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车行》 正文卷 初入皇城司 “东华门外唱名状元者，方为好男儿！你不去考功名，却要去做丘八，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汴京城里一位中年男子头戴皮帽正在训斥自己的儿子，旁边也围观了不少人。 “少爷，回家读书吧，这年头太平盛世，你怎么会想着要去当兵呢？” 少年昂起头从他父亲手里挣开“大宋北有辽国虎视眈眈，西边还有西夏入寇多年，南边还有贼寇犯我疆界，我大好男儿岂能像你们一样皓首穷经虚度年华？” “放肆！居然敢是被人打，起码早就开不下去了。 可这里胡三柜越是骂的厉害，客人就越觉得来的值。 “一个王府的三管家，就这么有学问，当真是大宋文治煌煌啊！”来这里的也不光有失意的人，也有新近攀龙附凤上位的人。 这些人来这里本来是想探听到别人的言谈中是不是有自己飞黄腾达的字句的，可是这种人来一次就被胡三柜给打出去了。 上一个被打的，扬言要报复胡三柜，胡三柜禀告赵伟之后，竟然带了三十个龙武卫去把人家的院墙给拆了。 今天到访的客人中，有一个人格外让人注意，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极少有年轻人会来这北固楼。 “客官，要进北固楼，得先通报姓名，胡老板准了才能进！” 年轻人剑眉一挑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莫非是店大欺客了？我来不过是肚子饿了吃点东西！还得让老板准了才进，你们这店的规矩也太大了！” 几个伙计一看这年轻人的穿着一身蓝衣，身高八尺有余，方脸大耳很是健壮，只怕是来闹事的，便一起围了过来，最矮的那个伙计便去叫胡三柜去了。 “黑店都不像你们这般没规矩，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我不过是来吃顿饭，你们倒想来打我？还有王法吗？” “有！这大宋例律就是王法，皇上的圣旨就是王法！我们这小本生意，经不起贵客折腾！您还是请到别家酒楼去吃吧，我给你一锭银子，您换个地方吃去！” 这年轻人冷冷一笑“你当我是什么人？汴京城里的乞丐还是混混？我再给你加一锭银子，我今天非要在这北固楼吃饭不可！我就要一碗汤面，绝不是为了敲诈你！” “大家都是有背景的人，何必要把事情闹僵说破？我看你就是皇城司的刺官，我这北固楼树小也招风，你要是想在我这里拿几个回去下狱升官发财，甭想！大不了我这店不开了！你还是回吧！你今天非要打，我也奉陪！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我也不怕！” 年轻人握紧了拳头，突然又放下“我只是吃碗面，我不去里面，就在你这门外吃！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要是一不留神被你画了图记了话，轻则贬官，重则抄家！不行！” “胡老板，您要是这样的话，我面也不吃了，我今天就赖你门口不走了！” “好，关门，今天歇业一天！已经来了的客人，让他们吃喝玩乐到明天再走！跟我斗，小子，你还嫩着！” 话音刚落，伙计们便把门关上，接着这北固楼便响起了琵琶筝琴箫管横笛的声音，还有唱着柳三变雨霖铃的女声。 “姚华，我说过，这里你没门的！这胡三柜太贼了，这条路别想了！” “钟头，这，我堂哥姚平仲好歹也是一员大将，我姚家也不是地位低微的，依着我的性子，要是在西北我便拆了这北固楼！” “你可收起你那军爷的一套，这里是汴京，你要是像个读书人的样子，刚才兴许就进去了！不过照样也会被胡三柜识破！这里你要是拆了，你姚家的荣华富贵可能就到头了！这酒楼真正的主人是人称流氓王爷的赵伟！连高太尉蔡太师都不敢惹的人，太子见了他也要行礼，这种人你敢惹？是不是嫌命长？” “那我们回去如何向点检复命？”姚华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位“钟头” “钟头”拉着他往旁边巷子里走，路上时不时还会被人挤到，这汴京城里的人太多了。 “小老弟，这种事我经历多了，不是每一回任务都能成功，上峰要的只是你的态度和你的回复，干我们这一行的，小心行得万年船。年轻人不要太气盛了！今天，我钟志明请客，咱们去浣花楼吃饭，另外我再把署里面的铁哥们叫几个，大家一起回去帮你说说话，你再给点检表忠心送金子，这事就过去了！” 姚华一脸吃惊的看着钟志明“点检不是说，在北固楼有关于北边辽国的重要情报吗？咱们什么都没打探到，回去就算给了金子也无法开脱啊！” 钟志明一拍姚华肩头“小老弟，你太年轻了，家世也算不错，有些事你不明白！这大宋大辽上百年都没打仗了，能有什么重要情报？无非就是辽国的那位爱打猎的主又带着人来边境打猎来了。你要是敢学我胆子大一点，直接告诉点检说是辽主带人打猎来了！” 姚华摇了摇头“欺瞒上司是不对的！万一真是什么重要情报，误了朝廷大事，我这脑袋就搬家了！” “我看你不像读书人，怎么比读书人还迂腐，更不知道你这是怎么进来皇城司的！你这样办事以后很难在汴京城混下去，搞不好会把你贬到岭南那边去监视被流放的人，其实也是被流放了！” “钟头，我是花钱买进来皇城司的，寻思着这皇城司主要是给朝廷刺探情报的，将来有机会立功可以做官！我读书是不行了，打仗吧堂哥姚平仲已经占了位置，朝廷是不可能真的让我哥手下的军队变成姚家军的！” 钟志明笑的靠在墙上“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真是没说错啊！你花钱买，买这么个打杂的事，白瞎了钱了！你何不去走蔡太师的门路，花钱捐个功名，到时候先外放县令，再使银子往上做知府通判知州，要是银子花的够多，做个参知政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浣花楼，钟志明掏出本是皇城司报信的烟火斜着放了出去，姚华大惊“这可是有紧急军情的讯号，钟头，你这！” “也是你刚来的时候，咱们要考验你，许多事没和你说，今天见你这般老实，我就告诉你这斜放烟火是点检想到的点子，用来招呼兄弟们在某地集合吃酒赏花！正儿八经的紧急军情那是要朝天连放三个的！嗨，我爹干了一辈子都没有什么紧急军情，我们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军情！北边的辽主也是个爱玩的主，放心，仗打不起来！那李太白说得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来来，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浣花楼的黄酒和红娘！” “红娘？我已经有了婚约，不需要红娘来做媒了！” 钟志明拍了拍手，立即有伙计过来“钟都监，您又来了！今儿有几位官爷啊？咱好替你安排中意的姑娘和下酒的好菜！” 姚华打量着这浣花楼，确实比北固楼高大气派不少，而且里面桌椅和茶具都是上好的木材打制，酒壶是银的，盘子和碗是上等钧瓷。 迎面来的女子一身石榴裙摇着扇子扭着腰就往他身上靠，吓得他竟缩到了钟志明背后。 “兰舟，别吓着这位小爷了，嗯，把高柳和莲娃叫出来！嗯，今天你们要教教这位小爷什么叫做衣带渐宽终不悔！还有那爱把鸳鸯一处笼，哈哈哈，这位小爷怕还是个雏儿啊！” “钟头，你们吃，我请客，我先回去了！这里我有些不适应！” 钟志明没有答话，而是让开身子对着兰舟笑了笑，兰舟一把靠上姚华“这位公子看来是对柳三变的词不熟悉，你可知兰舟催发啊！”随即捂着嘴笑了起来，把扇子塞到了姚华手里。 姚华下意识的往旁边缩了缩“姑娘，这，你我男女” “是啊，你我男女，情脉脉，意忡忡。碧云归去认无踪。嗯，相逢何必曾相识，公子就不要故作矜持了！我又不会吃了你”兰舟说着话又撞了姚华一下，接着便搂住钟志明“钟哥，你可得好好教教你的这位小老弟，这么俊朗年轻的小伙，居然连柳三变的词都不读，太没意思了！” “好好好，人嘛，要给机会，一次不熟，二次三次就熟了！想当初我也不是大字不识，这浣花楼来的多了，我都能背上不少诗词了！” “哟，钟哥，又是你做东啊！最近是不是又发了什么财？” 姚华红着脸望去，来的是皇城司另外的几个小头目，都笑盈盈盯着兰舟说话。 “兰舟生得艳冶，高柳于我情多。莲娃那更久比和。哈哈，兰舟，好久不见，想死我你雄哥我了！” “哼，你都说高柳和你情多，莲娃跟你长情，还说想我，骗子！狗熊！” 被唤作狗熊的是皇城司马监使卢雄，生的瘦小，善于养马阉马，在皇城司负责查办走私军马的案件。在他后面的是邓勇、周武二人，邓勇是负责监督兵器铠甲铸造的，周武是监督漕运的，这三个人这些年都成了富家翁，唯独钟志明是负责打探军情的，没有大的油水，能发点财的门路无非是在各地来汴京述职的武官和同是派驻各地皇城司使者的身上敲竹杠。 这钟志明比武官和其他的皇城司使者要强的是，他早年研读过兵法，还熟记太宗皇帝传下来的各种阵法，而进京的这些人大多是些粗人，要想能顺利述职，只有找钟志明。 倒不是只有钟志明会帮他们写述职的文书，而是钟志明价格公道，比贿赂兵部便宜了几倍。而且钟志明可以凭着令牌出入皇城，朝廷在军事上面的动向他与兵部一样清楚。 在酒席上，四人各自搂着一位女子讲起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唯独姚华坚持把来给他陪酒的香雪给弄走后低着头吃菜。 姚华早就想走了，但知道这四个人不能得罪，不然他在皇城司没法混了。 不过现在他心里乱的很，花钱买进皇城司本来就是为了让他能真的刺探到军情，好确保姚平仲能打胜仗，保住姚家的地位。 进皇城司之前，他以为在皇城司的人都是身怀绝技能保家卫国的，谁知道却是一群花天酒地只想着发财的人。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和他们一样，至于军情依然是一无所知。 可是来汴京之前，姚家在北边去走私马匹的人回来告诉姚平仲，在辽国的东北方向，有一个什么完颜部落开始不听辽主的话了，在辽国的北边还有一些部落也在蠢蠢欲动。 杯盘狼藉之后，姚华一个人离开了浣花楼回到了皇城司向点检复命。 “其他四个人今天是不是又在浣花楼住下了？”点检从来不笑，至少姚华没有见他笑过。 “属下不敢欺瞒点检大人，钟头他们四位确实在浣花楼住下了！” 点检是个长脸瘦削的中年男人，总是穿一身黑衣缠着头巾，从不戴官帽也不穿官服。 每次见到他，姚华总觉得如芒在背，不敢直视这个人的眼睛。 “嗯，你是不是对皇城司很失望？其实我也很失望，” “属下无能，未能打探到任何军情，请点检责罚！” 点检摆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知道你们什么都打探不到！其实军情我早就派人去北边打探回来了！只是皇上和几位重臣都不肯信！” 姚华很吃惊，但随即也明白了，作为整个大宋帝国的情报负责人，不可能真的去指望一帮吃喝玩乐的人去刺探情报，肯定还有暗线。 “算了，你下去吧！姚将军已经派人送过礼了，其实我不想收，但是不收你们不踏实，皇上也不会踏实！对了，今天是你来皇城司的半年期满，我在暗处观察你许久了，是个可造之材！我叫赵无极，以后叫我安定郡公就好了，我不喜欢别人叫我点检！” 姚华虽然读书少，但是这一刻马上明白过来了，大宋朝开国便是应了点检作天子这句谶语，赵无极身为宗室坐这个位置自然很是忌讳。 不过姚华想不明白的是，大宋最忌讳宗室领兵，怎么还让赵无极执掌整个帝国的情报部门，万一。 “年轻人，不要在你的上司面前走神！也不要在任何时候走神，关键时刻，会送命的！好了，带着你所有的疑问回去睡觉！明日有新任务派给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提领潜火队 二十一岁的姚华，花钱买进皇城司半年，还只是个小喽啰，在目睹皇城司和汴京种种怪相之后，萌生了退意。 写了三封信，又烧掉了三封信，苦闷的姚华只好去相国寺散散心。 在汴京城，最富的地方不是皇宫大内，而是这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自唐朝以来，便是香火兴旺，就连安史叛军当年都没有能撼动这座寺庙。 一来是僧兵骁勇善战，二来是相国寺钱财多土地多，在缴纳了赎金之后，换来了平安。 到了大宋朝，大相国寺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了，放出去的高利贷南到岭南，北到辽国上京，西边连西夏人也走门路来借钱。 相国寺有钱，对许多事反而不计较，寺院外面到处是一些乞丐，靠着僧人的施舍过的比城外的庄户人家好多了。 这些乞丐也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从来不会见人来了就围上去讨钱，而是把行乞的铁碗摆在路边，也不去看，到了中午一觉睡醒再去拿碗。 用寺里面和尚的话说这叫随缘，如此一来，到这里的香客便更多了。 姚华沿着台阶快步走了上去，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着。 进了相国寺大门，与接引的僧人们寒暄了一番，姚华便独自在寺里面乱转。 走到八角琉璃殿，姚华看的出神，旁边一位和尚双手合十走了过来“施主年纪轻轻便想参禅拜佛吗？” 姚华转过身，只见这和尚胡须已经白了，双目炯炯有神身形高瘦，大约是寺里的高僧。 姚华连忙双手合十低头向老和尚回礼“打搅大师了，在下久仰相国寺大名，这次来是想看看这大相国寺，再看看大师傅这样的高僧！” “阿弥陀佛，老衲不是高僧，不过是在尘世里转悠的一个小沙弥罢了！我看施主眉宇不展，走路也是瞻前顾后，定然是有心事，而且是烦心事，不然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为何要来这寺庙呢？要是为功名利禄而来，定然是大把香火来敬献了！” 姚华以为老和尚怪他来了没有烧香，连忙要从身上掏银子，老和尚伸手遮住他的右手“施主误会了！世人贪念太重，烧一些香烛，拿一些小钱，就想大把赚钱步步高升百病消除，这是痴人说梦啊！还有些人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却要来找佛祖保佑，佛祖又怎么会去保佑这种人呢？” 姚华不禁笑了“大师傅，您的怨气好像比我还要厉害啊！小生不敢欺瞒大师傅，最近却有不顺心的事，觉得这世上种种太过荒谬！所以才想来相国寺排解！” “施主说的都对，所以，千万别像我一样！要是没什么事，施主赶紧离开相国寺，老衲见你两眉之间有黑气，最近必有祸事发生！没有什么事的话千万不要去水中火和火中木” 老和尚说完便走开了，姚华摇了摇头，这什么水中火和火中木，完全不明白啊。 在街上找了几个算卦的人，给了几百文钱，就只听了一些云里雾里的废话，好在姚华不缺钱，倒也没在意。 回去皇城司署衙报了个到，正准备回去休息，赵无极叫住了姚华。 “姚华，你今晚去一趟北门的望火楼，接管潜火队一个月，带着那里的潜火队巡夜，这汴京城太大了，你得加快熟悉的进度！这是你的腰牌今天正式配发给你，你要小心保管！” 姚华双手接过腰牌系在身上“谢过安定郡公，小的记住了！” 赵无极点了点头“很好，他们都说你很笨，依我看其实你聪明着，你不过是心软善良罢了！不过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大的忌讳就是心慈手软！潜火队的事情可比你跟着钟志明他们危险多了，你要处处小心！要是有什么闪失，姚将军那里我面子上过不去！” 姚华转身要走，赵无极咳嗽了一声“咳，你随我来！” 赵无极把姚华带入署衙偏西的一间房子里指着一个柜子“这柜子里面的档案，你得好好看看！这望火楼和潜火队有许多装备的使用方法你得牢记在心，不然搞不好第一次就死了！” 姚华足足看到三更时分，赵无极才放他走，临走前赵无极又叮嘱他一定要小心行事，最近这京城不太平。 姚华躺在床上，想着会不是又是赵无极骗他，以至于还提前安排一个老和尚忽悠他。 不过转念一想，这赵无极如果是这般不靠谱，也不会来执掌皇城司了。 第二天上午姚华来到北门旁边的望火楼，拿出腰牌给看门的两个守卫，守卫们行了个礼“姚大人好，今天可算是见着正式的皇城司的老爷了！” 姚华有些诧异“我不过是” 话没说完，守卫便拿出一块木板递过来“姚大人，只要是正式吃皇粮的，那都是大人！咱们这望火楼里，除了队长是正经工部派来的人，其余的都是雇来的！” “雇来的？不是说潜火队一百二十八人都是从禁军里面选拔的吗？我说难怪你们这么瘦弱！” “姚大人不要见怪，当兵混口饭吃，我们被雇来三年了，雇我们的老爷们忙着做生意，每个月十五都会准时派人送来银子，逢年过节还会加倍！” 姚华摇了摇头“你们可曾训练过？据我所知这望火楼里有水车十五部，水龙五十只，避火衣三十，沙袋五百，水袋三千个！” 两个守卫笑了笑“姚大人看来是没来过望火楼，也不知道这潜火队的事，您说的那是账面上的东西！实际上的就不是这回事了！” 姚华看了看四周，拉起其中一个守卫“你们随我进来，这门外不是说话的地方！” 守卫笑了“姚大人，这事大家都知道，就在门外说，里面的兄弟们还在赌钱，待李三去给他们报一声，免得大人进去乌烟瘴气！” 姚华本想发火，一想到自己的同僚们也是这样，就叹了口气“算了，李三去告诉他们先停下来，我有事要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严守！家住城外严家庄，托表叔来寻了这门差事！还望大人以后多多指教！要是小人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大人只管明言，小人愚钝，这一家老小的生计就全靠这份差事了！” 姚华仔细打量了这个名叫严守的守卫，个子不高，身材瘦小，一看就不是精明人，但也不算老实。 进到望火楼里面，只见几十个人都站了起来纷纷系好衣服，这李三吆喝了一声“拜见姚大人！” 众人一起弯腰作揖“姚大人好！” 姚华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几颗骰子，把众人都打量了一眼，吸了口气“嗯，从今天起，我便要带着你们巡城了！我这人，只要把差事办好了也好说话！不过这潜火队干系重大，要是误了事，可是要掉脑袋的！我知道你们谋一份差事不容易，可既然已经来了这里，总归还是要把差事办好，对得起每个月领的银子才行！” 众人心不在焉耷拉着脑袋，有几个呵欠连天，严守咳嗽了几声示意众人打起精神。 姚华摆了摆手“都忙去吧，午后在这望火楼门外集结，咱们该整训整训了！所有人不得缺席！” “头儿，就我们这几十号人集结？这潜火队还有七成的人都在家里睡觉！就我们几个连水车都开不出来！如何整训？”墙根里一个拿着酒壶靠在墙上的人眼睛看都不朝这边看自顾自说着话。 姚华的目光扫了过去，先前因为人多在前面挡着了没看到，现在其他人都自觉的闪开让出一个通道来，便把此人给露了出来。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今天来的人，先训练，其余的人，今晚我们巡城的时候一个个通知到，一个都是不能少！” 这人依旧闭着眼喝酒“折腾这些干嘛？新来的官爷吧！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啊，这汴京城里的火烧不起来，不如该喝酒喝酒该去青楼的去青楼！” 众人一阵哄笑，姚华强压住怒火低沉的声音继续问到“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再重复一遍，今晚巡城一个都不能少！” “来，我黄小乙给你敬碗酒！大人要是喝了，我立马给大人行礼，保证从今天起绝不违抗大人的命令！” 黄小乙依旧没有睁眼，姚华走了过去“不就是喝杯酒吗？行！你得说话算话！黄小艺兄弟，你斟酒，算我敬你的！” 黄小乙立即来了精神，睁开眼站起来在桌上倒了一碗酒递了过去“那就不废话了！干了！我先干为敬！” 姚华一看那酒碗里竟然还有苍蝇和飞蛾，便皱了一下眉头，黄小乙已经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酒碗里也有一些苍蝇飞蛾，黄小乙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把酒碗朝外一举“姚大人！黄小乙干了！” 姚华眼睛一闭举起酒碗便要喝，黄小乙却笑着来阻拦“我不过是想看看大人有没有诚意！大人别当真，这酒别喝了！” 姚华睁开眼左手轻轻推开黄小乙“我姚华答应的事，必定做到！言出必行！希望各位从此刻起，好好当差！跟着我，除了要训练巡城，酒肉赏赐也是少不了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谁不听命令，我可就不客气了！” 混合着苍蝇飞蛾的酒姚华一饮而尽，众人鸦雀无声，继续等着。 姚华放下酒碗，咽了咽喉管“都下去准备吧！对了，潜火队不是有哨子吗？都拿出来吹，把人都叫来！” 李三指了指外面“敢待在家里拿这份钱的，那都是有背景的人，大人初来乍到，还是不要过激为好！待我们去通知他们来孝敬大人，大家各自欢喜，又不伤和气！” 姚华瞪了一眼李三“他们有背景，我难道就没有背景了？我可是王爷的人！我大哥姚平仲是西军大帅！”想起前些日子听说的流氓王爷赵伟的事，姚华便说了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这帮人肯定也会私下打听姚华的背景，过些天就能知道他大哥姚平仲确实是西军的将军，而王爷的人实际上是个虚话，谁知道是哪个王爷？ “哟，小的眼拙，没瞧出来！姚大人，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可得认真训练了！明儿咱们这一百多号人就能齐整了！” “对对对，有个三五年这里没超过五十人了！姚大人一出马，必定焕然一新！” 姚华知道这些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于是也笑了“嗯，我也知道，定然有些不服我的硬茬，那好，我就每天带着水车和水龙去他家门外训练，看谁耗得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救火 姚华的自报家门，让在场的三十八人都鸦雀无声，背景够硬的人早已在家做生意或者去酒肆青楼快活了，只有这些人是通过三姨夫的舅老爷的大侄子的关系进来的，不敢造次，所以只能每天待在这望火楼里偷懒。 不过姚华的真实背景，这些人不出三天就能打听出来。现在姑且相信姚华说的是真的，等核实是假的了，照旧整天喝酒赌钱睡觉了。 午后集合的时候，又多了三十五人，加一起就有了七十三人了。 姚华以为是自己的命令得到执行了，于是准备过去打招呼，最前面的一个光头笑着挥手“施主，真是有缘啊！严守通知我来见新的提领官，原来就是前几日到相国寺的香客！看来这相国寺的菩萨真是灵光！敢问施主花了多少银子？” “你是？哦，想起来了，相国寺门口接客的僧人，你怎么又成了潜火队的人了？我这提领是上峰安排的，没花银子！”姚华的记性非常好，见过一次的人，只要略有提示便能想起具体的模样，马上就认出来这个光头了。 “还不是为了多挣钱，在相国寺我是帮人做替代僧，顺便在门口帮忙接引香客，这潜火队的差事，也是我找门路谋来的，集腋成裘嘛！” 姚华看着这位略有些胖且满面红光的光头摇了摇头“你们整日都不在这潜火队，万一哪里走水，如何能救？到时候毁了宅院，伤了性命，你们吃官司坐牢，这些钱就全赔进去了！” 光头嘿嘿笑了“大人有所不知，这汴京城靠着汴河，又有道君皇帝镇着，且烧不起来！放心便是！真要是烧起来了，小火这三十多人加上百姓足够应付，大火燃起来就是三千人也没用！” 姚华本想狠狠地训斥一番，但一想到这些人本就是被雇佣来的，原本该在这里值守的禁军根本不知去了何处，多加苛责也是无用，只有先把眼前这些人用起来再说。 “嗯，那咱们就先练练救小火的本事吧！拿钱干事，天经地义，这钱始终是大宋国库里支出来的！拿了这份钱，甭管多少，不能不干事！把水车先推出来，对了，这潜火队应该有马匹五十，用来拉水车的！嗯，我记得这马是李三管的，李三，带人去牵马！” “回禀大人，马匹只有五匹了，都是挑剩下的！拉车怕是不行了！”李三怯怯地回到 姚华再也压不住怒火了，朝着李三吼到“你管的什么马？其他的马都去哪儿了！” 黄小乙站了出来“姚大人，这事儿也不能怪李三，这马他能管得了吗？能从这里把马拉走的，都是汴京城里的相公们！我记得有一匹黑马十分健壮，李大人和王大人为了争马，手下人在这门口还打了一架。这些相公们，最次也是三品官，李三一个雇来的伙计敢去不让他们牵马，怕是不想活了！” “嗯，王大人，李大人，还有哪些大人牵了马的！都说出来！他们可有字据留下？” 李三上前几步走到姚华旁边轻声说到“姚将军也派人来买走了二十匹马，这事？” 姚华愣了一下，这潜火队的马匹居然都能和堂哥姚平仲扯上关系，随即回到“买走的，钱在何处？再拿出来买马就是了！” “姚大人有所不知，在这里买马，一成的钱归提领，八成的钱归户部和工部，剩下的一成便是哥几个喝酒了！这钱压根就没入账！”还是黄小乙继续给姚华讲着这些事 姚华不肯信，毕竟这马可是稀罕物，二十匹马被卖了，不入账，怎么都说不过去。 “你们休要诓骗我！这一匹马何止十万钱，可以买两百亩地了，这么大的数目，岂有不入账之理！上峰追查下来，谁来担待？” 面对姚华的喝问，黄小乙往地上一躺“活马当然是这么大的数目了！可是死马就不值钱了，不过是一堆待处理的乱肉而已！用死马的名目把活马卖出去，账目上就没问题了，上峰也得了银子，自然不会自己查自己了！姚大人，看来你真是一个清官啊！我还只以为戏词里有，想不到今天见着活的了！” 众人都想笑却又怕惹恼了姚华，都低着头不说话，姚华深吸了一口气“算了，马的事情放在一边，现在我带你们去把水车推出来！” 水车是黄小乙看管的，黄小乙一骨碌站起来“好嘞！走，伙计们，去把水车抬出来！” 姚华一听这话不对，水车怎么是抬出来的“黄小乙，怎么回事，水车是不是不能用了！” “姚大人，不要慌，水车的水箱和水管都是好的，我可是过五天就要看一次的，只是这水车的轮子都没有了，所以得抬出来用！” 姚华简直要气疯了，不用再问，水车的车轱辘和轮子都是上好的材料打制的，定然又是被哪家大人又给拿走了。 “先抬出来！轮子我来想办法！” 黄小乙他们这七十三人一起把五辆水车从仓库里抬了出来，众人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看来是很久没有干过重活了，把水车放在地上之后便坐在地上长喘。 姚华围着五辆水车走了好几圈，确实如黄小乙说的，水箱和水管都没有问题，只是轮子和车轱辘都不在了。 “我身上还有点银两，黄小乙，你拿去买五套车轱辘和车轮回来给装上，或者干脆把铁匠铺的老板伙计请过来！” 黄小乙指着水箱说到“姚大人有所不知，一般的铁匠铺做出来的车轱辘和轮子装在水车上用不了多久就要坏掉，须得是将作监里面特制的才行！” “现在来不及了，先买回来顶上，万一失火了，总不能让兄弟们抬着水车去救火吧！” 黄小乙拿了钱要走，严守拦住他“姚大人，这黄小乙拿了钱定然要去赌坊和酒肆，您不能让他去办这差事！” 众人也都跟着说了起来，说黄小乙以前就干过这种事，银子给了他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姚华没有多说话，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在自己手上割了一刀“黄小乙，我今日以血为证！你要是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务，从今以后定然不会亏待你，咱们就算是过命的交情！你若是真的如他们所说去赌钱喝酒把钱花光了，我的眼睛认得你，我手里的刀可不认得你！严守，你与他同去，让你看看他今天会怎么选！” 黄小乙和严守还没回来，正在试用水龙水袋的姚华和众人便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锣声。 锣声是从望火楼顶上传来的，敲锣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名叫谢保，谢保一边敲一边大喊“张大人家走水了！张大人家走水了！” 姚华望着他大喝一声“哪个张大人！图在何处，快取图来！” “是张邦昌张大人府上！”谢保回应到 “图在我这里！”李三从怀里掏出一卷满是油污的图册展开 姚华赶紧凑近一看“离我们这里只有三里左右，李三你带上五十个兄弟每人拿两条水龙赶紧跟我走！那位替代僧，你留下来和其他人等黄小乙和严守回来！” 替代僧此时却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姚大人，对不住了，我该回去诵经礼佛了！对了，我会求佛祖保佑你们平安无事的！” 替代僧要走，其他人也都嚷嚷要回去，姚华张开双臂挡住替代僧“今天不能走！要走，也得先跟我去救了火再走！” “施主何必要强行留下我们呢？” “是啊，你要是强留，我们既不回去，也不救火！” “对，反正有闪失了先责罚的是你！” 李三倒还是尽职，带着原本在这里的三十五人拿上水龙背上水袋走了，姚华也不与众人再废话，接连几脚便把包含替代僧在内的几个人踢翻“今天你们要是不跟我去救火，没等上峰处理我，我就先把你你们给处理了，大不了我家里再花点银子买个充军！” 说着话姚华就把腰间佩剑拔出来了，这些人虽然仗着有背景又会撒无赖，可是毕竟还是怕这种愣头青，万一真被他砍了，那就太不值了。 “姚大人，你打人这可不对，我们定要告到开封府讨个公道！我们不与你年轻人计较，今天就救一次火！” “就是，我们救火，但是你无故殴打百姓的事可是没完！” 姚华把手里的剑扬了起来，众人连忙拿起水龙背起水袋跟着前面的队伍往张邦昌府上跑去。 姚华看了看没有车轮子的水车，叹了口气便也捡起两根水龙跟了上去。 张邦昌此时正在门外大哭，见到居然来了潜火队，竟扑通一声跪下了。 跑在最前面的李三一下子懵了，只好也给跪下了。 其他人也都一起跪下，张邦昌的夫人大骂“都是些没出息的！赶紧救火！救火啊！” 姚华在后面看见这场景差点笑出来了，扯起嗓子喊了一声“注意浓烟！遇火才用水！先救人！” 姚华一声令下，这七十二人都拿着水龙要往府里闯，张邦昌是夫人却带着家丁给拦住了“只准去十个人，休要趁火打劫！” 姚华扶起哭哭啼啼的张邦昌“张大人，不要怕，我们潜火队定然要把火给灭了！” 张夫人如此一说，潜火队便停了下来，张邦昌又开始哭。 姚华瞥了一眼张夫人“来九个弟兄跟在我身后！先救火！张大人府上的东西，我们不会拿的！我们是潜火队，不是盗匪！跟着我上！” 姚华双手各提着一支水龙进去，只见正厅那边并没有着火，只是靠近西南角的一处地方起了火，蔓延到周围的房间。 十个人赶过去只是杯水车薪，眼见得不多时便要烧到正厅，姚华大喊一声拆墙阻火。 张夫人却又过来阻拦“我府上的墙不许拆！你们潜火队办事不力，还要来拆我的房子，看我家老爷明日上朝告到金銮殿不将你们通通杀掉！” 张邦昌哭着跑进来“夫人！你不要再说了！各位军爷，我求求你们，赶紧拆墙，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姚华无奈的点了点头“好，还请张大人准许我的弟兄们都进来，还有您府上的人手，也要用，才能保住贵府！” “好好好，都进来，都用！都救火！救火！” 张夫人却揪着张邦昌耳朵“要是我的首饰衣服不见了，看我不收拾你！” “夫人，这么多人，你消停点！” “还敢和我顶嘴了？”张夫人反手就是一耳光 不过此时姚华没兴趣看张夫人掌掴张邦昌，一门心思带着这近百人拆墙。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拆掉了正厅与西南方向的四间房子，又堆了沙土挡住了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章：得罪张邦昌 张邦昌连声对姚华道谢的时候，姚华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一次事情闹大了。 “张大人客气了，救火本就是潜火队职责所在！待小人查看有没有余火，以免再起大火” “对，就是你们失职，不然怎么会烧起火来”张夫人冷冷地盯着姚华 此时的张邦昌低着头不说话了，张夫人继续诘问“你们这么多人来救火，水车都不带，而且都不骑马。故意要让我们府上燃起大火，才显得你们有能耐！这事我跟你们没完” 没等姚华发话，李三等人就起哄了“散了，散了，回乡下种地去了！” “好心来救火，倒被反咬一口，这差事不干也罢！” “走了，走了，都散了！” 众人丢下手里的水龙一起往府外走，姚华也不阻拦也不说话。 “你们这是？想怎么就走了？一个都不许走！得给我把房子盖好了赔了钱再走！”张夫人带着几个家丁在门口拦住李三他们。 李三索性坐在了地上“那好，我们就不走了，就在张大人府上等酒菜了！反正这火熄了也没事干！” “对对对，都别走了，张夫人说的话我们这些小喽啰怎么敢不听！” 张邦昌马上变了脸色把姚华拉到一边“这位小哥，你怎么称呼，你是他们的头，你得说句话才行啊。我这府上要是真的被他们赖着不走，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上朝？” “嘿嘿，张大人言重了，在下姚华，不过是个潜火队提领而已。这些人是禁军大爷们雇来的人，都是汴京城里的泼皮无赖。尊夫人非要和他们讲道理，怕是要吃亏！何况君子不与小人斗，张大人博学多才，也不能和他们一般见识！” 趁张夫人还在骂着李三他们，张邦昌从靴子里悄悄取出一张盐钞“姚华小哥，这事，劳烦你帮帮忙，这是新发的盐钞，还能换到不少盐！” 姚华推开张邦昌“相公使不得，折煞小可了，这些人不是我能指挥的动的！” “小哥莫要嫌少，我是个清官，只有这么多了！”张邦昌说着话便把盐钞塞进了姚华的荷包里。 “父亲，母亲，你们不要和外面的这些人吵了，太失身份了！”从正厅里出来三个女子，旁边两个打着灯笼，中间那位捂着半边脸说话。 “女儿家不要抛头露面！说了多少次了！府上的女眷不要和外人接触！怎么这么没规矩！”张邦昌教训女儿时似乎换了一个人，如同羊开始捕食吃肉一样。 “母亲不也是女眷吗？您怎么不管管她！” 姚华瞥了一眼这说话的女子，昏黄的灯光下，两颗眼珠摄人心魄，没有笑容却有一丝笑意，眼睛也正好和姚华的眼神对上，下意识的低了头“公子这样直视我，太无礼了！” 姚华连忙捂住眼睛“在下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得罪了” “还不赶快进去！还在这里，非要别人看个够吗？”张邦昌又开始训斥女儿。 姚华连忙拉住他“相公息怒，相公客息怒，我看相公待人心善，我来试试让我这班兄弟不要闹事！” 姚华走上前去拉住唾沫横飞的李三“李三，不要在张相公府上放肆，张相公已经给了我一些赏钱让弟兄们打酒喝！都先回去，晚上跟我去吃酒！” 张夫人一听就急了直奔张邦昌而去，张邦昌也连连摇头“小哥，你这是害我啊！” 张夫人奔过来揪住张邦昌的耳朵“你竟然藏了私房钱！老实交代！是不是准备纳小妾了？你个没良心的！” 趁这个功夫，姚华朝着看热闹的人们挥了挥手“走走走！别看了！出去了也别乱说！” “姚大人真是好手段，我看那张家小姐定是看上你了！”替代僧打趣着姚华 姚华连忙否认“不要乱说，大户人家的女眷让我们看了，这种事传出去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利！