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码农》 正文卷 001 我被人杀了？ 孟飞吃力地睁开眼睛。 后脑的剧痛，让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作为一名21世纪打工人，他连续三天在公司加班调bug了。 刚吃完宵夜，实在太累，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这一睡醒，头疼得快要裂开了，就像好几根改锥一直在脑壳里刺一样，疼得他直想在地上打滚。 随着视野逐渐清晰，孟飞渐渐看清楚了周围的景物—— 一个堆满书的床。 床铺上东西七上八下，凌乱不堪。 一个书桌。 上面摆着一台电脑，屏幕已经黑了。 一个书架。 依旧摆满了书。 这不是公司，而是一间卧室！ 可是…… 他的卧室，也不长这样啊！ “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里？” 孟飞眉头紧锁，下意识伸出手，摸向自己额头。 他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发烧，导致昏了头。 滴答…… 一滴液体，顺着他的眉心流淌而下。 “这是啥？” 孟飞用中指沾了一点，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瞬间，他愣住了。 在右手摊开的一瞬间。 他的手心上，手指上，满满都是黑红色液体！ 血！ 这浓浓的腥气。 是血，没错了！ 孟飞看向左手，干净，白皙。 而右手，有血。 “难道是……我用右手摸了后脑勺？” 孟飞眉毛一跳，第一时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伸出左手，往后脑方向摁了摁。 也是一手红色的血。 很多，还有黑褐色的小血痂。 血液，人体的红色不透明的粘稠液体，离体大约15到30分钟就会干，一般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出现干涸的现象，呈现黑褐色。 “看来，伤口应该存在一两个小时了。” 孟飞叹了口气，打算继续找找蛛丝马迹。 最起码，也要先搞清楚现状才行啊！ 作为一个都市办公族，孟飞平时上下班也天天看小说。 什么悬疑的，玄幻的，都市的，穿越的，一本都不落。 他大概明白了现状——自己应该是穿越了。 莫名其妙地告别了前世，他并不在意。反正前世也就那样。一个没有什么前途的专门调bug的码农，能换个活法，反而让他有不小的惊喜…… 但既然换了新身，那就要认真对待了。至少不能落地成盒吧？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应该是死了，死亡时间大概是1-2小时之前。 是自杀还是他杀，暂时不清楚，需要调查。 但仔细看，这个小卧室的装潢，挺简陋的，尸体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钱的主儿。 不会也是个码农吧…… 孟飞有点丧气。 别人穿越，都是各种金手指加身，分分钟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 怎么到自个这儿，啥啥都没有啊！ 还死得莫名其妙！ 【叮咚！系统正在绑定中，请宿主耐心等待！】 一道信息提示音响起。 旋即，孟飞脑海中多出一个发光的系统面板。 说曹操曹操到！ 孟飞眼前一亮，喜上眉梢。 【叮咚！绑定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最强bug系统！】 【宿主可以通过“扫描”功能，洞察万物的关键信息和bug！】 【宿主可以通过“修补”功能，修复发现的bug！】 【“扫描”和“修补”功效，随等级提升而提升！】 孟飞目光一凛，立即开口道：“系统，我该如何升级，升级可以带来什么？” 甭管金手指是啥，也别管它多弱。 只要运用得巧妙，肯定有大用，这是他看这么多小说看出来的道理。 当前，把如何升级搞明白才是当务之急。 毕竟满级大佬，去哪装逼都算是降维打击！ 【宿主成功扫描一次，经验可+1】 【宿主发现一次bug，经验可+5】 【宿主成功修复一次bug，经验可+10】 【系统当前等级为1，升级经验为：100】 【经验面板就在系统面板上方，宿主可随时调出。】 孟飞抬头一看，果然系统面板上方，有一个金黄色的经验条。 只不过现在是空的，显示着：0/100 …… “一级100经验，2级搞不好就1000经验了，这套路我熟。” 孟飞叹了口气，十分无奈。 前世，他是一个游戏公司的程序员，天天调bug调到怀疑人生。 天道好轮回啊！ 系统直接扫描bug？直接修复？还涨经验值？ 自己也有今天！ 该！ 孟飞一抬头，注意到了面板上有个人型标志。 意念一动，点开了。 【姓名：孟飞】 【年龄：25】 【职业：程序员】 【智商：75（较强）】 【体质：59（较差）】 【健康：29（恶劣）】 孟飞刚想自恋一下自己的智商，就被红色的“健康29”震了一下子。 哦对！ 后脑勺的伤！ 因为系统的出现，孟飞太激动了，导致连自己疼痛都忘了。 实际上，他也感觉到自身的状态不是很好。 站着都费劲，一阵又一阵眼晕。 对了，我后脑勺破了！ 算不算bug？ 算不算漏洞！ 【算的。】 系统给出了答复。 “修复功能，启动。” 孟飞嘴角咧开了笑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002 美女找我修什么？！ 随着脑海里一阵“嘀嘀嘀”的响动，孟飞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酥酥麻麻的。 应该是伤口在逐渐愈合。 而且，速度非常之快！ “无敌！” 孟飞嘴角咧成了一个“√”。 这系统，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外科医生。 神医套路，我懂啊！ 接下来我只需要往大医院门口一站，等着大小姐的祖父上门进icu就可以了！ 接下来肯定会有主治医师嘲讽我，然后小爷祭出系统，抽得他脸啪啪响！ “可以，这波稳了。” 孟飞左右拳一对，心下大定。 谁说看小说没用的？ 我第一个不服。 【叮咚，bug已修复！】 【经验+10】 孟飞摸了摸脑壳，果然不疼了。 真正的无痕修复，不但伤口没了，连几处血迹都消失不见了！ 查看了一下面板，经验条果然涨了十分之一。 果然，前期升级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接下来，找几个bug去修复就行了。 人物面板上的健康状态，也从29（恶劣），变成了51（较差）。 孟飞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想打算动用一下“扫描”功能，看看这具身体还有没有什么暗疾。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咚咚……” 孟飞眉毛紧锁。 眼神四顾，寻找着防身武器。 前世，他身为一介小白领，防身本事不是很足。 如今继承了原主人这个身板，同样的瘦削，身体状态还不是很好。 更可怕的是，原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这场面，可谓是相当诡异了。 万一是凶手怎么办？ 被人杀个回马枪，岂不是要再死一次！？ 那怎么行？！ 孟飞眯起眼睛，迅速从墙角捡起一根木棍。 悄悄走过去，缩在门后，竖起耳朵听着。 “孟哥哥，在家吗？” 是一个甜美的女声。 听起来清澈干净，十分悦耳。 孟飞放松了一丝警惕。 自己再弱，总不至于在手握木棍的情况下，连女子都打不过吧？ “小哥，我是隔壁的唐雯雯，请问您在家吗？” 女声又开口了。 孟飞脑海迅速翻涌，拼命回忆这个自称“唐雯雯”人是谁。 但无奈，自己只继承了这具身体。 大脑的各种记忆，已经随着原主的死亡被彻底清空了。 “好吧。” 女声叹了口气，“只好等他回来再修了……” 修？ 修什么？ 孟飞思维跳跃得很快。 自行车？ 童车？ 车？ 呸呸呸，正经点…… 前世敏锐的直觉，已经让孟飞本能地已经把这个女子从“嫌疑人”列表里清除了。 声音好听成这样，被杀我也认了好吧! 不过，自己迟早要和外界接触。 可以试着交流一下，可以试试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刺探出什么情报来。 而且既然她提到了“修”，甭管修什么，都是送上门的经验啊！ “嘎吱。” 孟飞藏起棍子，打开了门。 楼道里，开门的声音，让女子回过了头。 四目相对。 女子穿一身鹅黄连衣裙，身材窈窕，手上托着一台笔记本。 黑长发下边有张鹅蛋脸，瞳仁灵动，嘴唇俏皮可爱。 这……妹子！ 太美了吧！！ “小哥，你在家啊？！” 唐雯雯讶异地回过头，小嘴微微张开。 她住孟飞隔壁，虽然彼此没深交过，但平时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算熟识。 毕竟大晚上的，女孩子独自出门总有些不安全。 笔记本突然黑屏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 隔壁就住了孟飞这么个程序员，万一会修呢。 抱着试试看的打算，她来敲门了，没想到一直没人开。 “啊……” 孟飞挠了挠头，“我在睡觉，刚刚醒，不好意思哈。” “奥奥，没事的。” 唐雯雯往上托了托怀里的笔记本，“是这样的……今天截稿日，结果整栋楼停电了，好不容易来电，电脑突然打不开了，想着小哥是专业人士，所以想问问小哥会不会修……” 说到这，唐雯雯吐了吐舌头：“编辑催得紧……我会给钱的！” “交给我吧，只要是电脑问题，我都会。” 孟飞自信笑道。 开什么玩笑？ 系统在手，人我都能修，还有不能修的玩意？ 等等…… 整栋楼……停电？ 孟飞嗅到了一丝不对的气息。 穿越小说他看过不少，有穿到平行时空的，有异世界的。 看楼道，还有家里的设备，以及唐雯雯电脑上的“苹果”标志，应该是平行时空的某个地方，不但科技水平类似，连商业品牌都是一样的。 那么…… 停电就很不正常了。 电气时代，不比从前。 电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随便停一次电，后果都可能会很严重。 前段时间，还出过一个新闻——男子爬电杆轻生，救援中被迫拉断电闸，导致在家靠呼吸机续命的老人不幸身亡。 我的死…… 会不会和这次停电有关系？ 一道阴霾，仿佛悄悄出现在了孟飞头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003 我又死了一次？ “那个……我一直在睡觉，也不知道停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孟飞笑了笑，“不经意”地提道。 “一个半小时前。” 唐雯雯点着头，“当时我正在改大纲，突然就没电了，不过我是笔记本嘛，还有电，所以不算慌，谁知道来电之后，好像哪里烧了……” 孟飞听得楞在当场，如遭雷击。 一个半小时前。 正好，是原主人死去的时间点！ 停电，大概率是从那时开始的。 孟飞下意识地向楼道方向望去。 墙角处，摄像头碎了一地。 痕迹是全新的。 人为的，不会有错！ 一个半小时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或许，漆黑的房间里，有人突然出现，用东西重击了原主人的后脑勺？ 然后，清理了痕迹，消失而去？ 他到底是谁！ 去了哪里？ 他，会不会还在暗中盯着一切？ 如果发现自己没死，会不会还会再来一次？ 孟飞双拳紧握，眼中涌上一股寒意。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怎，怎么了……小哥，你的眼神好吓人……” 唐雯雯吓得后退了一步。 “呃……” 孟飞回过神，立刻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没事，我看到咱楼道摄像头碎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熊孩子恶作剧。” 唐雯雯舒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不过，我也很讨厌熊孩子哎，所以我新书开篇就写了女主制裁熊娃，哈哈哈！” 孟飞也笑着跟唐雯雯打趣了几句，聊得还算欢乐。 “小哥，别站着了，来我家坐坐，帮我看看电脑，” 唐雯雯伸出右手，指了指一间红木门，“稿子今天能不能交，全靠您了！发稿费了一定请小哥吃顿好的。” 孟飞点点头，跟着唐雯雯进了门。 到底是同一栋楼，唐雯雯的住宅和孟飞的房间布局差不多，了嘛，只要是电脑问题，我都会。” “小哥帅呆了，了不起！” 唐雯雯关上储物间的门，竖起大拇指。 “别忘了请我吃饭。” 孟飞抿嘴一笑，就要往外走。 唐雯雯刚要应声，突然，她兜里一阵电话声响了起来。 小提琴版《卡农》，很好听。 “稍等，小哥，我接个电话奥……” 唐雯雯有些不好意思。 孟飞点点头，示意接电话优先。 毕竟帮了大忙，妹子估计要留下自己吃个饭或者干点别的意思意思吧…… 咳咳，到时候那肯定是要……拒绝啊。 堂堂正人君子哪能做这种事。 总之，孟飞认真地重新坐了下来，像个乖宝宝。 “呀，婷婷，好久不见~” 唐雯雯接了电话，是当刑调的闺蜜，开心得一塌糊涂。 “对对，我还住在海港小区呢，怎么啦。” “不知道呀，我们这边停电了，刚来电……” “什么！车祸？！” “什么？你大点声，你那边信号不好。” “没外人，我邻居小哥帮我修电脑呢，他人可好了。” “那好，我把扩音打开了。” 唐雯雯“嘟”地点了一下手机。 “雯雯，听得到我说话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挺飒的。 “可以可以。” 唐雯雯对着手机“诶”了一声。 “车祸现场就在你们家附近，现状很惨烈，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司机逃逸，已经定性为刑案，你在家呆着，不要乱走。” 艾婷是刑事调查员。如果不是定性为刑案，想来她也不会出现在现场。 “哦哦，我知道了，不乱走，乖乖在家写稿子。” 唐雯雯点点头。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沉默了一会儿。 “雯雯，你是不是住3单元24楼？” 电话中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是的。” 唐雯雯认真道。 “哦？太巧了！我还是不继续往下说了，怕你做噩梦啊……哈哈。” 那头的女声突然笑了起来。 “讨厌！说嘛，我好奇心最重了！” 唐雯雯撒娇道，听得出来很依赖这个闺蜜。 “你说的？别后悔哈。” “婷婷，你放心说，我后悔了我是小狗！” “这次的死者，跟你是同一个楼层的，应该跟你是邻居。” 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是个男的，叫孟飞，搞不好你还跟他还见过面呢。” “……”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004 一点痕迹都没有？ 死寂。 死一样的，沉寂。 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 “啪嗒。” 手机滑落，砸在地上的声音。 “雯雯？” “雯雯！你怎么了？说话啊！” “……” 孟飞坐在椅子上，表情呆若木鸡。 唐雯雯的手机扩音开着，他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怎么也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对方最好没在开玩笑。 否则，这个玩笑开得太恶劣了。 他虽然是个穿越者，借尸还魂，还有金手指，应该算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了。 可为什么电话里的这个消息，更加离谱？！ 刚穿过来的时候，孟飞的原身，是死的。 具体原因，还没查明。 结果小区不远处，又出来一个孟飞，也是死者？！ 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观还算正常啊！ 会不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很显然，唐雯雯也是这样想的。 她双手颤抖地捡起手机。 “婷婷……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 唐雯雯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我胆子小……你别吓我呀。” “我没开玩笑，死者就叫孟飞，身份信息和外貌体征都对得上，已经确认死者身份了，正在联系家属，怎么了？你和死者很熟？” 唐雯雯双手疯狂颤抖，“啪嗒”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孟飞再也坐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拿起了地上的手机。 “你好，这个玩笑不好笑。” 他淡淡道。 对方很明显楞了一下，旋即惊怒道：“你是谁？！为什么在雯雯家？快说！” “我就是孟飞，唐雯雯的邻居，程序员一名，刚刚帮她修完电脑，所以我不明白，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 对方一阵沉默。 “朋友，你为什么说我已经死了？”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应该是那个名叫“婷婷”的警官正在走路。 然后就是她对着同事急切的问话，大致意思就是重新核对死者的身份。 “啊……婷姐，核对清楚了……死者确实叫孟飞，身高一米八三，左眼下方有一颗痣，家住海港小区3单元24楼05号，程序员，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身体遭遇车头撞击，胸部粉碎性骨折，头部撞到街心石柱……” 接下来的话，已经没必要听下去了。 打从穿越过来之后，孟飞一直没照过镜子，但光是看唐雯雯惊恐的眼神，就已经知道，电话这人说的是对的。 那个死在现场的孟飞，和自己一样，都是孟飞。 这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 等等…… 孟飞皱起眉，问道：“会不会只是长得与我有些相似，所以搞错了？” “我……相信您是孟飞先生，我个人觉得，您有必要来现场一趟。” 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道。 孟飞拿着电话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缓缓道：“好的，告诉我详细地址，我马上过去。” “好的，我现在的位置是广深大街……” 对方报出了一个地址。 孟飞点点头，放下电话，向门外走去。 唐雯雯惊魂未定地拿起手机，和“婷婷”对话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 孟飞进入楼道之后，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他来到摄像头被击碎的地方。 电池滚落，碎片到处都是。 凶手果然严谨，不仅仅断电，还把夜视摄像头毁掉了。 孟飞试着扫描了一下。 【物品：无线半球监控器】 【大小：10*8*3厘米】 【价值：800】 【状态：毁损严重，无法被修复】 孟飞叹了口气。 果然，太过严重的损伤，是无法被修复的。 “系统，物品表面能否扫描到指纹？” 孟飞忽然心中一动。如果这个东西和自己的死有关，会不会留有凶手的线索？ “该物品表面布满尘埃，无法扫描到指纹。” 这其实在他的预料中。 看这损毁的程度，应该是被钝器一次击碎的。凶手根本没有必要留下指纹。 但让他惊喜的是，这个系统的扫描能力，也包括了扫描指纹、血迹之类的细节！ 略微思考了一下，他一个闪身，回到了自己的家。 进屋之后，便开始翻箱倒柜，寻找笔记日记之类的东西。 没办法，身为一个穿越者，他压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 哪怕血型、dna什么的都可以证实自己的身份，但如果要赶赴现场，几个盘问就被人怀疑上了。 虽然不至于被当成嫌疑人，万一被扭送精神科怎么办？ 看着眼前眼花缭乱的书架、书桌和凌乱的床，孟飞有点郁闷。 这么乱的地方，找东西得找到什么时候。 等等……我是开挂的人好不好，我有系统啊！ 那么！ “系统，扫描书架上所有书籍与笔记、日记信息。” 孟飞第一时间看向眼前的书架。 【叮咚，宿主成功扫描一次，经验+1】 【物品：白松木三门书架】 【大小：120*39*205厘米】 【价值：4900】 【状态：完好】 【藏书信息：《代码大全》《c程序设计语言》《系统安全导论》《设计模式》《编译原理》《逆向求索之道》《编程珠玑》《rootkit核心技术》……】 【笔记信息：无。】 【日记信息：无。】 看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程序员专业书，孟飞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我服。 前世我加班过劳死，那是被迫才赶项目…… 合着原身孟飞才是真敬业啊，下班还看这么多业内书！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吾辈楷模。 孟飞叹了口气。 总之，书架上的书大概扫了一遍，没什么日记本之类的东西。 等等…… 程序员？ 资料？！ 电脑？！ 孟飞扭过头，看向桌上的电脑主机。 “扫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005 升级，新技能ge 【叮咚，宿主成功扫描一次，经验+1】 【物品：戴尔(dell) xps8940】 【大小：367*169*311毫米】 【价值：10000】 【状态：损坏，存在bug，可以修复！】 孟飞皱着眉，隐隐发现事情不对。 他可不信这么敬业的原身，会如此粗心，把自己吃饭用的宝贝家当给玩儿坏。 那么，这电脑肯定是凶手给整坏的。 凶手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破坏里边的资料？ 销毁什么证据？ “bug详情？” 【bug信息：引导区重写破坏；文件系统分配表重写破坏。评估：可以修复！】 握嚯，这么专业的手段？！ 这就不是一般的手段了。如果他前世不是干程序员的，还真不一定能理解。 想在电脑上删掉一些资料其实并不容易。因为大多数情况下硬盘上的数据并不会擦除，只是文件被标记删除罢了。 想要彻底删除硬盘数据，只能把硬盘整个反复重写多次。现在硬盘超大，这样做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想快一点？那就删除引导区和文件系统分配表。这样很块。 删除之后系统无法引导，也就变成了黑屏。 即便设法引导进去了，文件分配表没了，文件数据就等同碎过的纸片，没有九牛二虎之力折腾几个月是不可能拼回来了。 孟飞眯起眼睛。 但现在有系统啊！ “修复。” 孟飞眯起眼睛。 整个电脑的机箱，应声亮起一道蓝光。 光线一闪而逝，紧接着是系统的声响。 【叮咚，bug已修复！】 【经验+10】 孟飞刚要摁下开机键。 突然，他下意识地停了手。 这个电脑，必然被凶手破坏过，属于第一现场的重要物证。 会不会有凶手的指纹？ 整个屋子，又会不会有凶手的脚印，或者是血迹，又或者是头发？ 其实，刚穿过来的时候，就该去思考这些的。 但被唐雯雯敲门声给耽误了。 凭着敏锐的直觉，孟飞忍住了打开电脑的冲动。 系统有扫描功能。 那就扫个痛快！ 孟飞就不信了，有系统在，还能扫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 “扫描电脑外表，是否存在指纹、皮屑、头发，dna？” 【叮咚，宿主成功扫描一次，经验+1】 【存在指纹，少量皮屑。属于：孟飞。】 …… “扫描书桌！” 【叮咚，宿主成功扫描一次，经验+1】 【……】 “扫描整张床！” 【叮咚，宿主成功扫描一次，经验+1】 【……】 就这样，孟飞把整个房子里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扫了一遍，却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扫出来。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毛骨悚然。 每一个指纹，每一个发丝，包括地板上的血迹，都是原主人的！ 无论再怎么扫描，都没有任何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就连孟飞都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难道，原主根本就是自杀的？ 不…… 不可能。 他不可能自己砸自己后脑还可以安然躺在床上死的。 回想他醒来时的姿势，是向里侧卧着睡着的时候，后脑被人用钝器一击毙命的。 现场并没有凶器。 很显然，已经被凶手带离了现场。 但怎么可能…… 凶手是怎么做到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的？？ 哪怕一丁丁的指纹，一点点皮肤碎屑也行啊！！ 孟飞抓着头发，脑海一片空白，百思不得其解。 同时，又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恐惧。 这么可怕的对手，一旦发现自己还活着。 再来一次这样的暗杀…… 哪怕自己有这样的系统在身，只怕也是徒劳的。 如果真的报案去查，必然是一桩悬案。 不行…… 不能放弃。 老子辛辛苦苦穿越过来，一定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怎么能闷声再死一次！ 孟飞狠下心，看向墙壁上的挂画。 “系统，给我扫！” 【叮咚，宿主成功扫描一次，经验+1】 【经验达到100，升级！】 【系统当前等级为2，升级经验为：200】 【恭喜宿主获得新技能：解锁！】 【每利用“解锁”技能破译一次密码，可以获得经验5点！】 正文卷 006 我就是你了 孟飞眼睛一亮。 天无绝人之路！ 只要系统还在，只要自己足技能足够多，只要自己足够强大，一定会寻到破局之法！ 新技能“解锁”，应该是破解谜题之类的东西。 可以。 很强。 以后隔壁唐雯雯家的密码锁就拦不住我了！ 重生都市之极品采花贼！ 呸呸呸。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孟飞摇了摇头，重新回到电脑桌前。 接下来，就从原主人的电脑开始研究了。 所有原主人的信息，都在里边！ 凶手，也很可能就是冲着这个电脑来的！ 一切关键，都在这里了！ “啪。” 孟飞胸膛里好像有团火焰在烧，轻轻摁下了开机键。 电脑屏幕亮起。 “请输入开机密码。” 看着屏幕几个大字，孟飞倒吸一口凉气。 得亏系统给了“解锁”技能。 不然，全完了啊。 来吧，让我们再次感受系统的黑科技！ “解锁。” 孟飞心道。 【叮咚，成功解锁！】 【经验+5】 孟飞点进桌面，顿时被惊呆了。 原身不愧是程序员大佬啊，果然是硬核玩家。 这桌面，浓浓的赛博朋克气息，每一个图标都是闪着蓝光的，让人忍不住想膜拜一手。 时间紧迫，他再次启动了系统给的扫描技能，迅速过滤了无用的文档，筛选出了几个重要文件。 【日记－8020年.文档】 【日记－8019年.文档】 【日记－8018年.文档】 …… 这家伙是个日记狂？ 其实孟飞能理解。程序员每天会碰到很多怪异的问题和解法，或者获得新的经验和知识。如果不记录下来，很快就会忘记。 所以很多程序员都是日记狂，笔记狂。 他也写工作日记，只不过归类没这么整洁罢了，到处都是。 【工作目录】 【工作目录信息：内含5126个源码文件，统计到541，030行源码，是否全部复制？】 好家伙，50万行代码。 