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聊天群开始复兴罗马》 作品相关 设定 伟大罗马 【这是本书世界观下的未来罗马，我将这个设定献给精罗，元老院与鹰旗与你们同在。】 伟大罗马联邦共和国【数据截止2020年】 国家标志:双头鹰 国旗：四个贝塔旗 首都：君士坦丁堡 政治中心：君士坦丁堡 经济中心：君士坦丁堡，罗马城 重要城市：君士坦丁堡，罗马城，卡里利亚，巴勒莫，那不勒斯，佛罗伦萨，热那亚，米兰，威尼斯，扎格勒布，拉古萨，贝尔格莱德，雅典，塞萨洛尼基，尼西亚，士麦那，安卡拉，特拉布宗，新安条克，凡城，阿勒颇，大马士革，耶路撒冷，巴格达季波利斯，巴士拉。 官方语言：罗马语【使用人口94%】 通用语：标准拉丁语【使用人口36%】，标准南斯拉夫语【使用人口18%】，标准阿拉伯语【使用人口22%】。 【备注：比例是按照占总人口的比例来计算，所以会两门及两门语言的人被重复统计。】 伟大罗马帝国进行以希腊语改良而来的罗马语为官方语言，在全国普及推广。 然后在这个基础上规范整理了帝国内的其它通用语言，在保加尔语和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语的基础上形成了南斯拉夫语，在阿拉伯语的基础上形成了标准阿拉伯语。 一个罗马人通常会两到三门通用语，因为罗马学校的语言教学通常通常是在罗马语的基础上教当地通用语，意大利地区是罗马语＋标准拉丁语，巴尔干地区是罗马语＋巴尔干语，在安奈托利亚高原和黎凡特地区就是罗马语＋标准阿拉伯语。 政治制度：执政官负责制。 法律体系：大陆法系 国家元首：公民联合议会议长 政府首脑：大执政官 立法机关：罗马公民联合议会由联议员组成，联合议员满额共800人，按照人口比例分配席位，留有四十个公共席位，二十个分配给军队，二十个给科教文卫和学术界，共联合议员任期五年，每年改选其中的20%。 议员选举采用排序复选制和联立制相结合的选举方法，全国一共有七十六个行政选区和两个公共选区。 公民联合议会共有18个常设委员会，包括行政委员会；预算和拨款委员会；农业，林业与畜牧业委员会；军事委员会；金融委员会；科学技术委员会；资源与环境委员会；社会保障委员会；对外关系委员会；反腐败渎职委员会；司法委员会；劳动委员会；道德标准委员会；情报委员会；商务与企业委员会；公共安全委员会，教育委员会和改革深化委员会。 议会常务委员会设有三个高级别委员会：联席委员会，全院委员会，程序委员会。 议会常务委员会由一位议长，两位副议长，八位常务委员组成。 常务委员的职责会包括召集议员，主持全院会议、批准议员动议议案以及修正案、裁决规程问题、执行议事规则、维持会议秩序等。 而议长最重要的职权为根据宪法以及议事规则赋予的权力，召集并主持公民联合议会的全院会议。 同时议长兼任全体委员会主席并主持联合议会的全体委员会会议。 议长主持会议的权力包括批准并听取议员发言、点算并传召法定人数、主持对议案表决以及宣布表决结果、暂停/恢复会议以及休会。 立法机关依据议事规则规定，有固定的会议时间，一般在每周三下午举行。在固定会议时间外，若需召开会议，议长可行使召集权，指示秘书处通知全体议员于指定时间以及地点开会。通常情况下，只要议长在场，无论是例行的全院会议或是临时召集的特别会议，其必须主持会议。 议长另一职权为批准议员动议的议案以及修正案。议员动议议案或修正案前，议长会审阅该议案或修正案的行文以及内容是否符合议事规则。对于不合规则的议案或修正案，议长可以建议议员对行文作润色后批准其动议，亦可直接禁止其动议，但议长无权禁止动议合规的议案或修正案。 副议长协助议长，负责议会的日常工作，常务委员由议员选举，负责各常设委员会和议会在闭会期的工作。 罗马地方立法机构：州议会和市【郡】议会，市【郡】之下不设立法机构。州议会的职权包括制定本州的法规，监督当地政府的行为是否违宪，当地行政法令是否符合程序。 司法机关：罗马一级裁决法院是共和国的最高司法机构由五位裁决大法官组成宪法法庭，任期十年，可连任。 二级裁决法庭实行大区管理制度，全国共有六个大区，分别是意大利大区，巴尔干大区，希腊与小亚细亚大区，安纳托利亚大区，黎凡特大区，美索不达米亚大区。每个大区都设有裁决法院分庭。 罗马检察院系统受行政机关领导，因此不被视为独立的机构。 总检察院受联邦司法部领导，州级总检察院和州级检察院受本州司法部领导。联邦总检察院对各州的检察院没有管理权，只有指导权，而州级总检察院负责本辖区内所有检察院的领导和管理。 行政机关：伟大罗马共和国中央政府被称为中央部长会议，由第二执政官兼任中央部长会议的第一部长。除第二执政官外，还包括20个部的部长，即外交部部长，农业部部长、工业化部部长，商务部部长、国防部部长、文化与教育部部长、能源部部长、社会保障部部长、卫生与保健部部长，住房和城市发展部部长、内务部部长、劳动部部长、交通运输部部长、财政部部长、国防部部长、司法部部长，国家安全部部长，中央警察部部长，罗马科学与工程院院长，罗马国家银行行长，罗马中央情报局，罗马金融市场监管总局，罗马行政调查总局，罗马宗教事务管理局和执政官办公厅。【中央直辖州的最高行政长官，君士坦丁堡市市长和罗马市长也享受部长待遇。在联合部长会议上拥有旁听权。】 除此之外，被誉为第二核心的罗马中央局也在各机构里占据重要作用。 中央局有单数的委员组成，一般在17—23人之间，由大执政官，次席大执政官，两位副执政官，总检察长，君堡市长，罗马城市长，重要部门的部长组成。 中央局主要负责协调统一各机构，同时对基本国策做出阐释和解读，维护行政机构的权威等等。 地方行政机构——州政府——市【郡】政府——镇政府。 主要政党：罗马人民党【执政党1910—19501962—19861994—2020，左派政党】公民之声【执政1986-1994，1958—1962左派政党】罗马共产党【议会第三大党，共产主义】天平战线【议会第四大党，改良社会主义，执政1950-1958】公民联合协会【议会第五大党，右派政党】罗马发展党【新自由主义政党】进步党【高级知识分子组成的中立政党】 左翼联盟“君堡倡议”【人民党，公民之声，共产党，天平战线组成】常年把持70%以上的议会席位，在2015选举上，左翼联盟拿下了72%的席位 公民联合协会则偏向于传统的东正教价值观和家庭观念，在内陆地区有一些支持者，但从来没有在公民联合议会拿到10%以上的席位，在2015选举里只拿到了8%的席位。 罗马发展党鼓吹自由市场和私有化，成员大部分为传媒，娱乐和互联网界的企业家，他们在2015大选里拿下了6%的席位。 进步党是最年轻的政党，民间习惯叫“维可党”，因为骨干成员都来自雅典大学维可学院。成立于1994年，党内成员多为科学家，高校教授，医生，律师和文艺界人士。2015议会选举中，进步党拿下了14%的席位。 人口数：26130万【2020统计数据】 拉丁—希腊民族17420万，南斯拉夫民族2200万，保加尔民族550万，黎凡特民族1200万，马什里克民族2800万，库尔德民族860万，内亚美尼亚民族220万，东亚裔880万人。 现役军队：陆军48万人，空军29万，海军32万，军队协助职业5万，共计114万人。 其中陆军一共有40个机械化师，8个装甲旅。共有三千两百辆坦克，五千辆步兵战车和八千辆装甲运输车。 空军共有四十八个联队，800架三代机，220架四代机，26架轰炸机，18架大型运输机。 海军四大舰队【东地中海舰队，西地中海舰队，黑海舰队和波斯湾舰队。】共有175艘大型舰艇，24艘驱逐舰，6艘巨型战列舰，15艘巡洋舰，48艘护卫舰，62艘潜艇，其中有18艘核潜艇，16艘辅助舰，4艘航空母舰。 其中航空母舰分配情况为：波斯湾舰队一艘，东地中海舰队一艘，西地中海舰队一艘，黑海舰队一艘，波斯湾舰队拥有的航空母舰为核动力驱动。 核打击能力：罗马拥有核武器178枚，其中氢弹47枚，原子弹131枚，其中洲际远程导弹28枚。 军队组织结构：由总指挥部下属六大司令部，分别是意大利司令部，巴尔干司令部，希腊与小亚细亚司令部，安奈托利亚司令部，黎凡特司令部，美索不达米亚司令部。 军衔制度：罗马联邦共和国军队开创了近代军衔制度，也是近代军队诞生的源头。军衔从低到高分别是列兵，二等兵，一等兵，下士，中士，上士，大士官，准尉，少尉，中尉，上尉，准校，少校，中校，上校，少将，中将，上将，元帅。 主要宗教：正教——新胡思派【约占全国48%】巴格达派【22%】无神论【30%】 新胡思派继承了胡思运动的精神，是在工业革命革命后对东正教进行现代化改造的产物，官方名称叫做“人民教派”。 宗教学家称之新胡思派并广为流传。其基本教义是政教分离，不迷信圣经，在圣经的基础上编纂出《正教启示录》，吸收了部分社民主义的理论思想。 《正教启示录》继承了胡斯派的三大原则：人格平等，生而自由，因信称义。 并且发展阐述了自由主义神学的观点，在救赎和普世两大观点上的态度更为宽松，并且将“人”作为衡量经典的标准，以人的理智作为信仰的根据和权威。 同时，新胡斯派的几个主要观点也进一步解构了原来的经典，新胡斯派主要观点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 第一，“神”只是万物联系起来的纽带，只客观存在于人的头脑和思想里。 第二万物并非由神创造出来，而是自始至终都存在并且逐渐演化的。 第三，所谓圣灵，是人类的正义感和良心，而不是抽象而神秘的存在。 第四，认为所谓救赎，其实就是自救，只有自己能救自己，而非神。 第五，否认地狱的存在，否认最终审判，认为审判只存在于人从社会道德中提取出来的法律中，只有法律能审判人。 同时人民教派对异教采取宽容共存政策，提倡“信仰的根基是爱国。” 只要认同罗马国家，罗马公民之理念的，都是正信，没有异端之说。 在工业革命的宗教改革中，人民教派对保守势力采取了十分激进的行动：帮助政府没收教堂的土地分发给贫农耕种，拆除多余的寺庙，起诉压榨人民的神官，采取“一镇一寺”政策。 同时将通过报纸，电台等新兴媒体产业传播新教义，并建立专业的神学院，研究古典哲学，逻辑学与社会学。在新式的神学院中，神职人员不但要学习《正教启示录》，还要学习康德的理性批判，黑格尔的辩证法甚至是社会主义学说。 在经过四五年的学习后，考核合格的学生才被允许担任神职人员。胡思教派没有宗教领袖，采取教区自治原则，教区与罗马联邦共和国行政区划一致，一个市{郡}建立一个教区，教区由州宗教管理局统一管理，五大牧首区仅保留其称号，牧首只负责礼仪性事务。 经过多年的科学教育，无神论的人口比例逐年上升，更多的人开始转向唯物主义。 主要民族：拉丁—希腊民族(62%)南斯拉夫人(18%)突厥人(15%)黎凡特人(5%) 基尼系数：0.315 人类发展指数；0.82 货币单位：凯撒元 道路通行方向：左 国土面积：约238万平方公里。 行政区划与行政体系：罗马联邦共和国有两个中央直辖州【君堡，罗马城】，74个行政州。 州的最高行政长官被称为第一行政官，【中央直辖州的最高行政长官被称为首席行政委员。】每个州都有自己的最高法院，裁决法院只决定违宪方面相关事宜。加盟州内的行政级别从高到低分别是市【郡】，镇，乡村。 乡村实行村民自治。直辖州与行政州不同的是直辖州实行两级行政制度，君堡直辖州由首都和七个一级郡组成，罗马直辖州有第二首都和五个一级郡组成。 国内生产总值：62000亿标准世界元【截止2020年】。【全球排名：3】 人均gdp:28180标准世界元【2018年】【全球排名：15】 人均收入：22500标准世界元【2018年】【全球排名：12】 【附录标准世界元购买力：90世界元=1克黄金。【2020年平均价格】 经济：罗马联邦共和国拥有完整的工业体系与基础设施，共有铁路145300公里，公路7516450公里，在东拥有众多优良大型港口，航空运输业发达。 在拥有极为丰富的油气储备的情况下，伟大罗马共和国依靠资源优，势建立起了完整的石油石化产业，是世界第七大石油出口国。 意大利北部建立起了完整的机械制造产业链，整个欧洲14%的汽车，52%的飞机都生产于北意大利地区。 意大利南部发旅游业迅速发展，经济作物种植缓步增长，南意大利地区生产了全国70%的葡萄酒和橄榄油。南意第三产业也十分发达，那不勒斯是欧洲著名的电影之都。 在巴尔干半岛，共和国沿着达尔马提亚建立起轻工业工业体系，内陆山地地区则优先发展了畜牧业和种植业。 在矿产资源丰富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建立起了以采矿冶金为根基的重工业体系，采矿业带动了重型机械和军工业的发展。 伟大罗马是世界第四大军火出口国，黑海沿岸有享誉世界的“军工走廊”，特拉布宗航空制造局，赫尔松设计局，云层机械厂，山湖军工集团等一系列著名军工企业都在这条走廊内。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有完整的，自给自足的现代农业体系，是整个地中海地区农业集约化，机械化程度最高的地区之一，也是享誉全罗马的大粮仓。 另一个大粮仓，黎凡特沿岸，则发展出了大牧场形式的畜牧业，绵羊养殖，肉猪养殖产业链完整，上下游产业链完整。叙利亚羊肉在整个欧洲都享有盛名，是和高加索牛肉，伊比利亚火腿并列的欧洲著名地区品牌。 耶路撒冷和大马士革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之后也走向人文之都，大力发展旅游娱乐业。 欧洲最大的游戏公司doxpara，第二大游戏公司碧玉，第三大游戏公司dcprojekt都在大马士革城。 色雷斯地区拥有发达的半导体产业，著名的硅城尼西亚和君堡隔海相望，世界第三处理器制造厂商“火十字半导体”和世界第四大显卡制造商“迅捷视野”坐落在这里。 金融业：君堡有东地中海最大的证券交易市场与期货市场，罗马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股票和期货的国家，在欧洲金融逐渐衰落，美洲和亚洲金融崛起的过程中，君堡——罗马双城依然保持着世界金融之都的地位，是全欧洲第一大和第二大离岸金融之城。 【世界五百强】著名企业：巴格达石油集团【国有】，大马士革石油集团【国有】，罗马国家石化集团【国有】，云层重工，火十字半导体，迅捷视野控股，山湖军工【国家控股】，罗马联合铁路集团【国家控股】，安奈托利亚矿业集团，特拉布宗航空集团【国家控股】，安条克核能集团【国有】，第一农业【国家控股】黑石油【国家控股】塞浦路斯银行【国家控股】黄沙电力【国家控股】米兰汽车【国家控股】东地中海航运集团【国家控股】，远路动车集团【国家控股】，i-nova动车集团，闪客科技，凡湖通讯。 罗马社会福利较为发达，养老与医疗基本全覆盖，失业补助较高，行业工资和专业化程度均属于欧洲前列。伟大罗马共和国是最先提出福利社会概念的国家。 1885年，罗马帝国时期就颁布了《保险法》，用法律的形式把国家的社会福利政策和社会责任固定下来。率先开启了国家干涉社会保障的时代。1915年，新建立的共和国劳动委员会发表了《社会保险和有关的福利问题》报告，提出社会应保障人人享有免于贫困、疾病、愚昧、污染和失业的自由权利。 根据这一思想，共和国先后通过和实施了《津贴法》(1920)《国民卫生法》(192、《救济法》(1935)等社会福利法案。 教育与科技：罗马联邦基础教育完善，识字率近96.75%。中高等教育较为发达。在基础教育方面，罗马实行十年义务教育制度，六岁为法定的入学年龄，义务教育包括了六年小学和四年初中。三年高中教育则是准义务教育，学生的大部分学费由国家负担。初中毕业之后学生也可以进入专业的初级神学院学习，神学院文凭与高中文凭具有相同法律地位。 当然，初级神学院的录取标准比普通高中更为严格。【根据持续的统计表明，有65%的初中毕业生选择进入普通高中，5%的学生进入初级神学院，30%的学生选择了工作。而进入高中的学生，有一半都能进入大学深造。没能进入大学的高中生也有机会进入职业学校进行就业技能培训。】 在高等教育领域，罗马共和国拥有著名的“七明珠”【即米兰理工大学，拉古萨大学，胡思大学，尼西亚科技大学，君士坦丁堡大学，韦斯特道格联合大学，雅典学院】。 全国共有96所公立大学，44所私立大学，162所预科学院，其中米兰理工大学独占物理界的鳌头，几十年以来一直在理论物理的最前沿。 在科研方面，罗马科学与工程院，人民教派与各种社会团体也十分支持科研建设工作，政府，教派与社会出资投资了很多科研实验室与研究机构，科学与工程院的预算则以每年8%的增幅快速增长，相对应的，罗马公民的科学素养整体指标处于世界前列。 资源：主要农产品有小麦，大麦，玉米，马铃薯，椰枣，烟草，柑橘，甜菜。主要畜牧产品有绵羊，高原牛，骆驼。 自然资源丰富，种类多，储量大，石油，有色金属，煤矿，磷酸盐等资源储量丰富。其中石油资源占全球已探明石油储备的18%，森林覆盖率58%。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章：精神罗马人的穿越之旅 炎热的夏天傍晚，李陵风躺在床上刷着手机。 他刚刚写完一篇关于拜占庭的文章，心满意足地传到了社交平台上。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拜占庭最后一个翻盘点在奥斯曼大空位时期，君十一虽然几乎没犯什么错误，但帝国已经失去了突厥人博弈的筹码，他做的一切都只是延缓帝国的衰亡。” 过了一会儿，评论区有了第一条留言。 第一条留言是广告，短短一行字配上一个链接，大概意思是答题就能赢奖励。 这么明显的钓鱼网站，李陵风才不会打开呢。 然后，李陵风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想测试自己的精罗纯度吗？欢迎用户@李陵风1996，加入本次测试，赢者将有机会获得神秘大奖，详情请咨询.罗马复兴计划.。” “卧槽？为什么直接发到手机上来了，现在个人信息泄露的这么严重吗？” 点开链接，网页的制作水平不像是钓鱼网站，动态的鹰旗飘扬在首页，红紫相交的背景图上面用拉丁文写着“我们终将相会与此”，李陵风点击了开始，心里想着“看起来还挺像回事的。” 