不要说了！” “我们可什么都没看到，人家姑娘也说了，只有姚大人盯着他看！” “对，不过啊，我怕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张家小姐纵然是看上姚大人了，姚大人也得三思！”李三一本正经的说起来惹得众人连连发笑 “这出门没带灯笼，诸位小心脚下” “这天上有满月，不过几里路，没事” 回到望火楼，黄小乙躺在地上喝酒，严守和谢保提着灯笼带着铁匠铺的人正在水车旁边敲敲打打。 姚华很是高兴“不错，你黄小乙果然言而有信！” 严守却哭丧着脸一言不发，黄小乙拿着酒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姚大人吩咐的把水车的车轱辘和轮子装好，我可是办到了！不过，这钱还得给人家结了！” 姚华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黄小乙把人叫来修理水车是赊账，自己给黄小乙拿来修车的钱，黄小乙自然还是挥霍了。 “严守！不是叫你监视他吗？你怎么弄的？莫非你也一起去赌了？” 眼见得姚华已经拔出剑来，严守坐跪到地上“姚大人，我冤枉啊！我见这些铁匠带着家伙都跟我走了，黄小乙在那里数钱，就先回来了。谁知道这厮还是去赌博喝酒把钱给花完了！求大人明鉴！” 姚华挥剑就要朝黄小乙砍去，李三和众人一起抱住姚华“姚大人，杀不得！杀不得！” “大人，黄小乙是烂泥扶不上墙，你杀他你也要治罪！” “姚大人，你刚来第一天晚上就杀人，这一辈子就毁了！” “姚大人，何必呢，今天救火的事您已经处理的很好了，我们都没想到我们还能有用！我这把老骨头虽然没能去参加救火，可是我在望火楼上看的真切。大伙都是卖了命的！念在众人份上就饶了黄小乙性命吧！”老头谢保说着话就给姚华跪下了 姚华把剑插到土里“老伯请起！这黄小乙太让我失望了！” “我让你失望，可这大宋朝让我失望啊！我又去杀谁？我又去杀谁！”黄小乙竟然咆哮起来 严守连忙捂住他的嘴“你酒喝多了，不要乱说！” 没等姚华继续追问，不远处一声锣响“开封府右军巡使王温大人到！” 姚华立即丢了剑领着众人跪拜。 王温的队伍不大，也就三十来人，其中轿夫就有八个，剩下的打灯笼的又占了八个。 王温从轿子里走出来，四个人搀着下来，姚华看了一眼竟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了。 “今日张相公府上走水，尔等可知道？”王温人虽然老了，可是说话却中气十足 “回禀大人，我等在望火楼上日夜观察，张相公家里起火后，我们便去救了！” 姚华想着这番回答应该是没问题的，不料王温走到近前咳嗽了一声“咳，你就是新来的提领吧！你以为你今天救火有功？我且问你！今春李御史家走水为何无人去救，初夏刘少监府上走水也无人去救！到了今秋张相公家一走水，你这边人马齐备便去救火。莫不是为了邀功，自己预先准备，再指使人放火？” “王大人，属下绝无此心，属下今日才提领潜火队，本想着整顿队伍，没想到就遇上张相公府上走水，请大人看这水车都还没修好，属下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想如此做！” 王温看了一眼还没装上轮子的水车“年轻人，要知道这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老夫也知道你绝对不敢去张相公府上纵火，只是你这一救火，张相公的新府第就盖不成了！你这回可是把张相公得罪了！年轻人，以后做事的时候好自为之！” 王温说完就走了，只剩下姚华在原地发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话，等着姚华发话。 黄小乙不知何时把姚华的剑捡了起来朝天一指“奸臣当道！暗无天日！” 这一声吼把姚华给吓得打了个哆嗦，一转身连忙从黄小乙手里取下剑来。 姚华这转身夺剑的动作一气呵成，众人看傻眼了连连鼓掌叫好。 那张盐钞此时正好从姚华身上飘了下来，黄小乙一见这东西发狂起来，捡起盐钞就嚼碎了往肚子里吞。 姚华以为是黄小乙想钱想疯了，怕自己得不到便如此做法。 不料接下来黄小乙跪地磕头大哭“这该死的盐钞，我今天可算是把你给生吃了！该死的盐钞，还我一家老小性命！” 姚华要制止，李三和严守抢上前把黄小乙拖进了望火楼的厢房里。 谢保叹息了一声“姚大人，这黄小乙本是盐商的儿子，朝廷发行盐钞，盐商得先把铜钱银两换成盐钞了再去盐场提盐。可这盐钞是在汴京领，盐却要去西北和东南提货，盐商还没走动，朝廷就发新的盐钞，旧的作废。到后来，付了三次盐钞的钱才能提到这一份盐钞的盐，许多盐商都被弄得倾家荡产。这黄小乙家里就是其中之一。” 姚华摇了摇头“难怪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今天是我冒失了！走，我说了，今晚我请客。那浣花楼这种地方我是没钱请你们这么多人。咱们就去街边的小摊一起吃酒吧！” “好咧，天下不平事伤心事太多了，不如一醉方休！”替代僧第一个响应，一脸笑意 其余人也都跟着附和“走走走，喝酒去，话说多了越说越生气！走走走！” 这一顿酒，在距离望火楼五里外的街角喝得，大家围坐在墙根下，从木桶里依次舀出来一大碗醪糟，吃着汤面，就着一大锅羊骨汤谈天说地。 姚华想起黄小乙他们三人，又多加了一百文钱“老板，连你的碗一起买了，给我装三碗酒三碗面三碗汤！” “姚大人，你这人，真是太心善了！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官啊！真的！老朽在这里干了三十年，你是头一个和兄弟们一起吃饭的提领！你不应该和我们一起吃饭啊！” 姚华放下碗，看着这个面容和善的老头“老谢，你说我不该和你们吃饭，那我该和谁吃饭去？” “你啊，你得去找你上面的那些老爷们，请他们去浣花楼吃酒，要请人来唱曲跳舞，还得送银子。这样，你才能升上去！上一任提领来了两年，就是整天喝酒请客，前些天已经去江南那边做一个什么铜矿的监官去了，那可是肥缺啊！” “那我整天去陪老爷们喝酒唱曲，这里的事谁来管，走水了谁去救！” “这位施主，哦，不，姚大人，先前那位王大人说的不是很明白吗？要顺其自然，无为而治！你也不想想，五十辆水车被大人们借走了四十五辆，他们府上都有好几口水井，水缸没有八十也有一百，真要是意外失火，怎么会轮到我们去救！” 姚华端起醪糟吃喝了两口“我还是太年轻了，原来是张大人要盖新房子，所以就走水了！难不成全烧了之后盖新的张大人不用出钱吗？” “姚大人，这你应该知道啊，本朝优待读书人和文官，像张大人这样的大官，要是家被烧没了，朝廷自然会给他盖新的。而且你不知道的是张大人隔壁有三家人一直不肯让地给他，要是大火都给烧了，到时候重新划地，嘿嘿！” 姚华的酒碗掉到地上摔了个碎“这事，是我想简单了！从明日起，大家继续以前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呢，也回我原来的地方，这地方，我是不想待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章：安排新的历练 姚华一说要回去，谢保笑了“姚大人，你要是真能回去，也不会派你来这里。我也好奇，你说你是王爷的人，又是姚大帅的弟弟，怎么给你派了这么一个差事。我不是说这差事不好，这差事也是有油水的，只是要想往上爬的话，很费劲也很费银子。以你的背景直接买个官不就得了？” 众人也看着姚华，此时众人也不太相信姚华所说的家世背景了，哪有将军的弟弟王爷的亲信跟着一群泼皮无赖吃街边摊的。 姚华叹息一声“唉，其实我就是买进来的，然后被分到了这里！好了，各位继续吃喝，我回去看看黄小乙他们！” 众人和他挥了挥手，便继续吃喝了，待姚华走后，众人把这羊骨汤都用随身带的碗给装了回去。一路上笑话这位新来的提领太傻，而且还喜欢吹牛。 “黄小乙，不好意思，今天多有得罪，以后我们很少相见了，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李三和严守，你们以后继续好好照顾黄小乙，要是缺了钱就去吉庆街找我！” “谢了，姚大人，你是一个好人，不过恕小的们直言，你这样在汴京城里是待不下去的！”李三接过酒菜给姚华来了这么一句。 严守欲言又止，黄小乙抬起头来笑了“姚大人，多有得罪，这官场太凶险了，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家做一个逍遥公子。你这样的好人，要是枉死在这里太可惜了，与他们同流合污就更可惜了！” “多谢几位的金玉良言，姚某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在这汴京城，姚某去也！” 来在了吉庆街，已是第二日凌晨，公鸡已经开始打鸣。 姚华抹了一把脸揉了揉眼睛准备开门，旁边过来一个人笑到“小老弟，怎么成了黑脸娃娃，莫非你想学包龙图不成？” 扭头一看，原来是钟志明“钟头，你就别取笑我了，昨晚” 钟志明拿出来一块手绢“昨晚的事我们都知道，我当时就在张邦昌家里看着，你小子直勾勾看着他女儿，莫非想做他女婿？” 姚华睁大了眼睛“你跟踪我？” “不不不，是保护你，点检怕你第一天出事，派我带了几个人暗中观察。你以为昨天下午来报到的人当真是你一叫就动了，那都是我们安排的！好了，赶紧进屋洗把脸了跟我去见点检大人，你的心思他都知道了！” 钟志明带着姚华去见赵无极，赵无极背对着他们咳嗽了一声“嗯咳，钟志明，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当着他的面，就不要说假话了，说真话！” 钟志明看了一眼姚华“属下觉得姚华不适合咱们皇城司内院的差事，不如改去下指挥的队伍里做个队长。他武艺不错，还是适合带兵！这小子心地善良，人还是不错。我” “嗯，你可以下去了！我知道了！” 赵无极转过身来，钟志明告退，姚华心里咯噔一下，要是带兵，自己就不来京城了，跟着大哥姚平仲带上千人都行。 在确定钟志明走远之后，赵无极说话了“你跟我来！” 赵无极把姚华带到一处假山旁边，在假山上雕刻的龙眼处拍了拍，立即就有一道暗门打开。 “进去吧！” 姚华没有迟疑，直接往下走，赵无极在后面突然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是把你带来给弄死的？问都不问直接就进了？” “郡公爷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我也没有要死的理由！”姚华头也不回继续走着，其实心里还是很紧张，这些天看到的事情已经颠覆了他以前的认知，现在要真的被赵无极杀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你不想在潜火队干了？还是连皇城司内院也不想待了？你说实话！前面没有路了，这道门进来仅仅就是一个地洞而已！” 此时姚华已经碰到前面的石壁，只得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赵无极回话“属下不敢欺瞒郡公爷，潜火队里面的人都是一些泼皮无赖，要不是钟头暗中帮忙，我可能一天都没撑下来！而且我也知道，我太笨了，不适合在官场混，也不适合待在汴京！” 赵无极拿出火折子点燃一个火把“哦，是这样啊，你可知道被流放到岭南的官员，吃不惯米饭，也不适合待在那边，可是他们却都待了许多年。你是觉得你现在还能有选择，所以就回来了！要是我不同意你回来呢？” “那我就辞去差事回老家了，这个总可以了吧！我怕我待久了，要么自甘堕落，要么就忍不住会拔剑杀人！” “少年气盛，可以理解，我且问你，你这一生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姚华看着闪烁的火光，想了片刻说到“我也想成为驰骋疆场的大人物，指挥千军万马，横绝西域，收复幽云！” 赵无极沉默了片刻“现在我明确告诉你，你连小人物都做不好，做大人物是没有机会的！一个潜火队你都不能整合好，你如何带领千军万马？连一些泼皮无赖和无耻官员你都忍不了，千军万马对阵之际，你又如何沉得住气？” 面对赵无极的质问，姚华低下了头“确实是属下毫无耐心，也不能忍耐，更没有权谋手段来做好这件事！” 赵无极伸出左手拍了拍姚华的肩膀“我不是斥责你！我只是想历练你，你可知道我想让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姚华有些好奇，听着赵无极的意思是有意培养他“愿听郡公爷教诲！” “他们都说你傻，太天真，又是一张大众脸，其貌不扬，都不看好你。而我恰恰觉得，你是做间者的好材料！我想让你成为能在幕后力挽狂澜的人，能成为一个为了大宋卧薪尝胆的人。我是带着赌博的成分，赌你能够意志坚定忍辱负重！” “间者？郡公爷的意思是要我做探子、细作？我这样笨的人，怕是要误事！” “对，要的就是你表面笨，要的就是你这扔在人堆里都不易察觉的气质！这是最适合做细作的，嗯，你将来做一般的细作那是大材小用了！你知道汴京城里的优伶吗？” 姚华摸了摸脑袋“知道，唱的好，演的也好！可我学不来！” “那曲调我也唱不来，那些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我也演不来，可我能演好皇城司点检这个角色，我相信你可以演好潜火队提领和以后的许多角色！” “演好？为何不是做好？”姚华有些好奇 “演好是演给别人看的，是别人认为做好了！而你所说的做好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的，也许你觉得做好了，可别人看来是干砸了！” 姚华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后悔，诚如赵无极所说，自己认为做好了的事情，其实没有一个人说他做好了，反倒都觉得他坏了事。 “我知道你会反感，会不适应，可一个将来要闯龙潭虎穴的人，如果连污水沟里面都待不住，是成不了事的！你想知道我接下来会给你派什么差事吗？”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回潜火队继续演好提领！” “你错了，潜火队你不需要再去了，再去于你于那些人都不利！接下来我给你安排到蔡太师府上劈柴！” “劈柴？郡公爷的意思是要我监视蔡太师？” “不，我只要你在他府上劈柴半年，只需要听和看，不需要监视谁，记住你每天接触的人和看到的事就行！还得暗地里学他们的走路姿势、说话语调，想办法打探到他们爱吃什么喝什么！” “就这么简单？” “简单？你不了解蔡太师府有多大，他府上光切葱姜蒜末都要顾十几个人！嗯，劈柴的大约是一百人，从早到晚轮换着来，每班二十人，一共是五班，你只有几个时辰在府里劈柴，既要不误了劈柴的事情，又要完成任务，年轻人，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属下一定做到！” “不，这一次不需要你一定做到，你只需要能坚持半年就行了！对了，蔡太师府上监工的人可是凶得很，打骂侮辱雇工那是常事！” 姚华刚想说点什么，猛然想起赵无极前面说的话于是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这半年就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学会忍耐学会用心计！” “孺子可教！你先回去睡几天，这几天不要外出走动，张邦昌那边已经派人去开封府告你了，我早已安排人把潜火队的提领名册给换了，他们抓那帮泼皮无赖是没用的，这几天一过，我就安排人送你去蔡太师府上！这几日，嗯，我特意找了浣花楼的两个姑娘来教你一些东西！” 姚华的脸一阵通红，赵无极戳了他脑门一下“不要瞎想，你虽然也读过书识字，可是这诗书经学你还是没有入门，只有请她们来给你唱几天，你边听边记，胜过你自己死记硬背！” “原来她们也是郡公爷安排的人？属下还真没想到！” “你想多了，这事是我安排钟志明去办的，他出钱，你上课而已！至于哪里有我安排的人，你不能问，这是规矩！也是忌讳！将来派你出去辽国，那边的人和你都是一对一的接头，你永远也不要把自己暴露给超过两个以上的自己人。因为所谓的自己人也有可能是敌人的细作！对了，蔡太师府上是没有自己人的，千万不要以为有人会给你暗示！” 姚华脑袋嗡嗡的，潜火队的差事和以后这些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最要命的是学诗书经史，自小一听教书先生念念有词瞌睡便也来了，为这事没少挨打。 “不要发呆了，我们该出去了，这火把的火光开始弱了，这里不能再呆了，得开门透气！从蔡太师府上回来后，会给你一个惊喜！好好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章：太师府第 五天后，赵无极安排邓勇把姚华领到了蔡京府上的侧门报到，此前已经去了几十人等着了。 姚华到时，前面的不少人都垂头丧气的走了“唉，干个劈柴的活，还要如此大费周章，有那本事咱们至于来劈柴吗？” “就是，得了，去下一家吧！” 轮到姚华进门的时候，蔡府的杂务管家伸手做了个阻拦的姿势“慢着，你没见前面的人都走了吗？要进蔡府干活，得先经过考试才行！” “我不过是来劈柴的，又不是来做学问的，还要考试？” “这你就不明白了，所谓宰相门人七品官，要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进去，那也太没规矩了！” 姚华心里咯噔一下，这几天虽然有浣花楼的两位姑娘轮换着唱词唱曲，可是记住的并不多，要是来应考，那肯定没戏，还不如知难而退“算了，你们只管考，什么诗词歌赋经史子集，我通通不会，考吧，考完了我去别的地方劈柴！” 杂务管家轻蔑地笑了“你这种伎俩想骗我？你们这些读书人，名落孙山，以为我不过是个仆人便想诓骗我，休想！我才不上你们的当，这在太师府做事，第一紧要的就是机灵！你显摆的这些我通通不会考你！” 姚华一听有戏便停了下来“那你千万也别考什么刀枪棍棒，我可是不会武功的！” “得得得，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听好了，这题目就是有一个姑娘祈求出嫁那天不要下雪，可算卦的算定那天必定下雪，这姑娘想不开，你如何开解她？” 这是来劈柴的还是来找姑娘谈情说爱的，这题目真的出乎姚华的意料，难怪前面那么多人都垂头丧气的走了。 “嘿嘿，刚才你不是挺会说吗？怎么我这题目一出来，你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不不，我是想劝姑娘，那天要是下雪，那便是喜从天降祝福一对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和和美美；那天要是不下雪那便是天随人愿万事顺心夫妻幸福百年好合啊！不知道我这番说辞能否说动那姑娘！” 姚华转身准备走，后面的杂务管家叫住他“你站住！就你了！你这答案，凑合！这些天也实在是不好找人了，就先把你收下吧！” 姚华回头过来“这便行了？我可以进去劈柴干活拿钱了？” “不不不，我带你进去，先得去杂房洗澡换衣服，还得漱口！太师府上规矩大，还有，不得直视女眷！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你干的活也不要干！你只管劈柴两个时辰，时间一到你就得从这道门出来！” “好嘞，全听您吩咐，不知道如何称呼您？” “我叫蔡元福，是这里的杂务管家，专门管你们劈柴挑水扫地处理污粪的这些事的！对了，想跟我套近乎做生意也没门！这府上的一切器物都是由蔡太师自己挑选的商家供应的！” “谢谢福管家，小的名叫姚华，小的知道了，这些念头我都不会有，我就是一个穷小子而已！” “得了，少贫嘴，跟我进来吧！” 进到这蔡京的太师府，姚华发现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还不如姚家的宅院宽大，而且房屋陈旧，一如在老家看见的几百年前的破房子一样，只是没那么破而已。 姚华的诧异被蔡元福看在眼里，蔡元福笑了“就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少见识！当今道君皇帝复古，要恢复周礼，我家老爷也不能落下，自然这宅子也得恢复古制，周朝的是找不到了，可是唐朝的模样却还是能做到的。你小子就多多长见识吧！” 在蔡京府上劈柴两个月之后，姚华终于有机会抱柴进厨房了，抱着几根檀香木进去。 抱起那几根檀香木的时候，他以为是要他去做家具，谁知道是把檀香木当柴烧。 来汴京之前，他以为大哥姚平仲的全羊宴已经够奢侈了，选几十只羊，剔骨只要肉，与众人一起饮酒吃羊肉，还有其他的熊掌野兔驴肉为辅。这一顿下来可是要几百贯钱，按照姚华的俸禄得好几年才能吃得起。 今天在蔡京府上，临走的时候蔡元福让他领一只被宰杀好的羊回去，他以为是太师府心善给他的赏赐，一问之下姚华差点惊倒。 一道热油炸羊头片肉的菜，一百只羊杀完了，只取羊头，而羊头上只剔出羊脸上的肉，其他随手就丢到角落。 再一道雀舌”，用一千只黄鹂鸟的舌头，炒成一盘。挑选的鸟儿叫声婉转圆润，这舌头才脆才鲜，据说这才是上品。 看着自己手里的檀香木，以及正要往灶里送的香料蜡烛，姚华感觉在做梦。 只记得小的时候听老师说过西晋石崇王恺斗富，以为那是瞎编的，不想今天见着真的了。 没等姚华继续惊叹，蔡元福又派人拎出来十五桶米饭倒在了臭水沟里。 “福管家，这是？这米饭这样倒掉太可惜了！” “你知道什么？这米饭是用来过滤从西域过来的佳酿的，被酒泡过之后便没法吃了！你少问这些，对你没什么好处！” “小的嘴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算我没说！” 蔡元福摆了摆手“算了，你是个穷人，自然见不得这白花花的米饭倒进臭水沟了！只是你要知道这里是太师府，许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赶紧回家！今天的活就到这里了！” 从太师府侧门出来的时候，迎面正遇见几个女子服饰华丽妆容精致，姚华连忙捂住双眼。 只听得耳边一阵窃笑，睁开眼看见这几位女子对着他指指点点。 “各位难道不是太师府的家眷？” “呵呵，我们是太师府的厨娘！” 厨娘，厨娘的姿色都比浣花楼的姑娘要好了，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你别傻看了，虽说我们与你一样是来打杂的，可是外面多少做官的人想请我们到府上都请不到！” “失敬失敬，今天涨了学问！几位，在下先走了！” 回到住处的姚华还没来得及休息，钟志明便上门来拉他去喝酒。 “钟头，你要找我去喝酒只怕是假的，有话您就直说吧，这段时间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 “哪里话，小老弟，其实钟哥找你，是想问你知道那蔡府上的蟹黄包是怎么做的吗？要是你有机会打探到，可别忘了告诉老哥一声！” “你太高看我了！我去了这三个月，今天才进一次厨房，也只见到几个厨娘，至于怎么做菜我根本没机会看到！再说了，蔡府上的菜肴不是我们能消受的起的！我知道钟哥有钱，可是他们寻常的一道菜便是几百贯钱，老哥您想想，这是我门敢去吃的吗？” “小老弟，你不了解你钟哥，为了美食，即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何况我又不是天天吃，我是为了这些美食能够不失传，所以拼了一切也要吃到这些东西。原材料贵，我就搞小份的！” “老哥，我佩服你！下次要是有机会，我真的去偷学这些菜谱！” 当夜又是在浣花楼一顿酒菜穿肠过，在兰舟和高柳的搀扶下，二人才回到了住处。 又过了一个月，姚华终于在一天傍晚劈柴的时候，遇见蔡京了，确切的说是看见蔡京了。 蔡京面容和善，看着就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至少在自己的一众孙儿面前是这样。 蔡京捧出一捧谷子问眼前的孩子们“你们知道粮食是从哪里来的吗？” “阿翁，我知道，是从仓库里出来的！我们家的粮仓便是粮食出产的地方！” “不对，粮食是我们的席子上面出来的！你看那粮食上的黄壳子，和席子都是一个颜色！” 蔡京却哈哈大笑“夫子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今日方信！好啦好啦，你们只管吃，从哪里来的原本也不是你们要操心的事情！” “阿翁，今天的肉不好吃，所有的菜都比以前差太多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厨房的人做了手脚！” “哈哈，你们啊，今天吃的，才是真正的猪牛羊肉。我们家平时吃的猪，那都是用人奶喂出来的，所以味道很鲜美，几乎没有腥臭，还带着香气。鸡鸭鹅都是用芝麻喂的，所以这肉质嫩软，不会形同木渣。吃的牛羊肉，那都是用绿豆和粟米喂养的，味道自然与寻常牛羊肉大有不同。所谓为官三代，方知穿衣吃饭！” 目睹这段对话的姚华，心里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 来汴京之前，他以为他和大哥姚平仲小时候横行县城，殴打几个小混混就已经是胡作非为了，还自认为是不成器的纨绔子弟。 今天看了蔡京的孙子们，才知道什么叫做纨绔子弟。 半年期限很快就到了，姚华找了个回家种田的理由便从蔡元福那里领了工钱走了。 再次见到赵无极，姚华发现赵无极瘦削多了，也更黑了。 “郡公爷，您这是？” “我出了一趟远门，对了，我马上就要离开皇城司了，你很快就会有新上司！你这次的差事干得不错，好好干，我看好你！” 姚华有些吃惊，钟志明之前已经告诉他赵无极执掌皇城司二十八年，皇帝十分信任，眼下正是太平无事的宣和元年，怎么会突然换掉赵无极。 可是这些事不是姚华能问的，所以只得点头称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章：贺点检的任务 姚华准备退下，赵无极叫住他“你就不问问我不做你上司了要去哪里颐养天年吗？虽然我们相处也只有一年多，可我也算是你师傅了！” “郡公爷，小的一直聆听您的教诲，不该问的我坚决不问。而且您身份高贵，您致仕了，自然有好去处。承蒙您看得起，能认我这个徒弟，请受我一拜！” 赵无极对着姚华就是一脚，正要跪下的姚华毫无防备被踹倒。 “记住，即使是你的师傅，上司，和你套近乎扯关系的时候，也要留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至亲至爱的人。做间者的，切忌在情字上栽跟头！我走了，不过将来我还会来找你的！” 姚华对着远去的赵无极还是恭恭敬敬的跪拜，身后一个奸细嗓音传来“哟，这安定郡公说的还真准，你这小子果然是十分谨慎！” 姚华起身一看，来人面白皮嫩，左手伸着兰花指，右手捂在嘴边笑着“呵呵，不要这么奇怪，咱家就是新任的点检，嗯，咱家皇上赐名贺新郎，你就叫我贺点检吧！” 姚华一阵鸡皮疙瘩起来，这皇上也是会取名，给一个太监取名贺新郎，不过赵无极对他说过，凡是能成为你上司的人，必然有超越你的地方。 “贺点检好，属下姚华，见过点检大人！” 贺新郎点了点头“不错，你刚才的眼神闪了一下，脸色也突然变换了一下。看样子你是对咱家的宦官身份不太接受！这个也不能怪你，童大哥本来很赏识你大哥姚平仲，可你大哥却心比天高想要面圣。所以别人都受赏了，就姚平仲没有受赏。” 姚华心下一惊，自己只是在心里闪过了一些念头，按说不会流露出来，可这贺点检居然一下子就给看穿了。难怪皇帝要派此人来接替赵无极，别的不说，单这看穿人心思的本事就能镇住人。 “贺点检，属下绝无此意，您是我的上司，我必须尊重您，服从您！至于我大哥的事情，那是我大哥的错！请受我一拜！” “哟，你小子真会说话，不过，其实童大哥也没有怪姚平仲，要是真的记恨姚平仲，姚平仲怕是活不到现在。你知道刘法将军吗？哎哎哎，不要这么生分，快快起来！” 贺点检把姚华拉起来，姚华回到“刘法将军战死沙场，为国尽忠，是一员勇将！” “你既然进到了皇城司内院，有些事我就要与你说清楚，安定郡公以前或许也和你说过，不过我仍然要啰嗦！在这里当差，首先就不能有任何立场，只能按皇上的意思办事！做任何事，都不能自己觉得如何如何，你只需要完成任务！” “属下定当遵从点检教诲！尽心竭力完成点检交办的全部任务！” “嘿嘿，你一个从来没有去做过正式任务的小子，口气不小啊，全部任务！” 姚华有些诧异，自己进到皇城司内院，赵无极安排的任务都有十来个了，怎么这贺点检说他从来没有做过正式任务。 “你这一年，安定郡公都是在通过各种方式历练你，让你具备作为一个间者的基本素质。间者的真正任务是获取情报传递消息，这可不是在哪个大人府上去待几天这么简单。我也不和你废话了，江南方腊聚众造反，现在朝廷正要派人平叛。可方腊起事不同于一般的盗匪贼寇，方腊是摩尼教的教主，手下分工严密，教徒都是严格挑选的，行事诡秘，他们的总坛设在江南的深山之中。我们派去了三十个间者，都没能找到总坛的位置，这次连你在内再加派三十人去寻找摩尼教总坛！” 之前一年做的事和这次的任务一比，那真的是过家家了。在江南深山里寻找摩尼教总坛，毫无头绪，也没有线索。就算侥幸找到了，能不能活着走出来上报，那真的是看天意了。 姚华迟疑了一会儿“愿听贺点检调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贺新郎叹了口气“一听你这话，我就知道又没什么指望了！这次去，不要指望我派人和你接头。因为摩尼教也有细作混到朝廷里来了，甚至是我们皇城司里面。你这次去，首先要想办法加入摩尼教，只有你加入他们了，才有可能找到他们的总坛。不过嘛，要是你觉得自己行，可以不加入，就去江南的深山里面找个几十年也行！” 这不就是要姚华去做卧底，姚华有些激动，学了一年终于可以真正的去做间者了。 “你不要高兴，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摩尼教不吃荤酒，反对儒学、道教和佛教，到处破坏圣贤像和神像，弄得乌烟瘴气。他们行事与正常人大为不同，可以说是倒行逆施。我怕你跟着他们久了会真的信了他们这一套，另外，要是长时间不吃肉我怕你会忍不住！而且他们白天睡觉，晚上才活动，所谓吃菜事魔夜聚晓散是也！” “我能够做到，哪怕掉几十斤肉，也得坚持下来！” “对了，摩尼教里面有不少女人，都和男子平起平坐，这里面不乏有些是博学多才的美女，这美人关我怕你血气方刚过不了啊！反正，我希望你活着走出那些大山，以八个月为期限，八个月就算没有找到总坛位置，你也得去江宁府的还月楼复命！” “任务失败了还要回来复命，属下恐怕无颜回来！” 贺新郎把纤细的手指往姚华胸前一点“人才难得，你以为是说书人讲的那些细作刺探情报不成功便成仁吗？能混进摩尼教在大山里面坚持半年以上的，这一份经历都是极好的教材，用来给后人提供经验！作为一名间者，首先要是让自己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有机会完成任务。临危一死算什么？自己一了百了，却坑了整个队伍！” “属下知道了，敢问属下何时动身？” “先别着急，先接受半个月的易容训练，你这身材一看就是西北人氏，加上口音和身上散发的气味，根本不像南方人，你这样子去，连混进摩尼教都做不到！” “属下可以漆身吞炭，可以” “不可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嗯，年轻人不要性急，两天后我派人来接你！你先回去歇息两天！” 两天后，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春日，姚华的住处来了两个人亮明了腰牌，把他给请走了。 姚华以为是去皇城司署衙，结果来人把他带出城看人放纸鸢。 “敢问贺点检带我来这里是？” 带他来的两个人并不答话，只是看着远处的一个红衣女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红衣女子走了过来“姚华，跟我走，不要问！” 带他来的两人向女子抱拳行礼后就转身离去，把姚华一个人丢给女子。 一路上姚华没有说话，女子带着他上了一辆马车往城外的一处庄园去了。 这处庄园从外面看很是普通，连快匾额都没有，只是下车之后便能闻到香味。 进到园内，姚华才发现，这哪里是庄园，这是花园，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花园，里面有许多竹子和麻布做的棚子，棚子里种着各种花草。 “不要随便碰园子里的花草，要是不小心中毒了，我可救不了你！” 姚华准备伸手去摘眼前的一盆牡丹，红衣女子连忙阻止。 “这牡丹我认得，没有毒！” “这不是一般的牡丹花，它是用药培育出来的，这里有从岭南来的花草，也有从西夏和辽国还有高丽送来的！这是皇城司内院的毒库，把你带来这里，是用这里特有的花来给你改换气味！” “这是什么，太臭了！” “石楠，南方很常见的！给你每天洗浴的汤里面都有石楠里面的汁液” 姚华赶紧捂住鼻子“可以换别的吗？” “不可以！还有你每天都得吃莲子羹，用水仙花和百日红混合熬制的汤泡手泡脚！还有你喝得水，也是加了东西的，至于是什么就不告诉你了！对了，还有，从现在起你就不能吃荤了！” “鸡蛋行不行？” “不行，不要试图狡辩！小心我随时给你下毒！” “看你这么漂亮，却这么霸道，唉” 红衣女子瞪了他一眼“不要和我贫嘴，论官位，我也是仅次于点检的人，论资历，我也来皇城司内院二十年了！你得叫我红姑姑” “红姑姑好！那你岂不是很小的时候就来这里了，失敬失敬！” “你姑姑我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不要没大没小的！园子里里面唯一一间用布做门帘的房子是你的，其余的不要进。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姚华看了看四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守卫，而且园子外面也是一些杂草灌木和乱石头“我看红姑姑最多只有二十三岁。而且这里既然这么重要和凶险，又怎么会无人把守呢？” “一般人没有我指引，十里外就进不来了，即便是进来了，不被毒蛇咬死，也会被毒蜂蜘蛛咬死。你看看你先前准备摘花的地方，往那簇毒牡丹根部瞧瞧！” 姚华低头看去，惊出一身冷汗，牡丹花下盘卧着一条小蛇，三角头吐着信子，颜色深红，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再看看这四周的房顶和树上都有些什么？” 顺着红姑姑的手指引，姚华依次看到了许多蜂巢和鸡蛋大的蜘蛛“红姑姑，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喂养的吗？” “我可没时间养他们，自有从此路过的飞鸟和一些小毛贼成为他们的食物。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给你一个香囊，带着香囊只要你不招惹它们，它们就不会咬你吃你！” 接过香囊，姚华嗅了嗅，红姑大惊“傻子，闻不得！” 