以他的经验，连开发带初步的调试，一天能完成500行代码已经很充实了。 再加上无穷无尽的调bug的过程…… 但其中也有可能含有复制来的开源库，那就不出奇了，要多少有多少。 管他，先复制再说，现在他的都是我的了。 “复制！” 空气，一片沉寂。 屋里的灯发着黄色的柔光。 孟飞坐在电脑椅上，他已经关闭了电脑。但在他脑海的视野中，依然能望见他复制到系统重的那几个几个打开的文件夹。 他当然不可能瞬间读完所有的东西。但这些东西一旦复制进系统，他就可以随时阅读，随时检索。 这一刻，他有种莫名的情绪。 如果之前只是继承了这个人的身体，代替他呼吸、吃饭、睡觉、活下去。 那么，当自己了解完这个人的过去之后，之前一切看法，都会不一样了。 原主人是善，是恶。 他经历的一切，甚至他写过的代码，都正式由自己来继承了。 这是一种庄严的使命感。 孟飞抿了抿嘴唇，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烟和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着了。 “孟飞，把这些东西都读完之后……” 孟飞缓缓点开第一个文档，淡淡道。 “今后的我，就彻底是你了。” …… 正文卷 007 我真不是坏人 晚上，九时二十八分。 孟飞披着一身黑色风衣，走出了小区，赶赴“婷婷”说的现场。 所谓的广深大街，就在小区对门。 就连原身在日记都提及过一两次，相当好找，所以孟飞选择步行。 红绿灯对街，一辆别克突兀地停在街头，周围有三辆刑调车，闪着车灯。 通过日记，孟飞搞懂了很多东西。 这个世界，和他前世的世界很像，但也有明显的不同。 在这里，“警察”这个职业，在这里被分得很细了——交警是交警，治安是安警，刑事案件则归“刑事调查局”管。 周围已经完全被封锁了。 估计，那就是案发现场了吧。 “唉。” 孟飞叹了口气，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夜晚的冷风，让他感觉到一丝寒意，不由得竖起了衣领子。 算了，该面对还是要面对的。 他振作精神，抬腿向封锁区走去。 孟飞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很多刑调人员的注意。 “刑调局办案，无关人士请绕行。” 负责看守的刑调员，立刻出声警告。 “你好，我是孟飞。” 孟飞站在封锁区外，跟对方打招呼，“我刚才跟你们那个……婷……呃……打过电话。” 刑调员可能是个新人，听得不明就里，立刻摆摆手，就要清场。 “是我让他来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孟飞抬起头，视线立刻被眼前的女子吸引了注意力。 这名女子，绝对是女神级别的存在。 黑色中短发，双眉修长，丹凤眼，皓齿明眸。 高挑而又窈窕的身材，披着一身藏蓝色刑调大衣，极有味道。 女子看到孟飞的一瞬间，整个人木然地愣住了。 不同于孟飞lsp的愣神，女子整个脸庞写满了“错愕”两个字。 “我就是孟飞。” 孟飞尴尬地笑了笑。 女子不可置信地出声道：“孟先生，我是艾婷，市刑调中队二队长，先前打电话的就是我。” “艾调官，电话里，您说出事的是我。” 孟飞往封锁区指了指，“出于好奇，我想进去看看。” “可以。” 艾婷挥挥手，让人暂时放行了进来。 孟飞微笑点头，以示友好。 然而，他脚步刚刚踏进封锁区。 “拷上。” 艾婷美目冷漠，淡淡道。 孟飞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已经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刑调官给锁住了。 “为什么。” 孟飞瞳孔收缩，按捺着满腔忿怒，沉静道。 在原身日记里，刑调局是很讲道理的，从来不会做出随意扣押的事情。 “你的身份很可疑，跟我去局里走一趟。” 艾婷勾起嘴角，笑了笑。 “随意。” 孟飞摊了摊手，徐徐吐出一口气。 审老子？ 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谁怕谁！ …… 四小时后。 “孟飞。” 艾婷将垂到脸边的往耳朵后边缕了缕。 头顶，一盏硕大的灯，也在耀着他的脸。 这让孟飞很慌。 四小时了。 什么鸡毛蒜皮都问了一遍，都快审得孟飞怀疑人生了。 要不是来之前有原身的笔记可以随时“百度”，前身还体贴地写得超级详细，只怕第一波问讯就完蛋了。 “你还有东西没交代。” 艾婷双手抱胸，目光依然犀利地盯着孟飞的脸。 “大姐，我真的全交代了……你就算把我关到老，也没用啊。” 孟飞苦着脸。 这女人，属狐狸的？这么多疑？ 我说的事情和时间都对上了啊。 等等，这家伙……不会直接看穿我是穿越者吧？！ 孟飞不敢和她对视，只能将目光下移。 忽然，他发现，艾婷这身极为贴身的藏蓝制服，配合她挺拔的身材还真是…… “好吧。” 艾婷忽然表情一松，脸上露出微笑，“最后两个问题。问完，你就可以走了。 身为唐雯雯的闺蜜，更是她小说中超级神探的原型，对于眼下这个离奇的案件，她是充满了好奇和探索欲。 收到报案之后，她赶到现场，第一时间派人核对，认定了这个死者的身份是孟飞。 谁知道，心血来潮想吓一下闺蜜。 结果，另一个孟飞就在闺蜜家里！ 恐怖不恐怖！ 吓人不吓人！ 她当机立断，引蛇出洞，扣押了这个奇奇怪怪的“活人孟飞”，留下了“活孟飞”的指纹和dna样本。 神奇事件就这样发生了——“活孟飞”和“尸体孟飞“的指纹、dna，居然完全一样！ 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但盘问了半天，如果一直没有证据证明他与这起车祸相关，她也只能放孟飞走。 “看看这个，车祸现场找到的。是你的东西吗？” 她将一张照片放在了桌面上。 “好的，我看下。” 孟飞配合地探过头。 看到照片的瞬间，他身躯猛然一震。 照片上。 是一柄小号榔头。 长约三十公分，是个极其寻常的工具，放在包里绝不会有人怀疑的那种。 但关键是，这个榔头的头的部分，沾满了血迹。 好熟悉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后脑勺…… “系统，扫描这个榔头，检查指纹、血迹、任何dna痕迹。” 孟飞尽量不动声色，内心说。 【哔……扫描失败。未找到目标。】 孟飞心中一沉。 果然，系统只能扫现实中被他眼睛看到的物体。 照片中的物体，是无法被扫描的。 “这不是我的东西，没见过。” 孟飞大摇其头。 “哦？可上面有你的指纹和血迹哦？” 艾婷似笑非笑，低声地望着孟飞的眼睛说。 孟飞睁大了眼睛。 这一刹那，无数信息在他脑海中汹涌翻滚。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艾婷他们检测的东西，只有车祸现场的地方！ 难道…… 这东西，出现在了死者孟飞身上？ 为什么，死者孟飞会有这个东西…… 难道？！ 孟飞咬紧牙关，双手发颤。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型。 如果不是这个死者孟飞，心血来潮背着榔头去郊游，然后被车撞死，沾上了他自己的血的情况。 那么。 就是这个死者孟飞。 拿着榔头。毁掉了摄像头。关停了小区的电。 潜入了原主的房间，杀死了原主！！ 然后，他选择携带凶器——也就是这个榔头，逃离小区，然后被车撞死了！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虽然一切想明白了。 但又有无数疑惑，犹如海浪一样排山倒海一样汹涌而来。 这个凶手孟飞，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和我血型一致，长相一致，指纹也一致？！ 他和原主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原主所有日记笔记里都没有提过他的存在！？ 他是怎么出现的。 他为什么要杀死原主。 还有…… 他为什么会被车撞死。 是偶然，还是…… 这一瞬间，孟飞木然地楞在当场，默然无声。 …… 正文卷 008 系统级BUG “怎么，你不是一直对答如流，说不出理由了？” 艾婷显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再次露出得手的微笑。 “呵呵，” 孟飞的心思秒速地从呆滞中转了回来。 他这构思显然不可能和刑调局说。 本来还只是一起车祸逃逸。 说了不但牵连一场谋杀，更有一场更无法解释的复活和穿越！ 必须马上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糊弄过去。 好在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以这世界的科技，指纹对比、dna对比都是秒速。 如果有什么不同，这位艾女神根本不可能留下他盘问这么久。 要么确认死者是伪造，要么他是假身份早就被抓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假冒我身份的死者携带的工具，在车祸中沾上了血。 “所以你所谓‘我的‘其实并不是我的，而是这个死者的。 “这人试图假冒我，自然是设法伪造出了和我一样的指纹和dna罗。” “指纹？dnf ？伪造？怎么伪造？” 艾婷双眉蹙紧了。 这正是她最犯难的地方。 如果是同卵双胞胎，dna是一致的，但指纹依然是不同的。 指纹不是不能伪造。但一般手法是套个指套。眼前这个完美的没有痕迹的伪造简直是匪夷所思。 “艾调官，” 孟飞立刻提高了声调， “这是有人在伪造我的身份，是严重的犯罪！ “我的权益和人身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保护合法公民是你们的义务。 “调查伪造的手法也是你们的工作好吧！” 艾婷脸上一片铁青。 “我要求看看尸体和他遗留的物品。” 孟飞趁热打铁，抓紧时机反击。 既然照片无法扫描，那我就直接找实物扫描总可以了吧，一定会发现线索！ “理由？” 艾婷几乎被怼得无言以对。她干脆摆出一副一切公事公办的态度： “刑事调查准则第三节第四条，父母、子女与兄弟姐妹才可申请探视刑案死者尸体。” “我怀疑此人是我一名我从小不知情的双胞胎兄弟。” 从笔记中得到的信息看，孟飞是个孤儿，他并不知道父母是谁，更别提是否有兄弟了。 所以他怎么怀疑都是合理的。 “怀疑有什么用，证据呢？” 艾婷斗气般站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提醒道。 “证据就是……我们的dna完全一致！” 孟飞厚颜无耻地笑道。 三十分钟之后，孟飞手上的手铐被摘去了。 走进刑调局地下的冷库里，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收了收衣领，吐出一口白气来。 死者几乎没有遗留什么物品。没有钱包、证件。但在这个世界并不奇怪。 正常情况下他们用脸和指纹就能证实自己的身份，刷指纹或者刷脸都可以轻松完成付款。 但死者居然没有带手机，这就有点奇怪了。也许是不想暴露更多的信息所以故意这样做。 除了衣服之外他唯一的物品就是那柄锤子，车祸发生时正好放在这人外套胸口的口袋中。 车几乎将他的胸部撞得凹陷了进去，那时候粘上血迹完全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通扫描，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只剩下尸体了。 他和艾婷都是一脸凝重，只有负责管理冷库的大叔毫不在意地用嘴呶了一下。 “晚上刚送来的——0291号，叫孟飞……就那具。” 孟飞心中呸呸呸，你能不能别随便用我的名？ 那是摆在一张推床上的一个黑色尸袋。 和他前世用过的黑色垃圾袋材质类似，只不过更厚更结实一点，上面有拉链。 孟飞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里边的确是一具尸体的形状，但凸起不那么充足，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 难道里边是空的？！ 艾婷似乎也察觉到了，眼神有些警觉。 她戴上一次性手套碰到那拉链的同时，这鼓起的人形就立刻如同失去了支撑般塌陷了下去。 “老钱，这不对，这尸袋是空的！” “怎么可能！”老钱用表达极度荒谬的语气抗议。 “你过来看！” 此时的孟飞其实比他们更震惊。 因为他并未呼唤的系统，直接在他脑海中跳了出来。不但跳了出来，而且显示的文字变成了红色。 【注意！注意！】 【发现系统级bug痕迹！】 【发现系统级bug痕迹！】 …… 正文卷 009 某人在想peach 8020年，11月14日。 深秋有些寒意的夜，凌晨两点半。 读了不少原身的日记，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都有点日记化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点怂。 从市刑调局到他那住的那地儿有点远。说老实话，他有点怕了。 话说回来，刚刚被杀一次，被撞死一次，换你怕不怕？ 梧桐市虽然是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然而晚上一过十二点，大街上灯火通明却空空荡荡，怪异的反差能让人想起静寂岭。 他兜里揣着原身的手机，密码早已被他的系统轻松破解。这个世界也有微信和滴滴，他是可以自己打的的。 但没想到艾婷这个高傲女神还颇为体贴，居然主动开警车送他回家。 蓝色和银色为主调的醒目涂装的警车涂装，以及驾驶坐上英姿飒爽的女警都给了他不小的安全感。 我堂堂真直男人孟飞，什么时候靠女人找安全感了？ 孟飞把头靠在车椅上，看着寒夜中在两旁不断后退的如同繁星般的灯光。 开过高架桥的时候，一眼望去，是一片高楼巨厦组成的黑暗丛林，和重合在一起的灯光组成的星海。 像极了前世所见，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的上海。 但又不是。如果说他穿越到达的是八十一世纪，整整六千年过去了，如果人类还在，科技能爆炸上天。 