题目倒是很普通，稍微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能做出来，但当李陵风快做完题目之后，他发现左下角的数字很奇怪：“当前完成全部题目的人数：0”，等等，或许他是第一个做完题目的人？那么获得奖品的概率会不会大一点？脑海里这么想着，他将最后几个选项填上，按下了提交。 左下角的数字从0变成了1，然后网站忽然卡顿了几下，弹出了一个新问题。 “您认为罗马帝国在什么时候灭亡。” a1453b1453c1453d1453 四个都一样的选项，李陵风思考半天。 小心翼翼地选了a。 网站崩溃了。 404notfound。 闪烁之中，有一行字突然出现又消失。 “罗马从未灭亡，罗马不会灭亡。” 李陵风并没有看见这行字。 刷新了几下，网站仿佛恢复了正常，弹出一个说明。 “奖品将在一周内送达，请注意查收。” 啧，自己连地址都没填，礼物怎么送到？ 李陵风觉得自己应该被骗了。 周末，他一个人在家打游戏，敲门声忽然响起，越来越急促。 “谁啊？别急，这就来开门了。” 敲门声突然停止。 等到他打开门，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低头一看，地上放着一个盒子，盒子上面写着“李陵风先生收”。 带着疑惑，李陵风拆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是发光的水晶十字架饰品，长约十五厘米，宽约八厘米，十字架的四个角镶嵌着四个β的标志。 十字架本体由半透明的黄色水晶和红色水晶组合而成，文物的复古感和现代工艺的精致感觉结合在一起，观感十分高级。 “卧槽，这玩意儿不会是所谓神秘大奖吧，怎么送到我家的？” 十字架上刻着看不懂的文字，不过根据常识判断那应该是希腊文字。李陵风触摸上去，在十字架和皮肤接触的瞬间，钻心的疼痛让他瞬间昏了过去。 一片黑暗，有一股引力在吸着他。 有歌谣渐渐在他耳边响起，迟钝的感官开始慢慢恢复，李陵风睁开眼睛，恢复了神智。但眼前模模糊糊的，好像一片雾。 他转了一圈，某个方向好像有微弱的光亮。 黑暗中有一道裂缝，裂缝里露出一束光，像是指南针一样指引他向前走。 “城市是刀剑，城市是长矛，城市是罗马帝国最后的钥匙。” 他能听得懂歌声，却不能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 因为四周仿佛都有人在歌唱，歌声环绕了他。 歌声越来越大，快要震耳欲聋。 李陵风跌跌撞撞向光芒的方向跑去，视野慢慢清晰，前方隐约能看见浮空的小岛，还有岛上的参天大树。慢慢走近小岛，有绳梯从岛上滑落，顺着绳梯爬上小岛，紫衣的男子安静地骑着白马停在树下，树上密密麻麻的果实是青色的，这是一棵苹果树。 歌声戛然而止，李陵风的视野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男子听见脚步，回头看着李陵风，他的容貌很精致，但双眼在流血，很诡异。 “你终于来了。”一声叹息，男子伸出手，“孩子，让我摸摸你吧。” “大哥，你的眼睛在流血啊！这不处理处理吗？”李陵风向后躲了躲。 像是一场荒诞的梦，但紫衣男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李陵风偷偷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嘶——”疼痛感不像是一场梦。 “来吃苹果吧，我的眼睛只是客观事物的表现。”紫衣男子的微笑看起来很温暖，但配上流血的双眼，颇为荒诞。 “它为罗马而流泪，泪滴如血，提醒我们曾经发生的一切。” 紫衣男子摘下一颗青色的苹果。李陵风端详着他手里的苹果，浑圆锃亮，一种非常想要咬下去的冲动让李陵风不由自主地接过来咬了下去，鲜血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弥漫。 李陵风的头脑开始隐隐作痛，无数的字母在眼前浮现。他艰难开口:“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罗马。” “罗马？那个罗马？”头痛欲裂的李陵风视野渐渐模糊，耳边传来了紫衣男子的轻语，慢慢合拢的双眼看见了紫衣男子脸上的一抹悲怆。 “最后的罗马。” 李陵风感觉自己正在坠入深渊，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古老的诗歌。 “王者将从沉睡的大理石棺材中醒来，走出他神秘的陵墓，在黄金城门下击败入侵者，然后回到那鲜红的苹果树下，再次回到他古老的梦境去。” 炮声轰鸣，刀剑相争，孩童稚嫩的哭泣，妇女慌张的求饶……诸多声音在角落中慢慢聚集。 直到最后，他听见男子慷锵有力的怒吼：“难道没有一个基督徒来砍下我的头颅吗？” 一切截然而止。 温暖包裹着李陵风，橘色的光芒渐渐浮现。 李陵风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他伸出手想要把自己撑起来，却发现双臂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费力地扭过头，李陵风看见了自己稚嫩纤细的小手，才发觉自己变成了婴儿。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中世纪风格的房间，装潢看起来不像是平民家的屋子。床上铺着紫色的绸缎，高大窗户上镶嵌着彩色的绘画，窗前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听见动静，中年男子走近李陵风，伸出手抚摸着他稚嫩的脸颊。 “是个健康的男婴。”女性温柔的亲吻着李陵风的额头，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我希望他平安长大。” 李陵风发现自己能听懂女子说的话，这是希腊语，他的脑海里多了无数单词，好像母语一般熟悉。 敲门声响起，仆人打开门，教士和他的助手恭敬地走进房间，“专制公阁下，祝贺您儿子的诞生！神将赐福于他，一位诞生在紫色帷幕里的高贵者！” 韦斯特道格·迪奥多罗·帕里奥洛格斯诞生在了1390年，他是摩里亚专制公迪奥多罗一世·帕里奥洛格斯唯一的孩子。 等等？专制公？这里是拜占庭！李陵风的内心惊骇不已，想开口说话，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嚎啕大哭。“哇——” 女子手忙脚乱地安慰他：“宝贝不哭，不哭哦……” 这是什么时代的拜占庭？李陵风内心还保留着一丝侥幸，如果是科穆宁王朝还行，就怕到了巴列奥略王朝最后那几十年…… 过了几天，他努力听着周围人的谈话，“突厥人”，“苏丹”，“阿凯亚公国”等等词汇陆陆续续进入他的脑海。 确实应该做最坏的打算了。 李陵风明白他到了什么时候，这是风雨飘渺的15世纪，一个帝国马上就要被蛮族毁灭的时代，一个罗马人的文明之火渐渐熄灭的时代。 刚出生的婴儿要进行洗礼，在洗礼仪式的开端，主教沾着圣水点在李陵风额头上：“愿罗马的荣光在你的剑下延续。” 历史，在这一天开始悄然变化。“罗马”将被赋予新的含义，无数灵魂会如同烽火台一样守卫相助，而李陵风终将扛起鹰旗，插在帝国曾经的土地上。 不过现在，李陵风还没有这个觉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章 少年，去复兴罗马吧！ 李陵风并非穿越小说中的主角，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能快速改变自己的心态，找到目标，努力奋斗，顺便再把时代英豪都收到自己手底下。 他满脑子都想寻找怎么回到21世纪的道路。作为一个叶公好龙的精罗，他对混乱无序的中世纪充满了恐惧，小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哪怕是专制公的长子——某种意义上，他们这些人更危险，毕竟奥斯曼有可能放过百姓，可放过前朝宗室，恐怕是痴人说梦。 郁郁寡欢的李陵风一直在反思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来到中世纪，莫非他有什么特殊的使命？ “系统？系统在吗？”李陵风在脑海中呼唤了无数遍，依旧没什么反应。 他甚至怀疑紫衣男子就是一场梦，是大脑怕他接受不了穿越的事实臆想出来的产物。 空荡荡的内心让李陵风开始觉得穿越过来是一场意外。 他开始沉默，不言不语，有时候看着窗外，他会想跳下去是否就能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 但终究没那个胆量，万一摔下去，真的死了怎么办？ 纠结，绝望，恐惧，在一日一日的消磨下变成了麻木，而麻木会带来疲惫和颓废。 李陵风年纪轻轻就已经很累了，倘若生活没有改变，他就要消逝在历史的长河里。 转机在他三岁生日的那一晚。 “卧槽，你不是虚构的啊？” 他在梦里又碰见了紫衣男子，同样的小岛，同样的苹果树下，男子席地而坐：“孩子，为何如此皱眉不展？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换谁来，都会不开心的啊混蛋！”李陵风破口大骂，“求求你让我回去吧，我就一现代宅男，没有互联网游戏机席梦思空调火锅活不下去啊！” “命运选择了你，罗马也选择了你，这是你的命运，你无法逃避。”紫衣男子严肃起来，摸了摸李陵风的头。“等你接受了自己的使命之后，自会得到内心所渴望的。” “我什么都没有啊！你叫我怎么拯救罗马？到现在罗马还没灭亡，只能说是奥斯曼人还不想动手，等奥斯曼人想动手了随便一指头罗马就没了，就靠着伯罗奔尼撒半岛这破地方你不给我开挂，都想不到奥斯曼人怎么输。”李陵风颇为不满，摘下一颗苹果扔向紫衣男子。 如果回不去，他还是希望自己有个外挂之类的东西。 紫衣男子接住苹果，咬下去，“我能赋予你的，只有召唤伙伴的能力，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还有，只要帝国灭亡，你也会随之死去，所以，就当是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一个人可能无法复兴罗马，但一群人前仆后继，总会有将旗帜插上埃迪尔内墙头的那一天。 第二天再次进入梦乡，李陵风发现一块巨大的屏幕浮现在他面前，屏幕里面是他的企鹅聊天群“第一新罗马”，群里人不多，也就二十几个，但这是他作为群主，耗费心血最多的一个群。互不相识的人因为对拜占庭的喜爱走到了一起，几年之后经过几次线下聚会，线上的朋友也逐渐变成了线下的朋友。 屏幕下方有个灰色的按钮，上面写着“点击即可随机抽取群友。”屏幕上方有个表盘，上面的指针停在了95%，指针下面有一行说明“贤能值：进度达到100%即可召唤一位群友”。屏幕上隐约浮现出一行字：任何促进罗马复兴的行为都将量化为贤能值，贤能值达到100%可拥有一次邀请群友来到这个时代的机会。 可能是新手福利，一上来就给了95%的进度，看起来还行。 扫了扫群友列表，每个群友都有备注和等级，看起来很像是某个抽卡游戏，不过李陵风高兴不起来。 虽然群友们卧虎藏龙，有火箭工程师，有物理学博士，有准律师，有历史老师，有游泳教练也有经济学达人，但是这些人……对复兴罗马毫无用处啊！！！又看了一遍群友列表，发现确实没有什么能帮助自己复兴拜占庭的大腿，李陵风悲从心中来：“他喵的，全部是废物。就这？来个能徒手造蒸汽机的大佬不行吗？” 失去了抽卡欲望的李陵风安心了下来，退出了脑海里的聊天群。 “果然是没什么卵用的系统。” 过了几天他无聊的时候，想再次通过睡眠进入群聊，却发现脑海中灰蒙蒙的一片。 “系统？系统你下线了吗？” 毫无回应，连群都水不了的李陵风无能为力，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憋红了脸蛋，最后在母亲的怀抱里昏昏睡下。就这样，又过去了两年，这两年他除了吃和睡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偶尔有机会，能在父亲看书的时候坐在他身边一起偷瞄几眼。 在李陵风五岁那年，他发现脑海中的聊天群亮了起来，急忙再一次进入了脑海里的聊天群，却惊讶地发现21世纪的时间只过去了一周，群友们依旧欢乐地聊着漫展，游戏，美少女。 “草，我在这里度日如年，他们那边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 李陵风瞬间感到了命运的不公平，现在他只想随机抽取个好兄弟过来一块陪他受苦。 贤能值在他刚过来的时候就停在95%，怎么才能推动这个值数上涨呢？如果一直停在95%，那么他连一个群友都抽取不了，所以他必须尝试推动贤能值往上涨。李陵风依稀记得紫衣男子说过只要能推动罗马复兴的行为都会使贤能值上涨，但没有具体的标准，只能一件一件来尝试了。 年幼的李陵风做了很多尝试，比如拿着木头剑玩具冲到父亲的宴会上大喊“没人比我更懂罗马！mrga!”得到的结果却是屁股上鲜红的掌印，跑到父亲的房间，对里面正在开着会的廷臣们大喊：“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到最后就连宫廷文书都来告状，因为从来没有孩子跑到面前对他说：“不会真有文书连查士丁尼法典都背不下来，不会吧不会吧？” 发现这些方法都没有效果之后，李陵风愈发狂野，他打算自行组建童子军，尝试一下脑海中一知半解的阵型和战术，甚至要开始拉着其他贵族子嗣组建的童子军开始和专制公卫队进行集训，于是专制公面前多了一大堆诉苦的贵族，他们很担心子女们行这种野蛮的尝试，刀剑无眼，谁能保证不发生意外？但面对李陵风这个年仅五岁的儿童，却没法说出口来，只能旁敲侧击暗示专制公。 专制公看着他面前的儿子，很是头疼。 别的贵族小孩和他相比就是纯洁的羔羊，“破坏者韦斯特道格”之名响彻整个米斯特拉斯城堡，但在李陵风歪理邪说的狡辩之下，专制公居然连教育他的理由都找不到。而且夫人却总是柔声细语地为李陵风辩解：“这说明他精力充沛，健健康康嘛。” 专制公决定找自己的儿子谈一谈，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的孩子，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坐下来读书或者玩一些你这个年龄该玩的游戏呢？” “因为我要复兴罗马！”面对自己的便宜老爹，李陵风大大咧咧说了出来自己的想法。 反正也不会有人当真。 “复兴罗马？你做的这些和复兴罗马有什么关系呢？”专制公揉了揉太阳穴，他是真的没法理解自己孩子的脑回路，仔细想想，这孩子好像从小就不正常，很少哭闹，但总是能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话……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所以我才要尝试！” 忍住心中的怒火，专制公问自己的儿子：“那么，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再继续这些荒唐的玩笑呢？” “只要罗马一日不复兴，我就要一日继续尝试下去！” 别无办法的专制公决定送李陵风去军队和士兵一起训练，希望这孩子能在军队里消耗无处安置的精力，收敛一下自己的古怪行为。 “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章 组建童子军 李陵风当天就被专制公送进了卫队的军营里。 松松垮垮的护肩，破旧的甲胄，灰蒙蒙，带着缺口的长剑和长矛，平均一米六的身高……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精锐士兵，看起来完全没有精气神，比起乌合之众差不了多少，但专制公也只能凑起来大约八百多个这样的士兵。 就连训练也只是排成队列跑跑步，然后拿着剑对练，最后举着盾牌挨几下钝器，完全看不出罗马军队的传承。 当然，这个时代的拜占庭，就连皇帝的军队里都充斥着大量的雇佣兵和征召兵，专制公的军队其实很不错了——但面对奥斯曼人，这群人完全没有战斗力。 完全不能带来安全感的军队。 李陵风作为儿童对这些没什么话语权，亲身体会到罗马最后的残破和颓废之后，很难不升起绝望感，他能做的只有继续继续观察，思索，扮演跋扈的专制公嫡长子。 唯一的改变是他现在睡在军营里，只好每天跟着士兵一起早起跑步。 这一点赢得了士兵们的尊重——毕竟李陵风才五岁多，作为孩子能不哭不闹认认真真坚持下来，很少见。 而李陵风也在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中渐渐平稳了自己的心态。 虽然平稳了心态，但心中的不安也开始日益增长。 这是一种无从下手的不安，他只是个孩子，人微言轻，只能看着所有人都在“错误”的轨迹中日复一日的活下去。 只有手中的剑，每当李陵风抚摸自己手中长剑的时候，他才会暂时抛弃不安。 剑身为铁，我心何时亦如铁？ 看着自己儿子经常剑不离身，专制公打算给他找个剑术教师。 在李陵风八岁那年，终于有一位到处游历的剑术大师来到摩里亚，并且愿意教他学习剑术。 李陵风前世是玩过兵击的——梅耶的德式长剑他玩的很好，所以在教学里，显示出了“惊人的击剑天赋”，一学就会，融会贯通，瘦小的身体搭配着锋利的长剑看上去很滑稽，但每一剑都像模像样，一丝不苟。 站在窗边的专制公看着儿子陷入了沉思，他第一次对李陵风正眼相看。 “用你的眼睛去寻找他们的弱点，记住，剑术越厉害的人，越不会随意出招，出招就会带来风险，风险会导致失败，确定能够一击毙命的时候，再挥舞你的剑。” 李陵风刻苦练习了两年剑术，在十岁那年，老师说他已经学会了大部分套路和招势，剩下的就是在实践中精湛自己的技艺。 辞别了老师，李陵风找到父亲，提出要重建童子军，但父亲并不同意。 “我觉得我足够成熟，已经可以负起一些小小的责任了。” 李陵风觉得他们父子必须要进行一场严肃的讨论。 “孩子，告诉我，你觉得童子军的意义在哪里？” “请允许我先问您一个问题，父亲。” 