接着姚华就倒在了地上，醒来时已经泡在一个木桶里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章：出发前的准备 光着身子醒来的姚华连忙捂着要害四处张望。 “赶紧穿好衣服出来，老娘对你没兴趣，何况你也不是柳三变那样的才子。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姚华从桶里爬出来，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这香囊既能驱赶毒物，也是上乘的迷药，用起来是可控的，这一版便是近距离的，不会扩散。” “红姑姑，有没有能撒出去迷晕别人，自己不晕的迷药。” “想的美，我试了二十年，都没有成功，再过二十年看有没有希望。” 在红姑的这座培育毒花草和毒蛇毒虫的地方待了十二天，从一开始每晚饿醒到后来习惯吃素，姚华的脸显得消瘦了许多。 第十三天的上午，红姑送来两套麻布衣服和一些制钱告诉姚华两天后便要启程去钱塘县了。 红姑这次手里抱着一只狸花猫，这猫跳到姚华身上拱了一阵就又回到了红姑身上。 “姚华，这次你到了钱塘之后，就得从一开始就流落街头，要过讨饭的日子，至于能不能遇到摩尼教的人，就要看运气了！” 姚华猛然想起，这一次和他同去的还有另外二十九人，便问红姑“其他的人是不是也住在这样的园子里接受训练？” “这样的园子只有这一座，其他人可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你不要打听了，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东西！” “红姑姑，我之前也有间者在这座园子里接受训练吗？” “当然有了，光前一批去钱塘那边的就有五个！你是第六个！前面的人可都比你要强得多，可惜没有一个能回来！” “所以我刚才在想，是不是我们的训练哪里出问题了！” “不要质疑你的上峰！让你来这里，是因为你身形高大身上散发的气味又略带膻臭，所以来给你调理，避免一下子给人识破了！光这一项的花费就是几百贯钱！” “我是说，刻意的把我身上的气味变得与江南那边的人一样，会不会适得其反！我想起上个月还在蔡太师府上的时候，无意中听他们谈起最近江南一带流行头戴茶花。而这十多天在这里，也有茶油和茶花供我食用和泡澡。对不对！” 红姑有些不屑“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当然要根据江南那边流行的方式来对你进行包装！” “我明白了，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是以流民的身份去打进摩尼教，可问题是能够头上戴花的人，绝对不会是流民！而且都成了流民饿肚子了也没有心思去给头上戴花！” 红姑睁大了眼睛看着姚华，围着他转了个圈“你小子看着傻傻地，这一回竟然比我们想的远！你说到点子上了，金陵那边发来的线报说的是人皆戴茶花为妆，其实忽略了一个问题。流民不是人！” “那现在补救还来得及，我到了金陵就沿路乞讨到钱塘，这样一来，身上的这些香气脂粉气早没了！” “行，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赶紧拿起衣服和钱走人，这个香囊你不能带走！” 红姑伸手从姚华身上解下香囊，姚华有些不舍，不为别的，而是这香囊真的能避毒虫毒蛇。 “红姑姑，这个香囊可否送给我，我在江南的深山里，也用得着，外面我会用麻布给包起来！” “这香囊里面的原材料至为珍贵，要是丢了，需要三年时间才能做出第二个！而且还会暴露你身份不一般！不过我会给你另外一个以雄黄粉为主料的香囊，包装和这个差不多，你随身带着，也能避一般的蛇虫鼠蚁！” 姚华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给红姑道了谢。 红姑把收回的香囊连忙锁上，又从身上掏出两个深红色绘成石榴图形的香囊递给姚华“红色吉利，祝你好运！你别看不起这一对香囊，拿去卖的话也一个要几十贯钱，送给哪个喜欢的姑娘也不会掉价！” 几十贯钱的一个香囊，汴京城外一亩良田也就是十贯钱的价格。对了，姚华一年的各种俸禄津贴算在一起也不过是一百二十贯钱。 而这几十贯的香囊在红姑这里是可以随便拿给姚华的，而且一下子拿出来两个。 那么被锁进柜子里的那个香囊的价值，姚华不敢细想，只得顺手把这两个香囊收进了怀里。 “谢过红姑姑，我走了，待我从江南回来，一定给红姑姑带那边的珍奇花草！” “你别贫嘴了，你年纪轻，还是想办法活着回来。我也真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在老家好好的公子爷不做，跑来做我们这一行有今天没明天的苦活！” “谢过红姑姑了，人各有志，我也不想一直做一个废物！” “小子，难得糊涂，废物也未必不是好事！” 辞别了红姑，姚华回到住处收拾行李，钟志明推门而入“姚华老弟，你就要动身了，今晚哥哥们给你践行，就在浣花楼。” 姚华连连摆手“怕误了事，这次是机密事，还请钟头见谅！” “哎呀，也就你这年轻人信，不就是去钱塘那边卧底摩尼教吗？这消息汴京城里街头巷尾都知道了，你还说啥机密！” 姚华看着钟志明那轻佻的样子，突然意识到钟志明有可能是在套他的实话。“钟头，既然街谈巷议都知道了，那便不是这件事了！难道钟头就没有任务吗？” 钟志明拍了拍姚华的胸脯“小子，很机警嘛，不过下次有人问你你只需要保持沉默就行。千万不要想着编瞎话糊弄对方。” “这是为什么，诓骗对手不是很正常吗？” 钟志明举起两只手“我要找你的左手，你伸出右手，我自然可以推断出你的左手在哪里。做我们这一行的，都不是一般人。你能编出假话，那说明你是知道真话的。对手会用尽一切办法从你身上挖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尤其是落到敌人手里，凡是企图编假情报诓骗敌人的，都没有好下场。” 姚华此刻突然觉得自己以前都被钟志明给骗了，在他看来老钟不过是个在皇城司混日子赚点钱的酒色之徒。 今天这番话一出来，刷新了姚华的认知。 “钟头，你以前去做过卧底吗？” 钟志明一改平常的诙谐油滑，面色凝重起来“做过，不过就一次，以后再也不想做了！我也劝你一句，真实的间谍争斗，不是戏文里那般轻松。把人逼到不是人，会疯的！我问你，如果为了取信于敌人，敌人要你杀死自己的同伴，你杀不杀？” “不杀，我宁愿和同伴一起死！”姚华回答的很干脆 “我杀过，可是自己也差点死了，因为我选择杀，对手反而不信我了。非常之举必有异常，大奸似忠更甚于忠，这是对方的头目给我的教训。” 钟志明眼神里有一些伤感，姚华察觉气氛不对“钟头，喝酒去，这次我要向你好好讨教江南的风土人情！” “好啦，这些年我都习惯了，对了这次换了贺公公来执掌皇城司，你小子可要注意，他全无架子也没有脾气，看着很谦和，其实比郡公爷厉害多了。郡公爷总是一副威严的样子，告诉我们这里危险那里危险，怕我们挨打受伤，其实是一个心软的人。” 姚华想起半年前赵无极说蔡京府上的监工很凶，实际上蔡府的监工连骂人都很少。 “钟头，走吧，不谈论上司也是我们的基本准则！” 二人来到浣花楼，这次陪同的还是兰舟和高柳。 一见到钟志明，兰舟和高柳就笑盈盈的扭过来，还不忘调侃一番姚华。 “姚公子，这半个月不见，你瘦多了，是不是夜夜笙歌娇声在啊，还是林花谢了春红？嘿嘿” “两位姐姐，多谢你们之前教我诗词经文，今天定要敬你们一杯酒。” “喲，姚公子开始开窍了，不错不错，今晚不醉不归” “今晚只喝一杯！”钟志明伸出一根手指，表情严肃 “钟哥今天是怎么了？演深沉？哈哈，来来来，一人一大杯，酒壶也可以是酒杯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章：初遇方腊 “今日，给爷来一曲范文正公的渔家傲秋思！”钟志明的表情持续严肃，兰舟和高柳意识到这回钟志明是认真的了。 “钟哥，难道这一次是要去龙潭虎穴，所以要听这样悲壮的曲子？” “你们何必说出来！要是爷还能回来，嗯，一定在这里喝上三天三夜！来来来，快唱！” 兰舟弹琵琶，高柳清唱，钟志明用筷子打着节拍，姚华听着听着竟然萧然泪下。 “小老弟，醒醒！”姚华被钟志明摇醒时，已经在自己的那张小床上。 “钟头，这是？我怎么？又是你们迷晕了我？我太大意了！” 钟志明点了点头“小老弟，记住，在外面，酒不要喝，美女不要接近，就连歌声也不要听。歌声如果与酒配合，加上人的心境，不下药也能让你晕倒。你这次去我实在不放心，实不相瞒，我也要去钱塘，不过我是大张旗鼓的过去。” 姚华起身摸了摸头“你们啊，防不胜防，昨天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记得。看架势，朝廷是准备在那边有大动作了，钟头带着队伍去定能立功啊” “立功从来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情报人员，即便是摆开架势明着去收集情报也会有一定的效果。因为这世界上能不被收买的人太少了。能熬过酷刑的人也不多，只不过慢一点罢了。临别前送你一个好东西”钟志明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来递给姚华。 姚华迟疑了一会儿，钟志明笑了“这次真不坑你了，这是四川唐门的独门暗器暴雨梨花针，里面的针被我抹了蒙汗药，要是遇到危急时刻，对着敌人打开锦盒，里面的七十九枚钢针就会四散射出。” 姚华接过锦盒仔细观瞧，发现没有可以打开的缝隙“钟头，你又坑我呢？没地方可以打开啊，暗线都没有。” “这个是最近新制的，你看到的是包了外皮的，这是为了防止被人误碰触发的手段。你确定要用时用刀划开外皮，撕开后就知道从哪里打开了。” 姚华收起暴雨梨花针对着钟志明抱拳行礼“多谢钟头了，等我们回来，再喝酒的时候可别又把我弄翻了。” “先活着回来再说吧，之前去的三十人全都失去联系了，多半已经死了！看来他们都没有告诉你事情的严重性。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燕然未勒归无计，钟头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种会逃跑的人吗？我走了，再不走就要误期了！” 钟志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样的，赵点检没有看错你！对了，不要骑马了，从汴河走漕运水路，我已经给你安排好船了，今夜子时你过去找到挂着九盏灯笼的船就直接上去！” 走陆路骑马是之前安排好的，现在钟志明却说安排他走水路，姚华有些怀疑“钟头，改变上峰的安排怕是不妥” “上峰不会给你考虑太多细节，相信我，走水路你会看到一些有助于你卧底的事。记得多听少说，在船上相对封闭，你遇到的人基本固定，被暗算或者泄密的可能性会少很多。”钟志明说完就转身出门离开了 穿上之前准备好的麻布衣服，系好绑腿缠上灰色头巾，背着装上干粮的麻袋。姚华在门外的水缸旁边特意看了看自己的倒影，活脱脱就是一个民夫的样子。 说是子时才上船，从姚华的住处到汴河码头也要走上几个时辰，而且一路上还得注意有没有人跟着他。 一路像做贼一样走到码头时，已是亥时初，码头上灯火通明，卸货的人还很多。 “小心点，都靠岸了，别把这花石纲弄沉了！” “快多弄些人手来，这花石纲得吊上来装车！” 码头上的士兵四下搜寻着民夫，遇到人就直接用鞭子赶过去帮忙卸花石纲。 姚华见此情形，连忙躲进了一个货箱里。 “出来！”刚进去片刻，只听外面一个声音怒喝到，不过声音倒是挺熟悉。 姚华打开箱门，门外正是赵无极。 “郡公”姚华还没来得及喊出来，赵无极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说话，跟我上船！” 赵无极此时一身铠甲，原先有些花白的胡子也染成了黑色，看上去就是一个正值壮年的士兵。 赵无极带他去的正是那艘挂着九盏灯笼的大船，船上的两条竖旗上分别写着“怀英郡王”“代天巡狩”。 上船之后，赵无极指了指甲板“你这几十天就在甲板下面的厨房里打杂，没事不要随便出来，上面的人点到你的名字，你便上来。有人打你骂你只许哭喊，不许反抗！” “苦肉计？”姚华问到 “知道就行了，也不要问我的事，间者活一天就要尽职一天，没有致仕这一说，除死方休！我现在的身份是怀英郡王的贴身护卫！到金陵的时候，你便逃走！” 这一次赵无极没有再吓唬姚华，传菜的姿势不对，挨了一顿鞭子；咳嗽了一声，又是几个耳光；怀英郡王不高兴，又命人打了二十板子，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打的。 快到金陵的时候，厨房里同是打杂的林老七约姚华一起跳水逃走，姚华拒绝了，理由是不会水。 林老七趁夜跳江逃走，一队士兵朝水里放箭一阵，没有射中。 姚华准备问赵无极这个林老七是不是也是皇城司的人，赵无极却告诉他林老七是摩尼教的人。 在船上，赵无极与姚华的交流都是用赵无极单方面用字条传递，姚华看完就丢进炉火里烧掉，以免泄密。按照赵无极的推测，流氓王爷赵伟的大船上混进来不少摩尼教的人。而摩尼教准备干一票大的，要在大江上把这个为皇帝搜罗花石纲等奇珍异宝的王爷给弄死。 船到金陵，这艘大船起火了，赵无极朝天连放了三支烟火，便有三十只小船划了过来。随从的一百名龙武卫开始对船上的仆人杂役进行无差别砍杀。 混乱中有人连敲了五下铜锣，江上又划过来十只小船，大船上的一些仆人杂役开始往江里跳。 姚华四处躲避，眼见的要被砍到，赵无极冲过来一脚把他踢到江里。 姚华果真不会水，在水里挣扎，后面来的小船把他给救了上来带到了一座宅院里。 “这大宋暗无天日，搜刮百姓，弄得民不聊生，流氓王爷赵伟为虎作伥草菅人命。我们本想为民除害，布局半年之久。这一次行刺竟然失败了，我们中间是不是有内鬼！”一个身材挺拔大耳圆脸的中年男子扫视了众人一眼 其余人都坐在地上，姚华则和刚刚被救的几个人在门外站着。 姚华发现坐着的人里面有一个人很眼熟，就是前不久逃走的林老七。 林老七站了起来“教主，赵伟那厮太狡猾，每次吃喝都要人先试用，而且每次选的人都不一样。加上龙武卫都是自带干粮，下毒根本没用。我快暴露了，所以提前跳水逃回来报信了！” 又有一人站了起来，这人在大船上是一名琴师“教主，这赵伟身边有一个人武功极高，我几次准备趁夜行刺都被此人阻拦。眼见的他们要在金陵靠岸，我不得已才放火烧船！” 被称为教主的，正是方腊，姚华发现他的容貌和皇城司供奉的太祖神像差不多，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果然是大人物，连长相都是这样。 方腊看了看这二人“教规你们是知道的，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坐在最靠近方腊的一个女子站了起来“教主，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何不让他们戴罪立功？” “不行，如此一来我们与朝廷那些妖邪有何区别？教规不能执行，那教规还有何用？” 林老七和琴师各自拿出短刀在手臂和小腿上扎了三刀，刀刀透穿，和姚华站在一起的几个人都吓的跪在地上。 方腊一挥手“带下去治伤，伤好了再去总坛报到！外面的几个人，就由光明右使林仙儿先带下去训练好了再入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章：规矩 林仙儿把姚华一行十三人往最近的一处藏在深山里的分坛带。一路上林仙儿对众人嘘寒问暖，问家人问经历。 姚华也跟着众人一起痛哭流涕诉苦，林仙儿听了一路安慰了一路。 到了山里，林仙儿学了几声鸟叫，立即就有三十个教徒出来迎接。 “把这六个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姚华看着被带下去的六个人，有些不解，却也不能问。林仙儿指着他们“他们说谎了，他们根本不是因为花石纲活不下去的人，而是欠了官府的钱，躲债的！要入我明教，就不得说谎！” “我们知错了，恳求仙女收留我们！” “求求仙女饶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撒谎了！” “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林仙儿笑了“呵呵，我们又不杀你们，只是把你们换个地方安置，你们怕什么！撒谎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所以你们没资格入教了！” 六个人垂头丧气的走了，姚华不解，为何这六个人这么执着入教。 “你们七个，先要经过三个月的试炼，到时候再看有没有资格入教！先送他们去柴火谷！” 林仙儿没有继续往山里走，给三十个教徒嘱咐了一番就转身往山外去了。 柴火谷是被群山包夹着的一处山谷，在江南一带极为普通。取名柴火谷是明教教徒在此堆积柴火。 姚华想着这三个月的试炼，多半是让他们做苦役然后背教规，而实际上第一个月他们这七人连同在柴火谷里的其他一百多人都只是做一些劈柴挑水种田的事。到了晚上明教教徒把他们聚在一燃篝火欣赏女教徒的舞乐。 来接受试炼的有接近一半女子，明教教徒并未把她们分开，而是把她们和男人搭配在一起，称之为新生。 有女子习惯给男子洗脚侍候的，都会被教徒们阻止“在明教的圣火照耀的地方，男女平等，大家都是兄弟姐妹，那些迂腐的东西通通都不要了！从我们新生开始，我们的下一代也不要缠足了！” 有几个男子固执不肯听话的，都被明教教徒绑去另外的地方了。 姚华也被分配了一个“伴侣”，名唤秀娘，已经有三十多岁，秀娘管姚华叫小兄弟，姚华有些害羞管秀娘叫秀姐。 秀姐的夫家原本是一个殷实户，因为花石纲的缘故，弄得家破人亡，只剩了她一人。 姚华每晚自己睡在房门外，让秀娘睡在房中。 时间一长，明教教徒便强令姚华和秀娘同床共枕。 姚华看着满是斑点的秀娘，实在是提不起兴趣，秀娘看着精壮十足的姚华是效益连连。 姚华感叹怎么这么命苦，这人生第一次最美好的经历，竟要交给一个半老婆子。 那一夜姚华喝了不少酒，秀娘找女教徒要了不少胭脂水粉。 二人终是“喜结连理”，秀娘脸色发红干活愈来愈有劲，姚华则更加沉默寡言。不过姚华趁着没有旁人的时候向秀娘打听这些人拼死拼活入教为的是什么。 秀娘一五一十的都给姚华说了，要是真的能够入教，首先是能分到一百亩田土，接着明教又会分配妻子和工具，供教徒生产生活，就凭这两条江浙一带百姓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入教。 不过入教的试炼极为严格，不管是先到来三个月的秀娘，还是刚来的姚华，都必须经过这几个月的试炼，说情都是白搭。 到了第三十七天的时候，明教教徒把这些人全部分开了，男人全部带去山洞膜拜圣火，女人被带到了其他地方再去配对。 “你们本来可以有美好的新生，有最美好的伴侣，男耕女织其乐融融！可是赵宋官家不允许，他们要你们卖儿卖女卖妻子卖家产！把你们榨干！你们答应吗？” 在山洞里的八十多个人一起喊到“不答应！” “不答应！我只要和我的伴侣在一起！” “我已经有非常美好的生活了！我绝不让任何人夺走这一切！” 这些习惯了男耕女织伴侣相随的人们，此刻群情激奋，明教教徒又恰到好处的各种煽风点火，于是参加试炼的人们纷纷主动提出要刺杀各州各县的官员。 “大家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可是刺杀大宋的狗官，也绝非易事！你们有种的，就好好谋划谋划！审时度势不敢去的，我们也不怪你们，继续试炼便是！” 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有人说不去的，柴火谷里都响彻着杀狗官入明教的声音。 姚华开始面临钟志明说的那个问题了，现在明教的教徒暗示他们必须杀死宋朝的官吏作为投名状，这时候如果退缩了，非但不能加入明教，还会被明教教徒处理。 明教教徒问姚华有没有想念秀娘的时候，姚华只感到一阵恶心，但不得不告诉他们十分想念秀娘。 “秀娘已经被王县令抓回去了！你要是和弟兄们去的及时，兴许还能救回秀娘！” 明教教徒告诉姚华，秀娘已经被官府抓回去了，现在要去救她正是时候。 无论如何，要赌一把了“必须救！秀娘是我的妻子，我必须救她回来！” 姚华的回答斩钉截铁，实际上姚华已经知道了这不过是明教的试验，在柴火谷这样隐秘的地方，秀娘怎么可能会被官府的人抓走，不过是试探姚华罢了！ 而这个试探相当致命，姚华要是显露武功，便会被怀疑，可姚华要是装作不会武功，定然会被假扮官兵的明教教徒打死。 危急时刻，秀娘主动说话了“金旗长老，姚华小哥你就别试了！再怎么说也是一夜夫妻百夜恩，要不是家境贫寒走投无路，他至于和我这样一个老婆子在一起吗？” 姚华的头低的不愿抬起来，其余人都哈哈大笑“就是，这小兄弟如果都还要再三试探，那真是白瞎功夫了，这兄弟老实！我们瞅着就是忠厚人！” 金旗长老和教徒们正犹豫要不要再试探姚华，光明右使林仙儿回来了。 “规矩不能坏！这姚华再老实，也得取了官府中人的脑袋，纳了投名状才能入教！” 这个考验无疑比之前的更难，一旦出手杀了官府的人，就意味着只能死心塌地跟着明教了。虽说姚华是皇城司派来的卧底，可真的杀了官吏，将来也是有污点的，而且随时有可能被定罪。 这一次去杀官吏，由金旗长老手下的一个小队长何坤带队，包括姚华在内一共是十个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一章：入教 十人刺杀小队，真正主刀的是何坤，像这种玩命的活，是不会直接交给被试炼的新手的。 姚华和另外一个叫文忠的男子是跟随何坤完成的试炼的，他们要做的是在何坤得手之后补刀，让大家看到他们也是拿刀杀了官吏的。 平日在柴火谷里，一提起搜刮百姓的官吏，那都是恨得牙痒痒，一个个发誓要替天行道。可真的面对面遇到干公差的官吏了，却又没了那股狠劲了。 一是跪的太久，看到身穿官服的人就会紧张，看到公差手里的棍子也会发憷。二是平日里说狠话那是因为没有具体到某个人身上，而眼下要杀的人对于这十人小队里的一半人来说都是比较熟悉的。杀人不是嘴上喊的热闹就能行的，最重要的是敢杀人。 何坤就是属于敢杀人的那一类人，他个子矮小还有些驼背，姚华不禁担心这一次的刺杀任务能不能完成。万一刺杀失败，被官府抓走，这一趟就白来了。 何坤选择的目标是负责搜罗奇花异草的采办，采办没有品级，一般都是汴京城里派来的某位高官的家奴。 虽说不是官，可比官更威风，一个县里的采办可以驱使县令及衙差们上山下河拆屋揭瓦。采办都会随身携带一份上谕，内容便是某人为苏杭应奉局采办，专司为道君皇帝寻宝事务。 打着皇帝的旗号，自然颐指气使，每到一地，除了搜刮百姓，还勒索县令等一众官吏。县令和县丞、县尉、主簿们也不敢怠慢，只得把本地最好的酒食以及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钱财拿出来送礼。羊毛终究出在羊身上，伺候好了采办老爷，转身就又用采办的名义搜刮百姓。 通常的手段就是衙差们闯到百姓家里，称老百姓家有块石块或者花木比较精巧别致是要拿出来敬献皇帝的，用黄封条一贴，算是进贡皇帝的东西，要百姓认真保管。如果有半点损坏，就要被派个“大不敬”的罪名，轻则罚款，重则杀头。有的人家被征的花木高大，搬运起来不方便，兵士们就把那家的房子拆掉，墙壁毁了。老百姓无法生活，只能想方设法打点官吏。于是那些差官、兵士乘机敲诈勒索，被征花石的人家，往往被闹得倾家荡产，有的人家卖儿卖女，到处逃难。 这一次要杀的采办据说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对县令等人勒索，可县令一干人等却没有停止对百姓的搜刮。这笔账自然又是算在了采办头上。 十人小队一路摸到采办下榻的驿站时，姚华发现正从门口出来的这位采办有些眼熟。 仔细一看，姚华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蔡元福啊，蔡京府上的杂务管家。今天要杀蔡元福，半年前姚华和他还一起聊过天，有一次还喝过酒。 现在的姚华虽然换了装束，可还是有可能被蔡元福认出来，如果被明教的人发现自己与蔡元福之前认识，那么卧底明教的计划便宣告失败了。 “动手！”没等姚华想好对策，何坤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把杀猪刀冲了上去，有四个入教时间长的教徒也拿出竹刀往前冲。 按说这样简陋的武器和寥寥数人想刺杀一个有几十名衙差和士兵护卫的采办，无异于自杀。 可何坤挥刀奔向蔡元福的时候，蔡元福身边的士兵衙差不仅没有拔刀格挡，反而四散逃走。 蔡元福也只得拼命的往人多的地方跑，何坤在后面向前飞扑一下子把蔡元福扑倒在地。 “今天我明教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杀了这该死的采办！诸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何坤骑在蔡元福身上边喊边捅，蔡元福歇斯底里的挣扎大喊救命。 街上的百姓纷纷跑开，没有来救人的，也没有来报仇的，明教的人在大街上杀了采办，官府自然要去搜捕，抓不住明教的人便会抓普通百姓顶罪。 姚华在后面看着挣扎的蔡元福低下了头，这第一回纳投名状，竟然遇到的是熟人，非但没有救下他，还得去补刀，难怪钟志明说卧底的事能让人变成鬼。 “姚华！文忠，赶紧过来，拿刀继续捅死这狗采办！其余人去烧了驿站！” 姚华走的极慢，他在等蔡元福断气，他不想蔡元福看到自己。 “姚华，看你身材高大，怎么如此胆小？我都把人杀了，只不过要你补刀喊话！别磨蹭了！” 蔡元福还在挣扎，劲头已经越来越小了。 姚华接过何坤手里的杀猪刀把眼睛一闭，奋力朝蔡元福的胸膛扎了下去，老蔡我只能让你早点解脱。 何坤却在此时松开了蔡元福，蔡元福发出绝望的惨叫，双手紧紧揪住了姚华，他已经认出来这个拿刀给他致命一击的是半年前在蔡京府上劈柴的伙计。 姚华突然被揪住，吓得连忙睁开眼，正好看见蔡元福绝望狰狞痛苦的表情，只是蔡元福已经喊不出来了。 姚华抽出刀“我杀了采办，我杀了采办！” “行了，该文忠上了！” 文忠目睹蔡元福绝望的嘶吼与挣扎，已经吓尿了连连摆手“这事我干不了！我干不了！” “不干你就和他一样的下场！想走你是走不了了！”何坤从姚华手里接过刀朝文忠走过去 文忠连连后退，何坤步步紧逼“要么我杀了你！要么你接过刀去补刀！” 姚华此刻正全力把蔡元福的双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掰开，蔡元福眼睛瞪得老大，喉咙还在蠕动。 驿站那边已经起火，其余的七个人已经赶了过来“何队长，该走了！这文忠是怎么回事？他要不敢杀人，也不能留了！他会出卖我们的！” “姚华，你杀了文忠！杀了他之后，你便能入教了！”何坤转身把刀又递给姚华 姚华接过刀朝被按住的文忠走过去，文忠嚎啕大哭求饶。 “接过刀，闭上眼学我的样子去补刀！都是一起来入教的兄弟，我不想杀你！你也别逼我！去捅一个死人好过被我们杀死！” “谁让你擅自做主的？那好，文忠，你杀了姚华，我们便让你入教！” 姚华扭头看向何坤，心说这明教的人也太心黑了，文忠的手伸了过来，姚华下意识的后退。 “姚华，我不想杀你，你还是杀了我吧！”文忠的手没有拿到刀，继续哭着求姚华结果了他 “你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着回去入教！官兵一会儿就要来了！再磨蹭的话，我只能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姚华握着刀叹了口气，文忠朝着刀撞了过来“兄弟，我受不了了！你保重！” “这个傻子，有自杀的勇气，却不敢去捅一具尸体！也罢，姚华，你可以回去进金光洞入教了！” 姚华把文忠缓缓放倒在地“何队长，文忠与我好歹是相识一个月的兄弟，我要带他回柴火谷！” “随你！你要是不嫌累，不怕落在后面被官军捉住，你就带他走吧！” 姚华背着文忠的尸体和何坤他们回到了柴火谷，林仙儿在谷口看见背着尸体的姚华有些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新人都是没见过血的，这个姚华勉强还凑合！另一个吓死了！” “烧了吧！正好把姚华连同另外十七个新人入教的仪式给办了！” 柴火谷的上方有一个山洞，是明教五行旗的金旗的分坛，称为金光洞。 金光洞外，已经架起了八尺方圆的干柴堆，文忠的尸体被摆在上面，林仙儿举起火把点燃柴堆“今日又有十八个兄弟姐妹加入我们明教，大家跟我一起念本教的经文！”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姚华念着这经文，脑海里浮现的还是白天蔡元福和文忠临死前的场景。 “姚华兄弟今日入教见了血光，还是由秀娘继续照顾他！” 秀娘也在这一批入教的人中，只是妆容已经大为不同，一身白衣脸上也擦了脂粉，缓步走到姚华身边握着他的手“华弟，我们能一起入教便是缘分，感谢光明右使又把我们分到了一起！赶紧谢恩吧！” 姚华面无表情的朝林仙儿鞠了一躬“谢过光明右使！” “好了，柴火谷这段时间不能待了，我们要转移到钱塘那边，杀了朝廷采办，官府不会善罢甘休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二章：差一点暴露 之后的一个月里，姚华经常半夜惊醒，秀娘采来安神的草药，又去找林仙儿讨了灵符总算是让姚华镇定下来了。 姚华以前在姚平仲的军中也杀过人，不过那是在战场上用弓弩射杀西夏人，而这一次动手杀的一个是半年前认识的蔡京府上的管家，另一个是一起在柴火谷待了一个月的伙计。 确实下不去手，没能救下他们，姚华很是愧疚，官府的追捕很快就来了，不过柴火谷的明教教众早已经跟着林仙儿往钱塘去了。 为了躲避官军和沿途的关卡，林仙儿一行两百多人昼伏夜出，白天栖身在沿途提前准备好的山洞里，晚上借着月光行进。 面对秀娘的照顾，姚华很是感激，一想到不久之后自己极有可能离去不再回来，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此时已经是九月底，深秋时节尽管是在江南也还是有了几分寒意。一路上都能看到因为被征花石纲而家破人亡的惨像，许多房子都被拆了墙和门板，看着令人唏嘘。 姚华谨记钟志明说过的言多必失，所以很少主动去和其他人说话，而这反倒引起了林仙儿的注意。 “姚华，你不像是逃亡在外的流民，我看你倒像是在官军里面当过差的人！你既然加入了明教，就不能隐瞒自己的过去！今天我来陪你，我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林仙儿虽说是仅次于教主的光明右使，年纪却只有二十三岁，姿色比浣花楼的姑娘们还要好上许多，一双媚眼既能勾魂也有杀气。 被林仙儿直直地看着，姚华有些不自在“林右使，属下不敢欺瞒您，正如您所说的，我在官军里面当过差，被拉去帮人守城门，入教前我怕说出来不能入教，便一直没说这事！” 林仙儿搭住姚华的手“把手掌摊开！我要看看你是守城门的还是拿剑砍人的！” 姚华的手上确实有茧疤，不过都是新近劈柴添的，林仙儿翻来覆去看了几下突然扣住姚华的脉门，姚华连忙下意识的挣脱。 “原来你也是会武功的！一般的人这会儿手早已被折断了！看来你身上还有许多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姚华知道刚才已经暴露了自己会武功，此时多说无益，周围的教徒也把他围了起来。 林仙儿示意众人散开“姚华，你不解释一下吗？” 秀娘此时比所有人都要紧张，因为要是姚华被核实是官军派来的细作，秀娘也会受到惩罚。 “林右使，姚华不会是细作！” 林仙儿瞪了秀娘一眼“才几天功夫，就向着他说话了？他是不是细作，你说了不算！我要他自己说！” 姚华继续沉默，周围的人也有些焦急了“姚华，是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瞅着你也不像，你要真是细作，前些天就不会当街杀死采办了！” “对啊，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给林右使一个人说，林右使自然知道真假！” 姚华用一种坚毅的眼神看向林仙儿“我的事只能和林右使一个人说！” “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说？金旗郑长老，你先带弟兄们去前面的山洞歇息，我带着姚华去山顶上好好讨教！” “林右使，万万不可，万一这小子是细作，对你下手，我们如何向教主交代！”郑长老坚决反对。 “放心，我的武功也不白给，何况这人确实有些古怪，他既然说了只与我一个人说，那就依了他！酉时初我还没回来的话，就不要等我了！”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建议派几个人跟着林右使，以防不测！” 姚华点了点头“林右使，你们可以多带几个人在旁边监视我，但是我的事还是只和你一个人说！” “行，秀娘，何坤，你们两个跟着我去就行了！人也不用去多了！” 四个人到了山顶，秀娘与何坤在距离林仙儿姚华半里路的地方等着，姚华把自己的经历说给林仙儿听。 还好在大船上赵无极早就给他编好了故事，否则临时来编排一定会被看出破绽。 姚华告诉林仙儿，自己在洛阳的军中学过一些剑法和棍棒，本以为能去西军效力，结果被上司派去看守城门，卷入一桩盗窃案之后，被诬告为盗贼，不得已流亡出逃。 姚华说的很简单，一切都顺理成章，林仙儿却不信“以你这样二十多岁的年纪，能够从洛阳逃到江南，中间还又上了流氓王爷的大船，实在是难以想象！” “林右使二十三岁貌若天仙武功又好，还是明教的光明右使，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 “你不要恭维我，我有直觉，你的身份不一般，可是你既然不愿意承认，那么我也只好不客气了！”林仙儿说着话就从袖子里掷出飞刀 姚华没有躲避，径直让飞刀刺中了手臂，秀娘在远处失声惊叫，何坤也拔出杀猪刀跑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躲？”林仙儿没有继续攻击 “躲也没用，一是你武功比我高，二是你们不愿意信我，我肯定活不了！”姚华此时只能赌一把了。 “林右使，我秀娘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姚华肯定不是奸细！” “林右使，这个姚华杀采办的时候，我在场，此人性格是有些古怪和迂腐，不过以我老何多年的经历来看，朝廷断不会派这种人来做细作。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 秀娘的求情林仙儿不为所动，在林仙儿看来秀娘不过是被男女之情给蒙蔽了。 可是何坤的求情让林仙儿不得不重新考虑，何坤虽然只是一个队长，可是此人心狠手辣心思缜密，连他都觉得姚华没有问题，那么姚华的事情确实要重新考虑了。 “老何，此人的胆魄和定力我们明教里面一般人都比不上，我始终觉得此人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 何坤拉起姚华汩汩流血的左臂“姚华刚到柴火谷的时候，我们都问过几遍了，他身世很可怜，又被人诬告差点下了大狱，被抓去大船上做苦工，也差点死掉。