他还用得着坐车回家？ 等等…… 这世界和前世显著的不同是什么？ 他有系统啊！ 前世他脑子里能出现一个号称能扫描一切bug还自动修复的无敌系统吗？ 虽然不一定他有系统别人也有系统，但是这个世界存在相对前世来说超自然的异能是无疑的。 异能者并非是神。 如果是神要杀我，还用得着动用锤子这么原始的玩意？ 孟飞无声地唤出了系统，开始记录自己的想法。 “猜想一：想杀我的只是一个异能者，假定为x。” 先给自己降低难度。一开始就面临一个掌控异能的强大组织的围堵追杀，这是地狱级模式，我直接gg行不行？ 再说破坏摄像头留了一地碎片、锤子敲脑袋连尸体都不处理，这就不像是有组织的行为。 “猜想二：x有完美仿冒一个人的能力。包括指纹、dna，痣，身体上任何细节都能仿冒。” 孟飞摇了摇头，又擦去了。 这不是仿冒，这是copy……就像复制文件一样。在现实中完美仿冒一个人很难，在一个信息系统里，复制一分文件却容易得让人发指。 “猜想二：x可以复制一个人。” 他复制出来的人和原来的人完全一样，科技手段无法区分。 但还是有一点不同的。 正常人类死亡之后只会腐败分解，过程缓慢。 复制品死亡之后，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就像delete，被删除了。 “猜想：x制造的复制品如果死亡，会在一定时间内被删除而消失。” 豁然开朗的感觉。 一个能复制别人的家伙，复制了他，想杀了他代替他活下去？ 结果运气不太好。 杀了他，没想到穿越复活！ 复制品刚出门，直接被车撞死！ 这么倒霉的家伙还来挑衅我，位面之子，开挂之人？嘿嘿，来吧，既然大家都开挂，看谁怕谁？ 如果你还活着，看我怎么把你找出来，好好修修你的bug。 孟飞情不自禁冷笑起来。 艾婷瞥了一眼副驾驶座。 这人居然睡着了。 审了一晚上，疲惫，不奇怪的。 她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诡异的故事、神秘的身份、滴水不漏的聪明、更更重要的是帅。 当这几种因素糅合在同一个男人身上，一定会让某些喜欢编故事的人无法抵挡吧。 唐雯雯那花痴的家伙不会早已经动心了吧？ 等等…… 这家伙脸上猥琐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嘴唇居然还在动，在yy什么？ “某人在想peach！” 艾婷忽然猛踩一脚刹车。孟飞往前一飞，被安全带勒住，惊醒了过来。 “到了到了！” 她不耐烦地赶人下车。 …… 正文卷 010 某人在想peach 8020年，11月14日。 深秋有些寒意的夜，凌晨两点半。 读了不少原身的日记，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都有点日记化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点怂。 从市刑调局到他那住的那地儿有点远。说老实话，他有点怕了。 话说回来，刚刚被杀一次，被撞死一次，换你怕不怕？ 梧桐市虽然是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然而晚上一过十二点，大街上灯火通明却空空荡荡，怪异的反差能让人想起静寂岭。 他兜里揣着原身的手机，密码早已被他的系统轻松破解。这个世界也有微信和滴滴，他是可以自己打的的。 但没想到艾婷这个高傲女神还颇为体贴，居然主动开警车送他回家。 蓝色和银色为主调的醒目涂装的警车涂装，以及驾驶坐上英姿飒爽的女警都给了他不小的安全感。 握草，我堂堂真直男人孟飞，什么时候靠女人找安全感了？ 孟飞把头靠在车椅上，看着寒夜中在两旁不断后退的如同繁星般的灯光。 开过高架桥的时候，一眼望去，是一片高楼巨厦组成的黑暗丛林，和重合在一起的灯光组成的星海。 像极了前世所见，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的上海。 但又不是。如果说他穿越到达的是八十一世纪，整整六千年过去了，如果人类还在，科技能爆炸上天。 他还用得着坐车回家？ 等等…… 这世界和前世显著的不同是什么？ 他有系统啊！ 前世他脑子里能出现一个号称能扫描一切bug还自动修复的无敌系统吗？ 虽然不一定他有系统别人也有系统，但是这个世界存在相对前世来说超自然的异能是无疑的。 异能者并非是神。 如果是神要杀我，还用得着动用锤子这么原始的玩意？ 孟飞无声地唤出了系统，开始记录自己的想法。 “猜想一：想杀我的只是一个异能者，假定为x。” 先给自己降低难度。一开始就面临一个掌控异能的强大组织的围堵追杀，这是地狱级模式，我直接gg行不行？ 再说破坏摄像头留了一地碎片、锤子敲脑袋连尸体都不处理，这就不像是有组织的行为。 “猜想二：x有完美仿冒一个人的能力。包括指纹、dna，痣，身体上任何细节都能仿冒。” 孟飞摇了摇头，又擦去了。 这不是仿冒，这是copy……就像复制文件一样。在现实中完美仿冒一个人很难，在一个信息系统里，复制一分文件却容易得让人发指。 “猜想二：x可以复制一个人。” 他复制出来的人和原来的人完全一样，科技手段无法区分。 但还是有一点不同的。 正常人类死亡之后只会腐败分解，过程缓慢。 复制品死亡之后，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就像delete，被删除了。 “猜想：x制造的复制品如果死亡，会在一定时间内被删除而消失。” 豁然开朗的感觉。 一个能复制别人的家伙，复制了他，想杀了他代替他活下去？ 结果运气不太好。 杀了他，没想到穿越复活！ 复制品刚出门，直接被车撞死！ 这么倒霉的家伙还来挑衅我，位面之子，开挂之人？嘿嘿，来吧，既然大家都开挂，看谁怕谁？ 如果你还活着，看我怎么把你找出来，好好修修你的bug。 孟飞情不自禁冷笑起来。 艾婷瞥了一眼副驾驶座。 这人居然睡着了。 审了一晚上，疲惫，不奇怪的。 她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诡异的故事、神秘的身份、滴水不漏的聪明、更更重要的是帅。 当这几种因素糅合在同一个男人身上，一定会让某些喜欢编故事的人无法抵挡吧。 唐雯雯那花痴的家伙不会早已经动心了吧？ 等等…… 这家伙脸上猥琐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嘴唇居然还在动，在yy什么？ “某人在想peach！” 艾婷忽然猛踩一脚刹车。孟飞往前一飞，被安全带勒住，惊醒了过来。 “到了到了！” 她不耐烦地赶人下车。 …… 正文卷 011 新世界的第一次入眠 回到家，凌晨三点了…… 睏，巨睏。 就算有人要杀他，也阻止不了他去睡觉了。 孟飞还是很谨慎的。 手握锤子的杀手能走进来锤死了他，是因为这里的锁全都是指纹锁。 杀手既然和前身指纹一样，自然能进来了。 他解开之后将指纹记录删除，改为密码模式，设置了一个他自己都不可能记得的密码。 以后无法解锁怎么办？没事，他有系统呢！以后我每次进门都解密，然后再改密码，看谁破得了？ 然后反锁。 扣上门后的锁链。 在门把手上轻轻地倒放一个空的啤酒瓶。 把厚重的木椅斜靠在门上，外面轻轻一推就会倒。 窗户锁紧。 棍子放到枕头下。 能想到的办法他都用了。 除非凶手会穿墙，或者像蜘蛛人一样爬上二十几层还能不发出任何声音开窗户进来，否则一定要惊醒他的。 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就用一切家具顶住大门，手机报警+呼叫保安。只要能坚守两分钟，楼下的保安应该能救他一命。 看了一眼日历，明天居然是工作日。 “麻蛋，明天还要上班。” “管他，睡到午饭时间再去。” 往床上一躺，他感觉就像沉入深海，一切都幽静了下去。 只有头顶上有一些依然在抖动的蓝色波光，显出一些文字。 那是前身日记中的文字。 短短的时间，阅读了太多了。 要命的是其中实在太多对他来说无意义的内容。 洋洋洒洒数百万字。比有史以来最无聊的网文还难读下去。 这其中混杂有大量复制粘贴来的代码，一行行地分析。 前身把自己调过的每个bug被定位、修复的过程都写上去了。 少数有意义的文字，让人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 但这些文字如今都在现任孟飞的系统中，实际上也就在他的脑中。 只要他在梦中会有意无意地翻阅系统，这些文字就会自然地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太累了。我调了太多的bug。我怀疑我自己都掉到bug里了。 “我现在不管睁眼醒着，还是闭眼睡着，看见的都是代码。 “别说，好几个bug还真是在做梦的时候解决的。 “难道我的脑子都已经具备执行程序和调试程序的能力了么？可以代替计算机了？ “但我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恐怖的事情。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个bug？ “在公司的pc上可以重现。百分之百。 “在我家里的pc上也可以。不同厂家的cpu都一样。 “这也算可以理解吧。但是为什么手机上也有一样的问题呢？指令架构都不相同啊。 “我不信有这样的代码，不依赖任何软硬件，放之四海而皆爆同一个bug…… “我拆了智能音箱上的芯片放编程器上了，焊了个板子，把这段荒谬的执行码写进去。 “卧槽，同样的现象发生了！ “但最可怕的还是我的大脑。 “我在脑中冥想这个指令序列，疯了……忽然之间，我的脑子就像爆炸了。同样的bug连我的大脑也存在？ “要么是这个世界有bug。 “要么就是我有bug。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但任何bug都别想忽悠我。 “我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在这些幽灵目光般的蓝色文字的环绕中，孟飞睡着了。 …… 正文卷 012 破解，破解，破解！ 当橘黄色的阳光充满了整个房间的时候，孟飞睁开眼，就好像系统刚重启完一样神清气爽。 他想得很清楚了，起床第一件事，下楼吃早饭，然后去上班。 那个神医套路，去大医院门口逮大小姐的祖父上门进icu的计划被他无限期延后了。 医院门口逮到的未必是大小姐的祖父，也有可能是被儿女推三阻四无人接手的老头老太。 他跑过去给治好了，不但没人给钱，反赖上他养老怎么办？ 何况这个世界并不太平，才一穿越他就死了两回。 如果他忽然包治百病闻名遐迩，会不会被某些势力觊觎？ 某个身患绝症的黑社会大佬会不会杀人夺系统！ 就算别人无法知道bug系统的存在，把他关起来只专职让他服侍大佬长命百岁也够瘆人的。 用过挂的人都知道，即便你有挂在手，也千万低调、低调、再低调。 才一上线就到处炫耀装x，丫不封你封谁？ 相对而言，让系统尽快升到第三级，开启新的特性才是最重要的。 系统越强他就越强，越强才越有希望在这个存在异能的不善世界里自保和生存下去。 升到第二级之后，修复bug已经不能增加经验值了。只有解密才能增加经验值。 但经过试验，他发现解密并非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事。 同一套系统的密码重复解密是无法增加经验值的。他要获取更多经验值，就只能不断地去解密不同的系统。 但能解密并不意味着不会留下痕迹。 他可以用他的手机登录别人的网银，破解密码进去转账，既能提升经验值，又有大笔款项入账。 可这正是最愚蠢的行为。 即便破解密码进入了系统，各种操作也是会留下大量痕迹的。 这就好像小孩捡到一把枪，以为就可以随便杀人了，却不知道用枪杀人也是要偿命的。 你从网络上何处登录、登录之后做了什么，一路留在各系统上的日志记录无所不有。 也许刚转完钱，五分钟后刑调局的妹子就把手镯送上门来了。 他也想过在网络上破解一些不那么要命的网站。但也不行。 根据这个世界的法律，破解网站密码和盗窃抢劫没有区别。只要发生而且被抓到了，即便没有获利，他都得去号子里蹲几年。 就没有能安全地破解，不引爆严重后果的系统了吗？ 有的，在公司里！ 公司内网布满了各种系统。考勤系统、邮件系统、会议系统、测试系统…… 孟飞的原身本来就是公司内网安全的维护人之一。 他可以乘着上班的时间，“发现”几个漏洞，破解下公司内部各种系统，然后一一修复写报告，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经验值大把入袋，系统升级稳了！ 螳螂网络，位于梧桐市广深大街891号，离他住着的海港小区不远。 为了上班方便，前身孟飞租了离公司不远的房子这是自然的。 但这个地址让孟飞感到颇为不祥。因为楼下不远处，就是昨夜那个自己的诡异复制品被撞死的地点。 他可不希望到了公司，被认为是一个死人。 好在这大概率不会发生。因为警方大概率会封锁消息。即便大家知道发生了成活，但至少不会透露死者的姓名。 11点半，他到达工位，果然太平无事。 虽然时近中午，但这在弹性工作制的螳螂公司并不算什么。他肯定不是最晚的一个。 刷脸混进办公室，凭借着手机办公软件上的座位号不动声色地找到工位。 虽然匆匆忙忙往来的同事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但他毫无违和感。 他前世就是这样，混迹在这些终日被日光灯照射着的不分日夜的写字楼中，一般都只认识身边的几个人。 隔着一条隔板的另一个项目，那里就全都是陌生人了。 刚好同组的位置都是空荡荡的，一个认识的同事都不在。 先刷经验值，比什么都重要。 【叮咚！考勤系统已破解！经验+5！】 【叮咚！办公系统已破解！经验+5！】 【叮咚！版本控制系统已破解！经验+5！】 【叮咚！版本发布系统已破解！经验+5！】 【叮咚！自动测试系统已破解！经验+5！】 …… 短短二十分钟，经验值达到了100，进展50%！ …… 正文卷 013 轻微眩晕 这些系统孟飞都是有登录权限的，用指纹都可以直接登录。只不过他没有前身记忆，所以不知道密码。 即便是在法律上，只要他是使用自己的身份登录，那破解密码也不存在任何问题。 这就好像丢了自己的钥匙又找回来，没有人会来抓你，也不会留下任何不良记录。 可惜的是任何一套系统都只有第一次破解才能增加经验值。