,戏道:“懒驴上磨屎尿多,青山宗怎么个个都是这德行,不是好色之人,就是糟粕之人。” 胡某人正在梦中哩,梦里风光甚好,只是这腹中疼痛难耐,恰好此处风光甚好,也无人烟,不如就在此地解手吧,说罢,胡某人施展神通。 脚踏沟渠两岸,手持山河草纸。 长呼人生得意,胯下流水扑通。 约莫片刻之后,大梦初醒,风光一改,一剑陡然而至,出剑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离人简,喝骂:“登徒浪子,忤逆青木土木,老夫今日就替青山行道,将你斩杀于此。” 胡某人,一命呜呼。 虞山吴逐渐发觉了不对劲,斜视正轻笑的雪南山,试探一问:“这位常断更小友的这手段,可是与前些日子灵璧镇的本事相差无几呐,叫人神志不清,胡作非为。” 雪南山不经意回了一句:“南山不知呐,这位小辈游历了多年,哪能知晓在外学了些什么本事神通。” 公羊玉斜视虞山吴,虞山吴斜视雪南山,雪南山笑看青石上的少年,前者随口一句:“可别又是与楼三千扯上了干系呐,否则青水宗可真是脱不了干系了唷。” 一旁看戏的贯丘元洲出言,“楼三千,甚好,老夫与他有仇,若是此子当真与楼三千有关联,稍后直接杀了。”虞山吴一听这话,当即眉飞色舞,搭话:“楼三千是个恶人,逍遥了这些年,稍后定要好生的盘问这位小辈。” 雪南山脸色无改,好似这几位在说一件与自身丝毫无关的话一般,只是在这几位话罢的时候,轻轻的投眼湖边垂钓的那位钓叟,幽幽一句:“今日,恐怕有趣了。”垂钓的这位钓叟自然是知晓雪南山投来的一眼,眉头稍微挑动,与一旁提着鱼篓子的渔童声道,“木板舟上那位狗日的是何来头,你知晓么?” “哪位狗日的?” 钓叟汗颜,“还能是哪位狗日的,自然是那邋里邋遢的狗日的。” 渔童扫了一眼,摇头不知。 这时候,鱼篓子里传出了一句,“恐怕是你这狗日的坏事做多了,仇家寻上门了。” 钓叟嗤之以鼻,“老夫的仇家多了去了,上至雾隐掌门,下至青楼里的姑娘,区区老儿能算老几?” 渔童一抖鱼篓子,拱手:“前辈,威武。” 白云深处有人家,花外花间两朵花。 花外蹙眉张口哑,逢春直道泼野娃。 这两位姑娘往日里过得都是金玉的日子,哪怕在这青城门也是掌上明珠,哪里见过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花外凝眉与一旁苦迎春道:“花榜切磋,就是这样?”苦逢春其实原本还吃不准这位常断更的身份,不过经历这两位青山宗修士之后,他已是确信了这位少年是何人!天下恐怕除了那位少年,没有旁人能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来。只是恰好叫自家这两位姑娘遇见了,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看似荒唐无稽,这也正是三教九流之中九流的乐趣呐。” 花间如是问道:“逢春,爹爹所言的那位惊世之才究竟是哪一位,寻见了么?” 苦逢春为难,试探回话,“若是掌门所言的那位少年就这这常断更小友,二位姑娘信么?” ———————————————— 常断更寂寥极了,一杆筼筜柳叶烟儿,云雾缭绕,将这清瘦的身子掩去了大半,立在青石上上,摇头四字:“独孤求败。”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草鞋少年却为此事乐在其中。 青山宗难办,仅仅眨眼功夫,两位修士,一位九段中游,一位乘风小友全摆在了这位少年手下,谁还敢上?此子邪门的很,压根不出手,就已让这青山宗两位修士给整的生死不如。而在这时,青山宗还能依仗的修士恐怕只有那位黑袍人了,黑袍人起身,透过宽大的长袍轻轻出声,“阁下,叫人神志不清的本事是从何处学来?” 这是一位少年,年纪不大,听在徐秋耳中甚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又想不起会是何人,不过不论是何人,一定不是善类,既然不是善类,自然也是不能与其客气、讲道义,当即回道:“与谁学来,这句话委实问住在下了。不妨你先将这黑袍褪下,我再告诉你从何学来可好?” “不必了,不论是从何处学来,终究难逃一死。” 说罢,黑袍修士踏着自家修士肩头一步一步往青石行来,不过还不至青石的时候,青木一方的一位姑娘陡然出声,“常断更小友,可否由我在与这黑袍人切磋一番。” “哦?” 还有着这规矩,常断更并未回话十怜云,而是转头与离人简对视一眼,其实,离人简巴不得这位少年趁早下去,否则还不知晓要闹出多少丑事来。其实,规矩是不允许的,哪有败了的人再上青石切磋,况且眼下这几位已是花榜十人之内,无需再切磋。十怜云清楚离人简前辈在思索什么事儿,出口:“花榜十人,十怜云不在乎,只是欲再与这一位切磋一番而已。” 离人简一指徐秋,“问这位的意思。” 离人简的意思是倘若徐秋不愿退下,十怜云是登不得这青石。徐秋扫了一眼十怜云,这位姑娘这时却是一脸认真的说道:“还望道友成全,其实在下与徐秋也算有些交集,届时若是再相遇,吃酒喝茶,再拜谢今日之让。” “好,如你所言。” 徐秋说罢,已是回了顾辞舟身旁莲花座。 十怜云登上青石,与这黑袍老人打了个照面,“方才一剑么,其实不用收手,在下还不是那么脆弱,故而此战,全力而为,可以否?” 青山宗这位宽大黑袍少年好似对这位姑娘无感,一句话也不曾说,上了青石后,直接抽出了袖袍中的一剑,就要发难。十怜云也不在乎,一剑提在手中,稍微迈开一步,横剑身前。仅仅一息间,这方天地,已尽数被这两位气息弥漫,青山宗那一方是这无休止的力气,弑杀之意,而姑娘这一方则是冲霄的剑意。从马、池余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后者询问:“从马,这位姑娘这剑,从你手中学去?” 从马先是点头又是摇头,“学剑不假,只是一夜剑意不知为何到了这位姑娘的剑中却是变了一番意味。” 池余应声,“一夜剑道,讲究是这一夜逢春的散郁孤之意,潇洒剑道,而这位姑娘的剑却有几分天地大道的味道,具体是何,我也说不清楚,恐怕大有来头。” 白云深处那位喜嚼槟榔的苦逢春可是从马与池余的学剑师傅,怎么也算是这十怜云的师祖,不过眼下瞧见这冲霄的剑意的时候也是一愣,两眉有如麻绳,呢喃:“这剑意,从何而来,三教之中不论青城门或是雾隐门都寻不见半点相似,难道是那座山头的剑意?” 花间轻抬如削葱根的手指托在下巴,与苦逢春问道:“爹爹说的小辈就是这位姑娘么?” 苦逢春轻言:“不见得。” 说话间,青石上两位已是交手了千百剑,将这一方天地给打的昏天黑地,哪里可见两位小辈的身影,只有这目不暇接的剑影与这交击的铿锵声。十怜云这时候也将青木宗学来的缩地成寸身法施展而出,时而挥剑在南,身在西,不可开交。 贯丘元洲正吃着虞山吴身前葡萄,一口一粒,逍遥自在,“这位姑娘实在了得,能以这乘风下游的修为在这乘风上游的少年手中走过这么些招,难得可贵呐。”一句之后,又问道一旁的公羊玉,“听闻青水宗最厉害的不是这位姑娘,而是一位少年,名为公羊穿水。” 公羊玉浅浅一笑,“贯丘前辈见笑了,我家愚子难入大雅之堂,到了如今也不过是乘风中游。”其实,公羊玉恨不得将自家的公羊穿水个里外夸上一遍,不过在这贯丘元洲面前还是稍微收敛一点好。 贯丘元洲哈哈大笑,“谦虚了,谦虚了。” 几句交谈之后,青石之上的局势也逐渐了有了分晓,这两位剑客竟有平分秋色的趋势,切磋了这几千剑,女子无恙,提剑立在青石,青山宗的那一位也事无碍,侧身立在青石之上。 此间旁人看来这二位好似都不曾受伤,衣裳也是干净的很,可在徐秋瞧来,这位姑娘的娥眉之上却布满愁容,有一地水珠落下,这是落汗。 三息之后,草草收场。 十怜云拱手,“十怜云,败了。” 青木宗山下唏嘘,有小儿不解其中秘辛,当即发问:“为何败了?” 离人简轻叹与自家小辈解释:“青山宗这位小辈清辉充沛呐,如此几千剑出手仍是瞧不见有丝毫亏损,再打下去,哪怕是耗也耗下十怜云。” 此间,顾辞舟一旁的徐秋将这一幕幕给看在眼中,却仍旧是不动声色与多嘴的小业交谈、吹嘘方才交手的惊心动魄,小业却笑话:“呸,方才都不瞧你出手,分明是那两位青山宗的喽啰本事不到家,叫你捡了个便宜。” “切,你去捡个便宜给我瞧瞧,站着说话不腰疼,蹲着尿尿尿不远。” 顾辞舟破颜一笑,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句话她是听过的,至于这后半句可是闻所未闻,恐怕又是这位少年信口胡诌的。 十怜云下了后,青石上的这一位黑袍修士并未与方才一样着急退回青山宗的莲花座,而是扫视青木、青水两座山头修士,问道:“公羊小儿,你还要等到何时才肯现身?” 公羊玉一听这话当即有些不喜,自家这位穿水小辈之中乃是第一人,怎么能交这些阿猫阿狗随意这般叫唤,挑眉与一旁虞山吴问道:“青山宗这位当真好大的口气呐,公羊小儿也能叫得出口?” 虞山吴皮笑肉不笑,“小辈么,那个少年不轻狂?实不相瞒,老夫当年可是比这还要轻狂,不论与谁见面就是狗日的,他娘的。” 一句之后,公羊玉冷哼一声,雪南山打趣,“虞山吾道友也正是因当年这份草莽稚气支撑才能成就如今这番地位呐。” “地位个屁,全凭老子扶持,两位也是有目共睹,凭虞某人这点大志、这点本事,能坐上这青山总的宗主之位?” 虞山吾自嘲,其实意在点出自家还有一位爹爹,那可是一位返璞中游的前辈呐,稍微走上两步,这三宗都是要抖一抖。 雪南山点头,“那是。” 这位草鞋少年正与这小业与顾辞舟吹嘘稍后会如何戏耍这青山总的黑袍小儿,一听这厮竟是直接忽略了自己,意在青木宗的公羊穿水,一时有些不舒服,这种被人瞧不起的样子可是不好受呐。 “放你娘的叮个啷当屁,何时有这公羊穿水的事了?阁下是不将我青水宗放在眼中,还是认为我青水宗就是不如青木宗,又或是你自知不敌青水宗才是为难青木宗?” 其实,徐秋说话的时候,青木宗的这位公羊穿水已是现身,从青木陵那方踏了一片祥云而至,关于花榜争席,这位斯文的少年并不在乎,若不是自家的娘亲所逼,有这工夫与人打架不如去这山清水秀的地方瞧古人贤书片刻。公羊穿水入了莲花座,一人占据一方,按照这位少年的习性而言,不是为了彰显自身的地位,而是孤独的很,打小宿居青木山头,闲暇时候能说上几句话,志同道合的人却是一位都没寻见,一来是志不同道不合,二来是这公羊玉不允。 自称常断更的徐秋冷哼一身,与身后两位姑娘简单交代了两句后,挥袖扬长而上青石,争席花榜若是按这潇洒程度来排名的话,徐秋当数第一人,在座的修士难寻出一位能这般显摆的来,简直了。 徐秋是顺在十怜云身后与这黑袍修士交手,而与青水宗印象不错的十怜云自然是要提醒一句,“青水宗这位道友,小心为上,这位有些古怪。”徐秋听了十怜云的传话后,竟是当着三宗的面儿回道:“无妨,古怪而已,在下连自家姐姐都不放过的人都打过交道,还能怕这古怪人不成?” 徐秋一句之后,转头与黑袍人续道:“阁下能有那位糟蹋了自家姐姐的那位古怪么?” 青山这位少年好似心性不佳,徐秋随口的三言两语已是将其惹怒,虽然瞧不清他的相貌,可凭着无风自摆的宽袍大袖就能瞧出一般。徐秋也是有些错愕,喃喃自语,“自身风凉话这本事如今已是如此了得了么?” “在下能吃三宗小辈难吃之苦,其实无意这破烂花榜,今日来此不过为了两个事儿,其一,将青水宗那位名为徐秋的狗日的给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其二么,自然是与这传言中十分了得的公羊穿水会一会,亲自瞧瞧这小辈第一人是否名不虚传。” “阁下的意思是不将我常断更给放在眼里喽?实不相瞒,在下与你相差不多,不仅是不将这三宗修士放在眼中,就连天池虎人,楼三千也是不放在眼里,与你相比,如何?” 一句之后,青山宗有位修士立马嗤笑破骂:“区区九段修为喽啰,怎么能这么拽?” 徐秋闻言一乐,侧身猛嘬一口柳叶儿烟,“拽怎么了,有哪条门规规定做修士不能拽么?”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胡辣汤姑娘 世人皆知,当今天池是个修士横行的世道,相逢不是故人就是仇家,至于书卷中所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是少之又少,为何呐?关乎风气、风骨,远的不说,就拿三宗修士而言,除了这青水宗管事的雪南山不管事儿,满宗上下悠闲的很,另外两座山头可是打入山那一日就已交代了这修行一途就是打打杀杀,谈甚人情世故都是放屁,没用的玩意,文人的徒有其表。 徐秋与这位黑袍少年搭腔了几句,其实徐秋的本意就是将这厮给惹怒,好施展天地三清术,赐梦一场,毕竟能不动手的事儿谁愿意去动手?不过,不论这袖间天地三清术是如何的施展,总是不奏效,说来也是古怪,赐梦一场都是打了出去,却是迟迟没有回应,好似这位青山修士当真不是个人一般,换言之,不是个完璧之人,此处的完璧乃是字面意思。 关于天地三清术的本事是天池那位臭名昭著的老儿所传授,只是那位老儿是个半吊子,从来不曾与徐秋讲解过这其中究极所法,全凭徐秋自身摸索,就好比,一处酒楼不谙人事的少年瞧见一位穿着清凉的姑娘,由衷一句:“处了七八年的姑娘还没有这不相识的姑娘给我瞧的多。”看似可笑,但于徐秋而言,就是如此。 徐秋还当是出了甚岔子,难眠将这楼三千八辈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遭。这会儿,正在湖畔垂钓的钓叟右眉直挑,连打了几个喷嚏,破骂一句:“也不晓得是哪家的婆娘挂念老夫,这才不至日落,就如此饥渴,定是雾隐门那位婆娘!” 徐秋有些难为情,方才出言已是将这厮给惹怒,这时候天地三清术又是不道:“那位少年一剑委实了得呐,瞧来南山道友寻日里没少教呐。” “你这马屁拍的羚羊挂角,雪某人闭关多年,哪里有功夫去管这些门生。” 虞山吴一愣,“羚羊挂角是什么意思?” 雪南山笑道:“反正是一句夸人的话,不用太较真。” 贯丘元洲笑了起来。 贯丘元洲解释:“青水宗因南山道友在,门生才是有幸呐,入如芝兰之室。” 南天上的白玉深处,逢春前辈与一旁的两位姑娘问道,“两位姑娘,不妨猜一番,青石上这二位少年,究竟谁可略胜一筹?” 花外抿嘴轻哼,“一位乘风中游,一位九段小儿,这输赢还用猜么?” 花间却是迟疑了一息,“虽瞧这两位少年修士云泥之别,不过那位使剑鞘的少年好似运筹帷幄,不知为何总有隐隐预感,这位少年不简单。” 逢春前辈侧目花间,囫囵一句:“不简单,花间姑娘慧眼识珠。” 黑袍少年发难,迎对徐秋一剑,这一剑非同凡响,从这袖间穿出不过半息已至徐秋身前,卷弄了四方云彩。徐秋自然也是不大意,腰间青石剑鞘无催自动,丝毫不惧黑袍这一剑,当头就是碰撞,这一碰撞还真有如先前徐秋所言,湖面翻滚,偌大青木宗都为之抖上一番。 “你是何人?”青山这位显然有些震惊,九段修士罢了,竟能吃下这么一剑。 徐秋么,笑了笑,“吾乃汝父!” 说罢,青石剑鞘不依不饶,分崩离析剑应声而出,少年如今再施展分崩离析剑简直易如反掌,由起初的几把剑如今眨眼间已是千百剑,叫人目不暇接,青石之上哪里还有半点空隙,密密麻麻尽数是剑,而剑影之中的草鞋少年依旧负手,纹丝不动,有如栽在青石上的松树。青山宗那厮吃尽归吃惊,可这剑依旧是要避闪,故而眼下有些好笑,一味叫嚣情况的青山宗修士却叫这一动不动的青衫少年的剑给追的到处跑,颜面荡然无存。 “耗么?那便陪你耗上一耗。” 徐秋一听这话,当即乐了,说一句好高骛远的话,自身有这青石圣体与落仙不定诀在身,同境小辈之中难寻出吾右者,还能怕这厮耗么?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当即回道:“耗?阁下当真么?” 青木这方的十怜云姑娘听闻了二位的谈话,当即蹙眉咬唇,轻声呢喃:“这位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如此惊艳。”不光是这位姑娘瞧的出奇,就连一人占据了一方的公羊穿水如是,正对这位常断更道友目不转睛。 顾辞舟与小业二位才是大吃一惊,先前与那两位交手,荒唐,除了荒唐就是荒唐,反观这时候,何等的惊世骇人,羊角辫姑娘呢喃:“这、这常断更原来这么厉害。” 顾辞舟闻言,浅浅的点头应了一声:“嗯。”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徐秋依旧分崩离析剑,是一剑都不曾少,足足出剑半个时辰,寻常半个时候早是切磋了数十位,修士交手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即杀招。显然,徐秋这是在与这位口吐狂言的黑袍修士在耗哩。 不出意料,青山这厮有些着急了,他是怎么也预料不见身前这位青水宗的少年竟是如此能耗,明明一,这厮不敢说二!” 说罢,徐秋高呼:“器大活好,先变大。” 一句之后,满座皆寂,王成新还真有如徐秋所言,身子猛涨,好似腐竹泡了温水,一发不可收拾,仅仅几息之间,已有一座小山头大小。 徐秋吧唧一口,续道:“大有甚用?还得挺拔。” 不出所料,王成新着身子陡然有如涂上了一层碎石一般,皲裂的肌肤之中可见血肉,只是这并非是血肉,而是碎石。 眼瞅这时候差不多了,徐秋当即乐道,“下面有请狗日的说话。” 徐秋话音未落,那位王成新已是出口:“吞剑术,逆苍天,吾辈有我无神仙!”只是这最后神仙二字说出口时,才是住口,若有所思一番,顿然色变出拳。 徐秋扫视大笑,遂是佝个身子,直面一座小山头一般的王成新是半点畏惧都无,竟在一拳将至的时候,猛喝一声:“龙象搬山!” 这位常断更,先前小业称为文弱的少年,竟是凭这一双秀才秀气手,将这迎来的一拳给按住,再是一步横跨,侧过了身子,往上三十步,直将王成新一臂给环住,猛提在手,力拔山兮气盖世,区区一座小山头而已,直接给丢了。 蛮力! 不讲道理。 就好似这位少年是从那龙虎山而下的龙虎少年,一身满来,惊天动地。 天晓得王成新被丢往了何处,不过定是不好受,少年在这王成新临行的时候可还是赐上了一件,不断了起生门,恐怕从此也是个半死不活废人。 “老子当年学剑,自诩天下无敌手,也学神仙,来去如风,行侠仗义,游荡山水。那段时光里,于浦南江村结识了一位爱吃胡辣汤的姑娘,她好似九天玄女,因错罚人间。如今那位姑娘身在何处,老子还不知晓,能叫你一介狗日的给取了性命不成?笑话,天大的笑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把百二十五章 过目 大开大合,惊世骇俗。虽在大人物的眼里看来这三宗之地算是个偏僻之地,可再是偏僻之地能有这等惊艳的少年也是了得。年纪不过二十的少年抬手竟有搬山之力,力拔山兮之时且伴有阵阵龙象低吟。这会儿,一旁垂钓的钓叟感触颇深,往这少年瞥了一眼,犹记当年南山一方矮矮的土包子前,这位少年跪地不起,真性情之人,也算是一时心软收入了门下,三年,仅仅三年罢了,那个打架只会扬沙扫腿的少年,如今竟有了搬山之力,简直天壤之别。其次,则是那位盘着鱼篓子站立一旁的渔童,犹记当年西山与之交手的时候还不过是个七段小儿,打不过时候,耍泼皮无赖的手段,一泡黄汤撒下,短短几个月间隔,如今已是了不得,叫人感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是这境迁与人非是往好的趋势。这会儿,木板舟上的四位前辈脸色也是精彩,最为精彩一人正是挺着大肚皮的虞山吴,尤其适当这位常断更小友施展出搬山之力的时候,立马就回想起了那位少年,如是搬了一座山头往这猪头山丢了来,此间这位少年竟也是会这等手段,难不成这二位当真有甚关联,说是兄长这句话,虞山吴才是不信,但要是说同是楼三千门下,那还有点考究。虞山吴与这青木老妪公羊玉对视,打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公羊玉这会也是有了一些想法,先前这位少年能使出自家不传身法,缩地成寸,况且雪南山将此事撇了个干净,那么这位常修士的身法是从何学来,难不成当年拜入过青木宗又或是另有人相传授,思来想去,唯独楼三千那位天池虎人,楼三千常年凭盗窃营生,前些日子入了青木宗,想必是那个时候将缩地成寸术给学了去。 贯丘元洲与雪南山笑谈:“汝宗这位少年可真是了得呐,若是十年之后,天池三教小辈之中定然是有其一席之地。” 雪南山一向是个谦逊之人,唯独这个时候没有推辞,反而顺了贯丘元洲的话,云淡芬轻道:“不出十年,一年即可。” 贯丘元洲与雪南山对视一笑,没了下文。 其实这番花榜切磋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败家唯有打落了湖水,或是自言甘拜下风才算落败,这时那位青山王成新徐秋丢出了老远之后,又是折返,落于青石上,瞧他的脸色难看至极。 徐秋每走一步,王成新便后退两步,直到无路可退,徐秋伸出一手勾动手指,“你过来呀!” 王成新气血翻涌,一时也不晓得说些什么,只好囫囵一句:“狡诈恶徒!” 徐秋闻言有些错愕,当即扫视满座修士,呼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哪有这些道义可言...其实在下也不是不讲道义,只是那也要分人呐,旁的不说,撇开是你这厮先有祸害人之心不谈,你这技不如人还能赖人么?就好比,好比洞房花烛夜,你这小儿举不起来,还能怪罪姑娘不润么?这不是笑话么,多找找自身的毛病。” 一句之后,青水宗数位修士嬉笑,其中杨天笑的最欢,顾辞舟等几位黄花姑娘这时候稍微有些脸色泛红,尤其是一位年纪不过十来岁、不谙人事的小姑娘正与于清水问道,“大师姐,何为不润?” 这话...于清水当如何回? 至于,青石上的两位,徐秋满不在乎声道:“方才在下不过是心慈手软,料你这一番苦头吃下来不简单,故而将你送离这青木宗,好生回你青石做个乘风前辈不好么?”徐秋说话的语气已是不善,对于这种屡次不改的狗贼,杀了也就杀了。 先前说这王成新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不是假话,所谓欺软怕硬也就是怕死,祸起萧墙,毕竟王不歪那老儿也是个怕死的主。王成新瞧了一眼身前的草鞋少年,仔细掂量了许久,算之,就当要含首甘拜下风之时,陡然一剑悄无声息而至,直将王成新的腹下给刺穿,“扑哧”一声,一对招子瞪大如山核桃,圆滚滚,滴溜溜,“扑腾”一声,跌落湖水,至此青山宗王成新除名,可怜这位贪生怕死,恃强凌弱的青山小儿至死都没能问出为何少年会出此剑。 徐秋望这水中有如死猪一般的王成新,吧唧一口柳叶烟,长叹:“王小儿,格局小了呀,这才是狡诈恶徒。” 青山宗这时已是没了声响,半点都无,自家这位堪比前辈的小辈竟是这般丢人的死在了一向瞧不起的青水宗小辈手中,简直摧枯拉朽,其实,回想起来,常断更与其交手时从未落过下风,不论是凭消耗或是凭力道,又或是心性...王成新一败涂地。 至于主仆二人,虞山吴的脸色阴晴不定,正要发作的时候,公羊玉却是传话,“虞道友,不妨稍后再问罪也不迟,毕竟穿水小辈第一人的位置还未坐稳,这个时候问罪这位恐怕不合时宜,待吾家穿水将这小辈第一人,花榜之首给摘得,青山,青木同问罪青木,岂不乐哉?” 一句之后,公羊玉当即与这莲花座上的公羊穿水唤道:“穿水。” 青山宗已是强弩之末,除了那位王成新外再无旁人可站出来,而王成新又败在了徐秋之手,这时能与徐秋切磋之人还能是何人?唯独青木宗的传言中的这位公羊穿水。公羊穿水也是知晓这一点,其实初来此地,对于这花榜切磋是半点兴致都无,可恰好瞧见了青水宗这一位之后,切磋之意才是油然而生。所谓,惺惺相惜,说的也就是如此了吧,不为旁的,就为了切磋一番,就例如,李氏诗人与那位杜氏诗人见了面,吃了酒,能不吟诗作对? 公羊穿水弃莲花座上了青石,青木宗少男少女俱是恍惚,该是多少年不曾瞧见公羊穿水,这位传言总角时候就可顿悟的少年出手了,纷纷是抿嘴相识点头,对他们而言,今日能瞧见公羊穿水出手,就是不枉此行,青山宗与青水宗几位知晓公羊穿水的修士这时对于这常断更与公羊穿水的切磋已是暗暗的盘算谁能更胜一筹,看似是这两位小辈切磋,殃及的可只是这两位小辈的名声,往大了说,乃是宗门的颜面,向来名不见经传的青水宗往年花榜都是凑人热闹,此番倘若真能赢了公羊穿水,恐怕三宗地位将会有个翻天覆地的转变。不过,除了青水宗的修士这般认为,其余两座山头的修士都不这么认为。 常断更并未以徐秋相貌应对公羊穿水,不过对于公羊穿水,他的印象还是不差。只见草鞋少年,如沐春风一笑,将这柳叶烟儿给收回了袖口,行了标准的儒家文人见面之礼,“在下,青水宗,常断更。” 公羊穿水一瞧这位少年竟也懂这些礼,当即也是作揖回了一礼,“青木,不才公羊穿水,讨教一二。” 雪南山正吃茶观景,与贯丘元洲轻声说道:“这两位小辈切磋,应当是很有趣。” 贯丘元洲一句:“拭目以待。” 徐秋客套话少不了,与这公羊穿水打过照面之后,轻声道:“能与青木公羊穿水切磋一二,探讨修行之道,哪怕是败了,说出去得是多大的噱头。” 徐秋温和续道:“公羊穿水,是切磋比剑,还是切磋一番旁的?” “噢?常道友还要切磋些什么。” 公羊玉来了兴致,至于雪南山所言三教前辈在或是不在,雪藏了这些年的公羊穿水这时出手,一定是要好生的展露头角,否则这每日读书作势岂不是白费了,于是乎,与雪南山谄媚说道:“听这常断更小友所言,好似有些本事在身呐。” 雪南山也不客套,“恐怕是的。” “不巧,穿水么,对于这琴棋书画也是略知一二,不如在这争席之前叫这二位小辈稍微切磋一番,如何?” 雪南山早是知晓了公羊玉的打算,以及老妪与这虞山吴眉来眼去的伎俩,也没打算惯着,当即不动声色说道:“也好,前些日子风波庄里穿水小友棋差一招,可是没能好好的领略一番小辈风采。” 青木宗可丢,公羊穿水颜面不可辱。 公羊玉冷哼一声,“可惜了,那小辈不在此,否则定是知晓谁才是小辈第一人,不论文武,嘶...该不会是怕了,借故不来罢,老妇记得昨日并未下重手呐。” 雪南山玩味一笑,“当真么?” “常断更小友,既然公羊玉前辈有意二位小辈切磋一番文墨,你意下如何?” 雪南山刻意拖长了语调,叫这满座的修士都是听见,徐秋闻言与公羊穿水声道:“琴棋书画均有染指,了得呐。” 其实,切磋一番这琴棋书是由徐秋提出的,听起来有些不托大,有显摆之意在其中,不过正是徐秋刻意为之,毕竟昨日宗门遭了奇耻大辱,意难平呐。至于,徐秋哪来的本事就认定了自身不会输给这位公羊穿水?那自然是有天下第一奇书在胸,在手,能输? 公羊穿水谦虚了一句:“略知皮毛罢了,至于这做学问是不如令宗那位徐秋道友,当日风波庄内,在下输的心服口服。另外,前几日,青木来了一位书生,与之交谈,也是不如,在下就这么些本事,哪里敢称‘了得’两字。” 公羊穿水一句之后,徐秋并未回话,而是伸出一手,稍微躬身,示意“请”!后者也不含蓄,当即从这袖间取出了一张宣纸,与一支不凡的笔,公羊玉瞧见,喃喃自语,“秋雁雪貂,只取眉上极细三毫。”奢侈,天大的奢侈,区区一支笔,就能有如此的门道,不过从另一层面来看,公羊玉为自家穿水也委实舍得。 这是一张熟宣纸,徐秋瞧见后,轻声说道:“矾山取水浸之,水墨不易渗透,遇水不化,适用青绿重彩工笔山水。公羊穿水这是要作画么?” 公羊穿水点头:“常道友,见多识广。” 公羊玉将这差遣下人又是送来了一壶上好茶水,递往贯丘元洲,“贯丘前辈,这二位小友既有心切磋一番,在下与南山道友出题都是不好,至于虞山吴么,倒是没有甚诟病,只是看他也是门外汉,不如就叫贯丘前辈出上一题可好?” 贯丘元洲瞧了一眼送来好茶,捧在水中,吹了一口腹头的茶水,轻吃了一口,“百花争艳,如何?” 百花争艳! 雪南山应声:“好,那便百花争艳。” 话音方落,青石上的公羊穿水已是端坐一侧,取来了一方平整红木案台,笔墨纸砚备好,开笔,湿笔,蘸墨,舔墨一气呵成,公羊穿水若有所思,并未着急下笔,眺望这山头四时花草。陡然下笔,有如龙蛇,可再是一瞧却又是精细如牛毛,笔触之间勾连有致,色彩浓淡适宜。 徐秋一旁瞧这,如是称赞,“这才是‘妙笔生花’,大才之人。” 贯丘元洲此间也是挑个眉儿往这一方瞧来,青水宗这一方临风前辈也是如此,文人向来都是如此,对作品不对人,哪怕是个狗屎人能作出令人惊叹的画来,也可令人称赞。至于云深处的那两位姑娘与一位老人家也是将这公羊穿水百花争艳给收入了眼底,花外眼角流露出欣赏之意,轻声念叨:“这位穿水少年,委实不错,乘风中游修为与这文采斐然,入我青城门想必几年后也能有一番作为。” 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又道,“两位姑娘不妨再猜测一番,稍后这两位会是谁更胜一筹?” 花外闻言,摇了摇头,“常氏道友来虽然也是不错,不过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恐怕难比这位下笔的少年。” 苦逢春闻言后并未接话,而是斜视一旁花间,后者瞧了一番,“荒唐少年看似荒唐,可每件事都情有可原,况且方才儒家行礼,可是规矩的很,难保不齐也有这文人的本事。” 满座姑娘,红绿莺雁,哪个不愿多瞧一眼这正作画的冠玉少年,女子见解么,多数都是看人不看画,哪怕这公羊穿水画出了个狗屎来,想必这些姑娘也要说是一副好画。当然这都是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姑娘,例如于清水、于清霜,以及顾辞舟与小业,此间就不似那些花痴女子,毕竟是遇见过徐秋这大才之人。 不多时,公羊穿手收笔,简直一气呵成,约莫半个时辰,百花争艳已是完工。只见公羊穿水一手挽起宽大云袖,一手持宣纸,稍微一抖,一幅百花争艳已是展现在满宗修士眼前,与这徐秋相视一笑,“公羊穿水,献丑了。” 徐秋扫了一眼画卷之上百花争艳,忙道:“不丑,不丑。” 百花争艳,朵朵惊艳。左侧留白一片,右侧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数不胜数,但徐秋估摸着应是百花,精细之处,叹为观止,花叶根茎都可瞧的清楚,担当得起天才妙手这个称号。 公羊玉多此一举问道:“贯丘前辈,在下是个粗人,也是不懂这画是好还是坏,见笑了,敢问前辈,自家小辈作画如何?” “啧啧,啧啧,令郎了得呐,老夫说句托大话,就将穿水小友置身三教小辈之中也绝是一位不俗的少年。” 公羊玉谄媚回道:“多谢前辈称赞。” 徐秋将这一副百花争艳好生的翻来覆去瞧了不下数十遍,低眉顺眼称赞。公羊玉这般多话还真是头一遭,与雪南山轻笑道:“百花争艳,喏。不知你家小辈如何作画,或是还要不要切磋。”公羊玉话音方落,还不待雪南山回话,青石上的草鞋青衫少年闻言,立马拱手回道:“切磋,自然是要切磋,为何不切磋?” 说罢,徐秋当即从鹅毛扇中取出了两张宣纸来,公羊穿水瞧了这一张纸后,当即有些错愕,轻问,“生宣?” “不错。”徐秋含首一笑。 “生宣,吸墨吸水,遇水即划开,易产生丰富的墨韵变化,能收到水晕墨章,浓厚华滋的艺术效果,多用于写意山水画。” 徐秋闻言,当即点头,“不错。” 公羊穿水呢喃:“道友是要用这生宣作画百花争艳么,生宣作画虽多墨趣,但渗透迅速,可是不易掌握呐。” 徐秋闻言,直道:“无妨。” 青木宗几位修士取笑青水宗,交头接耳,说是这位常断更破罐子破摔,一定是料想不如公羊穿水,才是如此胡来,到时输了也有一些推脱之词。 至于这些闲言碎语,徐秋压根充耳不闻,四下扫视,目光停留在湖旁一丛芦苇荡,当即一跃而去,落步芦苇尖,随手取了一截,公羊穿水还从未见过这作画的本事,当即来了兴致,其实这个时候共言穿水还不知徐秋取来这芦苇是做何所用。徐秋回了青石的时候,朝着公羊穿水养了样手中这一截芦苇,浅笑:“在下这方出门急,不曾带笔,就由这芦苇作笔罢。”谁知,徐秋这么一句之后,引的满座嬉笑,有小儿讥笑,“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芦苇作画,这算甚?” 公羊玉也是有些错愕,“道友若是不嫌弃,可用此笔。”话罢,公羊玉将方才所用之笔递了过去,徐秋却是直摆手,“无妨,区区作画而已,讲究神韵,在下学画的时候用的也不是什么好笔。”徐秋哈哈大笑,谢过了公羊穿水。 被取出取在手中的两张生宣纸,一上一下的铺在案台之上,借着公羊穿水不曾用完的墨,将这芦苇插了其中,吸了不少的墨,刻意落笔前,将这满座的修士给扫了一眼,狡黠一笑,遂是抖落这芦苇溢出的一滴墨,滴落生宣纸一刹,陡然蔓延开来,肆无忌惮的将这生宣纸给浸染。公羊穿水被这一滴墨滴落,惹的一惊,这位少年从来学的都是工笔画,不论思绪或是手法都是严谨的很,故而瞧见这随意一墨滴落,有些惊了。徐秋斜视公羊穿水,轻声一笑,“不打紧,不打紧,有意为之。”说罢,徐秋落笔,顺着方才滴落一滴墨的位置在这生宣纸上甩笔,少年持芦苇,左右错落,时而横笔,时而顺笔,时而竖笔,时而侧笔,公羊穿水乃至几位前辈都是诧异,生宣纸之上色彩杂乱无章,浓淡交错无序,谁也是瞧不明白徐秋小友究竟是在画些什么,公羊玉与这雪南山笑问:“这算哪门子作画?”其实,公羊玉这话问的不假,雪南山也是不明徐秋究竟在画些什么,胡乱一团,与这百花争艳哪里有半点的关系,不过雪南山却是信得过这位小友,不动声色回道:“一叶障目。” 约莫一刻,徐秋骤然收笔。 随手将这一截芦苇给丢在一旁,搓搓手,搂了搂衣袖,与公羊穿水笑道:“好了。” “好了?”公羊穿水走过案台抬起雪白的手腕挽起袖袍,弯下身子左右瞧了许久,却也只可隐约瞧出个一朵花的轮廓,再无其它。 公羊玉嗤笑,“你这算是甚百花争艳,胡来一通,先前已是问了你比不比得,自知不如为何不直言,还要随意涂抹?难道不将贯丘前辈放在眼中么?” 不将贯丘元洲前辈放在眼中,这顶帽子可是大了去了。对于这些舞文弄墨的事儿虞山吴是个门外汉,向来都认为是花拳绣腿,不顶用,帮腔道:“青水宗好大的胆子,竟不将贯丘元洲给放在眼中,另外还与那天池虎人,楼...” 虞山吴正要好生问罪的时候,徐秋却是猛呼:“贯丘前辈,在下身为青水宗门生,此间切磋,自然是不敢随意糊弄,更是不敢不将前辈不放在眼中。” 贯丘元洲浅浅一笑,其实对于这些虚名他才是不在乎,看不看得起又有甚关系,若真是这般斤斤计较,前辈也不会是整日披个破烂衣裳,游山荡水,“小友,百花争艳,争艳在何呐?若是讲不出个门道来,恐怕算是你败了唷。” 徐秋嘴角上扬微妙的弧度,侧身转头将这案台上的生宣纸给执住,当即声道:“贯丘前辈,请过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剑开天门 我是解梦师山野秋水绵长悠第一百二十六章一剑开天门徐秋打趣道:“各位前辈,各位修士,公羊穿水,以及青水宗各位道友,尤其是那几位姑娘,请过目。” “当年读书先生有称,在下是个七分痞性兼三分才气的泼皮少年,实不相瞒,在下并不这么认为,常某人应是七分才气三分痞性,与公羊穿水一般,琴棋书画均有染指,不过染的好不好另谈,好坏与否,自身说了也不说,当然在下也是见过那些沽名钓誉的文人,恨不得旁人将自己夸上天,所谓文人所做的学问应当不分优劣,百花争艳不过是一幅画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倘若稍后各位瞧见了鄙人的画后,若是觉得妙,请莫要出言,若是觉得相比公羊穿水的画不如,也请莫要出言。文无第一,这话还望各位能够理解。” 主持花榜这离人简嗤笑,“好个能言善辩的少年,还未比就已说出了软话,这是打了退堂鼓么?” 临风前辈倒是极认同草鞋少年的这么一番话,正翘首以盼这位少年能将这一锅乱粥的画给如何转变。青石上的公羊穿水如是,应声:“常道友,所言极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徐秋嘴角带有浅浅的笑意,将这案台上的一掌生宣纸给猛然抽出,遂竟直接窝成一团,直接丢在了一旁,木板舟上四位前辈正不知所意的时候,徐秋猛呼,“喏。” 生宣纸是两层,上一层,下一层,方才徐秋所抽出的不过是上面的一层,留下了一张仍在案台上,徐秋刻意用这天地三清术聚了一番云雾在其中,从这一团云雾之中隐约可见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正以世人难得一见的盛况成形。贯丘元洲当即站起身来,往这青石一方瞧来,一对招子寸尺不离这一张生宣纸,一旁的雪南山如是,相比贯丘元洲,从容了一些,虽然不知徐秋耍的是什么把戏,但觉得不会丢了青水宗的颜面,至于另外两位不识文墨的前辈么,公羊玉戏谑一眼,虞山吴扫了一眼,瞧不出什么名堂,没了下文。 公羊穿水的脸色越发雪白,嘘嘘弱弱,走近了一步,往这云雾之中的画卷瞧去,喃喃自语,“天纵奇才,奇才奇画,吾辈不可比。” 徐秋云淡风轻一笑,大袖一挥,将这云雾挥散,朦朦胧胧的画卷终是显现。 “一年春色摧残尽,再觅姚黄魏紫看。” 一牡丹,画卷之上正是一朵牡丹,三三两两的清瘦绿叶,一牡丹侧身应人笑意盈盈,叫人光是瞧上一眼此生再难忘怀,这话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牡丹为花中之首,此间用那青楼女子来说,也算是花魁,可不是寻常女子可比。 昔日,文人墨客可是留下了不少关于称赞牡丹的诗词名篇来,在此就不一一枚举,且拿一句来说,“花开时节动京城”,其意可想而知。 青水宗几位姑娘这时候早是沦陷在这一牡丹之中,尤其是顾辞舟,这位可是见识过徐秋音律造诣,回稷山时候,以为徐秋已是一位不得了才人,谁知本事竟是层出不穷,委实宝藏。至于木板舟上的公羊玉也是委实一愣,这一牡丹画的甚好、甚妙,若不是青水宗的缘故,恐怕连她都要称赞几句,或是高价给收回青木宗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眼下这个时候,她可是半句好话说不得,瞧她的端坐的身子稍微有些不自在,许久听她念叨:“画是好画,可就是偏了题意呐。贯丘前辈所言可是‘百花争艳’,这位常小友所画仅是一牡丹,算甚百花争艳?” 虞山吴压根不懂,但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你这一牡丹怎能抵过穿水小友的百花,就算是打架么,也打不过唷。” 贯丘元洲这时也有些犯难,询问这位草鞋少年,“常小友,老夫所出之题确实百花争艳,而你这一牡丹,有甚讲究么?” 青衫少年闻言浅浅一笑,若有所思绕这一牡丹走了几步,与这公羊穿水对视一笑,再是与这木板舟上的雪南山声道:“前辈,可否借在下一物?”雪南山闻言,有些错愕,却也不见外,“借何物?” “借一杯茶水。” 徐秋一指雪南山身前的一盏茶水,雪南山虽然不知这位少年是何意,不过既然开口,那一定是借,立马将这身前一盏茶水给打了去。 徐秋将这一盏茶给借了过来,轻轻用这茶盖刮了刮腹头的茶叶,大吃了一口,却并没下肚,而是胸有成竹一笑,冲着贯丘元洲一指这一张生宣纸上的牡丹,下一息,这位少年竟又是做了一件荒唐事,一口茶水尽数的吐出,茶水全然洒在了这一张生宣纸上,有如牛毛春雨,洋洋洒洒而下。 贯丘元洲:“这、这是何意?” 不过一句之后,立马没了下文,不光是贯丘元洲,在座任何一位都是舌桥不下。这是什么本事,这是何等手段,世间竟还有这等作画之方?生宣纸上的牡丹此间有如鲜活,宣纸接连处,竟是游动墨丝,本就是盛放的牡丹,此间更是‘放肆’,肆无忌惮的将这花瓣给垂开,一瓣压一叶。约莫三息,一幅画卷而已,竟是熠熠生辉,空梦山水一牡丹,当真有了‘花开时节动京城’这句名句的韵味。更为称奇的是这南山之上陡然偏偏而至七八蝴蝶,似是这牡丹形神兼备,惹的这蝴蝶以假乱真,前来依附在这牡丹花瓣之上,这时,徐秋送回了茶盏,走过牡丹,一步一句:“常某人以为,百花争艳所言应是春色一片的盛况,之所以在下只作一牡丹,也正是因为如此,试问春色牡丹,有那朵花儿可比?再者而言,贯丘前辈立出百花争艳这么一题来,定是与今日花榜争席有异曲同工之妙,三宗修士有如这过江之鲫,蜂拥而至此地,为的不正是这花榜之位么?牡丹为这花中之首,花榜小辈乃是小辈之最,当真不贴题么?” 公羊玉闻言,脸色青红,张口却哑言。 贯丘元洲畅怀一笑,“正是此意呐,老夫不才,能想到却是说不出口,还是这位小友有大学问,如此一来,这幅百花争艳牡丹图,妙不可言呐,倘若今日桃花庵前辈在此,恐怕怎么也要欣慰一番,三宗之中竟能出了你这般的人才。” 徐秋拱手作揖,“前辈,谬赞。” “实不相瞒,贯丘某人曾与桃花庵也算有些交情,不知这幅画小友可否割爱,待老夫携此画上了桃花庵,也好去卖弄一番我三宗小辈之姿。” 徐秋当即二话不说,将这一幅画给送上了木板舟,贯丘元洲如获至宝,将其好生的收入了袖口,再是笑看徐秋小友,“良人良能。”说罢,与这雪南山续道:“青水宗了得呐。” 雪南山浅笑,并未回话。 湖畔钓叟与这提着鱼篓子的渔童破骂,“瞧瞧,瞧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这小子不论到了何处都好装上一装。” 渔童:“那得也要是有本事才能装呐,若是你,你能作画么?百花争艳就不说了,你能画出个小鸡啄米就不错了。” 鱼篓子里有声道:“本尊亲选的人还能差了么?” 钓叟气不过,“老子不与你理论,大涨如能屈能伸,床上床下亦如此。” 白云深处,鸦雀无声。 两位姑娘以及那位喜槟榔的老人见纷纷是面面相觑,此间最为惊讶之人莫不过花外,好似瞧见了甚不得了的事一般,小口微张,“这位少年,百花争艳一牡丹...” 苦等春苦苦一笑,“三宗之辈也有这等小辈,难得。” 另外一位姑娘沉默寡言,也不晓得在想一些什么,许久才道,“担当得起‘雅共赏’这四个字。” 徐秋瞥了一样正哑口无声的公羊穿水,后者注意到了徐秋瞧来,当即将自身的百花争艳给收回,不过徐秋却是拦住了,轻声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下学画时候不长,完全是个野路子。实不相瞒,在下尤其欣赏这工笔山水画,只是这性子粗,始终不得要领,也就只有这般随意泼墨。不知公羊穿水道友能否将这一副百花争艳赠予在下好生的瞧上一瞧,也好学上一学。” 公羊穿水诧异,惊疑道:“当真?” “自然是当真,学问不分优劣么,各取所长,才是大智慧。” 公羊穿水眉梢弯弯,也是乐意至极,将这一副画给交往了徐秋手中,另外低声道:“改日登门拜访,也来学上一学这写意山水,还有这一层空濛,一层作画的本事,对了,青水宗还有那一位徐秋道友,诗词学问深的很,也去探讨一番。” 说罢,二位一笑。 公羊玉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搓捻自身佩剑,恐怕早是有了杀人之心,可惜自家这位傻儿子还一个劲的与这青水宗交好,简直丢尽了公羊玉的脸,也不知究竟是这公羊玉狭隘还是这公羊穿水丢人,明眼人都清楚。 离人简本就是齿发俱落,生的不好看,尤其这个时候自家公羊穿水登上青石出师不利,脸色更是不好看,轻咳两声,“花榜争席,二位切磋吧。”这是在督促两位小辈交手,好叫自家公羊穿水早早将这瞧这极不顺眼的常断更给送下青石,挽回颜面。 徐秋瞧瞧叹息,公羊穿水委实不错,若是生在同一青水宗,定是一位可深交挚友,只是奈何他是这公羊玉之子,花榜争席,打上一架在所难免,于是徐秋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青石剑鞘,一手拎剑鞘,另外一手附剑鞘上,拱手,“稍后交手还望公羊道友不遗余力。”公羊穿水闻言如是,不过并未取出自身的兵刃,而是空手回道:“一定。” 徐秋点点头,剑拔弩张,周遭陡然针落可闻,满座小辈无一不是屏息凝神,公羊穿水出手可不是每天都能瞧见的。 徐秋一手将剑横过身前,做了个起剑式,风起,拂面吹袖,一张清瘦脸颊白净的很,两眉如墨尺正与这公羊穿水对视。公羊穿水迈了一步,袖袍无风自动,这是一位坦诚的少年,上手则是乘风中游,相比先前那位王成新而言,这清辉之力干净了许多。 徐秋轻声自言自语,“莫要怕将在下个伤了,哪怕杀了也无妨,修行一途就是如此,哪有怜悯二字可言!”其实,这算得上是徐秋正儿八经凭自身修为与人交手,并不准备使出这天地三清术,并非是嫌弃这无量之术有甚诟病,只是隐隐有些不妥,尤其是应对这位公羊穿水。 公羊穿水应了一声,谁知他竟是先发制人,率先出手,雪白的手腕做了个挽聚的动作,陡然四面八方的清辉汇聚在其手中,瞬息已是排山倒海之势,听其清风一句:“接好了。”说罢,骤然一弄,乘风中游磅礴清辉直往徐秋而至,徐秋不敢托大,当即使一剑横档身前,其实逃也逃得,只是刻意要接下这一招。 “轰隆——砰!” 公羊穿水这一击看似无华,不似一些花拳绣腿徒有其形,而就徐秋看来,仅仅这一击就不是王成新可接下,那个狗日的王成新还妄自菲薄要与公羊穿水交手,简直是不自量力。青石剑鞘贵在青石二字,天下难寻比其坚之物,迎下这一击自然不在话下。二位交手,气势不小,满座小辈有那么几位竟是直掀飞了身子,扑通扑通掉落水中。 徐秋按奈住心头惊讶抬眼公羊穿水,这位孤零零一人俨然立在清辉盘绕之中,悄摸一笑,又是一掌而来,徐秋本要再迎下的时候,却陡然色变,清辉之中竟是暗藏玄机,一柄无形之剑撕空而至,虽不致命,可徐秋若再是似方才一般迎之,恐怕皮肉之苦难逃。 当即,青衫少年将这乘风修为也是尽数显现而出,将这一亩三分地给护了个周全,再是另起一剑,巧巧的在这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扭转了身形,并未退让,竟是以剑开道,直往公羊穿水这一方穿去。公羊穿水稍微有些喜色,本是有些惺惺相惜之意在其中,谁知这位青水小友也不是俗人,竟能瞧出这无形一剑的名堂,当即喜上眉梢,这才是取出了藏在袖间的一柄玉石剑。 贯丘元洲轻言,“两位小辈有些意思呐,一位乘风中游,一位乘风下游,前者有意草草了了这场切磋,后者确是不依不饶。”贯丘元洲并未言明这前者是何人,后者又是何人。 虞山吴倒是一愣,盯住了公羊穿水手中一柄玉石为锋的长剑,斜视公羊玉,“公羊玉,你何时将这这柄剑传给了穿水小友?” 公羊玉含首一笑,“三年前,吾儿穿水已是领会了那位骑驴老神仙所传剑式,传下这一剑有何不妥么?” 虞山吴嘿嘿一笑:“妥。” 雪南山喃喃自语,“九转玉石剑与这青石剑鞘,孰强孰弱,拭目以待。” 这一柄九转玉石剑可真是了得,尤其是在公羊穿水手中简直如虎添翼,一剑出手好似乱花渐欲迷人眼,从这四方席卷而至,落剑之后竟有片片梨花飘落,徐秋避闪之余,不忘声道:“公羊穿水道友,这一柄剑太秀气,应是女子之剑,男儿使剑,应是这般!”说罢,徐秋猛喝,“分崩离析剑。”手中青石剑鞘,妙剑生花,将这有如流水的剑给一一驳回,闲暇至于仍离上几剑往公羊穿水挑去。 二位小友不知打了多久,估摸着万剑有余时候,那位提着九转玉石剑的少年骤然气势猛盛,往这徐秋投来一剑,“一剑开天门。” 徐秋嘴角上扬,知晓这位公羊道友开始真本事了,也是暗自酝酿了落仙不定诀,将这龙象之力悄摸运转。公羊穿水有如变了一人一般,在其眉心之处竟是有一形若隐若现,是一鹤,徐秋错愕,当年传言公羊穿水受过一位骑驴仙人的赐造化,怎么会在眉心有一鹤,不应当是一驴么? 一剑开天门,顾名思义,这一剑是从天而落,公羊穿水纵身一跃上了青天,双手持剑,往下顺劈而来,势如破竹,青烟无罪呐,也是被一一破散。谁知位于青石之上那一袭青衫竟是仰天长呼:“不遗余力!” 抬眼开天门一剑有如携了九天之威倾斜而下,又好似这一方天地倾斜塌陷,赫然天门在列,这是天道一剑呐。只见青石上的这位少年纹丝不动有如站松,从其眼中是瞧不出半分畏惧,徐秋喃喃自语,“天道一剑,好个天道一剑,徐某人不才,修的正是这顺心意之道,区区天道一剑有何畏惧?” 小辈轻狂,天道也要绕道而行。 倾斜而下,首当其冲是这青石荡然无存,再是水雾一片,三位前辈早有打算,纷纷为自家小辈一方布下了帷幕,担心这二位交手殃及池鱼。 息事宁人。 青天之上的那位少年依旧盘在半空,正凝眸往这下方瞧来,离人简松了一口气,估摸着这开天门一剑应当足矣将这青水小儿送上西天。谁知,公羊穿水眉头一挑,木板上的四位前辈如是,尤其是公羊玉本是咧开的嘴角生硬的收了回。 水落石出,各路道友瞧来,徐秋横剑在手,泰然自若,除了这一袭青衫有些褴褛,旁的与先前没有二样。 