他虽然年轻，可他经历了太多，所以有这份胆魄和定力不足为奇！如果林右使还是不放心，老何愿意把他带在身边，要是他真有什么异常举动，老何我定然取他性命！” 林仙儿迟疑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答复，只听得几声螺号的声音，前面的山洞那边点起了火。 白天点火吹螺号，是有紧急状况才会发出的讯号。 “老何，秀娘，这个姚华就交给你们了！他的伤口不深，敷点草药就好了！前面又是吹螺号又是点火，一定有紧急情况，我们赶紧过去！” 与郑长老汇合之后，才知道教主方腊派了人过来报信，让他们停止往钱塘方向前进，目的地要改在青溪。 而且有一封用蜡丸包裹的密信是只能林仙儿看的，林仙儿接过蜡丸在一旁拆开，继而看了看众人“教主决定十月初九起事！我们金旗要埋伏在淳安县到青溪山的路上，牵制住官军主力！郑长老和老何分头派人去集合我们的闲散教众，现在是用人之际，只要是反抗官军的，都可以让他们入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三章：起事 林仙儿在一番简单的布置之后，觉得还是要去面见方腊，现在起事太过仓促，明教的精锐教徒不过只有上千人，而且三五个人才有一把短刀，弓箭盔甲盾牌等物资都没有。 看着左臂缠着白布的姚华，林仙儿决定带上他一起去见方腊，这个姚华如果能够用好了，比一般的教徒强多了。 得知自己有机会去见方腊，姚华差点没按捺住，不过好在他一如既往的没有说话，倒也没露出破绽。 “这次带你去青溪帮源洞见教主，你要是细作，就正好能够立功了，你要不是细作，这一次我会把你举荐给教主，你这样的人做一般的教众太浪费了！” “属下谢过林右使，能够去见教主，确实是属下的荣幸，至于举荐的事，属下怕没有经验会误事！到时候再被说成是朝廷的细作，我可是有口难言！” “你还记我的仇？八尺男儿，心眼却这么小，我得为明教负责，对于你们每个人我都得防着！” “属下不敢，属下也不会记恨林右使！” 虽说是光明右使，可毕竟也只是二十三岁的女子，一路上路过小河林仙儿要姚华背她过河，在山洞歇息的时候，又要姚华给她采花。 有时候姚华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林仙儿只是个邻家大小姐，古灵精怪，要不是时刻提醒自己是卧底，搞不好真有可能和她暗生情愫。 看着林仙儿的一颦一笑，姚华不禁又想起了张邦昌家里的那位小姐，到现在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偶尔会想起她捂着脸的样子。 赵无极和他说过，做卧底的，要忌一个情字，可以生米煮成熟饭，但是不能动情，一旦动了真情，就会失去理智，导致身份暴露甚至叛变。 与姚华想象的不同，方腊并未在总坛接见林仙儿，而是派人把他们带到了方家的漆园里。 一路上总能听到小儿唱着“十千加一点，冬尽始称尊。纵横过浙水，显迹在吴兴。”的童谣，从字面意思来看，那就是方腊要做皇帝了。 方家的漆园很大，堆放生漆的院子足足能容纳五百人，姚华不禁在想都说是走投无路的人才会造反，可这方腊明显不属于活不下去的那一类人。 在这里做事的百姓和教徒足足有两百多人，按照林仙儿的说法，这是教主直属的圣火队，负责护卫教主。 方腊的亲随把林仙儿带到了内堂，留下姚华在院子里。 林仙儿见到方腊也是直言不讳“教主，如今我们刀枪弓箭盔甲都没有，仓促起事，只怕会吃亏！官军再弱，手里也是有强弓硬弩的！” 方腊有些不悦“仙儿，你有所不知，我们卧底在官军中的几位高手，已经帮我们找出来官府安插在我们明教中的奸细。而且江南的城墙都只有一丈多高，教中多得是能翻墙的高手，只要我们把在江南的官军打败，汴京那边来不及反应我们就已经坐拥半壁江山。到时候以东南的钱粮完全可以凭江固守！” “仙儿始终觉得，仓促起事不妥，许多情况不会如我们预想的那般好。而且朝廷一旦调集大军南下，我们不一定能挡住。” 方腊拍了拍手“万先生，你出来吧！” 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摇着扇子“多谢方教主，在下早就听说明教光明右使貌如天仙，今日一见果然是人间绝色！失敬失敬！” “仙儿，这位是从北边来的万先生，他手上有大辽南京留守的密信，到时候只要我们一起事，大辽也会南下牵制官军，我们南北夹击，一定能打到汴京！” 林仙儿打量了一下这位万先生，身材高大鼻梁高挺虽是中原人打扮，却不像中原人。 “万先生，幸会，难怪教主这么有信心，原来背后还有大辽相助。只是我听说大辽也自顾不暇，哪里能来牵制朝廷的官军？而且我们明教现在能用的教徒并不多，仓促起事也很难在段时间内拿下两浙路、江南东西两路和福建路。仅凭着万先生一封书信，怕是做不到！” “林右使果然聪慧过人。所以万某人这次从大辽秘密带了三百精锐过来，我们把兵器通过海路水路转运已经运到方教主这里了！要知道大辽的弯刀弓弩可是强过宋国的，林右使等会儿可以去验货！而且在下带的人都是百战精锐，打宋国的官军那是可以以一当十！” 方腊朝着林仙儿点了点头“万先生说的都是实情，兵器和人我都见过了！而且冬天作战是辽人所擅长的，相信有了万先生和三百勇士的相助，我们一定能旗开得胜占据东南！” “教主，万先生，辽国花这么大力气不远千里来相助我们，只怕也是有条件的吧！” 方腊笑了笑“那是自然，等我们一起灭了赵宋，双方以黄河为界，北归辽国，南归我们明教，岁币也免了，两全其美！” 林仙儿脸色大变“教主，我们反抗朝廷为的是除暴安良，为的是百姓不再受花石纲之苦。可您却用国土与辽国做交易，请恕仙儿不能赞同！” “林右使深明大义，万某佩服，不过辽国现在修文治，习汉法说汉话，彬彬不异于中国，林右使不要拘泥于这些小节！” 方腊也咳嗽了一声“这些事都是以后的事，当前最重要的是起事，要是连第一步都走不出去，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林仙儿看了看方腊与这位万先生“属下当然遵从教主安排，不过加上万先生的三百人，我们也不过一千多人，临时聚拢的闲散教众战力太弱，在人数上官军是我们的十多倍！” “我万云龙有个主意，可以解决无兵可用的问题！教主打下一个地方，就把百姓聚拢，烧了他们的房子，带他们一起攻打下一个地方。凡是不肯追随教主的，都要杀掉！” 林仙儿连连摆手“我们明教是为了替天行道，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情？官府已经把百姓欺压的够惨了，我们还要去放火杀人，那么我们与官府还有什么区别呢？” “林右使多虑了，以方教主的神威加上林右使以及明教诸位高手的威望，肯定是百姓望风归附，我说的不过是针对一些不肯听从教主号令的人要用的手段！” 方腊迟疑了一会儿“仙儿，要干大事，就要有牺牲，无毒不丈夫，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若是觉得干不了，我便安排你带人去汴京刺杀朝廷高官，拖延朝廷组织大军南下！” “属下但凭教主吩咐，这次属下回来，带了一个人，希望教主能够任用！” 方腊握住林仙儿的手“仙儿，我知道你一心为了明教，你举荐的人我当然会重用！这个人就暂时任土旗的掌旗使者吧！他也随你一起去汴京执行刺杀朝廷高官的任务！” 林仙儿还未介绍姚华的情况，方腊便直接任命了，很明显是在敷衍林仙儿，但此时多说无益，林仙儿只得鞠躬告退。 出来之后，姚华看见林仙儿面带愁容，便上前准备问，林仙儿摆了摆手“走吧！” 按照万云龙的谋划，方腊于十月初九聚集了自己直属的圣火队以及附近的村民在自家漆园宰杀牛羊饮酒，待众人酒过三巡，方腊便开始历数朝廷罪状，煽动众人造反。 在酒水和教徒们的呼喊声中，方腊的队伍首先向保正开刀了，杀掉了毫不知情前来继续收税的小吏。 两浙路驻军兵马都监察颜坦在得知方腊造反的消息后，带着五千官军直奔青溪。 根据察颜坦的判断，方腊的明教教众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官军挟泰山压顶之势可以一战歼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四章：委以重任 林仙儿带着姚华一路往西而去，这一次不再是昼伏夜出，而是明目张胆的走，林仙儿和手底下十四个教徒扮成贩卖丝绸的商队，姚华干起了牵马驾车的活计。 林仙儿知道方腊是为了支开她，或者说不忍二人决裂导致内讧。去汴京行刺朝中高官，说得轻巧，其实很难执行。 进入汴京，车辆人员都会被盘查搜身，携带兵器进城是不可能的，而兵器买卖也是被禁止的。汴京城里的铁匠铺都是官府派人把守的，就算是想走黑市购买刀剑，也是极其困难的。 同行的人除了姚华，其余人都不知道这一次是去执行如此难的任务，林仙儿根本没告诉他们。 心事重重的林仙儿走的很慢，对于方腊和那位万云龙，她一直都很担心。 直到一个多月后在路上听人说方腊全歼了两浙路驻军五千多人，阵斩兵马都监察颜坦，继而攻占青溪县城，俘获县尉翁开。林仙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占据东南只是时间问题了。 姚华不太明白朝廷官军五千人即使再烂，也不至于被方腊的数千缺少刀剑盔甲的教徒全歼。 莫非明教里面真的是高手如云？明教教众的战力，姚华是了解的，和官军比起来只略强一点点。 百思不得其解的姚华终于在林仙儿那里知道了答案，察颜坦的官军还没走到青溪就已经被人下毒，走到息坑的时候毒性发作，埋伏在那里的四千多明教教众一拥而上把官军全部杀死。 “下毒这样的手段，太伤天理了！林右使，我们这样做，太残忍了！” 林仙儿看了看其他人“不要多说，姚华，各为其主，战场上不能心慈手软！这次去汴京，要是我们落到敌人手里，敌人也不会对我们手软！收起你的慈悲心吧！” “林右使，这次去汴京，我们能否多停留一些时日？” “不行，多待一天就会多一天的风险！而且现在正是我们明教用人之际，我们必须早点赶回青溪！” 林仙儿一行人走到洛阳附近的时候，接到了明教总坛的飞鸽传书，方腊命令他们返回青溪协助总坛攻取福建路。 对于姚华来说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要是继续往汴京走，姚华是有机会脱身的。 可现在要返回青溪一带，虽说不至于暴露，但战火一起，生死难料，能不能找到明教总坛倒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活下来。 在返回青溪的路上，林仙儿沿途又趁机烧了几处驿站，截杀了朝廷的几名信使，旨在造成混乱给方腊的主力军争取时间。 姚华不可避免的也参与了放火杀人的行列，一路回到青溪的时候，姚华已然是林仙儿的亲信了。 不过林仙儿对姚华的怀疑还是没有解除，有几次林仙儿在深夜迷晕了姚华，试图从姚华嘴里掏出要想的东西，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快到青溪的时候，沿路已经可以有不少缠着红头巾的明教教众占据县城夹道欢迎林仙儿的归来。 除了欢迎他们的人群，还有正在惩罚官吏的教众，姚华看见几个身穿官服的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心里隐隐作痛，在这几个官员旁边，则是被剥光衣服的十多个人。 林仙儿指着被剥光衣服的人对姚华说“这些人就是官府派来的细作，他们以为隐藏的很好，实际上我们早就知道了，之所以留他们到现在，为的是让他们能把我们放出来的假消息全部送回去！现在留着他们已经没用了，正好杀一儆百！” 被剥光衣服的十多个人一言不发，旁边的几个官员倒是连连求饶。 “姚华，这次看你的了，你不是最恨这些当官的吗？今天处置他们的机会就交给你了！” 姚华看了看这群人点了点头“好，给我一把刀！” 递过来的却是一把生锈的断刀，用这种刀杀人，被杀者会十分痛苦的挣扎许久才死。对于杀人者来说，身体上的消耗巨大，还要面对死者临死前的诅咒怨恨。 姚华突然想起他提领潜火队一天的经历，在官场上混不好，其实进了江湖更难混，哪里都不是善茬。 看着眼前这十几个官员以及和自己一样的卧底，姚华只报定了一个念头——保命！ 这个时候，即使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救他们出去了，而且稍有犹豫，就会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姚华用尽力气找准角度把眼前的这些朝廷官员和卧底全部砍杀，全都是一刀斩，吓住了明教教众和被杀者。 被杀者来不及叫骂，只能感知到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明教教众也只能看到数十道的刀光闪过。 “杀得好！好刀法!” “好刀法！好刀法！” 明教教众不知道在谁的带领下开始叫好，林仙儿却皱起了眉头。 在林仙儿看来，这一次应当可以为难一下姚华，按照何坤的说法，让他连续斩杀十几个人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不到片刻功夫，姚华把这些县令以及卧底全部砍杀，即便是明教里面的高手，也鲜有能做到的。 其他人还沉浸在暴力的喜悦之中，林仙儿却察觉出不一样的东西。 快速的杀死这些朝廷官员和卧底，确实是让他们减轻了痛苦，可是这番道理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中讲出来的，此时的姚华已经成为明教教众的新偶像，万众瞩目。 杀完这些人之后，姚华已经不再隶属林仙儿了，而是被教主方腊任命为木旗长老，率领麾下一万多教众攻略淮西路。 在其他人看来这是重用，不过在林仙儿这样的聪明人看来这完全是送死。 朝廷的淮西制置使与东南其他的官员不同，是出身西军的王渊，手下有五百西军精锐，战力比一般的宋军要强出许多。 出发前的夜里，林仙儿找到姚华单独谈话。 此时正是腊月中旬，按照习俗，该过年了，可是对于这些明教教徒来说，却是生死大关。 朝廷已经任命童贯为招讨使，集合了西军中的五路精锐往东南而来。 “姚华，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林仙儿破例的拉起姚华的手，盯着姚华问话 “我是明教的木旗长老，光明右使的徒弟！” “不许耍滑头！你挥刀杀朝廷命官的时候，已经暴露了！你不是恨他们，而是想帮他们解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五章：攻城略地 “林右使多次怀疑我，可是你始终都只是猜疑，现在正是我为教主和明教出力的大好时机，林右使莫非怕我立功了夺了你光明右使的位置？” “其实我对你现在是什么人倒无所谓，我只是不想你去送死！你可知是何人去攻取杭州府？”林仙儿此刻压低了声音靠近了姚华两步。 姚华有些诧异，随即就明白了，杭州可是东南最富庶的地方，所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派去攻打杭州的人肯定是得力心腹，从林仙儿的疑问当中可以看出来林仙儿对攻打杭州的人选是存疑的。 “林右使话锋转的太快，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人家打杭州，我去攻略淮西一带，各司其职而已。我也不需要去打听！”、 “上次我给你说起过的那个辽国人——万云龙！此人不知道给教主灌了什么迷魂汤，教主居然同意由此人带队攻打杭州。可是我始终认为这个人不可靠，而且极有可能是在利用我们明教！” 姚华往四下看了看，笑了“可是现在教主并不信任你，更不会信任我，攻打杭州的这份美差怎么都不会轮到我们！难不成林右使想我去帮你抢到这块肥肉？” “我是担心，这个万云龙攻下杭州后，会把杭州洗劫一空，这样我们明教只不过得到一座失去人心的空城！而且，一旦万云龙真的心存歹念，我怕杭州城里的百姓会遭殃，我们明教在东南多年积蓄起来的声望也会毁于一旦！名分大义没有了，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姚华看了看林仙儿忧郁的眼神，觉得不太对劲，明教众人目前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方腊的主力连战连捷，教众已经达到五十万之众，在明教的一干长老和旗主看来割据东南问鼎中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林右使，你说实话，你这些年的直觉一直这么准吗？而且我看形势没有你想的这么糟，你是不是最近有心事？或是因为这一次教主没有把你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因此？” 林仙儿摇了摇头“我的直觉，我不希望它有这么准？如果是准的，那么你必然是朝廷的人！而且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朝廷的密探，这样你就信了吧！我已经承认了！林右使，接下来任凭你处置了！” 林仙儿眼神有些异乎寻常的幽怨“你不要这样，我现在怀疑你，也怀疑自己，怀疑自己信念不坚定，向往光明的心不虔诚。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很糟糕！” 姚华依稀看到林仙儿的眼角有泪光，这也是他见到林仙儿的这几个月来唯一一次情绪如此低落。 在明教教众看来，林仙儿就如同仙子一般高不可攀，虽不是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可是一颦一笑以及散发出来的气质总让人捉摸不透。 大多数时候林仙儿扮演的是类似于母亲的角色，安抚和教育教众，也能狠起心肠对意志不坚定的人进行清除。 而在方腊和几位护教法王看来，林仙儿不过是个可爱的小妹妹，是明教的吉祥物。 对于姚华来说，她林仙儿只是个女子，确切的说一个年轻漂亮又狡猾的女子。 姚华本想立即接话，但一想到林仙儿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光明右使，绝不是这般简单，刚才极有可能是林仙儿在演戏。 “林右使，林仙儿，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今天竟然对我一个下属胡言乱语起来！什么也别说了，我得去先集合我麾下的人马，我得给他们想办法弄兵器弄粮食！不然怎么过江去攻略淮西？” 姚华转身欲走，林仙儿在后面抱住他“你今天不许走，你得陪我！兵器的事，新占了这许多县城，总会有的，粮食我们明教在东南不少山洞都积攒了存粮，都不是问题！你能答应我，跟着我一起去杭州吗？我必须抢在万云龙的前面攻下杭州！” 在姚华看来，这又是一个陷阱，而且左右为难，不答应林仙儿今晚会很麻烦，以后也会麻烦。可是答应了林仙儿，立即就有更大的麻烦，擅自改变教主的计划，又去和教主信任的人抢功，到时候难逃一死。 “我可以陪你，但是我不能去杭州，如果我去抢杭州城，教主一定饶不了我！” 林仙儿一把松开姚华“滚！没出息的男人！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怕什么？就算是教主卸磨杀驴，也得先把面磨完了再说！” 姚华迈步离开，身后传来林仙儿的哭声。 终究还是心软了，姚华转身回去抱住林仙儿“我说过今晚陪你，便要说话算话！” “我让你滚，滚得越远越好！你就去淮西那边送死好了！我不稀罕！” “那就让我在死之前陪你这最后一晚！我们就不能不谈这些打仗死人的事吗？我们能说说自己吗？今晚，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没有光明右使，也没有旗主！” 林仙儿一把拥住姚华失声痛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到“华，我们一起走吧，我是认真的！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嗯，去岭南，去崖州！” “这个天下，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要是有的话，我们就不会相遇！你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大小姐，而我就是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大头兵！我懂你的心，可是现在这个世道，不会让我们随心所欲的！” 林仙儿不再言语，而是把脸贴近姚华的脸，姚华脸红的厉害，手开始抖眼睛也闭上了。 一夜鱼龙舞，良辰星月为证。 “记着，无论怎么样，都要活着回来，淮西你肯定拿不下来的！” “你也要活下来，我无所谓，我没那么傻，只要我还活着还有弟兄，就不算任务失败！” 林仙儿看着姚华远去的背影良久，身边的教徒连叫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嗯，去杭州！我们也不能耽误了！” 林仙儿终究还是迟到一步，万云龙已经在前两天拿下了杭州，此时的杭州已是一片火海，林仙儿急切的进城查看，只看到百姓和明教教徒的尸体。 难道万云龙是官府的人，故意屠城陷害明教？ 在找到几个活口后才知道，万云龙破城之后，诓骗城中百姓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就不用跟随明教教众。 杭州城历来富庶，能够破财免灾，当然对城里人来说是好事，于是就纷纷出钱拿金银珠宝来献给万云龙。 万云龙钱财全部到手之后，就让几百名明教教徒押着几十车往青溪去敬献给方腊，剩余的大量钱财称要亲自送去青溪，明教教徒不敢怀疑这位备受教主信任的万先生，于是就听了他的话。 后来万云龙手下从北边带来的几百人就趁夜放火，又下毒毒害明教教众，把一座繁华的杭州城变成了人间地狱。 侥幸活下来的几个教众是教中北灯法王安插监视万云龙的，早有提防才避免被毒杀的命运。 林仙儿看着这几个教众“完了，完了，我们的大事要坏！赶紧随我去追万云龙！” “这个狗贼带着金银财宝装船走了！他们是从水路走的！早有人来接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六章：方腊的决断 要追上万云龙已经很难了，林仙儿只得带着众人赶回青溪见方腊。 方腊此时正气急败坏训斥责罚押送钱财回来的人，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敢劝。 见林仙儿回来，方腊又气又羞，悔不该当初没有听林仙儿的话，而林仙儿又知道了事情成了现在这样，难免会伤到方腊的面子。 林仙儿也知道这一层关系，所以只是为这些人求情“教主，这些兄弟对教主和明教都是忠心耿耿，不过是被无耻小人给蒙骗了，留下他们戴罪立功吧！属下们也有错，没能及时察觉万云龙的狼子野心！” 方腊听见这番话，不好发作，只得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三位护教法王和光明右使留下！” 其余人连连磕头谢过爬起来便退了出去，林仙儿和北灯法王俞道安、南烛法王方七佛、东炉法王吴原四个人留在原地。 四大法王，北灯法王俞道安、南烛法王方七佛各自是领着人马在东南一带攻城略地的，东炉法王本是计划出海去夷洲一带的，西烟法王李贤雅奉命去了波斯总坛求援还未回来。 光明左使刘复此时尚在朝廷的礼部任职卧底探听情报，自起事以来，刘复的情报到来总是很积极，而且对朝廷兵力部署的了解程度非常详尽。 方腊要留下林仙儿、俞道安、方七佛、吴原四人，正是在昨天又得到了刘复的情报。 朝廷已经调遣西军与禁军共十五万人往东南来平叛，领军的是大太监童贯，已被任命为江、淮、荆、浙等路宣抚使，谭稹任两浙路制置使。 这是硬的一手，软的一手，朝廷撤销苏、杭造作局和停运花石纲，罢黜朱勔父子兄弟的官职，还下诏安抚东南各州百姓。 本来花石纲弄得天怒人怨，朝廷再怎么安抚也显得苍白。可是事事就怕对比，朝廷整的百姓家破人亡不是顷刻之间，而且也不是挨家挨户，可是杭州全城百姓却被“义军”杀得所剩无几，两相比较百姓反倒愿意归附朝廷了。 方腊非常后悔听信了万云龙的鬼话，以至于铸成大错，但现在已经很难挽回，只有思考退路了。 “诸位，我教起事以来，连战连捷，但是西烟法王的情报显示，朝廷已经派了最精锐的西军前来讨伐我们，加上杭州的事情失掉了不少人心，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下将来的打算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万一我们挡不住朝廷的西军，将作何打算？刚才没有其他人了，我希望诸位为了明教的圣火不至于在我们手上熄灭，畅所欲言！” 方腊说完，北灯法王俞道安就说话了“教主，行军打仗我自认为还是在行的！我军人多，可是大多数都是未经历过战场的百姓，兵器也不过是三个人共用一把刀，盾牌也少的可怜，而且我军没有成队的骑兵，而是把有限的马匹分散给传递消息的信使了。而朝廷的西军据我所知，常年和西夏人打仗，装备精良，千人以上的骑兵队都有好几支，战力是远胜我军的！我军唯一的优势便是人多，再加上江南树多，如果我们斩木为兵多设立拒马，从现在赶制大盾木桩竹枪，集中大军在湖州与朝廷决战，这一战只要能依靠拒马木桩大盾竹枪挡住了朝廷的骑兵，之后就是和他们拼消耗了，我们在本地作战，我们是完全耗得起的！” 方腊看了俞道安一眼“你有几成把握？要是这一战我们败了，便是再没有能力集结起大军和打造如此多的的武器了！” “五成把握！打仗这种事，是要拼命还要看天意的，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我认为只有兵行险着全力以赴才有破局的机会！” 方腊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这样赌博般挥霍掉我们好不容易积蓄的力量！明知道我们打不过朝廷的精锐，我们为何不避一避？” “教主，往北是朝廷的重兵把守的淮西，对了，说起淮西，据说我们有一支万余人的队伍要去攻打淮西，这是白白让他们送死啊！往南和往西也都是朝廷占据的地方，往东边是大海，我们没有多少能够回旋的余地。而且朝廷一定会采用坚壁清野的办法，切断我们的粮草兵源，而且依据我对西军的了解，他们不会对我们江南人心慈手软！我们一旦退了，不仅是我们的性命到时候难保，就连那些没有跟随我们的百姓也难免会被残害！” 方腊叹了口气“北灯法王，你的心思我何尝不了解，要是放在以前，我敢赌，可现在我不敢了！难道就没有折中的办法了吗？我们在东南经营多年，藏身的山洞山峰极多，为何不能加以利用呢？” 俞道安知道说服不了方腊，便坐在位置上不说话了。 方七佛其实也认同俞道安所说的，只是眼见方腊根本不采纳，索性也不说话了。 吴原看了看众人“其实我认为教主和北灯法王说的都有道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朝廷既然来征讨我们，我们为何不抢在他们前面多打下一些地盘来和他们周旋呢？我看不如由北灯法王和南烛法王各带一队人马分别往北往西攻略，教主带着大家一直往南打，只要我们始终占据着出海口，万一敌不过了，我们可以出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集中兵力尚只有五成的胜算，吴原却建议分兵，俞道安叹了口气，方七佛看着方腊。 方腊的眼睛却转到了林仙儿身上“光明右使你的意见是同意北灯法王还是同意东炉法王？” “都不同意！” 林仙儿这话一出，俞道安都吃了一惊，吴原的固然是馊主意，却也是能够做到的，林仙儿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 “我觉得以教主的声望，现在不是躲避敌军的时候，北灯法王先前说了，我们也是有战马的，只不过都分散了，我们为何不集中起来，组建一支小规模的骑兵！由教主亲自带着渡江北上，一路游击，既能吸引敌军也能壮大声势，为抵御朝廷军队南下争取时间！” 方腊脸色有些难看，但不好发作，吴原连连摆手“这太冒险了，教主亲自带着新组建的骑兵冲锋陷阵，万万不可，要是有个闪失，我教几百年基业就完了！” “属下认为，组建骑兵的主意可行，但不必由教主亲自带领，只要打着教主旗号，敌军哪里能知道真假？”一直没说话的方七佛说话了 方腊看了看方七佛点了点头“其实四位说的都对，都是从大局出发，我看不如就由南烛法王你带着人北上先取了湖州，按照北灯法王说的办法多置办抵御骑兵的东西。北灯法王和我各带一队人马往西往南攻打州县扩展地盘。至于组建的骑兵的事情，就交给光明右使了！嗯，还有，东炉法王务必拿下福州，守住出海口！” 俞道安差点晕倒，这个主意不过是吴原的翻版，这样分兵，必败无疑！不过他深知方腊的性格，现在劝也是没用了。 而林仙儿觉得方腊是在故意为难她，林仙儿连马都不会骑，如何组建骑兵？ 这一刻林仙儿想起来有个熟悉的人是曾经养过马的“教主，组建骑兵，我需要一位旗主襄助，他曾经养过马，熟悉骑兵战法！” “旗主？你说的是新近提拔的那个姚华？” “正是此人！” 方腊看了看林仙儿“光明右使，我得到一些密报，念在你对本教没有二心而且功劳也多，本座就也不挑明了。姚华，是你的下属，切记！切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七章：长车初上阵 走到半路的姚华被总坛派出来的信使追上，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右手紧紧按住腰间长剑。 当听到是总坛让他协助林仙儿组建骑兵时，手才稍稍松开。 不过在姚华看来，渡江去淮西还有一线生机，组建骑兵那就是送死。 江南一带本就不产马，都是从川蜀一带运来的矮马，驮东西拉磨用的，用作战马根本没啥用，速度赶不上北方战马，耐力也不足，而且还矮小。 除了马的原因，再就是南方人也比北方人要矮，况且还不怎么会骑马，组建这样人马都处于劣势的骑兵队伍，等于是给西军送战功。 不过事已至此，总归是明教总坛对他的信任又增加了，何况他的使命到现在都没有完成，只有先接了这重任。 姚华和林仙儿在崇德县相会，一起来的还有南烛法王方七佛和他手下三万多人。 方七佛是个很理性的人，明知道分兵作战下场不会很好，却还是执行了。他对于俞道安的意见是非常赞同的，现在分兵了，力量不足，可是办法却还是可以继续用俞道安所说的办法。 在考了姚华一连串关于骑兵的问题后，方七佛把带来的三百匹马交给了姚华。 就在方七佛要离去的时候，姚华喊了一声“我可以不用骑兵送死，改用战车迎敌吗？” 方七佛心里被什么刺了一下，马上转过身来“年轻人，你说什么？” 众人望着姚华，十分紧张，擅自改变总坛已经决定的事情，是大忌。 姚华继续喊了一声“我说，我不训练骑兵了，来不及了，敌人就要打过来了，现在改用战车还来得及！” 方七佛径直走了过来“年轻人，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这里还有五百条牛也给你了！” 众人都大为不解，以为方七佛是说笑的，接下来会训斥姚华。 姚华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方七佛会这么大方，之前林仙儿告诉他方七佛是一个精打细算的人，在明教里面是最为节俭的。 “年轻人，还愣着干什么？你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吗？其实我也想到了组建战车队对抗骑兵，只是分身乏术，这次由你提出来，我给你派牛派人，到时候你随时支援我就行了！” “多谢南烛法王，在下确实是不忍心让教友们白白送死，所以才想出这个主意。江南道路狭窄，水网纵横，偶有平地适合骑兵驰骋，我们与其把有限的人马派出去硬拼送死，不如组成战车阻滞敌军骑兵，而我们的教众可以以战车为掩护，在后面用竹枪石头击打敌军马匹。至少可以最大程度的争取转移的时间！” 方七佛拍了拍姚华的肩膀“果然是后生可畏！好，希望你我二人能够凭着你这战车队挡住朝廷的骑兵！我先走了，牛和木匠铁匠给你留下！” 姚华拉住方七佛的手“还请南烛法王为新建的战车队取个名字！” 方七佛看了看众人愁眉不展，大笑道“大丈夫，当驾长车破敌，肃清万里江山！就叫长车营吧！诸位，勉力！我先去湖州了！” “长车营！长车营！” “多谢南烛法王赐名，长车营一定誓死保卫明教！” 林仙儿心里嘀咕了一下，还没出征，就说了个死字，大大的不吉利啊。 不过对于军务，林仙儿很少插言，这方面确实不是她所擅长的。 三百匹马，五百头牛，加上手底下汇集的三万教众，姚华估算了一下，刨去老弱病残，可以组建一支三十辆马车，六十辆牛车的战车队伍。 马车是六马拉车的配置，每辆车上配备五个人，一人驾车，两人手持长矛和木板护卫，两人投掷竹枪或者石块。 弓箭是稀缺品，江南一带的驻军宋朝本就没有配备优良的装备，而且弓弩这样的东西在民间都是被禁用的。 明教教徒只得用竹枪、石块、弹弓做武器。至于盾牌，成型的没有半年是做不出来的，只得用两寸厚的木板绑上布条做盾牌。 好在明教教徒出身都是百姓，不少人都替人驾过车，在驾车的人选上倒是不用发愁。 现下最大的问题是粮草，自杭州屠城的事情发生后，明教的教众虽然都是势如破竹的连下十七座县城，可是每到一地都很难找到存粮。 就以崇德县为例，知道明教要来攻打，全城的百姓就纷纷带着粮食逃了出去，守军也提前就带上官仓官库里面的钱粮跑了。 林仙儿之前的担心正在一一印验，现在要筹集粮草比让教众赴死更难。 姚华挑剩下牛羊，有些教众开始盯着它们打转，按照明教教规，是不能吃肉的，人饿了就会忘了教规。 不过教众里面不乏有意志坚定的人，他们提出用剩下的马匹和牛找逃上山的百姓换取粮食。 姚华同意了，不过姚华告诉他们，换来的一半粮食要分给拉车的牛马，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江南人从来都是割青草喂牛羊，没听说过要拿人都吃不上的粮食喂牲口。 姚华一再坚持，众人却一致反对，林仙儿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几个长老立即带着教徒们跪下。 “这是本教的圣火令，见此令如见教主，今日我以圣火令命令你们听从姚华的命令，把换来的粮食分一半给牛马！” 面对着圣火令，众人自然不敢违抗，只得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两万多教徒，只选了五百人加入长车营，剩下的一万多人的吃饭问题确实是一道难题。这一次用圣火令强压下来，下一次呢？ 人没饭吃了，就会不顾一切的为了这口饭去拼命。 林仙儿也看出来有些新加入的教徒是不遵守教规的，于是决定除了长车营和自己直属的教众，其余人全部分派出去。 分人的时候，林仙儿特意把新加入的教徒聚集到一起让他们往西攻略，特别嘱咐了可以便宜从事，有万不得已的情况可以先违背教规然后悔过。 有些长老觉得林仙儿这是在亵渎神明，林仙儿逐一安抚，告诉他们新来的这么多人本来就没有接受过历练，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如果太过严苛，势必会逼的这些人倒向朝廷。 