这才是个真正的麻烦的地方。 换句话说，你不能忘了a的密码破解一次，然后又以b的身份破解一次继续刷分。 破解b的密码当然是可以，但并不会增加新的经验值。 所以短短二十分钟，基本上凡是自己有权限的系统全被他破解完了。 只剩下一个。 【叮咚！版本控制系统已破解！双重加密，经验+10！】 没想到版本控制系统是一个惊喜，居然有双倍积分。这样他的经验值已经有110点。剩下的90分就有难度了。 版本控制系统是一个软件开发企业的内网核心。因为所有的源码、资源和文档，以及程序员对它们的每一次修改，都会提交保存在版本控制系统上。 如果这个系统泄密，暴露到外网，会导致整个公司的源码被公开或者被对手窃取。这对一个安全行业的软件公司来说是绝对的没顶之灾。 所以版本控制系统有双重加密的保护并不奇怪。只是强悍的最强bug系统来说依然只花了一秒不到就成功解密了。 版本控制系统下面既有组内项目的公有目录，也有每个程序员的私有目录。 秉持着低调的原则，孟飞避开了公共项目，开始在“自己”的私有目录下逛悠。 “咦，这是什么玩意？” 这个工作目录与他在前身的电脑修复之后，看到的工作目录是同一个。因此内容完全相同。但是，根目录下多出了一个奇怪的压缩文件。 孟飞鼠标一点：“解压……” 不出意外地弹出一个框来： “请输入密码：” 这其实是一个惊喜。他解密了很多系统，却忘了压缩文件也是可以加密的。第一次解密压缩文件，妥妥地又是5点经验值到手。 “解密。” 【警告：加密秘钥过长，逼近本系统2级可以使用的极限算力。确定解密吗？】 居然有幺蛾子？ 真正让孟飞吃惊的是，这个明显具有超自然之力的最强bug系统，背后并非是上帝的神力，居然也需要用到“算力”，而且还有极限的概念！ “解密可能会导致什么后果？”他谨慎地问。 【提示：接近极限算力时，本系统对宿主大脑有一定的反噬，造成短时间内的轻微眩晕、恶心感。可在解密完成后一分钟内完全恢复，无后遗症。】 “……确定无后遗症？” 孟飞一皱眉头。他可不想被系统玩了之后变成脑瘫。 【确定。】 但一个文件用超长的秘钥加密，本身就说明了它的巨大价值。 而且这东西在前身的笔记本上没有，在有着同样目录结构和其他内容的版本控制系统上却有。 这极有可能是前身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故意做下的布置。 毕竟公司的版本系统重重加密，比自己的随时联网还可能随时碰到病毒木马的笔记本要安全太多了。 倒霉的前身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导致被人复制，然后又被爆头？ 孟飞点开查询日志，查看今天之前访问这个文件的记录。 “8020年11月13日，20点23分。访问者：孟飞。” 诡异的时间！ 19点35分，大约是他被敲了脑袋暴毙之后30分钟。那时候他应该还没醒来。 之后的20点45分，另一个身上除了锤子之外一无所有的孟飞在公司楼下被车撞飞。 访问者居然是凶手？ 凶手也能解密？或者知道密码？ 孟飞摇了摇头。在公司内网，指纹可以代替一切密码的输入。所以凶手无需知道密码，也一样可以访问到这个文件。 但压缩文件的密码无法用指纹代替解开，所以他即便拿走了文件，大概率也是无法解密的。 不但文件无法解密，而这家伙下楼后不久，就飞来横祸被车撞死了。 所以他死在广深大街，这并非是一个巧合。 不，这其中，让孟飞总是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 他脑中构造出一条简单的时间线。 昨晚19点：复制人拿着锤子把前身敲死了。然后他打开了笔记本，刷指纹登录，查看了所有文件，顺手删光了一切，关机走人。 19点35分：复制人到达了公司，用孟飞的指纹登录版本控制系统，拿走了在笔记本上没有找到，但是公司保存着的这个加密文件。 19点45分：复制人下楼，被车撞死了。 20点30分：他穿越复活，给唐雯雯修电脑。这时候，艾婷打来了电话…… 一切都符合逻辑。哪里不对劲呢？ 不管他，先解密了，看看文件的内容再说。不就是昏个头么！ “确定解密。” 孟飞毫不犹豫地在心中说道。 几乎在他念头起来的同时，他就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座椅的扶手。 一种急速飙车的感觉，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就将他包围了。整个办公室、他眼中的一切，都以他为中心，疯狂旋转了起来！ 尼玛，这叫“轻微眩晕”？！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014 甩锅大会 孟飞满身虚汗，强忍住呕吐的感觉，勉强坐在座位上。 幸好这同组的同事都不在。否则，现在他可能已经被他们用担架抬医务室了。 【叮咚！解密完成。解密文件已录入系统。超强加密，经验+50！】 好家伙，10倍经验值，离升级只差40点经验值了。 但如果每次都碰到这种超强加密的话，还不如多破解几个正常的密码，否则简直是嫌命长！ “打开文件。” 没有文字，没有图像，也没有任何其他他可以理解的信息，他只看到一连串数字。并不长，大约180k的内容。 他唯一能看出来的是，这些数字是有意义的。看上去，像是某种指令流？ 任何指令集都是一堆数字的组合。但即便是从未见过的指令集，和完全随机的数字也是有区别的。 程序员看到到这种数字的时候，就会有这是某种指令的联想。 但指令是需要硬件才能执行的。比如x86指令跑在pc处理器上，arm指令跑在手机上。 那么一种他从未见过，又没有任何说明的机器码，又有什么用？ 差点把脑子转晕才解密出来，然并卵？ “扫描这个文件上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孟飞不死心地在心中说。 【已成功扫描。】 【对象类型：数据文件。】 【大小：1830424字节。】 【内容：未找到有效信息。】 孟飞一阵无语。看来他的系统不但算力有限，而且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一段就算开源也根本没人知道该如何使用的废物代码，居然用上了超长秘钥加密、还保存在有着双重加密的版本控制系统上？ 更夸张的是有人专门制作了一个他的复制品，杀了他，就为了窃取这么一个纯数字不知道如何使用的文件？ 说明这世界上有人会用它的。 孟飞忍住了抽取几段直接上网搜索的冲动。如果说这些“指令”有巨大的价值，上网搜索就等于向全世界广播：“法宝我有，尽管来抢！” 但他忽然想起这整件事中有什么不对劲了。 这个文件的长度足有百万多字节，除非是像他这样大脑中拥有系统，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用人力记忆下来的。 复制人难道不应该带上一个u盘，将文件拷贝下来带走？即便没有u盘，手机也可以临时充当u盘使用。 但那个人为什么身上除了一把锤子，什么都没有？ 孟飞还在疑惑中，这时桌上的座机嘟嘟嘟响了起来。 “你是？” 听筒中响起一个如释重负的声音：“孟飞？你总算来了！快来开会，103会议室！” 五分钟后，孟飞走进会议室里。 推门进入，这场景他在前世再也熟悉不过了。 会议室里的灯光关掉了，让气氛显得有些阴暗沉闷。 只有投影机发出低沉平缓的风扇声，将刺目的锥形的光柱打在雪白的屏幕上。 毫无修饰的黑底白字的ppt，醒目地展示着两几行文字： “目前主要问题： “1、各种bug层出不穷，客户满意度很低。 “2、实际开发进度远远落后于计划预期。” 这只是当下的情况的客观描述，并未质问任何人。但对屋子里每个人来说，这两行字都相当扎眼。 你每日每夜地加班辛苦工作，最终换来的却是客户的抱怨和计划的延误，谁能愉快得起来？ 孟飞完全是局外人心态，倒没什么不适，扫视了一圈，找了仅剩的一个空位坐下。 他瞥了一眼旁边座位上的面相年轻的光头，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前身日记中提到过。 十八岁就曝光了操作系统中多处重要漏洞，导致世界上最大的厂商修改了他们的设计。 二十二岁获得计算机安全行业全球大奖。 二十五岁就坐上梧桐软件首席安全架构师的位置。 梧桐市的天才少年罗安！ 不对，现在他已经不是少年，早已是螳螂软件的副总裁，得叫罗总了。 一不小心就坐到了大老板的身边，真是尴尬啊。 罗安看了一眼坐到自己旁边的年轻小伙，点头微微一笑，然后回过头去立刻恢复了严肃的神态，说： “刘岗，你继续。” 一个面容清瘦、满脸浓密的络腮胡子，说话粗声粗气的家伙说道： “我还是那几句话。开发组人力不足，十个人干了二十个人的活。另外和漏洞组沟通不够紧密。” 他当即看了一眼刚刚入席的孟飞。 “某些人每天十一二点才能到公司。早上凑个晨会都不见人，你说怎么沟通？” “这个我要解释一下。” 罗安对面的一个语气柔和，相貌却显得有点老气横秋的人开口了。 “孟飞每天都会加班到很晚，所以早晨会相对来迟一点。” 说话这人名叫欧阳聪，漏洞发掘组组长，正是孟飞在前身日记中看到，在公司中为数不多能和他说上话的人。 前身平时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调程序上，沉默寡言，不善交际。 这种性格的人在公司是很难混的。好在欧阳聪知道他能做事，一直罩着这个能干但不太会说的下属。 这是罗总忽然召集的安全开发组与漏洞发掘组两组沟（p）通（k）的会议。 开发组十个人，漏洞组五个人，加上vp罗安，一共十六个人，刚好挤满一个小会议室。 “上班时间不是重点。” 刘岗立刻就转换了目标。 “漏洞组的确是挖掘了很多bug。但这些bug并不一定是客户关心的问题。 “修复这些bug拖住了我们本来就不多的人力。 “结果同时导致了上面两个结果： “第一、用户关心的bug没找出来，所以抱怨多，满意度低。 “第二、进度被延误。 “解决办法也很简单，把漏洞组撤销，并入开发组。这样可以增强开发人力。 “而且我可以统一引导他们把精力放在用户关心的问题上，避免内耗。” 孟飞听明白了。这不是沟通，这是真正的甩锅加吞并大会啊！ 他本是局外人，但不知怎么地心头一阵火起。 很明显两大问题是罗安提给开发组的。无论是产品问题多、还是开发进度慢，都是开发组的问题。 但刘岗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所有的锅都干干净净全都甩给了漏洞组。 而且他的目标并不只是甩锅，而是打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直接把漏洞发掘组这个“绊脚石”彻底解决掉！ …… 正文卷 015 我不信！！！ 虽然讨厌，但孟飞其实挺能理解他的。 所谓公司就是联合起来在这世界上拼死求生存的一群人。 这是没什么温存的，要么活下去，要么大家散伙回家。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是别的公司，时时刻刻都在千方百计地将你干倒，取代你。 公司内部也是一样。每个小组都是绑定在一条小船上拼死求生存的几个人。对手就是同公司的别的小组。 小组只有成功才能得到资源，才能不断发展。发展下去，小组可以变成几个组、几个组变成一个部，大家一起步步高升。 你若失败，团队解散，小组消失，大家打包各奔东西，各求前途。 你以为在公司每个人各司其位、各尽其职、厮守到老？那是是五百年前的国企吧。 现在是什么？拥抱变化。公司的组织架构每天都在变化。任何一条枝叶不成长不开花结果，那就只能枯萎死亡。 无论是开发组的刘岗也好，漏洞组的欧阳聪也好，其实都一样，只不过他们手段和风格不同罢了。 “放屁！” 刘岗话音刚落，一个面相圆润的胖子几乎就地爆炸了。陈胖子是漏洞组写代码的主力之一，个性单纯，脾气火爆。 “很多bug明明是我们提了出来，你们找各种理由就是不改，最后被客户抱怨，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倒打一耙？” 黑暗中刘岗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说的那几句话虽然够毒，但绝不会可能真的导致漏洞组被撤销，并入开发组的。 但漏洞组中越是有人在大老板面前爆粗口，就越是会给罗总留下这支队伍的人脾气暴躁、难以合作、不好管理的标签。 技术再强有什么用？如果没法沟通、不能合作，也不能管理，那不但创造不了任何价值，反而是个定时炸弹。 眼看局势就要爆炸，罗安冷静地开口了：“陈晗，具体有哪些bug没有改，最后被客户抱怨了，你举出一两个例子，我们复盘一下。” 这时候正轮到陈胖子慷慨陈词，他却忽然熄火，大嘴张开，却吐不出半个词，就像被无形的胶水灌满了一样。 虽然同是漏洞发掘组，他们的分工还是有所不同的。陈胖子写起代码来是不要命，但他主要负责的是开发漏洞发掘相关的工具，而不是调bug。 他的论断只来源于一个印象：他看到他们组不断发出报告bug的邮件，而安全开发组则不断回复邮件说明无需修改的理由，双方往往争执不下。 但具体到哪个bug对应到客户抱怨的哪个问题，他可就一无所知了。 客户的抱怨往往是： “又闪退了！” “我的电脑总是蓝屏！” “昨天晚上打开一个文件卡死我好久！” 诸如此类模糊不堪的抱怨，谁知道到底对应哪行代码的问题？ 原则上客户的抱怨是应该由开发组来跟进定位，和漏洞组并没有什么关系的。 刘岗把问题全甩到漏洞组，只不过是偷换bug和漏洞的概念罢了。 但表现出来的却是漏洞组的人脾气暴躁，无法沟通，对客户的困扰又一无所知，还信口雌黄…… 这正是他要的完美的局面。所以刘岗这会反而一句话也不说，心满意足搬着凳子坐着看戏了。 “罗总，我有个例子，我来复盘吧，让我接一下投影机。”沉寂了不到半秒，孟飞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尴尬气氛。 “好。”罗安点了点头。 大荧幕上立刻显现出孟飞的深蓝色调、炫酷科幻风的桌面来。 这台笔记本是他在公司所用的开发笔记本，虽然和家里那台并非同一台，但主题风格是差不了多少的。 孟飞打开了记事本，然后切换输入法，然后一串键盘连击，输入一句话。 但他的话并没有当即被输入到记事本中。输入法卡主了。 输入法的窗口被展开了，一个图标在那不断地旋转，但展开的部分始终是空白，没有显示出任何东西。 “不知道罗总有没有遇到过输入的时候卡住的情况呢？” 