李陵风看着父亲，语气平淡：“您觉得我们今天的处境应该归咎于谁？” “保加尔人曾经为我们效力，现在他们在奥斯曼人的军队里屠戮我们的同胞，小亚细亚和安纳托利亚都是帝国的领土，现在充斥着异教徒。就连我们自己北方的亚该亚都投入了罗马教廷的怀抱中，父亲，您觉得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专制公震惊地看着李陵风，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儿子如此陌生。 这不是一个孩子应该考虑的事情。 “你……”语无伦次的专制公走到窗前扶着栏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孩子，我不知道。” “您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还是觉得问题出在城市里？”李陵风指了指君堡的方向。 专制公转身低声呵斥自己的儿子：“够了！这不是你能够妄言的！” 李陵风耸了耸肩膀，没有丝毫畏惧的目光坦然而坚定，“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评判这些，我只想告诉您，历史的错误没法改变，未来却可以被拯救。但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什么也不做，您马上就能够看见罗马的坟墓了。到时候，将有许多人来嘲笑奚落我们帕里奥洛格斯家族，但是再也没有一个罗马人能够站出来为我们辩护。” “所以我只想做我能够做的，哪怕只是一支小小的童子军，我也要做下去，这就是它的意义。” 专制公听着儿子稚嫩的回应，转过身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儿子确实长大了。 专制公又想起了儿子要复兴罗马的豪言壮语，他确实是认真的——虽然滑稽，自不量力，但他确实是认真的。 那就给他一个机会去试试吧。 这次谈话之后，父子二人各让一步。李陵风不允许再召集贵族子嗣组建童子军，但他可以招募平民儿童。 想了多很慷慨陈词的李陵风最终只留下两句话给招募童子军的侍从。 “管吃，管住。” 当骑士将这简单的告示贴上城堡的大门后，吸引了很多贫苦人家将自己的孩子送入童子军中，李陵风经过训练和筛选，留下了一百二十人，这些人将成为他的第一支直属部队。 李陵风第一眼看见这群孩子的时候心里被狠狠揪了一下。 这是一群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孩子。他们的目光里很少有好奇，大部分孩子麻木而呆滞，甚至有些孩子还在害怕陌生的环境，蜷缩起身子躲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着李陵风。 李陵风站在台阶上，原本的演讲打了腹稿，但他现在只想讲一些真实的情感。 “我知道，罗马人这个称呼对你们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大家只是想着吃饱饭，想着能有个安稳睡觉的地方。甚至，你们的父母可能也会告诉你们，奥斯曼来了，也不算什么事情，毕竟本来就一无所有，还能失去什么呢？” “所以，你们无需为了什么而战，只要做好眼前的一切就行，相应的，你们会得到食物和温暖的床铺。真到了你们需要上战场的那一天，只要你们有拿起剑的勇气，那么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李陵风坚持和这些孩子同吃，同住，一同训练。 一周过去，李陵风发现贤能值从95%涨到了95.01%。 原来“培养自己的嫡系部队，并且获得他们的认可。”也是复兴罗马的正确方法之一，只是……这进度条涨得也太慢了吧。 于是李陵风决定给童子军加点不一样的玩意——比如扫盲教育。 童子军最重要的不是在装备上领先奥斯曼人，李陵风很有自知之明，作为文科生，推动技术进步显然不可能，那么，只有从制度和思想上领先奥斯曼人，才有一丝小小的机会走出困境。 所以李陵风还要教他们学习文字，从简单的加减法到数字，到方向和基本指令，一个一个字母都将变成最有力的武器。 “学会写字，写出自己的名字，看着它，念出来。这是一个罗马人的名字，它代表你自己，代表一个罗马人，代表你们父母的期望，代表上帝对你们虔诚的回应。” 专制公发现自己儿子似乎在童子军里如鱼得水，便不再操心他，这让李陵风对待童子军更加专注。 他开始分出骑射手和重步兵，一百二十人里选出二十人配给马匹，开始训练骑术，其余百人带着负重开始训练耐力和抗击打能力。 在李陵风的设想里，步骑协同，骑射手在两翼骚扰敌军，依靠快速机动转移阵地，但始终要为重步兵预留下撤退空间，在必要时掩护重步兵撤退。重步兵则正面厮杀，步兵指挥官通关观察骑射手的位置随时决定突破方向，将伤亡减少到最小。 可惜童子军目前没有这么高的军事素养，连令行禁止，进退自如都才勉勉强强做到。 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帝国军队的基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章 野外拉练 “这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些拥有良好组织且精于训练的军队了，而是一堆由傲慢者带领的乌合之众，并且暴戾且贪婪。他们已经忘却了自己的职责，不再是保卫者，而是一群强盗，掠夺成性。他们只能摧毁那些比他们还弱的人们。”——14世纪某学者对拜占庭军队的评价。 帝国军队的衰败是系统性的，在帝国最后的时光里，只有君十一短暂缓解了军队颓化的速度，但普罗尼埃制度的瓦解和日益恶化的帝国财政还是摧毁了帝国军队最后的战斗意志，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的李陵风能够操心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童子军的孩子们沾染雇佣军那些恶习之前，让他们在日常训练里养成的好习惯成为一种传承。 为此李陵风还专门嘱咐了膳房的师傅，让他全力供应童子军的伙食。 哪怕多一碗糊糊也行。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毕竟童子军连训练都用的都是木剑木盾，靠着专制公那一点微薄的支持，什么都不够，一枚铜币李陵风恨不能掰成两半用。 装备和数量都比不上周围一圈敌人，那么只有发展出适合山地作战的特殊打法，才能够在危墙之下寻得一丝生机。 没有丝毫军事知识基础的李陵风第一次主动找到了父亲，要求父亲借给他书架上那些蒙灰的军事书籍。 未来的思路加上现在的战术，能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 彻夜苦读了很多天的书，最后他诞生了一个还不错的点子。 李陵风打算用一场山地越野对抗来试试这些孩子。 米斯特拉斯城堡外面就是大片的山地，山上的森林延绵不断，是天然的训练场所。 在一个周末，李陵风带着这些孩子到了山里。 孩子们毕竟是孩子们，还在嬉笑打闹，好奇地看着周围。 “今天，我们来做一个游戏，但这个游戏不会很轻松。”李陵风开口，指了指后面的小山坡：“你们将在山的这些吗？” “这些孩子是可以被塑造的，他们起码还没有一听到奥斯曼人的名字就丢兵卸甲。至于做得到还是做不到，只有做了才会知道，不做，永远也不会知道结果，不是吗？” 终于有孩子到了山脚，但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队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他焦急地伸长脖子看着半山坡，在寻找那些熟悉的身影。 可惜一个也没找到。 李陵风走上前，他比这些孩子大不了多少，但在他们心里，李陵风就是实至名归的孩子王。 男孩下意识向后躲了躲，手紧紧攥着衣角。 “你是怎么下来的？” “我……我是躲在队友身后跟着他们一起走，到后面我们小队和别的小队打起来了，我看没人注意到我，就一直跑，一直跑……” 男孩有些呆滞，说话也磕磕巴巴的，显然很紧张。 “你应该知道，抛弃队友自己跑下来，也是不算数的吧？”李陵风和善地问道。 “我知道……可是我不喜欢打架。”男孩擦了擦鼻涕。 果然，孩子还是孩子。他们内心依然带着软弱，恐惧和不切实际的天真。 但李陵风有信心打造出合格的战士，用恐惧打造军队不是长久之计，激发这些孩子内心的斗争欲才是关键。 “你觉得，是挨饿更难受，还是上前打一架更难受？” 男孩愣了半天，犹犹豫豫地回答：“挨……挨饿更难受。” “你不打架，别人就会抢走你的食物，到时候你就会挨饿，所以，你愿意为了不挨饿而打架吗？” 男孩想了半天：“可是，您常常说我们是在一起的伙伴，要团结……” “那奥斯曼人呢？你愿意为了不挨饿而去和奥斯曼人打架吗？”李陵风循循善诱。 “奥斯曼人？爸爸说奥斯曼人是魔鬼，我们怎么和魔鬼斗争？”男孩忽然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 “魔鬼？你觉得奥斯曼人是魔鬼，他才是魔鬼，你觉得奥斯曼人可以战胜，那奥斯曼人就是和我们一样的肉体凡胎。” 山上有孩子陆陆续续下来，但没几个队伍是满员的。 李陵风的声音大了起来，他想要这些孩子都能听到。 “今天，你们的表现很差，没有大局观，不团结，怯战，急功近利。但是打仗，和今天这场游戏差不了多少，告诉我，如果再尝试几次，你们有没有信心能够取得冠军？” 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正是第一个到达的男孩：“有信心！” 接着响起了一连片的声音：“我们也有信心！” 李陵风看着这些孩子，很满意：“很好，我们下周再来这里，继续这场游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章 循序渐进的军事改良 自从李陵风尝试山地越野之后，童子军开始将野外拉练常规化，隔三差五就来一次。 看着日益熟练的孩子们，李陵风决定提高一些难度。 于是野外拉练加上了持械和着甲。 果然，加入兵器之后，孩子们的表现糟糕了很多，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们没法快速结束战斗或者突围，一打起来就会陷入毫无意义的纠缠中，持械让对抗双方的容错率都高了很多，在缠斗中慢慢失去体力或者被冲散阵型的情况成为了普遍现象。 李陵风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们注意保持阵型，不要恋战，要保持移动。 但效果不是很好，丘陵地形总会将接战的有效宽度减少很多，到最后大家只能堵着一个口子打。 这种情况下李陵风决定从古人的智慧中学习灵感。 在专制公的图书室翻来翻去找了很多天之后，还真让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那就是罗马军队曾经用过的西徐亚战术。 山地步兵，最重要的能力就是机动能力，隐匿能力和在崎岖的环境里快速建立防御阵营的能力。 在查士丁尼时代的拜占庭帝国，训练军队的时候会采用一种叫做西徐亚步兵阵型的模拟战术，在西徐亚阵型中，各营不分攻击部队和防御部队，均以同样方式编组。训练时，各营排成一条战线，并组成两个高机动部队快速奔跑，而非通常布阵的三个团。训练开始后，两翼向前推进，并以外侧各营领先进行环形运动，互相靠近，包围战线前方的目标地区。 接下来，两翼继续进行环形运动，右翼在外围，左翼在内侧，朝相对的方向行动，最终前进到互相重叠的位置。这种训练曾是拜占庭军队早年在冬营时的一种竞技娱乐项目，后来演变成了一种训练战术。当然，正统的西徐亚战术需要骑兵的配合，但在伯罗奔尼撒，不需要那么多骑兵，只要继承徐西亚战术的精髓——步兵在移动中的穿插体系。 这能够保证士兵们在遭遇战中快速转变方向，以少量人的防御为大多数人的撤退提供时间。 李陵风想要在丘陵和山峦中重现改良版西徐亚阵型的愿望是美好的，但实际操作起来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 最严重的就是指挥问题。 丘陵作战和行军中，视野和声音受限很大，指挥官的命令到了士兵耳朵里就会变成模糊不清的指令——很大因素在于山地丛林中，对于方位的描述没有明显的对比物，指挥官本人也只能用抽象的描述来表达命令，再加上环境本来就吵杂，压根没法做到令行禁止。 这就导致了士兵们在移动过程中为了保持前方有准确视野和能接受到来自指挥官的信息而失去了一部分机动性——在这种训练里，机动性是最重要的要素，失去机动性一切都毫无意义。 毕竟奥斯曼人也能在山地遭遇中快速列阵，只有比他们快，才能活下来。 李陵风想了半天该如何准确把军令快速传达到一线战斗序列中。 最后他想到了旗语。 战旗挥舞起来，大部分人都能看见，也不会因为环境音被干扰了。 战旗能明显的指挥方向，还可以上下左右前后挥舞，这六个动作基本能够满足编排成命令的条件。 李陵风马上找来父亲的侍卫长讨论如何编写旗语。 侍卫长对这件事很有兴趣，也根据自己的经验提出了很多有用的意见。 比如旗语不能太复杂，要是指望旗语来实现复杂的命令基本不可能，类似“左翼突围右翼打掩护，骑射手准备开始骚扰对方前排士兵”这种命令旗语是没法实现的。 还有骑兵和步兵的旗语应该分开，双方不应用同一套旗语，不然有可能造成指挥紊乱。 李陵风决定以后出门打仗带两杆战旗，一杆红色，指挥骑兵，一杆紫色，指挥步兵。 刚好是罗马的两种象征性颜色。 指挥的问题解决了，下面就是具体的山地作战经验学习，为此李陵风专门恳求父亲顾了一个亚美尼亚山地雇佣兵，来当这些孩子们的教官。 本来亚美尼亚人并不愿意当一群孩子们的教官，在他看来，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在专制公嫡长子的带领下决定进行军事训练这件事就是麻烦的代名词，如果放任他们，发生了意外怎么办？谁来承担责任？如果管束他们，又会引起小专制公的不满，那就得不偿失了。 合着他以为自己是来当保姆的。 李陵风很是不满。 “希斯塔姆先生，您为什么不愿意来教这些孩子对抗异突厥人的宝贵知识呢？我的父亲可是打算付给您不少的佣金。” “如果要教一群孩子学习如何在战场上厮杀，那我不要这笔钱，殿下。”亚美尼亚人叹了口气：“我宁愿上战场去赚它。” “你是担心童子军胡闹，最后却要你这个教官来承担这一切？” 李陵风脸色很严肃：“我会承担所有的责任，你只管训练他们就好了，我保证没人会不听你的话。” 亚美尼亚人勉强答应去看一看。 但这些孩子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稚嫩的面容不代表他们没有纪律，不代表他们不合格。 整齐的队列，有模有样的训练，连吃饭和睡觉都井井有条，不慌不忙。 并不是亚美尼亚人想象中乱糟糟挤成一团嬉笑打闹的样子。 “我答应您，殿下，我要给您道歉，他们确实算是有士兵的模样了。”亚美尼亚人和李陵风交流的过程中，发现这位小专制公非常成熟稳重，看起来不是那种天天惹事生非的人，就答应下来。 亚美尼亚人在和黑羊王朝，白羊王朝，波斯人的斗争中掌握了丰富的山地作战经验，虽然他们如今亡了国，但这些传承还没有被轻易抹除。 亚美尼亚人提出的第一个意见就是训练步兵们掌握中程的弓箭射击能力。 “士兵们都应接受在站立姿态下快速射箭的训练，无论以罗马射法还是波斯射法皆可。对于射出箭支的威力而言，拉弓速度就显得十分重要。这一点极为关键，而且有必要在移动过程中也让士兵进行这样的练习。事实上，即使士兵们能够准确瞄准目标，但如果箭速和射速过低，也没有任何意义。士兵们应该练习以站姿在一定距离上射击一根长枪或其他类似目标，另外他还要练习在奔跑的过程中，向前后左右快速射箭，此外还要练习不同地形遮蔽视野时如何确定敌人的位置。” 山地步兵应该具备一部分弓箭手的功能，有一定的中距离作战能力，依靠树林，岩石或者土丘来减缓敌人前进的步伐。 “在每次奔跑时，士兵都要使用自己的弓射出一至两箭，如果弓囊够大或是此人使用半包裹式弓囊，就应把没有摘下弦的弓放进弓囊，拿出平时背在后背上的长剑，在脱离一定空间之后再快速将其放回后背，重新换回弓箭。” 长剑比起长矛，更容易在狭小地形中刺中敌人，因此，剑术也是山地步兵应该具备的能力。 除了长剑，李陵风还打算给童子军配备一些钝器，比如小钉头锤，这也保证了面对重甲士兵时能够有效杀伤对方。 但代价就是没地方给士兵配盾了，这样士兵们的防御能力会大大削弱，没有长矛和盾，面对骑兵的反制能力几乎是零，远距离长弓也会对这些士兵造成巨大的伤害和士气打击，好在山地不是骑兵能冲起来的地方，射中丛林中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没有完美的军队，只能一步步改良下去。 李陵风有些无奈，他第一次觉得穿越者并非万能，以前很多想当然的事情如今看着和纸上谈兵没什么区别。 还是得摸着石头过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章 妹妹诞生 在李陵风专心折腾童子军的时候，平静的生活又有了一点起伏。 那是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正在漱口的格奈娅·帕里奥洛格斯突然感觉有些恶心，还没来得及说话，抑制不住的感受从肠胃直达口腔，“哇——”，吐了旁边的女仆一裙子。 李陵风稍微有些紧张，毕竟这个时代医学发展还处于萌芽之中，虽然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天天洗手，喝烧开的水，不吃生肉或者生鱼——甚至还要求自己的家人也这么干，为此李陵风还编了一个古希腊的医生来佐证自己的说法。但真生病还是没法避免，如果是轻微的食物中毒还好，吐一吐就没什么事了，就怕是别的病引起的并发症……也不知道母亲这个症状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的李陵风连忙喊来宫廷医生，过了一会，听闻此事的专制公也赶到。 