长车营花了一个月才把车给整齐活，而此时已经是宣和三年正月，或者说方腊的永乐元年正月。 童贯的大军已经抵达湖州以北，方七佛急调姚华前去增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八章：卧底不止一个 接到赶赴湖州支援的命令，姚华自然是连夜整军拔营。 就在这天夜里，一名探路的斥候来到姚华的营帐当中说有机密要事。 姚华并不疑心此人有其他企图，便没有防备，熟料此人进帐之后拔刀便砍，姚华一个后滚翻从营帐里钻了出去。 来人一刀劈开营帐穷追不舍，姚华只得拔剑应战，来人拼斗了几个回合便跑掉了。 姚华不敢追，一是防备误伤自己人，二是疑心这人是明教总坛派来试探自己的，如果下手太狠，自己会有麻烦。 这一阵打斗自然惊动了附近营帐里林仙儿等人，林仙儿带着人过来，只看到姚华手持长剑站在原地戒备。 “什么情况？姚华，刚才是谁？” “没什么，一个斥候，说是有紧急军情，结果进了我的营帐，就拔刀相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仙儿走近看了看姚华“你没事就好，明天还得上路去湖州，我想多半是敌军派来的细作。你今晚也不能在原来的营帐里待了，不如去我的营帐，我带着人在帐外守着篝火保护你！” 此时正是正月，虽是在江南，却还没到春江水暖之时，而且这一年的腊月和正月极其寒冷，冻死的人不在少数。 “我在你帐外和兄弟们守着篝火好了，你一个女子，要是受了风寒，怎么了得”姚华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身为卧底，最忌讳一个情字，而这一刻他竟自然而然的说出来这句话。 难道真的对林仙儿动情了？ 一夜夫妻，逢场作戏，与秀娘多日“夫妻”也没有这般念想，可是对着这林仙儿却感觉大不一样了。 或许是见色起意，秀娘不过是半老徐娘了，姚华提不起兴趣，可这二十三岁的林仙儿风华正茂，姚华渐渐沦陷。 “你守着我也好，我守着你也好，总坛的教主和法王们都知道了，你好自为之！”林仙儿的语气格外怪异，不知道是责怪还是故意告诉众人。 林仙儿身边的几个教徒一阵偷笑，姚华脸一下子红了“还是属下守护光明右使吧！” 林仙儿看了看前面的战车，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今晚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细作要搞破坏，不一定是杀你，在战车上做手脚也是有可能的，还有马厩和牛圈，都要加派人手！” “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撑到天亮，今年太冷了，不然早就连夜出发了！”姚华下意识的收起剑搓了搓手 这一夜，整个长车营都没能睡好觉，柴火烧了上千斤，总算是平安无事。 赶到湖州，已经是七天后的事了，长车营按照方七佛的部署，埋伏在城外的一处密林里面，只待方七佛诈败引朝廷兵马到来，战车便一起杀出截断敌军。 这世上的所有计划，成功了的叫做布置得当谋划有方，不成功的便是纸上谈兵不切实际。其实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细节决定成败，嗯，不可控因素的细节最能决定成败。 敌我双方的所有人，不可能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一般，指东往东指西往西，事情可以谋划计算，可是人永远无法计算。 再好的计划，也只是分析了能够分析的可能性之后做出的选择，不可能面面俱到。 比如某个人突然发疯，某个关键位置的人突然发了急症，又或是天上降下陨石，这些都是无法计算的。 湖州城外的战斗便是如此，方七佛带着人去迎战朝廷的三千马军步军，按照计划有节奏的败退，不让朝廷军队怀疑，为了抵挡西军骑兵，方七佛把大部分的拒马长矛大盾都带上了。 战斗一开始，便有一个明教的千人统领高呼方七佛已死的口令，领着本部人马掉头冲击方七佛的中军。 本来一个人叛变不足为惧，可是明教上下全都是一条红巾裹头，除了鸣锣敲鼓摇旗，几万人在一起列阵是弄不清楚主帅在何处的。 这个千人统领带着的队伍本就是一些新近被裹挟加入的人，一听主帅已死，便一起嚷着往回跑，加上混在队伍里的官军细作趁机呐喊杀人，明教的队伍便开始自乱阵脚。 方七佛眼见情势危急，举起手中大旗连喊几声“我是方七佛，我就在中军，不要慌乱！” 官军再不济也不肯错过如此良机，所有的弩箭都招呼了过来，一时间方七佛身边除了几个手持大盾的亲信，其余人倒地的倒地，哀嚎的哀嚎，更多的是夺路而逃。 官军的骑兵队也反应极快，既然方七佛本人都喊出来了，再不掩杀过来也太不给面子了。 方七佛的亲信们架起他夺路狂飙，官军骑兵在背后砍瓜切菜一般掩杀过来。 眼看就要追上方七佛他们，官军领头的校尉被身边的人一枪刺下马来。 “明教威武！降者不杀！诸位愿随我拨乱反正者，既往不咎！” 这一下又轮到官军大乱了，先前溃逃的明教部分人马又回过头来与官军厮杀。 换成之前的官军肯定是溃败逃散，可这次来的是久经战阵的西军，被埋伏被刺杀主将的事情见得太多了，根本没有多大影响，没过多久，明教教众依然是继续溃败。 等方七佛逃到姚华领兵所在的密林旁时，方七佛惊慌之下已经忘了让姚华出击，官军在方七佛后面紧追不舍，方七佛入城，官军也突入城中。 姚华在密林中瞧得真切，心情却十分复杂，自己此时杀出，肯定可以解除方七佛的危难，可这样一来朝廷的平叛计划又会被拖延了，可要是不出击的话，等官军占了湖州再与后续军队里应外合，这长车营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此时此刻，只有赌一把了，姚华挥剑让九十辆战车一起杀出，身边的副手却不摇旗。 “姚将军，法王可没有下令啊，你此时出击，违了军令是要治罪的！而今朝廷势大，我看不如” 换，没说完，这副手就被战车上的士兵一刀捅了“姚将军，赶紧增援南烛法王吧，不然就全完了！” 姚华没有犹豫，带着长车营一齐杀出，把已经进城的官军和外围的官军截成两段，官军也没料到明教会组建战车这样笨重的东西来抵御骑兵，因此攻势被阻挡下来，已经突入城里的官军失去外援只得做困兽之斗。 突入城里的西军都是身披全副铠甲的，明教的竹枪石块甚至短刀都很难刺透，明教教徒丢下上百具尸体后已然是败退之状。此时林仙儿带着人把几十袋黄豆绿豆抛洒在街巷里，无论是西军还是明教教徒，踩上去都站不稳，纷纷摔倒。 明教教徒摔倒了立马能爬起来，可是身披铠甲的西军却很难起身，这一下局势立马逆转，林仙儿和方七佛立即带着教徒用大锤和绳子招呼这些西军，很快就把这些刀枪不入的西军给解决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九章：方腊被俘 战术上偶尔的胜利并不能改变整个战局的进程。湖州之战暂时打退了朝廷官军，可与湖州互为犄角的秀州却三天都没撑到就被官军拿下。 湖州已然是一座孤城，在权衡利弊之后，方七佛带着包括姚华在内的明教教徒往南退却。 这一退，他们便再没有回来过。长车营有牛车和马车可以防御官军的骑兵，因此担任的是殿后的任务。 这一路上姚华的内心有些纠结，现在到底是抛弃这些如同乞丐一般的队友，还是继续卧底下去，他反复提醒自己是朝廷的人，是西军姚家的子孙，可是胸口却有异样的东西来添堵。 他们生如蝼蚁，食不果腹，也曾是有其乐融融的家园，没有人愿意生来颓废，可现实一次的把他们推到崩溃边缘。 本来是父母官的人，却夺走他们的田园房屋，卖掉他们的妻儿，甚至剥夺他们已经卑贱到无以复加的生命。 侥幸活下来的人，要么沦为酒鬼，要么就是坑蒙拐骗偷的乞丐，为了生存也为了麻醉自己，他们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了鬼。 在遇到明教的方七佛、林仙儿以及几位长老之后，他们才逐渐活的有了人样。明教的教规很严格，甚至可以说不近人情，可是明教把他们当人看，哪怕是教主法王，也只能和他们一样吃素，不求同甘，但绝对能共苦。 姚华有时候在想，如果按照忠奸善恶的标准来划分，朝堂之上奸邪遍地，而明教倒是众正盈教。 倒不是明教的人就有多么高尚，主要是对比起来，明教的这些有着明显缺陷的人反而干了一些人事，而朝堂上衣冠楚楚的相公们要么不干人事，要么吃人不吐骨头。 可是姚华始终无法摆脱他的身份，他不可能真的一直追随明教去造朝廷的反，为了家族和自己，他终究有一天要与明教摊牌决裂。 自湖州撤退以来，明教上下的士气十分低落，原来以为有了光明圣火的加持，可以所向披靡，以为朝廷官军都是不禁打的弱鸡。 可是当他们看到好不容易积攒的箭射到全副铠甲的敌军身上居然毫发无损，刀剑劈砍下去只能刮出一些白痕，这一刻他们是无比绝望的。 明明已经全力以赴，心想着砍不死对方也能伤到他们，可是所有的兵器都无法穿透敌人的铠甲，只有抡着大棒大锤的人偶尔能砸翻几个敌军。 从湖州败退下来，之前汇集在湖州的近十万教众，现在只剩下三万多人跟随方七佛，有人劝方七佛斩杀逃走的教众，方七佛阻止了“人各有志，蝼蚁尚且惜命，何况是人？兄弟们追随我们明教，为的就是不再过以前的苦日子，倘若我们也杀戮自家兄弟，岂不是和朝廷的奸佞一样了？” 感动的人不少，溜走的人更多，慈不掌兵是没有说错的，逃走的人也没能如愿以偿，从西北过来的官军，只管砍人搜刮钱财，被“光复”的县城百姓都向官军“自愿”捐了平叛赏钱。 拿不出钱财的，就只能用自己的脑袋替官军挣军功了。 按照方七佛的设想，退守到杭州凭借杭州城的高墙还能抵挡一阵子，等他们退到杭州时，见到的只是一座被大火烧过的空城，乌鸦和野狗还在城里争夺残骸上的腐肉。 林仙儿劝方七佛继续南撤，保存实力，方七佛拒绝了。 “现在我们连战连败，士气低落，继续逃跑，只会有更多的人溃散逃走。现在连杭州都守不住，将来其他的城池也都没法守了。我方七佛即使战死在杭州，也要磨掉官军一层皮，不然以后我明教见到官军，就如同老鼠见了猫。要知道，我们可以输掉战役和性命，但不能输掉气势和尊严！死也不能够是背对着敌人！” 方七佛说着这番慷慨激昂的话，眼睛却盯着姚华，姚华知道方七佛也是在等他表态，于是也大义凛然的表示自己的长车营也要与杭州城共存亡。 林仙儿欲言又止，只是望着姚华。 方七佛笑了笑“算了，其实我知道，杭州失陷只是时间问题，但是没有人留下来坚守，士气就无法提起来，但没有人逃出去养精蓄锐，我们就没有将来。长车营的战绩我是知道的，这可能是我们明教唯一能和官军正面抗衡的队伍了！所以不能白白就在杭州送掉了，我要你们能够一路往南打出一片新天地！” “南烛法王，我们不能抛下您和弟兄们！既然杭州城城防坚固，我们为何不在这里坚守几个月，也好为其他的兄弟们争取时间！”姚华担心是方七佛的试探，另外也确实不想再跑路了，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成为明教一员了。 林仙儿向方七佛鞠了一躬“南烛法王，我希望您和弟兄们能够从杭州平安无事的南撤杭州城要守，但不能死守！之前万云龙在杭州干的事，已经让我们不得人心了，城外的人是决计不肯和我们为伍的！” 方七佛犹豫了片刻“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我明教几百年的教义告诉教徒要以身殉教，可是我们身为法王却一逃再逃，以后还怎么让人信服？我决心已定，我要与杭州城共存亡！让官军和我们的信徒看看，我们明教中人不是说说而已！” 事已至此，劝也是没有用了，林仙儿只得带着姚华和长车营的人赶去青溪，想劝方腊往东南一带的福州进发出海。 要是方腊真的出海了，那朝廷在东南永无宁日，只要平叛的西军一走，明教教徒就会在他的带领下登岸卷土重来。 此时方腊正带着自己直属的卫队转战在帮源洞一带，等林仙儿和姚华带队赶到时，方腊身边已经只剩了三十多人，其中有十多人都是方腊的家眷。 方腊的平天冠和龙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一群人在山洞里吃树皮草根，见到林仙儿和姚华带来的干粮，都瞪大了眼睛一拥而上。 “教主，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林仙儿噙着泪水，心里很是失落 此刻的方腊面容憔悴，完全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算了，我找人算过，这帮源洞是福地！只要我们在这里熬出来，就能成就伟业！通往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对了，本教的圣火令六枚，我只给了你一枚，另外五枚，三枚在我手里，其余的在俞道安和方七佛手里，我现在把我手里的三枚交给你。如果我被上苍召唤去了，你就代理明教教主之位，待四大法王和十大长老聚齐之后再选出新的教主！” 方腊说出这番话时双眼突然明亮起来，姚华疑心是试探林仙儿，便用脚碰了碰她。 林仙儿却伸手接过三枚圣火令“教主，我们一起走吧！” 方腊摇头笑了笑指了指在洞里面啃食干粮的男女老少“我始终还是父亲、丈夫，我不是神，我其实也是凡人，他们都没办法走了，我只能陪他们一起到最后了！” 姚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官军嘴里传的神乎其神的明教教主，居然是这幅样子。 对了，找到明教总坛，捉住方腊，可是天大的功劳。 姚华思考的是如何把这消息传递出去，可是方腊接下来的话让姚华失望了。 “仙儿，明教总坛的位置，其实没有在我们江南，将来我们要是都败了，你便带着人一路往西，走到牛马不叫飞鸟不鸣地上有草无数有庙无人的山，便能找到总坛。我之前派人找了十年，对了，就是刘复，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要是我们早日找到总坛，何愁大事不成？” 林仙儿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包括她在内，一直都以为明教总坛就在江南的某座深山之中，谁成想竟然在西北一带。 “教主，你真的不走了？你就这样放弃了？”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我做教主的，虽然犯了不少错，以至于大业功败垂成，可是以身殉教我还是能做到的！至少我在这里，可以吸引官军的主力，为几大法王争取时间，只要有一路人马能逃出生天，我们就还没有彻底失败！” 方腊说完就盘腿闭眼，不再言语。林仙儿知道，方腊不是试探他们，而且现在这种形势已经没有试探的必要了。 辞别了方腊，林仙儿与姚华带着长车营继续往南走，十多天后，官军到处鸣锣张榜晓谕各地“方腊逆贼已被擒获！” 听到这个消息的林仙儿对姚华说了一句“现在我可以肯定，你不是朝廷的人，不然的话，这头功肯定非你莫属！” 姚华面带戚色“到这时候，你才相信我吗？教主固然做错了事，信错了人，可他依然是一世英雄！即使我是朝廷的人，我也不会出卖他换取富贵！”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章：复命 方腊被擒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还在坚持抵抗的方七佛、俞道安、林仙儿等部。 至于吴原，他带的人早就直接出海了，也没有按照约定的去坚守福州。 明教教徒只能在浙江福建的深山里东躲西藏，只有少数人在俞道安的带领下还敢主动出击。 姚华的那支长车营，已经反正，这倒不是姚华的功劳，而是这长车营全体都被朝廷收买了。 明教最有战力的莫过于这支新组建的长车营，交战多次后，童贯看上了这支队伍。 起初童贯说出要把长车营买过来的时候，部下们都以为童贯是在说笑，童贯告诉他们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不被收买，就看你的价码够不够。 “明教可是信奉邪魔，连肉都能坚持不吃的，恐怕不会轻易被钱财收买”一起来督军的枢密副使王安中觉得眼前这位太监太过张狂了，明着是说明教的人不会轻易被收买，其实也是想告诉童贯，这世上还有种东西叫做骨气。 童贯抹了抹自己浅浅的胡子“枢密副使，王相公，你做学问厉害，做官也厉害，我一个阉人也是挺佩服你的。可是相公自小长在富贵人家，不知道民间百姓的想法也很正常。明教的教徒不吃肉，能够迎着我们战马的践踏冲锋，不过是命贱，有人肯给顿饱饭吃，便无所谓了。可是这样的人，你要是给他一点希望，让他觉得自己这条命不能轻易卖了，什么教规教义，通通都是虚的。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一辈子没有见过十贯以上的钱，你即使给钱，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花！这些人除了明教把他们当人，以前在哪里不是被欺压？” 王安中不以为然“童大将军，既然他们连钱都不知道如何花？如何收买？而且童大将军的意思是朝廷之前没有把他们当人看？这样一来，我们来平叛岂不是错事一桩？” “天子圣明，自然是被朱勔等小人蒙蔽了，这花石纲要停，之前被弄得家破人亡的人家，咱们要抚恤！至于那支几百人的战车队，咱们先不花钱，咱送吃的！他们不是不吃肉吗？我们就把上等的酒菜和精致的点心送到阵前，然后也不言语，走开便是！” 几个副将相互看了一眼“童大将军，我们自己营里的兄弟已经两天没吃肉了，这上等酒菜还要送给他们？万一他们不吃，我们白费了钱财，万一吃了又不话不算话？那我们岂不是送死？” 姚华看了看众人“这样，我一个人去和他们谈，我要见他们的童大将军，要是我回不来，你们千万不要投降，我要是能回来，就等我的消息。” 姚华觉得这是自己功成身退的大好时机，这样以后也不至于遭到明教残部的追杀。 可是投降这件事，往往会有人抢着去做，这次也是一样。 “姚队长不能离开我们长车营，你要是走了群龙无首，万一朝廷突然发难，我们定然凶多吉少！还是我们这些人去吧！” “对，我们去十个人，到时候等我们的消息！” 这四百余人的长车营，也有几十个入教多年的老教徒，他们此时聚在一起拔刀对着这群要投降的人，眼眶红湿。 “他们怎么办？”其他人很快发现这些人的异常，也开始拔刀 “不能自相残杀！几位前辈，明教现在大势已去，我们也不勉强你们，你们走吧！兄弟一场，我不想对你们挥刀相向！” 姚华看见这些人脸上都是悲愤绝望的表情，心不禁软了下来。 “宁死不降！”这三十多个老教徒一起自刎当场，姚华不禁唏嘘，带着其他人埋葬了他们之后，便派了十个人举着白旗去童贯大营了。 这一场赌约，王安中与几位副将都输了，童贯却反倒给他们赏银子“诸位辛苦了，这些钱拿去给营里弟兄买酒买肉！至于赌注嘛？” 说到这里，童贯故意停了下来，副将们一起回应到“愿赌服输！愿听童大将军处置！” 童贯哈哈大笑“好，我的处置就是依然交给你们处置！” 长车营投奔童贯麾下后，童贯说话算话，把他们安排去了大名府。至于姚华，自曝身份后，童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不错，比你大哥懂事！说说看，你这次要个什么官职啊？不会也要学你大哥见圣上吧？” “属下一切听凭童大将军处置！” “不错，本帅就喜欢听话的人，如今朝廷用人在即，你先回皇城司复命，待本帅平了东南的乱事，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带你去真定府做参谋官！” “属下谢过童大帅！” 童贯又看了姚华一眼“不错，你先回京城，今夜便走，你的身份我不会公开的！以后还有用！” 大约两个月后，姚华终于回到了皇城司，迎接他的依然是钟志明。 “不错，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死在江南了，要不是两个月前有线报，我都要给你买公鸡和黄纸了！” “钟头难道这么想我有事？” 钟志明一拳轻轻地打在他肩上“好啦！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很长时间没吃肉了，走，带你去浣花楼开荤！嗯，开荤！” “我还得去见贺点检复命，钟头，改天吧！” “还复什么命，贺点检留下的文书在我这里，你不用见他，也见不到他，他去辽国了！” “去辽国？” “对，大辽看样子是不行了，贺点检去探探虚实！北边的事情搞不好会惊天动地！管他呢，先去喝酒赏花听曲看美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这就是人生 回到汴京，之前的事仿佛做了一场梦，又或许就是一场梦。 汴京城里的歌舞升平，和江南的烽火狼烟比起来，或许这种歌舞升平莺歌燕舞更真实一些。 兰舟依旧婀娜多姿，高柳还是风韵绰约，浣花楼的生意比从前更加火爆了。从江南陆陆续续回来的军官们，都会把赏钱自觉的送来浣花楼来个衣带渐宽终不悔。 年底的时候，钟志明拿出一份邸报给姚华，姚华有些吃惊，这种东西只有点检才有资格去看，钟志明和他都是不能看的。 “拿着，这是上面特意让我拿给你看的，嗯，慢慢看，仔细看，有什么话都要憋在心里！” 钟志明一反常态的严肃起来，看起来这邸报里面的内容会让姚华情绪波动。 邸报前面数百字的内容，无非是给童贯等人歌功颂德，后面便是方腊及一干乱党罪大恶极了。 当中有一段文字“凡破六州、五十二县，戕平民二百万。所掠妇女，自贼洞逃出，裸而缢于林中者，相望百馀里。” 所掠妇女，姚华的心颤了一下，马上想起来林仙儿，接着便是秀娘。她们会不会在其中？按照邸报所说，这些事是明教教徒干的。 姚华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钟志明拿回邸报“你信吗？” 姚华看了一眼钟志明，该不会又是在试探他。 “反正我是不信的，最近有几百名女子被卖到了汴京的青楼里。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她们” 姚华差点脱口而出好，马上收住“钟头，你知道的，我对这种事情一向都没有兴趣。不过这天下还是太平无事的好，不然太多人家破人亡了，活着挺不容易的！” “别悲天悯人了，干我们这一行的，切忌一个情字，我看你早晚得在这上面吃亏！” “我只是说说，说说！行了，最近闲着，没有事情可做，反倒无趣了！钟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逛青楼吃花酒赌钱，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其余的事都是小事” 姚华摇了摇头“我真羡慕你，可是我却做不到，我总得想干些什么？” “年轻人，无为而治，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趁着快过年了，好好找找乐子。明年春天冰雪一化掉，就没有清净日子了！” 姚华想起来钟志明说过的北方有大事的话“钟头，难不成，我们要北伐了？” “嗯，快了，就等赵点检回来了！” 姚华一脸惊奇“赵点检？他不是被免了？怎么？” “兵者诡道也，你当真以为这么重要的皇城司，会全部交给贺宦官？赵点检的身份太多，你所知道的目前就这一个。等他回来，自然有任务派给你！” 姚华苦笑了几声“看来我终究还是太嫩了，难怪明教斗不过朝廷，连我这样的都能潜伏下来，要是换了你钟头和赵点检，只怕是” 钟志明摆了摆手“你错了，做卧底这种事情，要分场合分对象的。你让赵点检这样的大人物去明教，一下子就露馅了。而你目前也做不了赵点检做的事。至于我嘛，勉强可以去辽国混个小官做做，探听一些情报。一个人的阅历再丰富，演技再好，有些东西是掩饰不了的。比如赵点检身上自然而然的皇家气派，吃喝的讲究。再比如我这样的人，在青楼赌坊混久了，自然而然的就带了江湖气，想演大人物是很难的。而你身上目前的纯善，反而是最好的掩饰，一般人都会以为你是一张白纸！” “如此说来，像钟头这样的成员是最多的了，最有用的也就是你们这样的。我这次去江南，实际上是没有完成任务的。”姚华听完钟志明的话，觉得自己和他们的差距太大，心里顿时有了失落感。 钟志明眨了眨眼“这么不自信吗？知道我们这次派出去多少人吗？三百个像你一样的，活下来的只有不到十个。活下来就是赢家！” 姚华想起他亲手杀死的那十来个官吏以及和他一样的卧底，叹了口气“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他们中间许多人身手比我好，也比我更有机谋，只是运气差了点！” “小子，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有的人确实文韬武略远胜于常人，甚至还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可惜命短。可有的人却可以一辈子总是大难不死。做我们这个事，有没有上天眷顾是非常重要的，很多时候都没有把握只能去赌一把。恭喜你通过了第一关的考验，嗯，再经历个数十次你就能和我一样整天闲逛了。”钟志明说的漫不经心，姚华却面露疑色。 不等姚华继续说话，钟志明拉起他的衣袖“走，去浣花楼，今天那里来了新人，我们去看看！” “新人？不会是从江南带过来的吧，要是有认得我的？这不是？” “你以为你是谁，人人都记得你？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得是，除非那女的和你有亲近关系，不然是不会认准你的！” 姚华点了点头“也是，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的，走吧，好歹可以跟着那几位姐姐长点学问！” 浣花楼的匾额换了，据说是重金请蔡太师题字的，钟志明说起蔡太师的时候，姚华猛然想起蔡元福，迟疑了一下。 “看来你在江南一定是发生了许多事，千万不要说出来！这是做哥哥的对你的忠告！” 姚华嗯了一声抬头再看了看浣花楼三个字就跟着钟志明进去了。 “新人在哪里啊？兰舟” 钟志明笑盈盈的问到，兰舟娇嗔一声“来了新人，就要抛弃我们这几个旧人了！你这个死坏死坏的色鬼，我就偏不告诉你！” 钟志明一把搂住兰舟“我嘛，不过是好奇罢了，看看新人满足一下好奇心，这江南女子我可是还没看过！” 兰舟作出挣扎的样子却不用力“哼，江南女子自然是风情万种，你是嫌我们粗鲁了，滚滚滚！” “哟，小老弟也来了，还是你好，不似这个色鬼！”高柳迎着姚华走了过来伸手欲抱。 姚华也伸开双臂迎了上去抱住了高柳，高柳倒吓得往后缩，以前每一次姚华都是红着脸往钟志明背后躲避。 这一次万没想到姚华不躲了，兰舟马上笑了“看来小老弟在哪里给破了功，现在也学起了这色鬼，高柳妹妹，今夜你可得好好教教小老弟的功课啊！” “新人出来了，新人出来了！”其余的客人此时纷纷朝着楼梯口拥挤叫嚷。 姚华定睛一看，从楼梯上下来了十名身着红妆的女子，中间的一个和他对视了一眼，姚华差点叫了出来。 这不是秀娘吗？怎么，还好她还活着。 秀娘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神里却满是怨恨，她认出姚华了。 不过姚华却只想回避，此时与秀娘相认，定会害死秀娘。 “老弟，那个年纪有点大的女子，好像认得你！真是你怕什么就来什么，或许这就是人生吧！今夜我就把她给处理了！以免出岔子！” 钟志明此话一出，姚华心头颤了几下“不，我只是盯着她看了看，她并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她！” “你瞒不过我，她看你的眼神是带着男女之情的眼神，女人一旦和某个男子好上过后，看他的眼神定是与常人不一样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秀娘之死 姚华悄悄握住了钟志明的手附到他耳边轻声说到“还是我自己处理吧！” “我怕你不忍心，嗯，给你个机会，看样子你是动了真情！”钟志明也把头凑到姚华耳边回应 旁边的兰舟高柳拍了拍二人“你们两个大男人嘀咕什么呢” “男人就是改不了喜新厌旧，哼，算了，今天不陪他们了” 兰舟高柳拂袖而去，钟志明伸手拉扯却没拉住。 姚华知道这两个女子常年和钟志明打交道，自然知道这种时候一定是明白钟志明的用意自觉离去。 “钟头，你真不简单，在女人堆里厮混，能把她们调教的服服帖帖！” 钟志明回头笑了“风月场上，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怎么混？这两姑娘鬼精鬼精的，她们与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嗯，你去做你该做的事，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我去和管事的打个招呼！” 钟志明的招呼果然管用，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伙计来给姚华带路上了四楼的一个房间，房间里点着香炉，秀娘在床上坐着正看向钟志明。 伙计放下一壶茶水一壶酒和几碟点心后就退出去关上了门。 姚华看了看香炉，确定没有放迷香后慢慢走近秀娘“你，不会恨我吧！” “恨，我不恨任何人，你也没有对不起我，谈什么恨？我本来就配不上你！”秀娘的眼神此时充满了哀伤，语气强装平淡 姚华拉起秀娘的双手，喉咙了咽了几下“可我今晚来，是要来杀你的，你认出了我，我不得不杀你！如果有来生，你再杀我报仇吧！” 话说完，姚华却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双手捧起秀娘的脸“秀娘，你还有什么亲人或是什么遗愿，现在可以说了，五更之前，想吃什么喝什么，或者想穿什么衣服，我都尽力给你办到！” 秀娘轻蔑地笑了“你们读书人，就是这样，明明是要杀人放火，还作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我没有家人，是死是活也没有人在意，你也不用等到五更了，我也不指望你会放过我！我也不会求你！” “秀娘，我知道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不过我真的不想亲自动手杀你，这里有布，我随身带着的有毒药，你自己了断吧！”说出来这番话，姚华低下头不再去看秀娘 “把毒药拿来吧！其实我还是要谢你，没有让别人来杀我，其实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算是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日子，能死在你手上，也挺好的！反正这个世道，生不如死！”秀娘边说边抱住姚华，姚华鼻子开始酸了。 这是姚华这辈子的第一个女人，虽然没有很浓烈的感情，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秀娘如此一说，姚华的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眼泪也开始浸出来。 “姚华，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干大事的人，男子汉无毒不丈夫，把药拿出来吧，别磨磨蹭蹭的了！” 姚华回身抱住秀娘“别说了！”，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拿给秀娘。 “我要你喂给我喝，就像我照顾你时给你喂汤一样！”秀娘此时竟笑了，把小瓷瓶递回给姚华，双眼不再是先前的哀怨，而是充满了期待。 姚华咬了咬嘴唇，拧开小瓷瓶上面的蜡塞，把药粉倒进了酒壶里，摇晃了一阵之后再斟到杯子里“秀娘，我喂你！你闭上眼，我不想你这样看着我！” 秀娘在姚华脸上碰了一下继而闭上眼睛慢慢张开嘴。 姚华竭力不让自己的右手颤抖，提着一口气把酒杯送到秀娘的嘴边，秀娘用力一吸，握住他的手往自己嘴里倒了下去。 酒杯落地摔碎，秀娘睁开眼笑了“可惜了，要是下辈子我们能早点遇见，那该多好！” 姚华泣不成声双手紧紧抱住秀娘，秀娘一边给他擦泪一边微笑“我们生在这个世道，都身不由己，我诅咒这个世道，死是一种解脱，活下来才是受罪。以后的日子，我希望你不要再为情所困，你这一行的人我知道，做的都是不能见光的事。其实在柴火谷的时候，有一晚你说梦话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可是我真的想做你的妻子，所以我就一直隐瞒了下来。你以后再骗人的时候一定要一个人睡觉，你有说梦话的习惯！” “秀娘，我，我恨我自己无能，不能救你，还要杀你！”姚华有些失控，搂的更紧一些了。 秀娘的嘴角开始流血“你抱着我再紧些，我冷，我冷” 姚华抱着秀娘一直坐到五更，天刚亮，钟志明就带着几个人抬着箱子进来了。 “昨夜我一直在门外，你还是难逃一个情字，先把她和这些血迹处理掉吧！”钟志明伸手去拉姚华。 姚华摆动了一下“我想给她买一口棺木，再给她一些首饰，她活着的时候已经很命苦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动情了！” 钟志明把手缩回来叹了口气“又是一个多情种，这个以后怕是过不了半年。得了，死者为大，棺木钱我替你出了，首饰你自己去选，我们在浣花楼的后门等你两个时辰！” 运棺木的马车在前面走，接着是拖着装运秀娘尸体的大箱子，后面是姚华给秀娘买的一车鲜花。 “你要是没钱，你早说啊，说是去买首饰，却买了一车花！”钟志明拍打着眼圈黑红的姚华 “论槛买花，盈车载酒。秀娘曾经给我说过，她这一辈子就羡慕柳三变先生笔下的这种日子，生前她没能享受，死后我还是满足她的心愿！”姚华拿着一朵花边看边说 “对了，这一次有什么感受，人是我逼你杀的，是不是心里恨死我了，有没有哪一刻想带着这女人直接跑了？嗯，这些我年轻的时候都经历过，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现在孑然一身也算是报应吧！你怕不怕？”钟志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开始刺激姚华 姚华盯着钟志明看了好一会儿“我们这一行，切忌一个情字，我开始领悟了！从现在起，对任何人我都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杀气和恨意！很好，这第二关的测试你也通过了！正月过完，你便去真定府刘韐将军那里效力！”钟志明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封委任状 姚华却没有伸手接“钟头，等我把秀娘安葬了再说这些吧！” “多情总被无情伤，你以后会吃亏的！你刚才不想与我说话，我便不说了！” 秀娘被葬在一处乱葬岗，姚华亲手把满车鲜花围着坟茔铺了个遍，又洒了三壶酒。 钟志明在一旁调侃到“要不要再树一块爱妻秀娘之墓的碑啊，这个我可以帮你。不过嘛，在这里太扎眼了，会被盗墓的！” 姚华摇了摇头“规矩我懂，待我祭拜之后，便与她毫无瓜葛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初遇岳飞 大宋宣和四年二月初二，龙抬头，大吉，皇城司的暗探姚华带了三辆马车前往真定府，他的公开身份是真定府步军指挥使。 此时的宋朝已经与辽国毁约，辽国人在与宋朝解释唇亡齿寒之后，宋朝方面依然坚持要北伐。