一剑开天门,一肩挑之。 徐秋抖落青石剑鞘上的成珠的水滴,冲这青天一笑,“说了不遗余力,为何最后仍是收了三分力。” 徐秋一脚距湖面不过三寸,续道:“吾辈修士,自打提剑那时起,就不应唯唯诺诺,当杀则杀,否则提剑又有何意义?提剑而不杀,难道不是辜负了这一柄全力而出的剑么。汝快意恩仇,且与我横刀立马,这句话可不是儿戏,撇开旁的不谈,你我之间算不得仇人,可这宗门恩怨却是雷打不动。你我之间怜悯没有任何用处,毕竟青木宗你算了不算,青水宗我说了不算,不妨待你我到了哪一步,再谈这‘怜悯’二字。” 公羊穿水正要将这话给记下的时候,公羊玉却陡然与这雪南山声道:“好个雪南山呐,本事了得,自家的小儿管教不好,也敢对我青木穿水小辈第一人说教起来,真是好大威风。” 公羊玉有如一位怨妇,瞧这雪南山压根不搭理,于是朝着青衫少年呼道:“穿水是何作为,是何模样又岂是你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一句之后,猛往公羊穿水喝问:“三息不败此子,莫要再入青木殿见我。” 其实,公羊玉身为一宗之主,与小辈说出这些话来是不合适的,但由于穿水不谙人事,而这位常断更又是精通人情世故,不得不出口将话给挑明,意在小辈花榜第一人。 徐秋不怒反笑,拍手叫好,冲这青天公羊穿水一声,“听见否,来罢。” 公羊穿水默不作声。 九转玉石剑,一剑开天门,一剑堕天门,一剑塑天门。 公羊穿水默念,“一剑堕天门。” 徐秋此间不再迎剑,而是顺剑而上,其实不知晓这一剑堕天门是何门道。 依旧天门赫然在列,相比先前一剑却是多了几分凛冽之意,说凛冽并不贴切,应是肃杀之意,好似要斩杀这剑下万物。 狂风卷落叶。 青木宗宛若落叶。 风雨飘摇。 约莫五尺九转玉石剑陡成三百尺,照着青木山头而下,三宗小辈惶恐,莲花座如坐针毡,坐立难安。 这便是公羊穿水的剑么? 青石剑鞘开道,徐秋瞬势而上,也不吝啬这龙象搬山之力,身下缩地成寸身法施展,随手一指南面山头,猛喝:“山来!” 青木动容。 巍巍南山,一千余年都是不曾动上分毫,此间却叫一位小辈给抬了起,只见徐秋一手持龙象剑,一手搬山,拔音调高,“来!” 青石剑鞘抽丝剥茧,往青天公羊穿水而去,手托南山,猛然一掷。 天崩地陷,简直天方夜谭。 一剑从天落。 一山往天去。 显然公羊穿水这一记一剑堕天门并未留有后手,顺势而下,将这持剑徐秋给重重打落,至于自身也是叫这一座南山给逼退了三百步。 一息后。 眉心有鹤的少年胸口难平,喉中有一味腥甜,咳血三滴,五百五十步前,依旧是一袭青衫而立,正轻笑,只这嘴角也是落红。 公羊穿水大吃一惊,默念:“当真要使出第三剑才能赢了这一位么?”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今安在,当如何 我是解梦师山野秋水绵长悠第一百二十七章今安在,当如何惊世骇俗。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会儿,贯丘元洲正将这两位小辈交手给尽数收入眼帘,听其轻声道:“穿水小友猛撤了三百步,常断更却退了二百五十步。如此瞧来还是青水宗这位小友身子骨硬朗些。”一句无心之言,叫公羊玉听见后刹那色变,自家公羊穿水自打从这娘胎里出来,处处占尽先机,更是得天独厚,骑驴老神仙指点,怎么能败给这位乡野村夫,简直就是笑话,立马与这半空公羊穿水呼道:“穿水,第三剑。” 一位乘风中游的修士应对一位乘风下游的修士,被逼到了这等境地,其实哪怕是赢了也算不得光彩,这也正是公羊穿水迟迟不出的第三剑的缘故,行了三百步,与徐秋拱手道,“青水宗这位道友委实了得,这方切磋其实是我败了,倘若我在乘风下游遇见你,必定是不如你,眼下哪怕胜了也不顺畅。” 一袭青衫一听公羊穿水这话,当即摆手示意莫要多说,“既然踏如了修行一途,哪个不是将这脑袋给提在裤腰带上,按你所说岂不是乱了套,乘风中游就不可对这下游切磋动手么,这是不对的,实不相瞒,在下曾与返璞境交手,险些死在了那几位的手中,好在命大,躲过了一劫,难不成那个时候在下与其理论能有半点用处么?” “眼下好比青楼寻欢,裤子都脱了,岂有不允的道理。” 公羊玉一听自家小儿竟能说出这般正直的话来,有些懊恼,懊恼自家这位为何这年去了,仍旧学不到修士的精髓,所谓打杀,杀了才是正道,说甚道义都是虚妄,就好比当下唯有杀了青水宗这一位才能坐稳了小辈第一人的称谓,届时入了青城门,谁人问你? “常道友,如此豁达,第三剑,接好。”说罢,公羊穿水再度腾云,一剑塑天门,听其名号就知晓此间绝对是一式惊天动地的招式,必杀之剑。 登山修道之人哪个不知公羊玉有一剑塑天门,当年也正是因这一剑在这三宗之中站稳了脚跟。一向风波不惊的雪南山此时也是稍微有些坐立难安,身子稍微前倾,与公羊玉斜视一眼,往这两位小辈瞧去,公羊玉察觉,阴冷一笑,“南山道友,若是担心自家这位小辈的安危,不妨叫其甘拜下风就好,毕竟刀剑无眼,稍后若是伤了乃至杀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千万别为了这小辈第一人的地位而葬送这位少年天才。” 雪南山还未来得及说话,徐秋已是接过话茬,猛喝:“好大的口气,昨日入我青水宗肆意妄为也是这等口气么?区区一剑罢了,今日在下不为这花榜第一人来此,正是为了昨日之事,辱我宗门,不共戴天,此仇你可知?” 公羊穿水已是起剑,双指夹剑掐诀,眉心一鹤若隐若现,有如千岁老神仙一般,一剑在手骤然无形,剑锋之上竟有一垂翼仙鹤,口携剑柄,周遭清辉丝线牵引,斗转星移,一个不经意,已是鹤唳携剑而下。 一鹤携剑,匪夷所思。 而徐秋万千飞剑攒射而出,分崩离析剑兼顾一夜剑道,这个时候已是不可再吝啬本事,稍有不慎可是要丢了小命,丢命事小,颜面事大,故而也就不怕池余身旁那位芦苇剑仙能瞧出一夜剑道的门道了。 飞剑攻势络绎不绝,一剑连一剑,分崩离析剑兼顾一夜剑道真是了得,剑剑有如璀璨星宿,挥之则崩,约莫几息间,青木后山早是昏天黑地,一道星河横跨南北,徐秋已将此剑布好,正迎这一鹤携剑而至,公羊穿水俨然尾随仙鹤而下,身负天门虚影,再以剑影铺路,光影盎然。 两位小辈打了个照面。 青水这位往上去了。 青木这位往下疾射。 唯独青石剑鞘与九转玉石剑悬在半空对峙,仙鹤持剑打烂这璀璨星河,青石剑鞘浩浩荡荡将这仙鹤一剑给打翻。 仙鹤次次避闪不及,落了下风,正当青石剑鞘要以这摧枯拉朽之姿更进一步之时,仙鹤之上竟是显现出了一尊法相,一袭素衣长袍,身子翩眇却有百尺,从其宽袍大袖之中伸出两指竟是要收服青石剑鞘。 青石剑鞘是何物? 能叫这百尺老儿两指就可降服么,此等神兵向来都是可收不可辱,哪怕最后落个宁为玉碎也是不为瓦全。甭管这位法身本尊是何人,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别想从徐秋手中夺走这青石剑鞘,虽然赐予剑鞘一人是个不正经的狗日的,但好歹是一份恩情,徐秋不敢忘。 徐秋当即沉眸,落仙不定诀陡射,一龙一象显现出形,直往仙鹤那尊法身而去,运转搬山之力,任这法身是何来头,都要将其给打个稀巴烂,青石剑鞘流转于仙鹤之上,仙鹤哪能抵挡这等生死之意,当即有些萎靡,尤其是这剑鞘之上仍有九百九十九阶青石历练的郁孤之意。青衫少年已是越了界限,如今乘风下游不过可施展搬山罢了,只是这公羊穿水一剑委实不俗,只好托大而为之,稍微借用了一番落仙不定诀第三层断骨生肉,所谓断骨生肉则是磨损自身,供这龙象搬山。 半空那一袭青衫,早是胸口挂红练,盘膝调稳内息,自嘲一句:“好在偷吃青水湖中的鱼儿,得了五百年的寿元,否则此番算是亏大了,回头定要找那南山老儿好生的讨要讨要天材地宝,补一补。” 僵持不过三息。 仙鹤那尊法身,一声清脆,伸出欲收青石剑鞘的两指陡然破了一个口子,遂是豕分蛇断,由这两指蔓延而上,直到那宽袍大袖都成了丝线。那把青石剑鞘不是甚杀戮兵刃,与那些寒光凌冽的长剑相比算是钝了许多,唯一妙处,便是坚与通晓人性,此间无需徐秋催动,径直穿过了那段百尺道身而去,在其体内翻江倒海,胡搅一通。 “扑哧!” 打这二百五十步外的公羊穿水陡然一口腥红迸射而出,一手捂住胸口,一手遮在眉心,好似受了甚不得了的伤势,正一摇三晃,再是一个不留神直往下跌落,如断线纸鸢,单薄的身子飘落而下。 至于盘膝的这位草鞋少年,显然也是消耗极大,脸色煞白。正儿八经的切磋讲究个点到为止,当然除了那些狗日的衣冠禽兽,徐秋见跌落而下的公羊穿水,急忙收了神通,将那龙象给招了回,猛指公羊穿水,一指青石剑鞘,其意显然是要将这公羊穿水给揽回。 谁知,陡有声至:“大胆小儿,今日留你不得。” 打这木板舟上翩然一人瞬息已至公羊穿水一旁,将这公羊穿水一手揽住,丢给了一旁的离人简,再是接过了九转玉石剑,调转身形往这徐秋而去,返璞修为尽数而出,这是要了徐秋的命呐。 公羊玉出手,一剑寒意不知其几千里,末端径指盘膝少年,欲杀为快。 徐秋瞧见这公羊玉而来,压根是半点不慌张,早有预料,换句话说,方才不论输赢,这公羊老妪定是不会放过自身,至于有何缘故那定是要牵扯出楼三千,这些小伎俩,徐秋早是看穿。 啪嗒,木板舟上的疾射而来一茶盏,将将好打在了公羊玉一剑末端,归真修为可不是这返璞修为可比,区区一茶盏就可叫这九转玉石剑偏移了方位,纹丝不动的青衫少年躲过一劫。雪南山脚踏清水往这一方缓缓而至,老远就打出了一道清辉将这盘膝徐秋给揽入了身后,并未搭理这公羊玉,而是询问离人简,“离人简,花榜争席已是了了,为何还不说话?”离人简哪里敢说话,斜视一旁公羊玉,不知问还是不问,张口哑然。雪南山猛出手,一指离人简臂弯处晕厥的公羊穿水,将其给揽入了自身臂弯。 徐秋忙道:“前辈!” 雪南山轻笑,挑眼公羊玉,云淡风轻道:“汝家穿水已是昏厥,依雪某人瞧来应是不可再交手切磋。”说罢,雪南山将这公羊穿水又是温和一阵清风给送往了公羊玉的手中,转身留言:“至于小辈花榜第一人或是第二人,我青水宗向来不在乎,故而,离人简,不论这第一人是你青木宗或是我青水宗都无关紧要。” 雪南山当真豁达,孤身一人回了木板舟。 贯丘元洲是个事外人,先前初来此地的时候已是言明,他吃了一口茶水,轻声与公羊玉说道:“方才穿水跌落之时,这位小友猛出青石剑鞘应当不是杀人之意。再者而言,小辈切磋交手,前辈插手总归有些不妥。当然了,插手或是不插手都是与在下无关,在下今日不过一位看客而已。” 公羊玉誓不罢休,当这三宗小辈之面朝小辈出手之事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与其这时候退让不如一条道儿行到底,总之今日青水宗这位死去后,小辈第一人仍旧是自家穿水,于是,公羊玉竟是含首冷哼,“笑话,小辈第一人不过是个噱头罢了,真当老妇出手是为了这花榜争席第一人的称谓么?若真是那般,我堂堂公羊玉岂不是成了沽名钓誉之辈。” “众所周知,青水宗之中有一位名为徐秋的小辈,可是威风的很,结识了楼三千呐,将青木宗与青山宗给洗劫一空。楼三千,何许人也,想必各位都是心知肚明,自诩天池虎人,实则天池第一恶人,行径恶劣,天池之中不知招惹了多少大门大派。” “勾连楼三千可是死罪呐,满宗斩杀,也不知晓这青水宗究竟是何用意,竟是袒护那位与楼三千结识的徐秋小友,乃至登门讨伐都是瞧不见徐秋踪影,再是青水宗那位池余姑娘美其名曰,此事与青水宗无关,花榜之日会给上一个交代。试问,交代在何处,徐秋在何处,楼三千又在何处?另外,方才这位常断更,各位有目共睹,施展的正是我宗的不传身法,缩地成寸,老妇怀疑这一位也是与楼三千有所勾连,今日此事必须水落石出,否则各位试想三教名门之下九流竟是与这楼三千勾连,丢的可不是我等的性命,更是青城门的颜面呐,届时青城门问罪,谁来担当?” “青山宗,虞山吴,你担当么?” 虞山吴闻言,立马回道:“担当不起。” 公羊玉轻笑,又问雪南山,“南山道友,你担当么?” 雪南山起身回道:“自然是担当不起,就是不知公羊道友欲何解此事?” 公羊玉闻言戏谑斜视虞山吴,后者连声道:“简单,我家爹爹归真中游,学来一门本事,可窥人过往,只需将这小友给领入青山宗就可。若是相安无事,定是安然奉还,若是当真与楼三千有甚勾连,恐怕也难留其小命。另外,今日这话是当着贯丘前辈所言,贯丘前辈与楼三千好似也有深仇大恨。若是南山道友信不过在下,也可叫这贯丘前辈施展手段,吐真言的本事,就似那日灵璧凉府一般。如何?” 一句之后,贯丘元洲却道,“此事与老夫无关,老夫才是不会动手。” 天池邪人贯丘元洲果然名不虚传,说一就是一,说了不掺和今日事,那就是不掺和。 说罢,贯丘元洲竟是飞身下了木板舟,寻了那片芦苇荡,择了一根极细芦苇,当真作了看客。 虞山吴瞧见之后与公羊玉相笑,声道:“雪南山,何去何从,选罢。” “若是不交人?” “若是不交人,简单,殃及池鱼。” 虞山吴一指千里开外一座山头,“讨伐青水宗,将那徐秋小儿与这常断更一并杀了。” 雪南山闻言微微皱眉,与西北方的池余投了一眼,后者如是蹙眉,显然对于青城门自家的那位师傅究竟来了此地与否,也是不清楚。不过苦逢春的交代依旧历历在目,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但凡此子有了杀身之祸,可先斩后奏也要将此子给保下,池余是个听话的好徒儿,哪怕起初瞧不出这位少年究竟有甚过人之处,也将这草鞋少年的安危放在了首位,更别说如今知晓这少年的过人之处了,当即出声,“我青水宗之事何时由得你二位外人指指点点,哪怕当真与这楼三千有甚勾连,也轮不到青木、青山来教我青水宗做事,若是怕祸及自身大可往这青城门走上一趟,将我青水宗给禀告就是,何须在此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又或说两位是别有用心,惩戒楼三千是假,贪图我青水宗山水是真?” 公羊玉敛眉,当初就是这池余三言两语拦下了自身,还未问罪于她,她倒是又出声,公羊玉阴冷说道:“一派胡言。今日此事,绝不善罢甘休。” 花榜之前,虞山吴之所以早雪南山一步,正是与这公羊玉相商这事,至于商榷了什么法子,正是当下所言,简而言之,其一,公羊穿水定是做坐稳小辈第一人的称谓,其二,青水宗勾连楼三千,徐秋与之勾连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哪怕青城门前辈来此也没甚诟病可言。至于贯丘元洲完全是意料之外,不过好在贯丘元洲是个怪性子,不掺和这事。其实,公羊玉只是在乎这小辈第一人的称谓,皆此称谓入了青城门,再获那位骑驴老神仙的青睐,至于青水宗得失,并不在乎,不过谁知常断更竟是如此骁勇,将穿水给败了,故而这位老妪才是如此大动肝火。 雪南山一宗之主,自然是要为这一宗山下修士安危着想,与之交谈不错的贯丘元洲不管事儿,至于池余学剑师傅也是没个人影,不由得有些难办。起初青水宗来此花榜争席是有对策的,要么是池余学剑的师傅来此,要么是那一夜旷世奇才渡劫迎来几位前辈,谁知,一位青城门前辈都不曾瞧见。 按理说,白云深处这两位姑娘与一位老人家该是时候现身了,花榜第一小辈已是择出,再藏身子也无多大用处。不过放眼去,这三位压根是没有半点动弹的意思,花外轻声道:“这位常小友如此了得,且再瞧其心性如何!”并非是花外不在乎这位青衫的性命,而是想要再多瞧几眼,至于另一位姑娘,念念:“与那一位少年极其相似。” 相比两位姑娘,苦逢春更是惊疑,自嘲:“古往今来,还当真有一小辈可同修分崩离析剑与一夜春剑,方才一战,隐隐有意犹未尽之感,就是不知这泼皮小子可能触摸迎春剑道门槛,若有一分可能,那夜算是我青城门大幸呐。” 三位,俱无出面的打算。 湖畔两位自称雾隐门的钓客依旧淡然,说来也怪,这钓叟老头儿钓鱼的本事不高,估摸来此许久了,鱼浮依旧孤零零飘在水上,半点有鱼的迹象都无。钓叟歪了歪蓑衣,轻道:“小子有难。” “不出手相救么?” 钓叟闻言瞥了一旁出言的渔童,“提好你的鱼篓子,救个屁。” 鱼篓子有声:“就是,救个屁。正是历练的好时候,出手救下了他,这些日子岂不是白费了,指不定那小子不领恩情,还要倒打一耙。人呐,唯独饿的紧的时候,给他上了一泡屎都是好的,要是不饿呐,山珍海味都算个屁。” 钓叟:“此言有理。” 正当青水宗位置不上不下,难堪的时候,徐秋却是传话雪南山,“前辈,此事难办,这两位狗日的显然是有备而来,今日若是不将我给交出去,恐怕青水宗有危难。” 雪南山闻言错愕,侧身与徐秋回话,“你一介青水宗门生,此事与你无关。” 正当徐秋踌蹴时候,西北方陡有一位头罢,当即摇身一变,八尺清瘦少年显现各位身前,正是青水宗翘楚徐秋。 “徐秋即刻扫地出门,与青水宗一刀两断,如此一来,楼三千或者楼四千与青水宗也是没了半点干系。巡一剑,在下就在此处,还不放人,难不成这点基本的道义都不讲了么?还是怕你这郁孤剑杀不得我徐秋,要领几位姑娘在手里要挟?” 徐秋,今安在,当如何?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少年造句很英雄 我是解梦师山野秋水绵长悠第一百二十八章少年造句很英雄天大地大也大不过这一袭青衫的豁达胸襟,入此青城门不过个把月,却是三番两次救宗门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论是先前风波聚首技惊四座,或是当下花榜争席一举横扫了三宗小辈,坐稳了小辈第一人。当然,可是不能将这些事儿的始作俑者归罪于这位少年,虽然事头儿都是由他撩拨而起,可试问秉着侠客心肠匡扶正义的少年能有什么错?若是当真要揪出一人为这一大摊子事儿收摊,除了三宗约定成俗的恃强凌弱,恐怕再难寻出其它的罪来。天池走上一遭,徐秋岂能不明白,自身并非属于这里,说句丧气的话,自己的穷苦出生,下人出身,压根与这些大家闺秀或是宗门雪藏小辈相提并论,天道大运,方是入了天池就结识了两位不错的姑娘以及待人如待己的青水宗,此番扫地出门,并非所愿,不过也别无他法,那位狗日的楼三千抛下了个引子,将这原本天衣无缝的计策给大乱,这等境地他又是个甩手掌柜,寻不到踪迹。 于清水与于清霜瞧见这位草鞋少年的原本面貌的时候委实一愣,哪怕听了那么一番话,已是料想到了,不过当瞧见这位少年凭这单薄的身子立在偌大青水宗身前的时候难免有些动容,好似有一股到头来还是这一位站了出来的感觉,天注定。至于一旁的顾辞舟倒是并没有动容,她早是知晓了这一位的身份,一旁羊角辫的姑娘却是小口大张,一味的拉扯顾辞舟的衣裳,囫囵说话:“小姐,你瞧,他竟是徐秋道友。” 顾辞舟沉默。 三宗修士俱是唏嘘。 一方芦苇上的贯丘元洲狡黠一笑,将袖间的百花争艳一牡丹又重新取出,好生的瞧了一番,喃喃自语,“好是有趣的少年。” 虞山吴与公羊玉对视,横眉不展,这二位这时候也不知晓是在想些什么,不过瞧见公羊玉睚眦欲裂的模样,恐怕不是善事。 至于云深处的三位青城门所来之人,脸色也是精彩,最为精彩一人当属花间,花间记得这一位,正是九山十六江的那位救了自身的青衫少年,那时见他不过一介平平修士,这才不过几日,已是如此惊艳,听其轻声呢喃:“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原来如此,霜叶红于二月花,乃是个秋字,他名徐秋。” 花间呢喃自语,叫一旁的姑娘给听了去,当即询问:“姐姐,认得这一位少年?”花间闻言,并未直回花外的话,而是与一侧苦逢春念叨:“认定的那一位旷世奇才就是这位少年么?” 苦等春应声,“不错。” 花外搓捻发梢,轻声自言自语道:“这位徐秋道友好本事呐,就连我都是糊弄过去了。”其实,花外并非是不认得这位少年,前些日子才是与他打过照面,就在回稷山头,不过那个时候这位少年稍改了一番相貌,名为姜伯牙,精通音律。 “逢春前辈,既然是他,为何不去救他?” 花间说这话的时候眉头明显轻微挑动,这细微的举动自然是叫一旁的苦等春给察觉,苦逢春轻笑,云淡风轻回道:“不着急,实不相瞒,这位少年老夫与其打过交道,古灵精怪的很,从不会铤而走险,况且老夫终是隐隐有预感,这小子留有后手,不妨先瞧上一瞧。” 花间没了下文,随这苦等春一并往下瞧了去。 徐秋立身青水宗前,身后的几位前辈以及雪南山自然是不痛快,不过另外一侧巡一剑手中又拿捏这自家小辈的性命,大意不得。正当池余脸色阴晴不定欲拔剑的时候,一旁的雪南山却陡然释然,转身于池余一笑,“无妨,咱么在后瞧着就好。” “那么徐秋?” 池余询问,雪南山上前一抚徐秋肩头,怅然一句:“对不住了。” 池余自然是不愿,毕竟自家师傅有所交代,并非是池余不将这青水宗上下修士的性命不当数,而是师命难违,池余拔剑欲解徐秋远离此地,这叫云深处的苦逢春瞧见了,急忙传话,“池余,为师在此,瞧着就是。” 苦逢春这么一句后,池余的脸色才是缓和下,按奈腰间的剑上的手也是松了,不经意往这云深处瞧了一眼,没了下文。其实,湖畔钓叟方才也是传话雪南山,说明了来意,正是为了历练一番这徐秋,雪南山才是释然,否则按照雪南山的性子恐怕此事哪怕再无难全法,自身也是不能叫这徐秋为这青水宗出面挑起这恩怨,否则这一宗之主的称谓岂不是各噱头,无颜面对青水父老。 此间,徐秋如是纳闷,为何自家雪南山以及池余的转变如此之大,方才还是剑拔弩张的模样,眼下却是撒手不管,难道自身当真是个若有若无的小角色么?这个念头在徐秋脑袋里仅存了一息,世间安有两全法?一来是这青水宗上下的修士性命,一来是自身的安危,此事想必是个深明大义之人都会知晓如何去抉择,那一袭青衫并不怪罪青水宗,若说怪罪也只会怪罪那位黄竹斗笠的巡一剑,毫无征兆的将三宗脸皮给撕破。 巡一剑这老儿早打过交道,凭一柄郁孤剑是半点道义都不讲,哪怕徐秋已是站出身来,与自家青水宗撇开了干系,他依旧不依不饶,瞧他正了正黄竹斗笠,咧嘴漏出了个瘆人的笑,“其实,这些娃娃的性命老夫并不在乎,杀了也就杀了,不杀也就不杀,不过既然逮在了老夫的手里,又岂有轻易放了的道理。先前江畔西楼,你我算是打过一场,老夫心慈手软并未收了你的性命,可恨的是那离人简说留你有大用,绝对活不过半个时辰,老夫才是撒手叫你下了西楼。” 徐秋扬眉,不卑不亢问:“是因为在下把玩了那匹枣红大马,就好比玩弄了你的姑娘么?” 巡一剑讪笑,“不错呐,这一批枣红大马陪伴老夫多年,走南走北,吃了不少苦头,早是与我姑娘无异,所以今日你难逃一死。” “难逃一死,好个难逃一死。” 徐秋撩动了凌乱的发,抽出青石剑鞘,剑指那匹枣红大马,一字一句道:“不妨,你我赌上一场,就拿这青水宗的安危与那一匹枣红大马作赌注,实不相瞒,你视这枣红大马若珍宝,在下也将这青水宗上下修士视若家人。” “敢否?” 徐秋一句有如隔窗闷雷,将这在座的修士以及几位道貌岸然的前辈听得都是一震,年仅不过二十的少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不是胆大妄为,也并非是视人命如草芥,要知道若是败了可是背负了一宗的骂名,这位少年为何敢如此? 徐秋一句之后,郁孤剑上的修士无一不是鸦雀无声,其实各位都是清楚,哪怕徐秋不来解救,横竖也是一个死字,妄想这位老儿放由一条活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巡一剑好似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摇头摆尾的将这剑上的小辈给挑起,笑问:“当真?” 徐秋戏谑,“不敢?” 巡一剑:“求之不得。” 说罢,巡一剑将这一剑的小辈丢给了公羊玉,交代道:“此子与我过节,这条命就由老夫先行收下了。”公羊玉闻言谄媚一笑,斜视虞山吴,又将这满宗的修士交往了虞山吴手中,声道:“杀这小辈,你在行。”虞山吴没心没肺哈哈大笑,拱手这位巡一剑,“这位道友,稍后可是下手轻些,可别一剑就了结了这厮的性命,定是要好生的折磨一番。” 巡一剑拱手回道:“一定。” 巡一剑手提郁孤剑,一步一步往徐秋这方行来,后者却是笑道:“不妨将你这马儿给好生的洗上一洗,稍后在下赢了可是要将这一匹为非作歹的马儿给烤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真是个罕见新鲜事,天池三宗究竟是怎么了,几位返璞老儿竟对这一位乘风下游的小辈死揪着不放,这算甚修行的是世道?巡一剑听了徐秋这么一句,当即率先发难,一柄郁孤剑搅乱了这方清辉直往徐秋命门而来,方才才是与虞山吴说好的折磨一番,眨眼就是忘了,一杀为快。 立在芦苇上的贯丘元洲出声:“闲杂人等往后稍稍,老匹夫早有言不插手此事,不过这等意气风发的少年已是许久不曾见,眼下不妨作个公证人,不论谁输了或是败了,其余人不可出手。” 贯丘元洲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一句之后,满座修士皆是往后齐退三百步。 郁孤剑凛冽而至,这位可是返璞老儿,徐秋不敢托大,立马施展出缩地成寸身法,往这一侧钻去,后怕这郁孤一剑穷追不舍,留下了青石剑鞘断后,约莫半息,“啪嗒”声不绝于耳,果不其然,巡一剑随剑而至。郁孤一剑当真有些门道,肃杀郁孤之意藏于剑身,所过之处,不论是这花草、或是鸟鱼俱是枯萎与沉鱼落雁,此处沉鱼落雁乃是字面之意。巡一剑化为三彩虚影,高高在上,龇牙咧嘴,须发皆怒冷眉徐秋。 巡一剑嗤笑,“只会逃么?” 公羊玉也是出奇,为何徐秋施展这缩地成寸身法如此了得,分明是自家不传身法,却在这徐秋身下瞧见了不一样的味道,相比自身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即呢喃:“三教旷世奇才,当着是他么?” 徐秋并未回话巡一剑,任由其叫嚣,任由其郁孤剑挑来、刺来、穿来,巡一剑的脸色愈发难堪,一身的返璞修为竟在这小辈手中讨不见半点好,说出去岂不是叫人贻笑大方。 巡一剑意难平呐。 约莫半个时辰,不错,正是半个时辰,徐秋在这巡一剑的郁孤剑下足足避闪了半个时辰。这会儿,不论是在座的哪一位前辈无一不是倒吸凉气,尤其是池余与从马,二位正是错愕,为何看似徐秋分明有这一剑相争之力为何却是屡避不迎。 巡一剑的三彩剑身当立盘空,睥睨这位徐秋,怒不可言。 时候不早,三宗小辈来此时候,可是青天白日,绵云幽幽。 天边铺满了火烧云,西天矮矮,红云悠哉缠绵,山下的人家已是炊烟寥寥,不少妇女淘米做饭,呼唤自家的顽劣的孩子归家。 青木后山却是凛冽剑气肃杀了这漫山的草木,郁孤苍凉,满目疮痍。 那一袭青衫立在一草尖尖,正一手负背,一手提青石剑鞘,含首戏笑,“老子还当返璞境得是多么了得,敢情闹了半天也不过如此,亏了老子避闪了这么些剑。” 说罢,宽袍大袖轻飘飘的擦拭青石剑鞘,与这巡一剑对视一句:“其实,郁孤剑并非多么了得剑法,方才半个时辰,在下不才,已是将这郁孤剑学了个七七八八。” 巡一剑错愕,还当是这小儿说起了胡话,剑身笑道:“笑话,老夫郁孤一剑乃是有百年心酸在其中,区区一介小辈也敢口出狂言,将在下郁孤剑给学了去。” 擦拭好了青石剑鞘,嗓音低沉,一双泛起怆然之意的眼眸陡然睁开,“噢,要么试试?”话音方落,一股凄凉悲戚之意席卷而至,身下的那一尖尖长草,刹那枯萎,好似转眼三秋,历经了春荣夏盛,以至于秋悲。徐秋作势一剑竖立身前,云淡风轻一句:“徐秋,郁孤剑,讨教。” 说罢,迎上高高在上的三彩剑身巡一剑。 巡一剑眉梢叠惊疑,这位少年方才迸射而出打的剑意还真有几分郁孤剑意,山河变色,难道这短短半个时辰就已学去了郁孤剑? 徐秋一剑已至巡一剑身前百步,后者猛呼:“雕虫小技,徒有其形而已。” 三彩剑身再出一剑,试与徐秋一剑比高! 巡一剑郁孤剑,其上泛有幽光。 徐秋青石剑鞘,朴实无华。 徐秋此间好似一位醉酒剑客,一剑飘忽不定,百步从南,五十步北,三十步打西边,最后十步,直接没了踪影,再是一息,骤然现身,意态慵懒,剑锋划破了天际,自下而上挥去。巡一剑三彩剑身并未动弹半分,见此倒是冷哼,“班门弄斧,郁孤剑讲究是这是郁孤心境,哪里是这般形而上学?” 巡一剑一句之后,三彩剑身瞬息豕分蛇断,从其胸口往外泛滥一股抑郁之意,凝聚、凝聚、遂是迸射,关键时候只见巡一剑眼眉湿润,贪恋凡尘是半点都瞧不见,所谓郁孤剑境界,正是如此,视死如归。 青木山头百花皆寂,百草俱枯,百木萧条。 “飘零,昔有林某人葬花不问来由,今有徐秋掩埋山水不论去踪。” 眼下这位吊儿郎当的青衫剑客,沙哑道处一句,遂是以身作剑与这巡一剑相迎而去。 惊为天人。 唏嘘不已。 针落可闻。 山水寂寥。 意料之中的惊天动地的大场面是半点没有瞧见,就好似繁花落尽一朵独自凋零的花叶随风洋洋洒洒而下,天地无色,万物凋零,整个人人称赞的人间仅余下了这一花叶,诉说控告这一声郁孤难耐,此行虚妄。 树叶的一生只是为了归根么? 青木山头,徐秋依旧是徐秋,慵懒剑客轻飘飘的走过山水,乘风追云将那一片凋零落花给拾在手中,御风扫视巡一剑,“落红不是无情物,呼作春泥更护花。” “此乃郁孤剑道最上层境界,而你狭隘了,当着不贪恋生死、吃上几口血酒,尝这世间心酸就当是郁孤了么?” “你败了。” 取之郁孤剑意,用于郁孤剑意。 巡一剑此间好似个石人,三彩剑身支离破碎。按常理言,论修为徐秋根本不胜巡一剑,可眼下徐秋胜了,胜的正是这剑意境界,相比于前者,后者更是杀人诛心。其实,巡一剑何尝不是一位可怜人,当年也是也为学剑小辈,意气风发,直遇见了池余,奈何池余是位冷清寡情之人,才叫这意气风发的少年至此郁郁寡欢,更是那一句,“你不如他。” 不过事已至此,再是纠缠已是无用,多说无益,败了就是败了,这会儿,哪怕巡一剑有这再厚实的脸色也是不好再发作,其实也发作不起来。巡一剑呐,有如丢了魂儿一般,自打徐秋接下那凋零落花时候,已是失了心智,百年三彩剑身还不如这一小辈潦草一剑,尤其是那一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寥寥十四个字已然将这郁孤剑意给描绘的淋漓尽致。 巡一剑含首,“败了。” “是在下败了。” 世上第一等惨事莫过于此,满心欢喜的捧了一束花去见那位倾慕的姑娘,姑娘不在家,门上留言:“出门与某人同去采花。” 这句话其实简单,捧花那位巡一剑,倾慕姑娘池余,某人从马。 或从另外一层来说,捧花乃是巡一剑,倾慕姑娘郁孤剑,门上那一句乃是徐秋那一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巡一剑自嘲一句:“在下败了,狭隘多年。” 自始至终不曾与池余对视一晌,说罢,巡一剑提个郁孤剑别回了腰间,往这山后去了,至于那一匹枣红大马么,没有交代一句,留在了此地。 名副其实的赌,名副其实的败。 徐秋缓步行至枣红大马身前,停步瞧了一会那腾云而去的巡一剑,遂是与这枣红大马声道,“去,你家主子走了,你还留下做甚么?” 马儿通晓人性,悲鸣一声,疾往山后而去。 这会儿,徐秋笑道:“巡一剑,老子这次没摸你的马儿。” ———————————————— 立在芦苇上的贯丘元洲在这鸦雀无声的时候拍手轻声叫好,“好呐,好个郁孤剑,好个‘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小辈了得。” 白云深处那位俏皮花外姑娘轻问苦逢春,“郁孤剑,徐秋道友,早是学过了么,才是施展而出?” 苦逢春苦苦一笑,“不见得。” 花间听明白了苦等春花外之意,娥眉淡扫这位草鞋少年,“天下当真有这般旷世奇人么。” 雪南山含首一笑,转身与这池余对视,池余并未回话,倒是一旁的从马早是急不可耐,“徐秋小友何时学得郁孤剑?” 池余摇头,盈盈秋水少年一眼,“或许这就是过目不忘的本事罢。” 其实,徐秋之所以能再半个时辰学得这郁孤剑意,归功有三。 其一,天地三清术在身,早是将这巡一剑一剑一式都给铭记。 其二,穷酸出身相比巡一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三,迎春剑道在身,参悟郁孤剑不在话下。 不过,世人可是不知呐,还当是这徐秋早是学会了郁孤剑,又将这功劳归于了楼三千。 徐秋转身与木板舟上的虞山吴笑道:“虞前辈,不放人么?贯丘元洲的话也不听了么?”少年可是不傻,虞山吴是何脾性也不是不知,难免会再为难自身,故而将这贯丘元洲前辈给搬了出来,料他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忤逆贯丘前辈的意思。 虞山吴与这公羊玉对视,后者如是难办,才是极不情愿的将这青水宗上下修士给放了,青水宗小辈欢呼,纷纷寻至徐秋身旁,嘘寒问暖,不过徐秋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摆手将这些死里逃生的小辈修士给遣散,长叹:“在下徐秋已是与这青水宗没了半点干系,各位还是莫要与在下走近,免得那两位狗日的叫嚣。” 哪两位狗日的,自然是公羊玉与虞山吴。 徐秋怎么不清楚,此事不过是个开端罢了,可不是会因这赢了巡一剑就会放过自身,这两位狗日的可依旧是将徐秋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呐。虞山吴贪这青水宗的山水,以及风波庄内的造化,至于公羊玉么,对这青水宗倒不是格外在意,在意的是这小辈第一人的称谓,犹记当年那位骑驴老神仙最后一次下山来此的时候曾言往后数年都不会来此,待到公羊穿水可摘取小辈第一人之时再入青城门好生的传经授道。 公羊玉率先出声,“宵小徐秋当真是有情有义,为了不殃及青水宗,将这罪过一人挑起,这可是死罪呐。” 徐秋轻笑,“死不死罪徐某人不知,在下只知这小辈第一人已成定局。” 其实,自打方才徐秋败退了那位巡一剑之后,苦逢春已是有意下云交代一番,不过听了徐秋这话后,又是有些迟疑,心说难道这徐秋还留有后手不成? 花间如是道:“逢春前辈,再瞧瞧罢。” 苦逢春应声,正当这三位扫视青木的时候,打这南天又是翩然一位而至,苦逢春一瞧,当即老远呼道:“骑驴老道,怎生你也来了?” 骑驴老神仙悠哉悠哉:“怎么,老夫不能来瞧瞧?”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时人不识凌云木 再传佳话。 路见不平有几桩? 干了这碗红豆汤,再收拾穷凶极恶徒。 修行么,寻常的很。 修士么,三六九等。 那一袭青衫不期望能成这天下第一义士,但落个无愧应当是不难。 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既然胜了这位黄竹斗笠的巡一剑,眼下当然是要乘胜追击,就好比,不知深浅的水塘,下水之前是怕的要命,可这一腿下了水,再收回简单,可此生恐怕再难入这水塘了,引申出另外一句俗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眼下这两座山头的两位为首的狗日的显然就是那蛇,到底是打还是不打,想必徐秋也没得选择,事到如今,总不能这蛇还不曾张口咬人就要被人屈人之兵,方才的意气风发岂不是成了儿戏? 更何况,白云深处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所言不假,此子绝不铤而走险,既然这个时候挺身而出,那一定是有所依仗的手段,至于是何手段,且看。 自打巡一剑走了之后,虞山吴不得不将这青水宗满宗上下的小辈给放了回,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不曾想这狗日的小这小子竟有如此手段,失策。不过逃得了初一,能逃得了十五么?虞山吴破骂:“假惺惺的巡一剑,还当是什么英雄好汉,到头来还是舔这面子,仅仅一剑而已,这就落荒而逃。”其实,虞山吴这话是说与公羊玉听的,为何呐,根据虞山吴的了解,这会儿,小辈第一人已被这位青水宗夺取,公羊玉的欲杀之心恐怕不是一两句能解释的清楚。 虞山吴的城府可谓是男子之中佼佼者,虽然身处局中,看的却是通透的很。果真,公羊玉发难,瞧这位老妇,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徐秋这方,摇了摇嘴唇,一对招子紧锁少年,说道:“轻狂小辈,一来是勾连楼三千,二来撇去了青水宗的干系。这会儿,楼三千不得救你,青水宗不可庇佑,当真凭这乘风下游的本事就可肆无忌惮的从这青木后山走出么?” 要问徐秋此生最不待见什么人,那恐怕就是眼下这种了,分明是明眼人都知晓是何打断,偏偏还要为自身寻出个理所当然来,这与文人君子不同,后者多数是以理服人,而这位狗日的老妇完全是在废话啰嗦,惹人两字:“聒噪。” 事已至此,徐秋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当即戏笑:“可曾记得先前徐某人说的一句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公羊玉嗤笑。 徐秋猛喝,三宗修士皆入耳:“婊子何须立牌坊?” 徐秋一句之后,立马续道:“当然,并非说你这声名在外的公羊玉、一宗之主是个婊子,而阁下这行径与婊子立牌坊无异。话已至此,要打要杀,搞痛快些不好么?忘了,至于婊子么,这个词可是褒贬不一的词,试问你是要做这褒义的婊子,还是不做这贬义的婊子?” 甚? 婊子还是个褒贬不一的词? 贯丘元洲来了兴致,相问徐秋,后者如是解释:“褒义么,婊子一词听着是有些刺耳,不过从另一层面而言,可否有着城府谋算之意,对于一名女子而言,城府与谋算不算褒义么,况且是一宗之主,没点本事恐怕是难守山头呐?至于贬义么,简单至极,正是各位所想的那般,为妇不贞,人尽可夫!” 胆大妄为,谁能料到这年纪不过二十的少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的人还是一位返璞境界的老妇,这是置生死于度外,视死如归么? 这会儿,徐秋既然已将话儿给挑明,不论这公羊玉是喜是怒都无关紧要,一场交手在所难免。 “那么如你所愿。” 公羊玉手中一柄九转玉石剑提起,满山光彩流连,老妇寻常不出手,出手即是杀人剑,根据老妇的起剑势,与方才公羊穿水如出一辙,同是一剑开天门,不过前者是乘风中游,这位可是返璞上游。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晓这修行一途,一段相隔千万里,更别说这乘风与返璞只见的差距了,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所以方才徐秋能胜了巡一剑,那些不明所以当是徐秋凭借乘风下游的修士打败了巡一剑的修士瞅徐秋就似老神仙一般。 青水宗几位前辈沉重的很,一来是这关键时候能为青水宗出面的竟是一位你入山门不过个把月的小辈,二来是别无他法,毕竟青山宗还有一位归真中游的虞信然隐在暗处,若是他出手,荡平青水宗恐怕不是难事。雪南山叹息,并没动静也无下文,湖畔一旁的钓叟仍未出言,池余也是干着急,两天寻日里弯弯的眉微微皱,时不时的扫了一眼半空白云深处,不过却无半点音信。 正当公羊玉一剑带有星辰陨落清辉而下的时候,青木后山骤然雨疏风骤,淅淅沥沥小雨飘忽不定的落下,平添了不少的萧索之意,萧索?非也,如牛毛一般的春雨洋洒下时,哪里是萧索,分明是迎春,方才与巡一剑郁孤剑交手时后,山水鱼鸟俱是枯萎沉寂,这春雨落下,眨眼间却是盎然复苏,草木出土,淅淅索索,一派欣欣向荣。反观徐秋,此时有如一位练了千百年的剑的圣人一般,御风而立,正迎公羊玉一剑开天门,腰间青石剑鞘随风自动。半息工夫,两剑相遇,没有预料中的天崩地陷,也没有天昏地暗,更没有摧枯拉朽,仅仅传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铿锵金铁交击声,遂是两剑分离,草鞋少年依旧是草鞋少年,公羊玉一仍旧是公羊玉,不过前辈云淡风轻,后者却是瞠目结舌,反复瞧了瞧手上这柄剑,分明返璞一剑,怎生与这寻常铁剑一般。 公羊玉还当是自身的缘故,按常理来说,这乘风小厮是无论如何也是活不过一剑,当即二话不说,再起一剑,一剑堕天门,气势足的很,相比公羊穿水大过之,偌大青木山水倒置,风雨飘摇,由下而上,一剑倾泻而下,气留千古。 只是,哪怕青木山水倒置,风雨飘摇,这洋洋洒洒而下的春雨依旧不停歇,草木仍旧往上蹭蹭蹭冒出尖尖,好似哪怕这天地都倒置也无法阻止其破土而出。那位青衫依旧冷清寡言,青石剑鞘横于身前,身子是半分没有动摇,任凭这堕天门一剑迎面而来。 这一剑。 依旧平淡无奇。 相比先前一剑,徐秋仅仅往后退了三步,胸口稍微有些起伏,不过也就是一息而已。 出奇。 罕见。 新鲜事。 公羊玉活了这些年还从未遇见过这情况,当即转身与这虞山吴对视一眼,虞山吴耸肩摇头,公羊玉又往这芦苇尖尖上的贯丘元洲投了一眼,还当是贯丘元洲暗中相助,在场众人也唯独他能这个本事。贯丘元洲好似知晓了公羊玉的猜测,当即回道,“公羊玉这是信不过老夫么,说了不掺和那就一定不掺和,你这一眼投来是何意思?”其实,这个时候贯丘元洲也是错愕不止,起初以为这徐秋能有什么好手段,不曾想竟是当真与这公羊玉比剑,且是不落下风。 徐秋收回青石剑鞘负在了后背,另外一手抖落云袖,一指公羊玉:“就这?” 就这? 这话虽然就两个字,可却将公羊玉气的不轻,换言之,方才自家公羊穿水使唤九转玉石剑的时候可还有一战之力,如今轮到了自身,徐秋却是毫发无损,还可戏笑,“就这?”难道这做娘的连自家的娃娃都不如么? 其实,徐秋早是相好了后路,倘若这迎春剑道当真不敌这位公羊玉,自身可还是有三块牌子,其一是这九山十六江那位姑娘相赠的玉牌,其二回稷山那位花外姑娘留下的玉牌,其三么,旧故湖下姜阿仙所赠一枚木简,其上三枚桃花,想必与天池桃花庵也是有些干系,无论如何这两位狗日的也是不敢为难自己。不过两剑打了下来,发觉自身这久久不使出的迎春剑道竟有如此本事,迎上公羊玉九转玉石剑简直就是轻描淡写,压根奈何不了自身。 方才两剑,却是轻描淡写,不过徐秋知晓呐,自身也就这么大的本事了,稍后若是公羊玉使出第三剑,一剑塑天门,恐怕凶多吉少,可徐秋么,少年么,十七八么,试上一试,死不了就是大运。 说罢,公羊玉果然意难平,又出第三剑,第三剑毫无保留,返璞上游的修为尽数而出,重塑天门一剑,方才是山水倒置,这会儿,又是一番观景变化,九转玉石剑停留半空,有如一柄玉石伞,将这青木三山六水尽数遮住。公羊玉瞧这毫无征兆的春雨委实有些糟心,故而天门也是不塑,直接塑了一柄伞来。 坐以待毙,徐秋会么? 先前两剑不过不过是瞧一瞧这迎春剑道的本事,这会儿,徐秋急将青石剑鞘给重新提在身前,凭这单薄的身子,往这一柄剑伞而去。就好比,万敌当前,俱是人高马大,一位少年单枪匹马,枪上红缨伴风动,飞沙走石往这万敌之中冲去。 当属一个勇字。 徐秋猛呼:“千军万马一将在,探囊取物有何难?” 乘风下游修为尽出,龙象辅佐,搬山力开万匹,分崩离析剑兼一夜春剑顺从迎春剑道,这位青衫少年也是上了天去。 一柄剑伞,将这洋洒而下的春雨全然遮挡,闲暇之余仍能千剑而下。 剑雨。 一腔孤勇的少年哪里顾忌这些,恨不得凭这手中剑鞘将这剑伞给捅破。 身中一剑。 十剑。 百剑。 约莫三息。 体无完肤。 根根白骨如削葱根。 留给公羊玉的出了一柄不依不饶的剑还有少年一副不依不饶的尊容,着实叫公羊玉一惊。 毕竟修为惨淡,一记重剑,自上而下将这徐秋贯穿,跌落,钉在了西山断悬崖断壁上。 公羊玉大肆猛呼:“小辈,来生为人处世三思而后行。” 唏嘘,满座三宗修士俱是呆滞,纷纷是往这西山断壁上狼狈的少年瞧去,沉寂,这会儿,与青水宗死对头的余下的两宗小辈修士却是如何也是欢呼不起,不知为何,这位挺身而出的少年当真落了这不境地的时候却提不起半分的兴致,甚至有些伤感。 落花,似梦。 是啊,于天池而言,无时不刻不有修士身消道陨,或是与人交恶,或是仇家寻仇,或是招惹了什么人,总之身死大抵相同,无非吐出最后一口浊气,可是在乎如何身死,那一位青衫少年,为了宗门挺身而出,为了青水宗上下道友修士,各位年纪相仿,试问有哪一位能如此,能置身于度外? 可怜青木、可悲青衫,此间能说个“不自量力”的小辈都无,打杀时唯唯诺诺,做个看客又不敢出声,平平无奇的咸鱼,既是翻不了身,也是不能作那最咸的一条。 可悲可叹。 此间,青水宗才是大悲,尤其那几位姑娘。于清水一个错愕,于清霜身子一愣,此生恐怕再看看西山。初入青水宗的小业哽咽,顾辞舟么,盈盈银珠凝而不落。对了,还有西山那位不识几个大字的杨天,苦的梨花带雨。 至于那几位前辈却是冷静的很,不动声色,往这西山断壁上的徐秋注视良久。 眨眼,雪南山和睦一笑。 随之,西山传来一句,“娘的,哭个甚,老子又不曾死,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犹记,当初回稷山结识了一位名为桃氏的老妇人,为这徐秋眉心打下了一瓣桃花,说是生死攸关之时能有大用,此间徐秋只觉眉心有这温热之感,不过也仅仅是一瞬,若隐若现的桃花已是消散。其实,这位少年有这青石圣体在身,更有落仙不定诀,不过紧要关头还是这桃花起了奇效,否则哪怕不会身死,恐怕也要修养个七八年。 短短一息的桃花一瓣,却叫眼尖的贯丘元洲给瞧见,立马身子前倾,嘀咕:“桃花庵印记,难道这位小友不光与这楼三千有干系还与这桃花庵有什么关系么?” 公羊玉一柄剑伞,依旧盘在半空,高高在上,瞧见这徐秋竟是不死,老妪认为定是这楼三千传了甚护身的法宝,才是捡了一条命,故而,再起一剑。只是再出手的时候,这一剑已是不听使唤,打这剑伞之下又是风雨飘摇,洋洋洒洒如牛毛的春雨,再是一幽绿剑鞘冲天而起,起初剑伞是一丝一毫的“皲裂”,再有片刻,豕分蛇断,:“这有何难?老夫这就回青城门炼剑去!” 白鹤,性情中人。 苦逢春却道:“不必急于一时,算是来日的事儿,此子仍需磨炼。” 白鹤取笑:“此子?” 苦逢春含首汗颜,:“小师傅。” 两位姑娘在一旁听得是吃惊的很,花间轻问:“徐秋究竟是什么来路?” 苦逢春摇头耸肩,“老夫也不知,只知其从地鱼而上天池。” 花外却问:“刚才好似在其眉心瞧见了一瓣桃花,回稷山那位...” 苦逢春闻言与花外对视,立马又斜视花间,急忙道:“桃花?老夫没瞧见。” 徐秋轻咳两声,将这身上一剑给撇断。 少年立在西山断壁,冲自家“后宫”几位姑娘笑了笑,又与那位依偎在杨天怀里的于清水佯骂:“得亏早先那几剑刺的好,眼下才是不痛不痒。” 说罢,徐秋与那位公羊玉拱手,毕恭毕敬回道:“公羊玉,就这?” 不待公羊玉发作,续道:“让了你三剑,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呐。” 雪南山正出声,“徐秋,下来罢。明日雪某人哪怕盯着青城门的怒火也要领你前去将此事给言明,瞧了小友这番作为,实在是再没脸袖手旁观,有什么罪过,我一人顶着,死了也就死了,也一定要给给为后背修士一个安稳的青水宗。” 雪南山知晓楼三千就在此处,不过瞧这徐秋气息不稳,恐怕再难迎剑,可这楼三千迟迟没有动静,于心不忍才是出言。寻那山斜视虞山吴与公羊玉,“想必两位宗主这短短一日应是等的急吧,届时青水宗究竟由谁接管全是两位的事儿。如何?” 公羊玉能愿? 不过还不待公羊玉说话,徐秋抢先说:“雪前辈,徐某人已是扫地出门,好不容易才是将此事与青水宗撇了干系,至于青城门么,不去也罢。另外,这两位恐怕也是收拾不得在下,除非这两位能在各位眼前做这大逆不道的欺师灭祖之人。” 此言何意? 话音方落,虞山吴正与公羊玉不解这欺师灭祖的含义时候,徐秋已是行至三宗中央,戏谑笑了笑,与这公羊玉猛道:“老子就在你面前,你瞧我几分像从前。”说罢,徐秋两手叉腰,摇身一变弄云楼的那位老鸨子,也正是能与公羊玉平起平坐的另一位青木宗宗主。 公羊玉往后猛撤三十步。 徐秋模仿你老鸨子说话,惟妙惟肖,“论起辈分来,你可是要叫在下一声师娘,见了面也不知道行礼么?” 青木宗小辈皆是认得这一位老鸨子,许多修士因这老鸨子立下的“非诚勿扰”寻到了自身的道侣,也有一些着急的男女,昨夜已是行了男女之事,所以今日青木宗坐落莲花座时都是一对一对的鸳鸯。 这事儿,青水宗与青山宗可都是不知晓呐,尤其是青水宗几位前辈此间弄明白了来龙去脉的时候,捧腹大笑,“公羊玉呐,公羊玉呐,觊觎我青水山水不成,还为自家寻来了一位宗主,贻笑大方。” 