专制公很紧张，他详细问了李陵风格奈娅昨日一整天的行程，但李陵风也不清楚母亲昨天干了什么，毕竟自己大部分的时间不在城堡内。 医生问了几个问题，皱了皱眉头，又让侍女扶着格奈娅去无人的房间收集一些尿液样本——这就是中世纪的诊断方法。“呈清澈的、有点发灰白的淡柠檬色，表层会有点浑浊的尿液？”医生的眉头豁然开朗，转身笑着恭喜专制公：“看来我要恭喜您，夫人这是怀孕了。” “嗯？？？”专制公的脸忽然红了起来，摆摆手让医生离开，长舒一口气。 “这是好事，亲爱的。”格奈娅从背后搂住了专制公，“没必要担心。” 这天之后，侍女们干什么都小心翼翼，蹑手蹑脚，深怕吵到夫人肚中的小生命。 格奈娅也不在去教堂礼拜，安静地在屋子里看书。 有时候她也会拉着李陵风聊一聊，感慨：“你还没长大呢，又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李陵风正在给母亲泡茶，“您不必担心，我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了，母亲。” “当初你也是小不点，一转眼就这么大了。”格奈娅叹了口气：“以后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妹妹哦，家人和上帝，这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件事，韦斯特。” 她担心孩子们长大之后反目成仇，生在帝王家，这种事情怎么能够避免？ 童年时期有多融洽，长大之后为了争夺冠冕就有多残忍。 尤其是帕里奥洛格斯家族，内斗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几乎每一代都在阴谋诡计中长大。 就算家族的孩子们之间没有矛盾，因为权力汇聚到他们身边的人也会将对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这就是宗室们的悲哀。他们的身份也是一种政治价值，有价值就会引来狼群，是趋势狼群还是被群狼吞噬，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没有答案。 所以格奈娅很担心，她从小就和专制公一起长大，见到了太多骨肉相残的事情，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重蹈覆辙。 “弟弟或者妹妹并不会抢走属于你的东西，相反，只有互相扶持，你才能获得更多……” 只要李陵风来，格奈娅就会絮絮叨叨的说一堆。 但李陵风并不担心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来抢夺属于自己的东西，在他看来，巴列奥略家族的内斗是系统性的，所以自己已经做好了掀桌子的准备，没必要跟着老祖宗的脚步走下去。 而且自己渴望的并不是那个位置，是更为宏大和抽象的存在。 也唯有这样，他才能客观去看待周围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格奈娅很快就临近了产期。 新生命快诞生那几天，整个城堡都很紧张。 格奈娅反而是最从容的一个。 她还在安慰别人：“昨晚我做梦，梦到今天会生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呢。” 腹部长时间的绞痛预示着今天大概率就会生下孩子，所有医生都被集中了起来——但在中世纪，他们没法进产房，这个时代有专门从事这个行业的助产士。 杂役们的眼睛时不时望向产房，产房里，助产士和她的助手在商议细节，侍女们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放松，专制公夫人反而是最沉着的那一个，她低声安慰着肚中的小生命，也安慰着自己：“没事，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宝贝。” 产房之外，专制公狄奥多尔一世跪在十字架前祈祷，教士们同样在两侧低声祷告。 远方有钟声响起。 这种氛围下，李陵风也紧张了起来，今天他没有去童子军营地，而是在宫殿里陪着母亲，被赶出产房之后，他扶着大厅的门框，手心出了汗。 李陵风第一次这么紧张，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传承中的沉重。 如果连专制公夫人生产过程都这么艰难，那那些平民们呢？有多少孩子死在了襁褓之中，有多少母亲大出血或者伤口感染？ 这就是中世纪，这才是中世纪。 助产士和助手们小声的讨论传出了产房，听起来有些不顺利：“夫人，坚持一下，您要蹲下去才行，不能这么坐着。” 中世纪的妇女一直都用下蹲的姿势分娩。如果健康情况允许的话，产妇会采用有助于利用重力的姿势，通常会揪住悬在房椽上的一条绳子或被单来支撑自己的精神。 贵族们虽然条件好一些，侍女一左一右扶着格奈娅，但在这种情况下蹲依旧很痛苦。 李陵风想做一些事情来帮助母亲，但他不懂医学，只能提前嘱咐助产士用开水给器具消消毒。 看不见产房里面让李陵风有些浮躁，他需要一个办法来缓解内心的负面情绪。 他不信神，不过祈祷能稳定心态，帮助自己更好的集中注意力。问题是向谁祈祷呢？罗马先帝？希腊古贤？ 想来想去，只有向系统祷告。 毕竟系统的存在本来就很神奇。 “系统啊，希望你保佑我的母亲平安，既然你送我来了这个时代，不管怎么说，起码要让我的家人平平安安吧……” 系统依然是一片灰色，毫无反应。 格奈娅的哭声越来越大，器械交错的金属声，侍女的安慰声，助产士指挥助手的大喊，产房外面父亲和教士们的祈祷和远方的钟声混杂在一起，急促又繁杂。 直到被一声啼哭打破。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产房，接着是侍女们的欢呼，助产士打开房门，从里面抱出一个丝绸裹着的小生命：“是个女儿！” 专制公不顾礼仪，中断了祈祷，转头就问：“格奈娅怎么样？” “夫人也很好，一切顺利。” 紧张瞬间化为了欢笑和祝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专制公站起来，跪的太久让他产生了轻微的晕眩，侍卫连忙扶住专制公，但他一扭肩膀，摆脱了侍卫，大步向前走去。 李陵风甩了甩手上的汗，也往前走。 第一眼，就看到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犹如宝石般美丽。 看着自己妹妹纯洁无瑕的小眼睛，李陵风对这个时代的责任感又加深了许多：这么可爱的小生命，李陵风可不愿意她落一个在异国他乡掩面而泣的结局。 “哇——”婴儿又哭了起来，专制公手忙脚乱将婴儿递给助产士，转身打算进产房，但随后被教士拦下：“您是不能进去的。” 他只好拍了拍儿子：“去看看你母亲怎么样了，赶紧去。” 李陵风小心翼翼走进产房，满房间的水蒸气带来的闷热让他有些不适。 母亲已经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口中喃喃自语说着胡话：“照顾好妹妹，韦斯特。” 但李陵风知道，他不光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还要保护好帝国治下的所有儿童。 这一天对他来说意义深刻。 辛西娅·帕里奥洛格斯，帝国未来的长公主，诞生于公元1403年，儒略历四月的最后一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章 成长【上】 李陵风在15世纪过得越久，越能感受到他和家人们的代沟不只是生活方式的差异，更是思维上的天堑。 专制公一直想给他找个未婚妻，但李陵风十三岁还没有定下婚约，很大的原因是他自己对这个时代的妹子不感兴趣——长相倒是其次，主要是价值观差异太大，他没法接受自己的枕边人不是同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而且他没必要通过联姻来获取政治盟友，第一，帝国如今就剩下弹丸之地，如果娶个外国公主反而会成为外部势力介入的借口，第二，他要掀桌子，如果娶个帝国本土贵族的女儿，那以后大概率会把未婚妻娘家一起掀了，到时候家里还不是一片狼藉？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太多秘密了，谨慎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小家和谐，才能照顾大家，若是小家不稳，那又有什么精力去照顾大家呢？ 所以李陵风强硬地拒绝了很多次父亲的提议。 在专制公看来这简直不可理喻，传宗接代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不知道李陵风为什么如此抗拒。 “我在你这个年龄，都和你母亲一起生活一年多了，而你到现在都没有定下婚约，这怎么行？我看瓦兰西家族的姑娘挺好的，就这么定了吧。” 李陵风当然不会同意，所以他必须找个借口躲开。 学业是个很不错的理由，拜占庭的贵族很重视教育，对学术很热衷，有几个皇帝本身就是大学术家，天天去君士坦丁堡大学和学者们谈天说地——这种气氛让知识传承成为了拜占庭贵族家庭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李陵风对父亲说自己要钻研学术，暂时不考虑婚姻之事。 父亲没办法，只能给他找了一个来自意大利的教师，来教他神学，法律，哲学与逻辑。 宫廷教师来自米兰学院，是个当地很受人尊敬的学者。 “巴托尔先生，这孩子从今以后就跟着您学习了。”专制公稍微停顿了一下，“当然，这孩子的性格有些古怪，希望您不要介意。” 巴托尔不在乎这个：“您放心吧，我教过很多孩子，没有一个教不出来的。” 他显然低估了李陵风作为现代人所接受的教育。 李陵风和家庭教师的第一次对话发生在藏书室内。 “孩子，告诉我，统治者最应该考虑的事情是什么？” 这是个很随意的问题，巴托尔以前教过的大部分贵族小孩都会说军队，财富，土地，城堡之类的，然后他再判断这些孩子的性格来因材施教。 但李陵风在思索一番之后给出的答案很奇怪——这是一种巴托尔也没法掌控话题的奇怪。 “我认为，统治者最应该思考的事情在于，他的统治代表着谁的利益。” 巴托尔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回答，他盯着李陵风看了好一会儿。 李陵风耸了耸肩，继续说：“统治者并不是孤立的个体，先生，统治者是利益的规划者，如果他将大部分利益划分给自己，那么他仅仅代表着自己的利益。” 巴托尔揉了揉肩膀，他预感到自己的教学生涯会很不一般。 “那你是否赞同统治者最高的追求就是正义呢？” 中世纪的政治哲学和经院哲学密不可分，将道德观念和道德理想紧密结合在一起，追求正义和最纯正的善。 不过李陵风并不这么认为，他虽然不是一个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但马基雅维利对道德的阐述确实有合理的地方。马翁认为目的正当，所有的邪恶手段也都是正当的，这种说法自然有些不妥。 统治者还是应该追求善政的理想，但统治者所追求的正义，不是具体的正义，而是高度概念化抽象的“正义”，简单来说，这种正义要符合大多数民众的利益，要推动生产力的发展。 所以什么骑士准则，贵族荣耀，对神的虔诚等等都可以舍弃，这些具体到行为和品质上的正义，仅仅是贵族为了维持统治而构筑的伪善罢了，面对这种“正义”，李陵风和马基雅维利的态度一样：这只是种工具，而不是目的本身，对统治者有利则接纳，对统治者不利则放弃。 “那要看统治者站在什么立场上。”李陵风的回答滴水不漏：“我觉得市民，农夫和骑士眼中的正义并不是同一种概念，农民眼中的正义是自己种的粮食应该属于自己，市民眼中的正义是私有财产不能被轻易剥夺，骑士眼中的正义是守护信仰，捍卫君主。各种各样的正义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不知道您指哪种正义，先生。” “那你的正义是什么样的正义？”巴托尔的追问很凝肃。 “大多数人的正义，先生。”李陵风狡诈地眨了眨眼。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更深一层的君权神授，不过既然这里不处于罗马教廷的管辖之内，那有些话也能放开说了，坦诚些，说不定能教出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从此之后，李陵风就开始正式和巴托尔学习。 仅仅过了几周，巴托尔就发现这已经不是自己在教李陵风知识，李陵风也在启迪自己如何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 人与社会的关系，封建义务与契约的本质，手工业生产和农业的关系…… 李陵风很多不成熟的想法都能让巴托尔激动到彻夜难眠，奋笔疾书。 巴托尔也教了李陵风很多地理，文化，语言和神学上的知识，让李陵风对这个时期的认识更加深刻，以前很多犹如迷雾一般的东西也渐渐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二人的相处亦师亦友。 “我想不到来称赞你的词语，天才？天才都没有你特殊。”意大利人从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您可以叫我后浪。”李陵风拿着笔继续奋笔疾书。 “后浪？真是个有意思的称呼，我喜欢。” 此后李陵风就过上了左手持剑指挥童子军，右手书卷跟着教师学习知识的规律生活。 偶尔他也会去看一看妹妹。 辛西娅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中度过，除了吃奶的时候，李陵风很少见她醒着。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李陵的风内心有一种温暖难以表述，嗯，穿越前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不过有一个妹妹的感觉真不错，李陵风捏了捏她的小脸，辛西娅被吵醒，哭了起来。 不过没哭多久就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看着李陵风，伸出小手咿咿呀呀。 兄妹两人就这样凝视着对方，不一会儿辛西娅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的李陵风会觉得生活没那么糟糕了——如果不考虑奥斯曼人虎视眈眈的威胁和欧洲人不怀好意的援助。 安逸的日子总有尽头，虽然拜占庭的男子在二十岁成年，但十四岁就要出去历练了。 在帝国的辉煌时期，这种历练往往是前往君堡，去索菲亚大教堂朝圣，感受一下大都市的繁华，看看金角湾驶过的船只，体验一下异国的美食和艺术，再结交几个同样来历练的贵族子弟，在君士坦丁堡大学钻研一些知识，最后在十七八岁，带着君堡特产和感悟满载而归。 但这个时候去君堡明显不合适，专制公一时间也不清楚该安排儿子去哪历练。 李陵风给父亲说想要自己的领地，哪怕只有一座城堡也行。 专制公有些震惊，不过他想了想巴托尔对李陵风的称赞，又有些释然。 如果自己的儿子是天才，那去管理一座城堡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本来想安排李陵风去米斯特拉斯附近的城堡，但李陵风和父亲据理力争。 他希望能没有束缚地大展拳脚，而不是在父亲的庇护和指导下搞建设。 父子二人争论了半天没有结果，不过李陵风却暗自订好了目标。 那就是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西南部麦西尼亚地区的阿卡迪亚城堡和周围的村庄，麦西尼亚除了阿卡迪亚堡，其余地区都是事实上半独立的割据贵族和土地主们，北方就是天主教的亚该亚公国，地理位置十分危险，但危险同样代表着机遇。 李陵风要好好想想来怎么说服父亲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章 成长【下】 李陵风和父亲的矛盾主要在于安全问题。 摩里亚专制国的影响力和控制范围还是太小了，他出了米斯特拉斯城，不但安全没法保证，而且还有很大概率失联——中世纪嘛，就这样。几年见不到家人只能靠书信联系，书信联系滞后又很严重，说不定上一封信还在谈论家常事，下一封就信就十万火急来要援助了。 让父亲放心是不可能的，李陵风只能另辟蹊径，先斩后奏似乎是个可行的方法。 但先斩后奏需要母亲的配合，可惜母亲比父亲还心疼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放自己出去的。 一说自己要走，母亲的眼眶就红了一大片：“你就不能待在米斯特拉斯陪陪我们吗，韦斯特？等你成年之后或许就没有时间来陪伴我们了。” 拜占庭的贵族成年之后会进入专门的花名册，等待皇帝来安排职务，对于现在的帝国来说，一般都是进入首都军队，驻扎君堡，在殿前保护皇帝陛下。如果是那样，李陵风确实很多年都不会回到摩里亚，很难再见到家人了。 但李陵风可不打算去给曼努埃尔二世当个殿前军官，反正现在的皇帝差不多就是个君堡市长了，就算他去了君堡也不可能改变什么，还不如慢慢种田，将摩里亚掌握到自己手上，然后伺机而动，统一伯罗奔尼撒半岛。 但他总不可能对母亲说这些。 “孩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拥有自己的封地如此着迷？待在米斯特拉斯堡不舒服吗去一个荒废的城堡，没有仆役，没有守卫，没有充足的食物和织物，离开了米斯特拉斯，你究竟有什么？” 李陵风的反驳底气不足：“我有自己的童子军……” “童子军？童子军！你沉迷在这上面太久了，久到连自己的父母都疏远了！韦斯特，难道在你心中这些比家人还重要吗？” 格奈娅很痛苦，作为母亲，保护儿子的心是天然的，但李陵风一直对父母的保护有些抗拒，她甚至能够感到觉自己儿子对待家庭的一丝丝冷漠。 