辽国使臣从汴京出来的时候对天长吼“尔能欺国，不能欺天！宋国亡国无日！” 与姚华同行的，还有到真定府做推官的刘复。推官的地位比步军指挥使要高的多，按照惯例姚华的马车只能在刘复后面。 可是刘复却亲自找到姚华，要姚华在前面开路，说是现在辽国不少细作都进入了宋境，路上不太平。 这番话也在情理之中，姚华答应了下来，把自己的三辆马车带到了前面。真定府步军指挥使，是可以带随行兵士十人的，朝廷为了体现对真定府刘韐老将军的重视，给姚华多配了十人。 二十人加上驾车的六人，带上姚华，走在前面的便是二十七人。 开路自然不敢走的太快，一路上姚华吩咐手下人轮番探路、警戒，每隔五个时辰派人去给刘复报信。 如此过了五天，手下人便不干了，倒不是抱怨走的慢，而是太累了。汴京城里的兵士久未操练，走这么远的路还附带如此多的任务，根本吃不消。 姚华赏罚都没有用，只得作罢，等刘复一起同行。在姚华看来，皇城司的那帮人已经够烂了，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可和眼前的这些人一比，皇城司的上上下下都是尽忠职守的楷模了。 朝廷要北伐，征调西军就行了，汴京城里的这些豆腐兵送过去那不是添乱吗？姚华心里这样想着，却不知道第一批到达前线的西军已经战败了，皇帝和朝廷铁了心要收复幽云十六州，逼不得已下令从全国各地加派人马赶赴真定府和大名府。 刘复遇到了在路上等了一天的姚华一行，气不打一出来，一顿痛骂。 姚华只得自己领受连连请罪，刘复挥了挥手“我可以饶恕你们，可是辽国人在战场上可不会饶恕你们，似你们这般队伍，无异于羊入虎口！” “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大宋朝未必就是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姚华放眼看去正是老熟人钟志明。 钟志明全身甲胄身边还有两个披甲的护卫，再后面是近千人的队伍竖着刀枪前行。 刘复打量了一下钟志明“敢问阁下是？” “在下是忠志军节度使钟志明，不怕大人笑话，官是我买的，队伍也是我和几个兄弟出钱买的，我大宋朝就是用钱砸，也要把幽云十六州给砸回来！” 刘复冷笑了几声“钟将军勇气可嘉，财大气粗啊。须知战力是买不来的，若不刻苦训练严明军纪，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刘某人爱泼人冷水，还请钟将军见谅！” 钟志明笑了“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还，生死不惧！刘大人的金玉良言，钟某人记下了！对了，刘大人身边的这位小兄弟，是我的朋友！我可否借个地方和他说几句话？” 刘复一抬手“无妨” 钟志明没有下马，打马上前走到姚华面前“你自己在我后面挑匹马，我们往前走一阵，我有话要对你说！” 姚华选了匹黄骠马跨了上去挽起缰绳“很久都没有骑马了，还是在战场上厮杀痛快啊！” 跑出十五里地后，钟志明勒马停住“停下，你若是觉得战场上厮杀痛快简单，你就不要去真定府了。对了，刚来皇城司的时候我们教你的盯梢、潜入、窃取等等皮毛术你还记得吗？” 姚华有些好笑，这战场上拼的就是双方的实力，那些粗浅的细作手段与这次北伐又有啥联系。 出于尊重，姚华还是回应了“当然记得，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自然不简单了，都是提着脑袋在玩！对了，你这位一向只图快活的老哥，怎么会散尽家财招募人马去前线拼命呢？” 钟志明看了看四周“你可知童贯大将军为何带着大宋最精锐的西军在前线一败涂地？那是因为咱们的真定府大名府混进来不少辽国奸细，包括随同西军一起出征的几路大军里面也有不少！你是一名优秀的细作，可是你现在要做的是防备辽国的细作。对了，根据我们的人密报，有些细作不是辽国派来的，而是金国人派来的。” 姚华虽然官位低，可是对金国的事还是听说过一些。“金国人不也要攻打辽国吗？怎么会来我们大宋境内破坏，这不是？” “这正是最危险的，金国人不想我们大宋一鼓作气收复幽云十六州，他们想让我们与辽国斗到两败俱伤，然后渔翁获利！北边的汉人在辽国治下已经上百年了，而我大宋与辽国大小几十战都是败多胜少。国家弱了，就会被人抛弃和渗透。辽国境内的汉人本就与我们真定府大名府的汉人有不少是同族本家，所以他们来渗透我们易如反掌。而我们与草原上的辽国人容貌习俗大为不同，要去渗透他们却极为困难。我们在前线打仗如同瞎子，所以才有西军大败。真定府的刘韐临危受命接纳调拨各地募军到前线，急需要人辅佐，所以赵点检出钱让我带了一千人过去，你也是赵点检授意在刘韐老将军身边保护他还要找出真定府里的奸细！” 钟志明说了一长串，姚华听的目瞪口呆，汴京城里正月十五还在庆贺童贯大将军在北边大胜收复城池十五座，张灯结彩烟花漫天。 “钟头，连我们西军都败了，临时招募的人又有几成胜算？要我说不如此时与辽国讲和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姚华所说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百战精锐上场尚且不能取胜，临时招募的人上去恐怕更是希望渺茫。 钟志明往天上指了指“此上意也！朝廷也有朝廷的苦衷，若不趁此时集结大军，将来更为不利。去年方腊的乱事让西军一枝独秀，朝廷自然要防备西军。同时也要防着各地形成割据的局面，所以不惜举全国之力要调集兵马钱粮。听话的就好说，不听话的这次就会被处置了！” “说到底，还是信不过武将！那我们皇城司的人究竟算武将还是算什么？”姚华有些心寒，西军为了朝廷上百年在西北拼命交血税，朝廷却还不信任西军。 “我们算个球！不说了，好自为之。对了，我这次在相州招募民间侠客，得到了一个狠角色。十九岁，枪法拳法我看在当今世上是第一流的。名字叫岳飞，在当地打死了几个恶霸，官府要拿他，我给保下来了！不过这人的脾性和你差不多，我不太喜欢，还是让他做你的护卫吧！” 姚华噗嗤一笑“钟头是信不过我的武艺还是那岳飞太能吃了？我本来就是去护卫刘韐老将军的，还要再配一个护卫？护卫的护卫？” “刘韐老将军看不得你们西军，他知道你是西军出身，不会给你好脸色的。可我听说刘韐这个人正直刚毅，岳飞正好对他脾气，让岳飞在刘韐和你之间缓冲缓冲也是不错的！协调关系可是一门大学问啊！就这么定了！” 两人骑马往回走，走了十里路遇到其他人了，刘复看了看姚华“姚华，你要是愿意上前线冲锋陷阵，我可以批准！” “刘大人误会了，您是上司，钟将军是故人，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姚华连忙解释，看来这刘复不是个善茬。 钟志明从队里拉出来一个人“汤阴岳飞，敢战士，现差遣给姚华作护卫！” 刘复和姚华两人一看过去，眼神立即就回避了，这个岳飞年纪很轻可眼神里的杀气极重。而且更为致命的是岳飞的面相脸大圆白，要不是那双眼睛，就是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人。 没等到二人发话，岳飞向刘复姚华依次抱拳行礼。 刘复吸了口气“不错，一看你就是有真本事的人，跟着这位姚指挥使好好干！” 姚华双手握住岳飞的手暗暗用力，想验证一下钟志明说的话有没有吹牛。 岳飞没有反应，不反制也不说什么，姚华双手青筋暴露额头都发红了岳飞仍然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 姚华松开手“厉害！厉害！即使是西军老兵，被我这么一捏也得拼命挣扎鼓劲，阁下却纹丝不动气定神闲。佩服佩服！” 岳飞抱拳一笑“让大人见笑了，岳某自小闯荡江湖，有幸遇到高人，学了点皮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岳飞就是岳飞 岳飞一番对答不卑不亢，年纪轻轻有非凡身手却能如此沉稳，刘复不得不赞叹起来“小兄弟年纪轻，本事大，更难的是人品淳厚，要是我大宋的将士都能像你一样，何愁不能光复国土驱逐鞑虏！” “大人过誉了，草民不过是努力做一个大宋子民应该做的事！”岳飞连忙谦让，刘复上前拉住他对着钟志明说到“钟将军，本来君子不夺人所好，可是我刘某人是个爱才的人，所以这岳飞我先收下了！” 钟志明在马上笑到“看来真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啊，这事就看岳飞自己决定了！我也不掺言了！不过我有言在先，无论是跟着你刘大人还是姚华，你们都得待他如亲兄弟，不要埋没了他！” 岳飞看了看刘复和姚华，走到了姚华身边向刘复鞠了一躬“多谢刘大人美意，刘大人是我和姚大人共同的上司，我跟着姚大人也就是跟着您刘大人了！” 刘复勉强笑了笑“我就欣赏你这样明是非的人！好！姚华，你可要好好待岳飞，不要辜负了钟将军对你们的期望！” 姚华抱拳行礼“刘大人之命，姚华定当遵从，岳飞说得很好，我们都是刘大人的属下，自然要跟着您刘大人！” 刘复伸手让仆人扶他上车，回头说到“好了，我们到了真定府，见了刘韐老将军再说！” 钟志明打马上前“刘大人，钟某军情紧急，就先走一步了！也好在前面给刘大人开路！” 刘复挥了挥手“钟将军保重！” 岳飞留在了姚华身边，姚华很有些高兴，一路上打听岳飞过去的事，岳飞却总是有所保留。 套人话语本来就是皇城司的专长，姚华本以为可以从这个十九岁的年轻人身上套出不少话来，没想到一直到真定府，他所了解的岳飞和钟志明说的岳飞差不了多少。 而在这期间，刘复又不断叫岳飞过去，要么是派岳飞探路，要么是让岳飞指点枪法拳法。 姚华觉得，这岳飞的城府比他深多了，加上刘复是文官，会不会岳飞明着说要跟随自己，实际上却投了刘复那里。 到了刘韐帐下，刘韐并没有按照常规的接待礼仪来接待刘复姚华他们一行，而是亲自把他们带去了北门外的大营。 “得罪了，几位，军情紧急！凡是来我真定府的人马，先得在北门通过测试，通不过的一律遣返！”刘韐一上来就直接把话挑明了，眼神里也满是对这数百人的不屑。 刘复脸上有些挂不住，立即喝问“刘老将军，你何时有这么大权力了？你连知府都不是，更不是都统制，你凭什么对我们发号施令？” “我刘韐是河东河北宣抚参谋官代行宣抚使职权，论品级在你之上！你以为本官是个武将，我却是进士出身的老家伙！你些许年纪，在本官面前放肆，未免太张狂了！本官不与你计较，你与其他人一样，通过测试即可！通不过便回去汴京城里风花雪月去！”刘韐也不甘示弱把身份亮了出来教训刘复。 刘复只得鞠躬行礼“下官失礼，既是宣抚使之令，下官自然要通过测试，不能让人小看了我大宋文官！” 姚华心下一惊，钟志明之前就已经说过刘韐与西军不太对付，现在刘韐自爆身份是进士出身，看来自己这西军出身的武人在刘韐帐下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没等姚华给刘韐行礼，刘复拉着姚华对刘韐说到“刘老将军，这位新来的步军指挥使姚华，可是西军名将姚平仲的弟弟，这次受命前来相信也不是泛泛之辈！” 刘韐看了一眼姚华笑了“西军，名将！弟弟！一样要测试，既然你都说他不是泛泛之辈，那好，就让他先来测试！来人，给他兵器和行装！” 兵器只是一根头上缠了沾满白灰的木棍，行装则是一个磨盘由两个人抬来。 随行来的一些人看到磨盘腿就开始打颤，待来人把磨盘绑到姚华背上，已经有十多个人吓得坐在地上连连摆手喊着要回家了。 看着姚华身形步法依然稳健，刘韐点了点头“看这样子应该是货真价实的西军，不过打仗不是靠蛮力，刘三锤，你来做这位姚指挥使的守关人，记住一定要使出全力！” 刘韐背后闪出一个人来，身长八尺膀阔腰圆，手里也拿着一根沾满了白灰的木棍，只是背后没有绑上磨盘。 跟随刘复来的这些人立即喧嚷起来“这不公平，一方背了上百斤的磨盘，另一方空手，这怎么测试？” “就是，不想要我们直说，我们走便是！” 刘韐眼睛一瞪大喝到“成何体统！这里是军营，不是坊市酒家！战场上敌人会和你讲公平吗？这个测试是只针对姚指挥使的，你们的测试另有计较！来人，给我好好整肃军纪，再有胡乱喧哗者，直接打死！” 刘韐这一番话出来，立即鸦雀无声，众人看着刘韐的眼神，知道这老将军说得出做得到，只好看姚华如何出丑。 刘韐走上前捏了捏姚华的臂膀“年轻人，不要怕！你只要能在刘三锤手下撑住二十回合，就算你通过测试了！” 姚华点了点头“谢刘老将军关照！” 刘韐退后几步“可以开始了！你们双方都要拼尽全力！战场上没有点到为止！” 姚华刚准备答话，刘三锤的木棍就刺了过来，姚华一个闪躲，由于背了磨盘差点摔倒，努力站稳时身上已被打了一棍。 姚华忍痛反击，刘三锤却闪躲开来，拼斗了十个回合之后，姚华已经气喘吁吁有些吃不消了。 “姚大人，磨盘就是盾牌，也是铠甲，要借力打力！”人群里一个声音喊到，众人一看是岳飞。 姚华一听马上反应过来，用力将磨盘甩到了前胸，这样一来，刘三锤的击打就不容易得手了。 二十个回合很快就到了，刘韐满脸怒气喝问“刚才是何人在场下喧哗？真定府护卫兵，难道连我的命令都不执行了？” “在下，敢战士岳飞，对战法极为痴迷，不小心违反了军纪，还请大人责罚！”岳飞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众人纷纷退让。 真定府的护卫兵正要上前带走岳飞，刘韐挥了挥手“好一个岳飞，有胆魄也有见识！你刚才不是喧哗，而是指点战法！无罪！你既然对铠甲作战这么有研究，想必也是家传铠甲的！你是何人所传？” “实不相瞒，小人是汤阴县的一介草民，家境贫寒，无有铠甲传下来，小人也未曾穿戴过！”岳飞把实情相告，刘韐大为惊奇 刘韐捋了捋胡子“这么说你是无师自通了？” “小人不敢欺瞒大人，更不敢欺师灭祖。小人的师父乃是周侗老先生！”岳飞终于把师承何处说了出来，坐在地上休息的姚华也瞪大了眼睛，难怪这岳飞一直不肯说师父是谁，竟然是大宋朝的第一高手，当时说出来只怕姚华也不会信。 刘韐走上前来突然出手击打岳飞，岳飞没有还手，刘韐收回力道“果然是周老先生的家传武学，这么说来你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了？” 岳飞点了点头“正是，小人不才，受母命和师命投军报国，还请老将军多多指教！” 刘韐搭住岳飞双肩“指教，怕是日后我们都要受你指教了！你是难得的人才，你就留在我身边做我的贴身护卫如何？” 岳飞一指姚华“我已经跟随姚大人了，既然姚大人也是听命于刘老将军，我也就是刘老将军的属下，” 刘韐不吃这一套指着姚华说到“要不是你，这位姚大人测试都通不过，你跟着他屈才了，何况他比你大不了几岁，能教你什么？这事我说了算，你就不要推辞了！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位姚指挥使和剩下的这些人，我也就先收下了，也算给赵无极一个面子，其实你们都是他送来的！” 刘复看着姚华，姚华看着刘复，然后都点了点头。 岳飞被刘韐带走之后，刘复和姚华说话都酸酸的，刘复取笑姚华是飞来横福，姚华笑刘复是汴京留不住真定留人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参议军机 来的路上，就听说西军大败，到了真定府，姚华四下打听，听到的消息又大有不同。 所谓的西军大败，不过是去年从西北过来的五百人换防的部队在前线被辽军全歼，然后传着传着就成了西军不敌辽军大败亏输。 姚华隐约感觉到，这里面的事情绝不只是民间传谣这么简单，连刘复这样的文官以及皇城司的钟志明都信了，这背后肯定有人在运作。 只是姚华目前身份不够高，很多朝廷机密事情接触不到，所以显得无比被动。最近岳飞也时常来给姚华传话，刘韐的要求果然是无比严苛，陆续到达的军队都要接受测试。就连童贯亲自带来的种师道、姚平仲的军队，刘韐也坚持要测试一番。 童贯和种师道以及姚平仲三人大为不满，童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刘韐算是他一手提拔的，如今却要与他为难。 “刘韐，你好大的官威！这西军乃是百战精锐，本帅亲自带来前线，你也信不过？还是觉得本帅言过其实？”童贯怒气冲天，其他人都不做声，一齐看向刘韐 刘韐也不含糊朗声应答“回禀太师宣抚使童大人，刘韐也是为了您考虑。要是被良莠不齐的人混进了军中，在战场上坑了大人，我刘韐万死难辞其咎！就说河北本地三万人马，会骑马的不足两千，能拉开一石五斗弓的不足三千人，能一日行军三十里的不足一千人，如此军队如何能战？” 这一席话说完，童贯愣了半晌，继而走上前拍了拍刘韐的肩膀“是我错怪你了，我没想到本地人马竟然如此孱弱，不过你的标准是不是严苛了一点。选拔禁军的条件你用在这里，是不是太为难他们了？” 种师道此时插话过来“童太师，属下以为边境上的军队选拔标准要比禁军更严苛才行，辽人吃肉，宋人吃五谷，辽人本就比我们身强力壮，要是我们还自降标准，这仗很难打赢！” 童贯有些不悦，种师道一路上说的就是宋军战力略输辽军一筹，得集中全力攻击辽国，不得分兵。而朝廷的战略是要快速收复燕云之地建立防线。 姚平仲不失时机的上前一步“辽军战力未见的就全是比我军高，哪一国没有最精锐的部队呢？不能用我们的一般部队和辽国最精锐的比，我军人数众多，又是百战之军，只要都听从童太师的部署，一定能拿下腹背受敌的辽国！” 童贯咳嗽了几声转过头来“姚将军，你倒是看的明白，只是我们与金国结盟的事尚属机密，你在这真定府衙里讲出来，不怕有人泄密？” 姚平仲笑了“嘿嘿，能在这里聆听太师教诲的，最次也是我的弟弟姚华这样的五品官，其余的都是总四品以上，这些人自然是知晓分寸的！” 童贯扫视了众人一眼，看到了姚华眼珠转动了几下“这个人我有印象，嗯，你就是姚华，你可要珍惜机会，这一次要是不能立功，以后就没机会了！” 姚华连忙弯下腰鞠躬“多谢太师提点，小人定当拼死效力！” 刘韐也咳嗽了一声“咳，这位步军指挥使勉强通过测试，要立功当真要拼死效力才行！”说完便冷笑着看向姚平仲。 姚平仲一时脸上通红只得瞪了一眼姚华，姚华也不辩驳继续站立堂下。 童贯发现众人都站着，便摆了摆手“军中不要虚礼太多，都坐下议事！先前姚将军也说了，辽国是腹背受敌，而且种老将军也说得对，我军不值得与辽军硬拼。我军现在已成泰山压顶之势，完全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我的主意是一面加紧练兵，向辽国展示实力，另一面派人去招降留守燕京的耶律淳！” 一同前来的副都统制杨可世第一个劝阻“太师，当务之急是先派出能干的细作潜入辽境打探虚实，我们对耶律淳的兵力部署以及动向目前毫无察觉，仅仅凭着一封招降的诏书就像不战而屈人之兵恐怕极为困难！” “杨都统制怕是被辽国人吓到了，辽国不过是垂死挣扎了，他们的皇帝耶律延禧都下落不明了！留守燕云的不过上万人，而且燕云百姓多是汉人，我军大兵一到，辽军必定一触即溃，而燕京百姓则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就算留守燕云的是辽军精锐，我军以五敌一，也能获胜。不知道杨都统制在怕什么？”说这话的人是雄州知州和诜，正一脸轻蔑地看着杨可世 “和大人未免太高估民意了，和大人可知道新近查获的辽军奸细绝大多数都是汉人，还是我们宋境的汉人，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我看到时候这些辽国的汉人不帮着辽国人打我们就是烧高香了！要是辽国境内的汉人真的当自己是汉人，也不用等到今日我们童太师调集十五万大军前去征讨！”说这话的正是刘复 童贯看了一眼刘复“你是何人？你难道不知道这以招抚为主的策略，是圣明天子道君皇帝亲自定下的吗？” “在下真定府推官刘复，见过童太师，属下知道当今天子圣明，仁厚怀德，只是辽国人本就是化外之人，断然不肯接受我们大宋的招抚的，我也劝童太师早早备战，要收复燕云之地，还是得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刘复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与杨可世的见解差不多。 童贯轻吸了口气“嗯，其他人还有什么见解，不妨都说出来！种老将军，你是西军宿将，在我大宋朝威望最高，您来说说！” 种师道叹了口气“属下以为此次伐辽之事我们有三不可取，一不可取败盟欺天，二不可取招抚失机，三不可取骄兵必败！” 种师道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原以为西军老将会劝童贯等人认真整军备战，谁料想种师道直接说打不赢辽国不认可北伐。 童贯来不及发火，有些懵了，种师道的名头太大了，他都说打不赢，这一下子士气就会丧失一半。 不过童贯脑子转的很快哈哈大笑“种老将军不愧是百战名将，暗里嘱咐我加紧练兵，明着却来示弱，好让这消息传到耶律淳那里，让他们放松警惕！不错，姜还是老的辣！” 童贯如此一说，种师道也不好再辩驳，只得笑了笑。 再说下去也是没有必要了，童贯问了在场众人“招抚耶律淳的事情，谁去办？” 刘韐站了出来“这种事当然是反正过来的辽国官员最适合了，下官举荐童贯派辽国降官张宪和赵忠前往燕京招降！” 童贯也不问这两人具体情形，大手一挥“准了，择个吉日让他们带着皇帝陛下的诏书前往燕京，告诉他们，事成之后回来可以升官实封节度使！” 派出去的辽国降官被耶律淳斩首，童贯勃然大怒，却不甘心，又派马扩前往招抚。 此时姚平仲建言要派兵两路围攻燕京，逼迫耶律淳投降，童贯采纳了姚平仲的建议，兵分两路，种师道的东路军趋白沟，辛兴宗的西路军趋范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偷鸡 明面上是种师道与辛兴宗的两路大军分进合击，实际上童贯另有打算，这种超越大宋所有武将的功勋，童贯怎么会留给别人呢。 种师道和辛兴宗也知道童贯的真实意思，两路大军是吸引辽军火力的，真正的撒手锏是童贯刘韐麾下的五千敢战士。 姚华是真定府步军指挥使，刘韐却不看好他，便留他在真定府守城。临别之时出于礼节，刘韐说了句“这守城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前线的军务若是你能帮得上忙便自己相机决定！” 岳飞作为刘韐的护卫人员一同出击，刘韐说完了，岳飞向姚华行了个礼“姚大人，这次要是能平安回来，我之前说的和你讨教拳法的事一定不会食言！” 姚华也回了个礼“岳兄弟武功不凡，这次去必定会立功，到时候岳兄弟不嫌弃我就是了，哈哈” 刘韐咳嗽了一声“咳，军情紧急，闲话少说！上马！” 望着岳飞刘韐远去的背影，姚华心里不是滋味，本想去找大哥姚平仲走走门路，还没到姚平仲帐前，就听人说姚平仲也没能在出击将领人选之列。 对了，连牵制辽军佯攻的份儿姚平仲都没捞着。 姚华觉得不可思议，大哥公开附和童贯，又是他提出的两路合击的主意，怎么到最后领兵打仗建功立业就没大哥的事呢？ 带着这个疑问，姚华选在晚上去见姚平仲“大哥，你怎么没能跟随童大人出战？” 姚平仲跺了跺脚“都是种师道和刘韐搞的鬼，他们给童太师讲我这个人锋芒太露野心勃勃。这一次去都是想抢功的，这些老家伙不想我们姚家做大，所以就联起手来打压我们！好了，隔墙有耳，你自己也是在皇城司做事的人，小心为妙。话说回来，没有上战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先回到自己的营帐，我们兄弟来往不要太密了，以免再给人谗言诬告了！” 姚华从姚平仲帐中出来，只见不少人都光着上身在纳凉，本想说几句，可一想这些人根本没机会打仗，而且辽国毫无可能会打到真定府，便默默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处军营，只听到有几个人叫他“华子！华哥！姚队长！” 姚华转身一看，竟是去年被收编的长车营的那些人。 只见战车上面搭了不少柴禾和一些破布，有的战车轮子都没了，不少人就着一床破竹席躺在地上。完全没了当初的精气神。 姚华走了进去，不少人都站了起来打招呼，姚华看了看众人“兄弟们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我们的长车营，” “别提了，这边根本不操练，饷银也是时有时无。兄弟们闲着没事就是喝酒赌钱，就指着这点不准时的饷银混日子了，还有什么精气神？” “上面说战车太贵了，耗费不起，我们的马也被征收了，实在没钱了我们就把车轱辘拆下来卖掉换钱了！”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难不成也是卸磨放驴？用完了就扔一边了？” 姚华摆了摆手，指着身边的四个随从说到“我现在是真定府的步军指挥使，你们的情况难道没有给刘韐老将军说说？” “别提了，我们都是降卒身份，哪里能见到刘韐大人，别说，你姚华兄弟是我们来真定之后见过的最大的官！” 面对着昔日的兄弟，姚华心中不禁充满了酸楚，长车营的兄弟不是不能打仗，而是朝廷根本不用。而他自己以及姚平仲带来的人马又何尝不是如此。 “姚指挥使，恭喜你高升了，要是还看的起我们这些兄弟，今晚就在我们这里喝一顿！酒管够，菜确实没有！” “对，姚大人，来来来，当我们是兄弟，就和我们喝酒！” 姚华皱起了眉头“兄弟们，你们永远是我的兄弟，只是姚某担着守卫真定府的职责，万不敢饮酒，要是误了事，会连累大家的！” “算了算了，人往高处走，我们本就是地上的草，攀不起高枝！” “对，人家已经是指挥使了，能来看我们一眼就不错了！” 姚华叹了口气，没有解释，带着随从出了长车营。 抬头望见月亮，却是格外的分明，只是在这月亮下的光景太过尴尬。 “文小炳，咱们步军指挥使仓库里可还有多余的军需物资？比如干粮被褥啥的？”姚华问随行的管事文小炳 文小炳摇了摇头“仓库里的东西不多了，上面的人说要集中物资好论功行赏，把物资提前弄走了七成。剩下的只够我们用到年底了！” 看来上上下下都知道这是一场必胜的仗，连赏赐都准备好了。 骄兵必败，姚华突然想起这个词，要真的这次宋军败了，他这个守城的步军指挥使该如此应对？ 想到这里，他从身上掏出三张随身带来的盐钞“这是最新的盐钞，趁着朝廷忙于战事，暂时不会再发行新的，你拿去换钱，嗯，换了钱给长车营的弟兄们每人打赏一贯钱，补齐车具，剩下的充作公用！” 文小炳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自己掏钱的上司“大人，您这是何苦，长车营闲着也是闲着，前方两路大军压境，也用不着我们” “按我说的做，要快！”姚华说的很坚定，文小炳只得照办。 却说种师道和辛兴宗两路人马大张旗鼓往白沟和范村进发，一路上和辽军小股部队遭遇数十次。 每次都是辽军丢下几具尸体逃走，手下人劝种师道极速前进一鼓作气越过白沟直抵燕京。 种师道却反对“辽人一反常态故意示弱，一定是有圈套等着我们，不可冒进！” 这样一来种师道的大军反而走的更慢了，而另一路的辛兴宗却高歌猛进成了孤军深入之势。 童贯在接到种师道和辛兴宗两人送来的军情后大惊失色“我让他们分进合击，要的就是待我领着精锐赶到后三路人马以牛刀杀鸡之势拿下辽军，这种师道逡巡不前，辛兴宗贪功冒进，辛兴宗危险！快传令催促种师道加速前进，派人让辛兴宗等候我们的中军！” 童贯派出去的信使刚走，辽军大股部队竟然奔着童贯这五千人马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与岳飞的合作 童贯满心希望自己和刘韐带着五千敢战士作为奇兵出敌不意直捣幽州城下，然后种师道辛兴宗两路大军合围过来拿下幽州。 没想到还只走到一半，居然遇到辽军大队人马迎头痛击，五千敢战士虽说身手不凡，可都是以江湖侠客为主，刺杀斗殴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在战场上面对列阵而来的敌人却是毫无益处。 不到一个时辰，五千人马只剩了不到三百人往南逃窜。辽军在后面穷追不舍，大喊“活捉童贯！直捣真定！” 童贯吓得把全身铠甲都脱掉扔了，刘韐和岳飞以及十来个人护着童贯一路难逃。 待童贯逃回真定，姚华才刚刚把长车营的人马重新整顿起来。 “关闭城门！所有人马登城御敌！姚平仲带领本部人马出城迎战！”惊魂未定的童贯已经不能言语，刘韐代为发号施令。 姚平仲带着人在城外立拒马布置陷阱忙了一天一夜，却没有看到辽军的影子。 第二日童贯和刘韐同时反应过来，辽军真正的目标并不是要打来真定府，而是要把宋军的三支军队全部吃掉。现在童贯本部的辎重以及一些文书都落到了辽军手里，辽军当然会加以利用。 “快派人去召回种师道和辛兴宗！传我将令，两路大军火速回真定府修整！”童贯喊得歇斯底里，信使连滚带爬的出去上马就往种师道和辛兴宗两处狂奔。 终究还是晚了，三天后，种师道和辛兴宗各自带着残兵逃了回来。 “十万大军？不到十天就没了？敌军只有不到三万人？这仗是怎么打的？”童贯开始咆哮 种师道摘下头盔“太师，我部人马本来就走得慢，就怕敌军有诡计，可是先是有信使来催促我进兵。接着又有信使拿着你的亲笔文书上面还盖了您的大印前来传令让我在白沟待命！结果等来的是敌军的四面合击！” “我这里也是先接到让我等候太师的命令，后面有我军士兵拿着太师的金盔来求援，让我去白沟救援太师，不想在半路中了埋伏！”辛兴宗说着说着嚎啕大哭，种师道总算带回来几千人，而辛兴宗只和几十个亲兵逃了回来。 童贯心里知道是自己的五千奇兵被人先给端了，然后辽军拿着他的物件用降兵去诓骗了种师道和辛兴宗，可是面对这么多将领和官员，总不能说是他这个统帅错了“先带种老将军和辛将军下去歇息！依本帅看来，这真定府肯定有辽人细作，把我们的出击路线和兵力部署全部告诉了辽国人，不然我军怎么可能接连中伏？一定要严查！” 刘韐默不作声，姚华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十万大军十多天就没了，还接连中计，究竟是真有奸细还是宋军太弱。 杨可世此时有些幸灾乐祸“太师，除了严查，我们还得给朝廷一个交代！这北伐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 童贯斜了一眼杨可世“杨都统制说的很对！确实要给朝廷一个交代！你杨都统制此次贪功冒进，不听调遣，若不有所惩处，恐怕别人会说我偏袒你！” 杨可世气不打一处来，可童贯的眼神已经动了杀机，只得低头称是。 打压了杨可世，童贯面色稍稍好了一些“种老将军贻误战机，念在他年老又为国家屡立大功，就免去现有职务，仍留军中效力统领本部人马戴罪立功！雄州知州和诜，怂恿我军冒进，有通敌卖国的嫌疑，先看管起来！此次负责探报的候益，也有通敌嫌疑，也要严加审问！” 众人都不作声，知道谁要是说话就会被定罪。 姚华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没回来，那就是钟志明，他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待童贯议事结束继续往南回京城，姚华连忙去找逃回来的人打听钟志明的下落。 就连一向和姚家不对付的种师道，姚华也进帐行礼说尽了好话打听钟志明的情况。 种师道给他的答案是，战场上十万人他不可能都认识，除了逃回来的，大部分都死在白沟了。 继续问其他人，要么是不认识钟志明，要么是说钟志明死在白沟那边了。 姚华很是失望，钟志明对于他来说，算是师傅，虽然他很反感钟志明的花天酒地与精明，可又不得不佩服这个人。 姚华觉得钟志明不会死，像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出办法逃命，他的身手也不算差。 还没来得及过多为钟志明哀伤，这边刘韐就找上门了。 真定府出了奸细，留守真定府的姚华自然有责任，姚华很是平静“革职也好，充军也好，我都认了！愿听刘老将军处置！” 刘韐哼了一声“哼，出了事就想一走了之，你想的太美了！你的官不免，更不需要你充军。你的任务就是在真定府里把泄露军情的细作找出来！” 姚华看了看刘韐“如果真有细作，能够泄露军情，必然官位在我之上。能够参与升帐议事的，我是官位最低的了！” “那也未必，大军实际上是分了四队，三队出击，一队留守。也有可能是你这样的将领口风不严，让属下探去了消息然后跑去给辽国人报信了！所以，这真定府里的军民，你要好好盘查！”刘韐认为是本地人有意与辽国人串通 姚华深吸了一口气，在整个真定府盘查，且不说耗费时日，最重要的是必定会扰民，还会扰乱军心，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相互猜疑。 “刘老将军，属下觉得” 姚华话没说完，刘韐就打断了他“现在不是你觉不觉得，你以为是我要这么干？这是童太师回汴京之前交代的！你的想法我知道，可是说出来也没有用！我派岳飞和你一起去做这件事！你要知道，细作肯定是有的，可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打草惊蛇也是不得已！” 刘韐说完这番话，姚华给他行了个礼“谢刘老将军指点！属下尽力而为！” 刘韐望了望满天繁星“西北望，射天狼！国家不幸，还得靠你们这些后生多多努力！我之前敲打你，是想考验你的定力和器量，你以后一定能干成大事！岳飞出来吧！” 岳飞从旁边的树上跳了下来“姚大人，又见面了！还请你多多指点！” 姚华找了几天岳飞，都没有找到，原来是被刘韐特意给收起来了，关于前线的事情，正要找岳飞来打听。 姚华这一刻意识到，又被刘韐给安排了，刘韐就等着姚华和岳飞在一起来从军官和士兵的角度来推敲这场战役的失败。 当岳飞告诉是他保着童贯杀出辽军围困的时候，姚华心凉了半截“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却只字不提，对你也没有半点封赏！难怪我们打败仗，有这样的” “姚大人慎言！我救童太师，是我的职责！不是为了求封赏！不过从我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参与童太师帐前议事的官员们！辽军完全洞悉了我军的所有企图，这一点不是一般的细作能做到的！”岳飞说出来他的见解，眼神中满是愤怒 “嗯，如此说来，就要从我开始往上排查了！”姚华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没有权限直接去查其他的大人们，所以我们得一明一暗的来做，明面上大肆盘查设立关卡，也会有一些作用。暗地里派人监视他们，甚至潜入他们的房间查找证据。岳某愿听姚大人差遣！” 岳飞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不过难点就在，除了姚华和岳飞，再找其他人监视这些官员，既不可靠也不放心。 “岳兄弟的主意不错，只是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能够做到，恐怕也只能扰民了！” 岳飞握住姚华的手“姚大人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召集我江湖上的兄弟来做这件事！而且还不会引起怀疑！” 姚华眼前一亮“当然信得过，这事由江湖中人来做，就算不小心暴露了，也无妨，而且江湖中人无所顾忌更能放得开！” 岳飞和姚华的计划才刚刚开始，朝廷的旨意到了，贬种师道为右卫将军致仕；贬和诜为亳州团练副使，徙筠州安置；贬侯益知濠州。盘查细作的事情，朝廷也叫停了，已经有不少人上书弹劾刘韐在真定府扰民了。 第一次合作就半途而废，姚华邀着岳飞一起喝酒，二人痛饮到深夜，回住处的时候已然有些酒醉。 