公羊玉立剑在侧,调稳内息,两眼一眯,“满嘴荒唐言。”按公羊玉的打算,马宝过师傅不在此地,仍在青木陵之中,随他怎么说,不认就是。 谁知,徐秋能不了解这公羊玉的打算?当即从袖中取出了一柄拂尘,大喝一句:“宝过,何在!”生怕这些修士听不见,又是猛呼:“郎君,你家娇妻遭人辱!” 娇妻? 在座几位前辈还当此事是个笑话,谁料自那拂尘之中当真摇摇晃晃行出了一位老修士,正是马宝过,公羊玉师傅。 一步三摇,马宝过等了许久,毕竟将这最后一出戏给演好了,就可重获自有身,于是说道:“郎君在此,何人敢辱我马某人娇妻!” 雪南山错愕,这位马宝过他是认得的,公羊玉的学剑师傅,不由的多瞧了几眼,却是此人不假,可这一口一个郎君,一口一个娇妻...... 老鸨子一手揪其“郎君”的耳,一手一指这眼前早是呆滞的公羊玉,“喏,还能是什么人,就是这恶毒的女人。” “公羊玉,何在?” 马宝过一声而下,公羊玉下意识的拱手回道:“公羊玉,在此。”前者冷哼一句:“为师是怎么交代你的?” “师傅,这、这是徐秋呐...怎成了娇妻,师傅,你这是怎么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满纸荒唐二字 就如一场大梦,偌大的青木后山百草花鸟乃至这三宗小修士俱是梦中物,而这唯独清醒的以为正是这骂骂咧咧的弄云楼老鸨子,瞧她的模样真是市井小人的脾性,一言一行哪里能瞧出先前那位一袭青衫少年的影子,可这位老鸨子分明是徐秋所扮。真真假假,一时许多人都是分不清,也有小辈言论,这徐秋本就是个女儿身,闲来无趣才是扮演了少年模样入了青水宗,更有小辈说这青木宗贼喊捉贼,分明是自家的家务事给闹得满城风雨,能说出这些话的小辈修士俱是青山宗之人,至于青木宗与青水宗是知晓的。 公羊玉本是怕这夜长梦多,欲一杀徐秋为快,谁知这小子竟是随身将自家学剑的师傅给拎了出来,关键是这马宝过还是袒护的很,明明是个男儿身,难道马宝过青木陵这些年痴傻了么? 听了公羊玉这么一句,那位徐秋拴住的马宝过忙声喝止,“莫名其妙,荒谬绝伦。” “为师的娇妻也敢欺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么说这位妇人也算是你公羊玉半个娘。公羊玉呐,为师打小教你礼义廉耻,全都入了狗的肚子里了么,你、你这、你这是大逆不道。” 宝过老师傅,言至深处,轻咳两声,显然如今这个身子招架不住这般动怒,一旁的老鸨子二话不说,立马搀住郎君,小声轻问:“老头子,切莫与这公羊玉动气,自身这身子要紧。” 无微不至呐。 老鸨子一指公羊玉的学剑师傅,喝问青木小辈,“认得这一位否?” 马宝过的彩绘正挂在这青木殿堂之内,每日修行之时都是要拜上一拜,哪个小辈没见过?不过此间却是没有人敢应声,只听公羊玉道:“魑魅魍魉,也不晓得你这贼子用了什么手段将师傅给迷惘了心智,今日不死也难!” 一旁虞山吴来了兴致,帮腔:“定是那天池恶人楼三千的手段,否则凭借这小子的本事恐怕还不至于。杀,此子不杀,有悖天道,另外你青木宗的名声颜面可就在此一举。” 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公羊玉哪里不晓得虞山吴的意图,不过也没旁的办法,究根结底还是自家青木的事儿,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此事症结于此,也只好硬着头皮背负个欺师的名号了。 马宝过大呼,“顽徒,尔敢!” “公羊玉不孝,师傅如今陷入了此子的谋算之中,丢失了心智,还等徒儿将这一位给杀了,之后再请罪。” “谋算,甚谋算?”马宝过一指公羊玉。 虞山吴接话,“马前辈,当年的风流事儿晚辈无权过问,不过这一位一定不是你当年结识的那一位,这位是个少年呐,少年所扮。” 虞山吴说过话,徐秋干脆也不藏着掖着,换回了自身的相貌,八尺少年,青衫草鞋,立身马宝过一侧,后者一愣,一时也没了主意,当即悄摸传话徐秋:“少侠,这如何是好,这不是叫老夫难办么?” 徐秋耸肩努嘴,回话:“老人家呐,自己看着办。” 公羊玉与虞山吴正等着马宝过的下文哩,只见马宝过斜视徐秋,徐秋斜视公羊玉,公羊玉与虞山吴对视,马宝过眉一横,走过徐秋来至公羊玉身前,几番张口都是无言,最后才是囫囵了一句,“为师怎么不知她是个男儿身,真当为师年纪大了,活得久了,男女都不分了么?” 公羊玉大惊失色,“师傅,既然知晓她是个男儿身,为何还称其,称其...娇妻。” “多嘴,难道为师有这龙阳之好也要与你交代么?总之,公羊玉你今日若是帮对他出了手,就是忤逆了为师的夙愿。” 龙阳之好? 学剑的师傅与十七八的少年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虞山吴长大了个嘴,罕见新鲜事呐。 三宗小辈,笑也不是,憋又憋不住。 虞山吴再是绷不住,捧腹大笑,公羊玉冷声:“虞山吴,你笑什么?” 虞山吴调稳内息,才是坐稳身形,“虞某人是受过专门的修行,一般情况是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说罢,又是爽朗大笑。 这会儿,倒是青木宗落了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难办的很。 俗话说,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一来是自家公羊穿水,一来是背负这欺师的名号,狗日的虞山吴只会说这风凉话。 背负罢。 这是公羊玉思索再三得出的结论。 骂名自身背负了,今日徐秋此子不除不可。 方才三剑已将徐秋重创,险些一命呜呼,大不了再来三剑,这小子青石剑鞘有名堂,至于师傅么,杀了之后再说,旁的一概不谈。 公羊玉眸子通红,已是下定了杀心,无论马宝过如何阻拦都是置若罔闻。稀里糊涂只听了马宝过说了一句:“糊涂呐,糊涂呐,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唷。” 一句之后,徐秋立马揪住了马宝过的耳,“多嘴。” 这么一句,几位前辈当即一愣,难道这徐秋还有后手不成? 徐秋含首嘴角上扬微妙的弧度在那随风凌乱的碎发的下瞧的一清二楚,戏谑道:“公羊玉呐公羊玉,提剑杀我,恐怕不止是背负一个欺师的骂名唷,恐怕还有灭祖之嫌。”说罢,徐秋一提一柄拂尘,叫唤:“王鹭,何在?” 王鹭? 青木宗开山鼻祖,王鹭? 公羊玉持剑之手哆哆嗦嗦。 雪南山凝眉不下。 虞山吴一筷子猪头肉掉落。 这几位都是知晓王鹭此人,青木开山之际,王鹭可不是一个好惹之人,方圆百里可是许多姑娘遭了殃。难不成那一袭青衫能将这王鹭也给搬出来? 徐秋一句之后,只见一柄拂尘里一步一步走出了一位宽袍大袖的老儿,袖上花鸟蟒纹,与青木殿堂正中央那一位模样如出一辙,正是王鹭。扫视周遭,一望青木山水,满目疮痍呐,哪有半点当年光景,历喝:“青木宗主何在?” 公羊玉可是不敢怠慢,当即作揖行大礼,一旁的马宝过也是深深大拜,对于这位开山鼻祖,可是敬重的很。至于一旁的这位草鞋少年,脸色平静的很,什么话也不说,看这青木宗闹剧,眼角有一丝不可捕捉的狡黠,手中困鬼鞭稍微一动,草鞋随意踢动落在脚边的碎石,不经意说道:“废话莫要多说,直接问罪就好。” 这么一截困鬼鞭当真是好用,稍微一动,王鹭就是一个哆嗦,疼的很呐。其实不用这徐秋提醒,王鹭本就是对这公羊玉不待见,尤其是她这宗主之位来的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王氏青木,怎生成了这公羊青木,更改门庭,这是小事?另外,王鹭之子王鸠,尸骨不存。 时隔多年,公羊玉如今的本事已是返璞上游,与这马宝过大差不差,故而公羊玉方才动手之时还有些把握,可这位王鹭当年可是从这青城门下山来此,虽然与楼三千交手是个喽啰,不过这一身的归真修为,哪怕多年消耗了不少,也不是这公羊玉可以对付,所以眼下收了剑是明智之举。王鹭不依不饶,二话不说,行至公羊玉身旁,先是三个结结实实的巴掌的扇了过去,公羊玉不敢躲,三息之后公羊玉才回过神来,有些错愕,往这徐秋投去了一眼,这位少年究竟有什么本事,为何自家的开山鼻祖都能收入麾下,另外,开山王鹭为何对自身这般的不待见? 王鹭叱骂:“狗日的婆娘,胆敢青木更改门庭,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 徐秋跺脚,“说正事!” 王鹭转身与徐秋对视,扫视其手中那一截困鬼鞭,脸色缓和了一些:“好的,少侠。” 侧身不瞧公羊玉,“这位徐秋小友与王某人乃是忘年之交,方才一幕幕王某人都是瞧见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徐秋摇头,“青木门规何在?” 王鹭一听这话,当即明了了徐秋的话外之意,与这青木后生吩咐道:“青木宗,当年乃是王氏的山水,奈何吾儿无本事,竟叫这公羊玉给夺取了青山。今日既然王某人在此,重立门规,将这公羊玉当即扫地出门,谁人敢言半个不字,杀之。”王鹭好歹是在这青城门待过许多年,说话做事就是比这马宝过英勇不少,一句之后,这满宗的后辈修士哪个不是墙头草,俱是起身跪拜。 说罢,王鹭拔剑就要将这公羊玉就地正法,反观公羊玉此间有如丢了魂儿一般,是如何都预料不见自身竟是落了个这个下场,自作孽不可活么?公羊玉稍微起身,将这九转玉石剑插入身旁尘土之中,将这一头的长发散开,披肩散发,扫视了在座各位,一旁虞山吴依旧是个看客,不动不言,冷眼旁观,好似此事与他无关一般。其实,虞山吴大肚之内的小算盘早是打了千百次,权衡利弊,算来算去,公羊玉身死与否,好似无关痛痒,也就没了下文。 “前辈,我公羊玉不知犯了什么罪过,更是不知为何前辈见面就是刀剑相向。杀我,不难,收回青木宗也是不难,按照晚辈的性子无论如何也是要与你殊死一搏,不过吾儿在此,也是前辈的孙儿在此,我这做娘的不好当真作个欺师灭祖之人。晚辈平生不知杀了多少人,早是预算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事已至此,还是望前辈可留穿水一命,穿水读书修行多年,对于当年往事一无所知,无罪。” 公羊玉也算是个烈女子,说罢,投眼徐秋,“昨日就不该心慈手软,一剑将你了了,也救不会如此多事。” “大胆!” 王鹭一剑而出,直取公羊玉腹下而去。 公羊玉回首扫视一眼正昏厥公羊穿水,已是认命。 谁知,这么一剑迟迟不肯落下。 究竟如何? 那一袭青衫落在剑前,手中困鬼鞭紧紧拖拽,一剑始终不曾落下,王鹭不解,公羊玉错愕,只听前者说道:“罢了。” 王鹭惊疑,“罢了?” 徐秋一指青木一方的公羊穿水,“罢了。其实,徐某人并非是个好杀之人,无非是这青木、青山为难于我,在下才是出手,全为了自保罢了。徐秋以为,修行么,还应是修性为上,其次才是修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好比,初入青水宗,偷吃了几条灵鱼儿,要问南山宗主可知晓?定是知晓的,不过前辈并非责罚,不知者无罪么。试问青山、青木能有如此度量?恐怕是刨开肚皮也要将这鱼儿给取出吧。” “另外,公羊穿水无罪,这话不错。徐某人时常自言自语,倘若不是这位蛮横的娘,在下与这公羊穿水应会是深交之友,谈经论道。”说罢,徐秋取出了方才公羊穿水所赠百花争艳图,抖落一番,好生瞧了许久,“在下人世走一遭,还从未遇见那位少年能有如此耐心,一下会错了我的意思,虞某人这挂念之意可是不允同享,乃是独享。就是不知,南山道友好客能好到何等地步,能否将这青水宗风波庄借虞某人住上了十年八载?” 言外之意已是显然易见。 虞信然挂念的哪里是这山水以及六叠姊妹瀑布,而是这风波庄呐。 不待雪南山回话,一旁徐秋就是破骂:“借风波庄?” 虞信然转身看望徐秋,谁知徐秋猛道:“将你婆娘借我一用可否?届时还你一大一小。可好?” 借人婆娘,还一大一小,这是什么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问剑 唐突。 毫无征兆。 倘若不是瞧这徐秋这清瘦的脸颊以及先前言谈举止,这时候听了这么无赖且有些下三滥的话恐怕真当这位青衫少年就是这德行,三宗修士亲眼目睹,亲耳所闻呐,徐秋好大的胆子,凭这乘风中游都不至的修为竟对这归真中游的虞信然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来,声称要借来虞山吴的娘,过些时日再还上一大一小,是要给这虞山吴再添一位兄弟么? 无稽之谈。 看似无稽之谈,其实虞信然那句话不也是空穴来风么,青水宗好端端的山水与风波庄凭甚就要借给虞信然独享?算不上徐秋不正经,是这虞信然不讲理在先。 虞山吴都是这德行,更可况他的爹爹,一脉相传。这一对父子的城府颇深,只是这心性不算上乘,至少相比雪南山是不如的。虞信然听了徐秋这话,立马神色就是不对劲,原本就是煞白的脸色这会儿更是惨淡,一张脸好似蒙了一层霜一般,仅有那一对招子有些泛红。 “青衣纵马轻狂年少,小辈说话不讲究呐,恐怕是这打小爹娘双亡,无人教养,可悲可叹,今日就由在下替你那在天的爹娘好生的管教一番。” 湖畔钓叟不动声色的钓鱼,一听虞信然这话,立马就乐了,与一旁提着鱼篓子的这位笑道:“虞狗屎还真是说对了,这小子身世惨的很,打小确是爹娘双亡。” “那你乐呵什么?” “贤弟有所不知呐,这小子性子倔的很呐。贤弟你可知为何这小子至今仍是个处子之身,青楼姑娘千千万,当真寻不见一位他钟意的么?” “说来也是,有什么讲究么?” “讲究大了去了,俯瞰地鱼这位少年的过往,其娘含辛茹苦将其拉扯大,吃的、用的、穿的那是那位命苦的娘亲从那青楼之中无数个辱骂日夜给取来的。小子他娘是个贞烈女子,也正是你这狗日的北山术士,当这女子是个轻薄货色,谁知这女子一剑横在脖子上,一个不留神,命留在了青楼。这么些年过去了,还从未有什么人谈及了徐秋的爹娘能落个好下场,依我看这虞信然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哪怕他是个狗屎归真中游,也是一样。” 钓叟说了这么一番话,青衫少年那一头已是剑拔弩张之势。 徐秋欠了身子,半蹲在半空,一手持剑,另外一手好生的擦拭剑柄,仰头往这虞信然望去,“虞信然,谁给你的资格去议论旁人的爹娘?” “小辈,气急败坏?” 徐秋讪笑,“非也。只是这仇在下记下了,回头虞老儿定是要将这自家爹娘的骨灰盆子随身携带唷,可是千万别叫老子给找见了,否则天晓得老子要在你家爹娘骨灰盆子里做些什么?指不定拉来一两条野狗,再往骨灰盆子里丢去几块肉,那场面,虞老儿你应当能想的出吧。” 虞信然好似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长道:“那也要你有命今日走出此地呐。” 说罢,虞信然从这袖间取出了一砚台,并非是剑,确实是写字作画所用的砚台,砚台通体幽光,一个巴掌大小,正悬在虞信然身前,熠熠生辉。 青水宗几位前辈不知这徐秋能有什么后手,也是不知雪南山为何能这般耐得住性子,叫这自家的乘风小辈去迎这归真雪南山,这其中可是相差了两段境界,能打?一旁刚正不阿的青丑前辈气不过,出言,“虞信然,好不要脸,拿这千百年的修为来打一位不过二十的小辈,三教九流颜面叫你给丢尽了。” 直言不讳。 青丑一句话,好似牵动了在场各位小辈的心思,其中包含一些青木宗的小辈,也是呢喃出言,说这青山宗这位虞信然的确有些不讲道理,完全是在欺辱小辈。 虞信然扫视各位出言之人,轻哼一声,好面儿的人多半有这毛病,听不得旁人的闲言碎语,若不是这贯丘元洲在此,恐怕虞信然早是一个砚台砸落将这出言之人全给杀了,沉思有三,听其续道:“方才瞧见小辈有这惊天之姿,可凭这乘风迎返璞而不败。既然各位认为虞某人凭这归真杀你这乘风不够体面,那么老夫就由这乘风修为与你交手,若再是败了,可别叫唤了唷。” 徐秋倒是满不在乎,说道:“乘风与我交手?稍后可别是打碎了牙齿往肚皮里咽唷,都说年少下手没个轻重,若是徐某人的剑受不住,可要见谅呐。” 虞信然不与这徐秋逞口舌之快,一来是扯不过徐秋,二来是多说无益。虞山吴早是将这徐秋看成了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些人,换言之,涉世未深,还未尝过苦头。 一砚台当空,方才还不过是这巴掌大小,这才眨眼工夫,已是遮天蔽日,有如一个倒扣而下葫芦,层层叠压。先前在青山宗断崖旁的洞天内,徐秋听了三位老前辈言谈,知晓了这兵刃的层次,九流之分,寻常白铁是下九流,稍坚一些为下六流,再有些本事的称为下三流,再往上这兵刃就是有些讲究了,要么是出自大家之手,要么是有了些灵气,再看虞信然这砚台,恐怕不是下三流这么简单,至少架势不小。 贯丘元洲依旧设下了一层清辉帷帐,将这方天地给隔避开来,怕是这二位交手殃及池鱼。 西风萧瑟,火烧云烧的极烈,染红了大半个天幕。 途经此地南归的雁,匆匆忙忙,不过停翅,生怕一个不慎交代在此,从此这逍遥的日子就再也没了。 虞信然当真是将这自身的修为压制在乘风境,至于是上游还是中游,不知。那一砚台逐渐冒有紫气,洋洋洒洒而下,这是鸿蒙紫气,天地之间最为纯净的清辉,虞信然好大的气场,反观徐秋立在这鸿蒙紫气之下,单薄的身子,好似一阵风都能将其吹散架,可就是这清瘦的身板是半点不畏惧这高高在上正睥睨而下的虞信然,少年手中提着通体青光的剑鞘一步不让。 浩大的山石,爽朗的清风。 徐秋轻嗅的这怅然的鸿蒙紫气,嘴角竟是上扬,轻蔑一笑。 鸿蒙紫气所过之处届时一片死气沉沉,先前巡一剑的郁孤剑说到底也不过是枯萎罢了,而这虞信然的手段可是更厉害,死了一大片,山石崩塌,水断流,南归的雁儿也是难逃一劫,掉落西山。虞信然这是活生生的欲将这徐秋的寿元的汲取呐,企图不出手就将这徐秋给压榨个干净。 若是徐秋初次知晓这招式,恐怕还有些不知所措。虞信然不知呐,徐秋早是将他的这些伎俩给摸索了清清楚楚,汲取人寿元而已,不算多么高明的手段。那一袭青衫不动也不摇,任由这鸿蒙紫气倾泻而下,虞信然不动手,他也不动手。 白云深处的四位显然有些着急,当先是这花间出言,“汲取寿元,虞信然是何来路,我青城门之下怎会有修士修这等天道不允手段?逢春前辈,还不救人?” 逢春并未回话,正是两眼泛着幽光往这青木后山注视,一旁的白鹤听闻了花间的话,轻笑,“花间姑娘,这术法却是有悖天道,不过这天池大了去了,相比这汲取寿元的手段更高明的多了去了,并非是我青城门下有这修士,而是天池皆是如此,见怪不怪。花见姑娘,还是出门出的少了,关于险恶二字还没有深刻的见解。” 逢春眉梢叠喜,猛道:“三位,瞧瞧,这小子身在这鸿蒙紫气之中竟是没有半点不适,就连这寿元也是半点不少,反而是长了几十年。我青城门有此子乃是青城门大幸呐。” 白鹤如是惊讶,不过依旧打趣,“此子?” 苦逢春白了白鹤一眼,苦笑,“小师傅。” 白鹤哈哈大笑,一抹白眉,轻声询问:“不论这小子是何本事,之后入了青城门之后,可否引荐给老夫做个徒儿?” 苦等春古怪斜视打着小心思的白鹤,“做梦想屁吃,这位小师傅可是老夫从这地鱼就给盯上了,拱手相让?说笑么,不是。” 白鹤是个老顽童,一脚蹬在一旁的驴屁股上,只听这驴轻哼一声,白鹤立马与这驴子说道:“瞧你那傲娇的劲!” 花外捧腹大笑,“两老头子有劲的很。” 湖畔那位提着鱼篓子的渔童此间不明,“嘶...这小子怎么与这虞信然相安无事。”一句之后,猛的一拍脑袋,将这鱼篓子给丢了在地,鱼篓子里传来了一声叫骂:“你他娘的,拍脑袋就拍脑袋将本尊给丢了作甚?” 钓叟扫视这鸿蒙紫气中的两位,“难怪,那一日这小子怎么说都要这在鸿蒙紫气弄点人不知鬼不觉的手脚。” 钓叟后知后觉,恍然大悟,猛的往这小子投去一眼,猛道:“天不生徐秋,坑蒙拐骗万古如长夜呐。莫不是这小子早是有预料会有今日,才是早未雨绸缪,或是早有预料为师要坑骗他,这、这...草率了,为师在这第一层,徐秋此子在这第五层?” 鱼篓子里的那一位如是,醍醐灌话还当你正有这三分前辈姿,乘风下游与我宗徐秋交手,闹了半天竟是乘风上游,你他娘的不要脸么?” 青丑真性情呐。 三百多年不曾出口他娘的。 一侧的临风前辈才是新鲜事,罕见的附和一句:“他娘的说的好。” 虞信然不痛快,睚眦欲裂回道:“稍后再将你等一一给收了。” 一指落下,砚台如流水,迸射而下,仙侠的世道就是如此,方才还是纹丝不动的两位,不过眨眼,已是交代了杀招,没有任何来由。至于徐秋么,丝毫是不慌乱,返璞小儿都是不放在眼中,区区乘风上游能伤到自身?打不过归打不过,伤到自身,倒是不至于。 把一柄擦拭了许久的青石剑鞘终于是再提在手间,顺这砚台就是猛出,朴实无华的一剑,没有花里胡哨,结结实实的龙象之力齐出。 谁知,这么一剑之后,徐秋才是知晓何为托大二字。 砚台之下,徐秋一剑滑落,身子猛退,虞信然嗤笑,“不自量力。”盘空砚台不依不饶,直罢,打这残陋的碎石你缓缓站起了一位潦倒的少年,浑身上下哪里有半寸好肉,用两字形容,“潦草。” 那年长风烈,少年意气难解,身子虽入土半截,依旧不肯破戒。 何戒? 甘拜下风之戒! 徐秋拍了拍袖袍尘土,残破的青衫一搂,回首冲着几位姑娘一笑,“见笑了。” “狗日的虞老儿,问你话哩,听不见么?先前的话不记得么,你要凭这乘风修为与我交手,怎生这返璞修为都是出手?” 虞信然气坏了,也是古怪,为何这小子如此难杀,难不成是与那掌管生死的那位是生死之交么? 徐秋续道:“不怪你,乘风不敌那便返璞吧,再来过?” 回想起方才一剑,徐秋仍是后怕不已,当下能说出这番话来实是骑虎难下。 好在自身有这青石圣体与落仙不定诀以及若隐若现的一瓣桃花,否则第一砚台已是死了。不过,事已至此,显然是没有了退路,狗日的楼三千也不知在哪快活潇洒。 修的是顺心意的道,哪能有话不说哩? 浩渺天池,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徐秋提起青石剑鞘,再出剑。 与其叫这虞信然活生生的消耗,不如干他娘的一场。 看似荒唐,其实半点不荒唐。 唏嘘不已的多是软弱之辈,唯有这提剑的才是“至人。” 徐秋猛呼:“旁人修行不过是窃取天地清辉,顿悟大道,而你这虞信然伤天害理,竟凭借这鸿蒙紫气,窃取一宗上下修士寿元,是能担得起归真二字,还是能担的起前辈二字?” 一对父子大惊失色,此事算是个秘辛,多少年过去了,三宗之内无一人知晓,眼下这小儿是如何知晓,且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口。徐秋一句之后,青山门生各个脸色阴晴难定,纷纷交头接耳,往这虞信然投去不少了眼,有小儿呢喃:“难怪,多年修行,寿元丝毫无进,稍有停歇不增反减。” 虞信然地位风雨飘摇,显然自家自家的修士也是不再信服,徐秋续道:“虞信然,但凡你敢说个不字,徐某人也佩服你的为人。你说啊!” 虞山吴出口:“徐秋,你莫要血口喷人,修行本就如此,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么一句之后,虞山吴猛的一拍脑袋,完全是掉落了徐秋的圈套之中,这时候虞信然不说话,虞山吴却说了这么一句,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虞信然不怒反笑,“那又如何,杀你不还是轻飘飘?” 虞信然当真不恼怒? 从这迸射而出的归真修为就可看出一般,这厮竟是直略过了返璞。徐秋当即袖中两指疾速运转天地三清术,猛喝:“天地三清术,深渊追落云。” 深渊追落云。 刹那。 虞信然舌桥不下,自身迸射而出的归真清辉竟是有些不听使唤,杂乱无章,紊乱极了,反而往这徐秋如丝如线的牵引而去,用这虞信然的清辉之力成全徐秋枯竭的丹田。 这是什么本事? 徐秋也不藏着掖着,“打我,打我,就用你那最厉害的一招打我,来嘛,打我么!” 虞信然皱眉,“我最厉害的一招打你?” “贯丘前辈,此子如此诡异手段,定是那楼三千相传,也定是前些日子来我青山宗,动了手脚。可恨呐!” 贯丘元洲沉默寡言。 虞信然一筹莫展,鸿蒙紫气已是用不得,显然徐秋知晓了其中秘辛。 不过,虞信然那张煞白的脸颊却是狰狞一笑,沉眉讪问:“那么,是不是虞某人不动用这归真中游的鸿蒙紫气,就能杀了你?” 糟糕。 不妙。 撇开鸿蒙紫气,虞信然不过半步归真罢了,甚连雪南山都是不如。 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会儿,杀了徐秋恐怕为快。 方才虞信然是一步一句,话罢已至徐秋身前,狡黠与这雪南山一笑,“救人,来得及么?” 说罢,鸿蒙紫气尽收砚台,两之轻夹起一柄长剑,一气呵成,往这徐秋腹下而去。 雪南山猛呼,“不好。” 池余身子一愣,提剑就要出手。 虞山吴得意吃了一筷猪头肉,轻声:“闹剧止于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说个笑话 虞信然这狗日的还真是不愧活了这些年岁,什么本事没有,算计人的本事倒是一套又一套,活不晓得丑,瞧他的举止是当真要对这年纪小小的小辈下手,丢尽了身为前辈的颜面。如此咫尺一剑恐怕难以躲闪,瞧瞧这位可悲可叹的少年已是闭了眼,干脆也不施展缩地成寸了,毕竟这乘风中游实打实的与这归真交手,除了个败字恐怕再难想出其它了。 那一袭青衫依旧站立如松,好似一位将军,任由的这千军万马践踏而过。 湖畔钓叟眉头一挑。 白云深处,须发皆白老人家口中猛吐一粒黢黑槟榔。 陡然。 湖畔那位钓叟钓了好几个时辰,一条鱼都不曾钓上的鱼竿顿然甩了过来,瞬时将这一池湖水都给掀翻,一弯弯鱼钩,径直将这虞信然给勾至半空。就在此时,打这白云伸出疾射而来一粒黢黑的槟榔,“啪嗒”一声,弹射至虞信然的那一柄剑上,槟榔依旧是槟榔,只是那一柄剑再也不是剑,已是豕分蛇断,碎了一地。 立于芦苇尖尖上的那位贯丘元洲如是疾射一剑悄然而至,不过却是落了个空,于是又悄摸的收回了剑,这位邪丹贯丘前辈往这湖畔与这白云深处瞧去。 湖畔那位钓叟不收鱼竿,虞信然依旧是在半空,钓叟慵懒起身,一步一步行了过来,惫懒说道:“老子钓天钓地,钓少妇,钓婆娘,今日真是奇了怪了,一条鱼都是钓不起。” 一旁提着鱼篓子的渔童回道:“前辈,你这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方才就是这狗日的在吵闹,吵个不停,将这满池的鱼儿都给惊跑了。” 白云往下了四位腾云驾雾的修士,为首一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口吐槟榔的苦逢春,随后是一位牵着一驴的白鹤前辈,再往后才是两位姑娘。三宗修士一瞧见这几位,当即几位见过世面之人面色大改,其中包含了虞山吴,瞧他挺着大肚皮急忙的起身行了大礼,随手雪南山以及一旁伤的不轻的公羊玉如一拜,“参见,上宗前辈。” 唯独,青水宗一男一女,池余与从马不同,欠身称呼:“拜见,师傅。” 苦逢春笑了笑,摆手示意各位起身,如此看来也是一位不太在意这些繁琐礼节之人,径直走过了一连错愕的徐秋,云淡风轻的一抹白须,轻问:“小友,别来无恙呐。” 徐秋扫视这几位,两位前辈,另外一位是这骑驴的老神仙,应当就是公羊玉口中的那位骑驴老神仙了,再往后是两位姑娘,不过却是巧不清楚相貌,轻纱遮面,这应是天女落人间,不肯漏容颜,少年并未在意这两位姑娘,倒是这两位姑娘的眸子从来不曾离开徐秋半寸。不解归不解,可这一位毕竟是这救命恩人,又是三教的前辈,徐秋这一礼自然是省不了,当即就要拱手作揖就要一拜,这会儿,身后那位钓叟顿然气呼呼出言,“吃里扒外的东西,若不是老子一杆子将这虞信然小儿给挑飞,你能有命?” 徐秋转身,望见了这吹胡子瞪眼的钓叟,一旁提着鱼篓子渔童走上前来说话,“小子,忘恩负义,认贼作父。” 忘恩负义,认贼作父? 苦逢春听后,哈哈大笑,含首走了一步,侧身与这钓叟笑道:“忘了招呼一声,许久不见呐,天池虎人,楼三千。” 楼三千? 这位钓叟是楼三千,只听这一身蓑衣的钓叟冷哼一声,与这一旁的渔童摇身一改相貌,果真是这邋里邋遢的楼三千与段三郎,至于鱼篓子里面那一位么,自然是自诩仙尊的鳖三。徐秋着实一懵,摸了摸脑袋,这一番三位老师傅隐藏的可是够深呐,自始至终在一旁钓鱼,徐秋真是不知这三位老师傅一指陪在一侧,顿时胸腔稍微一暖。 楼三千也不藏着掖着,径直走过徐秋,一把将这徐秋给揽过身后,好生的上下查探了一番,遂是当着苦逢春的面儿,从这裤裆里取出了一枚八纹丹,二话不说给徐秋喂了下去,含辛茹苦问道,“好吃不,吃够了,为师还有。” 自打这八纹丹漏出之后,立于芦苇尖尖的贯丘元洲脸色青红一片,当即抽剑从这楼三千的身后疾射而来,破空之音,不绝于耳,不过楼三千又岂是等闲之辈,左侧的耳垂轻微跳动,嘴角戏耍一笑,当即弯腰又从这胯下取出了一粒黢黑的玩意,不是旁物,正是这鳖三的屎,弯腰从这胯下打出。徐秋将这一幕幕给收在眼底,立马猛呼,“贯丘前辈,当心。”高手过招么,一息一念之间,光凭人叫那是没半点用的,贯丘元洲讪笑,早是注意到楼三千这厮从这胯下打出的一物,当即一剑欲挑之,“刺啦”一声,一剑竟是奈何不了这黑乎乎的一物,从这剑锋左侧给顺势而过,贯丘前辈大吃一惊,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席卷而至,炼丹之人这嗅觉自然是要高出常人不少,可这并非是一件好事,就好比当下这恼人的气味,简直可叫其七八年前的吃的东西给吐出来,贯丘元洲这么一剑自然是再刺不出,一对招子已是泛红。 贯丘元洲原路返回至这芦苇尖尖,徐秋才是长吁一口气,好在两位前辈相安无事,否则一来是师傅,二来是前辈,不论伤到了谁都是不妥。贯丘元洲冷哼一声,直接问罪楼三千,“狗日的楼三千,还记得老夫否?” 楼三千也不好惹,立马挑眉,“你这狗日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剑杀来,楼某人招你惹你了,是挖你家祖坟了,还是睡了你的婆娘?” 贯丘元洲胸口起伏,取出了筼筜柳叶烟儿,吧唧一口,缓和一些,续问:“那好,老夫且问你,方才你打出的那枚八纹丹是从何而来?” 段三郎偷笑,与这鳖三窃窃私语,“指不定是这楼三千当年的那位仇家,楼老儿定是偷了旁人的丹,如今当着旁人的面儿假意慷慨,笑死老夫,瞧瞧这楼三千如何收场。” 楼三千闻言,后知后觉才是回想起当年好似是偷了旁人的一炉丹,敢情是这一位炼制的丹呐,还真他娘的冤家路窄。楼三千扁平的眼眶里眼珠子是滴溜溜的转悠,不多时,轻咳两声,“原来当年那一炉丹是阁下炼制呐,当时楼某人无意路过,还当这丹是无主之物哩,瞧这怪可惜的,于是等在一旁,可迟迟无人来取,才是收入囊下。” 贯丘元洲是真没想见这楼三秦如此厚颜无耻,“无主之物?你等候在一旁,迟迟无人来取,试问楼老儿你等了多久” 楼三千有些迟疑,不过仍是扬长了脖子回道:“等候了半息。” “你他娘的,老夫不过是取瓶罐去,再回头一粒都是不剩下。” “笑话,半息已是给了你贯丘元洲莫大的面子了,若是在寻常,老子半息都不停留。半息,半息老子都可从这天池下地鱼了,怎么,瞧不起半息。方才若不是半息工夫出手,这小子已是个死人,半息怎么了?”楼老儿压根就是一个无赖,恬不知耻的无赖,弯的能给说直了,直的能给说圆了,贯丘元洲只是个炼丹的而已,哪里能说得过楼三千,当即胸口一股郁结之气难泄。徐秋见此,白了楼三千一番,急忙上前赔礼,“贯丘前辈,莫要与这卑鄙无耻的楼老儿一般见识,就例如,路上遇见了一条疯狗,趁前辈不备吠了两声,难道前辈还要与这疯狗计较么?” 楼三千闻言色变,“小儿,你再说一遍,谁是疯狗?” 徐秋侧身猛喝:“闭嘴。稍后再跟你算账。” “贯丘前辈,实在是过意不去,在下与这楼三千有些孽缘。当年一炉丹如今徐某人已是吃了一粒,这下是为炼丹修士,难道这点见识都没有么?喏,好生的再瞧瞧。” 楼三千上一步,贯丘元洲撤两步,后者猛甩袖袍捂住了口鼻,“楼老儿,你究竟是要作甚,当年一炉丹在下不要了,就当被那野狗给叼去了就是,速速收了你的神通。” “孤陋寡闻,孤陋寡闻。贯丘元洲道友,孤陋寡闻了唷。不知阁下是否瞧过一篇文章,名为‘爱莲说’,其中有那么一句,出淤泥而不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那句话来说此物最合适不过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此物只可品而不可闻,闻似奇臭无比,可其中门道却是大了去了。” 好似这贯丘元洲不信,楼三千侧身与这青山宗满宗修士问道,“青山小儿,可曾记得那山门前摆摊炸臭豆腐那事儿,那玩意可是黢黑无比、奇臭无比、入口却是美味至极,人间难得几回尝?” 青山小儿当即齐齐回道,“不错,臭豆腐,又臭又香,自打吃了那臭豆腐之后,上这几百有余石阶,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就是有劲儿!”一时之间,许多小辈俱是言谈那日所尝的人间美食,更有甚者嘴角已是挂下了口水,回味至极呐。 楼三千颇是得意,当即转回身子,往贯丘元洲投去一眼,“喏,你也听见了,楼三千虽然做的事不堪入目,不过这说的话可从未有过半句假话,其实也并没有说假话的必要,毕竟老夫的修为摆在这里,谁人不服杀了就是。天下当真没有这又臭又美味的食物么?如此一说,是阁下孤陋寡闻还是楼某人在此大放厥词?” 贯丘元洲皱眉,若有所思的掸了楼三千一番,询问:“此物也可吃?你今天就是将这天王老子给叫来了,老子也是不吃。除非,你楼三千先吃上一粒。” 楼三千不解,“谁人说此物是可吃?” “其实也并非是吃不得,只是这个时候取出来抵上当年一炉丹而已,其中清辉之力乃有万年之久呐,方才阁下一剑都不曾将其劈开,难道就不好奇么?” “万年清辉?” 楼三千努嘴,“一探便知。” 草鞋徐秋这会儿也是帮腔,只要这楼三千不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少年也是不会为难,“贯丘前辈,此物确实有些门道,不说万年清辉,至少九千年是有的,至于方才虞信然的鸿蒙紫气,晚辈之所以可畅怀其中,也正是因为此物的功劳,前些日子在下与楼三千在那青山宗动了一些手脚。” 听了徐秋的话,贯丘元洲才是将信将疑,一指点出,当真查探了一番,谁知,仅仅三息,贯丘前辈与方才脸色判若两人,立马挑眉将这楼三千手中草纸包裹之物给接了回,询问:“万年清辉,悠远绵长。徐秋小友,此物究竟是何物,为何其中蕴含如此浓郁的万年清辉,更为可贵的是,入手温热。” 这是鳖三的一粒屎呐。 徐秋自然是不会将这话给说出,手指搭在眉下,揉了揉,随意搪塞了一句:“具体是什么来路,晚辈也不清楚,只是此物最好还是叫这草纸包着为好,切莫用手触之,气味难闻呐。” 谁知,贯丘元洲释然一笑,当即将这草纸给丢出,两指生生的夹起了这一粒,饶有兴致的放在眼前好生的观望,模样简直了,如获至宝,“炼丹之人哪里讲究这些?” 楼三千幽幽一句:“贯丘道友,狠人也,敢徒手抓屎。” 贯丘元洲脸色缓和了许多,听了楼三千嘀咕,询问:“楼三千,说了什么?” 楼三千瞅了瞅贯丘元洲两指,急忙摇头摆手,“阁下喜欢就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化干戈于玉帛罢。” 贯丘元洲释怀。 忽然,立在段三郎肩头那一绿头鳖三猛呼:“楼老儿,娘了个腿子,你将老子的屎给随意赠人,也不与老子商量一番,你眼中还有本仙尊么?” 好在,贯丘元洲仍在观望这一粒屎,没有将这鳖三的话给听清楚,徐秋一个箭步往前直接一剑封住了鳖三的口,这好不容易将这两位前辈的关系给调和融洽,可切莫因这鳖三一句话再是刀剑相向。 楼三千一步三摇,回了苦逢春一旁,冷哼说道:“狗日的老儿,当是地鱼入天池的时候可是将老夫卖的惨呐,这笔账不会忘了罢?老夫可是向来有仇必报,这笔账老儿你干赶紧盘算盘算,如何解决。” 说罢,楼三千扭头与徐秋续道:“前些日子可正是这位老儿将你我师徒给生生的拆散,方才你竟还是要拜他,这不是认贼作父这是什么?” 徐秋哑然,转念一想,立马狡黠一笑,“难道当初没有那位煮饺子的老人家,楼三千你就肯与我好生走上一番天池么?灵璧小镇你我相遇,若不是叫我知晓了,你楼三千恐怕早是溜了,再是将这两座山头都给得罪了一番之后,好个楼三千又是擦屁股走人,将这烂摊子全数丢给了老子。事已至此,楼老儿可千万别再说甚历练之类的话了,免得我徐某人翻脸不认人,来日直上青城门找见当年那位女子将你这丑事给一一道出,瞧瞧到底是你楼三千的本事大还是那位女子的本事性子冷。” 其实听了徐秋前半段,楼三千并不担惊受怕,唯独听见了后半段那青城门的一位姑娘,立马就是泄了气,谄媚至极的走过了徐秋身旁,赔笑:“笑话,怎么会,为师待你可是视如己出呐,当初段三郎说要将你给独自留下,要去青楼找姑娘喝花酒,为师也是一时糊涂呐,这不听闻徒儿在此花榜切磋,担心有什么不妥,才是化身钓叟在此,为的就是你小子的安危呐。” 徐秋嗤笑,“如此说来,师傅还算是良苦用心了?” 段三郎就纳闷,丢下徐秋这话分明是这鳖三所言,为何这罪过却是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正要开口破骂的时候,鳖三抢先道,“是啊,本尊与这楼三千可是处处为你着想,犹记那回稷山头,老夫还是取出了珍藏多年的乐器供你随意挑选。可惜这段三郎偏偏姑娘瘾犯了,非要去找姑娘寻欢作乐,说是要借这三宗之手好生的历练你一番,我等听信了谗言呐。” 其实,当真是这楼三千忘了历练一番这话是谁说的? 自然没有,自打上次叫这鳖三冲撞了一番胯下之后,足足是七八日都没有反应,可是将这楼三千给吓坏了,故而这个时候,柿子挑软的捏,只好委屈一番段三郎了。 段三郎有苦说不出呐。 这事儿也就这么过了。 楼三千生怕旁人不知自身是个良师,硬是指着勾在鱼竿上的虞信然念叨,“老子对外人说话向来就如放屁,老子说与徐秋恩断义绝就当真恩断义绝的了么?区区归真小儿也敢杀老子的徒儿,寻死不是!” 虞信然早是半死不活,哪里还有气力说话,活脱脱一条死狗。 苦逢春玩味一笑,“楼三千,那么这虞山吴如何处置,以及这青山宗、青木宗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两座山头俱是你青城门的下宗,这事你问我如何处置,恐怕不合适罢。另外,平心而论,楼某人虽然这么些年来干了不少不体面的事儿,不过对你青城门可是问心无愧呐,从未取走过你青城门一草一木,为何你个老儿要在地鱼为难于我,还与那雾隐门的木不言串通一气。这笔账,可不是不能这么简单就能算了。” 苦逢春苦笑,一旁的牵驴的白鹤走过,“各位道友,天色不早,天幕铺满的火烧云已是收了摊子,何不去那江畔西楼,好生的一叙。至于交代,以及如何交代,咱们借着酒说么。意下如何?” 楼三千闷哼,“江畔西楼就江畔西楼。” 按理说,前辈之间的谈话,小辈不应插口,不过打这白鹤身后走出了一位女子,花外姑娘,两眉弯弯走过了徐秋,停顿一会,询问:“这位道友,方才听闻前些日子去过一遭回稷山,不知是何事的事儿。” 回稷山,徐秋可是受了那位姑娘的恩情,收了一块玉牌,显而易见这位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回稷山与徐秋有过一面之缘的花外,正是因为鳖三的一句无心之言叫她察觉了眼前这位少年的不一般,极有可能是当初那位精绝艳艳的姜伯牙,不过就这修为而言又不像。 正当徐秋要回话的时候,另外一位姑娘如是走了上来,一步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敢情是个秋字,是么?” 醍醐灌顶,徐秋立马想起了九山十六江的那一位姑娘。 不过苦逢春却是传了一句:“徐秋,若是不想惹事,切莫当着两位姑娘的面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免得自找苦吃。” 徐秋哪里不懂苦逢春的意思,无非就是这两位姑奶奶都不好惹,稍微说错了话恐怕就要惹了麻烦。 “不错,在下正是回稷山那位风华绝代姜伯牙,这位应是花外姑娘。” 一句之后,又与另外一位姑娘道,“浦南江村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犹记姑娘留下两句将我猜测,‘夜雨打叶花落哀,我自飘零岁月间’,如若在下不曾猜错的话,这位姑娘应是名为花间。对否?” 徐秋,不谙人事呐,终究还是会错了苦逢春的意。 徐秋两句之后,两位姑娘对视一眼,稍微有些错愕,花外询问:“姐姐所言的那位少年,就是徐秋?” 花间轻轻点头,“口中常言的那位姜伯牙也是徐秋?” 徐秋畅怀大笑,“不错,正是在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桃花飘进木窗 我是解梦师山野秋水绵长悠第一百三十三章桃花飘进木窗斟酒满上。 那一袭青衫与花外花间两位女子来到这江畔西楼的时候,几位老前辈已是在此斟茶倒酒,欢声笑语一片。四四方方的石凳上自左往右分别是,楼三千、段三郎、鳖三、雪南山、池余、从马、苦逢春、贯丘元洲、白鹤、驴。至于,青丑以及临风前辈先是领着青水宗的小辈修士回了宗门,临行前雪南山刻意交代,将这西山、北山的残破的山水给重建,徐秋已摘取小辈第一人的名号,花榜魁首已是坐稳了,另外这那两座山头的恩怨也了了,料想从今往后青山、青木难掀起甚大风大浪了。青木宗的公羊玉揽着公羊穿水回了青木殿随离人简一道与王鹭追忆当年关于王鸠的事儿,而虞山吴早是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了青山,子不过如此呐,不顾鱼竿上的虞信然先走一步,可怜虞信然以为这归真中游就可在这三宗横行霸道,可悲可叹呐。 江畔西楼,徐秋腾云盘西山,回首两位姑娘走的是一快一慢,与徐秋十五步之隔是有些活泼的花外女子,五十步间隔的是花间女子,徐秋当这两位姑娘一笑,“瞧这天色,红花携月送渡口,水天一片,风光甚好唷。对了,天池三教女子修士都是用这轻纱遮面么,这其中是否是有什么讲究,可否与徐某人说来听听。” 花外闻言,先是与这随在身后的姐姐对视一笑,再是回道:“君不见,女子真容颜。其中并无甚至讲究,仅是落步九流三宗,多数是些不相识之人,哪个正经的女子随意将自身的容颜给露出?”说罢,花外欠过身去,再回首轻纱已是不见踪影,宛转双蛾远山色,香腮若雪,正两手搭在身前与徐秋对视带有笑意,徐秋一息失神,不过毕竟是读过奇书《瓶梅》,什么场面,什么家势,什么女子没有见过,当即将这一对招子从这花外姑娘移开,欠身拱手,“花外姑娘,好相貌。” 这倒是叫花外有些错愕,不由的嘀咕,“这才有几分回稷山那位姜伯牙的斯文。”此言何意,回稷山姜伯牙的斯文?旁人不知,花外自知,不论是三教或是随意去的什么地方,那位男子见了自身的容貌不是失了神,就连自家青城门那位封了神的小辈慕山忘初次见到自身也是慌张了三息,而眼前的这位徐秋公子,仅是一息罢了。当然这话听在了旁人的耳中,恐怕还会当这位姑娘是个沽名钓誉的女子,偏好赞赏之词,其实不然,有一说一,生的的确好看。 真《瓶梅》,假君子。 五十步间隔的那位方当韶龄的花间姑娘却是侧过身子,悄摸的从这云袖之中取出了一柄铜镜,一手搭在耳旁将这轻纱给取了下,对镜扫了一眼才是收回了铜镜,欠欠回过身,两手别在腰间行了个礼:“见过徐秋道友。”其实,徐秋是在九山十六江讲过这位姑娘的,都说女大十八变,说来也是奇,这才几个日子不见,当初那位女子入境竟已是如此的惊艳,花容月貌,斜抱西山小月儿正笑意盈盈与徐秋打着招呼,可怜徐秋呐,迟疑了一息半,就论当年的那位西门公子也是不可在这一日之内遇见如此姿色的两位女子,草鞋少年何德何能能获两位姑娘取下遮面轻纱以真容颜相见,谁说读书无用? 徐秋如是回道,与先前与花外说的话一字不差,“姑娘,好相貌。” 寥寥五个字,一来由衷的赞赏,不是那些子虚乌有的词,就是生的好相貌,一来是两位姑娘俱不招惹。看似没什么门道,其实门道大了去了,例如,倘若对这花外所言,‘姑娘,好相貌’,再是对这花间所言,‘姑娘,好相貌呐’,或是‘这位姑娘,好相貌’,看似几字之差,意思相差无几,可在这两位姑娘耳中听来已是分出了上下,小出也有大学问,这点大学问也是从那纨绔西门公子那里学来的。不过千算万算,徐秋还是失算了,与花外失神了一息,与花间姑娘迟疑了一息半,从这半息已是分出了高低,若是两位姑娘真要计较的话,徐秋依旧吃不了兜着走。好在两位姑娘并未往这方面去想,两位姑娘相貌有几分神似,估摸着是姐妹,至于亲否,不知晓。 徐秋含首嘀咕,“好家伙,年少平安集那些歪瓜裂枣瞧多了,苦尽甘来呐。天池走上一遭,不虚此行哩。不仅能学到这通天的本事,还能与这些芳龄女子同行。” 长叹,噫吁嚱:“也不晓得浦南江村那位桃氏姑娘如今落了个什么境地,是好是坏全然不知,至于先前楼三千告知早是与那桃为木立下了婚约,桃影奴应下了也是不清楚,世事难料呐。” 花外与花间随上前,询问:“嘀咕什么?” 徐秋满嘴胡话,“如今已是青水宗扫地出门,又是招惹了两座山头,三宗之间恐怕早是没有了我徐秋的容身之地了。且行且看罢,对了,这两块玉牌归还两位姑娘。”说罢,徐秋从这鹅毛扇之中取出了两块一模一样的玉牌,分别交予了两位姑娘,不过两位姑娘无一接下,花外轻问,“徐秋道友,难道不入我青城门么?” “青城门,我这一介草莽之人也可入青城门么,在下就是个祸端,不论到来了何处都是搅个乱七八糟,不入青水宗,三宗相安无事。另外,自家那位老师傅还不知是什么打算,至于青城门,还得看看他的意思。” 花间含首一笑,“无妨,惹事不算坏事,两块玉牌也算是个救命的手段,届时若是遇见了三教中的恶人为难也可取出来脱身。至于何时归还么,待你入了青城门再归还也不迟。你说呢,花外?” 花外闻言,“不错,何时入了青城门,再归还也是不迟。” 谈笑间,三位小辈已走去江畔西楼,几位前辈方才是斟茶倒酒,不过那一壶茶却是冷清的很,各位俱是推杯换盏,瞧见来了三位小辈归来,苦逢春先是一愣,尤其是自家的两位女子俱是取下了轻纱,要知道这两位女子性子可是清高的很,寻常是从来不会取下遮面轻纱,这会儿却可与徐秋笑谈,不由得对这位徐秋小友更加高看了一分,传话:“徐秋,本事不小呐。” 徐秋却是一头雾水,如坠云雾,正要回话的时候,楼三千这老儿抢先出口,与徐秋偷笑,“啧啧啧,桃花缠身呐。” 段三郎如是,一杯酒吃了一半也要出言:“徐秋小友,当世西门公子呐。”关于西门公子之事,徐秋与这段三郎说过几番,段三郎佩服的紧呐,吵着闹着要瞅一眼奇书《瓶梅》。 花间不解:“西门公子?” 徐秋忙解释,轻咳说道:“在下是个斯文人,有气节在身,寻常不会说一些粗鄙之词,不过与这两位狗日的说话,实在是难忍,千百岁的年纪,始终没个正经,误人子弟。至于西门公子,在下也是不知道跑所言是谁,也是不在乎是谁,总之往后这两位说话直接忽略了就是,没有半点用处。” 徐秋说罢,邀了两位姑娘入座,入座苦逢春一侧,至于一旁楼三千只好往这一旁挤一挤。起初是不愿的,不过一想这几位乃是青城门小辈,当年那位也姓姑娘,也就是忍忍罢了。 在座各位,白鹤与徐秋算是头一次见面,徐秋身为小辈自然是要行礼,方是入座,自顾自为自己酒盏倒满,两手捧盏,起身与白鹤前辈敬酒,轻声道:“小辈徐秋,见过前辈。” 白鹤见此,端起酒盏,摆手:“坐下,坐下。江畔西楼吃酒从不分尊卑,小友如此客气敬酒,这叫老夫难堪呐。” 难堪? 小辈敬酒前辈,前辈有什么难堪可言?白鹤瞧了徐秋错愕的脸色,当即哈哈大笑,一指一旁苦逢春,悄摸念叨:“白鹤与这苦逢春乃是同辈道友,而小友则是这苦逢春的前辈,前辈与我敬酒,这不乱了套么?” 白鹤这么一句,徐秋更是不解,自身如何就成了这苦逢春前辈的前辈,其中有什么秘辛,徐秋回想一番自身的身世,简朴至极,也从未听讲在这天池有那位贵人亲戚,那么白鹤前辈这话如何解释。 苦逢春一口酒扑出,苦笑与这白鹤对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之后,又与仍是起身的徐秋摆手道:“不错,江畔西楼吃酒,不分尊卑。” “其实这前辈一事并非是假话,白鹤所言极是。”