这种冷漠是因为李陵风自己也很纠结。 穿越过来也有十几年了，要说对这个时代的家人没感情，那是骗人的。但正因为有了感情李陵风才会痛苦。 和家人羁绊越深，内心的惶恐越严重。 想要冷静看待这一切，却越陷越深。 所谓的系统一直没动静，贤能值进度涨的速度和乌龟差不多，内心的孤独，苦闷和烦躁每天都在一点一点积累。 李陵风只能将精力全部放在童子军上，看见属于自己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增长，他的内心才有一种安全感。 李陵风开始不知道该如何和家人们相处，复兴罗马的过程注定一路艰辛，但这些艰辛，他的家人是否能承受？他能否心安理得将死亡的危险带给家人？ 没有答案，只有逃避。 妹妹辛西娅的出生加剧了他的惶恐。 惶恐之后，就是迷茫，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成功，现在做的一切有没有意义？是螳臂当车，鹅卵击石还是真的能改变历史？ 当他能证明自己有能力保护好身边人的时候，他才有信心接着走下去。 正好在历练期间出去，一个人捋清楚究竟怎么做。 自己的城堡，军队和封地……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一步才不能说复兴罗马是妄言。 他没有小说主角直接解锁科技树的外星科技，没有金光一闪流水线生产就地建立的神奇外挂，甚至连自己会不会死都不知道。 话憋在胸口如同万斤坠石，却没法说出口。 唯有沉默应对。 格奈娅看着沉默不语的李陵风，叹了一口气，转身抱起了辛西娅打算离开：“我知道，韦斯特，你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有自己的想法，一旦认定某件事就要倾尽全力来达到目的，我没法说服你，去找你的父亲吧，和他谈谈，好吗？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李陵风打算第二天找专制公好好谈谈。 “父亲，我……”刚开口，背对他坐在软椅上的专制公就挥手打断了李陵风鼓起勇气说出口的话。 “去吧，出去吧，去做自己想做的，韦斯特。”熬夜思考了一宿的专制公指了指桌上的羊皮纸，“阿卡迪亚堡以后就是你的了。” 李陵风脑子还没转过来：“嗯？您说什么？” “我说，走吧，带着你能带的一起走。” “可是，为什么您……”李陵风鼻子一酸，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转变了主意，但嘶哑的声音和下垂的眼袋说明父亲下定这个决心并不容易。 “过来，让我看看你。”专制公嘶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伤感。 他伸出粗糙的双手抚摸着李陵风的面孔，然后站起来仔细端详着儿子。 “孩子，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曾幻想策马沙场，创下百年基业。也曾看着海峡对面的尼西亚宣誓，要带领帝国的军队解放她。然后，突厥人就来了，满腔的豪情在突厥人的大军面前变成了一缕烟，很轻易就消失在了太阳下。帝国失去了伊庇鲁斯，失去了塞萨洛尼基，失去了雅典，最后被迫和谈，失去了荣耀，在一隅苟延残喘。” 专制公的语气里都是不甘，不甘中又带着无奈。 “我不想你重蹈覆辙，不想你承受我一样的痛苦。我们都该面对现实，孩子，帝国已经开始腐朽，消散。” 专制公的肩膀开始颤抖。 “我每天起床都在想，如果奥斯曼人打过来，我应该怎么办？送你们到遥远的西方，然后自己拿着剑慷慨赴死？” “我很担心失去你，孩子。” 李陵风从来没有看见哽咽的父亲，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总是用威严的眼神注视着一切，从来不会像今天一样情绪激动。 “你和我小时候不一样，学者和教士都觉得你是天才，是上帝所眷顾的。可是我担心这些天赋会害死你，平庸的人可以选择平淡，而你不会甘心于平淡，你注定要走上巴赛勒斯之路。只是，韦斯特，希望你记得你的家人，如果你选择皇冠，你要想想我们，然后再决定是否为之而死。” “你的敌人不只是突厥人，西方的罗马教廷，斯拉夫蛮族，甚至还有帝国内部的觊觎者，这些觊觎者还大多和你有血缘关系。你是否做好准备和他们为敌？这条路很孤独，孩子，很孤独……” “但如果你想好了，那就去做吧，我们帕里奥洛格斯家族没有犹豫的人。” 李陵风看着父亲，揉了揉眼睛，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情渐渐席卷了他的内心。 原来父亲并非不理解自己，只是他对自己的孩子爱得深沉。 李陵风忽然理解了父亲，他不想自己经历他曾经历过的苦难与绝望。他是专制公，但此刻，他只是一位渐渐衰老的父亲，因为儿子要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而担忧。 李陵风第一次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父亲，我必须这么做，我只是担心如果一路走下去，总有一天，母亲和您会流着血质问我，这一起值得吗？” 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了栏杆和窗沿上，阴云逐渐遮住了阳光。 “可我没办法逃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帝国马上就要毁灭了，我甚至知道很多年以后，奥斯曼的火炮注定会轰开罗曼努斯门，最后一位帝王嘶吼着冲入敌军战死沙场，从此之后再也没有鹰旗飘扬。” “我只是不想这一切发生。” “如果你在担心我们，”专制公从哽咽中挤出一丝笑，“孩子，我还没衰老到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 双眼模糊之中，李陵风明白了紫衣男子对他说的一切。 “这是你的命运，只有真正接受它之后，才明白你究竟想要什么。” 李陵风终于从苦恼中解放了自己，他明白了自己究竟是谁。 他曾经带着傲慢来到这个世界，以为自己能够绝对冷静，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洗礼之后冷静破灭。从此他发现自己的感情并非想象中那般坚硬。 所以李陵风开始害怕，开始躲避。 此后他不再害怕，他明白了自己究竟是谁。 曾经是李陵风，但从今天开始，他是来自摩里亚的韦斯特道格·狄奥多西·帕里奥洛格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章 授勋仪式 那一天的谈话之后，李陵风问起父亲为何转变了心意，专制公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孩子，你要知道，我能看见你眼中的压抑和痛苦。我也想了很多天，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被称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想了半天没有答案，又或许答案就在我眼前。”专制公看着李陵风，不，现在应该叫他韦斯特道格了。 “你的所作所为在一点一点说服我，训练童军，钻研知识，锻炼体魄，日复一日，每天清晨都能听见你在院中跑步时喊出的慷锵有力的口号，无论风雨，从来没见你偷过懒。可我小时候又懒又馋，没有教师和父母看管，总会溜回舒适的床铺，去厨房偷吃肉和鱼。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发现，你和我不一样，你对美食，玩具，伙伴这些都没兴趣，你的眼里只对让自己更强大感兴趣。如果我没法用自己的经验来揣测你的未来，那么，最后的选择还是要你自己来做。” “我复兴帝国的决心从未动摇，父亲。” 其实他动摇过，不过现在却很坚定。 不再逃避之后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之前一直在“扮演”这个时代的韦斯特道格，但现在他要“成为”韦斯特道格。 在之前，他甚至想过跑路。收拾细软跑去莫斯科或者别的东正教国家当个寓公。等到君堡城破，纵然自己也会被系统抹杀，但也能纸醉金迷五十多年。 以前他一直被各种压力推着走，无论是创立童子军，读书，还是想要得到自己的封地，都是源于压力，不安和对未来的恐惧。 如今他不但要自己往前走，还要推着别人一起走。 给自己一个奋斗的理由，然后成也罢败也罢，都丢到脑后。 目前他还没找到这个理由，但已经准备好上路了。 “走吧，要是在阿卡迪亚待不下去，就回来，这里是你永远的家。” 父亲已经看开了，显得很豁达，但母亲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辛西娅到时候甚至会不记得她哥哥的模样，韦斯特。” 韦斯特道格一边安慰情绪依旧低落的母亲，一边开始准备前往阿卡迪亚堡必要的物资。 到时候他会把母亲和妹妹接过去——只要他能够站稳脚跟。 忙碌中渐渐准备好了物资，小麦，织物，几箱银币。 韦斯特道格这支小车队随时都能出发。 但在出发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韦斯特道格准备把愿意跟着他前往阿卡迪亚堡的童子军都封为骑士。 这是韦斯特道格酝酿了好久的计划。 这些孩子陪伴他渡过了穿越过来之后的整个童年时期，寄托了他对这个世纪的期许，他们值得韦斯特道格在战场上将后背托付。 韦斯特道格去找父亲的军械仓库主管商量，他要给这些孩子一个终生难忘的授勋仪式。 “你确定？如果你给他们选择权，有几个人会和你一起走？” 专制公知道这件事后嘲笑了他一顿。 “拭目以待，父亲。”韦斯特道格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照例的训练结束之后，韦斯特道格并没有让这些孩子们解散。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有了自己的封地。”韦斯特道格看着台下一百二十位精神抖擞的童子军，神情肃穆：“所以，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我只能告诉你们，将要去的地方很危险，远没有米斯特拉斯安全。匪患，异教徒，海盗……各种各样的敌人活跃在那里，处处都是战场！而战场上，死亡是无法避免的。我知道你们也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也会恐惧死亡。所以，我不强迫你们，愿意和我一起走的，向前出列！不愿意的，也没关系，你们将作为米斯特拉斯城巡防队的后备队员继续待在这里。” 底下一片烨然，和闹市一样吵。韦斯特道格并不制止他们，而是耐心等待。 陆陆续续有人向前走，也有人向前走之后犹豫片刻又退回去，还有人一动也不动低下头，仿佛很羞愧自己的怯懦。 “抬起头！”韦斯特道格的声音忽然响起。 “没必要羞愧，去也好，不去也好，都不能改变你们这几年接受的训练，都不能改变你们心中的信念，都不能改变你们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希望你们明白，留下来的人，也一样优秀，也会成为真正的战士！” 韦斯特道格的话给了想留下来的人一个定心丸，不动的人逐渐增多。 “艾里昂，你在干什么？站起来！” 韦斯特道格发现一个孩子好像很纠结，扭头看了看周围的人，脚步已经抬起来向后撤，又低下头想了想，没迈出去，咬咬牙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脑袋。 这是一位去世军士的遗孤。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父亲早这几年去世了，母亲独自一人将你拉扯大，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 韦斯特道格走下台，轻轻锤了锤艾里昂的胸膛。 “我命令你留下来！照顾好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能做到吗？” 艾里昂眼角有泪水滴落：“可是，殿下，我……” “留下，守护好米斯特拉斯，直到我回来的那一天。” “是！殿下。”艾里昂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他暗自下定了决心，等弟弟们成年之后，带着剑再去投奔韦斯特道格。 作为士兵，能和这样的统帅一起战斗很荣幸。 慢慢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韦斯特道格数了数，有八十个人愿意和他一起走，四十个选择留下。 “选择留下的人，这只是短暂的离别。我不在，你们要坚持训练下去。当我们相会的那一天，我希望你们依旧是合格的战士！” 韦斯特道格转身看着选择和他一起走的人，抽出腰间的剑指向天空。 “首先，我要感谢你们，选择陪着我一起走下去，接下来，每一步都很艰苦，有许多人会回到圣母的怀抱中。” “但今天，你们不再是童子军。” 韦斯特道格回头喊到“抬上来！”侍从们推出几个大木箱，看他们吃力的样子想必这里面的玩意不会很轻。 “你们拿着木剑，穿着藤甲训练了四年，在这四年里，所有人都觉得你们只是小孩，没有人觉得你们是男人，是令人骄傲的帝国战士，所以，今天，我在这里授予你们军士之衔！”韦斯特道打开第一个木箱的盖子，里面全部是货真价实的铁剑。 “现在，扔掉你们的木剑，按照花名册，上前领取真正的剑，用这把剑来创造你们自己的故事！” “安东尼奥利·埃里克，马文·鲁珀特，安德烈·达利尼……” 一个名字接着一个名字，一个又一个少年在这一天成为了军士，他们眼里的憧憬，渴望，欣喜和坚决，终将会带来曙光。 “有剑，也有有甲胄才行。”营地外传来了专制公的声音。 “给这些孩子看看真正的铠甲是什么样的。”专制公带来了几马车镶嵌皮甲，虽然不如锁子甲，但比起训练用的藤甲，还是强太多了。 “父亲，您来晚了。”韦斯特道格很轻松。“看来还是有人愿意和我一起走的。” 专制公瞪了他一眼，拿出一张纹着帕里奥洛格斯家徽的羊皮纸：“我在此宣布，我的长子，韦斯特道格·狄奥多西·帕里奥洛格斯，已经证明了他的勇气，虔诚和正义，是阿卡迪亚堡当之无愧的主人。” 脑海中的贤能值在父亲话音落下去的一瞬间变成了100% “恭喜你，认识到了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从今天开始，你已经有了觉悟——哪怕失败，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我们终将在曙光前相会。” 这对韦斯特道格来说是意外之喜，看来自己内心的变化促成了罗马的复兴。 “欢迎来到中世纪。” 他对即将到来的同伴给予最真挚的祝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章 从女装大佬到蓝发少女 终于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 回到房间的韦斯特道格擦了擦泪水，毅然将脑海中的按钮按了下去。 “希望来个工科大佬吧。”带着抽卡独有的虔诚，韦斯特道格向系统祈祷。 蓝头发的少女从半空中坠落，摔在韦斯特道格的床上，吓了他一跳。 “卧槽！” 不详的预感在韦斯特道格心里浮现：“等等，这个造型……你他喵的不会是周维可吧？” 周维可，是个长相清秀的程序员，在现代定居新加坡，是24岁的女装大佬，昆西的狂热爱好者，经常在群里迫害韦斯特道格。他喝着可乐唱着歌，玩着电脑听着歌，猝不及防被系统抓了起来。 一个黑色漩涡突然出现在周维可的公寓里，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吸进了漩涡。 “黑暗”只是个形象的说法，周维可觉得更恰当的比喻是没开镜头盖的相机——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完全消失，方向感也因为失重而错乱。不过他很快感知到了重力，以及一个直插脑海的声音： “罗马复兴计划——初始启动已校准完成，开始穿越者机体激活及验证程序。” 然后他感觉一个湿滑冰凉的物体包裹了全身。 周维可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个声音又插入了脑海： “抱歉，第一次对有机生命进行时空转换，出了点事故。” 周维可觉得这句话槽点过多，可惜他现在说不了话，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嘴。 “简单来说，您的意识没有任何问题，但原来的身体没能成功带过来，在转换之中丢失了数据。” 幸好没出事儿——周维可刚得出结论又马上注意到，那个声音在说身体没带过来？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人工智能，将为您重新构造一副身体。不过先前没有案例可以遵循，产生的副作用将无法避免，请您体谅。” 周维可已经愤怒到想咆哮了，他的愤怒一半是来源于这份无妄之灾，另一半是来源于恐惧——他并不知道新的身体究竟是怎么样的。 “思维能力测试通过，脑部损伤0%，进行下一步测试。” 周维可在一瞬间想到了一句土澳粗口和一句国骂，然后稍微纠结了一下该用哪句话。 “请您平复情绪，激烈的情绪波动有可能增加突然死亡的概率，请保持冷静。” 周维可忽然有些心慌：如果他一直没感知到下面那个“东西”的话...... 但还没等到他问出口。 “啊，抱歉，激活一下视觉模块。” 可能是由于长期处于黑暗，突如其来的柔和光线让周维可刚刚睁开的眼睛再次闭上。慢慢适应了光亮之后，周维可发现自己前面是一面镜子。