二人沿着街巷往城外走，正撞见四个士兵拖着一个姑娘，姚华正要盘问，岳飞大喝一声“你们这样败坏军纪，我岳飞要替天行道！” 岳飞腾空而起伸腿扫了过去，当场扫翻两个，另外两个丢了姑娘要跑，被岳飞左右手各自提起砸向了墙壁上。 “岳兄，教训教训就行了！只要姑娘没事就行！”姚华上前拉岳飞，哪里能拉住。 岳飞趁着酒劲上前将这四人全部打死一阵大笑，姚华捂住吓得直哆嗦的女子的眼睛。 岳飞转过身来“姚大人，你要干什么？难不成也要作奸犯科？我岳飞平生最恨欺负百姓的恶贼！” 姚华连忙松开手“姑娘快走，我这兄弟喝多了！岳兄弟！岳兄弟！” 岳飞此时酒劲上头，劈头就是一掌，好在姚华有所防备，连忙闪到一边，女子仍在地上瑟瑟发抖。 姚华见劝不了岳飞，只得引开岳飞一路狂奔。 好在岳飞追了一阵便靠在墙角睡去，姚华才逃得一命，回去找那女子时，早已不见踪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待不下去了 姚华寻不见那女子，只得背起岳飞回自己的营帐，第二天昏头涨脑的姚华还没起床，就听见外面人声鼎沸。 “姚大人，快醒醒！快醒醒！不好了，外面来了刘公子的许多人马，说是要找你讨还血债！”随从杜耒巳闯了进来摇晃着还没起床的姚华。 姚华揉了揉眼睛“慌什么？哪个刘公子？什么血债？” “姚大人，就是刘延庆刘大帅的公子刘光世！说是您昨夜杀了他四个亲兵，要来讨还血债！” “拖下来！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光天化月之下杀了老子的人！”没等姚华起身，刘光世已经带着人闯进来了。 姚华还没起身便被刘光世的手下给按住捆上了。 堂堂真定府步军指挥使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捆走，你敢信？ 可是这就是大宋朝，这军营里人人都知道刘光世是惹不起的主，看见姚华被绑走，也不吭声。 姚华此时酒还没完全醒，竟然没有叫喊，只是觉得头疼，刚要出营门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放开姚大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持朝廷命官！”岳飞就已经醒了，拿着一杆长矛直指刘光世。 刘光世哈哈大笑“哪里来的呆子？王法？本公子就是王法！连他一起绑了！” 刘光世的手下拿着绳索举着刀就要去锁拿岳飞，岳飞手中长矛横扫，上来就撂倒了三个。 这头刘光世来了劲边拍手叫好边指着岳飞“好好好，是个有武功的人，不要让他跑了，越是硬脾气本公子就越是喜欢！” 岳飞不言语，继续挑翻众人，不会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了刘光世和姚华站在岳飞面前。 姚华被岳飞用枪尖挑着衣服给拉了过来，刘光世拔出腰间佩剑“你小子真有种，别走！本公子这么多年还没遇到敢在我面前如此霸道的人！你是第一个！” 岳飞左手给姚华松绑，右手攥着长矛如游蛇般连续攻击，刘光世虽是纨绔子弟却也有一身武功，双手持剑将长矛的攻击一一给挡了下来，接着凌空跃起大力朝着岳飞头顶劈砍下来。 这一剑要是劈中了，岳飞必死无疑，但此时岳飞左手护着姚华已经无法躲闪，只得举枪朝天突刺。 铿锵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半个枪头已经飞了出去，刘光世的剑劈中了枪头，应该说是岳飞这下意识的格挡正巧撞上了这致命一击。 岳飞拉着姚华向后一个翻滚，刘光世长剑劈下，剑气将岳飞身上的袍子划破，在场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姚华此时酒也被惊醒，连忙喊到“刘公子，有话好说！何必要动刀动枪？” 刘光世见一击不中，知道岳飞的武艺不在他之下，便用剑指向姚华“你昨夜杀了我的人，还有话好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姚华和岳飞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姚华也不甘示弱“刘公子约束手下不力，在城中强抢民女为非作歹，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替刘公子管教他们！” “我的人是去搜捕奸细的，你们杀了他们，莫不也是奸细？今天抗拒抓捕，我定要上告朝廷，给我死去的部下讨一个公道！”刘光世慢慢收起剑，言语上更加凌厉。 姚华还要分辨，岳飞上前一步“人是我杀的，岳某愿意一力承担，此事与姚大人无关！” “不，人是我杀的！此等败坏军纪之人，该杀！刘公子要上告朝廷，我姚某人也不怕！公道自在人心！”姚华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大，不过却毫无底气，毕竟刘光世的老爹刘延庆不光有兵，还有钱，势力之大就连童贯蔡京等人也要拉拢他。 刘光世没有继续回应，对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手下叫了声“回营！今天挨打了的都有赏！” 姚华岳飞看着刘光世这一通操作彻底服了，打架打输了还有赏，难怪汴京城里传言刘大公子仗义疏财，这哪是仗义疏财，简直就是败家啊。 刘光世走后，刘韐也带着人赶了过来“你们二人，闯下了大祸，今日一早便有城中百姓到我府上状告姚华营中有两个恶贼强抢民女，我当时是谁？却是你二人！” “刘大人，我们”姚华连忙分辨 刘韐挥手“拿下，你们不要多说！此事本官自有分寸！” 岳飞握住姚华的手“听刘大人的！” 到了刘韐府上，刘韐屏退左右，给姚华和岳飞松了绑，叹了口气“你们终究是年少无知啊！这刘延庆的儿子是你们能惹得起吗？这救人就是打完架就了事了吗？今天一早，人家连地都洗干净了，来告你们的我也知道不是正主，可是人家已经恶人先告状了！” 岳飞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都是我昨夜贪杯误事，牵连了姚兄弟！刘大人，此事我愿一力承担，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刘韐反手就是一巴掌“要杀你易如反掌，我是恨铁不成钢啊！你一身本事，就死在这里，就因为喝酒误事死了，你对得起你师父和你爹娘吗？你对得起我吗？我本来是打算今天提升你做我的亲兵队长的，唉！还有你，姚华，你以为西军姚家很了不起吗？这一回，你虽然罪不至死，可是你在这真定府也是别想待了！刘延庆纵使不看你大哥的面子，也要看赵无极的面子，杀你他们是不敢的！” 岳飞和姚华面面相觑，本来以为必死无疑了，刘韐这番话一说，两人便如释重负。 刘韐摸着岳飞的头竟然哭了起来“你可知道为了你的事，我打点了多少银子，低三下四说了多少好话，你却自毁前程！你收拾东西回老家去吧！” “我走了，刘大人怎么办？那刘光世要是为难您，岳飞如何对得起您？您老人家待我就如同父亲一般，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岳飞当即给刘韐跪下痛哭流涕 姚华也给刘韐下跪“刘大人，属下在真定没能好好当差，倒连累了刘大人，姚某” 刘韐一左一右拉起岳飞姚华“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你们给我记好了，从今以后，再也不许饮酒！你们的事我找两个死囚顶罪就是了！从我府上后门出去，有两匹快马给你们备着！” 岳飞和姚华还想说些什么，刘韐把二人往外推“快走！走的越远越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重回皇城司 姚华和岳飞二人结伴而行，一路上倒也没遇到刘光世的人来追杀，加上二人随身还带着刘韐给的令牌可以携带兵器，这一路倒也走的顺顺当当。 虽说没了官职，不能带兵打仗了，可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于是一路上是走一天便相互讨教武艺三天，走的极慢。 闲暇时，姚华便详细问岳飞当初兵败幽州城下的情形，岳飞便把自己的经历细细给姚华说了一遍。 原来赵无极早就派了人去幽州城做内应，当夜城门大开，钟志明与三千多精锐骑兵突入幽州城，在城里四处放火砍杀辽兵。 童贯为了显示自己的功勋，竟然不带人前去支援，而是要等到天明时分再杀入城中。刘韐苦苦相劝之下，让岳飞带了三百人前去支援。 “幽州城墙高大，汴京城都比不上，等我带着三百骑兵赶到时，我们的先锋人马已经折损大半，我们冲进城里的人不要命，城里的辽军也是拿命在拼。其实当时城里的辽军也不过是八千人，其余的都去白沟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岳飞一提起幽州城，脸上的惋惜之情便是无以言表。 “既然辽军主力去了白沟，为何童太师和刘韐大人手下五千人也会被打散？”姚华觉得这场仗败的太过诡异，败的也太窝囊了。 “其实冲击童太师的军队，不是辽军，而是幽州城附近的百姓自发行动的！我们的军队在幽州城外抢粮烧屋杀人，这些百姓对我们恨之入骨，一见我军败状已露，便在夜间杀向了童贯大营。我军前后受敌，我也只得带着手下弟兄杀回去救刘韐老将军了！要是我能做将军，一定要严明军纪，不管是汉人百姓还是契丹人百姓，都不能劫掠杀害！”岳飞说起军纪的时候，两眼放光，仿佛已经是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了。 “原来是这样，唉，我要是幽州城的百姓，我也帮辽军了，朝廷兵马的军纪一向如此，在江南杀了不少人也抢了不少人，最后都嫁祸给明教了！不说了，这些事说起来就气人！还是你继续教我武艺好了！” 岳飞的武艺在姚华之上，不过岳飞还是坚持要学姚华的姚家刀法和一些搏击术。作为回赠，岳飞把从周侗那里学来的枪法和拳法教授给姚华。 姚华早就对岳飞的拳法无比神往，想不到岳飞竟然倾囊相授，感动之余，姚华拿出祖传的一块护身符送给岳飞。 岳飞本来是坚辞不受，姚华告诉岳飞“岳兄弟，我不是送你的，只是暂时让你替我保管，等二十年后，你再还给我，而且还得附上大礼！” 岳飞笑了“姚大哥如此看得起我岳某，那我便收下，二十年后要是我们还在北伐，我就用敌人的上万颗脑袋回赠你。若那时候天下太平了，我就给姚大哥送上我自己钓的鱼种的菜养的猪，大家其乐融融！” 姚华也笑了“好好好，哈哈，其实，我倒是想吃你钓的鲈鱼种的莼菜养的黑猪，二十年怎么着也该天下太平了！对了，马上就要到汴京了，以你的武艺，我再使点银子送你去禁军里面，也能出人头地！或者你要是怕在军中不便，我可以帮你联系做镖师，或者去我以前提领过的潜火队。” 岳飞摆了摆手“多谢姚大哥美意，我一生嫉恶如仇，性格刚直，在军中或者做生意恐怕都会给你添麻烦。我估摸着朝廷肯定能收复燕云之地，到时候天下太平，在军中也不过是混吃等死。我这人闲不住，我还是回乡下种田习武，汴京居之大不易，这一路上花销都是姚大哥的钱，岳某已经很对不住了。把姚大哥送到城门口，我便骑马回汤阴老家了！” “岳兄弟说这话见外了，要不是你拔刀相助，我要是落到刘光世手里，不会有好结果。我们姚家素来都与刘延庆他们不和，这次他们不过是借机会要整治我们罢了！既然你不愿意去汴京，我也不好强求，我这里还有些碎银子，你拿去回家孝敬伯母，这钱你得收，不是给你的，是我孝敬伯母的！”姚华说着话便从身上掏银子 岳飞推手拒绝“多谢姚大哥好意，待我回家备好了饭菜，拾掇了田园草屋，请姚大哥上门做客便是！这银子无论如何不能收了，我年纪轻轻有许多力气，可以自食其力。姚大哥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能再送我银子了！” 姚华点了点头“岳兄弟真是有志向，好，我也就不为难你了，要是日后有用得着姚某的尽管开口，姚某一定竭尽全力！” “岳大哥，有银子你不拿，你拿了请兄弟们喝酒也行啊！”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姚华转身看去也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魁梧方脸络腮胡子，旁边还有三五个人。 “是牛皋兄弟，牛皋兄弟！快来拜见这位姚大哥，这一次我去真定府，多亏了姚大哥照顾！”岳飞连忙招手让牛皋过来 “大哥，我们也来了！你怎么只叫牛皋啊!”其他几人嚷嚷起来 岳飞咳嗽了一声“在姚大哥面前不要失礼，对了，有件事我也要告诉兄弟们，我已经戒酒了！我劝你们也少喝酒，以免喝酒误事！” 牛皋马上拉住岳飞“岳大哥，你是出去做了官便嫌弃自家兄弟了？酒也不喝了，还是不和我们这帮人喝了？” 姚华连忙出来解释“兄弟们，你们的岳大哥是在刘韐老将军面前发过誓的，不再饮酒。你们的这位岳大哥，人品贵重，讲义气，精忠爱国，姚某佩服的很。你们千万不要误会了他，一路上他常常提起你们几位的名字，这位牛皋兄弟，还有王贵兄弟、张宪兄弟！” “牛皋，不要闹了，我们是来干正事的，要不是凑巧遇到，我们都要往北去真定了。岳大哥，伯父不幸染病走了！”张宪拉住牛皋把岳飞父亲去世的消息当场说了出来 岳飞呆立当场，继而下跪仰天大喊了几声。 姚华和牛皋拉起岳飞“岳兄弟，既然如此，我便与你一起回乡，祭拜伯父大人！岳兄弟，节哀！” 回到岳飞的汤阴老家，是几座草屋围成的小院，简陋的灵堂已经搭好了，单等岳飞回来。 姚华拿钱要帮岳飞张罗，被岳飞拒绝了“尽孝之事，是我做儿子的本分，姚大哥的好意心领了，我从军之前，便卖力气换来了棺木给二老备下。何况我还有一堆好兄弟给我帮忙，只是乡下条件简陋，姚大哥要委屈几天了！” “岳兄弟忠孝无双，实在是令我汗颜！既然如此，那就一切听岳兄弟安排了！”姚华客随主便，陪着岳飞料理完丧事，准备把岳飞牛皋等人招揽到姚平仲军中。 牛皋等人一听可以去姚家军，都兴奋无比，岳飞却拒绝了“为人子当尽孝，兄弟们都跟着姚大哥走吧，我要为父亲守孝三年！” 岳飞不去，而且理由很充分，不过他不走，牛皋等人也就不去了，姚华只得一个人返回皇城司。 回到熟悉的皇城司，看着旧物件和一些文员书吏，姚华不仅潸然泪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钟志明回不来了，你很伤心，不错，也不枉他一直照顾你！” 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严肃，姚华擦着眼回头一看正是赵无极。 “郡公爷，您回来了？” 赵无极走了过来看了看姚华，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应“你还是修炼不够，真定府的那件事，明明可以处理的很好的，结果却是如此狼狈的回来！我知道你委屈！人生在世哪有不委屈的！过去的事，不要去想了，嗯，我安排你去龙虎山的上清正一宫修道两年，或许对你有所帮助。对了，从今日起，我把你从皇城司的名录上划掉，包括你在姚家的族籍我也要给你除掉。从今日起，世上在没有你这个人了！” “郡公爷，这是要？真的打算让我修道成仙了？”姚华感觉赵无极的目的绝不是修道这么简单 “不要多问，你已经和钟志明一起战死在幽州了！以后皇城司只有我一个人与你接头！两年后，你是要回京城里的崇道观再去做官的！”赵无极说的很坚决，继而在姚华肩上拍了两下继续说到“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被启用，如果启用，就真的是天下有变了！收拾一下，三日后启程！这几天你就跟在我左右，我带你去见见世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章：同路有佳人 面对赵无极的安排，姚华没有多问，对于赵无极这样几乎洞悉一切的人，多问多说都是无益的。 这一次的见世面，确实见了世面。赵无极把姚华带去崇道观的密室见了道君皇帝。 按照赵无极的嘱咐，姚华只跪拜谢恩，不说其他的话，道君皇帝对赵无极带来的人其实也没啥兴趣，看了几眼之后便继续给崇道观的道士们题词了。 一直低着头的姚华，在跪拜后谢恩起身的时候，差点惊叫出来，赵无极在背后用脚点了点他。 姚华起身看了看赵无极，又看了看道君皇帝，两个人除了身上的衣服不一样，眼睛鼻子神态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出了崇道观，赵无极问姚华“今天是不是见了世面了？你大哥绞尽脑汁想见皇帝都没能见到！你今天见到了，有什么感想？现在就你我二人，你直说无妨！” “郡公爷和皇上？”姚华想问又不太敢问 “你知道就好，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多，我去见其他的官员时一般都会易容，而见皇帝的人是不能直视皇帝的！同时见到皇帝和我的人就更少了！”赵无极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压得极低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姚华脑海里闪过，赵无极马上打断了他“不要乱猜！你每次见到的都是我，皇帝可没兴趣去皇城司！好了，你知道就行了！也不要问我为何要带你来见皇帝！今天的事情你只能烂在肚子里！” “属下明白，事关重大，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不该想的我也不会去想！” 看着姚华眼神真诚，赵无极点了点头“行了，你安心歇息，接下来的路会很长！” 三天后，赵无极给姚华送来了一身道袍和自己的四封亲笔书信以及一些银两“你这次出门，就以一心求道的读书人身份出现吧，名字我替你取好了，就叫简问道，记住了，这可是你的新名字！” 简问道，这个新名字让姚华心头一震，简和间读音差不多，问道，那么便是让姚华在作为间者这条道上一直求索了。 没等姚华惊诧多久，赵无极指着四封书信说到“这三封信，你要看仔细了，给的人不一样，一封是给老天师张继先的，一封是给现任张天师的，还有一封是给我一个老朋友无忧道人的！” “属下明白！一定把郡公爷的书信送到！还有一封信是？” 赵无极摇了摇头“你不是给我送信，是替你自己送信，这些信里面我把你的来历都详细说了。留下一封是你在路上慢慢看的，你资质并不是十分好，所以需要时间！不过我依然看好你！对了，这次还会有人和你一起去龙虎山！” “郡公爷对属下的关心，属下”姚华以为是赵无极派人盯着他，怕他半路溜了 “不不不，纯属巧合！张邦昌想讨圣上欢心，便带着妻女一起去龙虎山说是要去求仙丹问道！时间也正是今天，也好，让你多接触一下这些高官也挺好的！作为一名间者，收集各种信息是基本能力，收集之后分析处理，再从这些信息里面去模仿套用，年轻人，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好了!从现在起你要好好去求道了，嗯，这一次我不会派任何人协助你！”赵无极说完便往北去了，并没有返回汴京。 姚华出城的时候正好遇见张邦昌一家人，不，现在不能叫姚华了，叫简问道。 张夫人一如既往地彪悍在后面大喊“谁的破车不长眼，敢挡我们家老爷的路？” “贫道简问道，云游四海，不巧挡了夫人和老爷的路，我让到一边就是！” 说让路就让路，“简问道”把自己的马车赶到路边，让张邦昌的车队先过去。 “咦，你不是来我家救过火的那个人？怎么成了道人？莫不是救火不力丢了差事？嘻嘻”张家小姐探出头来认出了这位道人正是当初在她家救火的小头目。 “小姐好眼力，好聪慧，正是如此！小姐慢走！”这世上还真有过目不忘的人，看着这位张家小姐，“简问道”有些惊奇。 “你还是那般无理，全然不像修道的人，再说一遍，不许直视别人家的女眷！尤其是不能直视我张慧儿！”张家小姐自报家门，又一幅教训人的样子，让“简问道”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太无礼了！哼！”张慧儿嗔怒了一句便把头缩回到车里拉下了车帘子。 “张慧儿小姐慢走，简问道心中有礼，只不过没有写在脸上！” 张慧儿在车里没有回应，原因很简单，前面的张夫人听到二人的对话后停下车大骂起来“你个穷道士，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我女儿！是不是不要命了！” “夫人！注意言辞！咱们女儿的清誉！我们本就是去龙虎山求道的，你如此这般骂修道之人，成何体统？万一圣上怪罪，如何担待？”张邦昌难得硬气一回，搬出皇帝来吓唬老婆 张夫人虽然跋扈，可还没嚣张到敢无视皇帝的程度，加上道君皇帝崇信道教世人皆知，张夫人也只得蔫了下来。 往南走了半个月，“简问道”一直跟在张邦昌车队的后面。 张邦昌休息，“简问道”也停下来休息，起初张慧儿质问“简问道”是不是有意跟踪，张夫人也怀疑“简问道”是勾结盗匪准备截杀张家车队。 倒是张邦昌淡定的很，还让手下人给“简问道”送吃的，自己则来考较这位道人是不是真道人。 在成为“简问道”之前，姚华在皇城司被强行要求背完了整本《道德经》和《庄子》，一些粗浅的道家学问还是知道的。张邦昌也是故作镇定来考较，因为他清楚自己手下这几十人的家丁只能吓唬百姓，真要是遇到劫道的都得作鸟兽散。 一番考较下来，张邦昌暂时放心了，张慧儿也凑了过来，张邦昌斥责她不该抛头露面，张慧儿做了个鬼脸“我也是来问道求道的，他的名字就叫问道，我找问道问道不行吗？” 张夫人倒也是变得通情达理了，也凑了过来“老爷，这里又没有外人，这一路上慧儿都快闷坏了，再说这位简问道道长是道家中人，问个道打听打听神仙仙丹的事有什么要紧？” 张邦昌看了看四下坐在地上休息的家丁和侍女“只许问道家的事，不准闲谈，否则和这些下人有什么两样？” 这一次“简问道”没有直视张慧儿，而是低着头等待张慧儿提问。 “这回有礼貌了，简问道道长，我问问你，什么是道？” “道，是天地万物在世间生存的法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便是道”“简问道”按照从书上学来的应答 “道，就是你们神神叨叨的说法，道一直都在那里，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嘻嘻” “慧儿，论道之事庄严非常，不要信口开河！”张邦昌赶紧制止。 “不妨不妨，道心随缘，张相公才高八斗，故而张家小姐聪慧非常！简某倒要好好向小姐学学才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拜见张天师 同路的时间长了，一来二去，张邦昌一家对“简问道”也没了之前的芥蒂之心，反倒混的挺熟悉了。加上在荆湖路一带也遇到了盗匪，被这位年轻道长用手中长剑打跑，张邦昌都差点要收他做义子了。 不过身份的悬殊，让张邦昌不得不时刻提醒张慧儿注意保持和“简问道”的距离，到了后来还要蒙着面纱出来，理由是南风湿气重，免得伤了脸，也算是给了“简问道”一些颜面。 “简问道”何许人，当然知道张邦昌的意思，大家都坐而论道讲礼，许多事情自然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过江之前，早有人给荆湖路的官员报了信，荆湖路制置使自然不敢怠慢，立即给沿途各县都打了招呼。朝廷宰执一级的高官到来，地方官员都是赶着来迎接送礼。 张邦昌倒也不避讳，礼物收了一半，以免寒了众人的心，吃喝住了三天才过江。过江的时候已经是三条大船随行了，这收来的礼物自然不能学童贯他们直接运回京城的府邸。张邦昌这次往南去也是请高人在龙虎山下的上清镇看了块宝地建一处外宅，正好沿途收礼运到外宅用度。 张邦昌收礼倒也有讲究，凡是贵重的不收，却收了许多荆湖路本地的土特产如食物、木材、药材之类的带着。这一来不至于让地方官员亏血本，二来给足了地方官员面子，就连在江边守码头的人送的几条鱼他也给收了，让此人感动的跪地长哭。 “简问道”一路跟着不得不佩服张邦昌，他这人收礼都收的让人送了礼还倒像欠了张邦昌人情一样。难怪这么一个看起来窝窝囊囊人畜无害的人能做到太宰的位置。 “简问道”自然不能再跟着张邦昌上官府赠送的大船了，只得花钱上了普通的客船过江。 大船不仅有风帆还有几十名舵工摇橹划桨，便早早地甩开了仅凭着风帆前进的普通客船。 再加上官员们早在对岸便给张邦昌安排好了车马，接下来的路上，“简问道”就再也追不上张家的车队了。 辗转来到上清镇，迎面便来了几个道士模样的人过来。 “道友！我这里有张天师亲手画的灵符！” “道友，过来过来，我这里有天师府创立八百年纪念版道袍和桃木剑！” “这位道友，我这里可是现任天师亲笔题字的老店！欢迎您来上清镇悟道修炼！” “道友，要车马船只脚夫，只管言语，我这里的人和车船马匹都是天师府独家认证的！” “简问道”瞬间就被他们围住了，这个要给他推荐灵符和经书，那个要推荐道观，还有推荐道袍桃木剑和出行的，甚至有一家棺材店的伙计也穿着道袍跑过来推销。 “我只去天师府！各位，不好意思了！”，“简问道”说完就腾地跃起跳出了人群往里走 不过没啥用，里面依然是络绎不绝的穿着道袍的人给他推荐斋饭、小吃、酒楼，当然了，连推荐青楼和女装的也有。 “小伙子，你来错地方了！你要修道，来上清镇干什么啊？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嗯，也是骗人的地方！”一个乞丐在旁边嘲讽“简问道” “道心在我身上，我走到哪里都能修道！修行在自身！”这一番回答引起了众人的哄笑 “哈哈，好多年没见到这样的傻子了！算了算了，人家要修道，要成仙，随他去！看他样子也不像有钱的主！” “简问道”继续向前走着，此时做生意的人们不再围着他，而是转向其他客人了，慕名前来的人每天都有几十人，最后都在青楼赌坊里求道至无牵无挂两袖清风才走出上清镇。 “简道长，我以为你不来了呢？这上清镇虽说比汴京城差远了，可一路过来，这里算中上的地方了！好歹也有一些酒家商铺，到了晚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汴京的某个角落了！原来简道长来这里求道是怕在汴京被人知道了？”张慧儿带着侍女正好撞见“简问道” “原来是张家小姐，失敬失敬，我有啥怕被人知道的？我来上清镇是拜见张天师的，见了天师我就上龙虎山修道两年！我这个修道可是正正经经地修道！”，回答张慧儿的时候“简问道”又开始直视起张慧儿来了。 张慧儿一改在汴京的华丽服饰，一身打扮宛如在江南看到过的女子一般清新。 “你们男人不是最爱去喝酒赌钱，然后去青楼吗？汴京的花费太高，我看你也确实是玩不起的，所以这里就成了你们这样想玩钱又不多的人的理想之地！天师府，你以为想进就进？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对了，连我都不能进，因为我是女人！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进天师府，你要是进不了，我可饶不了你！”张慧儿此刻的神情和她娘倒有几分相似 “简问道”有些诧异“我当然能进，只是我进不进，和张家小姐好像没啥关系吧，而且我今天不进的话，也不存在冒犯小姐，小姐又如何饶不了我呢？” “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你肯定要去青楼！”张慧儿都有些急了，旁边的四个侍女马上拉住她“小姐，小姐，失态了！” “小姐，回去吧，既然是这种人，你替她着急又是何苦？” 张慧儿不甘心硬是拽着“简问道”继续说“你这种假道人，我一定要拆穿你，让你不能再骗人！” “莫名其妙，张家小姐，我是不是真道人，不是你说了算，我自己说了也不算！你自己进不了天师府，合着其他人就都不能进了？我今天偏要进给你看看！”，“简问道”被张慧儿一通闹，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请张慧儿带路的办法，进入上清镇来半天遇见的全是招揽生意的人，正经问路没人搭理。 “好，我就带你去天师府，你要是进不了，我非叫府里的人打死你不可！”张慧儿满脸怒容拉着一个侍女走在前面。 “大小姐，您不能进，我们知道您父亲是天师的贵客，也是朝廷的太宰，可是天师府有规矩，外来女眷不得入内！”来到了天师府门口，几个道人马上出来阻拦张慧儿一行 张慧儿一指“简问道”“这个人说他能进天师府，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进！” 年长瘦高的道人打量了“简问道”几眼便漫不经心问到“敢问道友从何处云游来此！” “自汴京城崇道观而来！”，“简问道”这个回答，直接让众人先是一愣，继而都笑了 “你以为冒充京城第一道观的名头，就能混进去？你当我们天师府是什么地方？我也不问了，你走吧！” 瘦高道人说着话便做了个请他们走的姿势，张慧儿伸手就打“简问道”“还说你不是骗子！你个骗子！大骗子！” “简问道”也不反抗，从包袱里掏出一封书信拿给瘦高道人“道友，这封信上的印记，你应该识的，还劳烦您呈给张天师！” 其他人继续笑他“一计不成又来一计，你为了行骗也是下足了功夫！要知道每年冒充崇道观或是哪个大人物的亲戚进天师府的没有八千也有一万！” 瘦高道人瞥了一眼信封上的三个印记，立即变了脸色，连忙挥手“别说了，此人拿的东西我还真不能辨出真假，赶紧拿去给天师，对了！道友，是给老天师大人，还是坐堂天师？” “简问道”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封信“道友，老天师若在府上，也劳烦你一并送到！” 张慧儿看了看信封上不过是几个印记，便继续打“简问道”“你就继续骗吧！过会儿天师府的人就会来教训你这个骗子了！” “小姐，注意仪态！” “小姐，我们帮你打，你不要出手！” “这个人脸皮够厚的，竟然还不跑！等会儿被戳穿了，怕是要送去官府，或者留在天师府做杂役了！” “简问道”笑了“张家小姐，如果等会儿天师府让我进去，说我不是骗子，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快点想好，时间不多了！” “没有如果！你就是骗子！只有本小姐惩罚你，不可能你惩罚我，你不敢也不能！”张慧儿总算是停了手 “两位天师请道友到府上喝茶论道，刚才多有怠慢，还请见谅！”瘦高道人不一会儿就出来通传让“简问道”进去 张慧儿和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根本没看出来这个人还有这么大面子，什么来头这是？难道真是世外高人？ “张家大小姐，下次遇见你，贫道可要好好责罚你！你安心等着吧！”，“简问道”学着张慧儿的样子做了个鬼脸 张慧儿气得直跺脚“凭什么他这样的穷小子就能进去？他是什么大人物，我们走了一路聊了一路都没发现！” “小姐，别说了，不然老爷又要骂我们了！” 张慧儿只得悻悻而去。 “简问道”进到天师府，见到两位天师，当即跪拜，老天师张继先面容祥和鹤发童颜马上挽起“简问道”“道友不必行此大礼，既然是安定郡公安排你来的，那便是自己人了！” 另一位现任张天师的容貌就显得有些富贵了，不像修道之人，倒像是朝廷官员，不过也还是笑脸相迎“道友，这上清镇修道，可是要经得起花花世界的考验的，多少人说是来此修道，结果被外界诱惑，根本无心修道。你来此第一天尚能经受住考验，确实还有几分道缘。道家讲求一个缘字，从不强迫无心问道的人修道。对了，道友名叫问道，我看倒是能够做到名副其实！” “二位天师抬举了，我也只是凡夫俗子，需在尘世中经历磨练不断地的坚定自己的道心，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一生问道求道，道无止境！”，“简问道”的应答得到了现任天师的点头 老天师张继先却摇了摇头“道友啊，道不是求的，道没有人可以施舍给你！道是发自内心的，是自己悟出来的，也是如你所说一生修炼学习得来的！老朽这一生，前半生自以为乐善好施救济天下苍生便是道，后来再看这些不是道，只是上天借我之手做了这些事。现在老了，再看以前所做的事，都是道，道就在我们的一言一行之中！” 现任天师有些尴尬，便笑了“道友，这份境界，我现在都没有，我们这一生能够做到老天师说的，就知足了！” 老天师张继先拍了拍现任天师的肩膀“你的资质在我之上，只是你涉足世间的杂务太多，这颗道心受了牵绊。不过也是无奈之举，和朝廷江湖相处也是道之所在，总得有人去做！安定郡公的信大概意思是让这位道友跟着我修道，你还得随太宰张邦昌去汴京见皇上，这次去的礼物可要花心思了！以前送奇花奇草奇石奇兽，现在怕是不行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龙虎山修炼 和两位张天师见过面后，老张天师张时修把“简问道”安排在天师府的别院住下。 天师府的道人道童们对这位貌不惊人穿着普通的客人格外尊重，自天师府在这上清镇落座几百年以来，能够以这样的外形进入天师府的，除了世外高人就是日后能成大事的人物。 “简问道”进入房间安歇，道童们送来茶水和斋饭还有几本道家典籍，出门的时候都是退出去的。 现任天师张守真问自己的父亲张时修“父亲，这个人真的和以前来的那些人一样，是可以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的？” 张时修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繁星“所谓大人物，在这千万年里，不过是过江之鲫！你何必在意他能不能干大事呢？以资质来说，他是个普通人，没有特别的脾气，没有特别出众的才能，不过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过这些只是白天我们看到的表象，要么是他真的平凡普通，要么是他善于守拙！” 张守真也抬头看了看天上“我听门口的铁帚道人说，此人来的时候，太宰张邦昌的女儿也跟在一起，还打了此人！看来此人的尘缘也很不一般！我怕此人会给我们天师府惹来是非！” “一切随缘而定，一个普通人能够在一天之内从上清镇门口的牌坊走到天师府，不被骗不被强掳不被引诱，就连太宰的女儿他也熟视无睹。这恐怕就是此人的过人之处所在，心性坚定，气运也超越常人！”老天师转头对张守真用一种更认真的口吻说到 张守真也是想起来什么点了点头“嗯，此人确实不简单，差点连我们也骗过了，他以他的普通谦逊掩盖了他的武艺和其他方面的才能。光看安定郡公的信中几千字，我看根本无法了解此人。信中所说弄不好全是假的，就连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既然赵无极把他托给我带着，自然是将来要派大用处的，他的真实来历我们也不要过于执着。八百年来，汉魏晋宋齐梁陈隋唐至今，还没人敢动我们天师府，我们不也是靠着守拙二字吗？对了，前些年是招摇了些，皇上下旨在上清镇修了上清正一宫，我们为了避讳到现在还留在这天师府。前几天张邦昌去上清正一宫转了一圈，很是满意，我在想要是我们父子进了上清正一宫，皇上又会怎么看我们？”老天师眼神闪烁了几下，看着张守真 张守真思虑了一会儿“儿子明白，守拙藏势，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所以这次去，孩儿打算把天师府的天师印和部分法器带去敬献给皇上！” 