说罢,苦逢春竟是起身端起了酒盏,与这徐秋深深一拜。徐秋大惊失色,青城门这两位前辈怎生如此古怪,一时与楼三千对视,楼三千如是耸肩摇头,示意不知,而段三郎一旁的北山吃酒吃肉的闲暇时候,老神在在捏着嗓子念叨:“前辈二字,担当的起呐。若问这一声前辈来由,应当是你再应对公羊玉那三剑的时候所用的剑道,至于是何剑道本尊不晓得,不过本尊从那三剑之中瞧出了不俗的剑意,也正是剑意在手才是可片刻就可领会郁孤剑。不知两位道友,这番话可有半点差池?” 白鹤眉梢叠疑,其貌不扬的鳖三,分明不是个人身,却口吐人言,且语不惊人死不休,询问:“这位道友,所言极是,不知这位道友是从何而来?” 鳖三讪笑,点点头,“在下乃是天池一叶特立独行的舟,水往何处来,舟也就是从何而来,水往何处去,舟也就往何处去。吃一口这牵肠挂肚的酒,多年往事已是不可追忆,往事多磨难,酒后谈及想当年,空谈。” 鳖三说了一通,尽数是废话,故弄玄虚。起初徐秋还当这鳖三是要好生打的吹嘘一番当年事迹,以及遨游九天的青龙,谁知却是囫囵一番,徐秋后知后觉才是偷笑,估摸是这狗日的鳖三也有怕的时候呐,不过从另一个层面而言,天池三教之流俱是一些不俗的货色,就拿眼下这苦逢春与白鹤而言,虽是不显然不漏水,不过楼三千也是不敢放肆,恐怕修为不弱,先前归真虞信然仅是一粒槟榔就给打败。 白鹤前辈是个明白人,知晓这鳖三不愿多说,也是没再多问。苦逢春倒是顺着鳖三的话回道,“这位道友,所言极是。若是苦某人不曾猜错,方才徐秋小友施展的剑意应是分崩离析剑与一夜春剑兼顾而衍生出的迎春剑道。” 甚。 从马与池余坐立难安,关于迎春剑道二位也是知晓一些,不过至今也是不曾见过什么人施展过,就连这位学剑师傅也是施展不得,难道这年仅十七八的少年方才迎对公羊玉时候所施的正是迎春剑道么? 从马呢喃:“难怪不与我学剑。” 池余释然,听了从马呢喃,侧身轻笑,“后生可畏。” 徐秋闻言,若有所思的轻声,“原来是迎春剑道。” 何为造化,恐怕这就是造化了。 造化这个词与阴差阳错这个词难分难解。 若不是徐秋为那凉府顾辞舟声张,也是不会与这青木结下恩怨,若不是这恩怨也不会入青木洗劫一番,也就无缘藏在从马阁间内的迎春剑道。 “几位前辈在此,晚辈也不打诳语,确是迎春剑道,不过晚辈也仅是摸到了门槛而已,至于更深奥的剑意是半点不知。” 摸到了门槛,苦逢春可是学剑了百年连门槛都是没能摸见,而这位十七八的少年才是学剑多久就可轻飘飘的说出摸到了门槛,于是,苦逢春一脸苦笑问道:“说来也是个笑话,老夫学剑百年至今还未碰见门槛,半点精进都无,至于分崩离析剑与一夜春剑倒是会使,就是不领会这迎春剑道,不知小友、小师傅可否说一说这迎春剑道门槛究竟是怎样的。” 徐秋挑眉,悉数回想那一日的独成天地的剑道,一字一句将这自身的见解给道处,“迎春剑道,四盏星火,一柄剑。” 一盏分崩离析浮。 一盏一夜萧瑟孤。 一盏去年旧花开。 一盏迎风春如故。 四句之后,满座前辈以及两位女子俱是脸色精彩,尤其是从马、池余以及苦逢春。话说迎春剑道就是如此,因人而异,不论是男子或是老少,但凡修行至迎春剑道门槛处时,就可依稀瞧见四盏灯火,而这四盏灯火其中包罗万象,至于何人能在这四盏灯火中领会到什么各凭本事。苦逢春有言,“四盏灯火,确是如此呐,犹记当年老夫学剑时候,顿悟最后一息之时如是在那浑浊的星河里,目光穷极之处依稀瞧见了四盏灯火,不过却是寸步难移,为此多年来仍旧止步于此,这便是天意么?” “不过方才听闻小师傅道出这四盏灯火见解,短短二十八字,却是叫老夫有醍醐灌顶之感呐,此番回了青城门,学剑境界恐怕又可再进一步。徐秋小友当真是我青城门的贵人呐,这份恩情苦某人记下了。” 徐秋还当是这苦逢春在说这客套话哩,不过一旁的池余与从马如是,向来冷清脸色的池余此间竟好似从这徐秋四句话之中得见了莫大的机缘,弯弯细眉轻挑,深深领会其中的晦涩玄妙之意,至于从马么,更是夸张,一手已是按奈不住按在了别在腰间的芦苇长剑上,若不是几位前辈在此,恐怕即刻就要入定修行。 其实徐秋四句话之中,前三句乃是个人见解,至于这最后一句才是迎春剑道的精髓,是那位剑中残念所赠,‘一盏迎风春如故’,精髓就在‘春如故’这三字,而徐秋不知呐,还当是仅仅摸见了迎春剑道的门槛而已。 楼三千也是极有面子,楼老儿就是这样的人,喜好将这自家徒儿的本事往自身脸上贴金,乐呵乐呵续了一杯酒,续道:“各位道友,有所不知呐,当年老夫途径地鱼时候,一眼就在那方矮矮的枯山上瞧见了这位有情有义的少年,二话不说,收为了徒弟。从那日之后日日夜夜、孜孜不倦的传授本事,也正是楼某人这般悉心的传道授业,才有了今日的徐秋呐。” 徐秋汗颜,不过当着这些人的面儿没有戳穿楼三千三天两头想青楼姑娘的事儿,毕竟算来算去,楼三千也是有恩,换一句话说,哪怕楼三千是个不正经的师傅,但也担当的起师傅这两个字,没有他楼三千还就当真没有今日的徐秋。如今这个世道,埋没二字可是沉重的很呐。 邀功。 怎么能少了段三郎与鳖三,只不过这二位再言这些邀功的话时,惹来了满座的哄堂大笑。 酒过三巡。 久久不出言的雪南山吃下了杯中的酒后,笑了笑,抖了抖宽袍大袖,看似是这青水宗掌门,不过在这满座来看,论地位他是比不过旁人的,听其说道:“各位,三宗小得获安生全凭了几位前辈来此呐。否则,凭借晚辈这皮毛的修为恐怕是奈何不得那虞信然。” 苦逢春闻言一笑,一指沉默寡言的贯丘元洲,“有贯丘道友在此,哪怕我等不在,虞信然也是翻腾不出什么风浪。” 贯丘回以一笑。 “在下是个野修,游山荡水多年,结识不少了的修士,还从未遇见过如此的少年,徐秋小友当真了得呐,不光是这舞刀弄剑精绝艳艳,就连舞文弄墨也是高人一等,实在是佩服。来日再过桃花庵的时候,定是要将这幅《百花争艳一牡丹图》给送上交那几位前辈瞧一瞧,听闻桃花庵其的几位桃氏前辈也是喜好这文人小辈。” 花外姑娘这时候轻笑,贯丘元洲不解,遂听花外小声说道:“贯丘前辈有所不知呐,早在回稷山头论音律之时,那时的姜伯牙已是极得桃氏前辈赏识,另在其眉心种下了一瓣桃花,而那位姜伯牙正是徐秋道友唷。” 徐秋忙摆手,“承蒙厚爱,不值一提。” 说罢,徐秋盘算如今三宗恩怨已了,另这几位前辈都是自家人,至于浦南江村那位姑娘的下落始终没个音信,既然这贯丘前辈结识桃花庵,于是,斟酒询问:“贯丘前辈,晚辈有一事相问。” 贯丘元洲闻言:“但问无妨。” 徐秋扫视各位,一字一句道,“前辈游山荡水多年,不知可在桃花庵中听闻一位名为桃影奴的女子?” “桃影奴?” 徐秋应声:“不错,桃氏小辈女子,与我年纪相仿,估摸着与我入天池时候相差不多,曾在浦南江村之中有恩与我。” 贯丘元洲倒是皱眉,许久才是摇了摇头,“桃影奴,不知。不过老夫前些日子前去拜访桃花庵时候,那几位前辈却是问在下讨要了不少的丹药,俱是七八纹的丹,说来也是古怪,按照那几位前辈的修为,七八纹的丹恐怕作用不大。” 徐秋只听了前半句之后已是走神,随口回了一句:“这样啊。” 贯丘元洲笑了笑,摆手说道:“无妨,再过几日老夫再去送丹时候,稍微的旁敲侧击问上一问就是。” 贯丘元洲是个精明人,旁敲侧击四个字用的独到。回稷山既是认得来了桃氏前辈,徐秋却是没有开口询问,反过来倒是询问自身,贯丘元洲如何不知这位少年是有所顾忌,至于是何顾忌,贯丘元洲不曾多问。 的确是有顾忌,毕竟根据桃为木的说法,那位仙姑可是挟持了桃影奴,并非是相安无事的领走。 雪南山起身行至江畔,扫了一眼这山下江边万家渔火,长叹:“徐秋呐,过来瞧瞧。” 徐秋走过,顺着雪南山所指的万家渔火扫去,忽明忽暗,水天一色,一弯勾月影在江中。 花外在后有言:“听闻徐秋小友不仅这音律造诣颇高,据说吟诗作对如是精妙,不知今日花外是否有幸听上一两句。”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 此情此景,徐秋当真是有些感慨。 轻声念叨:“当年读书时候,读过这么一片见解。晚辈记性不好,也是不知是否与那位前辈读过,各位前辈若是听过了,也莫要见笑,晚辈就这么些学问。” “书中那位前辈将这人世走上一遭呐分为了三层。其中第一层,正是眼下此景,那位是这样说,‘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至于说的是何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后面么,那位续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一句么,晚辈有些见解,不过并未是为了某人消损的憔悴,也就不多言了。” “第三句说来倒是有些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那位是这么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穷极一生,忙忙碌碌,恐怕也莫过于这三句了罢。” 徐秋转身温润含笑:“各位前辈,是否是这个道理?”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久处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 我是解梦师山野秋水绵长悠第一百三十四章久处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有言,“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少年徐秋当真是应景,方才四句迎春见解叫这苦逢春等前辈啧舌,续又凭人生天地间三层含义叫这满西楼的前辈沉眉。白鹤看似粗人,其实不然,听了徐秋这么一句,有些感触,伤春悲秋,独自端了一盏,续满了苦逢春的盏,二位千岁前辈一饮而尽,白鹤打趣:“有道老应无忧,少应无愁,按道理说年纪十七八的娃娃不应有这些见解,不妥,毕竟往后的路还长,可反观这位小友,口述此话的时候可是有半分忧愁?” 苦逢春笑了:“白鹤老儿言外之意是在自嘲如今到了这年纪还身处第一层,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断天涯路,有些丢人吧。” 白鹤哈哈一笑,指着苦逢春回道:“你不丢人。” 二位老前辈对视一眼,相互笑之。 万家渔火与这江水缠绵,徐秋凭江畅言。一旁雪南山对于徐秋能说出这满含深意的话早是见怪不怪,至于徐秋口中那位前辈以及那本奇书《瓶梅》是未听讲过,故而当是这位小友在自谦。雪南山有些满意,转身与方才说话的花外一笑,“如何,青水宗徐秋如何?” 花外稍微走了一步,拨撩了眉前发梢,回道:“青水宗隶属青城门,青山宗隶属天池,天池隶属天地,故而青水宗有徐秋乃是我天池的大幸,多少年过去了,从未瞧见过有哪位小辈能将凭着学问在这天池声名鹊起。其实,按多数修士而言,修行就当修行,心无旁骛,成日文绉绉,成何体统,本末倒置,实不相瞒,花外先前也是这么认为,不过自从那日回稷山遇见姜伯牙之后才深知这见识的短浅,将这青城门玉牌送上。方才切磋以及言谈,又从徐秋小友这方学来了雅俗二字,此番下青城,受益匪浅。” 花间续道:“只是徐秋道友好似无意青城门,稍微有些可惜。” 花间这不经意却是刻意一句点出了这江畔西楼聚首的目的,看似几位前辈吃酒了许久,其实说的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套话,无非是相互奉承,有来有回。至于从今往后徐秋的所去还没个定数。徐秋初入天池不过个把月,路都是认不清,看楼三千眼色行事谈不上,不过看楼三千行路不是假话,毕竟是自家师傅,并非是这徐秋离不开楼三千,倘若这偌大天池好比平安集,那么徐秋早是撂摊子了,还随在楼三千身后受气? 雪南山率先说话:“自始至终雪某人可从未将你逐出青水山门,至于扫地出门全是你一人所言,倘若是留在青水宗,雪某人定然是开怀的,不过打长远而看,你小子恐怕不愿屈尊于此。青水宗不过是占了一座山头的小去处而已,三教山水才是大山水,犹记青城门前九十九叠姊妹瀑布相比青水宗的六叠可成是叹为观止,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徐秋闻言并未回话,倒是扫视楼三千,而楼三千却是扫视段三郎,段三郎也没有主意,轻轻抖动自身肩头鳖三,鳖三推辞不得,听其轻咳两声,“总算是问对了人,至于青城门么,自然是要去学本事的,不过当下却是不必急于一时,如今这小子乳臭未干,毛头小子,为人处世毛毛糙糙,怕是给这青城门惹祸,届时问罪我等三位老师傅。故而,短期内徐秋怕是先不入青城门,就随在本尊身后端茶递水,先学学这修士之礼,戒骄戒躁,否则这小子还当这乘风下游的修为是何等的了不起,整日沾沾自喜,不思进取。” 说罢,鳖三像模像样的吃完了最后一盏酒,一跃徐秋肩头,作势就要摸屁股走人,其实这也正是徐秋的意思,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是懂的,如今凭借这两位青城门前辈迎去青城门,两位女子相伴,恐怕青城门不过三日就无自身立足之地,三宗不比三教,妖艳贱货多了去了,据说青城门那山门前扫地小厮都是乘风修为,自身这将将乘风下游的修为去了岂不是要与扫地的抢起了场子? 鳖三凑在徐秋耳边,神神叨叨:“青石圣体在身,修行消耗大了去了,入了青城门恐怕没个三年五载是难破乘风。另外,本尊与楼三千、段三郎前些日子将这天池好生的扫了一遍,委实不少好去处呐,全是造化,三位老师傅替你开小灶,总好过青城门那几位老顽固。至于两位女子么,也是奇丑无比,想必你小子也定是瞧不上,如此一来,青城门还有甚好去?” 这么一段话从鳖三口中道出,除了那句两位姑娘奇丑无比没有考究之外,其它的话都是有些道理,一来二去,徐秋也就佯装出勉为其难的模样应下了鳖三的话。只是苦逢春与白鹤好似有些可惜,不过毕竟楼三千收徒收的早呐,也没个办法,只好作罢,口口声声往后定要青城门再重逢。 徐秋闻言,有些暖意,忽想起一事,走过白鹤前辈,拱手拜托,“白鹤前辈可是当年指点公羊穿水的那位骑驴老神仙?” 白鹤闻言,点了点头,不待开口,徐秋续道:“起初三宗之间有些恩怨,公羊玉有意刁难青水宗,故而晚辈与公羊穿水来往甚少,不过晚辈公羊穿水甚是欣赏,花榜已过,从今晚后穿水道友与我也算同是青城门中人,还望前辈可好生的严厉苛刻穿水,今日切磋,晚辈本不如,全凭了几两运道,待我再拜青城门之时,还望可与穿水道友痛痛快快打上一场。” 白鹤会意一笑,拍着胸膛说道:“那是自然,就怕穿水小友拜在了老夫的门下后,徐秋小友再入青城门时候,让你三息,你都打不赢。” 徐秋畅怀大笑,“好,再等重逢时。” 显然两位女子是有些意难平,花外嘟囔个嘴,“还指望能与姜伯牙道友好生探讨一番这音律哩,也不晓得姜伯牙这下棋的本事如何,能否赢过姐姐。” 花间却是寡言,随在苦逢春的身后,腾云去了。 酒席终散。 三宗闹剧终止。 拜别了两位青城门的前辈以及这位游山荡水的贯丘元洲,方才还是热闹的西楼已是冷清了不少,雪南山笑问:“徐秋,随在三位前辈身后即刻启程还是回青水宗一遭?” 徐秋抬眼池余,这位初入青水宗的御剑阁师傅,徐秋沉眉许久:“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两位前辈豁达,自打晚辈入了青水宗从未拜过,临别之际,拜上一拜。” 说罢,徐秋撇开青衫长袍,抖落大袖,拱手作揖,深深一拜,至于一旁从马也是一拜,毕竟那日打公羊玉手中将他救回。 “山高路远,青水宗这一遭就不去了。” 雪南山始终温润如玉,搀扶起了草鞋少年,“好,往后青城门见。” 徐秋错愕,好端端的宗主不做了,雪南山也要去青城门么? “南山前辈也去青城门。” 雪南山眺望江畔,“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有顿悟归真中游之感,近来多事也就耽搁了。不过若问这至关重要的缘由,还是徐秋小友方才的一番话呐,雪南山虽是百岁的年纪,不过听了小友的话后,也是想要再走上一走,至于就修行这一路能走多远,全凭天意。许多年了,也不知晓青城门自家那位师傅如今如何,当年师傅曾言,不入归真中游不可学无极之道,如今估摸着也是时候了。” “至于三宗么,当属晚辈的玩耍去处,如今恩怨已了,雪某人这么一走也是安心了,对此,还是多亏了徐秋小友唷。” 关于三宗的后事,徐秋并未多过问。 池余走上两步,“我与从马也在青城门与你重逢。” 说罢,三位御剑而去。 西楼。 冷冷清清。 只余下了三位老师傅以及徐秋,后者轻哼一声入座,续上了一盏酒,一饮而尽,翘起了二郎腿,挑眉扫了一眼楼三千、段三郎以及鳖三,正含首时,猛呼:“知罪?” 三位老师傅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楼三千小声嘀咕,“娘个腿子,就说别去寻花问柳,狗日的段三郎非要去。” 段三郎当即破骂:“楼三千,你娘没了,是老子要去的?” 鳖三帮腔:“三郎呐,少说两句吧。” 徐秋猛的一拍石桌,“一派胡言,三郎的为人我徐某人能不知晓么,需要你二人多说?” 三郎感激涕零,一把鼻涕一把泪,上前拽住徐秋的衣袖,“大人,明察秋毫。” 谁知徐秋脸色一变,一把甩来了三郎的巴结,“夸你?” 楼三千与鳖三当即捧腹大笑。 段三郎也是如坠云雾。 “段三郎且问你,不论此事是谁的主意,姑娘你找了么,花酒吃了么?” 徐秋盘问,段三郎脸色为难,吞吞吐吐说道:“就找了三个。” 徐秋冷哼一声,二话不说,伸手从这明月大江里掬一捧江水,遂从这一柄拂尘之中取出一铁锅,当即以也一一威胁楼三千脱鞋,楼三千不知徐秋意欲如何,畏手畏脚的脱下了鞋子,漏出了黢黑的脚,仅仅一息呐,西楼江月也是挽救不料这光景,黑云压城。 楼三千还当是要洗脚,不过早在上风口的徐秋却道:“段三郎,按。” 段三郎一愣,不知徐秋所云,呢喃:“按?” 徐秋嘴角上扬微妙的弧度,“楼三千用心良苦,传话两座山头与我徐秋恩断义绝,叫我好是一番磨难呐。三郎辛苦,按按脚而已,死不了。” 楼三千一听这话,乐了,“知师莫若徒呐。”说罢,竟从胯下掏出了一张竹条椅,躺了下去,对这段三郎指指点点。 段三郎硬骨头,怎么说都是不愿意,还一指鳖三,“鳖三四个爪子按起来才是舒服,凭啥就叫段某人来按脚,好儿郎从不按脚。今个儿,段某人就是从这跳下去,叫人打死,也是不按。” 徐秋讪笑,凑上前去,也不晓得与这段三郎呢喃了些什么,谁知一番话后,段三郎判若两人,径直取来小板凳,含泪抬起了楼三千黢黑不见肤色的脚,一指一指的按起脚来。 可是将这楼三千舒服坏了,直哼哼,“三郎呐,凭你这手艺,咱们师徒四人不妨在这天池开上一间按脚阁吧,真是舒服的要命呐。” 一旁徐秋闻言,立马挑眉,喃喃自语:“楼三千这话不假,倘若段三郎肯将这按脚的本事传授给那些貌美的女子,往后就在三教开上一间按脚阁,指不定能打捞一笔。” 鳖三捏着嗓子叫唤:“不错,不错,真不错。徐秋小子再将那臭豆腐与干锅牛蛙给列入其中,恐怕不出多久,咱们师徒四人就可腰缠万贯,甚灵丹妙药取不得?若是遇上了哪位隐世宗门的纨绔子弟,还怕青石圣体消损极大?” 段三郎忽带有哭腔回道:“段某人这一对招子都要瞎了,大人,按好了么?” 徐秋闻言才是回想起这正饱受折磨的段三郎,扫了过去,只见段三郎已是涕泪俱下,稀里哗啦。 徐秋琢磨时候差不多了,点了点头。 段三郎闻言立马起身,得闲的两手急忙的按在了眼眶,揉起了眼,徐秋本就是略微惩戒一番段三郎而已,一瞧段三郎如此,急忙喝止,可惜还是慢了半息,这十指可是方才从楼三千的脚上拿下呐。 大意了,段三郎。 一声长啸,段三郎只觉天地崩塌,山水失色,行至西楼断崖,纵身下江。 楼三千略微有些歉意,往这江中正大浪清洗的段三郎,呢喃了一句:“对不住了,贤弟,兄长日后定是多洗脚。” 徐秋闻言,立马将一捧江水的铁锅给送上前来,“喏,洗吧。” 楼三千不明所以,终觉得这小子有阴谋,不过这铁锅是铁锅,水是江水,若有所思的将这黢黑的脚给缓缓放入了江水里,一旁的徐秋是没半点动静,徐秋解释道:“段三郎,好吃懒做。至于楼三千么,方才与虞信然交手时候,毕竟出手相救,也就将功补过了。” 楼三千一听这话,觉得颇有道理,当即释然,松缓了疑心,痛痛快快洗脚,可怜了一捧江水,只见楼三千两脚相互搓捻,左指沟搓右指,右指沟搓左指,好不自在,不多时这黢黑的水中就已是泛起了团团污垢,叫人光是瞧上一眼就要恶心三十年。 楼三千老神在在的洗好了脚,长舒:“畅快呐。”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徐秋立马将这肩头优哉游哉的鳖三给拿下,直往这铁锅之中丢去,再是抽出青石剑鞘,守在黢黑水面,但凡鳖三漏出一头,猛敲之,另外一手,两指“啪嗒”生火,文火燃铁锅。 蓄谋已久。 一气呵成。 楼三千猛撤三步,徐秋狠人呐。 “咕隆——咕隆。” 鳖三方是冒出个鳖头,徐秋便是当头一剑。 一来二回,只听鳖三断断续续破骂:“徐秋—咕隆、咕隆—麻痹,本尊与—咕隆—你—咕隆—不共戴天!” 早年读书先生曾说过一则故事,温水煮青蛙,比喻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如今徐秋借这典故,温水煮鳖三,只是这水是楼三千的洗脚水,比喻不安现状也无可奈何,多了几分可恨。 约莫煮了半个时辰,起初这鳖三还挣扎几番,不过有这青石剑鞘守着,几番下来,出水无果,遂算之。 迟迟没有动静,楼三千一旁小声嘀咕,“徐秋,这鳖三不会是丧命在为师这洗脚水下了吧。” 徐秋摇头,有些迟疑,毕竟这洗脚水是楼三千的,不是旁人的。说罢,一脚踢翻了这铁锅,黢黑的水与团团污渍流了一地。顿然,有一通体黢黑的四爪万物一跃三十丈,长吁一口浊气,敢情方才是在水下憋气装死。 好个聪明伶俐的鳖三。 鳖三委屈极了,往日里神气的一对绿豆眼这会儿是浑浊不堪。 敢怒不敢言。 西楼断崖,雪白干净的段三郎腾云而上,足足叫这江水大浪冲洗了半个时辰。 徐秋入座,拍手搂袖,“好了,略施小惩,引以为戒。”说罢,徐秋为这三位老师傅各自斟了一盏酒水,笑眯眯说道:“这事过了也就过了,至于究竟是谁传话与那两座山头已是无关紧要,徐某人大人不记小人过,算之。三位老师傅干了这盏酒水,往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呐。” 徐秋邀杯,欲与这三位老师傅不计前嫌。 毕竟是这三位老师傅有愧徐秋,此间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可是乐坏这楼三千,一旁鳖三有模有样叫唤,“狗日的徐秋,为何只为难三郎兄与本尊,反而对这楼三千是好言说话,凭甚?当时楼三千可是在那青楼里快活了整整三日,将这青楼卖身的姑娘给摸了个全。” 一旁邀酒的徐秋狡黠一笑,“虞信然一剑可是要了徐某人的命呐,紧要关头可是楼三千出手解救,全凭了那一鱼竿。再瞧瞧你二人,一人提着鱼篓子,另外一人窝在鱼篓子里。” 徐秋义愤填膺的一番话,叫这两位老师傅是张口无言,半句话都说不出,闷哼一声,只好作罢。至于楼三千倒是沾沾自喜,纵横天池这些年数,还从未听过这些赞赏之词,有些得意忘形,跺了跺脚,摆摆手,“其实,为师就是这般的人,看似不正经,其实这胸口下乃是一腔热血,视徐秋乃若己出,楼某人时常也是读书写字,学这文人气节,常言道,‘身先士卒’,讲究的就是这么个道理,有甚危难,当是首当其冲,畏首畏尾,难堪师傅这二字。” 一句说罢,楼三千摸起身前案台上一盏酒,满满当当,其上酒花灿烂,招呼段三郎与鳖三一道举盏,前者致词,“路漫漫其修远兮,吾等四人上下而求索。共勉。” 段三郎痛快人,一饮而尽。 鳖三口小,两口一盏。 有人言,吃酒讲究个优哉游哉,得吃漫酒,急不来,细细从这辛辣中尝出甘甜,粮食的清香,再是入喉,下肚。至于这其中的讲究,楼三千自然是不知晓,一盏酒,酒花还不曾散去,已是囫囵吞枣,下了肚。 一息。 楼三千皱眉,为何这三位俱是盯住了自己。 两息。 腹下翻天覆地,方才一杯酒有如破堤洪流,一发不可收拾,在这体内肆无忌惮。 三息。 其味翻涌而上,哪里是酒? 楼三千脸色青红一片,当即颤颤巍巍一指徐秋,“小子,你喂老夫喝了什么?是要荼害为师么,大逆不道!” 徐秋双手环抱胸前,“喝下了什么,楼前辈难道不知晓么,闻一闻这味,当真想不起来么?” 一旁段三郎与鳖三绷不住了,双双捧腹大笑,前者笑弯了腰,“楼三千好英勇唷,取之楼三千,用之楼三千,自身的洗脚水自身喝,简直物尽其用哩。对了,鳖三兄,有句话如何说的,段某人一时想不起。” 鳖三闻言,“该不会是,自食其果?” 徐秋何等人才? 论君子,徐秋当仁不让。 论小人,徐秋狡诈恶徒。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徐秋读书时候就听闻了这么一句,寓意君子心性极佳,耐得住寂寞,忍得住深仇大恨,可稚童徐秋就已是待见这么一句,有仇何须要忍,能报当场就了了,不能了,夜里摸上床去也要了了,更何况徐秋所修的是这天地顺心意道,不顺心意那就是道心不稳。 徐秋含首戏耍说道:“自食其果,怕是轻了,此乃,多行不义必自毙。” 西楼三位嬉笑。 徒留一楼三千依江狂吐,模样简直,边吐边骂,至于骂了一些什么,无非是一些粗鄙之话,例如空穴来风,不入虎穴,一泻千里之类的话。 简直,不知所云。 少顷,楼三千回了身子,瘫软在地,累极了。 “其实这般,楼某人也好受些,与其叫这小子惦记着,不如痛快一场。起初楼某人还当是这酒水中掺了一些鳖三的胯下之物,敢情是自身的洗脚水,一时间也就释然了。” 徐秋舌桥不下,二位老前辈竟还是相互瞧不起。 久处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 稍作歇息。 楼三千询问:“如今,青城门是一口回绝了,近期去不得。当下月正江中央,为师记得前头百里处有一酒家,不如吾等四人前去昏暗小巷寻花问柳一番,可好?” 段三郎一口应下:“寻花问柳喝花酒,甚好。” 鳖三当即出言:“两位兄长,所言极是。” 徐秋扫视三位前辈,逗乐了,“去罢,不过先陪我去一趟青水宗。” 楼三千不解,“方才不去,现在去?” 徐秋耸肩长吁:“瞧一眼就走。”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水阔鱼沉何处问 天高何其远。 三宗小辈争席花榜,沉寂了许多年的青水宗一雪前耻,摘取了小辈第一人的名号,宗门上下热闹极了。不论是北山的男子或是西山的女子俱是来往了御剑阁门前,想要再一睹那位草鞋少年的风采。小辈之中会当凌绝道:“这有何难,好生修行,终有一日咱们也可进入青城门,届时遇见了徐秋,老账新账一把算。” 于清霜寡言,点点头,起身出了于清水的屋子。 于清水相送至门外,轻轻掩上了门。 徐秋正想现身与这于清霜说上几句,免得从今往后,成日里将‘薄情多是读书人’,这么一句挂念在嘴边。不过,正当徐秋一跃而下的时候,忽然瞧见这位小女子从这袖间取出了一物来,任凭徐秋是多大的本事,这时也是百感交集。 于清霜一步一步来至西山边,挑眉望了望山间明月,摇了摇头,再是扫视青水宗北山的灯火,耸了耸肩,嘟囔了一句:“山水呀,山水,怎么没有颜色哩。”说罢,从这袖间悄摸取出来了一物,此物竹签串,上游七个红果,正是冰糖葫芦,徐秋下山一月所赠。敢情这小女子一粒不吃,藏在了云袖里。于清霜见四下无人,将这一串山楂红果举过身前,,多说无益。故而,徐秋若有所思,并非现身。或许若干年后再重逢之时,这位含羞姑娘已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看的也是更远,毕竟天高何其远么。 顾辞舟,那位灵璧镇凉府的千金小姐,身世不幸,于徐秋而言,虽说不上感同身受,不过冷暖却是知晓的。 此间这位姑娘难眠,起身踱步屋内,将这窗儿打开,案上是一碗冒着热气莲子羹,方才小业姑娘送来,也不知为何,小业姑娘的莲子羹终是隐隐少了一些什么,不过顾辞舟除了这莲子羹,旁的是半点没有兴趣。屋内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松柏影也,顾辞舟一袭素衫,行在这飘摇松柏见,宛若月上广寒宫里的那一位,翩眇、清幽。 莲子羹捧在手中,手持勺子,舀了一勺。 扫了一番正挂窗沿昏黄的月,碎碎念:“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正是那日江畔画舸中那位草鞋青衫少年轻轻吟唱之词,不曾想这位姑娘却是记了下,也不知晓这一记就是多少年,更是不知会在何年何月才能与那一位重逢。 徐秋长叹一息,怅然离去。 莲子羹凉了。 顾辞舟掩上了窗。 熄灭了灯。 ———————————————— 山门外,三位老师傅正商谈稍后该去何处潇洒快活,吵闹的是不可开交。徐秋悄然而至,与这三位老师傅打了个照面,脸色无改,尤其是一对眸子依旧清澈如水,楼三千凑上前来,含首羞涩一笑,“这么久,累坏了吧。” 徐秋闻言,知晓这楼三千又是在不正经,立马与段三郎肩头的鳖三说道:“鳖三,猛烈撞其胯下。” 鳖三闻言就是蜷缩了身子,牟足了劲,楼三千见此立马不敢再取笑徐秋,急忙躲在了徐秋身后,谄媚念叨:“徐秋小友,举世无双,世上恐怕再难寻出与你一般的少年了,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 堂堂天池虎人,楼三千竟是如此窝囊,狗日的鳖三身子也是出奇的坚,刀剑不入,水火不侵,犹记上次叫他冲撞了裤裆,足足七日没有半点动静,眼下这正是寻花问柳的时候,若是再有半点差池,楼三千还去甚青楼,寻甚女子? 徐秋讥讽笑了笑,听楼三千罕见的说出这么一番好词来,冲这鳖三摆摆手,示意此事就算了,转身与这楼三千说道:“楼三千,你这番话可是羚羊挂角,深得我意呐。罢了,就放过你了。” 段三郎凑上前来,询问徐秋:“徐秋,咱们三位老前辈刚才商量了一番,委实商量不出个名堂,楼三千这老儿非要去吃花酒,九头牛都拉不回。” 徐秋讪笑,“三郎,依你所看?” 段三郎好是不要脸面,竟是当着余下两位的面与这徐秋负手说道:“依三郎看呐,咱么不妨去寻一处清幽的地儿,沏上一壶好茶,取一卷经书,读个通透。” 显然易见,段三郎这是在迎合徐秋,阿臾奉承,完全是违心之言,惹的一旁鳖三于楼三千破骂出口,前者骂道:“狗日的段三郎,恬不知耻,读书这话你都能说得出,早不读,晚不读,偏偏这时候说甚读书,挂羊头卖狗肉的玩意。我呸!” 楼三千如是破骂:“读书?你不去找姑娘喝酒,你读书?沏上一壶茶,读一夜的书,这是你一夜御七女的段三郎说出的话么?我呸!” 段三郎颜面荡然无存。 “吹灭读书灯,一身净是月。想必三郎定是崇尚这等清高的读书人气节。是否?”徐秋望月回道。 段三郎嘴角上扬,冲楼三千与鳖三一笑,一指明月,再指江水,与徐秋回道:“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尽,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各位瞧这山水清明,岁月微痕,才是吾等读书人的好去处呐。幽暗深巷,寻花问柳,粗俗,粗俗唷。” 徐秋实在是没料到这段三郎竟然还有这么一套说辞,饶有兴致的与其对视三息,遂是猛与身后二位回道:“二位前辈听见否,可明白方才三郎所言何意。” 楼三千嗤之以鼻,“文绉绉,一听就晓得从哪里瞧来的一番话,楼某人短浅粗鄙,听不懂。” 徐秋续问:“鳖三?” 鳖三捏着嗓子,嚷嚷了徐秋,也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徐秋侧身斜视段三郎,瞧其满脸春光,得意洋洋,前者努嘴耸肩,“不满二位前辈,这一番话在下当年读书时候曾听先生谈及过,不过这其中深意堪比道教晦涩真意,一时半会,徐某人也是不可领会。故而,如今三郎的觉悟境界可是高出了我等不少呐,常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不过徐某人自诩清高,从不求学,再看二位前辈也是草莽之人,恐怕不愿寄人篱下讨学问。如此说来,是咱们不配与之为伍。” 一番话,云里雾里,徐秋与段三郎续道:“山间清风在此,江上明月也在此。那么三郎好生留在此地读书赏月,徐某人先随两位前辈前去吃些酒水,三日之后,再来此处与你会和。” 说罢,徐秋取下腰间青石剑鞘,立身剑鞘之上,与身后两位前辈叫唤:“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叨扰了三郎读书唷。” 楼三千如坠云雾,询问:“去何处?” 徐秋一指天池,“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天池何其大,寻花问柳去。” 两位前辈眉梢叠喜,当即不光不顾段三郎。 可怜段三郎你,可悲可叹。 行出三百里,身后猛呼:“徐秋,等等老夫。” 两岸青山,江面有一举剑青衫,回首笑问:“山间明月,江上清风,不读书了么?” 紧随其后这位自然是其貌不扬的段三郎,一手掀开宽袍一手御剑,疾射而来,脸色青红,与楼三千与鳖三对视,低下了头,“三郎不读书,四人之中有一位读书人就好。” 一句之后,安静三息。 四位,相视大笑,借清风传遍了江流。 楼三千取笑:“在徐秋面前卖弄学问,当真是老头老奶洗澡。” 段三郎不解,呢喃:“老头老奶洗澡?” 北山捧腹大笑:“老逼老吊。” 徐秋摇头,啧舌,对于这三位的修养实在是不敢恭维,当即留了一句:“附庸风雅。” 不问所去何处,顺江而上。 按照楼三千的说法,天池三教九流是如此划分,此江水绵延天池,自上而下分为上游、中游、以及中游,如今三宗乃是这中游,再往下仍有宗门,不过都是一些喽啰,也正是三教九流之中的九流之辈,而江流上游这错落坐立三教,三教分别为青城门、雾隐门、以及花也门。三教九流也就是如此由来,三教各自崇尚道,儒,佛。难怪那日风波庄内,徐秋道出‘洞府无穷岁月,壶天别有乾坤’这句之时,三位前辈吃惊,敢情是与这道教沾了边。至于雾隐门,崇尚儒家,其门生多为书生意气,不论是诗词或是礼乐均知晓一二,崇尚文人,儒客推崇,山门往来无白丁。后世君臣以及尊师重道俱是来源于此。另外,花也门,顾名思义,花一字向来与佛有缘,清静、柔软、美丽,最能代表虔诚恭敬之心,以花供佛更是具有无殊胜的功德,故而流传徐秋花与佛的名句,例如,借花献佛,例如,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三教远非三宗可比,三教之流乃非过江之鲫,俱是池中龙凤,有朝一日平步青云,不在话下。三教之中论前辈归真乃是小数,多数修为为真人,以及御真,这才算是老神仙。谈及小辈,妖艳贱货数不胜数,随便将三宗一位不知名号小辈拎出也是个乘风中上游,至于乘风下游,山门扫地都是不用,小辈可入返璞也并非稀罕事,更有甚者,不过二十弱冠年纪,三教雪藏弟子已是窥探归真门槛。 三教有个规矩,花榜小辈可踏三教,至于年纪稍长者,不过归真,不可入三教。 楼三千言谈于此,滔滔不绝。 徐秋自嘲:“既然如此,咱么四人还是在这江流中游过活罢了。” 楼三千闻言,侧身斜视徐秋,鄙夷一句:“江流中游过活?小子身子单薄,难不成这志向也是仅止步于此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若是止步三宗,咱们三位老师傅又是何苦为难与你?” 徐秋笑了笑,打趣:“区区三宗,叫你三位老师傅给陷害,险些命都是丢了。更何况三教之辈,稍微一个不留神,我徐秋可就是名垂青史了。” 徐秋看似是在自嘲,其实是在说风凉话,仍旧将这三位老师傅的行径给记在心头,正取笑哩。 徐秋瞧楼三千不做声,狡黠一笑,一手搭在其肩上,询问:“楼三千,当初地鱼上天池那日,据说你是睡了一位老神仙的婆娘,此事是真是假?” 说到婆娘,楼三千立马来了兴致,当即夸夸其谈,“此事还能有假么,木不言那厮尊崇女子三从四德,整日将自家婆娘给锁在家中,自身落个潇洒,寻花问柳,天下还能有这不公的事儿么?楼某人可是不能忍,实不相瞒,在遇见你小子之前,老夫从来都是瞧不起雾隐门那些假文人,活脱脱的半吊子,做学问么,不深,讲道理么,却是老母猪上树,一套又一套。老夫深知那位婆娘日子不好过,才是深夜入其闺房,解救其于水深火热之中。试问,老夫有甚错?”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楼三千自称寻姑娘吃酒睡觉,从来都是青楼贪钱不重身子的女子或是怨懑难平的深闺女子,至于那良家姑娘从未染指,自身的教养刻在骨子里,做不出那样的事。 段三郎闻言,抢道:“实不相瞒,鄙人如是。” 鳖三方要出口,徐秋径直打断,“你不用说,徐某人知道,能与你睡觉的都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看不上你。” 鳖三大怒:“大胆徐秋,胆敢怒骂本尊相貌,要知想当年本尊也是浪里小青龙,游历一趟人间,可胜无数,满街的女子随在本尊身后,企图青睐于她,本尊都是不搭理。如今不过九世轮回罢了,待本尊遇水化龙那一日,小子有你苦头!” “说完了么?”徐秋笑话。 鳖三闷哼:“说完了,大人。” 鳖三认怂,担惊受怕,毕竟徐秋的手段他已领略,楼三千的洗脚水,荼害生灵,杀人诛心。 听了方才楼三千一番话,徐秋若有所思。楼三千天池百年,自然是轻车熟路,再听其说话语气,隐约中还有些许不屑,续问楼三千:“那位深闺女子的郎君在天池三教之中是何地位?” “那厮,木不言,三教雾隐门里的一位前辈。”楼三千随口回道。 “打得过么?” 楼三千听徐秋这么一问,立马横刀立马,“打不过,我敢睡他婆娘?” “那你为何要跑?” “那厮不讲道义,勾连三教许多前辈围堵老夫一人,能不跑么?” “当真?” 楼三千喃喃自语:“围堵老夫,老夫也打得过。” “那你为何要跑?” 这老儿不晓得想见了什么事儿,竟是老脸一红:“刺激。” “刺激?” 楼三千随口搪塞:“你年纪还小,不懂。” 天下还有徐秋不懂的男女之事? 所谓刺激二字,当年夜读,之中也有涉及,说那西门公子与某一位姑娘深闺偷行鱼水之事时候,谈及了这二字,在乎一个‘偷’字,其中深意,此处不多交代。其实,算不得什么,人之常情罢了,就好比自身碗里的肉终是没有别人碗里的肉香一般。 徐秋再问:“楼三千,你究竟是何修为?” 楼三千戛然而止,没了下文,许久才道:“为师修为深不可测,凭你如今的乘风下游来说那就是望尘莫及。” 徐秋自讨没趣。 “江流上游,三教之地,我等贸然前去也没个落身之处。”徐秋纳闷道。 “天池之所以名为天池,据说当年某一位堂堂正正的神仙从星河观望,有言,此地如一池山水,地势北偏,这一江水儿自南往北而去,途径千山万水,山有高千尺,水有万丈深,好似水天倒置,故而名为天池。其实,天池好玩的去处多了去了,穷讲究也是颇多,不过一般人都不知晓,老夫游山荡水这些年,见识过了许多。就例如,往雾隐门所去的途中有一山,名为天机山,此山高约三千尺,直入云霄再过千尺,与星辰比肩。据说当年此地本无山,陡有一日,打这青天落下一截黄木,落地生根,不出半年已是三千尺,后人称为天机山。至于天机山么,常人若是瞧见了顶多是兴叹一句,高山巍然,不知其中门道。” 徐秋有些兴致,抬眼楼三千,续问:“天机山,有甚讲究?” 楼三千轻咳两声,挽了衣袖,回道:“由于临近雾隐门,故而这天机山这些年来一直由这雾隐门照看。而雾隐门崇尚文人,估摸着是闲来无事,在这三千尺的天机山上,建了一座恢弘殿堂,名为往来殿,具体如何恢弘,老夫读书少,说不上下,总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往来殿内那才是热闹,不论是街巷或是酒楼应有尽有,尤其是那貌美女子,数不胜数。雾隐门这个假文人圣地好客,殿前张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迎这天池三教东西南北客。” 楼三千一句之后,身后三位俱是舌桥不下,俱是出口。 徐秋:“圣贤天机山。” 段三郎:“姑娘当真数不胜数?” 鳖三:“有卖臭豆腐否?” 三句简短,就已分出了高低。 不过各位也是相互不嫌弃,各自是指鼻子骂脸哈哈大笑。 天幕泛白,江流湍急。 那一袭青衫自始至终不曾回首张望三宗,谈笑间往江流上游而去,待这三位老前辈吵闹时候,碎碎念念:“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厚颜无耻 正月十八。 一处芦苇荡里有一芦苇搭建的简陋的屋子,东面养了一池子鱼,其实都是从西面湖里捉来的鱼儿,正无所事事的游荡。北边有一后院子,种满了君子兰,君子兰喜阴,后院里有四张椅子,不过是空无一人。屋子正门朝南,入目青天白日,山水寂寥。 徐秋随同三位老师傅来这江流上游已有了数月,途中也是寻见了圣贤天机山,四位登山去,不过看山的小儿却是堵住了山门,说是圣贤山主近日有要事缠身,不在山中。 往日天机山集各路圣贤,文人墨客,吟诗作对,怎么还有这闭山的说法?那位守山门的小儿看这四位的不解的脸色以及这草鞋沾泥,也就知晓了这四位并非是江流上游之人,于是解释道,自家主子是个惜才之人,对于可遇不可求的诗词绝句最是稀罕,往日里三十年都不曾离山门半步,成日与这远道而来或是雾隐门中文人吃酒饮茶,谈论这纸笔之间的学问。前些日子,由于雾隐有要事缠身,不得不离开此地,而又不愿错过这些日的文人诗篇,故而封山,山主交代,凡是登山文人皆由晚辈捎上一句抱歉。那位看山小儿当真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另外交代,正月十八,群英荟萃,各路神仙登临圣贤天机山,届时还望四位前辈莫要缺席,据说有才之人皆可从山主手中获取赏赐。 常言,伸手不打笑脸人。圣贤山这位看门小儿究竟是何为人不知晓,不过凭这几句话以及毕恭毕敬的行礼,徐秋等人也是不好为难。 楼三千随口应了几声,领路徐秋几人下山去。 圣贤山,一等就是数月。 徐秋选了一块地儿,吩咐三位老师傅搭建了这屋子。并非是这三位老神仙不愿意出力,毕竟这搭建一处芦苇屋子,不是个难事,抬手间的事儿。楼三千实在琢磨不透这位一袭青衫的主意,偌大三教之地,潇洒快活的地儿多了去了,哪怕不喜风花雪月的去处,找上一间上好的客栈也是比这荒无人烟的芦苇荡里来的好。 “三位,若是嫌弃此地没有烟火气,大可潇洒快活去,徐某人独身一声留在此处,修身养性。” 徐秋随口回了三位一句。 楼三千闻言,斜视段三郎与鳖三,若有所思,遂是哈哈大笑道:“莫不是无量门生徐某人瞧见那圣贤天机山看守山门的小儿都是乘风中游的修为,才是如此慌张?” 徐秋并未回话,一张椅子,斜躺。 段三郎走上前,瞅了瞅闭目养神的徐秋,一字一句说道:“了不得,了不得,江流中游那位不可一世的徐某人也有这慌忙的时候。不过么,三郎认为此事并不用太过烦忧,毕竟谁也不是一口吃成个大胖子,脚踏实地才是硬道理。” “正是,长相如此不堪的楼三千连这雾隐门的婆娘都能睡得,这天下还有什么不可接受的事儿,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大不了,遇见了什么事儿,将这楼三千卖了就是。”鳖三没心没肺一边说一边斜视楼三千。 这些时日,徐秋将江畔上游何去何从给里里外外的想了个齐全,至于到了最后也是啥也没想明白,人生地不熟,终究还是要摸着石头过河,不过这石头却是粪坑里的三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好在这三块又臭又硬的粪坑石头并没有擅自离去,估摸着也是对这江畔上游的三教子弟有些顾忌,生怕一个不留神徐秋这小子命丧黄泉,这些时日也是闲庭信步,日出侃山,日落饮酒,月出对歌,也算是热闹。 这日,正月十八。 守圣贤山的那位小儿说的不假,打这天南地北腾云驾雾许多来去自如的修士,妖童媛女,羽扇纶巾,谈吐文雅,俱是往圣贤山而去。应当是圣贤山那位山主归来,这些文人墨才是慕名而至,相互切磋一番。 徐秋扫了天幕这些花花绿绿的御风修士,笑骂一句:“有辱斯文。” 楼三千闻言一愣,不解问道,“徐贤弟,都是文人,怎么就是有辱斯文?” 徐秋嗤笑,从这竹条椅上起身,走了几步,一指这天幕来往之客,肆无忌惮说道:“既然身为做学问的人,就应是淡泊明志,哪有刚是听闻圣贤山开了山就迫不及待的急忙赶来,哪里还有半点文人的傲骨?换一句话说,这些狗日的压根不是做学问之人,应该称其一句卖弄学问之人。倘若徐某人不曾说错的话,稍后圣贤山定是一片腥风血雨,君子有言自身五步出绝句,凭这数月积累用在一日,无非是要讨些好话罢了。” 段三郎听了徐秋这么一番话之后,有些错愕,无奈他不是个做学问之人,不懂这些穷讲究,轻问徐秋:“之后?” 徐秋头也不抬,一脚将这草鞋旁的石子给踢的老远,“由此看来,不论是这江畔上游三教,或是中游三宗,大差不差,俱是些沽名钓誉之徒。” 由于徐秋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方才这一指天幕修士,天幕这些名贵子弟自然是有所察觉,当即有三人纷落而至,方是落步这一方芦苇搭建的屋子院落,其中一位打扮妖艳的女子走上前来与徐秋对视。 迎面这位女子显然来头不小,打扮的花枝招展,眉下点了一颗痣,不过在徐秋这你却是讨不见半点待见,压根是不正眼看上一息。女子身后的两名男子生的算是俊俏,不过并没有说话的意思,掸了一眼庭院四位之后,摇摇头。 这位女子却不是个省油的灯,指着徐秋的鼻子叱问,“好个口齿伶俐的小子,你可知此地是何处?你可知三教直流是何等?你可知何为沽名钓誉?” 显然呐,这位女子方才是将徐秋的话给听了去,正是一肚子火哩,毕竟文人么,最听不得的就是卖弄二字,就例如,当年志怪之中那一位闹上了南天门的泼猴旁人说其实个弼马温一般。 这一方,徐秋倒是狡黠一笑,嘴角上扬极其微妙的弧度,本来这三位小修士来此,楼三千等三位老师傅是丝毫不怕的,说句难听的话,稍微动动手指头都可将其杀了而不叫外人知晓,只不过心思缜密的楼三千瞧见了徐秋这德行,当即恍然大悟,敢情这小子是刻意为之。 徐秋迈步上前一小步,侧过脸颊,斜视这位双手抱胸的姑娘,云淡风轻说道:“此处江畔上游,隶属天池。三教不过儒、道、佛。沽名钓誉是何意阁下应是清楚。敢问姑娘,可知这一方巴掌大的地方是何处?不请自来又是什么道理?客随主便又是什么意思?” 女子挑眉,徐秋续道:“此地数月前应是无主之地,不过在下搭了一间芦苇屋子,宿居在此,虽是简陋了些,不过终归是个私人府邸,这位姑娘擅自落步,不请自来,是否有些唐突?倘若在下正在嘘嘘,姑娘瞧见了,算是谁的过失?” “姑娘莫要气,换一句话,入了我这屋子不说,又哪有出言就是不善的道理,你我素不相识,算是仇人么?在下吃你家大米了?” 简单几句,女子脸红耳赤,对于徐秋这话简直没有半点可挑剔之处。一息之后,狗日的徐秋竟是当真当这女子的面儿解开了裤腰带,往这胯下掏去,也不晓得是掏个什么玩意,女子哑然,支支吾吾道:“你、你!” 徐秋笑骂:“君子兰喜阴,在下在这自家的院子里用一泡黄汤浇一浇怎么了?难不成这尿尿也触犯了三教的规矩不成么。” 女子气急败坏,遮在脸颊的两手陡然取下,直视徐秋裤裆,“你敢掏出来?” “掏出来怎么了?” “你敢掏出来,我就敢看。” 女子一句之后脸颊上鲜艳欲滴,显然这位姑娘也是独木舟上的一头倔强的蛮牛,十条绳子都是拉不回。 “当真?” “当真!” 徐秋贱兮兮笑,也不晓得在思索些什么,当即猛然从这胯下掏出了一物,此物活灵活现,可长可短,伸缩自如。 女子惊恐,叫唤:“天呐,天池还有这等厚颜无耻之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玷污 这一袭青衫简直厚颜无耻到了极致,猛然从这胯下掏出一玩意来,惊吓的这位嘴不怂的姑娘是刹那泄了气,一对小手儿紧紧的捂在脸颊,生怕瞧见了什么不该看的玩意,哪怕打扮的似个妖艳贱货,可毕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里招架的住男子的纯阳之物,落入眼中岂不是玷污了这十来年的修行道术。 