尽管光线柔和甚至有点昏暗，他仍然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一个蓝发的萌妹，有些类似某手游的人气角色。 “警告，警告！人形生物模板损坏，将提取您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形象作为模板。” 镜子里可以看到一些类似浮游炮的东西，它们在周维可的身体周围上下飞舞，不时凑近了摆弄两下或用激光焊一焊接点之类的地方。理论上讲，周维可不认为自己的身体还是生物组织——起码不是百分百的。当他的头终于能转动一点的时候，他艰难地向下看去，发现...... 某些该突出的地方似乎没突出。换句话说，自己可能少了什么编制。 “现在测试上半身的神经系统。”话音刚落，一个机械手臂抓住了周维可的右手手掌。 周维可的脑袋还不能无碍地转动，而面前的镜子显然只能照到他的身体。他是以一个双臂平摊，两腿微微张开的姿势悬在一片虚空之中的。 少了几个编制、冰冷的机械手臂、这种别扭的姿势以及尚未完全恢复的神经系统，让周维可的思维彻底变成了一团乱麻。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这些问题一起冲上来的后果就是全部卡在嘴边，一个都说不出来。 冷静，他努力理清思绪，但手掌上的刺痛感让他分心不少。那种感觉已经从手心延伸到了小臂、大臂，最后是腋下。 “唔嗯！”声带和舌头似乎跟着恢复了一点，但不过是在条件反射下的挤出的呻吟而已。 “神经系统需要全方位的刺激才能运转起来，如果感受到疼痛，请您自我调节。” 周维可已经麻木了，他现在只想赶紧醒过来——如果这是一个梦。 “机体激活最后一步。” 此时，触电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周维可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的表情很奇怪：一种混合着皱眉的微笑，眼睛还一睁一闭，要多别扭有多别扭。随着下半身的感知在异样中渐渐回归，周维可悲哀地发现—— 那个编制真的消失了。 “生物质构造完成——准备进行传输，传输准备就绪，三，二，一。开始！” 接着，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漩涡，随着失重的感觉，周维可掉到了一个中世纪风格的房间里，顾不上头疼跳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胸前多了不该多的。 “卧槽果然变成妹子了？” 周维可瞬间破了防，还没等他崩溃，一转头就看见了韦斯特道格。 蓝发少女漂亮的眼睛稍微有些呆滞，她掐了掐自己的脸蛋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回事？我在什么地方？你是谁？等等……为什么我说的不是汉语？” 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站在她面前，看衣着像是中世纪的欧洲人。周维可第一反应是“卧槽他不会把我当成巫师给烧了吧，不对，现在是女巫了……” 韦斯特道格假装咳了咳掩饰尴尬：“额……欢迎来到中世纪，我是李陵风，好久不见？” 随后他用最简单的语言给发愣的周威可介绍了前因后果。 “我他喵的要杀了你！劳资可不想待在这破地方，你个混蛋送我回去啊！！！”周维可的目光从呆滞变成了疑惑，到最后变成了愤怒，朝着韦斯特道格扑了上去。 但他忘记了现在自己变成了妹纸。 在韦斯特道格眼里，一个蓝色短发的娇小少女张牙舞爪冲过来属实没什么威慑力，他一只手顶着老周的额头，另一只手挡在胸前拨开了老周软绵绵的粉拳。 “别闹了，你看你现在穿越过来，还变成了蓝发美少女，有啥不满意的？” 周维可脸一红：“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要揍死你！” “你他喵的脸红什么啊？这气氛不对劲啊！”韦斯特道格一边吐槽周维可一边拉上窗帘。 “你自己在中世纪受苦就行了干嘛拉上我啊啊啊！”周维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声音更大了。 “这是随机召过来的，你以为我愿意召唤个废物过来消耗粮食吗混蛋！”韦斯特道格内心还是很欢喜的，这让他有了一丝丝穿越前的感觉，群友们互相吐槽，打嘴炮。 终于有了这个时代除了父母之外的“亲人”。 屋子里的争吵引起了随从的注意，外面响起了声音“殿下，您没事吧？” 韦斯特道格堵住门，清了清嗓子：“没事，只是一位优雅的女士不小心打翻了花瓶，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周维可盯着韦斯特道格看了半天，咬着牙：“这事没完！我给你说……” 疼痛感突然回到了身上，看来是换了个身体的后遗症，他踉跄之下险些晕倒。 韦斯特道格扶着周维可走出房间，有些担忧：“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要不坐下歇歇？” 周维可看着韦斯特道格，气急败坏的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韦斯特道格探了探周维可的鼻息，平稳绵长，看来没什么大事。 “卫兵，启程！” 韦斯特道格抱着周维可走出了房间，这时候还是赶紧溜比较好，免得父亲发现，问自己怀里的女孩是谁。 总不能说是天降神女吧。 公元1405年的初春，韦斯特道格带着周维可，原童子军成员，侍从和文书，踏上了前往阿卡迪亚堡的旅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一章 在路上 等周维可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里。 头顶是火辣辣的太阳，身边是靠在车架上正在打盹的韦斯特道格。 玩着电脑喝着可乐的日子就在昨日，在中世纪的马车上仰望太阳已是今天。 看着旁边酣然大睡的韦斯特道格，越看越气。 “你他喵的怎么还能睡得着啊？” 她一脚踹上去踢醒了韦斯特道格。 “谁踹我？哦……维可啊，那没事了。”韦斯特道格一脸懵逼，揉了揉被踢的地方，打算转个身继续眯一会儿。 “怎么回事？你醒醒啊！难道只有我觉得这一切不对劲吗？”周维可伸出纤纤玉手，使劲掐了掐韦斯特道格的胳膊。 “没事的，过几天你就习惯中世纪的生活了。”韦斯特道格回头看着怒火中烧的周维可，打了个哈欠，安慰道。 习惯？这怎么可能习惯，离开了熟悉的环境，瞬间失去了一切。 周维可想起了期盼她早日结婚的父母，想起了还没做完的项目，最近准备追的新番剧，一直没舍得去吃的神户牛排，还有假期打算去的海滩，桌子上没吃完的薯片……好吧，最后一个不是很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的一技之长，编程，在中世纪毫无卵用，反而成了累赘。满脑子的知识如同茶壶里的水饺——有货吐不出。 变成了没法自力更生的废物。 雪上加霜的是，中世纪是个不平等的时代。15世纪的妹子可不像现代一样想干啥就干啥，她们在父权社会的各个方面都被紧紧束缚，几乎没有自由可言。 周维可现在恨不能一刀把这狗群主给阉了。 她忍住怒火继续问：“那我还能回到现代吗？” 其实韦斯特道格在决定拉群友过来之前也很担忧，万一兄弟们在这个世界死了，那他宁愿继续一个人待着。 但是仔细查看了系统的抽卡说明之后，发现他多虑了。被拉过来的群友如果因为意外去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只是灵魂暂时回到卡池中沉睡，如果下一次还能抽中，自然会回来。 在复兴罗马之后，大家都会回归自己原来的生活。 韦斯特道格还是有一些疑问，如果他改变了历史，群友们在现代的生活还是继续以前他们的生活吗？ 这都不算蝴蝶效应，应该是龙卷风效应了。 如果复兴了罗马，没有奥斯曼帝国把持海上贸易航线，西欧是否会探索新航线？美洲大陆会被发现吗？文艺复兴还能产生吗？工业革命会在哪里出现？未来的华夏，还是群友们生活的那个华夏吗？ 当然不是，但系统能保证群友们的直系亲属不会改变。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勉强了，没法再奢望更多。 得到了系统的保证，韦斯特道格终于放下心来点下了脑海里的按钮。 “大概，你在这个世界自然死亡之后应该就能回去了，七八十年左右？” 七八十年？ 周维可被气得出现了耳鸣，细碎而锐利的声音充斥着她的大脑。 “如果我二十多岁突然去世怎么办？” “额……那下次抽到你的时候还是会回来的。” “好，我们先不说你拉我到15世纪的事情，但是你有什么奇特嗜好吗？为什么还给我性转了呢？” 这是周维可最介意的事情，虽然喜欢女装，但不代表她真的想成为妹子。 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不能哭，周维可揉了揉通红的眼眶，硬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努力表现出一副马上要冲上去一刀捅死韦斯特道格的气势。 “这可不怪我……我怎么会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呢？”韦斯特道格叹了一口气，本来想抽到群里的工科大佬，没想到了来了一个女装程序员，不对，现在是美少女程序员。 “再说抽群友都是随机的，我也不知道会是你啊。” 血亏，一个名额就这么被浪费掉了。 “求求你送我回去啊！！！拜托了！！！看不上还留着我干啥呀？” “我倒是想送你回去。”韦斯特道格鄙视的眼神毫不留情，没有一点玲香惜玉。“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一脚踢你回二十一世纪，这样就少了一个消耗粮食，不事生产的废物。“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有个好兄弟来陪自己，韦斯特道格还是很高兴的，美中不足的是好兄弟变成了美少女。 算了，生活哪能一帆风顺呢，总会有不如意，就算是欧皇也会有水逆的一天。 韦斯特道格内心自我安慰了一番。 “你他喵就不内疚吗？”周维可声音都在颤抖。 “内疚也没用啊……”韦斯特道格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下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已经属于这里了。穿越过来十几年的经验告诉我，痛苦和愤怒都是没用的，不如把它当成一场很久很久的梦吧，反正你回去的时候还是2020年。” 听到还能回到2020年，周维可的难过稍微缓解了一些。 不过她还是扑过去打算掐死这狗群主。 “别闹了，保存点体力吧，你这么折腾下去又该头疼了。”韦斯特道格拿起旁边铺着的毯子卷成一团，扔给周维可。“枕着这个，舒服点，路途还长呢。” 夜晚，露营地。周维可盯着噼啪作响的篝火发呆，韦斯特道格掀起帐篷的帘子探出头：“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去死！”周维可拿起鹅卵石砸过去。 韦斯特道格都没躲，鹅卵石擦肩而过，“听话，熬夜对身体不好。” 看着韦斯特道格，周维可积压的情绪又慢慢涌上心头。 “我真的很想回家。”她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了进去。 “我没那么坚强，也没什么大理想，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做自己喜欢的事。” 韦斯特道格走过去，盘腿坐下，伸出手揉了揉周维可的一头蓝发。 “我知道，把兄弟们拉到中世纪来这种行为很残忍，也很自私。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但他们不行。”韦斯特道格叹气，“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没法等下去。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有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他们不是游戏或者电影里的虚拟角色，会被奴役，被劫掠，流离失所，甚至死亡。而兄弟们就算死了也能再回来……所以，孩子在等待他们的父亲归来，老人扶着门框担心再也看不见儿女，饥饿的人在荒野中寻找树皮果腹，而我们来到这里，我们能够改变这一切。” “可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周维可抬头，眼眶通红。 “我也是普通人，没有谁是天生的统帅，天生的学者和天生的帝王。做你认为对的事情，没必要给自己定下目标，哪怕失败了又怎么样？就当是陪兄弟我走过这一趟，好吗？到时候如果有危险，我肯定挡在你前面。” “看来你还是有点良心的。”擦了擦泪水，周维可心情好了一些。 “别太悲观了。”韦斯特道格拍了怕周维可的肩膀，“虽然我一直在吐槽你很没用，但和你说说话也很好，再说你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起码能帮我教一教学生吧。” “这都算你欠我的。”周维可站起来，转身走向溪水边，她想洗洗哭花了的脸。 “等到时候光复了君堡，就封你当公主，漂漂亮亮地住进迪奥克拉宫。”韦斯特道格在后面大喊。 周维可头也没回，留给韦斯特道格一个傲娇的背影，“滚啊，谁想当公主……还有，你最好能记住你说过的话。” “等等，你可以给自己起个希腊名字，以后会方便很多。”韦斯特道格忽然想起了周维可还没有“本土化”，就提醒她。 “希腊名字？随便起一个就行了。”周维可没想那么多，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名字可是要伴随一生的符号，哪有这么草率。”韦斯特道格笑了笑，“要不，我给你起一个？” 维可·克拉维伊拉斯·伯罗奔尼，以伯罗奔尼撒半岛作为姓，以“橄榄枝”为中间名，代表和平，希望与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二章 阿卡迪亚城堡 公元1405年的3月15号，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 阿卡迪亚堡是一座石质的诺曼晚期风格同心堡，由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时期，信仰天主教的亚该亚侯国修建。占地两万两千多平方米，位于半岛峭壁上的一小块平坦地区，两面临海，附带一座诺曼方塔，两座箭楼一座仓库和一个两层高的士兵居所。 城堡的外墙很矮，只有四米高，呈圆环状围住内堡，内部空地上铺着鹅卵石路通向各个建筑，内墙有八米多高，勉强算是“高墙”了。 两座箭楼大约十四米高，是传统的方型箭塔，在内墙的东西两侧。诺曼方塔在整个城堡的最北端，大约二十米高，有六层，塔顶是圆锥形的顶棚。士兵居所则沿着外墙内部修建，是双层结构的木质房屋，房屋侧面有楼梯可以爬上城墙。 仓库是个半地下的地窖，出入口在主楼后面，上面盖着厚厚的橡木板，木板周围堆着一些麻绳，破布，稻草和枯树枝。 城堡外墙的西南方向的角落塌陷了下去，变成了一堆碎石。裂缝从灰色的幕墙延伸到大地。外墙入口的木质大门上蛀虫啃咬的痕迹肉眼可见，爬山虎染绿了半面墙壁。通往城堡的道路杂草丛生，主楼的闸门锈迹斑斑，门前长杆上挂着的小钟缺了一个口子，荒芜感扑面而来。 城堡里面只有十几个衣衫破旧的民兵，两三个人在城垛上巡逻，其余人在院中围成一圈，在玩当地的某种纸牌游戏，懒散的样子不忍直视。当韦斯特道格的目光移到塔楼上时，他甚至看到了一个民兵蹲在城墙上方便…… “你在干什么？？？” 愤怒的韦斯特道格指着城垛上的士兵大喊，“别随地大小便啊！” 斥责声引起了民兵们的注意，一个警惕的民兵靠着城墙大声喊着：“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韦斯特道格·迪奥多罗·帕里奥洛格斯！阿卡迪亚堡的所有者，你们的领主！” 民兵才想起这个城堡的新领主好像的确叫这个名字，附近的村守官把他们集合起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在新领主到达之前妥善看守城堡。 结果新领主对他们的第一印象居然是随地大小便。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沮丧的民兵打开了城堡大门，接过韦斯特道格手里的文件看了几眼，有气无力地喊同伴们集合。 民兵在大厅中排成一列。 韦斯特道格咳了两声：“刚才是谁在城墙上厕所啊？” 队列左边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大……大人，是我我我……” 韦斯特道格本想给他讲一讲为什么不能随地方便，但看着他恐惧的目光，瘦弱的身躯，破烂的草鞋和打颤的双腿，叹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话：“赶紧去打扫干净！” 民兵用手指了指同僚：“大……大人，他们也在城堡里上厕所，为啥只让我一个人去打扫？” “？？？” 韦斯特道格第一次感受到了中世纪人民淳朴的生活习惯——在米斯特拉斯的宫殿里可没法体验这个。 维可皱了皱眉头：“我们就住这里？” 韦斯特道格装作没听见维可的话，问离他最近的民兵：“叫什么名字？对城堡熟悉吗？给我们介绍介绍。” “殿下，我……我叫阿基里斯·亚凯亚，在这里只驻扎了半个月，有些地方我也不清楚是干什么的。”民兵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没关系，阿基里斯，带路吧。”韦斯特道格回头看着和他一起过来的童子军战士们：“你们就地休整。” 