罗安点点头，说：“碰到过。” 这对他来说是个困扰，但并非是很大的困扰。 某个字卡住，他按esc退出输入，然后重新输入，往往就好了。何况这种情况并不是很多。 “那罗总有没有注意到，只有在公司内网才会发生这种情况，在家从来不会有呢？” 罗安仔细一想，说：“好像还真是。” 只有在公司内网才会发生？那就是说和公司内网才有得某个系统有关罗？ 难道是…… 内网安全系统竟然会影响用户的输入法？ 这有点风马牛不相及啊。 刘岗原本轻松闲逸的目光变得有点凝重了。他大致已经猜出孟飞的意图，立刻站起来打断道： “这种小问题，客户什么时候抱怨过？” “呵呵，”孟飞鼠标飞点，打开邮箱，瞬间翻出一个多月前的一封“用户反馈信息通报”，其中一条赫然是： “有用户反馈，安装螳螂软件提供的内网安全系统后，偶然会出现输入法卡顿的情况。 “开发组调查结论：已测试，无法重现。猜测为输入法本身问题导致，发生概率低，与安全系统无关联，问题关闭。” 刘岗几乎要骂出声来了。 每天的用户反馈成百上千，一个多月的邮件你记得这么清清楚楚，这不是早有蓄谋？？？ 其实不但刘岗震惊，连漏洞组其他的人也挺震惊的。 孟飞这家伙工作五六年都没说过几句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谆谆善诱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问题和内网安全系统有关？” 刘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就是孟飞其实没有调查过这个问题，只是猜测。 如果孟飞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的话，他完全可以举出一百条理由来把这件事甩脱干净。 即便将来孟飞找到了证据发给罗安，那也时过境迁，对开发组的打击会变得很小。 在那之前，他好好再多干点成绩出来就好了。 孟飞嘴角一翘，说：“我不但肯定这个问题和内网安全系统有关，而且可以当场修复。” 刘岗的脸上震惊得有点怪异了。 当场修复？ 你开玩笑吗？ 你要当场改了内网开发系统的源码、修复了bug然后再当场编译、安装，验证？ 这没有可能。 因为他就没有内网安全系统的源码。 对刘岗来说，内网安全系统的源码就是他的命根子。有源码就有他，没有源码他就一无所有。 除了直接开发的人、他自己和顶头上司罗安，他根本不对任何人开放阅读源码的权限的。 对业务上比较密切接触的漏洞发掘组，他更是防火防盗防漏洞！ 所以漏洞组发掘漏洞都是通过黑盒攻击测试，而非直接阅读源码寻找的。 如果另一个组有他的源码，那就说明别的组随时都可以取代他的工作，他的不可替代性又何在呢？ 紧急情况下，罗安可以下载他的代码并交付给另一个组继续开发。但实际上罗安不会这么做。他不会轻易做出这样让爱将不满的事来。 没有源码你就能修复bug？ 我不信！！！ 正文卷 016 完美的反击风暴 刘岗甚至想到：“莫非他找到了漏洞，偷偷下载了开发组的代码？” 如果真是这样，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来向全公司控诉漏洞组窃取他们的开发成果，并以辞职为威胁要求公司开除这个人！ “这个问题的出现与输入的字符串有关，随机性很大。” 孟飞丝毫没有理会在场所有人的震惊，双目闪烁着奇异的自信光芒，一边操作一边说： “但我找到了这么一个组合，百分之百可以重现这个问题。” 他又输入同样的一句话，果然，输入法再次卡住了。 “现在我试试修复。” 说完他打开了系统下的程序目录“program files”，然后找到螳螂软件的目录“mantissoft”。 接下来是内网安全“intrasecurity”，他找到了一个文件“misgate.dll”。 螳螂软件内网安全之门，这是个动态库，是刘岗他们组的产品无疑了。 打开文件，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二进制码。这不是源码，是机器码。 在人类眼中，这就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数字。 程序员是可以认识机器码的。但那得拿着几千页的指令手册，一条条指令去查。 有人能记住所有指令的机器码吗？或许真有这种变态，但在这个会议室里，肯定没有！ 更何况记住也是没用的。指令只是指令，脱离了具体的执行逻辑和环境，那就什么也不是。 刘岗他们编译出来的最终执行码还是经过了各种混淆、虚拟化，令人眼花缭乱到死来防止被人破解的。 你孟飞就算知道这里有bug，你能找到正确的修改点？ 然而就在他强烈质疑的目光中，孟飞先是备份了文件，然后连点鼠标键盘，修改了好几串数字。 他能看懂机器码？ 当然不能！ 但他有最强bug系统啊。程序进了他的眼，扫描一下bug并不用他吹灰之力。 至于修改机器码，他瞎改一些字节就行了。 他乱改岂不是要改坏？ 改坏又有什么关系？让系统瞬间修复就行。 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就没有一个人能发现其中蹊跷？ 当然没有了。 大家看到的都是一堆数字，你操作又眼疾手快，谁能看清你究竟改了什么啊。 保存，重启电脑。再打开，输入同一个句子。 流畅无比，毫无卡顿！ 孟飞又将修改前保留的备份文件恢复了回去，重启系统，再输入同一个句子。 果然，再度卡顿！ 修改，测试，问题解决。 恢复，测试，问题再度出现。 如铁一般的证据，毫无质疑的可能。 见惯了太多大场面的罗安脸上并没有太多的震惊，但对孟飞其人的赞赏和满意是明显的。 而刘岗则焦灼得脸都快歪了。 这事他已经彻底败了。 无论这个问题有多严重、是不是bug，也无论漏洞组是否提过这个问题他们又是否拒绝了改动。 他们的问题导致用户抱怨，被当场演示在大老板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败了。 但罗安并未放过，还在继续问孟飞： “你说你们曾经提过这个bug，但开发组拒绝修复？” 孟飞咔咔咔地点击鼠标，一份四个月前的旧邮件居然被他给找了出来。 连欧阳聪都佩服了。时间跨度这么大的事，你是怎么给关联到一起全揪出来反攻倒算的？ 他当然不知道，从扫描bug，到寻找用户抱怨、寻找他们预先提交bug的邮件，孟飞早都让系统一条龙服务准备好了。 “这事的原理其实很简单。 “内网安全系统阻止程序对外网的不可信任的访问。 “而这个输入法在用户输入某些字符串的时候，会试图弹出广告。 “广告的来源五花八门。 “这些来源网址大多数已经被加入信任名单，所以平时输入文字一点都不会卡。 “但有极少数广告来源网址不在白名单里，被内网安全系统阻止。 “本来阻止如果是连接直接中断，后果就是没有广告，输入还是正常的。 “但我们的安全系统阻止的方式并不是中断连接，而是挂起。” 挂起就是给堵塞了，无回复。你不知道这路通不通，只知道堵着。那么输入法没辙了，只能等待。 一等待就卡着了。大约要卡好几秒。 平时其他操作卡几秒还可以接受。输入文字的时候卡一下，就像说话结巴，用户就会觉得浑身难受了。 “几个月前，我们测试的时候发现安全系统阻止的方式是挂起，所以发了这封邮件给开发组。” 孟飞念出邮件的内容：“挂起的方式阻止会导致不可预知的卡顿，可能影响用户体验，建议直接中断连接。” “但开发组没有回复。” 孟飞毫不留情地钉上了这棺材盖板的最后一颗钉子。全场静默。 其实这事刘岗也很冤。 挂起还是中断这只是一个策略问题。 挂起的话，连接还活着，程序还在不会死，理论上比暴力中断更温和。 你现在说应该中断，那谁知道改成中断之后，在其他情况下会不会爆出更怪异的问题来？ 漏洞组只需要提出问题和改进建议就行了。 然而这建议是否可行，放出去会不会捅娄子是不需要也没法管的。 进行修改，最终背锅的还不是开发组自己？ 所以他们的人看了邮件直接不回复或者回复一通理由拒绝修改，都是合理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用户的抱怨、现场的证据都摆在眼前。 漏洞组在四个月之前就提出了问题，准确地预言了用户抱怨的可能，而他们拒绝了修复！ 如果他继续纠结应该中断还是应该挂起这种根本就无解的话题，只能让罗安觉得他没有担当，不愿意承担责任罢了。 “这个的确是我们的问题。” 刘岗沉着脸认栽。 “将来我会监督开发组这边对提来的bug的跟进，确定每一个问题都妥善解决。” 罗安同样赞赏地点了点头： “能找到问题就好。今天会议时间太长，就到这里了。刘岗你回去写一下会议纪要和将来具体的改进措施发出来。” 罗安的风格就是如此，喜怒不形于色。 他从不会当所有人的面直接批评任何一个人。这样会让受批评的人很没面子，积极性受到打击。 但应该要解决的问题也一定得解决。表决心是没用的，必须得看到具体的能实行的措施。 光有措施也是不行的，将来还要看措施是否实行，实行的结果如何。 他会像狼一样对你穷追不舍。一旦被他盯上，那就要么你积极解决问题，要么等他来解决你。 刘岗一时感觉压力山大，沉闷地收拾东西带着开发组的人马离开。 “孟飞你留下。” 就在大家即将散去的时候，罗安忽然说了一句。 …… 正文卷 017 女神的国度 会议室里的投影机关掉了。就像电影散场，灯亮了起来，只剩下两个人了。 罗安是螳螂软件中主管技术、开发、安全这一块的副总裁，可以说是ceo之下，最有实权的人物。 孟飞前世虽然也是在大型软件公司上班，但也绝少有机会和这样的人物单独面谈。 要换了穿越之前，他就要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一个人一眼印象就能决定你在这个公司是步步高升、飞黄腾达，还是坐冷板凳直到卷铺盖回家，换了谁能轻松面对？ 但现在，系统在手，孟飞倒是丝毫不惧了。 不但不惧，他脑筋还在飞转中。 如何趁机和这位年轻的vp的建立不错的私人关系，在这个新世界上混个好的开始？ bug系统虽然也有其他的用法，但任何别的用法都没有他继续在前身孟飞的公司中扬名立万来得安全。 前身本来就是做这个职业的。他表现再神勇，也不会显得怪异，招人怀疑。 如果他真是跑去治好了别人的绝症那就难说了。 既然能搭上了vp，那至少先混个总监吧？螳螂软件的总监级别，年收入至少也是几百万级的。 今天的表现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只是应该如何进一步呢？要不先问老板加个微信？ 他看过前身的微信，里边的好友真是少得可怜。除了被标上同学、同事标签寥寥十来人之外，就再也没有了。 更糟的是一个妹子都不存在。 一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美女作家和你隔着一堵墙“同居”那么久了，你却连个微信都没加上？ 现在仅有的一名女性好友还是昨晚他死皮赖脸加上刑调官艾婷。 这样的朋友圈怎么可能混出头？ “还好现在有我接管这个身份了。”孟飞暗自得意地想。 “老板，能不能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 “孟飞，我打算把你调离漏洞发掘组。” 罗安配合地和他扫完了微信互加好友，然后便直接了当地说道。 孟飞急转的脑筋猛然刹车：“为啥？” 他心中暗想莫非我这一轮表现太锋芒毕露，反而把大佬惹毛了？ 这没道理啊。我又没指名道姓打击刘岗，只是指出流程中沟通配合不利的问题。 而且我不都是摆事实讲道理吗？ 因我这样就得罪了他的爱将让他不爽？这么心胸狭隘的人怎么可能做到vp的位子的？ 罗安似乎看到了他脸上的错愕，安慰道： “以前没找你聊过，但我看过很多你提交的bug报告。你工作虽只有五年，技术实力绝对是顶尖。 “有人和我说你沉默寡言，不善言辞。让我担心你与人合作会有点问题。 “但今天一见，觉得你表达清晰、思维敏捷、有条不紊，不存在什么沟通方面的困难。 “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只埋头干活就算了，而是应该在行业内大放异彩，一鸣惊人才对。” 孟飞心中暗笑，这大概是他和前身最大的不同了。 前世一张三折机票飞到西雅图，住着廉价酒店，去微软总部舌战windows内核团队一群大牛的人是谁？ 除了他孟飞还有谁敢上啊。 就算写代码写不过你们，动动嘴皮子吵架我还吵不过吗？ “漏洞发掘组那边少了你会人力不足，但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会给欧阳聪五个headcount做为补偿。” 五个！ headcount就是人头数。给漏洞组五个人头数，那就是说欧阳聪可以再招五个人来填补孟飞离开留下的空白。 对每个团队来说，headcount就是最最重要的资源，比金子还宝贵，任何一个hc都可以让一大堆团队抢破头。 有了hc，就可以扩张，团队就越来越大。 没有hc，就只能眼看着人才一个个流失却不能招聘，眼看着牛人加入别人的团队，自己也就自然灭亡了。 漏洞发掘组得到五个hc，那就算失去了孟飞，人数也暴增到了九人，几乎和刘岗的开发组平起平坐了。 作为穿越者，他其实并不怎么关心漏洞组究竟会如何。他感慨的是自己的价值。 在罗安眼中，我一个人抵五个？ 那还不如把五个人的薪水直接发给我吧？ 罗安看到他眼神的变化，轻笑道：“你一定在想，既然你值五个hc，为什么你拿不到五个人那么多的薪水。” “老板圣明！” “虽然你没办法现在就拿到五个人的薪水，但你薪水马上就可以差不多翻番了。如果做得好，五个、十也不在话下。” 罗安神秘地压低声音说。 “我需要一个技术实力超强、善于表现自己，能有震撼般表现的人，去完成极为重要的任务。” …… 下午的工作对他来说很无聊。 前身的工作是找bug、挖漏洞。 这对别人来说是个艰辛无比的工作，对他这个有系统的人来说却是和玩似的。 再说他已经被罗安确定要调离，明天开始就不会再到这里来上班了。 那就更没心思干活了。 他看似一直在网上闲逛，其实在恶补这个世界的知识，同时还在思考他遇到的离奇案件。 既然要在这个世界上混下去，历史、地理、人文知识必不可少，至少不能暴露入世萌新的马脚。 而且这事和罗安交给他的新的任务也有关系。 在这里地球、太阳和月亮都是存在的。甚至地球大陆和海洋的分布看起来也和他的前世没太大区别。 地球一样是海洋为主，分成几个大洲。只是名称和形状与前世有点不同。 