女子身后的两位衣冠楚楚的少年此间也是大吃一惊,谁知徐秋这厮竟是这等粗鲁之人,当即其中一位抽出长剑,叫唤道:“乡野村夫,休得无礼。” 说罢,随同另外一位齐齐举剑而来,作势是要将徐秋这厮胯下的玩意给一刀两断,好不残忍。 谁料,咔嚓! 第一剑,斩落之际,好似落在了一细长之物上,竟是崩出老远,握剑不稳,倒飞而出。 第二剑,好家伙,分明是个斩落而下是个皮肉包裹之物,怎生如此之坚,简直好比南天门前的山河一柱,剑锋之上旁的没有留下,留下了方圆一寸的豁口。 徐秋忍俊不禁,从这胯下缓缓取出手来,这一举动可是叫两位少年模样的修士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呢喃:“何方妖孽,这胯下之物还可随意取出!” 定目一瞧,徐秋袖口之上正盘着一绿头鳖,正惫懒至极念叨:“用力,相公。” 用力,相公? 说罢,徐秋身后两位老前辈捧腹大笑,楼三千一指徐秋笑骂:“好个徐秋小儿,你是何时将这鳖三给放于胯下的。” 徐秋摆手,忍住了笑意,“鳖三非说徐某人这胯下暖和,进来取暖。” 鳖三捏嗓叫道:“少年屁股三把火,可别说,还真是暖和。” 谁知,段三郎满脸难以置信、略带怀疑的走上前来,将这鳖三给取在手中,好生的闻了一闻,挑眉问道:“你在这小子裤裆里没做什么其它的事儿吧?” 鳖三不解,扬长了脖颈问道:“什么事?” 段三郎却是啧啧斜视徐秋,再与鳖三道:“那么,鳖三兄,你这嘴角的泡沫从何而来?” “泡沫?”鳖三一愣。 段三郎贱兮兮一笑:“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段三郎是个老阴阳人了,其意显然易见,而鳖三对于这些门道终究还是浅了些,不明所以,如坠云雾的望向了徐秋,至于徐秋么,自然是能明了段三郎这狗日的所言何意,当即抽出腰间长剑,对这段三郎的裤裆就是猛出一剑,笑骂:“鳖三小口与你尺寸恰好,徐某人怎会夺人所好?” 楼三千在一旁笑弯了老腰,隔岸观火,不嫌事儿大。徐秋与这三位老前辈打闹,却是冷落了一旁的不速之客,两位男子与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得知被身前这位草鞋少年戏耍了一番,脸色阴晴不定,跺脚叉腰,语气不善道:“该死,报上名来,留你全尸。” 正说笑的徐秋闻言略微有些错愕,缓缓侧过身子,好似不明白这位姑娘说了些什么,一手搭在左耳旁轻问:“这位姑娘,说了什么?” 女子不依不饶,没了下文,二话不说取剑穿去徐秋。 女人剑,杀牛羊还差不多。 徐秋虽是个乘风下游的本事,可应对起这位乘风中游的姑娘是得心应手,甚至不费吹灰之力,扬起鳖三往这姑娘一丢,与鳖三念叨一句:“徐某人这裤裆可是没有这姑娘的八两肉暖和。” 鳖三大喜。 女子大惊。 女子穿出一剑还不成形,见此鳖三忽至身前,急忙换剑横档身前,将这鳖三距身三尺之外,谁料这鳖三哪肯,顶着明晃晃的剑锋与这乘风中游的清辉之力,对这位姑娘的身前八两肉穷追不舍,女子是节节败退,她一介女子怎能抵得住鳖三万年畜生? 鳖三有言:“姑娘,别见外呐,我就蹭蹭不进去。” 蹭蹭不进去? 何人能言如此大逆不道、恬不知耻之话? 鳖三是也。 鳖三这么一句之后,身旁的两位少年才是回过神来,二话不说,赶忙将这女子给拉扯而过,避闪在了两位身后,可这两位少年才是遭了殃,鳖三蛮力横冲直撞,先是将这第一位少年给撞的半身不遂,再是将这另外一位少年给顶的七荤八素,只余下了伶仃姑娘一人,小手无处安放,一手护在身前,一手护下体下,至于剑么?早是丢在了一旁。 直捣黄龙? 非也。 忽! 一柄青石剑鞘迎风而至,啪嗒一声将这鳖三给敲了个叮当响,徐秋缓步走过,将这鳖三给丢回了段三郎肩头。 鳖三破骂:“小子,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本尊日你...” 徐秋嫌其吵闹,轻咳一声,“聒噪。” 遂是从这鹅毛扇中取出了一块臭豆腐,径直丢了过去,鳖三如获至宝,生怕续期收回,当即护在身前,侧过身子,一口吃了个干净。 鳖三洋洋得意,舔了舔嘴角溢出的汤水,笑嘻嘻:“徐秋小友,深得我意呐。下次有这苦力活儿,本尊仍旧乐意效劳。” 徐秋为人,下三滥的事儿从不沾手,凭借一块臭豆腐就将鳖三收拾的服服帖帖,可别小瞧了这么一块臭豆腐,对于一旁的楼三千与段三郎可是求之不得的宝贝。 徐秋取出鹅毛扇,一步三摇,走过仍处于惊恐之中的女子身旁,笑了笑,再走两步,将那两位少年给搀扶起身,云淡风轻道:“家教不严,几位受惊了。” 委实受惊。 天底下哪有这么个玩意,生的明明的鳖的形,却好比精铁浇筑,刀剑不可伤分毫,且口吐人言,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鳖。 有句俗话,“鸭子死了嘴还硬”,用来形容这位姑娘在何时不过了,哪怕是被徐秋整的里外不是,依旧是嘴不怂,搓捻披肩发梢,不肯善罢甘休,“本姑娘可是雾隐门的门生,你今日招惹了我,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留下姓名,此仇必报。” “哈哈哈!” 徐秋闻言大笑,肆无忌惮。 青衫猖狂一句:“这位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不知是这月的天葵迟迟不来还是正值天葵时候,性子这般蛮横无理。” 女子百口莫辩:“你!你、你...” 徐秋讪笑:“你什么你,真当四海游人皆汝爹?事事惯你,宠你!性命攸关的事儿,在你口中好比儿戏,究竟是这人命不值钱,还是你这姑娘给缺少教养?换一句话,哪怕在这芦苇屋子前将这妙龄女子给就地正法再抛江沉石,旁人能知晓?” 女子哑然,身后两位少年如是,不敢声张呐,旁的不说,自身这乘风中游的修为连那鳖都对付不得,简直丢人现眼。徐秋鄙夷了两位少年一眼,默念,“三宗的修士哪怕性子恶劣了些,至少还有些血性,怎生这三教之地的修士这般软弱,贪生怕死。哪怕这姑娘再是该死,也总不能叫她一人独挡一面吧。” 两位少年察觉了徐秋异样的神色,脸子始终是挂不住,其中一位走上前,拱手作揖,轻声说道:“是我雾隐门弟子打搅了阁下的清修,这就离去。” 徐秋扫了一眼这出院而去的三位,两位少年在前拉扯着一位极不情愿的姑娘,送了一句:“雾隐门都是这德行么?” “割韭菜不用刀!” 徐秋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三位雾隐门生戛然止步,不解其意。 割韭菜不用刀? 楼三千如是不解,问道:“割韭菜不用刀,此话怎讲?” 徐秋只蹦了两字:“胡扯。” “三位雾隐门生入我寒舍,二话不说就要取我性命,此事就能这么算了?简单一句,叨扰了在下的清修就可一笔带过么?天底下能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斗胆一问,这位姑娘新婚之夜,老子敲昏了其原配郎君,睡了一夜,次日再言酒水吃多了,迷迷糊糊走错了家门,当打的是自家的小儿,睡的是自家的婆娘,此事有理么?” 女子身子起伏,也不知为何,身后这位草鞋少年字字无礼,却又句句在理,“你要如何?” 徐秋狡黠一笑。 居然跳上了一旁一株君子兰上,点步尖尖,“各位都是读书人,识字明理,自然是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罢了,徐某人也并非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妇人之辈,此事就此作罢。恰好,徐某人在此等候多日,也欲上这圣贤山瞧一瞧三教之流的学问。听闻三位恰好是这雾隐门生,想必对此处知晓不少,不知可否将这圣贤山上的门道与在下说上一说。” 三位雾隐门生诧异,俱是扫视停步君子兰上的徐秋,女子不怕,说道:“你也配做学问?” 徐秋并不见外,毕竟夏虫不可语冰。 女子瞧徐秋并无下文,续道:“其一,学问二字与你无关,简直有辱斯文。其二,圣贤山乃是儒教门生聚集之地,读的是圣贤书,写的是圣贤字,崇尚的是圣贤之道,与你么,更是无关。其三,眼下本姑娘立不庭院之外,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奈何不了我,今日之仇,定是一雪,小小修士,可笑可笑,雾隐门都敢招惹,嫌弃阳寿长了不是。” 姑娘何来这般大胆! 圣贤山那方陡有一位前辈疾呼,“木啾啾,限你三息,速来圣贤山!” 女子闻言,挤满瞪了徐秋一眼,腾云驾雾而去,口中有念:“爹!女儿被人玷污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择日不如撞日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三十八章择日不如撞日这位女子应当名为木啾啾,听这名字就知晓不是一位好惹的姑娘,女子气呼呼的腾云而过那位出声的老前辈身前,随同身后的两位少年俱是毕恭毕敬的一拜,称呼了一句前辈,至于姑娘么,努嘴一指身后那方简陋的芦苇搭建的屋子,奶声奶气念叨:“爹爹!女儿,女儿叫人给玷污了。” 玷污二字可不是儿戏,尤其是对这黄花大闺女而言,做爹爹的一听的这话还得了,当即一把牵扯过这位略带委屈的女子,扫视一番,才是追问,“啾啾,何人玷污了你,玷污了哪里!” 爹爹是个好爹爹,至于是不是正经人这就有所考究了,居然当着自家女儿的面儿问起玷污了何处,简直了。不过有句俗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位木啾啾也是出奇的侧过身子,扭捏羞道:“爹爹,就是那一袭青衫、脚蹬草鞋的小子,他、他...他将那胯下那物给掏了出来...” 女子支支吾吾说出了这么一句,生怕自家的爹爹不信,一味的给这身后两位少年使眼色,后者忙道:“啾啾姑娘,所言极是,那厮简直不可理喻,厚颜无耻。” 女子其父名为木挂甲,一听这话,刹那间脸色精彩极了,“什么!一派胡言,雾隐圣地千百年来何时出过这么荒唐的事儿!” 木啾啾瞧见爹爹脸色,得意极了。 知女莫若父,自家这位闺女是何德行,木挂甲再清楚不过,宣泄了一句之后,斜视了一眼自家闺女的脸色之后,有些古怪,古怪并非是恼怒,细问了二位少年一番,“啾啾受了欺负,为何你二人不将那厮给就地正法?难不成任由旁人欺辱我雾隐门的颜面么!” 眼瞅着两位少年哑口无言,木啾啾忽然“哎呦”一声,冲着木挂甲呼呼说道:“那小子有些门道,二位师兄不是他的对手,而且...” 木挂甲闻言来了一些兴致,“为父瞧那小子不过乘风下游的本事,怎么,凭借下游的本事也敢骑在你二位中游的头上拉屎撒尿?” 两位少年被木挂甲说的一无是处,不过也确实如此,也没什么诟病。木挂甲这位前辈委实是有些古怪,话说自家的女儿叫人给玷污了,应当是马不停蹄的提刀上门将那厮给斩首示众,谁知木挂甲眼下不光是不气,甚至眉梢叠喜,与木啾啾对视一眼,木啾啾梨花带雨,哭哭啼啼,这位父亲伸手抹去了闺女点在眉下的一颗朱砂痣,遂是拉过两位少年到了一旁,避开了木啾啾,木挂甲轻咳两声,囫囵一句:“那个,芦苇屋子里那小子当真将这胯下之物给取了出来?” 其中一位少年,胆小怕事,点头应是。 木挂甲闻言之后,面不改色,简短回了一句:“大否?” 甚? 大否? 甚大否? 这位老前辈究竟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一句大否,叫这两位少年如坠云雾,前者生怕这两位小前辈不明所以,朝裤裆瞥了一眼,续问:“大否?” 两位少年,对视,面面相觑,前辈问出这话,身为晚辈该是如何回?难不成这前辈还要由着胯下之物的大小给那厮定罪么?大些罪高,小些罪危。左侧一位少年,自作聪明,当即一比自身小臂,冲这老前辈一指,“那厮之物与晚辈这小臂无异,且坚无比,刀剑不可破其皮肉,清辉不可入其内。” 右侧那位少年痴傻,不过这位所言却是句句属实,那厮胯下之物的确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于是乎,冲着前辈一个劲的点头应是。 惊为天人。 木挂甲听了这二位的一席话,脸颊上得喜色愈浓,呢喃自言自语:“乖乖,粗若手臂,坚若铁铸。” 木啾啾不知道这三位说了些什么,但瞧见爹爹的脸色,有些古怪,轻问:“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走,那厮竟敢玷污木某人的闺女,这就去讨个说法!”木挂甲荡气回肠一句,惹得这位姑娘笑嘻嘻,扫了一眼山下芦苇屋子里那位少年一眼,捏紧了小拳头,俏皮一哼! 庭院,君子兰旁。 楼三千瞅见风风火火而至的木挂甲与方才的三位娃娃,笑问正赏花草的徐秋,“怎么,人家搬来了救兵,这可如何是好?” 君子兰旁青衫笑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屎尿来了,草纸垫!难不成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当世行凶作恶不成,雾隐门的名声都不要了么?” 正说间,木挂甲已至庭院外,方要踏门而入时候,忽觉贸然进门有些不妥,是个讲究人,比这闺女讲究,听他停步门外轻问:“方才是何人玷污了木某人的小女?” 话虽是这么问,不过这脸皮却是笑嘻嘻,叫楼三千等三位老前辈是不解诧异,徐秋也没揣着明白装糊涂,回以一笑,“这位前辈,进门说。” 一句邀这四位入了庭院,不过徐秋依旧把玩君子兰,满不在意说道:“玷污二字可是沉重呐,在下可是担不起这罪名哩。方才的事儿,前辈怕是有所不知,或许是在下稍微有些冒犯,不过可并非是无礼之举。试问圣贤聚集之地的文人可是懂得这擅入旁人屋子才是不讲究的事儿。至于玷污二字压根就是一个误会,晚辈在自家庭院里哪怕脱光了衣服恐怕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前辈你说呢?” 木挂甲饶有所思,许久:“原来如此。” “不过,自家小女年级尚小,至于男女之事么更是一概不知,方才却是瞧见了阁下的贵物...这笔账终究还是要算的。” 徐秋眉头一挑,“噢,怎么算?” 木挂甲讪笑,一指自家的这位闺女以及身后的两位门生,声道:“一人做事一人担,错事么,也得一码归一码,至于擅入此地未经阁下相邀,那么赔罪就是。木啾啾,赔礼道歉!” 这么一番话,前半句说的是字字有力,至于道歉那么一句却是软绵绵,女子刹那就是明了了自家爹爹的意思,与身后两位一同欠身,拱手作揖,“叨扰!” 徐秋并未回话,等这木挂甲的下文。 至于是何下文,并不难猜,只听木挂甲哈哈一笑,挥手念叨:“这样一来么,该是阁下给我这小女一个交代的时候了。不知小友是如何交代?” 断章取义,所谓做学问之人擅用手段。 段三郎是一位性情中人,一瞧这千百年纪的老儿踩着一双绣花鞋儿且说出这人神共愤的狗屁不通话来,当即忍耐不住,破骂:“这位前辈说话可还真是八十岁奶奶靠墙喝水呐。” 甚? 段三郎一句之后,针落可闻。 许久,木挂甲才是眯着一对招子,轻问:“何为八十岁老奶奶靠墙喝水?” 楼三千与鳖三也是不明白三郎这么一句的深意,唯独一旁的徐秋笑出了声,呢喃一句:“八十岁老奶奶喝水,无耻下流。” 段三郎啧啧称赞,“知我者,徐秋也。” 无耻下流。 段三郎真是不嫌弃事儿大,一句过后,进门四位脸色难看,尤其木挂甲,当即一身归真修为倾泻而出,这是要动手的架势,女子瞧见爹爹如此,冲着徐秋狡黠一笑。 徐秋立马点出一指:“慢!” 几位还当是这软硬不吃的徐秋要认怂,谁知这厮却道:“四位三教之流,实不相瞒,若问此事如何了了,在下也没有旁的法子,只有被各位打死,或是将各位打死!” 猖狂,年少不知死字。 谁料一句之后的徐秋猛然一笑,“前辈,开个小玩笑,莫当真,莫当真。”徐秋急忙的安抚住了木挂甲,恬不知耻贱兮兮一笑,续道:“前辈闺女是个黄花闺女,实不相瞒,在下也是个黄花少年,也是不经人事呐。既然如此,不如前辈寻个角落,在下与这位女子坦诚相见,将这衣物都给脱了个干净,如此一来,谁也谈不上吃亏,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大胆!”木啾啾当即出口,简直被这位厚颜无耻的少年给逼的彻底丢了女子的温婉。 其实徐秋之所以能说出这话来,完完全全是没将这雾隐门给看在眼中,自打这位前辈不分青红皂白来此讨说法之时,徐秋已是将其看成了与市井小儿无二的一般货色,一丘之貉。常言道,出门在外,最牵挂的则是这一家老小,被世俗称为儿女情长,如今徐秋乃是一人,爹娘早逝,又离去了三宗,了无牵挂,三教之流又能如何,大不了横刀立马,打就是。 莫名其妙,荒谬绝伦。 谁知这木挂甲也不是一般货色,思路清奇,竟是冲着徐秋点了点头,说出了惊世骇俗的一句:“我看行。” 徐秋险些一个趔趄没能站稳,难以置信回道:“这也行?” “即刻动身前去雾隐门,寻一处洞天,你二人就将此事给办了。” “把事办了?办什么事!” 徐秋舌桥不下,与身后直摇头的楼三千等人对视,显然这三位老前辈也是没有半点主意,换言之,压根没能弄明白这位老父亲的所作所为。此间,反观木挂甲却是满面春光,冲着苍天就是声势浩荡一拜,怆然有感:“苍天有眼,偌大天池终是寻了一位能瞧上木某人之女的少年了,天赐良缘。” 木啾啾欲哭无泪。 女子这才是明白了为何自家这位爹爹入了此门不动手,反而是迂回说笑,敢情是在为自身说上一门亲事哩。至于为何要如此,说来话长,简而言之,这位名为木啾啾的姑娘在一片可是出了名的顽劣,而自家这位爹爹又是个急着抱孙子的老人家,曾为自家闺女说了许多亲事,不过最终都是不欢而散。木啾啾相貌不差,打扮的稍微妖艳了些,不过从那眉下点的朱砂痣可瞧出实则还是一位生性好玩的姑娘。比上不足,比下瞧不上,雪藏妖孽少年瞧不上木啾啾,寻常少年又招架不住木啾啾的戏耍,可是叫这木挂甲愁白了头。 木挂甲听闻这位徐某人胯下之物,粗若小臂,坚似铁铸,修为虽是惨淡了些,穿着寒酸了些,不过这相貌却是清秀的很,相比日后定是能生出个大胖孙子来。 木啾啾自然是说什么都是不愿,甚至举剑横在脖颈儿处,以死相逼,架势不小,不过压根无人搭理,女子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徐秋如实欲哭无泪,算计来算计去,怎生还将自身给算计进去了,一旁的三位老师傅也是极其识趣,当即从这乾坤袋中取出了红纸,包了三叠钱财送往这位木挂甲,楼三千捧腹大笑,“道友打着南天而来之时,老夫就觉有喜事要来,原来如此,从今往后,咱们算是亲家。” 段三郎如是附和,亲家长,亲家短。 至于鳖三更是无理取闹,大呼:“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讲此事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木挂甲喜气洋洋,眉梢弯弯,三指算了一算,“三位亲家所言极是,择日不如撞日。” 正当几位商榷婚嫁之事时候,徐秋已是提起青石剑鞘,悄摸得逃离了是非之地,不过有这几位前辈在此,能有徐秋溜走的道理! 可怜徐秋,圣贤山在前,望山兴叹,一跺脚,心一横,冲着几位前辈猛呼:“恕难从命,徐某人早是有婚约在身,那位姑娘名为桃...” 谁知,木挂甲不以为然,谄媚一笑:“有婚约在身哪又何妨,大不了木某人委屈一些,做个小。” “有婚约在身事小,徐某人杀人如麻,早是背负了一身的骂名。” 木挂甲嬉笑:“无妨!雾隐门为靠山,谁人敢欺负你!” “一身骂名其实也无妨,主要是徐某人寻花问柳惯了,怕是辜负了姑娘。” “无妨,无妨,留个种也好。” 徐秋一味推脱,木挂甲一意孤行。 一来一回,倒是叫这一旁的女子有些错愕,女子收了剑,观望一袭青衫许久,呢喃自语:“是有些清秀。” 徐秋脸色青红,传话楼三千:“据说楼三千可是睡了雾隐门的名贵婆娘,倘若在下当真入了雾隐门,不知此事说了出去会是如何!瞧你楼三千三头六臂够不够逃命。”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笼中燕雀 木挂甲还当时这位青衫小友出生贫寒,打小从未遇见过这等好事,毕竟从这家势来看,拜入雾隐门可是一些凡夫俗子可遇不可求的事儿,故而木挂甲从这心底就已认定了这位女婿。徐秋虽是出生贫寒了些,不过这性子可是一等一孤傲,哪里肯赢取这位名为木啾啾的姑娘,相貌姑且不谈,小两口之间结成道侣,再是不济也得相处一些时日,哪有这见面就是定了终身大事,且瞧这姑娘的脸色还是极其的嫌弃,徐某人能受这窝囊气?徐秋一味的推辞,各种狼虎之词层出不穷,为的就是了了木挂甲这着急嫁女的打算。如此一来,徐秋百般推辞,木挂甲的脸色也是有些挂不住,毕竟木家算不上名门望族,可也是势力不小,这般你来我往总是有些不对味不,稍有些无奈,木挂甲若有所思,与徐秋说道:“小友这般推辞,可是木家这姑娘不好,配不上你?” 徐秋佯装不经意瞥了一眼这一旁的木啾啾,瞧她好似有些失落,难不成这位姑娘当真对自身有了意思不成?不过从当年里那位西门先生学来的本事,何等本事,遇见不钟意的女子切莫出手,免得节外生枝,毕竟女子,可深可浅,此处说的是用情深浅,并无其它,倘若不留神留情一位用情极深的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是小事,最怕就是不哭不闹,一人一屋,含辛茹苦的将娃娃给养大,待到弱冠年纪,跪哭自家门前,苦喊一声爹爹,那才是丢人丢到家了。话是这么说,自然这位徐秋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光是见上一面就可留下种来,不过话糙理不糙,万一这位姑娘当真是个用情极深的女子,那还得了,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 徐秋捅破了天窗说亮话,“前辈会错意了,晚辈年纪尚小,如此一番山和日丽还不曾好生的赏上一赏,实在恕难从命。小生寻日里游山荡水,哪怕雾隐门再好的山水也是有赏腻的时候,届时晚辈度日如年,岂不是作茧自缚,自讨苦吃,故而,这事儿,说一千道一万都是难以从命。另外晚辈来此地与前辈一般,圣贤山盛名远扬,晚辈不才,读过几年穷酸书,欲来此地见识一番三教文人风采,与令嫒稍有些过节,误会,全是一场误会。” 楼三千知晓徐秋的为人,这厮穷凶极恶,指不定会将自身的这些年来的勾当与青城门也姓姑娘说出,届时如何都是洗不清了,玩闹归玩闹,别拿徐秋开玩笑,于是,楼三千一旁搭腔,“这位木道友,结为道侣毕竟是小辈之间的事,咱们这些千岁年纪的老儿还是莫要插手了,日后再说?” 木挂甲听了这一老一少一席话,长叹一口气,面子是丢了出去,女婿也不曾讨回,呢喃道:“既然收不回,只好杀了,以泄啾啾心头之恨了。” “哟呵,这是要杀人灭口了么?道友,好大的排场呐。”段三郎向来吃软不吃硬,能在青楼夜洒千金,却在闹市一毛不拔,一听这话,三郎能忍么,当即就是冷嘲热讽。 徐秋似个没事人儿一般,屈身一旁把玩君子兰,压根不将这木挂甲给当一回事,自家三位前辈在此,料他也是不能如何! 木挂甲不显山不漏水,甚至连这归真修为也不知是真是假,极有可能掩藏了本事,毕竟就三教来看,归真算不得甚。木挂甲正当一身修为迸射而出时候,方要抽出腰间长剑,忽觉有一小手儿按住了剑鞘,不是旁人,正是先前木啾啾,瞧她脸色有些不淡然,不过却一字未说,摇了摇头,咬了咬唇。 木挂甲眉头一挑,不知晓自家这位闺女打的什么主意,轻问:“这是何意?” 木啾啾支支吾吾,“算了,圣贤山去罢。” “胡说。这事儿难道爹爹不会给你一个交代么?” 女子迈步而出庭院,“日后再是遇见,再杀了也是不迟,圣贤山下委实有些不妥,爹爹你说呢?” 木挂甲,收了剑。 老爹爹一句话没说,随在木啾啾身后,朝圣贤山去了。 ———————————————— 徐秋讪笑,侧身与身后的楼三千声道:“方才瞧你如此着急,怎么不去做这上门女婿?是怕被这老相好给瞧见了么...嗯?” 楼三千腆个老脸一味的笑,走过徐秋,替徐秋抖了抖袖口,打趣:“为师这不是着急么,随在为师身后这些年了,仍旧是个童子之身...说出去不丢人么?” 徐秋破骂:“童子刨你家祖坟了?” “罢了,这笔账记着,时候不早,一道登山去。” 徐秋扬长而去,三位老师傅紧随其后,论到做学问这三位粪坑石头可是不敢作这领路人,丢人现眼。 圣贤山,天机木铺路,曲径通幽。 徐秋与风说话:“圣贤山,久仰。” 楼三千登临圣贤山下,有感而发,“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老夫逝去的青春呐。” 鳖三却唤了一声:“三位止步,稍等。” 徐秋以及楼三千、段三郎不解,不知这鳖三关键时候又要使出什么幺蛾子,前者一把握住鳖头,询问道:“鳖三兄,有何不妥?” 鳖三碧绿的脸色泛红,拔音调高,“小子,给本尊放尊重点,再对本尊这般粗鲁,当心错失造化,届时莫要说本尊不曾提醒你。” 一听造化二字,且是从这鳖三口中道出,徐秋立马来了不小的兴致,不过对于鳖三这蹬鼻子上脸的做法实在是不能惯着,瞧少年从这胯下取出了一叠草纸,二话不说,一张一张的铺在了鳖三的面门上,再是取来一瓢水,一点一点的浇下。一旁的楼三千与段三郎瞧不明白徐秋的手段,楼三千笑问:“徐秋,这是作何,为这鳖三洗面么?” 徐秋狡黠一笑,手间草纸不停,“稍等!” 约莫第十张纸后,鳖三再是绷不住,当即四爪朝天猛划,支支吾吾的叫骂,究竟骂的是什么,听不明白,不过应当不是什么好话。段三郎有些错愕,凑上前来,张望了一番,念叨:“鳖三不应是水性极好的么,怎么这才片刻功夫就是招架不住。” 徐秋一旁解释:“实不相瞒,此乃民间酷刑之一,名为升官发财,宣纸覆面,清水浇之,不出五张宣纸,一命呜呼。” “不对,小子,民间酷刑有什么用,鳖三好歹是万年的鳖,怎生栽在几张纸的手里!”楼三千一指挣扎鳖三笑道。 正贴纸的徐秋轻轻摇头,嘴角上扬微妙的弧度,冲着楼三千一指,笑道:“其实呐,全是楼前辈的功劳。” “楼某人的功劳?” “不错,正是楼前辈的洗脚水呐。” 楼三千仓惶大骂:“徐秋小儿,你娘的心术不正,无端藏老夫洗脚水作甚,究竟有什么企图?” “莫给自己屁股上贴金,这叫取之于狗日的,用之于狗日的。” 徐秋说罢,估摸着差不多了,轻轻揭开了草纸,笑嘻嘻与鳖三对视,续问:“造化?” 方才还是一口一个本尊,人五人六的鳖三此间是半点脾气都无,只好气呼呼的咬了咬嘴,一脸不甘的模样,恶狠狠的瞪了徐秋一眼,死活都是不开口。 徐秋指了指鳖三,笑了笑,遂从鹅毛扇中又是取出了一块黑乎乎的臭豆腐递了过去,还不待徐秋开口,鳖三早已以恶狗扑食的姿态扑抢了了去,一口臭豆腐入口,脸色写满了得意,与三息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鳖三破骂:“狗日的楼三千,日后行路注意些,当心老子一个猛龙撞击叫你三年不可行闺房之事!” 楼三千如坠云雾,他娘的鳖三不敢拿徐秋撒气,欺负到自身的头上来了,自然是不能忍,当即就要说些狼虎之词,谁料徐秋又从这鹅毛扇里取出了一块臭豆腐打了过去,楼三千拔出的剑是硬生生的收了回,笑眯眯的接下了臭豆腐,一口下肚! 楼三千与徐秋相视一笑,猛的侧身破骂段三郎,“狗日的段三郎,隔岸观火,不嫌事大!笑,还笑,打断你的狗腿!” 段三郎诧异,闷哼:“老子什么时候笑了。” “咳咳!” 徐秋轻咳两声,将这鳖三好生的送回了段三郎的肩头,续问:“造化,什么造化!” “数月前初来此地,本尊就觉此地有些名堂,不过却是半点都想不起,不过再来山下的时候,忽然有了一些印象,本尊多年前好似曾来过此地。神木临天池,惹了不少人的觊觎,犹记当年不少大人物都欲占为己有,不过此神木落地即生根,谁人都是没半点办法给带走!” 徐秋凝眉,若有所思,“是何造化?” “神木结道果,五百年结一果,一果可有五百年的清辉!不过道果子极难采摘,非至纯至善之人不可取,换言之,心无旁骛者才可取之。本尊不才,当年吃了五粒!掐指一算,距今怎么也有个数千年,小子,你说这算不算是造化?” 徐秋呢喃:“道果?” “至纯至善之人方可取之,当年鳖三兄取走了五粒...那么就不应是至纯至善,应是至邪至恶人才可取之。” “一派胡言,本尊当年可是游天小青龙,心无旁骛,一心修行!”鳖三一听徐秋竟是怀疑起了自身的品行,当即暴跳如雷! 徐秋盘算了一番,轻笑说道:“三教可还真是好客!如此一来破乘风指日可待!” 天机黄木,黄木道果。 青衫放声大笑,“笼中燕雀又如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茅房里打灯笼 有一位狗日的曾言这世上最无趣的行当就是当神仙,看似来去如风,腾云驾雾,好不潇洒,其实这话是有诟病的,人患不寡而患不均,人人都是腰间别个长剑,行侠仗义,那也没多大的意思了,至于是何讲究,在乎患不均这个均字。旁人不可,在下可,旁人生老病死,在下老不死,旁人摘星不得,在下披星戴月,如此一来,差距也就出来了。徐秋对于天池么,从来不曾抱有什么好念想,一眼扫去,各位都是大差不差,唯独叫这一袭青衫肯留步天池的一个缘故,是这仙侠天地风光甚好,山水旖旎,四时之景络绎不绝,早是柳絮飘飘,晚或是梨花带雨,到了夜里么,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可以说徐秋是一位不正经的少年,满嘴荒唐话,可是不能说他才疏学浅,穷酸文人最喜好这一调调。 圣贤山风光不与四时同,徐秋那一丛君子兰正是从这山下摘了一捧,好养活。一路行去,至于常见的桃花,梨花,杏花,数不胜数,甚连秋海棠都能瞧见几株,徐秋最喜秋海棠,寓意不错,大说特说容易喧宾夺主,简单说两个字,相思。 曾有一位先贤曾写过一篇文章,其中这样写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徐秋认为此处亦有异曲同工之妙,粉墨山水与这来往不绝的修士相乐,不乏也能听见几句不错的绝句,不过这绝句多半是脍炙人口,并无新鲜的句子,偏偏是这家喻户晓的句子还叫一旁捧个小脑袋瓜子的姑娘惊羡,徐秋啧舌,呢喃:“狗屁!” 圣贤山高耸如云,楼三千曾言数千尺,这话当真不假,若不是有这修为在身,一般的人恐怕是连这山脚都是上不得。徐秋打眼扫了一番,约莫数百人来此,从这衣着来分,是四群人,其中三群自然是三教之流,至于第四群么,多半是些散修,或是类似桃花庵一般的隐世之人。 往上,人逐渐稠密,抬首是一叠殿堂,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有一黄木匾额,当空而立,其上规规矩矩书下三个烫金大字,“圣贤阁”,徐秋呢喃,“好大的牌面。”不过这圣贤阁前却有百位修士停步而不入其中,徐秋觉得古怪,难不成这便是圣贤山的待客之道么,如此一来,山门前所立,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岂不是成了幌子。 徐秋并未贸然登阁,四下瞧了瞧。正当此时,先前有过一些过节的那位女子也恰好停在此处,距徐秋三步之隔,女子自然是瞧见了徐秋,莲步轻移,行了三步,徐秋错愕,还当是这位女子要当着这圣贤二字的面儿发难,于是乎,撤了三步。 木啾啾蹙眉,不过一息,破颜一笑,猛上六步,问道:“哟,方才的神气劲儿呢?怎么到了这地儿,反倒是怕生了起来。本姑娘难不成还能吃了你不成么?若真是想要你的性命,方才山下你早是一命呜呼,还能留你上山?” 徐秋哪能不知道方才山下芦苇屋子前是这位女子留了一些情面,止住了那翻脸不认人的木挂甲,至于究竟是什么心思,不得而知。 “木姑娘,圣贤言礼,礼分三部,其中有一礼,男女有别,还是有些距离的好。姑娘莫要误会了在下的意思。” 看似徐秋这一番话胡编乱绉,其实又是有理可寻,女子斜视徐秋,脸色有些不乐意,气呼呼道:“姑娘与你乃是山鸟与飞鱼,此生注定云泥之别,可是比你这男女有别要深的多了。” 徐秋一听这话,立马乐了,笑了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女子脸色稍微有些缓解,轻声开口:“念你我也算是个相识,虽然不算什么正经相识,不过么,雾隐门生向来乐善好施,瞧你来此就与那无头苍蝇一般,才是上了三步欲与你说上一说。” 徐秋“噢”了一声,饶有所思续道:“那么有劳这位姑娘了。” 木啾啾两手环保身前,听了徐秋这话,有些得意,“圣贤阁,如你所见。关于圣贤阁的规矩可是多了去了,一时半会也是说不明白,就好比这入阁就是有讲究,瞧见那守在阁外的那三位姑娘了么,三十阶一位,六十阶一位,九十阶一位。三位姑娘各有试题,其中包含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欲登此阁,还需三道试题俱是答对了才可,错上一道都是不可入阁楼。不过么,次数却是没个限制,这就好比池塘摸鱼,若是精通天文修士遇见了地理的题,才是冤枉,故而谁也不愿去作这第一人。” 徐秋饶有兴致的扫了石阶上的三位姑娘以及别在腰间一卷卷题,自言自语:“这么个规矩。” 女子续道:“这才是登阁的规矩,至于往后的规矩么,多了去了,不过简而言之,概括一番也就是,无所不为与无所有为,什么事都可做,什么事儿也都不可以做。” 徐秋挑眉:“这算哪门子规矩?” “入了阁楼之内分为两种人,一种么,循规蹈矩,斯斯文文,听着就是,至于第二种,至今不曾遇见,山主有过交代,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论做甚事,能说出个一二来就可,例如,将人骂个死去活来,最后只要能圆回来就可。” 徐秋闻言如此,狡黠一笑,嘴角微微上扬,论胡说八道天池他称第二,何人敢称第一?如此一来,入这圣贤阁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正说话间,打这西面走过几位少爷打扮的少年修士,衣着与这木啾啾相差无几,人还未至,风凉话已传来,共是三位,为首一人贱兮兮一句:“啧啧啧,这不是木前辈家的木啾啾姑娘么,听说你家爹爹替你寻了不少的亲事,都是不如愿呐。”一句之后,木啾啾并未搭理,而是转身就要离去,不料身旁另一位小儿帮腔:“难不成是这木啾啾是泼野惯了,早是在外丢了处子之身?” 同门中人,何须如此? 木啾啾的性子何其烈,关乎女子贞洁一事岂能是儿戏,徐秋当是这木啾啾要大发雷霆的时候,谁知这位女子仅仅迟疑了一步,不曾有下文,拉扯徐秋往一旁去了。 徐秋虽说不上是个什么大善人,不过对于这等几位男子欺辱一名女子的事儿是看不惯的,可这正主儿都不言语,他纵有千言万语也是不好说出口,毕竟这也算旁人的家事,外人不好掺和。 “这位可是生面孔呐,难不成这位白脸儿就是木姑娘野在外的姘头么?” 狗日的一句之后,徐秋两眉一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秋止步,当即侧身破骂:“你娘的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听你一句话当真是茅房里打灯笼!” 甚?茅房里打灯笼,是何。 方是登了山,楼三千等三位老师傅就是不见了踪影,听三郎那狗日的说着三教姑娘水灵灵,非要去瞧一瞧,否则也是轮不到木啾啾开口询问:“什么是茅房里打灯笼?” 徐秋嗤笑,一指方才说话的这么几位修士,“茅房里打灯笼,找屎呗。” 木啾啾先是一愣,遂是咯咯大笑。 几位修士难忍,寻日里只有他们欺负旁人的时候,哪有被人欺负的说法? “你、你,你可知我等是谁!” 徐秋佯装皱眉,续道:“我来猜猜你们是谁,蝙蝠身上插鸡毛。” 木啾啾彻底错愕,蝙蝠身上插鸡毛,这又是什么话? 徐秋扬长一句:“你算什么鸟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登阁 先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惹的雾隐门三位小儿气的不轻,再是一句蝙蝠身上插羽毛,你算什么鸟,叫这三位更是鸦雀无声,俱是面面相觑,说不出半句话来,脸色青红。 其中一位小儿扫了圣贤阁一眼,宽袍大袖已是鼓鼓囊囊,显然是动了杀心,不过终究还是不曾发作,当着圣贤阁杀人行凶,他还是没这个胆儿!徐秋好似知晓这一点,更是肆无忌惮,走上前去,冲着三位小儿咧嘴一笑,凑上一句:“怎么,想动手?来嘛,堂堂三位雾隐门生难道连我这野姘头都是不敢杀么?丢人现眼呐。” 徐秋平生最恨这等货色,要么遇见了猛的就绕道而行,里外叫着前辈或是爹爹,要么遇见了弱者就是作威作福,风凉话不绝于口,两个字,简直就是下贱。倘若三位单是逞口舌之快说两句姑娘也就算了,偏偏招惹了这也不是省油的灯的徐秋,怕是不好收场。 这会儿,木啾啾这位姑娘上前说话,一指三位小儿,“三位,实不相瞒,这正是我木啾啾的道侣,怎么,也敢动手不成,回头叫爹爹登门问罪!” 甚! 徐秋一个趔趄,谁知平了一乱,又起了一乱,小姑娘这不害臊,随便认郎君,少年轻声传话:“姑娘,你这...” 木啾啾说出这句之后,脸颊有如春风拂桃花,一笑三斤红,轻回:“公子,难为了。其实这三位与我有些干系,爹爹与这三位爹爹同是一辈之人,有些不对付,所以...借用了一些道友,不过,不会白白占道友的便宜,事后,登雾隐门,寻爹爹赐你天材地宝,当是道谢了。” 难怪如此,徐秋一听这话,当即有了一些眉目,难怪这三位狗日的上来就是乱犬吠,敢情这是大人的过节呐。指望木挂甲的天材地宝是指望不上了,不过既然姑娘将话都说出口了,哪里还有驳回面子这一说,若真是与这周遭人说明全是这姑娘瞎认郎君,恐怕这位女子的名声就是毁了,徐秋自然不能这么做,调稳内息,斜视三位小儿,戏谑说道:“怎么,就此作罢了,究竟是打还是骂,痛快些,婆婆妈妈的,像个女子。” “哼,此处若是山下,早是一剑封了你的喉,宵小之徒,真当要好生谢谢这圣贤山,救了你一命。” 一位小儿端正了架子,两手抱胸侧身说道,徐秋听后,乐了,侧身一指这圣贤山,笑问:“难不成三位还是这读书人不成,崇尚圣贤之道?” 这一句出口,惹来一旁一位老人家回话,这位老人家须发邋遢,盘成一团,不知是须还是发,从这众多瞧热闹人群中缓缓行了出,走过徐秋,轻道:“这位小友,当真是这性情中人,不错,吾辈似你这般少年不多见了呐。” 旁人敬徐秋一尺,徐秋敬人一丈,忙回:“这位老伯,谬赞了,吾辈修行,不就当如此么?难不成读着圣贤书,还能做出欺男霸女的事儿来么,那岂不是猪狗不如?” 徐秋骂人,简直一等一的妙,不声不响又将这三位辱骂一番。 老人家闻言续道:“老汉于圣贤山有过一些年头,虽算不上人人都能认得,不过多多少少对这来往这人有些印象,至于这位小友却是面生的很,小友应当是初来此地。对否?” 徐秋囫囵:“不错。” “初来乍到,难怪如此。小友有所不知,此处归属雾隐门,往年也正是这雾隐门的门生来此探讨学问,其余两大教派也是会来往一些儒生,不过终究是客。四位小友,年轻气盛,有些过节,乃是常事,不过这圣贤阁在此坐落,舞刀弄剑怕是不合适,不妨二位且去登阁比试一番如何?” 老人家这么一番话后,一旁瞧热闹众人如是点头,俱是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既然登上了圣贤山,那么便是文人,既是文人,就应用文人的手段比较高低,不得不说,老人家这个主意出的不错。谁知,三位小儿俱是笑了,为首那位径直走过徐秋,一指九十石阶上的三位女子,“不知这位宵小,可有胆子与我走上一遭?” 徐秋笑回:“这位狗日的不动手了,要耍文路子?” “你骂谁狗日的?” “谁搭腔就是骂谁喽!” “你!” “有辱斯文?” “哼!” 为首那位显然是口才不如徐秋,转身对这瞧热闹的一干人等回道:“三教之雾隐门,读的乃是圣贤书,写的是圣贤字,修的是圣贤道,自然不会与这只会口出狂言的宵小一般见识!” 惹众怒? 笑话,这些伎俩,过家家哩。 徐秋不慌不忙的与这一旁的老人家一笑,一指这正骂骂咧咧的小儿,“老前辈,这就是雾隐门的圣贤之道?” “放肆!老夫方才说话不曾听明白么,既然来此有了纠纷,那么登阁就是,何须在此废话啰嗦!”至于老人家究竟是何身份不明,不过应当地位不低,一句之后,那位雾隐小儿立马没了脾气。 木啾啾倒是一个劲的给这徐秋使眼色,徐秋之所以能走到眼下这步境地,始作俑者可是她呐,于她而言,徐秋虽相貌有些清秀,可绝不是一位读书人人,口舌之快也顶多与这市井小人对上一对,真要是登了这大雅之堂,恐怕不妙,况且雾隐门的圣贤山所出的题,雾隐门生多多少少都是知晓一些,如此一来两头都不沾好,万万不得登阁呐,于是,木啾啾悄摸传话:“公子,此事帮到这等境地已是足够,稍后的事莫要插手,爹爹前去圣贤阁拜访前辈去了,稍后就会回来,届时这三位小人也是不敢作威作福。” 谁知,徐秋还不待回话,老人家好似知晓了这位姑娘的担忧之处,云淡风轻一笑,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了一番话:“各位,实不相瞒,圣贤山往年的试题有些不公正,雾隐小辈多少会有些涉及,不过各位安心,自打昨日山主归来,连夜召集了不少有大学问之人重新出题,今日的题与往年无一相似,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一视同仁。” 徐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却之不恭,既然前辈都这般说了,那么这圣贤山自然是要走上一遭了。” 说罢,徐秋一步踏过,立身石阶前,侧身玩味一笑,与这身后小儿勾手,“怎么,不敢?” “笑话!有甚不敢?”显然方才老人家一番话后,这位小儿没了底气,敢情这位肚子里也没多少的墨水,一听换了题,道儿都行的慢些。 大人有大量,徐秋摇了摇手指,续道:“这样吧,免得说我徐某人欺人,三位一起罢。” 满座皆惊。 唏嘘不已。 着一袭青衫如此轻狂,要以一人本事对上三位,常言道,三个臭皮匠,也能比过诸葛亮,谁人是诸葛亮?草船借箭那一位。 “起初还当这位少年是为热心肠之人,究根结底也是个轻狂之辈呐。” “可不是么,三人行必有我师,这道理都是不懂,当是打架哩。” “啧啧啧,初生牛犊不懂学问深浅呐,人家好歹也是雾隐门生,往日里读的可都是儒家的学问,诗书礼仪,雨露均沾,失策,失策呐。” 围观之人,七嘴八舌。 徐秋听了也是满不在乎,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争论也是无用。 老人家如是错愕,轻问徐秋:“小友,圣贤阁的题可都是精挑细选,不比教书先生那些题。” 徐秋回以一笑:“无妨。前辈多虑了。” 说罢,续勾手三位小儿,三位小儿也真是厚颜无耻,当着三位一道儿来了石阶前,不忘说道:“既然执意如此,那么败了后切莫说三道四。我等三位同路,并非是占了你这厮的便宜,乃是为了好生打压一番你这假君子的嚣张气焰,稍后败了,可是要磕头认罪的,敢否?” “一言为定,若是在下胜了,三位可也是要磕头认罪的唷。” “哼,猖狂。” “狗日的。” “你骂谁!” “谁搭腔就骂谁喽。” 有一老妇一旁听后直摇头,“年纪轻轻就落个如此轻狂的性子...造孽呐。” 徐秋一听这话不乐意,当即回道:“吃你家大米了?” 老妇一愣,“你这小辈怎么如此之拽?” 徐秋两手叉腰:“怎么,拽也犯规矩么,圣贤山有哪条规矩规定了做人不能拽的?” 一句之后,徐秋扬长三十阶。 三位小儿紧随其后。 草鞋少年遇见了第一位姑娘,这位姑娘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这山下之事莫不在意,瞧她欠身一笑,从这袖间取出了一卷来,并未交予三位小儿,而是交予了徐秋,徐秋执卷,与三位小儿嬉笑一番,当着众人的面儿给“扑哧”一声抖落,只见上书,“君夫人阳货欲,何意?” 女子轻言:“四位,何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君夫人阳货欲 圣贤山看客与儒生俱是唏嘘,自打徐秋将这题给抖落而出的时候,七嘴八舌不绝于耳,均是探讨此题的深意,毕竟“君夫人阳货欲”这题太过新鲜且听着也是刺耳。一时半会,也是无人敢拔音调高的拍着胸膛说这题是怎么个意思。 那一位青衫斜视手中宣纸长卷,若有所思的将一手扶在下巴上,踱步三息,遂是猛然挑眉,云淡风轻的邀手三位小儿,“三位,请罢。” 三位小儿倒是有些吃不定主意,不过关乎面子,哪怕是装样子也是要装的像些,其中一人高呼:“这题么,我等掸上一眼就能知晓其中深意,不过么,若是说出了何解之后,难保不齐你这厮会耍些伎俩,将我等的话再照搬过去,那岂不是辨不出个胜负?” 徐秋闻言之后,含首一笑,拱手与这在座各位看客声道:“在下不才,没读过几年书,不过这礼义廉耻之事还是了然于胸,那样猪狗不如的事与偷盗又有何区别,在下可是干不出来。这位送题的姑娘在此,在下许个诺,若是三位先道处了这题何解,那么算在下输了,若是道的不对,在下再出口如何?” 于情于理,徐秋这么一番话实在是挑不出半点诟病,既是礼让了这三位,又将自身的胜负交代了明白,任谁都是说不出半个不字。一阶之差的三位小儿脸色难堪,其中一位正反复呢喃,“君夫人阳货欲”,焦头烂额呐,至于这么一句究竟何意思,谁也没个定数。此间,圣贤山那位老人家正拂须不做声,斜视徐秋轻笑。 三位小儿自然是没得推辞,徐秋将话说到这等地步,再是推迟,旁人听见了,难免会将雾隐门给看扁了。不过,这一题好玩之处就在这字面的意思,在座之人哪个不是读了几年书,这点意思都明了,可却是谁也不敢说出口。 三位轻声探讨,交头接耳,其中一位先声:“好个奸诈狗日的,这一题不论怎么说都是粗俗之语呐。” “师兄,此言怎讲?” 另外一位一拍问话这位脑袋,“呆子不成,君是何意?” “你呐。” “夫人?” “婆娘呗。” “阳货?” “阳货不正是男子胯下之物么?” “最后一字为欲,何意?” 痴傻小儿连贯一句:“你婆娘想男人胯下之物?” 另一位又是猛的一拍说话这位的脑袋,“我等师承雾隐门,说是书香门第也不为过,这话你能说出口么?叫人听见了,该是如何多想?” 三位窃窃私语之时,徐秋嘴角早是上扬微妙打的弧度,天地三清术在手,早是知晓了这三位的龌龊念头,关于圣贤山这么一题么,但凡起了龌龊的念头那是一准错了,用楼三千脚指头想想也是知晓圣贤山怎会出这等题。不过徐秋却由于这么一题对圣贤山倒是刮目相看,寥寥六字便可辨君子真伪,不得不称一句妙呐。 看客之中终是有人明白了这一题的含义,俱是含首偷笑,也有不少女子脸色泛红,显然易见这是会错了意,老人家这会儿扫视看客,叹息,轻轻摇头,如此一来么,在座这些羽扇纶巾之辈多是道貌岸然的假文人,身为做学问的老前辈怎能不寒心。 徐秋顺着看客喧闹声轻问三位小儿:“怎么,三位对上在下一人,还婆婆妈妈,难不成是不在知这六字的含义么?” “哼!宵小听好了。” 被拍打脑袋的那一位续道:“两位兄长,既然是六字,咱们拆分来说就是,如此一来,也算不上犯了忌讳!” 说罢,这小儿一指卷上君声道:“君夫人乃是你婆娘的意思!” 身后二位兄长一听这话,认为不错,续道:“阳货么,乃是男子纯阳之物,至于究竟是何物,各位看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第三位冲徐秋轻笑,“欲么,简单至极,乃是想要的意思。” 三位小儿言罢,送题的那位姑娘显然脸色有些不好看,并未直言错或是对,只与徐秋对视一眼,轻轻摇头,徐秋猛笑,“三位错了。” 看客之中不乏有些年纪颇小的孩童来此地看热闹,多半是兄长或是姐姐携来,当即有一总角顽劣娃娃高呼:“原来如此,你家婆娘想要男子的纯阳之物?咦...姐姐,何为男子纯阳之物?” 那位姐姐是个烈性子,一听这话,当即一个大耳光,“啪嗒”扇了过去,搭上一句:“小小年纪懂得什么纯阳之物,丢人现眼。” 常言,童言无忌。 这娃娃一句之后,哄堂大笑,叫一些不苟言笑的老前辈都是忍俊不禁,这么一句就例如酒肉之前的开胃菜一般,这味眨眼就是上了去。 “不对,怎么会不对,读书这些年,这字面意思不正是这么,难不成还有什么引申意不成。” 