老天师点了点头“不错，知道投其所好，我问你，如果皇帝又赐给你新的天师印和法器，你接还是不接？” “当然是谦辞不受了！”张守真笑着回答，觉得既然敬献给了皇帝，哪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老天师摇了摇头“你不懂帝王！要是皇帝再回赐给你，你得接受，你若不受，让皇帝背负霸占天师府天师印和法器的污名？还是说你觉得皇帝不是真君大帝？我们始终是臣民，无论是庙堂还是道场，只能有一个至高无上的人，那便是皇帝。忘记了这一点，再多的守拙也是白搭！好了，你早些休息，过几天是黄道吉日，到时候你要和张邦昌一起回京。对了，张邦昌是不会主动找我们要东西的，所以你要多花点心思提前送给他。” 张守真带着车马出行的时候，张时修没有去送，而是带着“简问道”上了龙虎山。 一路上老天师张时修攀岩登石梯走在前面，“简问道”不得不赞叹这天师府兴盛至今八百年还是有绝技的。 上了龙虎山，老天师对着山上的旧道观大喊了三声“黄兄！黄兄！黄兄！” 许久才有人回应“时修，不是说好了你在山下悟道，山上的地方留给我吗？怎么又来打搅我了？我猜又是来给我添麻烦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位身穿黑色道袍的老人翩然而至轻轻落在老天师张时修面前。 “简问道”惊得说不出话来，转念一想该不会是障眼法吧。 “黄兄，你所料不差，又是赵无极给我们找的事，你我都欠他人情，无法拒绝！”老天师语气带着歉意，向来人说明情况。 被老天师称为黄兄的人，头发却还是黑的，而且面色红润，看身形怎么都不可能比老天师张时修还老。 “赵无极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送来的人是一次不如一次了，上次姓钟的那小子，自称什么无愁道人，在我这里学了五年，最后回去废了！这回这小子我看还不如那姓钟的机灵！我黄裳一世英名，就被赵无极这个混蛋给毁了！看在你时修一把年纪了还爬上山来，我黄裳也不能扫你的面子，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他吧！”黄裳说话时根本没有看老天师和“简问道”，而是望着天像是喃喃自语。 老天师拉着“简问道”，“你赶紧跪下拜师父，天底下不知道多少人求着他拜师，他都不收！” “简问道”有些懵，这黄裳连赵无极都敢骂，老天师都有些怕黄裳，投在此人门下不死也得脱层皮。而且连钟志明那样机警和一身好功夫在他眼里都是废物，自己这样的资质岂不是？ 黄裳直接踢了“简问道”一脚“时修，我这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收徒弟不收假人！姚华！你还要瞒老天师到何时？” 这一脚没用力，可黄裳直接叫出他的真名，让他感觉犹如五雷轰顶，莫非又被赵无极给耍了？ 刚想着又是一脚直接把姚华踢得跪在当场，这一脚力道增大了不少。 “不要瞎猜，我这里已经十年没来人了！我是算出来的，资质真是愚钝！唉！” 黄裳收回脚，姚华立即磕头“后辈姚华拜见黄师父！拜见老天师！隐瞒身份确实是不得已！还请见谅！” “算了算了，黄兄，他也是奉了赵无极的命令，当然不能暴露身份！你也是，每次来人拜师你总是戳穿人家身份，给人下马威！”张时修立即打圆场，免得黄裳一不高兴把姚华给退回去了。 “放心，此人我收下了！下马威必须得给，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这些老头子好骗！对了，在山上，你就是姚华，你不做真的自己，又如何去做那假的自己？先把真的自己做好了，再去作假，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起来吧！先去三清像面前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说出来，嗯，今天说不完，明天再说，说完了，就拿笔墨自己全部写出来！”黄裳说着话就拉着张时修往山顶继续走 看着黄裳拉着张时修直接往悬崖边飘了过去，姚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以为出现幻觉了。 看来这黄裳确实是高人，张时修七十多岁了还能爬山攀崖已经是骇人了，可这黄裳却直接是飞过去的，完全不能相信。 惊恐之余，姚华只得老老实实在三清像面前讲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到了晚上，黄裳一个人回来了，还给姚华带了许多食物，不过是烤好的山鸡和野兔。 姚华看了看山鸡和野兔“多谢师父，修道之人不能” 黄裳抬腿就是一脚“迂腐，不是考验你的，你吃便是！对了，这辈子有没有对不起哪个女人过啊？老实交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修心 听到黄裳问这个问题，姚华心中一颤，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两个女子的身影。 秀娘和林仙儿，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秀娘死在他怀里的那个夜晚，恍惚之间又听见林仙儿在喊他。 “看来你还是个多情种，情债多了，终究是要还的！看来不止一个了，说来听听！”黄裳说起情这个字两眼放光，表情很是有趣，说着话弯下腰拉起姚华“起来坐下来，边吃烤鸡和烤兔，可惜没有酒，要是有酒，听你说你的故事，还算不错！也该听听新故事了，不然我每天对着神像和花草树木说话怪没意思的！” 姚华看了看黄裳，鼓起勇气反问到“以黄师父的武学造诣，想去哪里都行，莫非您老人家也有什么故事？” 黄裳伸了个懒腰“啊，那倒不是，我的故事你将来回去可以查到，江湖上也多得是，我五十岁那年就来龙虎山了，我是因为懒，不想去过问世事了。对了，也没有值得我去追寻的人和事了，所以就在这山上混吃等死了！你还是先说你的故事吧，我要是高兴了，自然会把我的故事说一些给你！” 姚华抿了抿嘴唇“这三年来，我害死了一个女人，骗了一个女人，现在想来，我不是个男人，也不是人！” 黄裳敲了姚华脑门一下“男子汉做都做了，就别这幅幽怨的样子了，说说看，怎么个害死法，又是怎么骗的？细节，我要听细节！” 姚华从当天晚上一直讲到第二天清晨，中间哭了多少次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黄裳眯着眼听着，时不时评点一番，等姚华讲到埋葬秀娘的时候，黄裳睁开眼摸了摸姚华的额头“嗯，讲完之后，心里是不是好受了点，憋在心里的话，要是一直没地方倾诉，人会崩溃的！不过仅仅是讲出来，效果还达不到，你睡个三天之后，再给写出来。” 姚华这才明白，并不是黄裳无聊至极要知道他的隐私，而是让他把压抑在心里的东西全部释放出来，也就是黄裳说的先做好自己。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敢面对，要藏着掖着，就无法面对未来，更无法在未来做好自己。 这三天里，黄裳不知道去了哪里，姚华也听话去睡觉，睡梦中总是会梦见秀娘最后凄绝的眼神还有林仙儿幽怨的面容，还会梦见钟志明浑身是血的朝他走来。 惊醒之余，姚华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一壶酒和一些煮熟的豆子，还有一张字条。 字条上面的字清秀却劲道十足，一共只有十个字“饮酒非为乐，安贫方乐道！” 姚华看了看字条，觉得好像与他现在的处境没啥关系，而且他在刘韐面前发过誓不再饮酒，便没有动这壶酒，只抓了一把豆子吃起来。 这豆子盐放的挺多，吃下去姚华就后悔了，太咸了，四下找水喝，可寻遍了里里外外愣是没找到有水的地方。本来有口井的位置，却被一块巨石盖住了，一看就知道是黄裳干的。 口渴难耐的姚华只得返回房间去喝酒，灌到口中才发现不是酒，而是茶水。 豆子吃光茶喝完的时候，黄裳回来了，看到空空的盘子，黄裳笑了“年轻人，这世间之事不能只看表象，而且也不能偏执一端。人生在世，茶水也好，酒水也罢，总是要饮，人之所以犯错，与酒水本身没有关系。难道那些杀人放火作恶多端的人都是因为喝了酒才作恶的？酒本身并没有错，也没有什么用！” 姚华看了看黄裳“黄师父，太白仙人一生饮酒作诗，张旭醉后作书，这酒当真无用？” “愚昧，李白不喝酒也能作诗，不是因为喝了酒才会作诗，而是李白本身就是天才！世上喝酒的人多了去了，又有几个能作出像样的诗来？张旭也是如此，他本身就是书法大家，恰好有喝酒的爱好罢了。可惜世人愚昧，错把爱好当成能力，反而看不见别人背后的真正能力所在了！”黄裳提起李白和张旭眼中也没有多少崇敬之情，看起来这个黄裳也是个恃才傲物的人。 “徒儿愚钝，幸得师父指点，只是徒儿已经发过誓不再饮酒，所以” 黄裳提起空酒壶晃了晃“茶水装在酒壶里，我说他是酒，只有喝的人才知道不是酒，那么酒水装在茶壶里，我说你喝的是茶，你会不会自己拆穿自己呢？世人做事总要找理由，图个名正言顺，还要拜神拜佛，图个心安。无非是心虚罢了，须知道这世上做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姚华突然想起钟志明的言行举止，八成就是在这里的五年受了黄裳的熏陶。这也太随心所欲了，这样大大咧咧的行事，去做间者，那不是送死吗？这赵无极让他来跟着黄裳学道，这不是要坑死他？ 姚华的心思被黄裳一眼看穿，黄裳又开始敲打姚华的脑门“只有无拘无束的人，才能以假乱真，因为世人无法分辨他的真假！戏台上的戏子演的再像帝王将相，没人把他们当做帝王将相，可街头上的无赖混混冒充达官贵人却能骗到不少人，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姚华摸着额头回答“那是这些无赖混混见得多，下了功夫！” 接着又是一顿敲“迂腐，所谓帝王将相脱了袍服官帽，哪个不是喝酒赌钱飞鹰走狗抱美女敛钱财，和接头的无赖混混又有何区别？无非是多学了几句圣贤书而已！无赖混混扮起朝廷大员来那不是扮，而是展现本色，心都不虚，谁又会去怀疑？” 这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这世上敢这么说帝王将相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人，而且把世人仰视的帝王将相比作无赖混混。转念一想，黄裳真是高人，这几年姚华自己接触的那些官员，有的比无赖混混还要无耻下作，高人的话看似荒诞可一下子就道破了本质。 “徒儿悟到了，师父真是高人，不过徒儿始终有一事不明，师父既然看不惯这些人，为何不凭着自己一身本事去澄清玉宇，还天下一个太平呢？”姚华觉得黄裳的武学造诣已经超神入化，不做一番大事太可惜了。 黄裳哈哈大笑起来“一切皆有定数，非人力能改变，你以为老夫凭着一身武功就能去打天下就能去把赵官家取代了？当年宋太祖赵匡胤一身武功何等厉害，可后来连都城定在哪里都做不了主，最后还死的不明不白。何况老夫现在追求的是真正的得道成仙，这凡世间的东西我懒得去争，争来无益！” 姚华摇了摇头“那既然是这样，您还收这么多徒弟干什么呢？” “我不是还没得道成仙吗？我每年的吃喝，还有这道观的修缮，都要花钱，钱从哪里来，天师府给，皇城司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跟着我学一年，你出去之后这世上所有事都看淡了，也不会轻易被骗了！人生在世无非就是这些功名利禄的事，即便是我这个修仙的也逃不了！”黄裳说起钱来两眼放光，世外高人的形象一下子成了奸商一般。 姚华笑了“您真是厉害，什么都无所顾忌，之前我以为您是故作清高，现在看来您是真正做到了真我！” 黄裳又伸手过来，不过这一次没有敲姚华的脑门，而是用手指点了一下“嗯，你可以开始写你的情债了。写完了，再来给我讲你在西军里面的故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底细都瞒不过我，我也并非孤身一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姚华的心结 黄裳交代完便又去拿来一个酒壶和一盘肉干“我出去五天，这房间里有笔墨纸砚，五天时间够你写完你的情债了。你在西军的事情，也要细说，包括你的那些不为人知的想法！” 书写自己和秀娘以及林仙儿的故事的时候，姚华突然又想起了浣花楼的兰州、高柳还有同行的一个月的张慧儿，便把她们也写了进去。 写自己的故事，和讲自己的故事，大不一样，讲的时候心绪不宁情绪激动，可写的时候却越写越安静，只有双泪垂流。 第六天清晨，黄裳回来了，手上拿了一条羊腿，肩上挂着几个叶子拴在一起的萝卜。 黄裳没有问话，而是直接去看姚华写的东西，足足看了半个时辰，确切地说是边看边在上面书写。 “拿去看看我给你的评语！对了，你的文笔确实太烂，让你作诗词可能为难你了，不过还是得做，十天为期！看完之后出来帮我烤羊腿！”黄裳把写满评语的几十页纸递回给姚华，自己则走了出去。 姚华接过自己的手稿一看，几乎每一篇都被黄裳点评过了，自己的字写的不如黄裳，文笔更是不能比。这黄裳当真是文武双绝，不服不行。 黄裳在外面支起架子点燃枯柴，把羊腿用剑划出许多道裂痕，看着羊肉都成了一块块地碎肉可就是不掉下来。 接着黄裳把香油葱姜蒜和花椒还有一些菜叶用手掌压进了羊肉的缝隙之中，用手中的长剑串起羊腿开始慢慢翻烤。 姚华出来时，已经能闻见香气了，不过姚华看到的是这把长剑的剑柄上镶嵌的是一颗红色的宝石，于是赶紧上前几步。 走进一瞧，不仅是剑柄处镶了宝石，靠近剑柄的剑身上还露出了“御赐”两个字。 “黄师父，这把剑是官家赏赐的？” “一把剑而已，不必大惊小怪，你用的砚台也是御赐的，还有笔和墨，都是的！对了，你前几天吃的鸡和兔，那也是皇帝养在这龙虎山上的！” 姚华惊掉了下巴“黄师父，这，御赐的东西，皇帝养的飞禽走兽，你，我？” “快来帮忙翻烤羊腿，你口福太浅，之前的仙鹤白鹿，你都无缘享受！人活着就得要吃，我不屑于去打劫，所以只好把皇帝的东西先给用了！”黄裳说着话就松开手，把姚华拉倒石凳上坐着翻烤羊腿。 “对了，你坐的这凳子，也是皇家御赐的，嗯，在这里过的日子可是比皇帝还要逍遥！要珍惜啊！这只羊腿不是御赐的，就是这山上的，失足掉下来摔死了。对了，你在西军打仗的时候，有没有烤过羊腿啊？”黄裳斜躺在花台上眯着眼拿出酒葫芦开始边喝边聊 姚华一边翻动羊腿一边回到“西军只有打了胜仗之后，才会烤羊，是整只的烤，我也只分到过几块骨头！没有一次是吃好了的，想起来就还是有些不心甘啊！” “不甘心的怕不是区区一点羊肉，以你的武功，虽说不是高手，却也不差，在战场上是能冲锋陷阵的人，若不是有人压着你，恐怕你现在也是在某地做了统领。看你的面相，也是行伍之人，来做这见不得天日的事，也是受了委屈！”黄裳话里带话显然是再次故意向姚华透露，他黄裳是知晓姚华全部情况的，但是他要姚华自己说出来。 “别停下，边翻烤羊腿边说，烤糊了可就不好吃了！烤不透心根本没法吃！”黄裳见姚华停下，赶紧让姚华边说边烤。 “黄师父，您洞若观火，可是有些事情我们姚家的家事，恐怕多有不便。而且姚家在朝廷里面也是不受重视的，这个您肯定也知道。所以有些事不提也罢！”姚华觉得家事在外人面前说实在是不好，所以不想说。 黄裳坐了起来“你不愿说，我来替你说！你的本事在你大哥姚平仲之上，可是他是嫡子，你是庶子，所以你斩获的敌将首级只能算他的。而脏活累活姚家决定让你去做，因此花钱给你在皇城司买了个职位。你也确实不能在西军再待了，纸包不住火的。时间一久，朝廷要是知晓了姚平仲的许多战功是你帮他立的，你们姚家的处境就更难了！做事的人不能受赏，甚至连羊肉都吃不上只能啃骨头，有地位的人不需要出多大力，官位封赏却是源源不断。是不是不公平啊？你有没有骂过老天不长眼啊？” “不敢，在下敬天法祖，绝无此心！”姚华连忙快速翻动了几下 “你慌什么，烤羊腿至少得四个时辰，这是慢工出细活。就算你骂了，又何妨，我们在上天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上天难道会在乎蝼蚁的叫骂？你老是憋着，忍着，有啥用？只不过是自己委屈了，该笑骂的时候笑骂，该哭的时候哭！别信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轮到他们！”黄裳说得起劲，手指把身下的石头都按凹进去了。 “黄师父，您的见识真的是与我们凡俗人等大有不同，难怪钟头也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看来他是学到您老人家的真传了！可惜了钟头”姚华提起钟志明还是有些难过。 “人本来就是向死而生，他死了倒好了，解脱了，要是他还活着，必定更痛苦！你可知那钟志明之前经历过什么？你的经历和他比都不叫事。你说他学我，他可没学像，也没学到真正的意思。我是让他放下，他却依然执着！愚不可及！” 换作别人这样说钟志明，姚华一定会跳起来打他一顿。可是说这话的是钟志明和他的师父，姚华只能沉默了。 “你一定不服气，我这样说钟志明，我还没说你呢？你比他更不如，遇事不果断，总是儿女情长。还不怎么变通，资质愚钝，又不肯去钻营。对了，还是个负心汉！哈哈，我还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差劲的人！”黄裳笑的很欢，酒壶里的酒都撒了出来。 姚华放下羊腿站了起来“黄师父，”黄师父三个字刚喊出口，姚华又坐了下去继续烤羊腿。 “哈哈，你小子，我等着你骂我揍我呢？怎么，又要忍？我偏不让你忍！对了，你娘一直在姚家被排挤，你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为人子不孝啊！还有，你在真定府误了事，连累了好兄弟，还让姚家和刘韐之间产生了矛盾。做人当真失败透顶！” “够了！您别说了！”姚华扔掉羊腿站了起来，双目圆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修炼中止 祸不及家人，士可杀不可辱，姚华再能忍耐，此时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和黄裳拼命。 姚华知道自己不是黄裳的对手，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飞身朝着黄裳扑了过去。 可这黄裳根本不躲避，姚华直接撞了上去，却犹如撞上了一堆烂泥，自己的劲道全被卸去。 黄裳也不言语索性闭上眼睛，姚华也没多想，继续拳打脚踢大骂直到自己筋疲力尽躺在地上喘气。 黄裳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走到羊腿边上“还好我用的是这种不经烧的废柴，不然这只烤羊腿就会糊了！现在添柴火还来得及，姚华，赶紧去抱柴来！” 姚华快要晕过去了，这是什么人，自己对他拳打脚踢了好一阵，还骂了好大一会儿，这人竟然和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心肝肺啊，服了，彻底服了。 姚华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怎么闹都没用，只得站起来去抱柴禾。 抱完柴禾回来的姚华回来走到黄裳面前放下柴禾转身准备回屋，黄裳一把拽住“怎么？骂你的朋友和，伤及你的家人，骂你没用就受不了了？果然赵无极送上山的都是不适合做卧底的人，也是难为你们了。要是让你去辽国诈降，人家捆了你的亲人朋友，你立马就得露馅儿了！嗯，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不忍则乱国啊！你刚才打我骂我，我任凭你打骂，可这账我是记下来了！将来你得还债！愚蠢的年轻人啊，老夫离成仙之路又更远了！” 姚华脸有些红，意识到刚才其实又是一场试炼，黄裳故意不断激怒他，测试他的忍耐程度。 很明显，这场试炼姚华应对的一塌糊涂，没经受住黄裳的挑逗。 “黄师父，我知错了，您的苦心刚才我全部明白了，徒儿”姚华一边说着脸越来越好头越来越低。 黄裳起身伸手抵住姚华的下巴“低什么头？脸红什么？你得要说谎都不眨眼，干了错事还能若无其事，你以为你还是孩童？还有负罪感？还有羞耻感？无论是修道，还是将来跟着赵无极做送死的勾当，没有这份心境，你是不行的！从先前起，你每天骂我一个时辰，要换不同的言辞，嗯，持续一个月，你骂完我，我再骂你！你觉得骂不过瘾，咱们就打，我不会欺负你，这院里的兵器随你挑，不过打的事情要持续一年，这一年时间里，每天你要花四个时辰和我打架，当然不是大清早起来就和我打，我爱睡懒觉，每日巳时初之后才能找我打架。晚上可以打到亥时初。” 姚华头被强行抵住抬起，眼睛看着天空喊到“徒儿知道了！既然师父有意教我武功，为何不练到子时？” “蠢货，你以为你每天多练就能速成吗？你要是起早贪黑的练，趁早滚蛋！老夫不教短命鬼！别整天把天道酬勤挂在嘴上，那是忽悠人的，要真的靠勤练就能成功，那天底下岂不是遍地是富人和武艺高强的人了吗？最最重要的是悟性，是天赋！”黄裳一把放下姚华，眼中满是鄙视的神情。 姚华顺势坐在地上“照师父这么说，天底下的人就不用读书习武种地经商了，反正都比不上有天赋有悟性的人！” 黄裳紧跟着就是一脚“蠢货！别人可以靠天赋和悟性吃饭，资质愚钝的人不读书不练武不种田不经商，难得等着饿死？岂不知勤能补拙，这个补拙，就是让你们不至于饿死，不是说能够比得过有天赋的人。就拿你我来说，你就是勤练到我这把年纪也不可能达到我的成就。你猜猜看我是多少岁开始练武的？” 姚华看了看黄裳，又想了想这位老爷子一贯就比较懒，就答到“像您这样有天赋的，啥时候练都行，您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名头很大，八成是弱冠之后才开始习武。” “你错了，我是五十岁以后才开始习武，这之前我只爱填词作画读书逛青楼，对了，还爱赌钱！吃喝玩乐了大半辈子，到老了才开始习武！”黄裳说的很是得意。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们姚家世代都是从五岁开始习武，都不可能达到您一成的功力。您五十岁以后才开始练武，这怎么可能？而且您的名声好像是自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传遍天下了！您就别蒙我了！”姚华觉得这黄裳纯粹是在吹牛，哪有五十岁以后练武还成了绝世高手的！ “你爱信不信！你回去问赵无极就知道了！我也懒得和你说了！赶紧去翻烤羊腿，快熟了，别烤坏了！”黄裳也坐到地上，继续拿起他的酒葫芦喝酒。 “黄师父，不说别的，您拜师学艺至少也要五年，您总不至于五年时间就学成了绝世高手吧。而且内功这东西是要靠积累的，您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把武功练到现在这样惊世骇俗的地步呢？您这个谎撒的不完美，破绽太明显！”姚华一边翻动烤羊腿，一边质疑黄裳。 “蠢货，谁告诉你学武就得拜师了？老夫是无师自通，老夫看了太多的道家典籍和医书，无意之中融会贯通，竟然创出了自己的独门武学。你们在江南平定的所谓明教叛乱，其实不过是明教元气大伤后的无奈之举！明教真正的说情况！” “你时修兄就是心软，好好好，天气够热的，那个，姚华，跟着时修兄进来，喝杯茶了再走！” 姚华眼中热泪盈眶马上回了声“多谢师父，多谢张天师！” 回屋里喝茶的功夫，张时修把赵无极的密信拿了出来递给黄裳。 黄裳看了看又递给姚华，姚华看了后有些惊讶“大宋和金国联手灭了辽国，这是好事啊，对了，收复燕云之地，这可是从太祖手里就一直梦寐以求的啊！怎么郡公爷说现在形势微弱累卵，国家有灭顶之灾呢？” “别问我，国家大事这种小事我不屑于关心！”黄裳转过头去又喝了口茶 张时修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自去年以来，不少人都罢了官，还有些重臣都丢了性命，我儿张守真都从汴京回了上清镇，他说汴京城里不能待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下山 对于赵无极的担忧，黄裳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不言语，老天师只觉得官场有了大动静，汴京城里少不了一场风波。 而姚华觉得这背后应该还另有隐情，一年多之前十五万大军都没能打进幽州城，反而在白沟大败。而现在就一年多功夫居然收复了幽云十六州，太不可思议了，除非有人帮忙。 贡茶续了一盏之后，黄裳起身把茶壶给倒掉了“贡茶泡久了味道就不行了，这茶我是从凤凰山偷采的，给你们喝已经是大出血了。见好就收啊，赶紧下山去吧！” 老天师笑着起身“黄兄还是这般小气，行行行，我府上的贡茶给你送一半来，免得下次来连茶水都没得喝了” “我不要你那儿的贡茶，我就爱喝自己偷采亲手做的贡茶，偷来的多有意思，味道更好！白送的我不稀罕！”黄裳话虽如此说，却还是拿出一块龙凤团茶递给老天师。 老天师一把推开“你自己都不够，还给我送。算了，不占你的便宜，我也不喝你辛辛苦苦偷来的东西！我还是知趣的下山去了，免得你一会儿拿剑赶我们走！” 姚华对着黄裳跪地磕头，黄裳也不拉他继续把那龙凤团茶往老天师怀里送。 “徒儿姚华拜别师父，愿师父早日得道成仙！”姚华以为黄裳又会给他一脚或者训斥他，低着头等着 “起来吧，快下山去，将来若是不想闯这花花世界了，就回来这龙虎山，至少不会饿死也能图个清净！我也不送你了，刀都送你了！走吧！”黄裳一反常态地拉起姚华，双手再轻轻一推，把姚华给推出一丈远。 老天师在姚华身后伸手托住姚华“走吧，你这一走，黄兄又要闭关五年了，人世间之所以依依不舍和留恋，无非是欲望还没满足，须知势不可用尽，月满则亏！留三分念想也是极好的！” 姚华没有回头，跟着老天师慢慢地下了山去，一路上老天师叮嘱姚华离开上清镇之后除了赵无极，不要跟其他任何人提起他在这里的事情。 “可是张家小姐知道我上了龙虎山，只怕也瞒不住啊！”姚华觉得老天师这个嘱咐有点无用。 “那不一样，她是不会和外人提起你的，而且我指的不能说的是你跟着黄兄学武的事情，黄兄一生惩奸除恶，仇家太多。要是知道你是他的徒弟，他们打不过师父，便会来找你这个徒弟的麻烦了！” 原来老天师说的是这个，不过看起来好像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天师知道些张家小姐的情况，竟然能断定张家小姐不会和外人提起姚华。 “多谢老天师这两年的照顾，晚辈无以为报，以后无论在哪里，只要是天师门下弟子，晚辈定当尽力扶持！”姚华觉得像张时修这样的地位和财富，说什么报答之类的都是多余，还不如给足够的尊重和面子。 老天师张时修摆了摆手“还请你收回这句话，须知道心唯唯，正道是道，魔道也是道，我门下弟子未见得都是好人，倘若有作奸犯科之人，还请你务必帮我清理门户！不能因为是我天师府门下弟子，就废了法度废了公义！” 难怪八百年天师府香火昌盛，积德所致！ 姚华恭恭敬敬地朝着张时修跪拜，张时修连忙搀起“使不得，使不得！” “老天师要是不嫌弃，在下也想叫一声师父！” 老天师看了看姚华“好徒儿，不过出去之后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是你师父，其实我也没教过你一天！徒有虚名，对了，赵无极不喜欢他的人脚踏两只船，送你来龙虎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这人太执着了，将来必不得善终，刚则易折！” 姚华心下一惊，这老天师一般都是和颜悦色笑口常开，提起自己的叫盲人骑瞎马夜半临危池。有些事只能您回到皇城司由郡公爷亲自对您说，我们这些人不敢妄议。” 姚华点了点头“多谢郑大哥提醒，这一路上可还太平？我来的时候还有劫匪，不过都被我打跑了！” “我们兄弟四人也曾遇到过，不过是无家可归的一些流民，真劫匪是不会劫朝廷的人马找死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赵无极的担忧 说起劫道的，四兄弟坦言相告，他们本就是做山贼出身，被朝廷招安过来，后来因为打点的好，便被派到了皇城司。 提起在皇城司当差，四兄弟那是眉开眼笑，其实他们的身份比起姚华还要低一点，可是在他们看来已经知足了。 从山贼做到皇城司的差役，从穷山沟到了皇城脚下，那真是山鸡变凤凰，光宗耀祖。 讲起这些年的经历，郑无功得意满满“蔡大人，我小的时候只想吃顿饱饭，后来就想着买几头牛种几百亩地过一辈子。哪知道天不遂人愿，想种地种不了，带着三个弟弟走投无路只好做了强盗。没想到做强盗反而还做好了，不过是抢掠了几个村寨，朝廷就派人来招安了。我们还以为是骗我们送死，结果朝廷直接把银子和官服送到山寨里来了！没办法，就只能下山了！” “郑大哥倒是爽快人，看得出你也是聪慧之人，这一旦进了这池中，就是如鱼得水，不然哪能进到皇城司呢？”姚华顺着郑无功的话接着，也好继续让郑无功说下去。 郑无功摆了摆手“蔡大人见笑了，我们四兄弟知道，我们在皇城司不过是最低级的差役，只是求个安稳，有皇城司这颗大树靠着，将来也好有个好归宿。对了，蔡大人，您的事我们就不问了，规矩我们是知道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您的事您也不需要对我们说，您要是对喝酒赌钱感兴趣，咱们四兄弟可以陪你！” “喝酒我没问题，只是赌钱我还真不会，不过我可以学，四位不嫌弃的话可以教我！”姚华想起来黄裳告诉过他，姚华这人太过正派了，得学一些吃喝玩赌的手段，不然气质上太过刚直做不好卧底。 一提起赌钱，四兄弟各自拿出骰子、牌九、蛐蛐盒子，郑无功问姚华“蔡大人想学哪一样？我们兄弟必定倾囊相授！” “通杀！”姚华回答的非常爽快 “这赌钱的技艺，须得有彩头才行，不知道蔡大人能否适应！” 姚华从身上把钱袋子拿出来扔给郑无功“这些便是学费，要是嫌少，回到汴京，我再拿给你们！” 路程走到一半，钱袋子里的银两全部归了郑家四兄弟，郑无功要把钱还给姚华，姚华拒绝了“蔡某人愿赌服输，各位的美意我心领了！既然钱输完了，我就看你们四位继续博彩，我也好学学技艺！” 郑无功给姚华鞠了一躬“蔡大人定力让我们兄弟佩服，寻常人输了定要急着翻本，结果是越陷越深。而蔡大人适可而止，属下佩服。既然如此，我们就劝大人以后不要和其他人赌钱，常言道十赌九诈，其实错了，十赌十诈！无名给蔡大人讲讲这骰子的事情！” 郑无名手指用力把骰子捏破，里面掉出一些黑色屑末“这骰子里面我掺了铁粉，然后在身上藏了一块磁铁，我想要几点便是几点！所以蔡大人和我赌大小单双只有输的份。这骰子出千的办法还有很多，有掺水银的，也有在袖子里藏几十颗骰子偷天换日的。这牌九的事情，就让无利来告诉蔡大人吧！” 郑无利把牌九拿出来，再从包袱里面取出一些米面撒到牌九上，再用力一吹“蔡大人请过目，你仔细看看这些牌九与之前你摸牌的时候是不是大有不同？” 姚华拿起几块牌仔细看了几遍，只见背面沾了米面的地方凹凸错落，隐约有刻痕。“原来你们在牌九上做了记号，难怪我要的牌总是没有，你们却总能等到我的牌！” 郑无利笑了“这是最低级的，还有一些用油膏暗自做记号的，凡此种种，防不胜防。这斗蛐蛐的事情，无禄也不过是知道一些粗浅的门道。” “蔡大人，你仔细看看，我盒子里的蛐蛐有什么不同？” 姚华拿过郑无禄手里的蛐蛐盒子看了看“我明白了，这蛐蛐本是黑色的，这褐色是你涂抹上去的，一定是抹了药，我说我捉来的大个蟋蟀一开始压着你的蛐蛐打，后来就蔫了！原来是这样！” “蔡大人聪明过人，这只是最低级的，有些高人把一些甲壳坚硬的虫子硬是弄成了蟋蟀的模样，一到赌场上，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教人倾家荡产卖房卖地！” 姚华摇了摇头“多谢四位兄弟，幸亏我平生不爱赌，不然栽进去还浑然不觉。难怪总有人输的倾家荡产，都以为别人输是运气不好技艺不好。实际上根本与运气技艺无关，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真是十赌十诈！蔡某人今天所学，这点银两物超所值，回到汴京蔡某人必当再答谢四位！” 郑家四兄弟一起笑了“蔡大人见外了，我们兄弟还得学您这份定力和睿智，大家彼此彼此！” 赌钱结束，这一路上也就只谈风月了，男人的话题无外乎女人财富武功地位等等，说起女人，郑家四兄弟是两眼放光。 从浣花楼到如意楼，再到街头巷尾的一些八卦，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姚华是只听不说。 快到汴京城的时候，郑家兄弟分别把自己的骰子牌九蛐蛐都送给了姚华留作纪念，姚华也欣然接受，这些东西留着一是警醒自己，二是将来有可能派上用场。 汴京城里繁盛更胜从前，浣花楼门前都立了表功的刻碑。沿途都有说书人讲当今天子圣明非常，建立了太祖都没能做到的绝世武功。 当然，也有讲领兵将军是如何愚蠢，要靠道君皇帝的圣旨妙计才能打赢，姚华听得只觉得恶心。 见到赵无极时，赵无极比之前要更沧桑了，赵无极难得的露出微笑“好小子，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跟着黄裳那老东西学了不少本事，这一路上郑家四兄弟也给你传了吃喝玩赌的技艺。将来都能派上用场啊！” “难得见到郡公爷笑一次，小的真有福分！” 赵无极摇了摇头“是福是祸未可知，如今朝廷里乌烟瘴气更胜从前，叫你回来，是提前要给你布局了！接下来半年，我要你在汴京城里以蔡松山的名义四下吃喝玩赌，吃遍所有的大小酒楼，玩遍大大小小的赌坊和青楼，钱不是问题！” 姚华顿时觉得不妙，天底下哪里有这等好事“郡公爷这是要我混迹于江湖，提前找好线人？” 姚华目前只能往线人方面想，因为除此之外还想不出其他理由让他一个学武归来的人去吃喝玩乐大半年。 “线人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也不需要其他线人，你只和我联系。这次的目的是让人们记住你就是蔡松山！当然，我会安排人给你易容，这样以前认识你的人也就认不出你来了。对了，浣花楼你就别去了！一个人即使改变了容貌，可是性情说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变得了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赵无极说话的语气愈发沉重，姚华觉得赵无极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什么“郡公爷为何这样担忧？我们不是收复了燕云之地吗？朝廷兵马虽然战力不强，可是还有几十万之众。虽说花了不少钱，可是大宋境内只要休养生息几年，还是不愁钱的！” “金国人不会给我们休养生息的时间，皇帝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真以为大宋天下无敌了。还与臣下争功，凡是这次收复幽云有功的人，大部分都被罢黜了！一旦再起战事，形势堪忧！而且太子那边的人也是蠢蠢欲动。现如今是内忧外患而浑然不觉，所以我决定让你做一个有分量的棋子。半年之后，我便派你去燕云之地，一旦金国人打过来，你就卧底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