当地民兵带路，走走停停，韦斯特道格总算大致搞清楚了城堡内部的结构。 主楼一层是大厅和厨房，大厅里左右各四个窄窗，光线非常充足。厨房和大厅之间有一小段走廊，走廊的墙上固定着铁支架，铁支架上面应该是放火把和蜡烛的。 厨房对面就是上二楼的楼梯。 二楼是军械室，地图室和书房，只不过里面没有军械，地图和书，遍地灰尘，看来很久没人打理了。三楼是领主的卧室，侍女的卧室和几间客房，说是卧室，更像是监狱的小隔间，压抑又空荡，折断的烛台被随意扔在角落，蛛网覆盖在上面。 四楼是顶楼，瞭望室和小教堂在此处，但教堂里连十字架都失踪了，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布道台和台下两排残破腐朽的木质座椅。 逛了一圈之后，维可的眉头越来越紧，在四楼她悄悄拉住韦斯特道格的衣角：“这居住条件……也太差了吧？” 韦斯特道叹了口气：“起码比没地方住要好。” 阿卡迪亚堡并非想象中美好，韦斯特道格拖着沉重的脚步下楼召集了所有人。 六个文书，两个神父，八十位重步兵战士，二十位父亲派来的骑兵，两个伙伴骑士，十六个城堡守卫，四个杂役，一个蓝发少女，这就是韦斯特道格目前的所有可支配人手。 “所以，大家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韦斯特道格率先提问。 一片沉默，无人回答。 但韦斯特道格能看到童子军士兵们沮丧的脸庞，看见皱着眉头，捏着鼻子的文书和使劲擦自己袖子的神父。 条件确实差。 “你们肯定会失落，会想念米斯特拉斯，我知道，我也会。” 韦斯特道格语气很轻松：“所以我会带着大家把这里变得和米斯特拉斯一样干净整洁。” 在阿卡迪亚堡发布的第一个命令：建立公共厕所。 韦斯特道格在众人面前盯着维可看了好一会儿，对她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突然大声宣布：“现在，由我的女仆长维可小姐，带领所有杂役去修建新式厕所，以后所有人都不许随地大小便，违者，第一次罚十五铜币，第二次罚款五十铜币，第三次罚款一百个铜币！” 维可瞬间惊呆了，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突然变成了韦斯特道格的女仆长，还要去修厕所？ “第二件事，我们要给城堡来一个彻底的大扫除和修缮。城堡，是土地的根基，是耸立的旗帜！城堡破损不堪，村民看见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我们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 一般的小贵族压根没实力修缮城堡。 当然，韦斯特道格作为专制公的长子财力比一般的小贵族雄厚得多。修缮城堡需要的石材和木材可以派随从去找附近的意大利商人买，建筑工确实很稀少，但米斯特拉斯不是没有，快马加鞭雇佣几个过来也并非难事。 钱放在手里迟早会生锈，花出去才是正道。 “我们的现状是困难的，但前途是光明的！只要大家都做好分内的事情，阿卡迪亚堡会一天更比一天好！”韦斯特道格忽然指了指一个文书，“你，把下面这句话写在纸上，贴在城堡门口的公告栏上。” “omnisautemnovamdiem” 韦斯特道格很满意刚才的鸡血，但有个人非常恼火。 维可气势汹汹地要找韦斯特道格算账。 “凭什么让我修厕所？” “你数学好。” “凭什么数学好就要去修厕所？” “我是文科生。”韦斯特道格摊了摊手：“要我修，说不定过几天就塌了。当地人又没见过未来的厕所长啥样，你告诉他们也修不出来，这里就两个穿越者，不是你就是我。” “辣鸡韦斯特！你虐待美少女！！！”维可只恨现在手里没有板砖。 “修建厕所可是大好事，能有效预防瘟疫，改善卫生环境，还能对后续的农业堆肥生产原料。这么光荣的事情我都让给你了，不感激还觉得我亏待你了。” 韦斯特道格啧啧摇头：“我真的太伤心了”转身进了书房关上门，留下最后一句话。 “再说，你也不算美少女啊。” 心有不甘的周维可站在门口骂了十几分钟，韦斯特道格还是无动于衷。 没办法，看来这活是砸她手里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三章 新卫生运动 维可没想到她在中世纪要干的第一件正经事是修厕所。 修厕所这件事，罗马人曾经很擅长。 罗马城建设的城市供水排水系统哪怕在十五世纪来看都很先进，依托这些排水系统，整座城市建设了一百四十多家公共厕所，这些公共厕所发展到后来甚至发展成为了休闲娱乐场所。 大理石座位，精美的雕像，色彩鲜艳的众神壁画，木质地板……因为是社交场所，几乎没隐私，厕所被设计成一长排的开间，中间没有任何隔断，人们边方便边谈天说地。 不过维可暂时也没法借鉴以前的罗马人是怎么样修厕所的，因为罗马的厕所建立在先进的排水系统上，这破城堡连个排水系统都没有。 没有排水系统，厕所就是疫病的源泉，所以第一步要给城堡建立简易的排水系统。 维可拿着羽毛笔在纸上写了又涂，涂了又写，终于画出了大致的轮廓图。 按照她对工程学简陋的了解和在二十一世纪见过的排水管道照葫芦画瓢搞排水系统。 首先，管道问题，可以参考老式居民楼的外挂式排水管道。 问题在于管道的材质该选什么，这个时代连漆木都没出现，更不用说不锈钢了。 想来想去居然还是石头最可靠，将方型的长石中间凿空，做成管道拼接起来。 不过要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工期也会延长。 有了排水管，接下来的问题是在什么地方修。 楼太高了管道不够长，楼太低了重力势能不够。 维可跑上跑下测量了很多遍，最后选了二楼。 把书房改成厕所——顺便小小地报复韦斯特道格一下。 “啥？要把我的书房改成厕所？” 韦斯特道格痛心疾首：“你这可是公报私仇啊。” “别多想，这是我算出来的，二楼最合适，这个书房又在边上，容易施工。” 维可用一脸“你怎么在怀疑我的专业性”的神情堵住了韦斯特道格的嘴。 凿坑疏通之类的细致活，让工匠先干着，她需要理理思路。 维可其实非常痛苦：她并不会修建厕所，思前想后也搞不出抽水马桶，只能回归原始的蹲式厕所。 也不知道怎么净化污水，所以排水系统的尽头是大海，排泄物最终的归宿是沉入海底，这么做虽然会污染水域，但目前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怎么避免气味弥漫也是很重要的问题，一般来说是让下水管转个圈，利用墙角的弧度来布置管道，可惜一体化雕凿的难度太大，用两块拼起来密封又不行。 转弯处的密封在这个时代并不容易实现，最后只好痛心拿出为数不多的启动资金采购了一批铜环箍在两个相邻的石制管道上。 在工匠准备凿管道出口的时候，韦斯特道格也准备在附近的村庄修起来公共厕所。 这些公共厕所并不需要城堡中的那样精细，而且修建的目的也有所不同。不但是为了改善村庄卫生，减少疾病传播的途径，还要为了后续农业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堆肥打下物质基础。 附近几个村子来回跑也有几十公里了，让维可一人去自然不安全，韦斯特道格打算派遣八位士兵和她一同前往。 “你真把我当苦力用啊。”维可叹了一口气，披上了斗篷。 “加油吧少女，想想未来的历史书会怎么记载你，公共卫生之母，这么大的荣誉，我都有些嫉妒了。”韦斯特道格头也没回，继续摸着下巴看士兵训练。 “那我们换换，你来当公共卫生的先驱者。” 一转身韦斯特道格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维可在附近村庄修厕所的时候，韦斯特道格带着士兵们在给城堡大扫除，顺便把坍塌地区的碎石给收拾了。 这一周，大家的精力都放在收拾城堡上了。 城堡里，工匠按照维可留下的草图慢慢施工。 规划里厕所右边有八个小隔间，每个隔间大约一平方米，左边是一排水槽。 细节很到位。 但韦斯特道格觉得还不够。 “建立了厕所，还要让大家养成上厕所的习惯才行啊。” 他打算搞一个新卫生建设运动。 先在城堡里试试水，然后逐步推广到周边的村庄中去。 说是新卫生运动，其实也有例可循，不至于完全从头开始。 罗马城急速扩张时期，当时的公共卫生同样也很差，空气和水源污染严重，居民的便溺，染坊和陶瓷厂的生产排放物，生物死尸等等都是当时不小的问题，罗马人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提出了大量有关公共卫生的法律，设置了专业的卫生官员。 公元前17年，罗马城的执政官颁布了 公元前11年，颁布 公元前9年，修订了，增加了对渠沟卫生的具体要求。 罗马人甚至还尝试了公立医院和火葬制度。 阿卡迪亚堡目前不可能实现上面这些，但起码有几点还是要提倡的。 维可和韦斯特商量了很久，决定采用未来英国人的作为蓝本。 当然，现在生产力太低，很多不符合时代现状的要求和规定都被删除了。 3月28号，距离韦斯特道格来到阿卡迪亚堡已经有十三天了。 文书们抱着一大卷羊皮纸，把它放在城堡主楼门前的空地上。 韦斯特道格召集了正在训练的士兵。 “士兵们，也许你们认为以为我现在所做的没有什么意义，但今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成文。 韦斯特道格终于发布了他来到阿卡迪亚之后的第一份正式命令。 总结起来就这么几个方面。 第一，保护水源上流地区，建立河岸巡逻制度，保证村民的生产和生活不会给水源带来过多的污染。 第二，推广人畜分离的生活环境，中世纪的居民往往和自己养的牲畜住在一起，一件屋子里左边是谷物和牲畜，右边是厨房和床，这种情况非常普遍，在没办法立刻改善村民居住环境的条件下，只能建立牲畜的集中养殖制度，将每家每户的牲畜数量记录起来，然后集中到指定的牧场养殖。 第三，到时候修建好的公共厕所，水井，下水道等等有关公共卫生的设施由当地居民接受培训后维护管理，不可让这些设施荒废。 第四，寻找垃圾集中处理的有效方法，减少主干道与集市里的垃圾数量。 第四，逐步建立乡村医生的培养体系，减少放血疗法等等明显不正确，没有科学依据的治疗手段。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筹建建立卫生署，负责统筹规划阿卡迪亚内的相关事宜，首任署长拟任为维可·克拉维伊拉斯·伯罗奔尼。 士兵们并不理解韦斯特道格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细节”，在他们看来，军事和税收才是领主应该关心的事务。 所以韦斯特道格必须说点什么。 “我们想要自己干干净净，农夫，工匠和小商贩同样希望自己居住在一个整洁的环境里。我们不想自己的身上爬满虱子，他们也不想满身都是红肿的包，我们不想和乱糟糟的牲畜挤在一间屋子里，他们对这些动物同样厌恶。我们吃不下去发霉的食物，他们也难以下咽。” 韦斯特道格指了指城堡外面。 “有些人认为他们天生如此，从小到大过得都是这种生活，但我要说，不能把他们的忍耐当做常态，他们和我们同样是人，有着同样的肤色，眼睛和信仰。” 太阳火辣辣，李陵风的额头渐渐开始冒汗。 “所以，我们在吃新鲜的面包，喝着热腾腾的燕麦汤的时候，也应该想想他们在吃什么，我们睡在宽敞的房屋中时，也应该想想他们是否躺下就能看见星空。我们在抱怨亚麻衣服伤到皮肤的时候，想想他们是否还在衣不蔽体。不要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四章 困难重重 规划很美好，但落实的时候各种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 韦斯特道格对可能出现的问题有心理预期，但没想到会有如此之多。 有问题就要解决，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开会了。 而且这次的问题险些造成了士兵和村民们的矛盾。 “要建立有效的卫生体系，首先要了解村民们的生活习惯和生产活动的规律，因地制宜，实事求是，不能冒进。我们的士兵，为了推广新卫生运动，阻止农民们在公厕附近圈地养猪。当然，我并非要指责你们，只是想说清楚一点，我们推广新卫生运动，要尽量减少对村民们正常生产活动的影响。如果出现了新卫生运动和村民的生产活动出现冲突的地方，有必要重新审视我们的政策是否过于刻板。” 韦斯特道格在阿卡迪亚堡第五次卫生署会议上指出了最近新卫生运动的推广中的一些现象。 某种意义上，这些错误来源于他和维可——推广新卫生运动的落实大多是他和维可二人一手操办的。 士兵和文书们只不过是执行者而已。 小说主角在建设自己领地的时候，所有政策从发布那一刻就会被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但现实并不是小说，现实里连新卫生运动这种没有涉及到地主，教士和农民根本利益的政策推行起来都困难重重，麻烦不断。如果以后要土地改革，要城市化，要促进手工业发展，阻力只会更大。 社会的局限性和生产力的落后之上诞生的必定是带有时代特色的产物。 所以韦斯特道格必须要不断吸取经验教训，在一个一个小错误的经验中找到避免大错误的方法。 “所以，我们现在首先要讨论的问题，如何让村民理解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的界限，如何在不增加人手的情况下，让公厕等设施得到妥善维护。” 六个文书，两个神父，两个骑士，维可和他，是参加这次会议的主要人员。 封地上的官僚，军事，神学的主要负责人都集中在了一起。 大家集思广益。 “要让村民知道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的界限，首先要明确产权。” 韦斯特道格抛砖引玉。 “殿下，我不太明白您说的明确产权是什么意思？” 文书提出了疑问。 “就是认定动产和不动产财产的所有权属于谁。”韦斯特道格放下了水杯：“只有明确了产权，我们才能给村民解释为什么公共空间不允许他们干什么。” “注意手段，不然在村民眼中你的形象会变得吝啬而贪婪。”维可提醒韦斯特道格。“他们并不会马上理解公共空间为什么禁止这些，简单粗暴的做法只会被认为是领主对他们生存空间的又一次压榨。” “你说的很对，我们要让村民理解公共空间属于所有人，所以能干什么或者不能干什么要大多数人都参与进来。” 韦斯特道格马上想到了解决办法：“我们可以召开村民大会，听取大部分人的意见之后再做打算，让村民认识到他们共同的约定将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那要明确什么样的人有参加村民大会的资格。”维可马上提出新问题。 “整个村子的成年男子如何？”韦斯特道格的思路很快。 插不上话的文书这时候总算能说一句了：“殿下，恐怕这样并不妥，那些庄园主们会因为自己手下的佃农能对公共事务发表意见而恼火的，他们只希望佃农们乖乖种地，不要参与任何与侍奉主人无关的事情。您作为专制公之子，地位尊贵，他们不会表现出对您的不满，但以后阴奉阳违的事情恐怕会慢慢变多。” 韦斯特道格叹了一口气，虽然心里对这些庄园主颇为不屑，但适当的妥协是必要的。 “那好吧，所有自耕农和有一定产业的工匠和商贾才能参加村民大会。” 文书记录了下来。 “第二个问题，如何在不增加人手的情况下，维护好公共厕所和其他设施。” “发钱呗。”维可头都没抬：“想白嫖劳动力哪是这么容易的。” “女士，我们没那么多钱。”文书小心翼翼地提醒。 “那就免税。”韦斯特道格用食指叩桌子。 “如果免税，我们的财政收入是否会出现赤字？”维可看了看管理账本的文书。 文书算了半天，翻了又翻，满头大汗的得出结论：“并不会，女士，我们的领地中庄园主缴纳的税金占比是大头，对自耕农减免一定的税并不会危害财政状况，但是目前的财政状况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如果不采取手段，大概只能撑八个月左右就会没钱了。” “税的问题等会儿再考虑，先解决眼前的事情。”韦斯特道格拍板。 “那么，由自耕农成立公共卫生社，负责各自区域内公厕等设施的修缮和维护，参加公共卫生社的自耕农将享受一定比例的免税政策。” 目前比较突出的两个问题有了思路，接下来就是落实会议取得的共识了。 落实工作也要韦斯特和维可两人监督和指导。 没办法，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入夜，仆役端着一盘葡萄走进韦斯特道格的房间：“殿下，新鲜的水果，请享用。” “端给隔壁的维可女士。” 手一抖，几滴墨汁甩在了韦斯特道格的衣服上，他扔掉羽毛笔，在疲惫中长吁一口气：“治理几个村子尚且如此艰难，治理一个国家又如何？” 他对治理一个领地的难度总算有了清晰准确的认识。 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切休息和娱乐的时间都要搭进去。 还不够，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 “别抱怨了，在这里我们都是学生。”收到葡萄的维可走进了韦斯特道格的房间：“有很多地方要学习。” “一个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维可。” 韦斯特道格揉了揉太阳穴。 “没让你学成全能，但别忘了，虽然我们是学生，可是掌握了科学的学习方法，如果推广出去，那我们会轻松很多。” 维可扔起一颗葡萄，在落下的瞬间咬了下去。 “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当一个好老师了。” “当老师的事情以后再说，人畜分离的生活环境，你有没有思路？” 韦斯特道格说出了他正在头疼的事情。 “我真怕一场瘟疫让整个领地都瘫痪了。” “这个事，要说简单也很简单，但要说难，也确实难。”维可想了想，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要获取村民的信任，让他们同意集中养殖，你需要庄园主们的帮助，最好的牧场都在他们手里，但你要依靠这些庄园主，他们就会成为你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窗外飞过一群乌鸦，嘎嘎的叫声回档在城堡里。 “封地内的土地兼并现象已经很严重了。”维可瞥了眼韦斯特道格：“除非你想让庄园主获取更多的土地。” “只有这一种办法？”韦斯特道格越来越头疼了。 “能不能让士兵参与生产？建立军队所属的牧场，来集中养殖这些牲畜？” “你能够保证畜牧不会降低士兵们的战斗力就行。他们又不是游牧民，没法兼顾生产和训练。” 韦斯特道格拿起羽毛笔递给维可：“这事，交给你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啧……每次有这种难题都要我来管，你倒好，遇到困难，睡大觉？” 维可竖起了中指。 “要能睡得着才行啊，我现在在考虑，咱能不能借着新卫生运动来收拾一批庄园主？” 韦斯特道格并非临时起意，新卫生运动要集权，但是帝国的基层治理体系已经破碎，在经过拉丁人的占领和洗劫之后，现在的阿卡迪亚堡倒退到了层层封建的治理模式，领主——有爵位的庄园主——小庄园主——自耕农——佃农，层层剥削的体制抑制了地区的发展，也抑制了底层民众的活力，如果贸然对庄园主动手，韦斯特道格将成为整个土地贵族阶级的敌人，所以他要拉拢一批，分化一批，解决一批。 现在的问题是，该拿谁开刀杀鸡儆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五章 下乡调研【上】 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韦斯特道格来到阿卡迪亚这两个多月，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新卫生运动的推广上，顺便借此对封地内的基本情况进行了大概的调查。 为此韦斯特道格建立了三个调查组，每个调查组配备两个文书，十个士兵，并且布置了任务标准：弄清各个村子到底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土地。 “大人，这种事情以前的阿卡迪亚守备官好像是有记录的，我们要自己重新算一次吗？”一位文书很是不解。 “越重要的事情，越要自己确认一遍。你记住，信息是做决定的基础，没有信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和盲人摸象无异。”韦斯特道格笑了笑，“永远不要相信二手的信息。” 编户齐民迫在眉睫。 两个多月，调查组磕磕绊绊跑完了封地里的村子，基本掌握了土地和户籍情况。 城堡往东走大约六公里有个村子叫亚莱克修斯村，村里大约有两百户人家，五百人口，亚莱克修斯村再往南五公里有个村子叫里奥里尼村，大约有一百八十户人家，四百二十人口。 城堡西边八公里最大的村子就叫阿卡迪亚村，有三百五十户人家，八百六十五人口。城堡南方是山峦和丘陵，大约十公里左右有个产铁矿的村子叫纽曼村，有一百五十户人家，三百三十人口。除了这四个村子之外，城堡周围也有定居五十户人家，一百三十人口。 总计八百八十户人家，两千两百余人。 当然，数据肯定不是很准确，庄园主们对手下佃农的数量是否瞒报，谁也不清楚。 不过，有了大概的数据，韦斯特道格就可以带着几个侍从打扮成旅商的样子打算亲自下乡调研了。 在泥泞的村道上一直走下去，袅袅炊烟没看到，看到了低矮的茅草屋，破损的水井和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村妇村民，还有他们同样营养不良，骨瘦如柴的孩子。 侍从看出了韦斯特道情绪很低落，轻声安慰：“殿下，起码他们饿不死，暂时也不会有战火烧到这里。” 继续走，耕田的老农坐在路边休息，韦斯特道格摆了摆手，让侍从在远处等待，自己走到老农身边坐下。 老农瞥了他一眼，双手继续搓着麦穗。 “不是本地人吧。” 韦斯特道格咳了咳：“是本地人。” “我不认识你。” 韦斯特道格伸手摘下一束麦穗：“难不成你认识整个村子的人？” “不，整个村子的人都认识我。你不认识我，自然不是本地人。” “这么说你很有名？” “我是夏尔·菲利普骑士，阿卡迪亚村唯一的骑士，参加过十几年前的塞萨洛尼基防御战。”老农抬起头：“你又是什么人？到这个村子来干什么？” 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是一位骑士。 “行商，卖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你看着不像是商人。”老骑士锐利的眼神打量着韦斯特道格：“老实交代，不然我扭送你去守官那儿，到时候你就会后悔现在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骑士，应该有很多土地吧？”韦斯特道格没有回答骑士的质问，反而反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老骑士站起来，他在思考自己能否一拳打晕面前这个白皙的年轻人。 “应该是你回答我的问题。”韦斯特道格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侍从过来。 “我是韦斯特道格·迪奥多罗·帕里奥洛格斯。” 震惊让老骑士手一抖，掌心里的麦穗掉了一地。 “殿下？您……您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韦斯特道格拍了拍老骑士的肩膀：“怎么？你一个骑士能自己种田，我不能走出城堡来看看民众们在干什么吗？” “别那么紧张，咱们可以聊一聊，轻松点。” 韦斯特道格拿起了老骑士放在路边的农具，挥了挥。 “手下没有佃农吗？你可是骑士啊。” 老骑士挠了挠秃顶的后脑勺，面色沮丧：“殿下，我大概只有25摩底的土地，只能自己种。” “这么少？”韦斯特道格很诧异，“那你确实挺惨的。” “我压根就不惨，殿下，那些没有爵位的农夫才是最惨的，如果他们不依附于庄园主，城镇来的商贩和税吏会让他们连饭都吃不起，将自身和土地交给庄园主，还能活下去。” 老骑士语气越来越低沉：“我参加过很多场战斗，和异教徒，威尼斯人，鞑靼人都战斗过，这大半辈子都拿着剑为君堡和陛下而战，可当我年迈回家之后，却只能自己种地果腹。” “可我没法抱怨，因为大部分人比我还惨，我算幸运的那一个。这世道里能活下去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殿下。” 韦斯特道格沉默了很久之后。 但是又不得不开口：“我预料到他们的生活会很难过，但我从来没见到真实的他们是怎么活下去的。” “陪我走走吧，菲利普骑士，让我们去看看民众的真实生活。” 韦斯特道格继续往前走，老骑士紧随其后。 “那这个村子还有民兵吗？” “民兵？这是个历史名词了，殿下。” “去年村里有人饿死吗？” “饿死了七个，殿下。” “……我知道了，每一年都会饿死这么多人吗？” “多的时候十几个，少的时候五六个，总会有人活不下去的，殿下。” 韦斯特道格从来没想到情况如此严峻，但现实是，一年比一年更加难熬，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小规模战争连绵不断，除了摩里亚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其它地区的人口是在连年减少的。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男孩从路边冲出撞到了他身上，然后摔倒在地。 老骑士一把拉起男孩：“怎么了，乔森纳，跑这么急都不看人？” “我的母亲！她快要撑不住了！菲利普阁下，能救救她吗？我恳求您！仁慈的圣母肯定会保佑您的！” 老骑士看着韦斯特道格：“殿下，您不是想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吗？随我来看看吧。” 挤进狭窄的巷口，韦斯特道格能隐约看到最里面连屋顶都没有的破房子，不，甚至不能说这是一座房子，用碎石和泥土围成了一圈墙，上面铺着一排稻草杆和脏兮兮的动物皮毛。 “你的母亲是怎么了？” 韦斯特道格问着一边啜泣一边带路的小男孩。 “不知道，阁下，她病了快一个多月了，烧几乎没停过。我每天都去集市捡一些菜叶子熬汤给她喝，可是这几天她一喝汤就吐，什么也吃不下，我看她是在是不行了，想去找医生，可医生上周去镇上采购，到现在还没回来……” 男孩大概只有十岁左右，脸色黝黑，脸上几道伤痕有新的也有旧的，衣服只有右边有袖子，左边赤着胳膊，手上都是茧。 从巷子口到男孩家只有七八十米，但韦斯特道格感觉自己走了很久，每一步迈出去都像灌了铅。 男孩的母亲侧着躺在木板上，听到脚步声她费力转过身来，“孩子，这些人……都是……都是谁？” “菲利普骑士老爷和他的朋友们，妈妈。”男孩抹了抹眼泪，“他们会想办法救您的。” 女子的眼睛明亮了很多：“菲利普老爷？您怎么来了……” “您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男孩握紧了拳头。 “这孩子的父亲在前几年跟随亚拉德·米特里男爵出门打猎，被野兽咬到了肩膀，没过几天就去世了。米特里男爵是不会在乎一个平民猎人是怎么死的，但对母子俩来说是灭顶之灾。”菲利普低声告诉韦斯特道格。 “母亲靠做一些纺织品和打临工带大了这孩子，可惜常年操劳已经摧毁了她的身体，今年才32岁就已经疾病缠身，命不久矣。” 满脸皱纹的女子对着他们笑了笑，很勉强，如果菲利普不告诉他，韦斯特道格甚至会以为面前是五十多岁的老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六章 下乡调研 【下】 乔纳森的母亲，终究没能救回来，尽管韦斯特道格吩咐了侍从去找医生，但这可怜的女人如同风中烛火一样脆弱，撑了几天之后，永远闭上了双眼。 知道这消息的时候韦斯特道格在另外一个村子的榨油坊里看着榨油工们抢夺着庄园主剩下的残羹剩饭，这是字面意义上的残羹剩饭：骨头，鱼刺，菜根和面包皮。 对这些榨油工来说，这甚至是一种恩赐。 这几天，韦斯特道格和老骑士走遍了附近的村子，看到了因为缺少粮食而不得不每天只喂一个孩子的母亲，她其余的孩子只能掰着手指数到自己的那一天；看到了瘸着腿依然上山给庄园主砍树的樵夫，哪怕只有一天不工作，他就会被辞退，因为有很多身体健全的贫民在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位置；看到了十四岁的小女孩被双亲卖给酒馆，还挥手和父母告别，她以为这是一场游戏，却不知道这可能是一生中和父母见的最后一面。 他看到了很多，看到最后，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这些人的痛苦都历历在目，模糊的面孔在他的梦中呐喊：“谁能来拉我一把？” 回音荡漾，一遍又一遍，如同海浪。 醒来之后，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但韦斯特道格感到一丝寒意。 当老骑士带着男孩到城堡之后，韦斯特道格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甚至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就被草草葬下。 没有墓碑，没有棺材，尸体裹了一条亚麻布，几年之后这些痕迹大概会消散于自然。 乔纳森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尊贵的专制公之子，阿卡迪亚之主。 但男孩没有丝毫胆怯：“殿下，我这次来，斗胆垦求您能赐我一个十字架，好让我插上母亲的坟头，让她在主的注视下安眠。” 韦斯特道格蹲了下来，这样男孩不必再抬头看他。 “乔纳森，你愿意住进这座城堡吗？” 男孩犹豫了片刻，最后的回答让众人很意外：“我……不愿意，殿下。城堡里没有母亲，只有我一个人。我要守在母亲的坟边，继续陪着她。” 韦斯特道格一时语塞。 “我很抱歉。” “殿下，您不必对此感到抱歉，这不是您的错误。”老骑士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错，菲利普，这是我们每一个的错，谁都没法逃避。” 韦斯特道格捏了捏小男孩的肩膀，他只希望相同境遇的孩子能少一些，再少一些。 “菲利普，你是个好人，愿意再一次提起剑，为我而战吗？” 韦斯特道格转头看着老骑士，这几天的相处，让他觉得老骑士是个好人，虽然偶尔会发发牢骚，虽然时常哀叹命运不公，但他确实是个好人。 正好自己手底下的士兵还是一群孩子，来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带带他们很不错，让帝国军人在战场上浴血之后的精神传承下去。 “殿下，我很愿意再次提起剑，但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希望您不要介意。” “但说无妨。”韦斯特道格站起来，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腰。 “您会走吗？”老骑士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只有真诚。 “我知道，您和我们都不一样，您是尊贵的紫衣者，未来必定会回到米斯特拉斯，甚至是君堡，阿卡迪亚人只不过是您生命中短暂的过客，等到您要走的时候，我们要怎么办？” 韦斯特道格愣了愣，忽然放松了下来：“你担心这个？那我可以给你保证，我不会走。” “殿下是有怎么样的决心呢？”老骑士继续追问。 “君堡没有我想要的。”韦斯特道格指了指城堡外面大片的空地对老骑士说：“菲利普，你难道不想看见阿卡迪亚变成真正的城市吗？” “这座城市里，饥饿，疾病，将越来越少，大家都可以期待更美好的明天。” 老骑士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带着跟了他十几年的剑和铠甲。 韦斯特道格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他，“阿卡迪亚，就是我的君堡。” 菲利普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决心。 男孩乔纳森带着几十个铜币和一个铜十字架离开了城堡，在他离开前，韦斯特道格摸了摸他的头：“如果改变了主意，就来找我吧。” “我的军队永远敞开大门欢迎勇敢善良的人。” 过了两天，韦斯特道格稍微闲了一些，打算和维可好好聊一聊。 每当情绪低迷的时候，他就会拉着维可聊天，好让自己不被压力压垮了。 维可脸色很苍白，吓到了韦斯特道格。 “你这是怎么了？” “例假，居然会这么疼……” 韦斯特道格咳了咳：“嗯，多喝热水？” 羽毛枕头飞了过来，“让我一个人静静，看见你，好像疼的更严重了。” “别啊，我这有正事要说。”韦斯特道格接住枕头，随手放在软椅上。 “难道就没有一种有效的办法可以减缓庄园主兼并土地的速度吗？” 越来越多的自耕农把他们的土地交给庄园主，在这么下去，一切改革的可能性都会被扼杀在萌芽里。 “赎买佃农，设立直属于领地的农场，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温和地解放佃农，而是阻止现存的自耕农失去他们的土地。”维可的提醒总是很一针见血。 “怎么阻止？” 韦斯特道格其实已经有了思路。 “让一部分庄园主变成资本家吧。” 维可整个人缩在椅子里，声音有气无力，她刚好来了月经，第一次体会到痉挛，痛到吃不下睡不着，最要命的是没有卫生巾，连门都出不去，她一方面嫌弃自己的娇弱，一方面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开始多愁善感，整天盯着天空发呆。 “只要工坊和经济作物带来的收益超过了种地，庄园主们自己会改变的。” 韦斯特道格对庄园主们的厌恶越来越强，但他同时清楚的认识到，杀一两个庄园主不能改变现状，这是整个地主阶层共同带来的恶果，一人之力在数以万计的封建地主面前，渺小如尘埃。 韦斯特道格并没有忘记他曾经对家庭教师说过的话，统治者要考虑的第一件事，是他代表着哪些人的利益。 显而易见，韦斯特道格代表着土地贵族们的利益，在阿卡迪亚，他就是最大的封建地主。 所以他没法消灭庄园主们。 唯一的办法是促使封建地主将财富投入橄榄油工坊，葡萄酒庄园，磨坊，染纺店等等手工业项目中。换句话说，让土地贵族逐步转型为资本贵族，让他们将财富投向能促进生产力进步的项目。 这一点，维可说的没错。 但问题在于，如何让手工业的利润快速增长？ 如果要发展手工业，怎么样才会避免走上“圈地运动”的老路，避免新兴的资产阶级和贵族通过暴力把农民从土地上赶走，强占农民份地及公有地，剥夺农民的土地使用权和所有权，限制或取消原有的共同耕地权和畜牧权，把强占的土地圈占起来，变成私有的大牧场、大农场。 真到了“贫穷的人被压榨到他们最后一滴骨髓也被吸干。”的地步，对自耕农和佃农来说会比现在更惨。 中世纪欧洲的经济形态就是农奴制，如果韦斯特道格先要废除农奴制度，他要对抗整个社会。 韦斯特道格不能正面对抗封建社会，所以只能通过赎买等温和的方式来解放被束缚的农奴。 要有成文法，重新拾起查士丁尼法典的精神。 所以，韦斯特道格要通过立法来确保每一户的最低土地面积保障，每家每户都要有不可转让，不可出售的自留地，自留地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口来确定，人口越多，自留地的面积就越大。 当然，在开始不能这么激进，先设立直属于村庄的农场和牧场，然后赎买一部分佃农为这些农场和牧场工作。 在手工业慢慢发展起来之后，通过垄断的瓷器生产，香料加工，纺织业吸纳财富，让庄园主们看到实际的利润，把财富投入非土地的生产要素中。 那么，有必要和庄园主们来一场轻松友好的会谈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