自打这三位当真将这粗俗之语给说出之后,女子的脸色就是不好看,常言寺庙屋檐的云雀听经多了也通了人性,更别说这位宿居圣贤山的姑娘了,三位说出这话来能讨喜才是怪了,女子厌弃一句:“错了,就是错了。” 徐秋佯装出难舍的模样,撇嘴道:“啧啧啧,这才三十阶就是败了,无味呐,无味。” “一派胡言,我等虽是错了,也并非是你赢了。你若是回不上来,依旧是平局,不是么?” 徐秋云淡风轻回了那位气急败坏的小儿一句:“倘若在下回上了呢?” “就凭你?笑话!” 徐秋不再搭理,而是走过这位姑娘,将这一卷给摆正于三位面前,一指六字,声道:“君夫人阳货欲,好题,好题呐。六字即刻分真假小人,圣贤山如此瞧来的确不愧这个名号。”听了这话的老人家,饶有兴致的玩味一笑,续听徐秋下文。 “在下不是甚圣贤门生,只不过是一介寻常教书先生教出的顽劣学生罢了,至于这六个字究竟是何等意思,不敢托大,不过简单说上一两句还是可以的。” “教书先生并非圣贤,教的却是圣贤学文,初来此地,也不知晓这雾隐门尊崇的可是那一位孔圣贤。” 看客有言:“孔圣人!” “敢情是一脉相传,既然是一脉相传,在下就不知为何这三位不明这一句的含义了。难不成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了么?” “宵小,你骂谁?” 徐秋讪笑:“谁搭腔就是骂谁喽。” “婆婆妈妈,有甚说甚就是,卖关子半天,指不定是在拖延!” 徐秋陡然脸色一冷,冲三位小儿低声道:“稍后磕头可是用些力!”说罢,徐秋正过身子,把玩云袖,续道:“君夫人三字出自圣贤名典故之中,有言,邦君之妻,君称曰夫人。简而言之,对这诸侯王一房女子的尊称。” “此乃君夫人。” “至于,阳货么,可笑至极,竟是一个名号罢了。” 徐秋简单一句之后,数百看客与这三位小儿一愣,忙道:“甚!阳货竟是一人名号?” 徐秋笑而不言。 “一派胡言,你说人名就是人名么?天大的笑话。” 徐秋耸肩,扫了一眼这满座的唏嘘之人,叹息:“雾隐门,不过如此呐。” 正当此时,一位素雅少年从人群中行出,看似素雅,可明眼人都可瞧出这一身装扮的不简单,流袖垂云,长袍不染尘,就好似方从那仙宫你走出来一般,另外从老人家的脸色也是可瞧出一般,老人家先是一愣,再是迈步上前,拱手一句:“见过木知天小友,近来家父可好?” 木知天,好大的名号,常人都是五十年纪才可称知天命,这厮才是十七八,就可知天? 这木知天回以一笑,“家父近来无恙。” 一句之后,再是与石阶上的三位小儿戏谑道:“雾隐门生,丢人现眼么?”三位小儿一瞧这位之后立马不敢言语,耷拉个脑袋。 木知天与徐秋一笑,再是与这身后看客说话,“这位道友所言不假,阳货确是人名。” 雾隐门小辈翘楚竟在圣贤山门前帮衬一位外人? “木知天小友,了得呐。” “可不是么,两袖清风,才子呐。” 看客七嘴八舌议论,多半是吹嘘这位木知天如何的了得。 徐秋么,冷眼旁观,人欢无好事,狗欢有屎吃。 木知天浅浅一句:“这场比试,算是这位道友赢了。就是不知这位道友可否卖我木知天一个面子,方才的赌约有些欠妥,毕竟雾隐门生下跪外人委实有些不好,不妨一人自断一臂,如何?” 徐秋早是知晓这狗日的来此绝无好事,而且这少年生的是丹凤眉,男子能生如此眉的多是薄情寡义之辈,老一辈相传。 这会儿,还不待徐秋回话,满座看客又是嬉闹,可想而知这木知天的面子绝非便宜物呐。而那一位姑娘,木啾啾如是传话,“罢了,徐秋,木知天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就依他吧。” 笑话,还有徐秋不敢招惹的人? 更可况无礼之人不是旁人,而是这狗日的三位小儿,凭甚这木知天三言两语就可叫这下跪之事改为自断一臂。 楼三千与段三郎以及鳖三已是不声不响的从看客中走出,楼三千与这徐秋使了个眼色,传话道:“小子,但干无妨!鸿蒙三千大道都破了,还怕这狗日的,出了事儿为师给你兜着!” 徐秋嘴角一咧,不瞧木知天,而是侧身与送题女子续道:“阳货欲三字出自,‘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不知姑娘,在下所言对否?” 女子含首一笑,许久不曾瞧见如此惊艳的少年了,轻回:“正解。” 应了这么一句之后,徐秋再是回身于木知天说话:“这位道友所言不假,雾隐门生跪拜一位外人确有些不妥,不过这位道友可曾知晓这三位方才对在下说了些什么侮辱之词,难不成雾隐门辱骂外人就是光彩的事儿么?既然有赌约在身,难道雾隐门还有毁了赌这个字么?愿赌服输可也算是君子品性呐,看似是跪拜了在下,实则从另一层面佐证了雾隐门也是个言而有信的宗门,不是么?或是木知天道友是将这三位雾隐门生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么?孰轻孰重,还望木道友三思呐。” 堂堂一品泼皮无赖徐秋是也,怕你这知天小辈? 可笑,可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三跪留情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四十三章三跪留情有名人言:“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三十阶上那一袭青衫当真是年少轻狂不怕事儿的主儿,当着百十位看官修士驳回了木知天的颜面,好大的胆子。看客唏嘘不已,窃窃私语,多半是在议论在草鞋小子的来历,得出的结论无非有二,其一,这位少年家世显赫,来历不凡,否则也不会这么大胆,不过能来此处的看客多多少少在这天池三教之流中算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寻常三教稍微有些事儿可是逃不过这些文人墨客的酒后谈资,例如当年楼三千睡了木不言的婆娘,不过一日,雾隐门内是传的沸沸扬扬,若不是木不言极力的打压,不出一日,三教皆知。当下这位少年,这些人精的文人可是谁也不曾见过,于是乎,有了其二,至于其二么,简单至极,这狗日的小辈是个不识好歹的货色,压根不知这木知天的名声,恐怕是从不知名的穷乡僻壤所来的乡野村夫。 如此说来,也就不足为奇。 起初说话的那位老先生听了徐秋这话,身子骨稍微一颤,不声不响的走过了徐秋,轻声道:“这位小友,木知天小友既然都已这么一说,不如此事就这么算了,卖给了木知天小友一个薄面,日后见面也是方便呐,你二人年纪不大,日后总是有再见面的机会不是。” 话罢,木知天听了后斜视老人家,含首一笑,示意谢过了方才这番话,老人家如是谦虚一笑。空留有些郁闷的徐秋,难不成这木知天当真这么大的本事,在座的各位都要谦让?就连这位瞧上去不错的老人家都要帮腔? 谁知,老人家一手搭在徐秋肩膀,续传话:“不过,小友方才的一番话也是不假,颇有道理,天底下没有那样的道理。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规矩在这圣贤山是行不通的。所以,这位小友若是执意要这三位小儿磕头认罪,老人家也是不说二话。不过这位小友莫要怪罪于老夫,毕竟这圣贤山不是老夫一人说了算。” 徐秋笑对老人见,直言一字:“好。” 说罢,与那位送题的姑娘询问:“在下所言,正解无疑?” 女子应是。 简单一句之后,徐秋极缓的扫视在座各位,冲着三位老前辈以及木啾啾一笑,遂是猛然振臂高呼:“三位小儿,何在!” “行跪拜大礼!” 徐秋这么猛然一句话,木知天的脸色简直了,不过稍纵即逝,开口:“小友,当真要跪拜?” “不当真,跟你在说笑呢?” “当真要我雾隐门声去跪拜你?” “聒噪!你家的门生,你说了算,你说跪还是不跪。今日木知天小友但凡说了一个不字,这跪拜就免了。” 徐秋这是完完全全戏耍木知天呐,当这圣贤山的面儿,他木知天能说出半个不字么,此事若是传出天池,逢个天桥底下,酒馆门前,那些夸夸其谈的说书人难免会说着雾隐门妖孽小辈木知天以势压人,道貌岸然。 不过不得不说,木知天的城府极好,从这袖间取出一柄黄木折扇,云淡风轻一句:“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是这告诫,告诫徐秋走夜路的时候注意些哩。 徐秋嗤笑,轻巧一回:“吾有一友狂似汝,如今坟草五尺五。” 木知天收折扇一句:“三位,跪!” 三位小儿难看至极,本以为木知天来此跪拜一事有转机,谁料,还是要跪。其中领头那位腆个脸儿,顺着方才木知天的意思,续道:“木小仙人,这么一跪,雾隐门的门面可就是无了,这...” 木知天听不得这话,闷哼一声,当即手起臂落,这位狗日的小儿刹那断了一臂,疼痛难忍。木知天出手犹如窗前白马,谁也是没瞧清,这位已是断了一臂,木知天续道:“若不是瞧在你家爹爹的颜面上,今日雾隐门再无你三位。哪来的废话啰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说罢,断臂小儿身后那两位哪里还有半点侥幸念头,立马走过这一位,将其搀扶,步履阑珊走近徐秋,望一望正戏谑一笑的徐秋,无可奈何,只好下跪。 徐秋拔音调高,“一拜徐某人。徐某人向来听不得呕哑嘲哳的话,虽是贫贱的命,可面子不能丢了。跪!” 三位小儿,打小含着金玉出世,哪受过这等跪同辈人之礼,奇耻大辱。木知天默不作声,显然此事儿他是撂摊子了,不管了。 扑腾! 跪地。 一跪。 偌大圣贤山前,针落可闻。 “雾隐门三位门生当真下跪,乱了乱了。” “明日说书人可是得好生说上一番了。” “这草鞋少年能否下圣贤山恐怕不是个定数了。” 一时之间,一山之前。 唏嘘。 隔岸观火。 跪拜的三位小儿以为,长痛不如短痛,慢慢的跪拜还不如一鼓作气三跪拜! 谁知,徐秋竟是下了一阶,搀扶起了这三位小儿,后者惊疑,诧异念叨:“不跪了?” 徐秋暖洋洋一笑,三位小儿如沐春风,不少看客瞧见这般,轻笑,“这位小友糊涂呐,跪都是跪下了,哪还有不跪的道理,凭方才一跪,一百条命都是换不回呐。” “不跪?谁说不跪了。” 徐秋将这三位小儿转了个位置,正对那位姑娘木啾啾,前者招呼一声,“诶,木啾啾,嘿!往着看。对面的女孩看过来,诶!” 木啾啾一愣,如坠云雾,呢喃:“啊,嗯,叫我么?” 徐秋刻意拖长了音调,“至于这第二跪么,自然是跪这姑娘谢罪。一来是一位姑娘,虎狼之词是如何能说出口?而二来,这位姑娘还是你同门中人,这就是所谓圣贤宗门么?” “跪!” 厉声一喝,徐秋一指三位小儿,后者唰唰一跪。 木啾啾有些受宠若惊。 圣贤山水了得,春意盎然,水有池荷,秋海棠嫩,西山飘雪,而这位姑娘都无暇赏景,一点朱砂痣上是眉清目秀,眉清目秀里是那位位于三十石阶上的那位正夸夸其谈的青衫草鞋少年。 徐秋得意,续道:“三跪圣贤山,三位小儿,目中无人,愧对十多载的圣贤书,当跪!” 有些纳闷,为何这三位小儿跪的如此甘心,哪怕是木知天的意思,怎么说下跪也是一剑不光彩的事儿,稍有些扭捏才是,不过瞧这三位唯徐秋的话言听计从,不对劲。 自然是天地三清术的本事,徐秋这会儿哪怕叫这三位脱裤子拉屎,恐怕都不会推辞半句。 冲圣贤山一跪,“扑腾”一跪,这一跪可是用了不小的力气,眉上红扑扑一面,像是青城门白鹤前辈那驴子的屁股,红且高,叫人忍俊不禁。 讪笑两声,徐秋差遣三位回了看客中,三位真是好客气,回了一句:“多谢!” 甚? 多谢? 一句多谢,木知天挑眉,不过并未追问,权当这三位跪傻了。 少顷,此事也算息事宁人了。 正当徐秋要下三十阶,木知天这会儿,走上三十阶,折扇扑哧展开,与徐秋对视,“在下木知天,雾隐门生,方才瞧见道友好是文采,通读四书五经,典故典藏是信手拈来,不知在下可否再与你比试一番?”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打这小子屁股一撅,徐秋就晓得是拉屎还是撒尿,含笑连连,也是从这袖口取出一柄鹅毛扇,装模作样的摇了摇,惹的在场人一顿嬉笑,“这是什么扇子,村子里小老太太扇凉的么?” 徐秋听见了,不过并未搭理,自然有人搭理,这扇子是楼三千所赠,说着扇子不是岂不是在说楼三千寒酸? 半息,方才取消那位狗日的,当即胯下难忍,水屁难耐,硬是扑哧了七八节,最后以玄妙闷音收场。 圣贤山前...有辱斯文呐。 “这、这,在下不是有意的,毫无征兆呐,哪位道友能施舍一些草纸?” 这会儿,谁会搭理这屎尿都管不好的人? 唯独楼三千手捏一叠草纸走过,捂住口鼻,老神在在一句:“道友呐,这事儿得分场合不是?喏,上好的草纸,拿去用吧。” 说罢,那位道谢,扭捏着胯子走下了山去。 段三郎不解,轻问楼三千,“楼三千,方才你在草纸上洒的是何物?香喷喷。” 楼三千狡黠一笑:“孜然粉。” 徐秋见此,这才好过一些,顷刻间,换了一副嘴脸,轻咳两声,拱手道:“木道友,此言差矣呐,常言文无第一,做学问同辈怎能说比试,应是切磋才是,说比字就太生分了不是。” 木知天满不在意,“赌否?” 徐秋还以一笑:“赌甚?” 木知天“啪嗒”收折扇,“三跪如何?” 徐秋鹅毛扇掩脸颊:“木道友不会赖账吧。”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雉兔同笼 木知天这位罕见了少年翘楚明白一个道理,以牙还牙,既然这草鞋同辈驳回了自己的颜面,叫雾隐门生行跪拜大礼。其实,三位死活与他木知天无关,也更无半点怜悯可言,只这自身也是雾隐门生,关乎自家宗门颜面,这事儿小不了。于是乎,续切磋一番,亲力亲为,为这雾隐门讨回门庭颜面,依旧是三跪。至于徐秋所想,更是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才是不管这木知天倒地是何来头,哪怕是那天王老子的私生子照样不给好脸色,且不说私生子,就连苍天鸿蒙三千大道,徐秋也不曾怕过,这方听来,这青衫少年委实有些轻狂得意,可回过头琢磨一番,这事儿也怪不得他,毕竟所修的就是顺心意的道么。 哗然一片的看客,有心之人早是一手执笔,一手捧卷,挥洒真性情,要将这一幕给好生记下,取题就名为,“翘楚知天为宗门讨面。”这事儿,稍后不论是谁输了或是谁胜了,都是大事儿,出了圣贤殿内圣人宿居的往来阁,下了圣贤山,再将今日之事给传给天桥底下说书人,凭雾隐门的噱头,恐怕不过三日,三教街巷恐怕传的是沸沸扬扬。 老人家对这位面儿生的小辈颇是看好,不为旁的,就凭方才“君夫人阳货欲”的解释,古时圣人的学问何其深厚,而这位小友却是信手拈来,倘若有不怀好意之人说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那得是多大的死耗子?老人家归功于徐秋小友的扎实学识,以及处事不惊的城府。 百十位看客对于这二位小辈也是众说纷纭,八成看好木知天,两成觉得徐秋更胜一筹,显然易见,这八成多半是三教中人,雾隐门的面子不好驳回呐,至于余下打的两成多是一些散修,闲来无事读上几卷书,丝毫不在意雾隐门的门庭名号,遵循个直抒胸臆,瞧上了谁就是谁。 八成与这两成相比,就例如,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门当户对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见钟情的区别,话糙理不糙。 木知天轻问送题女子,“这位姑娘,不知木某人可否直入第六十阶与这位道友切磋一番。” 女子闻言稍微有些为难,支支吾吾了半天不曾说出话来,一旁的老人家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毕竟方才才是说清了圣贤山讲究一碗水端平,这才不过片刻功夫就要食言了么。 一筹莫展。 忽然,打这圣贤阁内深处的往来阁里传来一句女子之声,玄妙至极,说一句庸俗的话,一听这音,就可断定这女子绝对是罕见之姿,其声慵懒而出:“各位来客莫要多怪,木知天小友本事雾隐门生,打小识字念书于圣贤山,故而往年都是瞧不见木知天小友来此等阶,只因他本就是我圣贤山的门生。” 闻言这位山主,各位修士连连点头应是,原来如此,难怪木知天在这圣贤山就如在自家庭院一般,轻车熟路,规矩都门儿清。 徐秋倒是有些错愕,其一,山主竟是一位女子,听这声儿,好似年纪不多大,其二,木知天本就是圣贤阁中人,还切个屁的磋,这不是在旁人的大人跟前说小的不是么,能讨见好?不过徐秋并非开言询问,刻意如此,全因先前三十阶上的那一道题,能出如此题的人应当不是个俗人。徐秋这是在等这位女山主的下文哩,倘若这女子不言不语,难免是一有些猫腻,若是点出了这事儿,哪怕有猫腻,徐秋心底也是舒服不少。 不出徐秋所料,这女子当真续道:“这位不知名的小友,也且安。方才李老先生所言句句属实,圣贤山一碗水端平,哪怕木知天是我圣贤山的门生,也绝对不知晓这些题面。不过,小友若仍是不安,也可不与其切磋,独身解题。” 徐秋爽朗一笑,“前辈有心了,在下名为徐智墨,前辈若是不见外,可叫晚辈小徐。圣贤山乃是文人圣地,九十阶文人切磋,委实是妙,在下也是喜欢的紧。既然木知天道友有这等雅致,徐某人怎有不陪之理。” 江湖规矩,一码归一码,哪有立了赌,听闻划不来,又不赌的,那还算个逑的赌? 木知天轻笑,呢喃一句:“口舌之快。” 徐秋可是不惯着这位,当即如是冷不丁一句:“沽名钓誉。” 木知天脸色稍变,“谁,谁沽名钓誉?” 徐秋抿嘴,耸肩摇头,“谁搭腔就是谁楼。” 木知天却是浅浅一笑,不以为然念叨:“徐道友当真好有趣味。” 说罢,木知天抬袖做了个请的手势,徐秋不客气,率先一步而上,木知天随在其后,一对招子,狼子野心。 徐秋只觉脊背发寒,幽幽默道:“狗日的小儿装甚圣人,稍后就叫你下不了台面,数年养的名声一朝败落。” 眨眼,六十阶,依旧是一位姑娘,姑娘小家碧玉,书卷气息极浓,瞧这两位少年时是止不住的仰慕神采,难道这便是文人气节,引人入胜么,惹的小女春心荡漾? 场面事儿,徐秋当仁不让,率先木知天一步,拱手笑道:“这位姑娘,明眸秋水,生的是天生丽质,徐某人初来此地,不知晓圣贤山是何规矩,难不成圣贤山收女子门生,容貌摆在第一位么?” 圣贤山收女子门生,容貌摆在第一位? 徐秋这狡诈恶徒,这是在夸这女子生的好哩。 女子听了这话,小脸儿“腾”地一下微微泛红,女子么,谁不愿旁人夸赞,当即欠身回了徐秋一礼,“公子说笑了,女子貌美终究是红粉骷髅,唯有才气君子才可万古长青。” 啧啧啧。 女子貌美终究红粉骷髅,唯有才气君子才可万古长青。 不得不说呐,圣贤山不一般唷,随便一个送题女子就有如此口才,这话恐怕丢给楼三千,半辈子恐怕都说不出口。 徐秋好是欢喜,女子不动声色的反称赞了一句。 这才临到木知天行礼,毕竟是大家公子,声名显赫,打小受到的书卷熏陶可不是徐秋这山野村夫可比,浅笑作揖说道:“姑娘,木知天与徐智墨前来领题。” 不知为何,女子与徐秋打照面的时候自然的很,反而与这自家木知天说话生分的紧,估摸是有所顾忌,取出了袖口卷面,递往了木知天,后者倒是斜视徐秋,玩味一笑,许久不曾接过卷面,徐秋会意,含首讪笑,“取了就是,磨磨唧唧,三跪罢了,在下输了绝不赖账。” 木知天这才取过卷面,二位侧身,当着看客的面儿,前者猛然抖落卷面。 好是稀奇古怪的题呐。 只见卷上寥寥几字,书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雉兔同笼。 徐秋斜视卷面,舌桥不下。 在座各位如是,这算哪门子的题,算术么? 木知天眉头稍挑,也是有些不解。 少顷。 徐秋猛然记起,有卷名为,“西门公子戏耍青楼老鸨”,其中好似就曾点出这雉兔同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徐先生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四十五章徐先生徐秋与这木知天一道儿瞧见这稀罕的题,后者已是挑眉思索这雉兔同笼的解法,前者仍旧不以为然,仅是瞥了纸卷片刻,独自走过一旁,默不作声起来。约莫十息,徐秋恍然大悟,猛拍大腿,惹的一旁姑娘那叫一个惊,还当是这位相貌清秀的少年怎么了,于是姑娘轻问:“这位公子,怎么,难道这题有甚不妥么?” 徐秋忙赔个不是,笑呵呵念叨:“没有,没有,好题呐,好题。” “那为何公子方才...” 徐秋不动声色的斜视木知天,轻笑且猛呼:“不为甚,只是觉得凭木道友的名声与本事以及谈吐,贵圣贤山出这等浅显的题目,未免有些太瞧不起木道友了。” 一句道处,满座俱是一愣,如此一来,徐秋可不仅仅是得罪了木知天,从另一层面来说,也是在蔑视在圣贤山的题呐。 不出所料,徐秋轻飘飘的一句之后,圣贤山深处往来殿内那位女主人出言,听她语气并未动怒,只是有些不解,“徐智墨,徐道友,此话怎讲,是我圣贤阁的题太简单了么?” 徐秋只闻起身,却瞧不见其人,不过这君子气节可是不能丢了,欠身往这高山深处拱手一句:“不瞒前辈,不知是徐某人太过活泛还是这圣贤山这一题另有,在下不过片息就已知晓了何解。徐某人不过是读了几年穷酸书罢了,又怎能与才华横溢的木知天道友可比,如此一来,木道友定会觉得此题无趣。”话至此,徐秋含首,对视木知天,续道:“木道友,徐某人所言如何?” 木知天皱眉,抖了抖袖子,问道:“这么说来,徐道友是解出了雉兔各几何了?” 徐秋得意一笑,“那是自然。” 嘶。 看客之中,小辈老者无一不是瞠目结舌,雉兔同笼这等新鲜稀罕这百十年来可是从不曾瞧见过,怎么这位小生能短短片息就可解出雉兔? 七嘴八舌,“雉兔同笼,只知其足与头,不知各几何,这...这可如何是解?” “啧啧,老夫打小精通算术,不论是李大娘家的米还是张大爷家的桃子,老夫可数的一个不差,活了这些年纪,还从未遇见过这么难的题。要说这小友这片刻功夫就能解开?老夫不信。” “可不是么,最快也要捉来一笼雉兔,好生的数一数,这寡谈寡算,谁能算的出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口出狂言。” 依旧先前“君夫人阳货欲”出言的那顽劣的娃娃,此间正掰弄手指苦思冥解哩,一个字,愁呐。 娃娃出言,“雉兔同笼,为啥要将雉兔放在一个笼子里,这不存心难为人么。不把笼子打开,怎么能知道有几雉何几兔呢?” 仍旧你性子烈的姐姐,一个响当当的板栗敲下,娃娃抱头猛呼,前者嘘声厉道:“小小年纪,懂什么雉兔,好好看着就是,胡说什么话!” 娃娃气不过,努嘴不甘,呼道:“一派胡言,别看我年纪小,怎么就不知道雉兔了,雉不就是野鸡么,姐姐就像个雉,野鸡,动不动就敲人脑袋!” 难怪有俗话常说,童言无忌。 不过童言无忌可是抵不过另外一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这不,娃娃一句之后,惹的百十位置看客俱是捧腹大笑,直夸这胖小子日后必成大器! 自然是讨得一顿好打,这胖小子活腻歪了,知晓自家姐姐的脾性,还敢说其实雉,野鸡?得亏是亲弟弟,若是旁人,恐怕都是刀剑见面了。胖娃娃稀里哗啦的哭闹,其余看戏人嬉笑的更是欢,一点怜悯的意思都没有,这可是一位才七八岁年纪的总角孩童呐,他能懂些什么? 徐秋一副菩萨心肠,于心不忍,从这六十阶上走了下,走过这娃娃,不晓得从这袖里取出了什么稀罕玩意,这娃子一瞧见就是止住了哭闹,直将徐秋递过的一块黑乎乎的玩意给取在手中。 鳖三狂呼:“狗日的徐秋,暴殄天物呐。” 徐秋可是不怕这小子不吃,天地三清术对这小娃娃可是手到擒来,活当个热气腾腾的鸡腿了。 “吧唧,吧唧!” “咦,这鸡腿子怎么有一股屎尿味!” 细嚼慢咽。 “好香嫩呐!” 小子一愣,破涕一笑,冲着徐秋比起个大拇指,叫道:“真是越臭越香!” 这小子挺对徐秋的胃口,或许与这徐秋儿时差不多的顽劣,故而这会儿瞧起来才是格外的顺眼。 “不哭闹了?” “不哭闹了。” 说罢,徐秋当即就是一个大巴掌过去,直是扇的七荤八素。胖娃娃哪能预料到眼前这草鞋少年竟会对自己动手,二话不说,刚才臭豆腐的恩情忘的一干二净,立马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跑去了自家姐姐的身后,朝着闹着嚷嚷要报仇雪恨。 性子烈的姑娘瞧见自家的弟弟被人这么一巴掌,哪里能忍! “徐道友,你这是作甚!欺我女子人家孤立无援么?当着圣贤山的掩面动手打一小辈!” 女子一句,惹来了不少唏嘘。 徐秋倒是不慌不忙的撤了三步,与这位姑娘云淡风轻的说道:“在下并无恶意,还望姑娘莫要误会?” “没有恶意,那就是有意的喽?” 姑娘伶牙俐齿。 徐秋浅浅一笑,一指那躲在姑娘身后的胖小子声道:“其实,这事儿不归我管教,不过今日姑娘这事儿做的不够漂亮,徐某人难耐,想要说道说道!” “我做事不够漂亮?”徐秋傲气呐。 徐秋这么一句,许多人如是不解,女子怎么就是做事不漂亮了? 这会儿,徐秋侧身斜视六十阶上的那位木知天,扯着嗓子呼道:“木道友,徐某人这是在多管闲事,一来是与这姑娘说道说道,二来,你可要抓紧解题呐,若是稍后再解不出题,可别怪徐某人不给你这三分薄面了!” 徐秋一句之后,不待木知天说话,哈哈续道:“打趣说笑哩,木道友定是早就算出了正解,不过这会儿徐某人要与姑娘讲道理,稍后再与阁下解答。还望木道友不要着急唷。” 木知天面不改色,可在其眉梢显然能瞧见一些松缓,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 其实,徐秋早是猜测出了这木知天不知如何解题,最起码是一时半会儿解不出。那么,为何徐秋不率先做出解答,好叫这木知天下不了台面呢?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这才是大智慧呐,若无旁人在此,恐怕徐秋压根不给卖这个情面,可偏偏高山深闺那一位女主人在瞧着,无论如何这情面上的事儿要做的漂亮,再者而言,自己这面儿上也是光彩不是?其实,完全是徐秋多虑了,圣贤山这位女主人还没有这般不堪,护短不是这位女文人的习性。 往来阁内,有一位面纱女子,香腮若雪,其上别一枝梨花,正隔窗听音,饶有兴致的瞧向那袭青衫,呢喃细语:“好别致的少年,这是在给我颜面哩。” 徐秋不知,仍与这姑娘谈论,听其言:“姑娘如此不奇怪,可奇怪在你是一位姐姐,不漂亮地方有两处,其一,直到自家这位弟弟叫旁人给欺负了,才知晓他是个七八岁的娃娃,要与我问罪,试问方才徐某人递出好吃的玩意,怎么不听你这位姐姐劝止,难道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吃,这道理你作为姐姐的不知道么,还是领着弟弟出门时候,你家大人没交代?其二,童言无忌,作为姐姐你应悉心教导,而非打或是骂,显得格局低了不是?” 女子哑口无言。 徐秋续道:“自然这小子,说话也是没谱儿,该打!” 说罢,徐秋轻唤走过那胖小子,笑了笑,续道:“出门在外要好生的听姐姐的话,才免了吃亏。至于,为何你家姐姐要打你,徐某人不才,与你解释一番。” “所谓雉兔么,其中的雉自然是野鸡不假,可这话可不能对你姐姐称呼。为何呐,瞧你年纪不大不小,与你简单说上一说。世俗之中有那么一类女子,常是衣衫不整,高雅些的阁楼宿居,酒肉男儿郎作伴,孤寡一些的深藏幽巷,按次收钱。不假,这些姑娘才称为雉,也就是你口中野鸡,也俗称鸨,人尽可夫的意思。引申一句,至于管理这些野鸡的婆娘,理所应当的称为老鸨子。如此一说,知晓了否?” 胖娃娃脸色烧红,愧对自家的姐姐,羞愧的低下脑袋,这会儿,徐秋哈哈大笑,“不过无妨,方才你姐姐为你出头的模样瞧见了么,从今往后,姐姐若是叫人欺负了,你该如何呐?” 胖小子一听这话,立马挥舞肉嘟嘟的拳头,咬牙切齿,“打之!” 徐秋笑的可欢了。 此间一旁有拍手声,不是旁人,正是那位老人家,听其言:“好一番教导之词呐,吾辈自叹不如。想必这位娃娃从今往后定是将姐姐护的严严实实。” “诶,见笑了,老前辈!”徐秋拱手憨笑。 本就是不叫人看好的徐秋,如此一来,又是斩获了不少的称赞。原先八成看好木知天的看客,这会儿了这题有那么难么?犹记当年本尊...没算出来。” 楼三千附和:“行了,二弟甭说三弟,一路货色。” 当下,女子扫视二位公子作答,脸色出奇的古怪,先是诧异,再是会心一笑,当即抖落了两卷,大告于众。 只见,木知天上写道:“雉为二十有三,兔为十二。” 再瞧徐秋,其上秀气一行小字,“这雉兔同笼这一块儿,徐某人有一百种解法解出雉有二十三,兔有十二。” 二位小辈所解一致,女子轻声出言:“二位公子俱是正解,不分胜负。” 如此一来也算个大好的局面,二位不论是谁,都免了跪拜的耻辱。可瞧这各位的脸色好似极扫兴,敢情这些个文人都指望着有谁解不出,难堪下跪哩。木知天眉梢叠疑,不经意的扫视徐秋,估摸着也是错愕这徒有其表的草鞋同辈有如此的算术的本事。 木知天,场面人,拱手徐秋:“徐道友,好本事呐。” 徐秋续道:“应是木道友好本事呐,徐某人不过穷酸书生,如何也是比不上木道友这富贵人家公子,在下不过讨巧罢了,另外,这题当真不难。” “就是不知,徐道友有这一百种解法是真是假!当真如此天才么?”木知天说这话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字从口中蹦出,显然一来是瞧不惯徐秋这猖狂的为人,二来是拿这一百种解法大做文章。 徐秋当仁不让,也是不客气,“怎么,想知道么?向我讨教呀。” 轻俏话最是惹人怒。 堂堂木知天能讨教同辈? 欲拿这一百种解法大做文章,谁知叫徐秋一句话给驳回,且再回还口之余地。 忽有一句打高山深闺传出,圣贤山女主人浅笑两声,饶有兴致说道:“徐道友好才气,本阁主并无旁意,这题经我手挑选,实在不曾想还有旁的解法,不知徐道友可否解惑一番,想必这看客之中也有不少好学之人欲知晓如何解出这题。不过,徐道友若是无意多言,也不强求。” 各位一听圣贤山女主子说话,俱是来了精神,囔囔道:“对呐,阁主所言极是,还望徐道友解惑一番。” 木知天眉头一挑,笑意满满,幽幽默道:“夸下海口,瞧你如何替自身解围。” 徐秋抿嘴挥袖,往阁内回了一句:“盛情难却,却之不恭。” 女子懂礼,回了一句:“那就有劳徐道友了。” 徐秋清了清嗓子,斜视木知天,俯顾百十来位,其中与木啾啾打了个照面,前者面不改色,后者满面桃花,听前者说道:“算术么,讲究灵动。哪怕将这解法说出之后,难免仍有不明之人,不过为了那些好学之人,说上一说也是无妨,徐某人就简单交代两种解法,至于余下的九十八种解法,若有意知晓者可私下与我讨教,在下有教无类呐!” “第一种么,简单至极,取一笼子来,雉兔塞进去,多塞个几次终弄算出。好,第一种解法说完了,各位听懂了吗?” 看客舌桥不下,错愕至极。 木知天戏谑,“这算甚解法?” 徐秋耸肩、嘟嘴、摇头,“难道这算不出么?虽然这是最蠢的解法,可也是一种解法呐,且适用于不知如何解题之人。不过,徐某人知晓木道友定是瞧不上这狗屎不如的算法。” 狗屎不如的算法? 木知天口中咬牙,没了下文,方才木知天可是闷头苦苦演算了数百次才是凑出了这雉兔几何,到了这厮口中竟成了狗屎解法! 徐秋续道:“至于第二种么,有些拗口,各位能否吃透,凭造化了。” “雉兔共是三十五,徐某人认为这笼子里没有雉,全为兔,兔有四足,应是一百四十足,可仅有九十四足,多出四十六,那么显然多出的则是雉的足,雉有对足,如此一来,二十三雉,十二兔,水落石出。” 针落可闻。 三百八十旬老汉倒吸凉气。 四百六十旬老婆子掰弄手指。 七八岁娃娃如坠云雾。 木知天皱眉,“还能这么解?” 深闺女子闻言,情不自禁,身子一哆嗦,竟是娇嗔一声,“好是妙的算法。” 少顷。 百十看客不乏有些底子不差的修士,领会了假设全是兔的解法之后,好事遇见了甚稀罕事一般,赞不绝口呐!一时之间,四层看好徐秋的修士,陡然再多一层,如此一来,徐秋与这木知天从这口碑来说也算是平分秋色了。 木知天瞧不得徐秋如此卖弄,念叨:“江郎才尽,黔驴技穷。” “徐道友当真是举世无双,这等假设解法不可不谓是妙呐。” 徐秋一听木知天称赞,“木道友谦虚了,这话简直羚羊挂角呐。” “常言道,不耻下问乃是真做学问之人,今日木某人还望能再讨徐道友一解,不知徐道友可愿再费些口舌?” 徐秋侧身,难以置信的瞧了一眼木知天,“当真?” “也算是为了佐证徐道友这一百种解法是真是假么。” 徐秋佯装为难,“不知雾隐门是何规矩,徐某人宿居那片穷乡僻壤,臣与君有稽首礼,学生与师者有跪拜礼,若是三教雾隐门无这规矩也就算了,不知木道友可曾听闻过这些规矩?” 木知天一愣,不曾又被徐秋反摆了一道。 指望木知天跪拜,痴人说梦。 正当木知天要作罢时候,徐秋续道:“不过,徐某人应了阁主的邀,再说一解也算是客气一番。” 深闺斜卧的那位闻言,调稳女子内息,眸若秋水,回道:“多谢了。” 徐秋听后,挥袖侧身,“瞧来各位道友聪明伶俐,在下就再费些口舌,不过这一解,可是晦涩至极,各位若是不明深意,也莫要自责。” 其实压根无一百解法,不过有天地三清术在身的徐秋早是预料见了这等境地,木知天完完全全是被徐秋牵着鼻子在走,至于为何徐秋又再做出一解,只能说徐秋非常人,几息之间,再想出一解。 “众所周知,秤,各位都不陌生。之所以涉及秤,是因为徐某人要引申初对等一词,所谓对等,顾名思义,两边丝毫不差。” “雉兔同笼,不妨这样算,由这已知的三十五头与九十四足下功夫,如何下功夫?且看,雉加上兔为三十五,成对的雉足加上四倍的兔足为九十四,姑且称为等式。” “这会儿,瞧这两对对等的关系,发觉都是由雉与兔构成,不妨将第一等式,两边儿都给四倍化,如此一来转为四倍的雉加上四倍的兔为四倍的三十五,也就是一百四。” “瞧瞧各位迷茫的模样,其实并不难理解。例如,一个男子与一位女子一般,倘若是四个男子与一位女子,够么?” 一小儿修士醍醐灌不出个所以然,或许这天下之大,有女子痴迷白脸相貌,有女子追寻钱财酒肉,也有女子好求学问,想必这位阁主应是后者。 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木知天脸色极其难看,徐秋方才所言,他自然是能理解,不过不能理解的是徐秋为何当真能做出这难解之题,且是解法多样,总而言之,这一遭算是败了,虽然脸面还在,可不畅快呐。 不懂的也就不懂了,至于懂了的那几位无一不是对徐秋刮目相看,正执笔记下,好在下山时候大肆生吹嘘一番。 徐秋自言自语一句:“简直是妙他娘给妙开门呐!” 楼三千听见了,不解问道:“啥玩意?” “妙到家了。” 楼三千鄙夷:“德行。” 木知天一步一笑,“不知徐道友可有意再走九十阶?” 徐秋挠了挠脸颊,“三跪么?” 木知天一指徐秋,皮笑肉不笑,“知我者徐道友是也。” “走罢!” 那一袭青衫伸了个懒腰,抬步九十阶,口中呢喃:“徐先生,徐先生。”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恭敬不如从命 庙堂里的规矩是君臣有别,君不可于臣同饮,意欲显出这君主的地位,万人之上,世上仅有。若是听闻哪位将军能与这君子间隔五十步一殿同饮酒,那可算得是莫大的荣幸了,再往上者,与君三十步。至于文人作为,也是有一套,自打手持主见外了,在下是个粗人,只会些粗活。” 如此简单至极的一句话,分明是个自谦的一句话,谁知叫那斜卧的女子听了后,盈盈一握的腰肢巧巧的又是一个哆嗦,反复呢喃:“粗人?” 约莫半息,女子回话:“粗人怎么了,粗人也有粗人的好,粗人吃的多,气力大,能上山砍柴,能下河摸鱼,也能暖被窝不是?” 徐秋汗颜,女阁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木知天不甘示弱,抢先问道:“不知阁主是要吃的还是喝的,也好叫晚辈与徐道友好下手不是。” 女子慵懒侧过身子,浅浅一句:“茶水罢。” “给二位小友半个时辰,可是足够?” 木知天与徐秋闻言,拱手捧揖,俱是一句:“足够。” 徐秋长吁一口气,仍是沉寂在放在女阁主的一番轻俏话里,默念:“粗人甚好,这老娘们分明是话里有话呐。”一句之后,徐秋又是摇摇头,给否了,“听这语气好似个年纪不大的女子,算不得老娘们。” 木知天挑眼徐秋,见其苦思模样,哑然一笑,“早有言,圣贤山的三道题不简单,不仅涉及天文地理,诗词歌赋,连这沏茶的本事也是包含其中呐,可不是会数弄几只野鸡几只兔子就可称得上圣贤门生的。” 徐秋一愣,好家伙,自家不说话已是好事儿了,这厮反而挑起了话来,“木知天这话是何意思,是指徐某人不懂沏茶么?” 木知天抿嘴耸肩:“沏茶自然是个人都会,关键是这茶如何,沏的道行深不深,不知徐道友沏过几年茶?” 木知天问出这么一句,忙是捂口,好似说错了什么话一般,斜视徐秋,续小声念叨:“不知除了这天池三教之外,外人吃的都是甚茶?”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徐秋压根不愿与这木知天多计较,可一听这话,多少有些酸味,当即猛喝,有如隔窗闷雷,“徐某人有三不做,一不端茶递水,二不叠衣铺被,三不点头曲腰。自认为男儿要有男儿的气节,沏茶送水乃是丫鬟或是内人所做之事,难不成贵为木道友背后还有这辛酸一面么,替人端茶送水,一沏就是数年?” “你、你,徐道友是瞧不起为阁主沏茶么?” 徐秋玩味一笑,“江湖郎中,徐某人,沏茶不过为了养人,并非名利。倘若这圣贤阁是个名利之处,那么在下定是不会踏入半寸,就此下山!” 一番话是气吞山河,真有了当年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概! 木知天锁眉:“江湖郎中,徐道友何时成了这江湖郎中?” 徐秋眨了眨眼,瞥了瞥圣贤山,“敢情方才说了半天,酒水不可下肚,生凉不可下咽,这话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说谁是狗?” “谁搭腔就是说谁喽。” 名门望族的公子究竟善恶如何姑且不谈,这城府可是比这山野村夫深上不少,木知天不失气度,调稳了内息,不与徐秋一般见识,笑问:“如此说来,阁主症结何处?” 徐秋佯装出一副错愕至极的模样:“天老爷,这话能当面儿说出口么?难不成木道友这还听不出阁主为何身子不适么。” 可再是如何心性了得之人也是难以招架得住徐秋这般碎碎叨叨的嘴,木知天干脆问道:“三跪,作数否?” 正把玩鹅毛扇的徐秋闻言狡黠一笑,“恭敬不如从命呐,作数,作数。” ———————————————— 楼三千啧啧称赞,“好小子,巧舌如簧,有这本事去青楼恐怕女子要倒贴钱财!” 段三郎不解:“楼前辈,此言怎讲?” 楼三千老脸一红,“问鳖三,它知根知底。” 鳖三破骂:“楼老儿,你娘个腿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黄木叶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四十七章黄木叶三教九流之中,雾隐门打的是儒教的门庭,读的是这圣贤书,其中惊艳少年多数出自圣贤阁。如此看来,圣贤阁也算得上的是这雾隐门的学堂,不过说是学堂也太过文雅一些,毕竟时常有那寻花问柳的风流书生来此觅姻缘,说通俗些,来吃花酒。其实,此地起初并无这吃花酒的讲究,全由那位女阁主下的主意,可还别说,这学文识字的地儿本是枯燥无味,全因女阁主“允花酒”这么一句,打那往后,圣贤阁门庭若市。 关于这位女阁主来头可是不小,有几位老前辈私下悄摸的交头接耳,由于这自身的学问不够,来了这圣贤阁少说也有个百十年,只可惜从未登过圣贤阁,也是从来不曾瞧见过那位风华绝代的女阁主,今个沾了两位小友的光,虽是见不得其人,可听这声儿已是足够。 据说,女阁主与这木知天一般,同是木姓,不过论起这地位,前者不知比这后者高出多少,为何呐?这木知天木知天不明其意,就连那深闺中的女子也是一头雾水,自言自语:“绿茶不好么,绿茶怎么了,其中有什么讲究么?” 唯独楼三千哈哈大笑,与一旁段三郎与鳖三说道:“绿茶,绿茶,青楼绿茶!欲拒还迎,情深意浅。” 徐秋三位老前辈对视一笑,没了下文。 仍旧是先前那位老人家,走过徐秋,满脸的褶皱,显得有些慈祥,轻问:“徐道友,若是不嫌弃,老夫这有些茶,虽不是这雾隐茶,可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好茶,乃是圣贤阁黄木叶,当年阁主赠了我三片,至今舍不得呐,方才瞧见了小友的才气,这话送你也不是个吃亏的事儿。” 黄木叶。 是何来头? 只见这老人家陈巴巴的从这袖口里取出了一个鸟语花香的手绢,缓缓将其展开,其中赫赫三叶茶,约莫拇指大小,透体泛黄,剔透清明,可见其中脉络。 楼三千二话不说,小眼一瞄,直念叨:“黄木叶,黄叶茶,一叶百年清辉,三叶可谓三百年清辉,造化之物呐。” 老人见闻言,含笑与这楼三千打了个照面,回道:“不错,这位道友好阅历,圣贤阁黄叶茶至今不曾外流,阁下竟能门清,委实了得。” 楼三千直摆手,“诶,哪里的话,道友谬赞了。” 一句之后,楼三千却是不动声色回了去,古怪至极,凭楼三千的性子,瞧见了这般宝贝能不打主意? 段三郎蹭了蹭楼三千,“楼前辈,这茶当真如此妙?” “岂止是妙,简直是天物。” “那你不取,舍得么?” 楼三千狡黠一笑,“徐秋那小子有交代,小不忍则乱大谋!” 段三郎有些迷糊,不过一瞧鳖三贱兮兮一笑,立马醍醐灌顶,一道与这二位笑了。 徐秋瞧见如此珍贵之物,哪里敢收,“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这等珍贵的天材地宝,徐某人受不起。况且,不瞒您说,区区一盏茶水,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在下有一百种法子可叫这雾隐茶黯然逊色。” 说罢,斜视盘空那位木知天,拔音呼道:“雾隐茶应是天池一绝,就是不知这喜端茶送水打的木道友可曾尝过这么一味茶。”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十三叶扁舟 圣贤山穿插过云,高深莫测。一袭青衫正奔流各云海峭壁间,好似一位世外高人,来去自如。 采药踏过南山,甩袖提篓赴人间。 起初,徐秋听闻这深闺里的那位女阁主自言身子不适,吃不得生凉,其声慵懒,想必应是斜卧在椅。徐秋何其古灵精怪,虽是至今仍是个处子之身,可对这女子一些琐事也是心知肚明,不为旁的,只因奇书。若是徐秋不曾猜错,这些时日应是这女阁主天葵之日,吃不得生凉。 其实,并不古怪。 俗世之人不可明白一事儿,为何这修行女子还有这天葵一说,提剑杀人千里开外都不在话下,难不成这自身的身子都是照料不好么? 一派胡言,无知之谈。 例如,生娃娃,俗世人是如何生娃娃? 难不成到了这修行天地,娃娃都是从那石头里蹦出来的么,不是照样依旧,鱼水、云雨? 再例如,修士早是辟谷,哪又为何如此多的浪客喜好这青楼一聚,吃上几粒长生果,点上一盏风尘酒,与女子夸夸其谈,不俗么? 有一位狗日的曾言,世上就寻不见一个行当要比这做神仙来的无趣,若是无趣行当遇见了无趣的人,还要修行作甚? 所谓神仙为何? 快意恩仇出剑鞘,横刀立马马儿啸。 人间烟火不敢忘,游山荡水乐逍遥。 如此,可谓神仙。 ———————————————— 众目睽睽之下,徐秋负手而归,这厮当真是顽劣,圣贤阁前辈说要一盏茶水,而这位却是手取一丛花花绿绿的草走了过来,难不成是要用这随采摘花草沸水一盏么? 大不敬呐。 于圣贤山不敬乃是不敬文人,在座各位哪个不是自诩文人? 各位看客脸色不一,其中已是有那么几位七嘴八舌,有如夜半炕头,长舌妇与自家男人正取笑谁家的寡妇偷了什么人。至于一些不出言之人,一来是瞧徐秋方才惊艳,二来是隔岸观火,不在意,就例如那谁家寡妇偷的正是这躺在炕上的男人一般,听着笑笑,不做声。 徐秋走过各位,向来最是听不得风声耳语,当即猛呼,“各位,徐某人陡然一问,试问若是这花草惹了阁主气恼,是否迁怒尔等?” 满座哗然,公然叫板,这厮... 只听徐秋甩手一句:“迁怒不到各位,各位吵个吊!” 各位吵个吊! 这...难免会叫雾隐门生大做文章,只听回过神的那三位小儿高呼,“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他说吵个吊!” 一直默不作声的木啾啾本是忧心忡忡,可一听徐秋这风趣一句,破颜一笑,后者瞧见了,冲着木啾啾挑了眉,嬉笑道:“木姑娘,稍有徐某人多沏些,给你也尝尝在下的手艺。” 木啾啾错愕,“嗯...啊,我也可以吃茶么?” 一听闻徐秋要露一手,旁人不晓得,三位前辈可是知根知底呐,先有臭豆腐开天门,再有干锅牛蛙走四野,当下恐怕又要鼓弄出不凡的玩意来。 楼三千含蓄问道,“小子,人家姑娘要茶水,弄来这些花花草草作甚?” 徐秋刻意卖了个关子,一指手中花花草草念叨:“汝不懂,汝不要出声,免得丢汝脸。” “哟呵,狗日的小子欺负老夫没脾气不是?” 段三郎急忙拉扯住楼三千:“算了,楼前辈,做做样子得了,免得稍后要求这小子施舍。” 楼三千陡然嬉笑,恬不知耻哈哈道:“嘿嘿!老子装的怎么样,像不像真的生气了?” 徐秋汗颜,真拿这三位老前辈没办法。 将这花花草草给分挑开来,往这圣贤阁内呼了一句:“前辈,晚辈不才,得罪了。” 女子也正是出奇,不晓得徐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是胡闹吧,又不像,说是沏茶吧,更不像,于是乎,绕有玩味回道:“无妨。” 得! 徐秋当即从这胯下掏出了一口大黑铁锅,再是取出几块上好的木,指间“啪嗒”燃火。趁着燃火期间,从这花花草草之中挑出了一截木枝,瞧起来与茶枝无二,只是其上的叶并非幽绿,而是深色,说黑为过,说红略浅,只见草鞋小辈盘膝而落石阶,一叶一叶的采摘,不多时已是一捧茶。 半个时辰已过半,木知天已是落入十三叶,刹那,清香四溢,盛满了千尺圣贤山,白云流悠,青山动颜。 满座唏嘘。 “当真不愧是雾隐茶,这等仙气,吸上一口,精神十年呐。” “好茶还需手艺妙,木小友手法也是独到呐。” 木知天这会顾不上得意,冰淇凝息照顾这水中十三叶。 谁料,青石阶上的这位小辈猛的哟呵,“各位,瞧好喽,这等吃茶,错过了可就再也瞧不见了。” 说罢,徐秋将这冒着热气的铁锅揭开,从这袖口之中打落了一片雪白,不知何物,也没交代,只见其手持青石剑鞘,乘风下游修为尽出,错落有致的翻搅,不多时,阵阵白你扑哧而出,落入铁锅不明何物的玩意已是黏稠,听其一笑:“就是此刻!” 说罢,徐秋将这方才采摘好的一捧茶给尽数落下锅你,再是翻搅。 场下人可谓是见了世面,世间还有这等沏茶的手段,可还别说,当真有一股不可名状的香味伴随徐秋青石剑鞘翻搅而出。 半个时辰已过大半。 盘空木知天翩然落地,手捧一羚羊小玉盏,其中自然是那十三叶茶。 “徐道友,这是在沏茶?” 显然,木知天早徐秋一步沏好了茶,正风凉徐秋哩。 徐秋不抬头,飘飘然一句:“子不见九月当空,安能知吾亦不见九月当空?” 这话先前徐秋已是说过一遭,木知天吃瘪,听其轻笑:“在下十三叶扁舟已是沏好,那就等候徐道友了。” 青石剑鞘在手,锅内是漆黑一片,起初稍有些清香气味这会也是难以掩盖这拙劣的品相。徐秋倒是不慌不忙,凑上去扇了扇,会心一笑,遂是收回了青石剑鞘,再是交代了一番青石剑鞘,“且去圣贤山涧,瓢一捧清水。” 话罢,青石剑鞘已是迎风而下。 徐秋自顾自摇头晃脑道:“山涧清流,日得山水云阳,夜赏明月清风,清流沸茶,再好不过。” 一句话的功夫,青石剑鞘已至。 徐秋点指,青石剑鞘之中咕噜咕噜冒出了清流,尽数倾泻而下。稀罕的抚摸青石剑鞘,再是别回腰间,这一举动,倒是叫不少人瞧见后吃惊不已。木知天看的最是清楚,这等通晓人性的兵刃在天池三教之中并非不可见,却也不多见,怎么说也是权贵子弟才可持拥的物件,眼前这位不羁徐智墨怎也能持拥,难不成这徐智墨满嘴荒唐话,是从青城门或是花也门而来?木知天盘算猜测,幽幽心道:“青城门那位白鹤前辈...应是青城门生!如此说来才是说的通,否则寻常寒酸人家怎能有如此之才!” 徐秋扫视木知天,轻问:“你有没有想过,自始至终,徐某人都在让你。哪怕是这寻常山茶,依旧可将你败的一塌涂地。” 陡然一句轻狂话,惹的木知天有些错愕,打眼捧起这盏十三叶扁舟,回一薄凉一笑:“见不得吧。” “半个时辰还有三十息,徐道友这稀罕的茶也不知好了没有。” “不多不少,将将好。” 说罢,徐秋解开铁锅,当着木知天的面又取一株矮矮花草,清辉凝之,成粉,撒之,再是袖袍一甩,直将这铁锅方才方入的山茶给取了出,往这鳖三甩去,声道:“鳖三,好玩意,可别给那两个狗日子尝!” 鳖三一听这话,乐不拢嘴,一口将这山茶给接在了口中。 苦涩难耐,鳖三破骂:“小子,娘的智...智慧树上智慧果,智慧树下你和我...啧啧啧,浓郁饱满,茶香与山涧清水天衣无缝结合,掺有幽香缕缕,一口入魂。” 徐秋闻言,刮目相看,“唷,行家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满上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四十九章满上学生问曰:“钧是人也,或为大人,或为小人,何也?” 先生曰:“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 至于哪位学生,哪位先生不多交代,这段话的意思是指这学生问先生,同样是人,有人是君子,有人是小人,这是为甚?而这位先生显然圣贤,回道从心志上下功夫的就是君子,从耳目渲染上下功夫的就是小人。 圣贤山前,那一袭青衫的清秀小子亲自为深闺里的女阁主沏茶,沏的究竟是何茶? 取的是不知名的山茶,廉价,用的是山涧清水,不值钱,可是不知为何,分明是这粗浅的玩意儿却能沏出这等引人的味来。百十位修士看客,无一不是错愕至极,从未闻过这样的茶,浑浊有如琥珀,分而不散,散而不凝,凝而不刺,刺而不腻,叫人是无论如何,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取上一小瓢尝上一尝。 如此,小人也。 方才木知天十三叶扁舟,在座多数是阿臾,恨不得将这泼野胡闹的徐秋给赶下圣贤山。半个时辰去,铁锅亦能出鲜味,众说纷纭,疾风识劲草,可这墙头草该是如何识哩? 木知天轻扫一息铁锅里浑浊茶水,哑然一笑,点出一指,“徐道友,这也是茶水么?” 不过一问之后,徐秋斜视,方要张口,木知天好似察觉了什么,立马续道:“罢了,不论何物,你我二人说了不算,还是由阁主,方才你翻搅的白色之物?” 徐秋连忙点头:“正是!” “算你机智!”说罢,木啾啾将空空如也的竹盏送回了徐秋,徐秋一愣,方才不过一小口,怎生这么几句话,就一滴不剩,木啾啾舔了舔小嘴儿,“好喝,本姑娘至今也不曾喝过这么好喝的茶水,徐道友,能否再来一些。” 木啾啾一句话叫这围观一人听了去,轩然大波呐,其中不少人也是跃跃欲试的模样,其中不乏几位雾隐门生,与木啾啾也算相识,也是凑上前来问道:“木道友,这浑浊茶水当真如此美味?” 木啾啾可是看不惯这些狗日的嘴脸,没搭理。 于是乎,几位阿臾小儿转问徐秋,“徐道友,这茶当真如此绝味?” 徐秋讪笑,摆手,满不在乎回道:“各位见笑了,方才也是瞧见了,这茶不过是野茶,水也不过是山涧清流,哪能比得上木道友的十三叶扁舟。” 徐秋自嘲一句,看客才是悻悻散去。 “就是么,区区山水野味能比过扁舟山上的扁舟茶么?” “不过方才这味儿却有些不一般呐。” “味?什么味,老夫怎么不知。” 徐秋听闻,戏谑笑谈:“那位前辈说的不错。” 木啾啾轻问:“哪位前辈,说的什么?” “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 木啾啾还是头一次听闻如此晦涩的话,不明其意,“什么意思?” 徐秋佯装若有所思模样,才道:“是说一位年纪不大的姑娘,明明小嘴儿不大,却是能吃能喝,眨眼功夫能将一盏茶水给吃喝个干净。” 木啾啾点了点头,仍旧不明是何意。 这会儿,楼三千扯着嗓子唤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什么狗屁道理,哪有女子实在唷,为师眼光拙劣呐,收了个吃里扒外的徒弟唷,有了甚好玩意儿也不想着先孝敬师傅,就知屁颠屁颠的去寻姑娘快活,天理何在,人心不古呐。” 徐秋憋笑,走过楼三千,扫了扫其余两位老前辈,轻声道:“楼三千,当真要喝么?” 楼三千嘟嘴:“要不然咧。” 徐秋续道:“女阁主身子无力,忌生冷,显然是天葵所至,方才这茶水可是为了天葵所沏,楼前辈当真要饮?就不怕吃了这女子茶,从此彩旗黯然,一蹶不振...” 楼三千骤然止口,显然有些后怕,咕哝了一番。 “罢了,好在楼某人有壮阳的本事,今日就是舍命吃茶了。”说罢,楼三千从这胯下取出无量乾坤袋,翻了又翻,终是翻出了一小巧别致的茶盏来,与徐秋交代:“尝一口,不打紧。” 徐秋接过了茶盏,“仅此一杯!多了或是少了,别怪徐某人不讲道义。” 楼三千并未出口,而是冲着段三郎与鳖三念叨:“老子敢吃女子茶,你们敢么?” 鳖三倒是满不在乎,与徐秋交代:“一竹盏足矣。” 段三郎难为情,一来是徐秋手段层出不穷,先前臭豆腐与干锅牛蛙都叫段某人长了见识,至今仍念当时味,二来,有些后怕,生怕往后裤裆里的玩意出了些岔子,懊恼呐。 稍作思索,段三郎眉头一横,取出一指大小粗细的茶盏来,递了过去,豪横道:“满上!”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生而为人,我很抱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五十章生而为人,我很抱深闺长椅无人卧,梨花帘幕有人闲。 落春无痕花传去,竹盏一口似神仙。 女子眉梢叠喜,将这一竹盏的茶水给一饮而尽,好不痛快,唇齿留香,至于另一杯十三叶扁舟倒是一口不曾动,停步身后的那位女丫鬟,委实吃惊,自家这位女阁主往日里可是儒雅至极,小酌不过半口,还从未像方才一般,一口吃尽了一盏茶,难免有了猜测念头,那位青衫小辈究竟何许人也? 女子一口之后,再无其它,左右扫了一眼十三叶扁舟,依旧没有张口尝一口,轻缓的落在了案台上,丫鬟轻声,“阁主,十三叶扁舟...” 女阁主不动声色回道:“雾隐门,扁舟山,扁舟茶确实好茶,不过这十三叶茶吃来吃去也不过一味罢了,难不成这方十三叶茶与一叶茶有何区别么?不吃也罢。” 丫鬟应声,没了下文。 “春桃?” 丫鬟听阁主呼其名,忙应:“春桃在。” “方才那位青衫,瞧清了模样么,如何?” 春桃闻言,不假思索,“相貌清秀,三分风流,七分潇洒。” “继续。” 春桃挠了挠发梢,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许久才是猛道:“才气斐然。” 女子笑了,抚袖侧身,“好个才气斐然,随我出去一见。” ———————————————— 圣贤阁。 闲来无事,木知天不屑与这徐秋打趣闲谈,一旁闭目养神,图个清静。 至于徐秋么,活泛的很,手捧三盏茶水递往了三位老前辈,三位老前辈接过了茶水,面面相觑,鳖三冷哼一声,一指两位胆小如鼠的狗日的,冲着一盏茶水,呼呼道:“贪生怕死,生怕入不得婆娘被窝,本尊才是不怕。”说罢,鳖三气势汹汹将这一盏茶水给一饮而尽,咕隆咕隆,囫囵一口。 楼三千与段三郎因徐秋一句女人天葵之茶,吃了怕是会耽误日后的事儿,这会仍处于观望之中。一盏茶水下肚不过三息,鳖三啧巴嘴,眉头一挑,猛骂:“娘的!” 一句娘的,叫人不明所以,难不成这茶水不好? “娘的,草率了,唇齿留香,本竟然是一口囫囵吃了个干净。”一句之后,鳖三顾不及颜面,当即伸长了脖颈儿,漏出口舌,直往这茶盏里舔去,模样简直了,猥琐且下贱,一个破洞罢了,有甚好舔的,难不成这破洞舔着舔着还能冒水不成? 鳖三这一举动委实不雅,不过鳖三向来都是道貌岸然之辈,极其在乎颜面,这会儿能为了尝一尝这茶水余味,做到如此,想来这茶水不是一般的茶水,至少不比十三叶扁舟要差。 楼三千与段三郎这才是会心一笑,二位前辈极其有雅兴,俱是捏着小巧别致的茶水,相互行了个礼,前者笑:“贤弟,请!”后者笑回:“诶,同饮!” 说罢,二人咕哝一口。 正当二位老前辈吃茶水时候,只听一阵唏嘘,百十位看客修士俱是微张,一旁木知天首当其冲,起身毕恭毕敬冲圣贤阁缓步而下的两位女子称道:“晚辈木知天,见过圣贤山阁主。” 难怪这群狗日的斯文人如此大的反应,敢情是这女阁主出了深闺呐,徐秋也是不敢怠慢,不过并非阿谀,只不过行了个揖礼,与那位面掩轻纱的女子君子一笑,再无其它。 说来也怪,女子行出深闺对这谄媚木知天却是不太在意,倒是一堆明眸若无其事的扫视了好几番徐秋,徐秋这会儿正摆弄茶水,不曾瞧见,可屈身木知天却是察言观色的清楚,于是乎,侧身叫道:“徐道友,见过圣贤山阁主也不拜么?你我算是同辈中人,与我无礼也就罢了,可阁主也不放在眼中么?”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卖弄一词来自此处,就例如在小人在前辈面儿前告状一般,添油加醋,显然这会儿,阁主是前辈,小儿自然是木知天,不过木知天好是阴险,不曾拿自身说事儿,倒是拿徐秋对阁主不敬做文章。 徐秋闻言,讪笑,一手横于腰间,一手按住青石剑鞘,努努嘴,回道:“不知木道友何处此言?满座这些修士也是寻不见一位似你这般行大礼呐...” “那个,当然,徐某人也并非是意指木道友奉承,早有听闻,木道友起初正是这圣贤阁的学生,而前辈位居阁主,想来也算是你的先生,如此一来么,木道友行如此大礼,不奇怪。只是,徐某人初来此地,甚连这圣贤阁的规矩都是弄不明白,就如方才木道所言,三教江水,青城门养剑,花也门养姻缘,雾隐门养扁舟茶,在下全然不知呐。若是这会儿对阁主是三叩九拜,怕是不合适,一来,旁人怕是会误认为在下与圣贤阁有过干系,二来,你我俱是读书人,读书人虽是寒酸了些,不过这气节却是一等一的清高,三来,想必阁主也应当不喜这出言即是口若悬河,夸夸其谈之流罢。” 木知天脸色阴晴不定,起身不再多言。 在座百十位修士俱是大气不出,多少年了,足足百十年呐,还从未听闻过哪位小辈能在圣贤山与阁主这般,若是叫雾隐门那些规矩之流知晓了,恐怕不过半个时辰,这厮下山就要人头落地,一命呜呼。 “咯咯...” 忽! 女子笑。 那位面掩轻纱的女子此间竟是咯咯笑了起来,眉梢点点泛喜,发梢别的那么一支白梨花,格外清雅,她道:“徐道友所言非虚,圣贤文人穷规矩并不多,与雾隐门有别,在这儿,文采为上,若是一位的讲那些条条框框,圣贤山干脆取名为圣贤学堂了,多俗气。” 一句之后,徐秋冲木知天笑了笑,善良至极。 女子这才侧过身子,行了一步,好生的将木知天打量一番,“知天,当真是顽劣,自打上次拜访圣贤阁怕是有一年之久了...寻常时日也不来逛逛。” “说来也是,那位教你本事的师傅也是老顽固了,自认为学问了得,自视清高,容不得你出山。” 木知天含首一笑,“前辈说笑了,晚辈近来方是踏入返璞境,家师交代仍需巩固,调稳内息,否则怕小生道行不稳,功归一篑。” 女子闻言得意一笑,“噢,如此年纪破返璞,了得呐。” 木知天却是连忙摆手,自谦念叨:“天池三教,这般年纪返璞修士不稀奇,凤毛麟角罢了。” “谦虚了,这点倒是与你那师傅不搭,挺好。” 二位交谈俱是光明磊落,女子不避讳木知天与圣贤阁之间干系,木知天道处修为也不曾托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圣贤阁高有千尺,白云荡荡,触手可及。 高处不胜寒。 自打木知天将返璞境道出之后,在座修士无一不是猛然倒吸一口凉气,更有甚者,结结巴巴,“这、这,妖孽呐,如此年纪,返璞境,往后还得了,恐怕不出十年,三教之间这木知天名号就是声名鹊起。” 徐秋如是挑眉,呢喃默念:“与我年纪相仿,老子才不过乘风下游,这厮已是返璞境,如此一来,方才岂不是在老虎头上拉屎?” 木啾啾古灵精怪,望见徐秋稍微有些错愕,凑来一步,二人并肩,“木知天,雾隐门小辈第一人,城府极深,据说早是许久之前已是返璞境。” 徐秋嗤笑,心说骑在老虎头上怎么了,老子地鱼旧故湖时候,姜阿仙的身上老子都敢撒尿,区区返璞,不足为惧。 说罢,徐秋不动声色的与木啾啾念叨:“木姑娘,你我好歹也是相识一场,稍后若是木知天问起在下去了何处,就说去解手去了。” 木啾啾一愣,小手儿拉扯住徐秋袖袍,“该不会是怕了,要溜了?” 徐秋哈哈一笑,遂是一指方才余下的茶水,“喏,全归你了,铤而走险的事儿徐某人从不干,到如今我也不过个乘风下游,怎生能打得过返璞唷,还是溜之大吉为上。” 木啾啾若有所思,盘算了一番,确如徐秋所言,方才为了替自身解围已是招惹了木知天,虽然这木知天明面上不谈此事,难免会秋后算账,届时怕是插翅难逃,于是,她略有些不舍,长叹一口气道:“其实...罢了,南面有一羊肠小径,顺其往下,半个时辰就可下山。” 徐秋闻言,拱手谢过木啾啾。 谁知,方要施展千面纱,溜之大吉时候,忽闻:“徒儿,哪里走!” 如此一句,自然是出自楼三千之口。 这厮今日来此刻意改了一副模样,这会儿一口一句徒儿,一口一句为师,还真似那么回事儿! 百十看客俱是无声,楼三千这么拔音调高一句,直惹各位瞧来!掩面轻纱女阁主如是望来,木知天不算甚,令其起了兴致的乃是这么一位青衫少年,一步而至徐秋,并未开口,而是要听一听这师傅二人要说些什么。 徐秋气不打一处来,如此一来,还如何溜之大吉? 无奈女子在一旁,只好轻问:“说。” 楼三千稍微有些腼腆,舔了舔一口缺斤少两牙,“茶水,好。为师与三郎俱是意犹未尽,不知...” 徐秋脸色一沉,“没有,快滚,再问打死你。” 一旁阁主闻言,眉头一撮,这是师徒二人么? 楼三千贱兮兮一指徐秋身后女子,腆着脸儿道:“与为师就是这么说话的么,也不怕旁人笑话。” 说罢,楼三千从胯下取出了一红木大桶来,直递往了徐秋。 徐秋骂娘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先前小巧别致一杯,这会儿竟是从胯下掏出了这般大物,真当这茶水取之无尽,用之不竭喽。 其实,楼三千这红木桶算不得什么,直到瞧见随在楼三千身后蹑手蹑脚的段三郎含含糊糊的从袖间取出了一方四足水缸来,约莫七尺。 徐秋哑然笑了,指着七尺水缸,“作甚?” 段三郎许久不出言。 徐秋猛喝问:“作甚!” 段三郎一甩宽袍大袖,双手负背,长呼一口气,怅然有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义不容辞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五十一章义不容辞狗日的段三郎还真是老母猪上树,一套又一套,分明是嘴馋的事儿,让其说的这般叫人忍俊不禁,甚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简直就是恬不知耻到了极致,好不害臊。 徐秋也没讲究,既然沽名段三郎能说出这话来,想必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既然要饮那就饮罢,不过并未接过二位前辈的惊天桶缸,而是斯斯文文的从鹅毛扇里取出两竹盏来,随手舀了两捧,递了过去,声道:“此乳非彼乳,吃茶而已,可别多想。” 谁知楼三千当即脸色大改,佯怒模样:“为师待你视若己出,寻常里甚好玩意儿不曾与你戏耍。”言至此处,楼三千长吁一口气,一摆宽袍大袖,怅然念叨:“终究还是错付了...难道这恩情真的会消失么?” 楼三千附和:“楼前辈,莫要伤春悲秋,小辈终究是小辈,哪里懂得这些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唷。想当年,不论何处青楼酒肆,好吃的花酒、如水的姑娘、绣花的床榻不是让给此子,事到如今,仅讨来了一竹盏而已,罢了,罢了,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段三郎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碎嘴欠收拾,青楼酒肆的事儿能当圣贤山的面儿给说出么,姑且不说这话有无考究,说出口来就是有辱斯文。 三位老前辈向来如此,恨不得凭徐秋的名号将这天池的天地给捅出个窟窿来,再掩藏在几朵白云深处做个看客,可别说这话没有道理,犹记先前招惹了青山、青木宗,三位前辈可是抹屁股走人,不望大肆将罪行尽数推给了徐秋。 百十位修士看客听闻段三郎这话,无一不是七嘴八舌,多半是谈论徐秋的为人,青楼酒肆,虽是文人好去之地,不过谁也不愿当着多人的面儿给道出风月之事来,尤其是将绣花被褥这等小事都给事无巨细的道出。 “圣贤阁主,见笑了,咱家几位老前辈活的年岁久了,脑袋早是有些不灵光。” 徐秋与掩面女子交代了一句,遂是不动神色侧过身子与楼三千、段三郎一笑,猛然抽出青石剑鞘,挑翻了两竹盏茶水,破骂:“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二位前辈手段独到,徐秋方是出剑,已是一口鼓弄,茶水下了肚,楼三千且道:“你小子一撅屁股,老夫就知晓你要拉什么屎!” “当真么,如此瞧来,圣贤阁也莫要再耽误时辰了,不如直去青城门去寻也氏女子去问问当年的事儿。” 楼三千气不过,“去,去,去就是,老子怕你不成?” 徐秋贱兮兮一笑,“罢了,此地距雾隐门较近,还是先去寻那位木前辈说说话。” 楼三千脸色青红一片,此地算是雾隐门的地盘,若是叫雾隐门那木某人知晓了睡了他家婆娘的楼三千就在此地作威作福恐怕又是一番纠缠。 楼三千老阴阳人了。 “哐当!” “嘶...楼老儿你这是作甚?” 只见楼三千与徐秋讨不见好,冷不丁的从这胯下掏出了一棒槌来,迎着段三郎的干巴巴的脑袋,当头一棒! “糊涂,糊涂呐,贤弟。” “糊涂?”段三郎不解。 “哐当”,又是结结实实的当头一棒。 “简直是一派胡言,倘若徐小友当真是那寻花问柳、道貌岸然之流,至于事到如今仍是个处子之身么?难道青楼酒肆去寻姑娘彻夜写文章、彻夜谈天文地理、彻夜凑四人推牌九?贤弟,你这不是糊涂,这是什么?” ...... 显然楼三千这是在位徐秋开脱,段三郎有苦难言。 谁知听闻了前半句的徐秋得意洋洋,直到“处子之身”四字出口,这当真是开脱么? 满座看客,七嘴八舌,其中不乏妖童媛女,年纪恰好,一听处子二字俱是掩面轻笑,有那么几位女子,稍微有些姿色,已是耐不住性子与徐秋眉来眼去,直勾勾的锁住了裤裆,也不晓得隔着衣裳能瞧见什么。 无一不是隔岸观火,不嫌事大。 一直默不作声,处于观望的那位掩面女子这会儿走上一步,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不过半息,满座看客无一不是闭嘴不言,针落可闻,只听其道:“小生多风流,兼是八斗才。” 女子轻描淡写一句,说罢,眉梢叠喜,说不明是何深意。 不论到了何处都少不了跳梁小丑,哗众取宠。 有一小儿阿谀呼道:“阁主说的好呐,短短十字两句,看似简单明了,实则言简意赅,无误的将方才的事儿给下了定夺,如此简练一句看似随口而出,却能从其中瞧出阁主定是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是吾辈望尘莫及之境界呐,在下佩服!” 一句之后,当即有不少人帮腔,毕竟这抢风头的事儿可不是叫这小儿一人给占了,指不定阁主一时兴起,赏赐些天材地宝,岂不快哉? 可怜。 可悲。 可叹。 徐秋并不待见这些么摇尾之辈,厌恶至极。 徐秋以为,轻狂的事儿自己做可以,别人做,不行,不允许有旁的人比自己更轻狂,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没有轻狂之人也就罢了,若是有,最浮夸的一定是自个儿,毕竟修的是这顺心意的道,于是乎,“说的甚狗屁不通的玩意,牛头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及,丢人现眼,瞧你这一身衣裳,应是雾隐门生,说出这话,难道不怕丢了你木道友的颜面么?” 小儿脸颊青红,其实,徐秋说的不错,这些话么,全是套话,看似说了一通,实则半点有用的都无,不过是些自以为是的场面人说的一些场面话罢了。 不待小儿与木知天回话,女子先问:“噢...那么不知徐道友如何看待这十字?” “在下不知。” 徐秋不假思索,直回不知。 女子错愕。 徐秋含首一笑,“晚辈不知阁主所言究竟何意,阁主的意思晚辈可是不敢妄自猜测...” 女子浅笑:“本就是一句随口之谈,但说无妨。” 徐秋这才开口:“小生多风流,兼是八斗才。其一么,阁主当真赞赏晚辈风流且略有小才,其二,阁主是在取消晚辈轻狂不知廉耻,腹中无学问,学人逞风流。” 女子侧过身子,“徐道友认为是?” 徐秋赧颜,“寻花问柳、幽巷觅佳人,这些自然是些无稽之谈,况且当年读书时候,先生就曾夸过晚辈天资聪慧、有零星半点的文人气息,故而晚辈不知羞耻的认为阁主这么随口一句应当就是字面之意。” 女子莞尔一笑:“当真处子之身?” 打肿了脸充胖子呗,这等事后愈是扭扭捏捏愈是难为情,徐秋干脆眉一横,“徐某人以为,儿女情长之事不可儿戏,故而...至今仍是不曾...不丢人。” 谁知端庄雍容的女阁主那弱不禁风的身子稍微一哆嗦,遂是裙角紧收,谁也不知这裙里究竟是如何一番旖旎的风光。 “啊...嗯...如今似徐道友这般年纪仍能如此洁身自好的小辈少见了唷。” “诶,谬赞,前辈谬赞了。” 女子听闻徐秋前辈二字显然有些不自在,自言自语道:“前辈,好是生分。” 徐秋一愣,瞧着女子难为情的语气,实在是不晓得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试探一问:“不称为前辈,难道称为姑娘么…” “大胆,前辈是你这般玷污的么?” 不待女子回话,一旁的木知天倒是有些按捺不住,不料,女子却是抬手止住了木知天,含笑回道:“无妨。” 木知天再吃冷言,胸口好比万马奔腾于千里堤坝,离分崩离析、破堤洪流不远了。 徐秋估摸,根据《瓶梅》其中记载,女子三十,如狼似虎;女子四十,坐地吸土,显然,这位圣贤山的女子是要老牛吃嫩草哩。 其实这女子相貌不差,虽不见真容颜,不过从这言谈举止以及纤弱的身子骨望来应当也是个沉鱼落雁的祸水。 女子再起一句:“徐道友这茶味极好,与十三叶扁舟不相上下,故而,二位算是个平手,如何?” 徐秋满不在意,耸耸肩,其实他明白,这是阁主在给雾隐门留些颜面,若是这个时候不识好歹非要纠缠不清,恐怕非但讨不见好,指不定还会招惹多少人。 木知天眉头一扫,有些不解,雾隐扁舟山的扁舟茶竟与这山野不知名的茶打了个平手,何等屈辱。不过,木知天也并未多言,仅是将掩在袖袍里的黄木折扇给攥紧了不少。 暂且息事宁人。 徐秋若有所思,正犹豫是否要为了这天机山黄木、五百年的清辉牺牲一番,毕竟这等清秀的相貌是个女子都垂涎三尺,就好比先前木啾啾的爹爹,本是要寻仇,谁料还是败在了容颜之下,诶,难办唷。 此乃真君子,有那么几分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 “只是这茶不过一盏,还不曾尝见味...不知徐道友可否随我去往来阁再沏上一壶,另好生畅谈学问之事。” 女子陡然相邀。 徐秋闻言,甩袖拱手,佯装正经模样,一字一句回道:“义不容辞!” 好个君子当如是,终究抵不过女子相邀,一句义不容辞可见一斑。 笑话? 非也。 一等风流,徐秋是也。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却之不恭 迎对圣贤阁女子相邀,徐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勉为其难的应下了,实在是难为勉为其难一词了。满座错愕,当下这一位青衫随手沏对的茶水当真有如此的本事,可叫这圣贤山阁主都为之倾羡?一时之间,百十位看客无一不是惦记起了这其貌不扬的茶。不解之人中有这么一位,脸颊惨淡至极,还能是何人?自然是先前那位手捧十三叶扁舟的雾隐小辈翘楚木知天,若是放在寻常,定是要好生的亲自尝一尝这不知名山野粗茶为何能比得过雾隐名贵扁舟茶,且是十三叶。不过么,阁主在此,由不得他造次,否则败了沏茶不说,就连引以清高的性子也是破了,得不偿失。 于是乎,木知天清风一笑,走过徐秋,轻声念叨,“徐道友妙手沏茶,纵使山野茶水也可出仙意,当真难得,就连在下雾隐门贵重扁舟茶都是比不过,惭愧呐。” 木知天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着实叫徐秋稍微木讷,后者背地里啧啧称赞,“可别说这木知天生的白净,似个女子,阴柔的很,这城府可是极深,一张如纸的脸上,七分暗,三分明,半面云淡风轻,半面藏山纳水,难缠的家伙呐。” 好似这位女子对于木知天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也颇是得意,抿嘴轻笑,一指一旁丫鬟端来的空空如也竹盏玩味说道:“知天,可是不能小瞧了这茶水,说句丝毫不托大的话,本阁主百年来从不曾尝过这等清奇的茶,抿一小口,回味许久。自然,雾隐扁舟茶亦不是凡物,只是这吃的多了,难免有些寡淡。” 木知天此间似个懂事的学生正侧耳细听先生教诲,点头应是,这一幕叫一旁的徐秋瞧见了是连连讪笑。 “其实,若是按照茶叶的好次来看,十三叶扁舟仍旧是那名贵之物,不是这山野粗茶可比。知天小友知为何本阁主独判了平手?” 木知天出生名贵,打小出生名贵,与之交谈非富即贵,与前辈说话的本事自然是一套又一套,听其道:“晚辈不擅揣测前辈所想,前辈如此判一定是有独到的道理!” 这话谦卑至极,却是无用,与搪塞糊弄之词相差无几,偏偏一些前辈就喜听晚辈这些羚羊挂角的话。 徐秋闻言皱眉,眉梢好似西风下的柳叶儿尖尖,稍微挑起,嘀咕:“这话怎么听都是不对味呐,是徐某人略败一筹么?” 说是嘀咕,可近在咫尺的二位又怎么听不见? 女子掸了徐秋半息,眉梢叠喜,藏不住。 “徐道友定是一位心思缜密的男子,换言之,徐道友很懂女子呐,实不相瞒,方才吃了这竹盏茶水,只觉身子温热,好事舒适,好似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溪流,流经身子每一处角落,就好似...” 徐秋打趣一句:“久旱逢甘霖?” 女子闻言定眼,微微眨眼再是猛的舒展眉梢,“久旱逢甘霖,就喊逢甘露。” 女子说至此处,清风好风流,专挑女子裙摆,她脸色微微泛红,从掩面轻纱漏至若雪香腮,叫人瞧一眼,都可知一二,可碍于阁主地位,又不知一二。 “知天,尝尝?” 阁主出言,木知天哪有不听得道理,就旁的门派而言,前辈的话还不至于事事言听计从,毕竟这会儿,木知天是绝不会有意尝上一口的,哪怕一口千年寿元也是不稀罕,可唯独雾隐门尊崇是这圣贤学问,讲究的正是这尊卑有别。 木知天落落大方吃了吃了一口茶,方入口不过半息,已是下了肚,好比囫囵吞枣,零零散散几句称赞之词。 徐秋也不在意这狗日的几位赞许。 谁知,“嗝!” 木知天这等体面小生竟是当着各位看客的面儿打了个嗝,虽声轻微的很,可仍是叫不少人听了去。 只是,木知天本是难堪的脸色陡然烟消云散,好似浸透了甚仙气一般,喉间一个涌动,啧巴啧巴,竟是生生的吞咽了下,不由自主一句,“天底下还有这等沏茶的本事...” 针落可闻。 唏嘘不已。 正当此时,其貌不扬的老人家惫懒:“茶有喜茶,亦有丧茶,不应分名贵与贫贱。人有权贵,亦有清寒,不应分名贵与贫贱。” “这位小友,老夫所言对否?” 不是旁人,是那位自始至终都对徐秋不错的那位老人家,徐秋对其印象甚好。 “前辈所言极是。” 老人家呢喃:“前辈,甚前辈,一介老不死的罢了。” 徐秋拱手,满不在乎一句:“先前黄叶相赠,能凭一介相称么?” 老人家满是褶子的脸浅浅一笑,没了下文。 旁人雾里看花,徐秋与这老人家也不挑明,二位相视一笑。 一旁的女阁主倒是出奇的惊,直勾勾的锁住了徐秋,喃喃自语:“自打天机木落此地,圣贤阁建成那日至今,数年而去,徐道友算是第一人!” 何第一人? 阁主不曾交代。 徐秋亦笑而不言。 “圣贤阁闭了数月,诸位文人道友等候多日,为一睹圣贤阁其中光景。” “许久不曾这般舒心了。” “试题免了。” “诸位,登阁。” 圣贤阁自打设立至今还从未有过今日这等模样,如此一来,满座百十位看客修士俱可登阁齐聚。 莫大的幸事,于那些狗日的二流子而言,平生能登一番圣贤阁,这人世间走一遭就算不白忙活。 当即,满座雀跃。 女子唤来丫鬟,交代道:“好生伺候客人。”一句罢,再与满座客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圣贤阁的酒水可是烈的紧,诸位可是浅饮唷。” 一小儿闻言,喜形于色,“阁主大人,还能吃酒?” “吃酒罢了,有何不可,只是诸位可别光顾着吃酒与女子作乐,可是要好生的措辞一番,次日青城门与花也门还是还有一些翘楚小辈来此赏景哩。届时,可是不能丢了雾隐门圣贤阁的颜面。” 看客慷慨,夸夸其谈。 “雾隐门乃是书香门第,千百年来已是如此,尊崇儒教,区区旁人来此能讨间半点好?” “那是自然,雾隐门生有圣贤阁在此,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难怪许久不曾见的木知天小友今日来此,敢情是早就知晓明日有要事呐。” “嗝!” “嗝!” “娘个腿子。” “真他娘的好茶。” 各位吹嘘期间,先前徐秋沏茶铁锅竟已是见底,其中正老神在在斜卧一碧绿鳖三,悠闲自得、口吐人言。 鳖三这厮阴险狡诈,趁着各位不留神,早是一猛子扎进了铁锅,一顿牛吞鲸饮。 木知天见此,脸色难堪,喉结窜动,难不成方才一盏茶水... 徐秋哑然一笑,女子见状,耸肩念叨:“还不曾吃够哩。如此一来也好,今夜就劳烦徐道友再沏一壶,如何?” 徐秋饶有玩味的斜视木知天,稍有些为难道:“木道友,一并么?” 木知天并未回话,女子咯咯含笑,“良辰美景,再无旁人。” “却之不恭呐,徐某人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徐秋拱手作揖,顺便一指正破骂鳖三的楼三千与段三郎,“在下这三位老前辈,不知能否好生招待!” “那是自然,徐小友的前辈也是圣贤阁的前辈,好生招待,取来最烈的酒水,迎来口才最好的女子彻夜作陪,且叫三位老前辈不枉此行。” 楼三千气呼呼,须发抖笑,“如此可泄在下郁郁不满意气!” 段三郎:“在下两袖清风,今夜只要姑娘,不要酒!呸,只要酒水,不要姑娘。” 鳖三洋洋得意,“一行白鹭上青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得其解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五十三章不得其解百闻不如一见。 圣贤阁。 名不虚传。 打这九十圣贤石梯过后,抬首直插白云红木柱,非二十人不可环抱周全,竖有烫金大字,字字遒劲,其上书道:“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其一柱宛若偌大天际山中流砥柱。 圣贤阁建至今,雾隐门方圆千百里风调雨顺,文人安康。 天涯过客犹如过江之鲫,闻名而至,故而诗词名篇流传甚广,天池稍有名望散修传言,“仙不过三教,文不过圣贤。” 圣贤阁记名弟子千万,却鲜有学生宿居,哪怕雾隐门生也并非皆可进修其中,挑选学生极其苛刻,十有八九过不得这关。若是哪位修士声称自身为这圣贤阁的学生,那可不论到了何处都是座上宾,可见其地位。不过身为圣贤阁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除了这噱头也是地位不浅,例如木知天。 圣贤阁女子独到,据楼三千所言,此女子非世俗女子,相比世俗女子,多了些灵动,通俗来说,也就是活泛。楼三千另外交代,世俗女子多少短浅之辈,注重钱财,谁有金银谁便是相公,不知廉耻,从弄云楼之中可见一般,胭脂俗粉,嘴脸一般。反观此处的女子,一等一的妙,非但知书达理,且琴棋书画俱有染指,奏曲弄舞简直有如那莲花池里犯了错的仙女,罚落此地。 楼三千一番话直叫段三郎与鳖三垂涎三尺,三斤不止。 段三郎取来一面铜镜,扫了扫,横眉紧皱,声道:“岁月不饶人呐,凭如今的相貌,恐怕难得女子倾慕唷。” 徐秋闻言,取笑:“何止是这相貌下乘,修为也是不堪入目呐,指不定稍后晚些时候随便遇见一位姑娘都是返璞境,丢人现眼哩。” 段三郎闻言,愁的紧,斜视楼三千,将铜镜送了去,拉扯起楼三千衣衫,啧啧称赞:“嘶,真是不知楼前辈是如何保持这相貌,虽是千百年岁的年纪,却英俊仍似少年,相较少年又多了几分岁月沧桑,颇有味道,叫人瞧见了自惭形秽。” 鳖三翻了个白眼,实在招架不住恭维谄媚的段三郎。 楼三千倒是当了真,迎着铜镜,不住的侧过脸颊,左右赏了起来,许久,抿嘴赞许:“嘶,贤弟,此为何物,为何其中这位是如此的潇洒风流,关键是与楼某人还有些许相似!” 一旁不作声的徐秋闻言,险些一个趔趄,跌落千尺圣贤山。 好个恬不知耻的段三郎,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简直闻所未闻。 段三郎如是有些错愕,难得阿谀几句,谁知这狗日的楼三千顺杆子爬到了顶,不下来了。 楼三千不动声色的扫视三位,显然也是有些不自在,戏稍微有些过了,当即囫囵一句:“啧啧,此物是铜镜呐,三位见笑了,实不相瞒,楼某人此生放荡不羁,已是许多年不曾用过铜镜了,略有失态,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唷。” 段三郎挑了个好时候,凑上前呢喃道:“天池虎人楼三千,可是许久不曾动土了,贤弟这修为已是许久不曾开张了,不知何时再能逍遥快活一番。” 此处逍遥快活是指楼三千重操旧业,刨人祖坟! 人逢喜事精神爽,楼三千见段三郎如此假自己的相,当即也是痛快回到:“贤弟莫慌,怎么也算是无量一门一位半路长老,有这鲸吞蚕食的本事在身,还愁修为么?” 段三郎不解,“此话怎讲?” 闻言后的楼三千没有下文,却是与鳖三相视一笑,遂冲着段三郎往这生鲜啥努努嘴。 段三郎当即恍然大悟,醍醐灌顶道:“此地?” 谁知楼三千立马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呼道:“寻姑娘去,呸!吃酒去。” 徐秋并未多问,毕竟与这雾隐门、圣贤阁没什么交情。 盘盘焉,亭台楼阁依地势而建,上有鹅毛大雪鸟欢阁,下有草长莺飞晴川楼,左是西山亭台望月景,右有花鸟鱼虫与姑娘。复行数百步,豁然开朗,别有一番乾坤,灯笼连城,酒香四溢,是一处酒肆。圣贤阁当真是开朗,分明试着文人圣地,却在其中建了一座酒肆,其中女子书生络绎不绝,不过与此处酒肆与俗世不一般,后者多轻俏客,纸醉金迷,而此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若是二位行了一条道儿,相互打个照面,女子行礼,儿郎捧卷回礼。 少了些烟火气息,可多了许多书卷味道。 三位老前辈早是急不可耐,告别了徐秋,望酒肆去了,美其名曰,与姑娘探讨诗书礼仪。 至于徐秋么,不曾踏进酒肆,并非是嫌弃这酒水女子,而是欲讨个清净,前些日子清修许久,乘风下游已是蠢蠢欲动,缺个契机,至于少了些什么,寻不见,捉摸不透,反观木知天年纪相仿修为却是高出了自身一大截,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厮能安稳吃酒作乐么?其次,天地三清术亦是又如破茧彩蝶,更上一层楼,指日可待,吃饭的本事可是不敢怠慢。 徐秋随着丫鬟,行进了厢房。 南厢雅居,红木为筑,古色古香。 丫鬟临行前交代道:“公子,稍晚些时候,阁主设酒水邀待。” 说罢,丫鬟离去。 徐秋早知那位掩面女子定是对自身这金玉身子有所企图,恐怕这间厢房也是刻意安排,自叹:“徐某人潇洒自如,偌大天池本可依靠这相貌行走,却偏偏自命不凡,剑走偏锋,修顺心意大道。” 好是不知羞耻的一位青衫。 草鞋一丢,身轻似燕,往这床榻掠去,盘膝而坐。 一坐就是三个时辰。 数日前,三宗期间,鸿蒙三千大道临人间,这厮违背天道,硬生生的执笔书下三千零一道,三九雷劫惩之,却叫龙象之力吃了个干净,如今修行更是肆无忌惮,邀龙象之力大作风雨,欲与天公试比高,只是天公好似不在家门,始终不得要领。 天地三清术,倒是轻车熟路,清修数月,厚积薄发,现如今弹指一梦手到擒来,不在话下。不过依据楼三千所言,无量一门,天地三清术博大精深,哪怕将这弹指一梦、梦死身死,乃至永梦万世修了个齐全也不过算是入了无量一门的门槛罢了,往后更是晦涩难懂术法,路漫漫其修远兮呐。虽然身旁伴随一位自诩无量老祖的鳖三,也是无用,指望鳖三,不如烧香拜佛,自打结识那日,那厮囔囔着要去寻婆娘,就知晓不是个好东西,与楼三千、段三郎一般货色。 罕见,新鲜事儿。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喜寻花问柳那三位狗日的聚首不为奇,奇的是为何偏偏阴差阳错俱与徐秋扯上了干系。 徐秋苦思冥想不得其解,喃喃自语:“莫不是自身如是二流子?”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误入莲花深处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五十四章误入莲花深处轻闻扣门,徐秋走过两步,是先前的那位丫鬟,两手搭腰间,浅浅行了一礼,轻声说道:“徐道友,是晚膳时候了。” 门外斜阳渐矮,徐秋扫了一眼,笑着与丫鬟点了点头,遂是闭了门,随在丫鬟身后往外去了。丫鬟在前,徐秋在后,一路无话,略显有些尴尬。 “圣贤阁,学费好些?” 徐秋若无其事的随口问了一句,谁知那位丫鬟有些错愕,侧身回道,“学费?” “来此圣贤阁不需学费么?” 女子这才明了徐秋所言何意,浅浅一笑,“徐道友是从别处来的,并不知晓圣贤阁的规矩,其实不光是圣贤阁,方圆千里,但挂有雾隐门的头衔,俱是不谈钱财。” 徐秋闻言点点头,“如此甚好,学而不收钱财,崇文尊礼,单凭崇文来言,当年那位先生想必也是瞑目了。” 丫鬟摇晃小脑袋,如坠云雾,轻问:“当年那位先生?” 徐秋轻笑一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出自那位先生。不曾听过么?” 丫鬟嘟囔个小嘴儿,摇了摇头,“小女不过是圣贤阁的一介丫鬟下人,比不上那些整日待在学堂里的学生,若是端茶送水还知晓些,说起这些...小女实在不通晓。” 徐秋大笑,一来是这位姑娘模样乖巧,二来徐秋并不认为那些整日待在学堂里的学生能有多大的本事,从木啾啾的三位兄长与道貌岸然的木知天就可瞧出一般。 “姑娘谦虚了,能将小事儿做好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在徐某人看来,姑娘品性属善,不错哟。” “啊,这...徐道友谬赞了,小女受不起。” “受得起,受得起。方才听姑娘所言,感触颇深,实不相瞒,徐某人当年念书的时候,学费可是贵的紧,足足十个钱,可是累坏的爹娘的肩头。犹记娘亲说过,读书识字,知晓礼义廉耻,哪怕日后做个账房先生,那也是个体面的行当。说来惭愧,事到如今,账房先生没能做上,倒成了个游山荡水的闲人。” “切磋切莫这般说,行当有三百六十行,鸿蒙有三千大道,其实许多事儿打小就已是注定好了,更改不得,例如小女,虽已不是知天命的年纪,可也算是知晓了这一辈子该是如何了,其实能在圣贤阁端茶递水已是深得我意,不多求,况且阁主待我不薄,若家人一般。” 听闻前半句,徐秋正是赧颜,三百六十行,徐秋偏偏走了偏门,随在楼三千身后学了一手天地三清术,以及还不曾传授的刨人祖坟的本事,再谈鸿蒙三千大道,更是笑话,世间无他这般人,硬生生是执笔问天,往这鸿蒙之上添了一笔,顺心意。再至后半句,阁主待丫鬟不浅,徐秋来了些许兴致,试探一问,“姑娘口中这位阁主,寻常日子里是怎样一个人?” 女子若有所思,行了七八步,才道:“其实...早些年,山下那位老人家是这圣贤阁的阁主,不过好似有隐退之意...小女方入圣贤阁也没些年头,以往的事儿也是不清楚,简而言之,如今的阁主是极好的,只是喜好与不与常人一般,以书度日,一卷书,一盏茶,就可斜卧后山黄木林三日三夜...未免也太枯燥了一些,也有可能是小女年纪尚小或是道行不够,不得书中真意。” 言至此处,女子缓了一息,小声问了一句:“阁主往日里吃的就是雾隐门扁舟山上的扁舟茶,旁的茶是滴水不沾,真是不知徐道友方才沏的是何茶,竟是叫阁主一口吃了个干净,十三叶扁舟是动都不曾动上一口。” 徐秋得意一笑,眸若秋水,“山茶泉水罢了,不足挂齿,若是有闲暇时候,再沏上一壶就是!” 女子眉梢叠喜,喃喃念叨:“徐秋当真平易近人,不似酒楼里的那三位老前辈,只知要花酒与姑娘,闹的乌烟瘴气。” 徐秋汗颜,不用多说,自然是自家那三位不争气的师傅,丢人现眼呐。 说罢,长你走至尽头,丫鬟不再领路,而是侧过身子,让出了青石铺地的过道,与徐秋声道:“徐公子,阁主有交代,就领至此处,再往前三百步,红木窗木那间便是。” 说罢,女子悄声而退,余下了不知所措的徐秋一人滞留原地,稍作歇息,长吁一口气,饶有玩味的往这三百步开外看去,“徐某人堂堂八尺男儿,难不成还怕了一位女子不成,倒要瞧瞧你这裙子里卖的什么药,配!葫芦里卖的什么裙子...” 百步。 暗香袭来,有处子幽香之气。 二百步。 静水流深,不绝于耳。 三百步。 徐秋彻底错愕,隔窗听小曲:“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让我告诉你又那些毛?脑袋上面的叫头毛,鼻子里的毛毛叫鼻毛,咯吱窝里的叫腋毛,你说还有什么毛?” 阁主真乃性情中人也。 女子沐濯数毛? 玩的这般野。 徐秋惊恐,有一念头油然而生,“难不成阁主相邀,是为了与我一同数毛毛么?还有这等好事,在下一介文人,有气节在身,怎能做出这等不堪入目的事儿来...惭愧。” “吱呀!” 徐秋急忙背过身去,不过多瞧一眼,生怕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玩物。 模样羞耻。 “啪嗒”,木盆落地,徐秋知晓不妙,这等偷听洗澡的事儿叫人知晓了该是如何解释。 “诶,阁下何人呐,为何挡住老身的路,使是古怪。” 徐秋一听这话,当即舌桥不下,续是如释重负,压根不是阁主的声儿,方才一时兴起,将这茬给忘了,那位掩面女子的声儿可是好听的很,方才这一位寡淡无味,自然不会是阁主,于是转过身子,自下往上扫了去,哪里有半点颜面女子的仙气,这分明是一位照顾起居的老妇,见其湿哒哒的肩头躺着一条朴素的手巾,眉宇间写满了不解,不解这位少年为何要堵住门前,难不成对自身还有甚非分之想么? 徐秋汗颜,不愿与之多交谈,搪塞一句:“在下初来此地,方才丫鬟有言,三百步之处有阁主相邀,不知怎生误打误撞...” 老妇闻言一笑,一指徐秋秀气的鼻头,取笑道:“原来如此,还当是你这阁下对老身...” 徐秋急忙出言,抢在了老妇将狼虎之词给道出,“不敢,不敢!” 老妇一愣,“还当是阁下对老身有甚话要问哩,敢情是问路...不对,道友不敢什么,道友想哪里去了?” 那叫一个脸红,耻红呐。 徐秋急中生智,“前辈说笑了,晚辈自然是不敢挡在前辈门前,这就让开。” 说罢,徐秋急忙让出了一条道,非礼勿视,没了下文。 老妇这才一笑,“三百步,给你指路的丫鬟一定是个步子迈的小的女子,足足多行了一百五十步呐,喏,你瞧南边儿,那间红木窗门的那间,阁主寻常读书时候就在那间屋子里。” 徐秋闻言望去,风光甚好,前可看水,后可依山,前后五十步,独此一间。 徐秋行了一礼,没了下文,抹过屁股往回折返,一步作三步,直叫身后老妇称,“做了甚亏心事。” 或许是年纪到了,或许是近来枯燥许多,或许是许久不尝花酒,或许是那位掩面女子太过不一般。 总之,徐秋么,撇开宽袍大袖,龙行虎步,“天下一等风流,徐秋是也,任她是甚狼才虎豹,谁怕?”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妾身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五十五章妾身徐秋摇了摇脑袋,甩去袖袍,自嘲一句:“狗屁的读书人,狗屁的气节在身,听了些风吹草动就行不动道儿,究根结底还是这道行浅了。狗日的楼三千,将老子的高上的节操都给带偏了。” 折返一百五十步,徐秋盘算,贵为一阁之主,怎生与下人住在一片院子里,哪怕是这光景不错,始终觉得有些许别扭,就例如,江畔中下游,三宗高人,哪个不是深居简出,住的屋子那是一个比一个高,尤其是那猪头山的虞山吴,恨不得与天比肩。 不过,徐秋倒是觉得这位女子不错,旁的不谈,单凭这宿居之处就可看出平易近人,想必交谈起来不会拿人吃亏。 徐秋走过红窗,停步门前,作势就要扣门。谁知,方是要指尖触至门前时候,忽闻有声传出,“进。”徐秋屏息凝神,辨声不错,正是阁主,只是这声儿听起来有别样的韵味,好似沾有水气,水灵灵的很。徐秋不曾多想,既然是这阁主邀我来此,更身为男子,这会儿,若是扭扭捏捏,那就格局小了。至此,徐秋化指为掌,轻轻推门而入。 进门一步,云里雾里,好似瑶池天仙居,雾白一片,青烟袅袅,隔五步不识君,扑面而来是不可名状的处子幽香,充斥方寸之地。徐秋当即一个激灵,心说收回方才的话,还当这位女子当真是一位朴素的姑娘,与寻常人一般,敢情并非如此,一进其中才知何为清雅雍贵,简直与仙境不二。 徐秋不客气,瞧见一矮矮的黄木凳,凳前有一黄木案台,其上有一壶酒,酒旁有两脚黄木盏,于是乎,坐了去,自知身为客,应当有客人的样子,不过拘谨哪里是徐秋的性子,当即四处打量起来。四下雾气翩眇,不见女子,徐秋有些纳闷,还当是这位女子好有雅致,与自身玩起了这捉迷藏,当即欲出声,谁知叫那女子抢了先,听她道:“愣着作甚,来递衣裳。” 说罢,有出水芙蓉,水滴滑落,滴答滴答声。 徐秋一头雾水,如坠云雾。 递衣裳,递什么衣裳? 难道。 不会。 是否。 当真。 “邀我前来一同沐濯?” 徐秋错至于极,不愧是这童子之身,这还不刮风,不下雨,脸颊儿已是红了一大片。徐秋胸口的退堂鼓愈发打的猛烈,短短一息间已是想了无数的招,幽幽默道:“当真是我徐某人风流倜傥,模样清秀,直叫这掩面姑娘失了神志,强人所难?” “不应该,圣贤书,圣贤道...女子不是那般人。”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吾等相貌,世间罕见,要说一介女流之辈为之倾倒至死去活来,也有道理可寻。” 罢了,罢了。 “徐某人乃是天池之中的中流砥柱,若是这点小把戏都无法把持住,还修甚仙,更可况,文人气节在身,岂是儿戏?” 说罢,徐秋迈步往深处而去,脸颊烧红! 三步开外,是一张黄木珠帘,稀稀疏疏的黄木柱锁住了这一片雾气,欲见不可见,不见又清影。 徐秋止步,为何呐? 隔帘观人。 有一女子出浴,水花四落,恰有隔窗斜阳偷进了一些,不偏不倚打在这位女子之身。身段滑溜,小腹扁平,往上跌宕,往下沟壑,其中好似羊脂凝玉,多一分为胖,少一分则瘦。 徐秋干咽一口,不敢声张。 方才气吞山河的气势眼下付之东流,不敢再多瞧一息,提起身子,托起步子,侧身往后欲溜之大吉。 “什么时辰了,该去请徐道友了。” 说罢,女子莲步轻移,走过珠帘,掀起两三串,伸出藕臂,好似是要取衣裳的意思。 徐秋听了方才那么一句,这才明了,敢情是这女子将自身当成了丫鬟了,而那位丫鬟懂事,早是将自身请到了此处。 女为悦己者容。 女为悦己者沐。 道理相差无几,不过这可是为难死了徐秋,这会儿的徐秋就犹如一小只正倚窗旁小憩的花斑猫,骤然风云忽变,隔窗闷雷,毫无征兆,即惊又无措,不敢动,不敢叫。 女子讨衣,徐秋哪里有衣? 此事若是处置不得当,自此往后,名声一败涂地,撇开后山天机黄木的造化不谈,恐怕偌大天池都无容身之地,毕竟雾隐门尊崇的可是非礼勿视,瞧人姑娘洗澡,杀头的罪呐。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了旁的法子。 女子讨衣却迟迟不见衣,于是乎,嘟囔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掀开了七八串,行了出。 陡有一袭青衫,背身而立,双手负背,不动如松。 一息,女子惊呼:“嘶...啊,这!” “咻!” 陡然一剑已入女子手间。 徐秋见状陡然回过身子,恰好瞧见朦胧芙蓉夜蒲,不过却是双目无神,不敢停留八两肉片息,直往女子左侧三寸瞧去,两手做比划状,四下摸索,好似无头萤虫,不知东南与西北,其脸颊上布满纵横泪珠,用力眨眼、摇头,口中念叨:“晚辈不知何处招惹了阁主,为何阁主要以此酷相逼。” 女子出浴,瞧见一人,杀心已起,是唤来了长剑,已至于徐秋脖颈儿,不过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徐道友,长剑无力,悄摸收回,正要开口之际,又见徐秋这般模样,不明所以。 其实自打瞧见身前这位,女子已是眨眼间穿好了衣裳,覆上了面纱,此间轻问:“徐道友?” 徐秋余光瞥见那抹长剑收回了袖中,长吁一口气,忙道:“徐某人自幼患有眼疾,凡是遇见个大雾的天儿压根瞧不见半点,伸手不见五指。既然阁主相邀徐某人来此,又为何要这般待我,难道山下时候,徐某人做错了些事么,又或是在下不知天高地厚,抢了木知天的风头。” 女子闻言,若有所思,此间要是旁人说出这般荒谬的话来,她自然是不信,无需盘问,直取性命就是,可唯独她信得过身前这位青衫,毕竟能知晓“君夫人阳货欲”其中典故之人屈指可数,为大贤也。见她凑上一步,锁住了徐秋的一对招子,伸出藕臂,晃了晃,遂是轻笑,袖袍大挥,尽数将青烟雾气给收入了袖中,与徐秋说道:“丫鬟做事也没个谱子,徐道友见笑了。” 约莫三息过后,徐秋轻轻揉眼,一对无神的招子这才逐渐有了精气神,斜视已是入座的掩面女子,赧颜一笑,“应当是前辈见笑了才是。” 不得不说这女子有些门道,若是寻常女子这会儿恐怕早是哭闹要杀人了,再不济的也是要挖去双眼,反观这位,她已是谈笑间替徐秋斟了一盏酒水了,丝毫不将方才的事儿给放在心头,又或者是放在心头,只因身前这位正人君子而深藏了起来。 如此瞧来,徐秋深得这阁主之意呐。 徐秋见状,缓步走过,端起一盏,痛饮一口,借书中先贤才能,念叨:“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徐秋不过随口一句,端坐的那位女子却是一愣,眸含春水,不妥,应是眸若春江,反复呢喃“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好似世间罕见好句,从不曾听过一般,约莫三息,女子脸颊徜徉春意,且随一不经意的哆嗦,浅浅的弯了腰肢。 这算哪门子本事? 徐秋舌桥不下,压根不知这位掩面阁主究竟为何如此,如此又是为何? 女子娇羞,“徐道友,不知可否再等候片刻,妾身怕是方才没能洗的干净。”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细如春泥,猛若春江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五十六章细如春泥,猛若春江女子长相哪怕可分三六九等,也就那么几个模子,就拿这眉眼来说,或是柳叶,或是丹凤,或是桃花,云云。说来也奇,哪怕区区十位女子就可使出百种不同的性子,俱是不一般。 何出此言呐? 例如,好静的女子,其中不乏好十字绣者,有好独处者,有好下棋者,也有类似黛玉那般伤春悲秋者,尔尔。 例如,好动的女子,其中不乏好争斗者,有好嬉闹者,有好奔街走巷者,也有熙凤那般风风火火者。 委实是奇,女子当为天下第一奇物,难以捉摸,琢磨不透。 而这位正小脸儿泛红的这位女子,明面上是这天机黄木山圣贤阁的阁主,寻日里凭本宫自称,清高的紧,反观当下,却是不知为何缘由好生的扭捏了起,竟是一个不留神道出了一句妾身,这可叫徐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唷。 妾身身子不曾洗的干净...这话叫徐秋听去了,起初还当这狗日的女子这般清高,不过与自身说了两句话罢了,就嫌脏了?不过转念一想,又将这念头给否了,将姑娘前的狗日的给换成了绝世尤物。 徐秋不是一般人,读过《瓶梅》,也从其中西门先生身上见识了不少世面,要说这女子,可分寻常与不寻常,前者多半是由身子而发愉悦,通俗些,水到渠成,其中深意,言简意赅。至于后者么,委实为奇女子,就例如这位对诗词极其在意,由赏心悦目至身不由己,但凡是听闻了名词佳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徐秋琢磨一番,有意瞥了这位姑娘半息,遂是嘴角上扬起微妙的弧度,见他直唤止了要去沐濯的女子,“稍等片息,晚辈有话要说。” 徐秋吃酒、拂袖、起身,走过窗台,仰月有词出口: 一盘黄月穿窗入,二两清风潜卧蒲。 黄月不解其何至,且当清风偷翻书。 徐秋举杯邀月,佯装醉酒阑珊,背地里却是余光一息不离佝坐女子。只见,四句自打出口,女子已是双目迷离,不知东西,柳枝儿般的小腰儿早是不堪一指,生怕一指即断。 徐秋见此,默道:“唷,当真如此,如此一来,凭徐某人这三寸不赖之舌,造化何愁?” 一鼓作气。 徐秋横眉续道: 青烟出水携幽兰,好似芙蓉帘中住。 黄月怒将清风叱,只因清风不识字。 两句作罢,女子已是动弹不得,张口无言,腿脚瘫软无力,身子瘫软在案台。眸若春江与徐秋四目相对,好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一般,直教人大生怜意。徐秋不啰嗦,当即走过案台,将女子杯中酒给取下,欠下身子,距女子三步之遥,恰当至极,多一半,显得暧昧,少一步,则是生疏。 “姑娘,怎么,这...这是为何?难不成是徐某人这茶出了岔子么。” 此间的女子,旁的听不见,仍旧留在方才四句之中,口中窃窃呢喃: 一盘黄月穿窗入,二两清风潜卧蒲。 黄月不解其何至,且当清风偷翻书。 青烟出水携幽兰,好似芙蓉帘中住。 黄月怒将清风叱,只因清风不识字。 徐秋见此,晓得了个大差不差,如此瞧来,定是自身这横溢而出的才华叫这女子折服。 许久。 女子轻点指,用极不平稳而刻意平稳的调子浅浅道:“已是多年不曾听过姑娘这二字称谓了...不,徐道友茶...寻日里见我如见菩萨,前辈仙人不离口,甚是无趣...道友这茶是妾身这些年来吃过最好的茶了...” 徐秋挑眉,听得女子这么一番话,当即冷汗直冒,这女子绝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不至于听了随口几就会胡言乱语。其实这潦草四句毫无章法可言,完全是徐秋胡编乱诌,脱口而出,若是拿出了出去,怕是要教文人雅士笑掉大牙,偏偏这位姑娘却因这四句而深陷其中。 “徐道友,好是直接...妾身还不曾准备好。” 女子稀里糊涂道了这么一句,令徐秋瞠目结舌,忙问:“不曾准备好,阁主有何物相赠么?” 徐秋刻意将阁主二字给着重念出,这本是还是由当年那位西门先生所授,徐秋将其称为欲擒故纵,好叫这钩上之物吃的满实,挣脱不去。 “阁主...” 徐秋当真料事如神呐,果不其然,女子一听阁主二字,当即有些黯然失色,呢喃道:“莫非那句话当真如此么?” “阁主,所言是指?” 女子怅然:“薄情自古读书人,仗义多是屠狗辈。” 徐秋大呼:“薄情?” “阁主在上,晚辈在下。不知阁主这薄情二字所指何人,若是独指在下的话,智墨定是第一个不答应。徐某人游山荡水多年,寻日里连个女子都碰不见,又何来的薄情一说。” 徐秋迟疑一息,好似声名遭受了莫大的屈辱,胸口起伏。 “徐道友难道不是薄情之辈么,方才还是说了喜欢妾身,怎生当下又以阁主相称,这不算薄情这算什么,算是多情么?” 女子竟涕泪。 “偌大天池好似江海湖泊,妾身有如其中一条无名小鱼,而徐道友就是这江海湖泊之王,海王,擒我时,千方百计,事后,了无音讯。” “不对,不对。” 徐秋急忙抬首止住了女子,否则按照女子这般说下去岂不是天池第一恶人楼三千的名号就要易主了,若是说些有根有据的也就罢了,可这口口声声的喜欢与江海之王是从何而来,区区两盏酒水而已,徐秋还不至于大嘴酩酊,胡言将喜欢二字给道出! “阁主,诶...阁主!徐道友,何时说了喜欢二字?” 女子苦叹,“予独爱莲。” 徐秋闻言并未觉得不妥,点头应是,“予独爱莲,不错呐。” 女子不言不语,没了下文,就直勾勾的锁住了徐秋,后者木讷,默念:“予独爱莲,怎么了?有甚不妥么,这可是前辈先贤所留。”女子依旧无声,徐秋反复将“予独爱莲”给念叨,后知后觉,陡然眉梢叠恐,舌桥不下的有了个念头,支支吾吾轻问:“晚辈无礼,不知阁主尊姓大名...” “木游莲。” 说罢,女子娇嗔一声,再不瞧徐秋。 惊为天人。 徐秋口述先贤所留,予独爱莲。 偏偏女子名为,木游莲。 所谓无巧不成书,如此一来,这一睡是逃不掉了! 呸,文人气节! 应当是,该如何解释才可叫这位女子释然且不难为那细腻若春泥却又猛若春江洪流的情深意重。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孤独是侠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五十七章孤独是侠所谓世事无常所指为何? 当是阴差阳错与事与愿违,用一句老话梗概,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话若是落在了寻常事儿上,也算说的过去,大不了,杜康与花,也就过去了,最是难为人的则是这男女之事,郁郁不得终,教人不是丢了三魂就是落了六魄。 例如,徐秋这厮随楼三千身后由一隅地鱼踏进天池,正是为了那日朗朗清风下的一句嬉闹之话,浦南江村有一位姑娘与之有一夜之缘,姑且不论睡真睡假,怎么也是给这不经人事的徐秋刻了忘却不得的一夜。弄云楼那夜,桃影奴身子萧条,为了几两臭钱,不惜献身,贞洁这事,可大可小,有视之若泰山,有视之若鸿毛,想必那位姑娘定是一位视贞洁若鸿毛女子!事后,才是得知,女子家中卧病在床老父亲正需那几两臭钱,由此一来,那位姑娘便是成了比泰山还要泰山打的泰山,好在遇见了不谙人事的徐秋,不尝男女之事,挥钱如流水。 不知自打那日一别,以及前辈所谈及婚约,究竟算不算数。 不过徐秋瞧那女子不错,更是睡了一觉,甚是得意。 至于桃影奴究竟如何打算,无人知晓,也无从过问。 桃花庵,徐秋去不得。 曾无数个星河满布的夜,徐秋这般想过,与那位灵动且善解人意的桃影奴见上一面,她撑伞,他柳叶儿烟,就打二十四桥而过。 错步三息,蓦然回首:“是你!” 不过,二十四桥不曾遇见,那位撑伞的女子更是袅无音讯。 此为事与愿违。 究竟何为阴差阳错? 青水宗遇见不错的两位姑娘,以及青木宗那位十怜云如是一等一的妙,可徐秋始终是不得要意,并非愚笨,而是无意。 至于,灵璧那位凉家小姐,顾辞舟,说不清道不明,并非是言徐秋这厮与那女子不清不楚,而是顾辞舟这女子虽是身无修为,可徐秋终是瞧不透她,天地三清术亦是无用。 如此些姑娘都换不得那位撑伞的姑娘,更荒唐的是当下,徐秋不巧还将这木游莲的身子给瞧了个一干二净,且口吐爱莲。 此为阴差阳错。 ———————————————— 这事儿往大了说,雾隐门发难,祸及徐秋性命,三位老前辈顾忌也不可幸免。 往小了说,不就是瞧见了身子么,算不得什么,又没单枪匹马探幽径,还算清白。 此间,徐秋胡乱一句:“木爱莲,呸,木姑娘,呸!木阁主,予独爱莲并非是我说说!” “不是你说的么...徐公子是要不认账了么?” 徐秋百口莫辩,“木前辈,方才...确是出自我口,不过这话并非是我第一个写出。” “噢?还有这事儿!” “当真,那一篇的名字是《爱莲说》,前辈不曾听过么?” “讨厌,妾身这方已是知晓了,还望徐道友莫要多说。” 徐秋错愕,“前辈,小辈不打诳语,当真是...”徐秋住口了,这事儿越描越黑,不如不描。 木游莲听闻徐秋又要将说出惹人羞的话来,当即起身、侧身,挽起衣袖,搓捻发梢,瞥了一眼闺房,叹息道:“徐道友,你我情投意合,不过...不过,哎...” 徐秋完全痴愣,不知木游莲所云。 木游莲好似有难言之隐,迟迟不肯开口。 究竟是何难言之隐,徐秋不追问,满心盼的倒是这圣贤阁后山的造就倒地如何,不过这女子始终扯些情爱之事,对这后山二字提都不提,另,今邀请徐秋来此是要作何,也不交代,一个劲的在那伤春悲秋,好似上天注定,此生她不可与男子生情一般。 “对了,前辈可是想要多饮茶,徐某人这就沏茶。” 徐秋刻意将这话给引开,免得处境尴尬。谁知,木游莲此间回眸一视,竟已是梨花带雨,呢喃一句:“不了,今日饮酒,改日再饮茶罢。” 女子是水做的,木游莲尤其,上挂银珠,下似涌泉。 吃酒就吃酒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徐秋也不客气,当即举杯相邀,“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木前辈,不论前尘往事如何,不论前程期许几何,今朝有酒今朝醉!” “饮罢!” 不知徐秋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早先徐秋凭借胡编乱诌的几句都可教其木游莲沦陷,此间又随口而出大家名句,这叫木姑娘如何是好! “啊,额。嘶...”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一口痛饮。 “今朝有酒今朝醉。” “糟糕,徐道友当真好口才...再饮一盏,妾身当真有幸。” 少顷。 一壶烈酒徐秋只饮了一盏,余下的全叫木游莲一人饮了个干净。 徐秋眯起眼来,打量起了这位吃酒猛女,呢喃:“意难平。” 女子脸色潮红,一对似水的眼早是朦胧游离,阑珊起身,云袖若银蛇,倚山川大河窗旁,“好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徐公子,不知是否老天开眼,这些年来,终与教我木游莲遇见了一位这般的君子。” 说至此时,柔绵绵的木游莲一手将盏中酒泼洒而出,耷拉个身子,倚窗旁,讪笑,“当真开眼?” “想我木游莲此生,守着雾隐门数年,再是守着圣贤阁数年,往后仍是要与这圣贤阁共荣枯,想想就是无趣。” “谁叫我名为木游莲,注定了如此...” 徐秋屏气凝神,还当木游莲有甚不得了的秘辛,正侧耳倾听。 陡然,话到嘴边,木游莲侧身回视徐秋三息,风儿撩泼,吹碎了她的青丝,她于风中摇了摇头,续道:“徐道友,今日外头定是热闹,圣贤阁还从未似今日这般,四海皆为客,好想去瞧瞧他们如何玩乐。” 徐秋浅笑:“那便去瞧瞧呗。” 女子摇头:“不可,我身为阁主,他们若是瞧见了,恐怕有些别扭。如此一来,岂不是扫了他们的兴。”说罢,努嘴颦眉,“罢了,今日就到这罢。得了徐公子几句好的词句,足够矣。” 木游莲走过徐秋,破颜一笑,当真有几分韵味,“方才失态了,徐公子见笑了?” 不错,这是问句。 徐秋闻言,竖眉不解,“山雾缭绕,前辈说了些甚,晚辈是半点没能听见,是得罪了,还望前辈莫要追究。” 木游莲一笑,“调皮。” 仙人么,世间有甚酒能叫仙人大醉酩酊? 迷失一晌罢了。 徐秋自然是知晓,跪为阁主的女子能是等闲之辈,区区几杯酒水就可推心置腹? 徐秋不多留,拜别过木游莲,往门外去了,只不过方要出门的时候回首问了一句:“前辈当真想要瞧瞧热闹?” 女子点头轻应是,“徐公子有何高见?” 徐秋咧嘴一笑,“委屈了。”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酒葫芦山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五十八章酒葫芦山不知是山中有阁,或是阁中有山。 有一翠山,其上奇石无数,其中有一石尤其,重若万斤,形似葫芦,斜卧圣贤,上有一个楼,直插云霄,张灯结彩,连至星河,叫人不知是星或是灯。打一眼而去,亭台窗门,各是诗词名篇垂落,有三三两两吃酒人,依窗拂袖念叨千古名篇,垂足顿首,快意潇洒,身旁再伴上一女子,貌似娇娥,手持竹卷,呢喃有声,举止得体。四四方方的红木的窗儿游荡在不知何其阔的天地之间,对对妖童媛女蹒跚其中,甚是得味。 借月而行,徐秋领了一位不曾瞧见过的姑娘正身似惊鸿,挥袖若风往这葫芦模样的山行去。 姑娘受宠若惊,一旁不由自主搓捻起徐秋的衣角,呢喃:“徐道友,此山名为酒葫芦山。” 姑娘一句话不曾说完,徐秋忙接过话茬,“前辈莫说,且叫晚辈猜上一猜,山名为酒葫芦山,这楼是否名为酒葫芦楼?” 女子惊言:“徐公子当真神人也,这也能猜中!” 徐秋得意洋洋! “不过,既然都是这般相貌打扮,徐公子就莫要再前辈相称,多是生分。” “红藕。” “红藕?” “嗯呐,就叫我红藕吧。打小时候取名为红藕,那会儿都叫我红藕,不过已是许久之前的事儿了,到如今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记得当年那位名为红藕的小姑娘了。” 徐秋仰首,“红藕,红藕。不错的小名儿。” 女子笑,真似红藕。 二位掠过酒葫芦山,来至酒葫芦楼前,徐秋在前,红藕在后,二位相视一笑,并未多言,径直走近其中。 不得不说读书人就是读书人,不论是言谈举止或是一笑一颦俱是得体,就连这风月场所都是一股子书卷气息。 迎面一位女子迎二位,丫鬟浅笑轻言:“二位面生的很,第一遭么?” 徐秋方要出言,一旁面纱红藕姑娘咯咯一笑,“熟客。” 丫鬟不信,“熟客?” 红藕闻言,并未争论,而是一指南面一枝花,“这一枝红花是当年那位老阁主打马过江南折来,算一算怕是有了百十个年头了。”再是一提西墙一帖字,“据说这一副字来头不小,是一位人间彷徨的才子所书。才子落寞,凉夜横江,含恨遗世。” 红藕姑娘洋洋洒洒说了一通,里里外外是将这酒葫芦楼梳理了个大致,其中不乏许多秘辛,连这丫鬟都不知晓。 丫鬟哑口无言,只得让出了条道,毕恭毕敬道:“二位前辈,请。” 徐秋舌桥不下,看似冷清眉眼的红藕居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姑娘,委实不错。红藕领路在前,徐秋缓步随在其后,寻了一处略偏的地儿,二位入座,红藕要了一壶清泉茶水,据说这清泉茶水是今日才有的,先前数百年可是从未有这清泉沏茶的说法,究竟为何缘故,不用多说,自然是山门外那位惊艳少年的一杯惊艳茶水惹人妒忌,效仿起来。 一口颇是热闹,多是散客在此夸夸其谈,借着酒水天南地北,谈及多数是一些叫人忍俊不禁的话。 一小儿的一对招子惺忪,挥袖慷慨一句:“实不相瞒,雾隐老祖与我家祖上有些渊源,只是名利之事儿全是云烟,在下从不愿往外谈。” 另一老儿不服,当即声道:“这算甚!老夫家祖上有一猛人也,野修成仙,名噪一时,就连当年三宗老祖瞧见了都避让三分!” 小儿红了眼,“再往上了算,三教都是我家的!” 老儿哈哈大笑,“后生说话可真不知所谓,三教是你家的又能如何?偌大天池都是老夫的,老夫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言至此处,二位剑拔弩张,就要争论。 一旁徐秋与红藕俱是面面相觑,再是相视一笑。徐秋以为自身算是口无遮拦一辈之中翘楚了,不曾想这二位才是行家呐。红藕倒是觉得新鲜,往日里瞧见这些羽扇纶巾的儒士可不是这副模样,怎生这才片刻,偌大天池都叫这二位给分了个干净! “二位,好大的口气!真当此处是俗世之中的风月场所了么?” 此间,二楼传来冷冷一句,有一公子,正背依楼栏,手提一壶花酒,青丝肆意妄为的垂落,衣裳素雅不失雍容。 老儿正与小儿喋喋不休争论这天池的究竟花落谁家,这会儿有旁人插话,该是作何谈想! 俗话,酒壮怂人胆,往日里这二位一向是个胆小的主儿,哪里敢与人起恩怨,不过这会儿,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敢骂。 小儿怒目圆睁:“那个...这位...这位狗日的,你算哪根葱?” 老儿大笑,“不错,这位狗日的是混哪条道上的,没听见我与这位小兄弟正瓜分天池么?” 这二位一个比一个拔音调高,不多时周遭已是聚了不少看客,俱是唏嘘,一大胡子笑谈:“这一老一少怕不是嫌阳寿多了,竟敢与之木知天小友这般说话!” “什么?” “二楼那位是木知天,背身与你,你是如何知晓,大胡子你可莫要胡说八道!” 大胡子闻言,挑眉:“放你娘的鸡飞狗跳屁!老子方从二楼下来,能认错人么?” “嘶...当真是木知天小友!” “老子还能骗你不成。不过有些古怪,木小友好似有些心事儿,方才走过的时候,瞧他正是眉梢叠愁,吃愁酒哩。” 谁知,这一老一少将这话给听了去,非但不怕,反是来了兴致,小儿高呼:“他木知天算个鸟,顶多会得一手投胎的好本事!” “就是,若不是投在了剑神之子的门庭,他顶多也就是个二流货色,与吾等有何差别?”老儿附和一句,不尽兴,又续道:“再者而言,若不是他爹是雾隐宗主之子,能有这剑神之子的称号?据说当年跪求青城门一剑,可是跪了足足七日之久,才是换来了那位白鹤前辈的一柄剑!” 旁人惊叹:“当真又此事?” 老儿捋一把白须,“如假包换!” “啧啧啧,能求来青城门白鹤一剑,可是了得呐,难怪在雾隐门之中能取得如此建树。” 真当这一老一少喝多了,不知死活了? 大错特错。 喝醉七分醉,演到你流泪。 这二位无非是仰仗着圣贤阁的规矩罢了!圣贤阁有令,不论何等缘由,不论杀父之仇,或是夺妻之恨,一律不允圣贤阁之内动剑!当年立下这条规矩的时候,许多人不满,于是立下规矩的老前辈一剑杀了所有不满之人,这才有了这条规矩。 看似笑话? 不允厮杀,却杀人无数! 其实这等做法看似滑稽,实则有大门道,倘若当年不是那位老前辈杀了那些心存滋事好斗之人,千百年来,圣贤阁能有一天安稳日子么? 一老一少正是依仗这条规矩才敢与这木知天叫嚣,大不了连夜赶路下山罢了,这些女子在此,颜面能丢么? 徐秋早是听出了二楼那位逍遥公子正是木知天,迎面红藕又怎能不知,不过都没作声,静观其变。 木知天嗤笑是数息,“木某人姑且当你二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死活!” “给你三息,自断一臂,跪拜三刻,此事既往不咎。” 说罢,逍遥公子木知天侧过身子,先是扫视各位,再是一对凌冽的招子直锁住了一老一少,写满了杀意,哪里有往日的温和谦虚模样。 二位见此,不由自主的一怔。 木知天返璞修为尽出,席卷这遭方圆,一老一少面红耳赤。 小儿叱骂:“木知天,休要以势压人。” 老儿如是:“贵为圣贤阁的小辈翘楚,这圣贤阁的规矩都不遵从了么?” 木知天摇头苦笑,“一息。” 老儿显然慌忙,“木知天,你我皆是读书人,何苦为难!” “二息。” 小儿不信木知天真敢杀人,“这才是木知天的真面目么?难怪今日比试会输给那草鞋徐智墨!” 三息不至,木知天色变,听闻徐智墨三字之后已是癫狂,杯中酒一饮而尽,垂首黯然:“好个伶牙俐齿,不过自断一臂罢了,偏偏要将这命也给送了才肯罢休!” 说罢,起云袖,出鱼剑! 剑似鱼肠,杀人无痕。 一剑出,一剑收,满座皆寂,针落可闻。 一老一少,一命呜呼。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慕山忘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五十九章慕山忘堂堂尊崇儒道圣贤的雾隐门,居然其翘楚门生当众举剑杀人,肆无忌惮! 满座皆惊,唏嘘不已。 横尸两具,谁人敢言诗书礼义? 此间得亏了是木知天,若是旁人怕是早给五花大绑给绑去圣贤阁见阁主去了,可唯独此人正是木知天,剑神之子,一般人是不敢惹的!不过哪怕是木知天,也引起了不少的众怒,毕竟敢怒不敢言也算一种怒。 看不惯人无非有二,其一,出生名门望族已是叫人羡慕,其二,木知天这副模样与寻常冠玉儒雅压根不搭边。 名门望族多犬狗。 一位丫鬟正被出剑杀人的木知天给惊的花容失色,偌大圣贤阁数百年来可是从未有过这般杀人的事儿,这叫黄花大姑娘给瞧见了岂能不惊!只见这位丫鬟,小手捂住小口,惶恐至极,连连后退,不经意间还是碰到了一壶好酒,听她呢喃道:“木道友,杀人...这可如何是好!” 谁知,有一凶神恶煞小儿打这二楼一跃而下,二话不说,抬手就将这早已断了气的一老一少给收入囊中,且与丫鬟说道:“先前姑娘已是听见了,木道友无心杀人,只是这二位实在口无遮拦,借几两骚酒已将这天池瓜分了个干净,且目中无人!” “不错,这位小友所言不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遇见了这等假君子都要容忍的话,那么雾隐门的颜面何在?” 帮腔这人显然是木知天养的一条狗,瞧他浅浅笑了笑,走过丫鬟,沙哑的嗓子吐出一句:“模样甚好,怎么也能活个百年有余。姑娘,奉劝,莫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呐。” 丫鬟寸步难移。 那人扫视各位,续道:“此事各位也是有目共睹,孰重孰轻各位也是心若明镜,想必不用多说!该吃吃,该喝喝,方才不过一场闹剧而已,各位当是看了个把戏,如何?” 满座各位俱是面面相觑,谁也是不敢多言,生怕出了这圣贤阁丢了小命,来此地无非是了也是无妨!” 徐秋倒是连忙摆手回绝,“诶,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徐秋一介凡夫俗子,游山荡水之辈,算不得三教之人,怎能听取秘辛!” 红藕面泛为难。 谁知徐秋侧过身子,狡黠一笑道:“不过,若是红藕姑娘不介意的话,也是可以简单的说上一说的。” 徐秋调戏红藕。 红藕怎能不知? 于是,红藕道:“哼,不告诉你了,除非今夜来我厢房,我亲口告诉你!” 好个今夜。 好个厢房。 好个亲口。 徐秋冷笑,“小小姑娘,徐某人还能怕你不成!” 不知为何,自打木游莲伪装了相貌后,徐秋与之相谈甚欢,方才酒水间已是将这天南海北给谈了个遍,故而这会儿说起这轻俏话来也是随口而出,徐秋觉得没有什么,红藕也不曾觉得不妥。 徐秋与红藕交谈之间,不知二楼那两位翘楚小辈说了些什么,只见木知天的脸已是不善,慕山忘亦是如此,二位呈剑拔弩张之势,生怕举剑就是大战三百回合。 红藕浅浅道了一句:“徐公子有所不知,这二位是旧相识,据说当年曾有过一场切磋,二位是谁也不服谁,不过最后关头却是落了个平手,恐怕于这二位意气风发的少年而言是意难平呐。” 徐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只听,木知天啧啧道:“怎么,青城门的笼子小了,拴不住山忘道友了么,要来我雾隐门多管闲事?” 慕山忘捧腹大笑:“笑话,堂堂雾隐门生居然手足相残,还不允我青城门说道说道?”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雾隐门的尊崇岂是个只知弯弓大雕的人能知晓?” “如此说来,知天道友是在清理门户?” “那是自然,雾隐门之中岂能容忍这等不知廉耻之辈!” 木知天一字一句,当仁不让。 慕山忘眉梢叠笑,“只是这两位好似不是你雾隐门中人呐,这也算是清理门户?” “不论是或是不用,但凡污蔑了雾隐门,那么...当杀,有何不妥?” 慕山忘听了此话,当即色变,回道:“听知天小友寸步不让打的意思,是要再切磋一番?” 木知天上前一步:“抚当年遗憾?” “呵,非也,非也!虽是初来此地,不过圣贤阁的规矩还是知晓一些的,这杀人的事儿我青城门可是做不出,若是万一不留神伤了知天小友,回头岂不是落个骂名?” “不敢?” “听闻知天小友才高八斗,不知可敢与一介不识四书五经之流的青城门生比上一比?” 木知天闻言仰天清笑,“山忘道友真是会说笑。” 慕山忘撇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当真?” “当真!” 木知天挑眉:“如何比?” “简单至极,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没有什么讲究,不过若是知天道友非要添个甚赌约的话,在下也乐意至极!” “不必,不必,与你比,赢了也没甚光彩!” “与我比?何时说了与我比...” 说罢,慕山忘侧身摆手,呼道:“公羊贤弟,来切磋一番,如何?”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重逢 公羊二字出口,在座各位俱是一头雾水,唯独拐角那一袭青衫陡然止杯,侧身斜视过来。只见,面带浅浅笑的慕山忘身后款款而出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白净的脸儿,所过之处皆留书卷气息,叫人一瞧就知这是一位文弱的书生,衣裳干净,拂袖走过慕山忘,拱手作揖,“见过慕师兄。” “啪嗒!” 徐秋酒盏落案,直叫迎面的红藕姑娘一愣,忙道:“徐公子,怎么?” 仅仅刹那,先前江畔中游三宗之间风雨过往一一浮现,青木宗那位杨花落尽的才子,若不是其娘亲从作梗,恐怕早是与徐秋跪拜在龙虎堂前结拜为知己了。 公羊穿水,唯唯诺诺的那位江南才子,先前青木交手至今已是数月不见,徐怎么生都是料想不及,能与公羊穿水再度重逢在圣贤阁。如今,公羊穿水已称慕山忘为师兄,想必已是拜入了青城门之下,是啊,毕竟当年这一位也是天选之人呐。 徐秋换了一幕模样,公羊穿水自然是认不得,当下徐秋也并未与其相认,不为别的,只为好生的瞧一瞧公羊穿水的风采,另外,青木宗与其娘亲公羊玉交手,后者落了下乘,也不晓得这公羊穿水是否记恨在心。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徐秋这才与红藕姑娘回道:“没甚,瞧见了一位故人罢了。对了,圣贤阁杀人当真无事么?” 红藕姑娘斩钉截铁道:“怎生没事,什么人来了此地也是不可随意杀人。” “那么,稍后这木知天当是如何处置?” 红藕长叹一息,许久才道:“雾隐门近些年来也仅仅那么几位小辈翘楚...面壁十年。” “仅面壁十年?” 徐秋笑问,红藕如是面泛为难,没了下文,前者见此并未追问,只不过也从这红藕的回答之中知晓了这位木知天的来历绝对不俗,否则怎生面壁十年就可了事? 徐秋搪塞一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的确是这一老一少失了规矩在先,辱骂了雾隐门,当杀!” 红藕并未回话,实在是不知这话该是如何接。 反而是徐秋岔开了话,一指二楼三位,与红藕打趣道:“红藕姑娘,猜测上一猜,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公羊公子与这木知天相比,如何?” 红藕努嘴,“虽木知天杀了人,有罪!不过,论起这比试,想必那位公羊小友是不敌他的。” 徐秋只吐四字:“拭目以待!” 酒葫芦楼。 二楼。 公羊穿水就似个谦谦君子,毕恭毕敬的走过木知天,轻问:“早是听闻木道才高八斗...” 谁知,木知天咧嘴一笑,直道:“打住!” “假客套的话无需多言,在下不过是在雾隐门穷读了几年书罢了,怎生还能劳烦慕道友刻意请来一位高人与我比试,稍后若是败了,岂不是难堪极了。” “不过呐,圣贤阁殿外有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来了,在下若是闭门不出,岂不是不给你青城门的颜面?” 公羊穿水闻言,轻挑清眉,“木道友言重了,不过小辈之间简单会面而已,还不涉及宗门之事,且在下也是读书不过三年,还望木道友手下留情哩。” 木知天面不改色,浅笑相陪,毕竟傲骨之人就是如此,对面谦让一番,自身就甚是得意。若是木知天与慕山忘对上了,那恐怕不会这般轻描淡写,这二人一身傲骨,就好比独木舟上的一对仇家,谁也是不肯退上半寸,撂摊子就是干上三百回合。 徐轻含首一笑,“穿水兄一如既往如此谦逊唷。” 红藕没听清:“徐公子说甚?” 徐秋随口道:“红藕姑娘一如既往如此美丽唷。” “哼,调皮。” 徐秋挑眉吃酒,没回话。 木知天见公羊穿水如此谦虚,于是乎,胸口一股郁结之气已是散了不少,走过红花,临于月下,摇手一指: 望穿秋水不见君,清风山岗何时逢? 江南一别火烧云,破堤方寸泄山洪。 满座啧舌,许多女子执笔书下,再是反复念读,渐入其境,其中一位女子好似领会了其中怅然悠远之意,轻声点唇道:“望穿了秋水也是瞧不见她,那夜的清风山岗何时能再与你重逢。当年江南一别,云儿烧红了天幕,有如心血在滴,胸口方寸好似破堤洪流,一发不可收拾!” “绝美,绝美,罕见!木道友果真名不虚传,今日能得此四句,此生无憾矣。” 女子伤春悲秋,多愁善感! 红藕如是沉醉,不过并未沉迷,毕竟这等诗句还算不得甚,不可击中其最深最幽之处,不如徐秋出口,恢弘豪迈,气吞山河,猛才爽也。 徐秋点头,“浅显易懂,算是不错,不过可是入不得在下的怀。” 说罢,横眉公羊穿水,只见公羊穿水移步而过木知天,来至窗口,片刻,出声: 清风山岗无渊源,二十里外不相识。 秋野老槐惊偶见,笑谈当年泥巴事。 一楼文人听此,先是惊为天人,遂是自惭形秽,这才算是文人,出口成章,再瞧瞧自身,虽是羽扇纶巾,却出口成脏,尤其是先前那一老一少,酒后丑态毕出,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依旧是先前那位伤春悲秋的女子,听闻了公羊穿水的四句之后,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喃喃道:“清风与山岗无半点渊源,二十里地开外就已是不相识。天下离愁的事儿多了去了,他日斜阳老槐树下偶遇当年故知,一笑哽咽,谈及泥巴少年往事。” “这位道友究竟是何等意境!是啊,人生来就是如此彷徨,患得患失,怕是不能度日,别离乃是常事,翘首以盼他日重逢才是!” 徐秋啧啧称赞,“一位离愁意难平,一位拨开云雾,简直绝妙!如此一来,公羊兄算是略胜一筹呐。” 红藕不做声,如今天下才子她都已是不认,只认身前这八尺青衫草鞋徐公子。 慕山忘闻言,一愣,约莫三息,遂是面带笑意,走过木知天,侧身挽起云袖,“不知青城门这位公羊小友如何?” 木知天眉头微微一凝,不过转瞬即逝,还一笑,并未搭理慕山忘,而是与公羊穿水谈道:“公羊道友好文采!” 公羊穿水谦虚回了一礼:“侥幸,承让。” 木知天扫了满座各位的脸色,长吁一口气,恐怕心头已是不好过,不以为然道:“如此一来,也就不小打小闹了。” 公羊穿水自有读书人的气节,“恭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风口浪尖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六十一章风口浪尖公羊穿水对答如流直叫满座看客俱是唏嘘,其中不乏几位当真懂得几分学问之人,也有一些狗屁不通之流在吹嘘,更是有那么几位女子眉眼似花,将这长袍穿水道友给揽入眼底,恐怕在其心底已是芳心暗许了。反观雾隐门一脉脸色大多不好看,是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这千百年来尊崇儒道的雾隐门怎生会对上这只识刀剑的青城门给落了下风,且是小辈翘楚木知天与名不见经传的公羊穿水。 反观木知天倒是不在意,落落大方,假客气么,文人精通。 木知天带浅笑,若有所思,遂道:“君夫人阳货欲。何解?” “君夫人阳货欲,圣贤阁之题,想必穿水道友如此惊艳,定是知晓其中深意。”木知天刻意将这深意二字吐的极重。 公羊穿水闻言,眉梢叠疑,呢喃:“君夫人阳货欲,何解...” 在座各位皆是瞠目结舌,不知是这木知天刻意如此,还是有其它的算盘,毕竟这道题先前已是见过。一人一个性子,酒葫芦楼里这些人,自然是少不了好显摆之人,其实还是沾了徐秋的光,这会儿正跃跃欲试哩,能与木知天道友口中答题,莫大的荣幸呐。 话罢,木知天横眉扫视在座各位,淡淡说道,“各位道友,此题确是简单,穿水道友一定是能知晓,以文会友么,何苦为难?若是有哪位觉得舌头长了,可与木某人交代一声,木某人扯出来就是。”木知天一句之后,满座无一人敢叽喳,生扯长舌之人,瘆人呐。 慕山忘倒是不着急,瞧见这些人都能知晓此题何解,自家这位才气颇大的公羊师弟一定也是能知晓的,正斜靠楼栏看戏哩,不过当其瞧见公羊穿水眉梢的疑虑之后,才是知晓不妙,于是传话:“公羊师弟,怎么?” 公羊穿水含首、摇了摇头,抿了抿嘴,稍有些无奈,回道:“回师兄,这一句公羊某人不知何解,君夫人阳货欲,应当是出自雾隐门所学典故,在下非雾隐门中人,对其典故并不知晓。” 慕山忘闻言,当即回道:“好个狗日的木知天,竟耍起了这等小心思,拿自家的典故来考外人,这就是雾隐门生了么?” “师兄,穿水给宗门丢脸了,才疏学浅,待从头,再好生学上十年。” 慕山忘浅笑,“无妨,青城门厉在铸剑,此间不过是与其玩上一玩而已,不必自责。” 江湖年少,峥嵘呐。 公羊穿水闻言释然,于是乎,正要与木知天交代的时候,后者陡然走过,拂袖讪笑:“穿水道友,该不会是不知晓这一句何意?” 说罢,侧身与看客问道:“各位,人尽可知的一道题,穿水却是不知,试问当为何?” 当即,有一雾隐小儿,“滥竽充数,鱼目混珠!” 哗然。 滥竽充数。 鱼目混珠。 公羊穿水闻言,当即脸颊一阵烧红,不过深知一个道理,身为文人,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言知岂不是丢了文人风骨? “木道友,实不相瞒,这题...” 谁知,木知天却是还以一笑,温润如玉,还不待公羊穿水话罢,前者道:“穿水道友,莫要动怒,这几位不长眼的这就收拾了。” 说罢,木知天当即一身修为尽出,直席卷方才出言那位小儿,小儿膝下无力,扑腾一声,跪伏在地,满嘴呼道:“木道友,饶命!木道友,饶命呐。” 木知天有杀人之事在先,眼下哪怕许多人能瞧出这不过是其的把戏而已,可是谁人敢出言? “穿水道友由阁主亲邀来此,能是个二流货色?” “当罚!” “穿水道友,你说该是如何罚?” 哪怕公羊穿水是个心善之人,此间也能看出了木知天的来者不善,分明是要羞辱自身。 公羊穿水无言。 木知天浅浅一笑,云淡风轻一句:“跪上三息罢了,无知之罪!” 谁知,小儿竟是说了一句:“跪上三息未尝不可,不过若是当真如在下所说,该是如何算?” “如何算?穿水道友怎能不知,痴人说梦!若是穿水道友不知这题,也叫他给你跪上三息就是!” 不妙。 慕山忘见此已是察觉糟糕,不过那小儿有备而来,话罢,“啪啪啪”,三个响头,磕的是利落的很。 公羊穿水涉世未深,哪能晓得木知天能玩出这等卑劣的手段,他是吃准了自身不知这题,才敢如此! “穿水道友,喏,罪也问了,跪也跪了,还是说出见解罢。” 推上高处,孤孤零零。 隔岸观火,笑谈火势。 公羊穿水这会儿是如何也说不出话了,打小至今还从未跪过同辈中人,冠玉书生当真一点骨气没有么? 这时,“啪嗒!” 慕山忘出口:“知天道友好算盘呐!” “山忘道友,此话怎讲?” “不怎讲,知天道友心知肚明!” “你是说穿水道友当真不知么,怪木某人将其推至风口浪尖?” “不是么?” 木知天摇头一笑:“若是这样,这一跪也就免了,怪木某人托大了,真当青城门出了一位圣贤小辈哩。” 慕山忘冷哼一声,公羊穿水脸色愈发的不自然,复杂,本你来此会一会雾隐道友,谁知遇见了这么个玩意儿,若是当下忍气吞声了,恐怕日后始终是个隐疾,心中隐疾。 木筷落案,刺破了僵持的格局,只见拐角处有一青衫少年,抹了一把嘴,提起草鞋,搭在了隔壁座的凳子上,声道:“知天道友可还真是了得呐,真是不知偌大雾隐门俱是与你一般,还是仅你一人如此!” 木知天一愣,这会儿竟有愣头青出言帮腔,“阁下何意,是木某人说错了什么话么?” 青衫冷笑,“何止错?简直狗屁不通,呕哑嘲哳,丢尽了文人的气节!” 一语惊人。 针落可闻! 哪来的野小子,当众撒野,胆大包天,居然与木知天这般说话,嫌阳寿长了么,方才可是才杀了两位呐。 迎面的红藕姑娘一言不发,沉眉吃茶,余光将徐秋言谈给尽收入眼底,喃喃自语:“好个威武的少年,不畏权贵,雾隐门何时出过这等良才?” “各位瞧在下作甚?” 徐秋满不在乎随口一问,再是与木知天对视,一手持白斩鸡,囫囵一口:“木知天方才所言就好似这白斩鸡,食之无味,下了肚皮,屎尿一泡!” 刹那,木知天手中把玩黄木扇陡合,脸颊青红一片,动了怒。 徐秋见此,乐了,“唷,唷,这就动了杀人的意,雾隐门都这般好杀么,贵为圣贤门生就这本事?”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诸事不顺 我是解梦师第一百六十二章诸事不顺这一位手持白斩鸡的青衫小辈与高高在上的木知天说起话来真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其实二位年纪相差不大,不过将一位比作初生牛犊,一位比作虎是完全合适的。雾隐门乃至圣贤阁极其看重地位,好比俗世富贵人家之中的辈分之差。此间,就宛若一位乳臭未干的小子手持茶壶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指指点点一般,叫谁瞧见了都是忍不住吐出一句没教养来。 雾隐门崇尚儒,世人皆知。其实,从“儒”字来看也可看出一二,读书识字本就是富贵人家才可学,是为士,并非是为这“贫贱”而设。故而,雾隐门外的读书人对雾隐门之中正派读书人羡慕的紧,其实,正派或是非正派谁也不知。 徐秋蹬鼻子上脸,一句将木知天给骂的一无是处,好似这间圣贤阁是他家之物一般,落步即生根。一旁的红藕也不拦着,任这位徐秋狐假虎威,徐秋早是知晓这位木前辈已是认定自身是那敢为人先的小辈,她极其欣赏,这才“肆无忌惮”,也不怕木知天拔剑无情,大不了吃些软饭,红藕出手就是。 青城门随同几位齐齐瞧了来,毕竟这个时候能为青城门公羊穿水出头之人委实可贵,慕山忘啧啧称赞,“不错,公羊贤弟,你可认得此人?” 公羊穿水如是木讷,帮腔这位模样清秀,似曾相识却又是道不出名号,细细寻来,又是不曾与之相见,再与之对视,若有若无的熟悉,说不清、道不明,许久,才道:“不曾见过这位道友。”话罢,公羊穿水这才顾及到当前局势,顾忌到木知天杀人为快,于是忙一步道:“这位道友,在下才疏学浅,不知为不知,此事由我而起,不关道友的事,道友这份恩情青城门记下了,不过败了就是败了,说不得其它云云。” 谁知,还不待徐秋回话,木知天已是第一个不答应,取笑道:“好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公羊道友,眼下试问一句,此人可是你青城门中人?” 徐秋闻言,抢先惫懒道:“婆婆妈妈,老子自然不是青城门中人!难不成木道友又是起了杀人之意么?” 木知天不怒反笑,斜视徐秋,倒是不着急说话,津津有味的听着徐秋的下文。 徐秋可真是口无遮拦,只听他道:“青城门这位公羊道友,在下不过是个事外人,是不愿插手此事,不过这狗日的木知天太过目中无人且手段卑劣,这才忍不住说上一说。” “公羊道友,并非是你败了,其实你解不出君夫人阳货欲,丝毫不奇怪,毕竟这是雾隐门典藏明学,你身为青城门中人,不曾学过又怎能知晓哩?其实,在下若是猜的不错,偌大雾隐门能知晓这句玩味深意之人不过五十位,故而,并非是你败了,而是这厮太奸诈。” 公羊穿水闻言并未作声,倒是一旁慕山忘挑眉琢磨:“还真如贤弟所言一般,好个木知天,丢人现眼!” 一旁的木知天只是笑笑,浅浅道:“雾隐门所学圣贤书,明圣贤理,修圣贤仙,普天之下,莫非儒学,这也能怪我木某人刁钻了么?” 慕山忘不知回反驳,甩了甩袖子,不再搭理这宵小之辈。 公羊穿水此间脸色却是不好看,其实自身知晓吃了哑巴亏,不过也没有任何怨言,毕竟木知天所言并不假,普天之下,莫非儒学,思来想去,只好归错于自身才疏学浅,书翻的少了。 徐秋将公羊穿水的脸色尽收眼底,续道:“若是木道友偏要这么说的话,不妨与我比试一番,如何?” 哟呵! 在座各位俱是一笑。 哪里来的野小子凭着不要命几句话出口,还当真是个人物了,要与木知天小友比试一番? 二楼木知天此间正把玩手间黄木折扇,一听徐秋这话,当即乐了,浅浅一笑,“什么?” 徐秋吃干净了最后一块白斩鸡,再是续了一杯茶水,并未下肚,而是咕噜咕噜,漱口几番,扑哧一口吐出,活脱脱一位二流子,野痞子。 “都是体面人,咱们挑开天窗说亮话就好了,赌上一赌!” 木知天来了些许兴致,“赌?” “简单,在下读书少,出上三题,若是木道友俱是回了上来,那么就算在下输了,如何?” 木知天闻言,仍旧把玩黄木折扇,摇了摇头,“如何赌不重要,重要的是赌什么?” 徐秋抿嘴扫视在座各位,再是耸肩直道:“狗日的还听爽快,如此最好。若是在下输了,就如你所愿,这条命归你,也不劳烦贵公子出手,在下自行了断。如何?” 木知天讪笑,“一言为定。” 徐秋刻意磨蹭一息道:“不过,若是阁下败了...” 只不过徐秋后半句不曾出口,木知天已是回道:“木某人若是败了,任由处置就是。” 徐秋却摇头:“木公子可要立下个字据?” 满座俱是唏嘘,“还要与木道友立下字据,昨夜上山偷吃了熊心豹子胆?” 徐秋不以为然,嬉笑:“这不是怕木公子不认账么?” 说罢,徐秋摇身取出了一柄拂尘与一柄鹅毛扇,活似个江湖术士,摇头晃脑的从鹅毛扇之中取出了笔墨纸砚,不过并未执笔,而是有意的四下扫视一番,再是侧身与迎面的那位斯斯文文的红藕姑娘一笑,询问道:“不知这位有着沉鱼落雁般相貌的女子可否替在下与木道友写下字据?” 其实沉鱼落雁四字一处,红藕已是摸不着东南西北了。能被这倾慕之人比作沉鱼落雁,试问世间有哪位正经女子能招架的住,尤其是这位与常人不一般的红藕姑娘? 只见红藕姑娘身子微微一哆嗦,挑眉嗔骂了一句:“调皮。”那两片脸颊唷,好似五斤的桃子压在枝头,欲滴呐。说罢,红藕姑娘接过纸笔,拂袖写下了字据。徐秋见字据写好,方是取字据的时候,只见红藕姑娘却是将这字据给埋在了胸前,浅浅念念:“徐公子...” 徐秋斜眉落下,嘴上微微上扬,“大丈夫当立不败之志,哪怕就算是败了,不还有你么。” 天下一等风流,徐秋是也。 徐秋扫了字据一眼,又将字据扬起与木知天问道:“如何?” 木知天淡然一笑,云淡风轻道:“出题罢,只好阁下不出一些乡野粗鄙、离经叛道之题就可,旁的大可不必,毕竟你这条命已是大半在木某人的手中了。” “乡野粗鄙、离经叛道?在下就是这等不识规矩么。” 说罢,徐秋也不啰嗦,当即口若悬河,出了第一道题:“在下有一事不解,回想至今,依旧夜不能眠,不知阁下可否解惑?试问,设出一道无解的题难还是解开一道无解的题难?” 徐秋一句之后,满座俱惊,舌桥不下,这算什么题? 徐秋怕是各位没能听清楚,于是解释道:“其实这一题并非是在下提出,而是另有其人,只是在下不解,故而来请教一番学识渊博的木道友!且,这题算不得乡野粗鄙、离经叛道吧...” 徐秋话罢,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不要打搅了木知天作答。 只是这千古名题,又岂是他区区木知天能解出? 慕山忘只识弯弓射大雕,对这文绉绉的一套完全是一窍不通,此间琢磨了一番,已是懒得费心思去想,一旁玩剑去了。 公羊穿水眉头紧锁,许久不舒眉,反复呢喃:“设出一道无解的题难还是解开一道无解的题难?” 至于各位看客么,无非凑个热闹,俱是大眼瞪小眼。 红藕姑娘一边吃茶,一边细细体会徐秋这道题的精妙之处,挂有浅浅笑意。 少顷。 木知天抿了抿略微发白的嘴唇,迟迟不出言,其实怪不得他,若是能解出这题,早是成圣贤仙了。 徐秋玩味一笑,当即冷笑道,“已是一刻过去了,不知木道友沉思的怎么样了?” 木知天脸色青红一片,是如何也不知作答,预料不见徐秋竟是如此刁钻,出了一么一道看似无理取闹却又没甚诟病的题来。不自觉间,袖间鱼肠已是蠢蠢欲动。 徐秋见此,当即浅笑道:“罢了,罢了,方才忘了说了,三题之中但凡木道友能解出一题,在下这性命就交给你了。其实,这题也难为木道友,解不出就直说了么,又不是甚丢人的事,就连公羊道友都知晓不知为不知这个道理。” 城府颇佳,心性上乘的木知天,雾隐门翘楚小辈呐,好似这方下山不曾瞧一眼黄历,诸事不顺! 【未完待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