至于星空……他无法确认。前世他也不认识几颗星星。 许多科技艺术方面的内容简直是照抄。只是不知道谁抄谁。 比如这个世界也有图灵，这个世界也有贝多芬。这个世界也用c语言和python，连cpu厂家的名字和指令集的细节都是一样的。 但历史就大不相同了。作为全球公认的正史开头第一句赫然写着： “正历1年，诸神创世。” 整个世界的历史一共就8020年，之前的历史一个字都没有，仿佛世界并不存在。 之后的历史便是神国的历史。人们由于信仰不同的神而分成了不同的国家，每个国家供奉不同的神。 神国之间相互交战、吞并、兴衰消长各不相同。 有的国家灭亡了，有的国家分裂了，有的国家被取代，有的国家兴衰交替，亘古长存。 而且那时候的历史是什么鬼，神话合集吗？ 不要说复制出一个人身这种简单的事。就是撒豆成兵、搬山倒海也是随处可见的。 科技兴起后，人们更相信实证而不是传说。因此神权不再了，神只是部分人心中的一种寄托。 现代人大多是不相信存在神异的。即便有一些超自然的故事，那也只是传说而已。 你若需要那就自己留着，你若不需要那便不存在了。只是为了传统，国名还保留着神的名字。 而他所在的这个明明使用着汉字、也借用拉丁字母的国家，名为青芒共和国。 这个国家的名字来源于传说中执掌正义的青芒女神。 青芒共和国不算是这世界最强，但也是这世界最强的大国之一。 梧桐市虽然不是首都，但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商业城市。 对他来说，这就够了！至少这不是个穷乡僻壤。 或者说即便去了别的国家、别的地方，也未必就能比这里好。 凭借着系统，一定能在这里混好、吃好、喝好、玩好！ 前提是先活下来，解决威胁自己生存的因素。比如，那个能复制自己身体，随时可能取代自己的x。 …… 正文卷 018 绝色女友 “你要走了？罗安和我说了。” 一小时后，他企业微信上的头像动了起来。点开一看，是顶头上司欧阳聪。 平时如果是孟飞主动提要辞职，他非震惊得跳起来不可。 漏洞组至少一半漏洞可都是孟飞挖出来的。他要走人还了得？留下那么多活谁干呢？ 但是罗安和他说，他就无法太激烈地反对了。老板直接发话，你还要如何？ 再说罗安也没有亏待漏洞组，给了5个hc。 “是啊。” 孟飞对这些同事都是尽量避免任何接触。因为接触越多，他出岔子的可能性也越大。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前身孟飞。 但对于欧阳聪这个，在这世界上为数不多和前身孟飞算得上“朋友”的人，他如果太冷漠就反而显得假了。 是欧阳聪在毕业招聘的时候发现了他。 是欧阳聪手把手带他在公司里入行的。 这些年风风雨雨，也是欧阳聪罩着才挺过来的。 “今天最后一天？” “对。” 正常的最后工作日会有大堆手续要办，而且之前会有一个月的交接期。 但孟飞的事是vp亲自下令，如同泰山压顶，那就是半天的事情了。 “今晚大家一起去琳琅世界，兄弟们给你送行。” “……行。” 五分钟后，欧阳聪已经在工作群了@了所有人。 “恭贺孟飞高升，今晚琳琅世界团建，给他送行。 “老规矩，光棍参加每人罚100，至少带一个妹子来，多带有奖。” 所谓团建就是团队建设。公司每年给每个团队一笔钱，培养团队归属感，说穿了就是一起吃喝玩乐。 他们这种100%男性的团队，全是男的去活动气氛就太尴尬了，带女伴是个基本要求。 这是组长欧阳聪的警告：你们这些小伙别只顾着写代码，小心一辈子打光棍，都给我主动找女人去。 他自己是这组里唯一有老婆孩子的人。 不过他带来的女伴一般不是自己老婆，而是带来介绍给这几个不经事的下属认识的高难度圣女。 孟飞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 不要说这个有点呆傻的前身，就是他风流倜傥的前世，也是不存在女朋友这个物种的。 但这时候，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点开微信，找到某个人。 她的头像就是一枚警徽。这是就怕别人不知道你多可怕么？ “艾婷？在不？” “？” 艾婷虽然回得很快，但只回了一个问号。满满的“刚摘下手镯放回去的嫌疑人竟敢撩我”的惊愕感。 但她又猛然想到，别人不一定是要撩她。 或许有什么与案情相关的事要说呢？那自己只回个“？”号就显得太傲慢了。 “什么事？”她又补充回道。 “今晚有空不？一起出来玩？” “……” 秋夜中的琳琅世界虽然有些寒风铺面，却一点都不萧瑟。满眼都布满了琳琅的灯火。 这一带没有车辆，只允许步行，人流如潮，到处都是不同风味的餐厅茶座和其他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 虽然说四周高楼鳞次栉比，但最显眼的还是正中间那一艘颇不协调地停在楼群环绕中的硕大邮轮，让人产生身在海边的错觉。 虽然离海已经很近，但其实这里并不是。 那是一条真的邮轮，只不过它已经无法再开动了。 以前这里是一片海，后来填海造陆，这条游轮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现在邮轮上布满了彩色的灯带，上面有许多家高档餐厅。 他们作为精打细算的程序员团队，当然不会追求那种价高而不实的东西。 欧阳聪在旁边的云深大厦中找了一家“胡桃夹子”，吃完饭后纠集众人在楼上的包间里唱卡拉ok。 胡桃夹子的风格很古典，带着点北欧童话的风格。许多别致的铁艺造型把包间隔成了一个个情侣小间。 陈胖子是麦霸，在前面声嘶力竭地唱着“沃登的森林”。 这歌让孟飞有一点儿触动，因为和他前世听过的某首歌很像。 “那里湖面总是澄清。 “那里空气充满宁静。 “雪白明月照着大地， “藏着你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即便音乐嘈杂再加上陈胖子粗犷嗓音的污染，这首歌依然很给他感觉。 尤其是现在。 他内心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一片森林恐怕藏不下。古怪的系统，神秘的穿越，还有整个前世的记忆。 情侣座是很窄的。他能感觉到艾婷靠着他的手臂上传来的温和的温度，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好像前世今生都还没有和一个女生坐这么近过。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就好像被某种温柔的气氛给包围着，而自己不再是单个的人了。 更重要的是被同组四人投以那么惊呆的目光。 孟飞这家伙平时见了女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女友了？ 艾婷还真是够职业，让她装女友，就装得跟真的一样。 她穿了一件带着花边衣领的白色女士衬衫，外面还套了一件颇为宽大的粗针编织的米黄色毛衣。下身则是颇为休闲的破洞牛仔裤。 再配上她那头浑然天成的乌黑的中短发，还有那有些茫然的眼神，简直就是典型的初入职场即被拐带的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唯一有点违和的就是毛衣下摆下有时会露出一根粗大的牛皮皮带。 你一个小女孩用那么粗的皮带做什么用，难道要抽人吗？ 而艾婷脑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问题。 “我到底那根神经搭错了，居然被他几句话说服做这么无聊的事？” 嗡嗡…… 孟飞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他点开一看，是欧阳聪发来的信息。 “我有两句话和你说。这里太吵了。到顶楼聊聊？” 罗安派他新的职位，当场调走，而且新职位还是保密的。 欧阳聪要则要重新招人，还没时间交接工作。他肯定是有不少事要交代的。 孟飞点点头，和身边的艾婷耳语了一句，然后起身拿起外套，与欧阳聪一起出了包间。 两人一起上了电梯，扶摇直上，到达顶楼。 …… 正文卷 019 摊牌 云深大厦高达八十五层，四百多米高，楼顶是一处优雅的花园，种满了花草树木。 秋高气爽，空气清澈，就是风很大，很冷。孟飞紧了紧衣领，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费力地点燃一支烟。 “你居然还抽烟。我自从有了老婆孩子，我就不抽烟了。自己怎么都无所谓，但是不能害别人。” 孟飞忽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生硬地将刚刚点燃的烟又给掐灭了。 一个都快有女朋友的人了，怎么还能抽烟呢？ 他决定戒烟。 下面是一览无余如同星海般的城市。孟飞本来觉得硕大无朋的琳琅号邮轮，如今看起来就像一条模型小船。 云深大厦是这一片最高的大厦了。但旁边的几座楼也在奋起直追。其中东侧的此山大厦离得比较近，从这里到此山的楼顶只有十来米的高度差。 这给了他一种不切实际的冲动，似乎他只要奋起一跃，就能跨越高空的距离，从这座楼的楼顶跳到那座楼顶上去。 但其实两座楼之间至少有三十米的距离。跳过去是不可能的。 此山与云深其实是同一个基座上的姊妹楼，高空有一条空中长廊直接相通。不用跳，可以走的。 “你居然也有老婆孩子？”孟飞忽然问。 欧阳聪一怔，然后又坦然笑道：“其实我没有。但我有时会以为有。你是怎么发现的？” 孟飞毫不客气地说：“你连自己是谁都会弄错，果然你只是个复制品。” 欧阳聪脸部的肌肉一颤，露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就好像有两个身份发生了切换。 然后他颇为僵硬地笑了起来。 “对。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个加密文件，我在公司的版本系统上看了一眼访问的时间和最后的访问者。” 孟飞满足了他的愿望，告诉他事情的由来。 “但访问者就是你自己。” 欧阳聪说话的时候，脸上地肌肉不断古怪地抽动，似乎他并不习惯控制这具身体。 “是你用异能复制的那个‘孟飞‘而已。” 孟飞立刻就反驳了他，无可置疑地表面他才是真货，别的都只是复制品。 “复制品孟飞身上既没有u盘，又没有手机，但又匆匆离开。 “那他到底是怎么把那个文件复制走的？ “我猜测你可能通过网络把文件发出去。公司版本控制系统上下载下来的东西，通过网络发送一定会有记录的。 “所以我查了那段时间内公司所有对外访问的记录。结果一无所有。当时没有任何从内网到外网的访问日志。” “哈哈，”欧阳聪那不断抽动的古怪的脸强行笑了起来。 “你很聪明。但是我既然能复制你的身体，也就有你的指纹。 “将来我随时通过指纹登录去下载那个文件。又何必那时候一定要拷贝走呢？” “你一定必须把它拷贝走的。”孟飞断言道，“至于原因么，我猜你知道那个复制品马上就要死了。” 欧阳聪的脸瞬间变得惊愕。 孟飞没有理会他的惊愕，看着楼下五光十色如同魔法地毯便变幻着的城市，继续说： “如果那个复制品随时可能会死。你又没有带手机或者任何能拷贝的载体。而且你还没有通过网络发送文件，那你就只能是…… “把文件下载下来，保存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以后再来取了。 “那就是公司的版本控制服务，你的私人目录下！ “那地方有双重加密，公司一重，你个人一重。除了你本人，没人能发现的。” “那你怎么能发现？” “我搜索了我们公司内所有人的版本控制系统上的私人目录。结果在你的目录下找到了它。 “所以我就知道是你了。 “我没说错吧。” 孟飞那个加密的文件出现在欧阳聪的私人目录下，这本身就已经是决定性的证据了。 欧阳聪的神色反而放松了下来，没那么僵硬了，只是因为松弛而下垂的皮肤让他显得有点过分衰老。 “你在公司的版本控制系统中留了后门？这件事即便作为证据，你也犯有重罪，足够你坐牢了。” 在今天孟飞直接不用源码修复刘岗他们的bug的时候，他就怀疑孟飞能通过版本控制系统，访问到别人的代码了。 现在自己的私人目录居然被查个底朝天，他自然更对此深信不疑了。 因为在他的观念中，即便以人类掌控的全部算力，要破解他们公司的版本控制系统的双重加密，至少也要数年的时间。 区区一个下午，孟飞不可能做得到的。 孟飞默然，不置可否。他总不能大喊我有系统，所以不用后门也可以破解吧。 他并不怕因为这事坐牢。因为系统中真没有他留下的后门。 但系统中有漏洞。什么系统能没漏洞呢？欧阳聪他们找不出来，不等于他的最强bug系统找不出来。 寻找漏洞本来就是他的日常工作。他找到了漏洞，意外浏览了到顶头上司的私人目录。 漏洞分析报告他都写好了。他还设定好了时间，今夜十二点，叮咚一声就会自动发出去。 天衣无缝，不会坐牢的。 “孟飞，作为老朋友了，我最后劝你一句。 “把那个文件的秘钥交给我吧。不要介入我的事。 “那个东西对你毫无用处，告诉我你没有任何损失。 “你在螳螂软件被罗安看重，前途无量，这样的机会不要浪费。 “从此你我再不相见，你也不会再被卷入任何麻烦中。” 孟飞对他的建议露出怀疑的目光。这个所谓的“老朋友”，只是以他所复制了欧阳聪的身体后，吞噬来的那份原本属于欧阳聪记忆而言的。 真正的欧阳聪，必然已经死了，而且消失得干干净净。 如果说真相，那就是根本不知道现在这个“欧阳聪”究竟是个什么怪物，连他的真身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断电、砸掉摄像头，除了是为了动手更方便之外，是不想有人撞上或者被摄像头拍到，有两个孟飞出现在同一栋楼里。 “你的计划只是杀了我，然后取代我生活，这样那份文件连同秘钥自然是你的。 “本来你杀了我之后，连毁尸灭迹都不用。因为五个小时之后我的身体就会消失。 “我的记忆也被你吞噬，你从此就成为孟飞，孟飞的一切也都是你的，包括你要的那个文件。 “但在等着孟飞的尸体消失的时候，那时你发现电脑在书桌上。你找到了吞噬的记忆中，孟飞的登录密码。 “根据孟飞的记忆，你在电脑中找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但唯独缺少那个加密的文件…… “你想起来那个文件保存在公司的版本服务器上。只是下载到笔记本上的时候被删掉了。 “这时候你实在克制不住急迫想得到这个文件的心情，于是你决定起身去公司里下载这份文件。 “临走前你又觉得这些信息保存在一部笔记本中太危险，可能泄露。所以你顺手破坏了笔记本上的所有文件。 “但走到半路，你发现你失算了。 “你才意识到明明被你亲手杀了的孟飞，居然没死！” …… 正文卷 020 非法的躯壳复制 孟飞当然不是没有死，而是穿越复活了。但他话不能这么说。 “我看到的事实和现在的科技水平相悖，所以你一定有异能。 “而且我猜测你这种复制身体的异能有巨大的限制。一旦复制品被制造出来，你就必须杀死原主。 “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完全相同的两个复制品不能共存。多出的那个复制品会遭到这个世界的强烈反噬。 “原身如果死亡，则原身承受一切，死亡、被删除而消失。但原身没死，就会由复制品承受一切厄运。 “那时候很快那个复制品就会在莫名其妙的各种事故和倒霉事件中死掉了。 “这样才好解释后来发生的一切。 “你行走在去公司的路上，感觉到你吞噬我的记忆正在消失，而且各种不小的倒霉事件也缠绕着你。 “比如莫名摔倒、走路踩到石子、差点被车撞死…… “你明白了。你杀死的原主并没有死！ “所以你就成了那个可怜的承受世界的不善的牺牲品。 “但回去补刀你也来不及了。路太远，你可能会死在路上。 “与其死在路上被警方发现，还不如拼死一赌，去更近的公司拿文件。 “你最后拿到了文件。但可惜的是，因为原主没死，你吞噬的记忆消失了，加密文件的秘钥不幸地被你忘记了。 “然后你复制的孟飞下楼后被车撞死，五小时后消失。 “你还有机会的。因为没死的我知道秘钥。第二天你发现我果然不但没死，还一切正常地来上班了。 “但我被罗安调动去参与一个秘密项目，明天就不会再来这里。将来你能否找到我都是个问题。 “所以你今晚一定得动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欧阳聪变得双目圆瞪，“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他现在极度怀疑孟飞的来历，怀疑这个人的来头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孟飞当然有来头，他有最强bug系统啊。 回到几个小时之前的下午，他正用系统各种破解别人在公司的版本控制系统上留下的私人目录。 当他发现欧阳聪的私人目录下保存着他那个最可疑的加密文件之后，他做了一件挺大胆的事。 他盯着欧阳聪这个人，开启了最强bug系统的扫描功能。 这是有一定的风险的。因为他不知道系统扫描是否会被对方察觉，导致打草惊蛇。 所以他首先实验性地扫描了一遍无害的人。比如第一个小白鼠就是陈胖子。 成功扫描，没出任何事，证实陈胖子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类。陈胖子毫无察觉。 然后他果断开启了对第一嫌疑人欧阳聪的扫描。 系统瞬间就变成全红了。 【警告！发现系统级bug衍生品！】 【提示：系统级bug已确认。】 系统级bug。 他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最强bug系统，把这个世界中的异能，称之为系统级bug。 “我要这个bug的详细信息。” 【bug名称：非法的人类躯壳复制。】 【罪犯称谓：复制者。】 【描述：对符合条件的人类躯壳进行复制，并分出部分意识占据该躯壳，形成一个可操控，但也具有一定自我意识的非法复制品。】 【细节：】 【1.每个人类对象只能被复制一次。】 【2.被复制者对复制者的信任度超过60%的情况下才可以实现复制。】 【3.复制品为非法存在，在一小时内承受系统反噬死亡，五小时内被删除。】 【4.复制品死亡之前亲手杀死原主，则由原主承担所有系统反噬，同3处理。】 【5.原主死亡后，记忆由复制品继承。】 【细节不完整，有待补充。】 了解了这个异能的各种细节，他豁然贯通，遇到的一切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为什么复制品要来杀他，为什么复制品会被车撞死，又为什么会消失。 回到夜里，云深大厦的楼顶花园。 “好吧。” 孟飞拿出一个u盘，在手中一抛，这东西被大风一吹，差点被风吹走，好在还是掉回了手中。 “秘钥在这个u盘里。我不要什么东西交换，你也不用管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我就是很好奇，想要你告诉我，我的推测是不是全对。” “你很聪明，一百分，你的推测完全正确。” 欧阳聪沉声回答。 “只要你把秘钥给我，我保证不会再过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也保证不会再有人找你的麻烦。 “但你如果够聪明的话，就不要对任何人说这些事。否则，要杀你的不只是我。” “成交。” 孟飞轻松地将u盘往欧阳聪手中一抛。欧阳聪以超乎寻常的敏捷将东西接过，看了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说：“这不是u盘。” “嗯。” 孟飞厚颜无耻地点点头。 “这是一个无线对讲机。另一端正录音呢。你也知道刑调局那些家伙，没有证据的话什么都不信。 “如果不是为了录这份口供，我哪有空来和你废话这么多呢？” 欧阳聪将对讲机扔到地上，一脚踩碎，冷哼了一声： “孩子，你聪明得过头了。你以为你不给我那份秘钥，我就拿不出来了？我们有的是办法把你脑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欧阳聪的面目变得怪异般狰狞，手中白光一闪，竟然多了一柄锃亮的匕首。 偷袭人的时候他喜欢用锤子。但威胁人的时候就是用匕首更好了。 虽然预想过这样的情景，但孟飞心中还是有些发毛，头皮就像被针扎般剧烈麻痒了起来，双腿也有点发软了。 “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花园中一片茂密的灌木之后，闪出一个窈窕纤长的身影。 艾婷绝对是专业的。她隐蔽得很好，几乎和灌木丛融为一体。哪怕有人走得很近也发现不了她。 对现在有点吓破胆的孟飞来说，现在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这位更美更给他安全感的人了。 他之所以跑到楼顶上来专门给“欧阳聪”录口供，也是迫不得已。 除了他的bug发现的“非法的躯壳复制”之外，他给艾婷说了他推测的一切，但艾婷不信。 上回你莫名被车撞死尸体又失踪，就已经把我害苦了，至今报告她都不知道怎么圆呢。 你这回又说你找到一个有异能的家伙，可以完美复制出一个活人顶替他人进行犯罪？ 还想让她调用刑调局的人抓异能分子？怎么可能！ …… 正文卷 021 行刑者 孟飞别无选择，只能带着无线对讲机，来套话录口供作为证据了。 他说的没人信，嫌疑人亲口承认的录下来，总无话可说了吧？ 但这样做显然是危险的。欧阳聪既然对他脑中的秘钥志在必得，就一定会有所准备。 孟飞之所以敢来，一个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有艾婷带着刑调局的人暗中保护。 另一个，虽然对付歹徒他帮不上什么忙，自己有最强bug系统，能随时修复自己的伤势。 只要没死，他就能无限回血。所以自保之力他还是有的。 最后一个是他的侥幸心理。 他认为开局不可能是地狱难度，所以想要对付他的异能者应该只有一个，而且是独狼型的。 但他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他可能是失算了。因为欧阳聪刚刚说话的时候，不经意地提到了“我们”！ 如果对方是一个异能者组织，那这个马蜂窝就捅大了。 “把刀丢到地上，把头放到头上，背对我。” 艾婷距离他们有三十米左右，她正用枪指着欧阳聪，小心地走过来。 这个世界的武器比他的前世要先进一点。艾婷的手枪不发射子弹，是定向能武器，被称为电离枪。 电离枪能量爆发的时候有枪响，但后坐力小，没有子弹，弹道为直线。只要枪法够准，五十米内命中问题不大。 这种枪还有两种模式，失能和毙命。 失能模式命中会让对方全身如电击般剧痛抽搐，三十分钟内失去行动的能力。即便只是这样，对付一个欧阳聪也是足够了。 而毙命模式则是爆体，一枪一个大洞。打腿上整条腿就没了。 欧阳聪显然并不想失能也不想毙命，乖乖地把匕首丢在了地上，抱头望着外面。 “你怎么只有一个人？” 孟飞用衣领上的微型对讲机压低声音和艾婷说话。 他本来幻想的是冲出一大堆人马把欧阳聪五花大绑地摁住。结果只出来艾婷一个人？ “懒得和你说。” 艾婷没好气地回复。 这是让她觉得最没面子的一个案子了。 明明到手的关键证据消失不见，一大堆相互矛盾的记录和相关人员证词，把她搞得灰头土脸。 她的报告还没有完成，上面就忽然来了命令，这个案子不再是她的事了，报告也不用写了。 案卷、所有证物、全部的纪录，通通被移交搬走了。她连接手这个案件的部门都没资格问。 自从她坐上刑调二队队长的位置以来，还没有碰到过一个案子破不了转交给别人，这么可耻的事的。 所以这晚上她根本不是正儿八经地带着手下来查案，完全是咽不下这口气，私人来碰碰运气的。 只要活抓了这个所谓的“复制人”回去，交给那帮搞技术分析的，这案子必然得有个结果！ 她一边右手持枪对准欧阳聪的后背，一边左手摸向毛衣下面，腰带上挂着的手铐。 “小心！” 孟飞大喊了一声。 他的系统一片血红。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 艾婷瞬间回头，她感觉到异样了。不但她感觉到了，就是远在三十米之外连孟飞都感觉到了。 就在她背后，大约两米高处的空中仿佛是被人撕开了一个无形的口子。大风狂啸般从里边涌了出来。 但风在其次，真正令人难受的是那种莫名的不谐感。 破开之处仿佛是失衡的水面，有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牵扯到附近的一切，让孟飞感觉自己的头骨都在扭曲。 一个带着鬼怪面具、穿着宽大风衣的男子，套着一双黑色手套，持着一柄明晃晃的一尺来长的剑，极为拉风地出现在了扭曲力量的中心。 他那身皮革材质的风衣、手套和他手中的剑一样，在秋夜月光的照耀下烁烁发光。 他的衣摆被大风和扭曲的空间向两边扬起，幅度很大，如同一双宽大的黑翼，让孟飞想起前世中蝙蝠侠的出场。 “呯……” 艾婷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猛烈的能量冲击爆出一身锐响，在夜色里拉出长长的淡青色弧光。一线手指粗细的青色光流瞬间穿透了那人或是鬼怪的胸口。 但对方并未在剧痛中坠落或者在胸口爆出一个大洞来。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非法的空间跳跃！】 孟飞的系统一直在疯狂报警，闪烁不定。 他看到那人戴着的古怪的面具上仿佛浮现着某种嘲弄的笑意，身形早已变得模糊。 艾婷射出的能流从他的胸口穿了过去。他却分毫无损，宽大威猛的身形在扭曲波荡的空间中如同虚影般消失无踪了。 在女调官举枪的同时，他就已经发动了“非法的空间跳跃”，所以艾婷击中的只不过是空间跳跃留下的残影。 与此同时，那古怪的扭曲感又从另一个位置传了出来。正是刚刚已经转身的艾婷背后不到半米处！ 艾婷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再度转身之前，那人发出两声怪笑，已经直握手中的长剑，猛然一刺。 噗嗤一声，从艾婷后心刺了进去，然后又猛然一拔。 在感觉后心被从背后刺来的利剑刺穿的同时，艾婷就觉得天地仿佛停滞了。只剩下心脏传来汩汩的最后两声无力的跳动。 紧接着她感觉刺中心脏的利刃被猛然一拔。仿佛是刚被堵塞的时光之流瞬间决堤了。她的生命如泄水般逝去。 不知道为何，本来应该吓得屁滚尿流的孟飞，这时候竟然出奇地冷静。 他就像雕像一样巍然矗立，风雨不动，冷峻有神的双目中射出蓝色幽光，盯着艾婷，口中说了两个字： “修复！” 艾婷原本正在消逝的意识霍然清醒了过来。刚刚还如决堤般崩溃的生机正在往回倒流回她的身体。 如同噩梦初醒般，心脏上的伤口瞬间就愈合完毕。 而正要抽身离去的面具男正惊恐地盯着那个在夜风中屹立不动的风衣少年，看见他的双眸中闪烁的幽光，和不断喷吐而出古怪力量。 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那个被他刺杀的女人身上的致命伤就消失无踪了。 “一个行刑者！欧阳聪你这个白痴，不看看你招惹了什么东西！你会让所有人送命！” 他的身体再度陷入模糊，然后那种扭曲感又传了出来。 他要通过空间跳跃逃跑！ …… 正文卷 022 勇者的一跃 【bug名称：非法的短距离空间跳跃。】 【罪犯称谓：短跳者。】 【描述：可以扭曲空间，进行短距离空间跳跃。】 【细节：】 【1、正常最远跳跃距离为50米。】 【2、在恐惧、震惊等不稳定心态下，有效跳跃距离会大大缩短，也有可能失败。】 跳跃距离最远也只有50米，说明这人并非是从遥远的地方跳跃过来，而是早就潜伏在这栋楼接近楼顶的某一层中了。 “呯！” 艾婷的枪再度响了。 不过她这次瞄准的不再是对方跳跃的时候残留的虚影，枪口指向了另一个传来那种古怪扭曲感的方向，纯粹凭感觉放了一枪。 电离枪喷出白色的枪焰。这一次不再是失能模式了。毙命模式！ 嘭地一声闷响，那名衣着拉风的面具男刚在扭曲的空间中出现，他的肩头就爆开了。 血肉连同他的整个左臂都往四周分开去。他的半个面具被飞溅的血染出了一个古怪的图案。 他可以通过空间跳跃离开楼顶，回到他原本所在的那一层楼，但是在惊慌之下失败了。所以跳跃的另一端依然在楼顶上，被神枪手艾婷一枪重伤。 但欧阳聪一直是无人看管的。他并没有面具男那么恐惧。或者说，他的贪婪战胜了他的恐惧。 他只是个复制的躯壳，而且还是个没什么异能的躯壳。 没有从孟飞那里拿到那个东西，他就毫无用处，很快也是被删除的份。 行刑者再可怕又如何？只要拿到那个东西，他的实力就不亚于行刑者。拿不到，他迟早也是死。 他捡起了丢在地上的匕首，一个箭步朝孟飞冲了过来，迅疾就把匕首抵在了对方的喉咙上。 “秘钥，说出秘钥！” 他如同绝望的野兽般怒吼着。 孟飞望着他握刀扼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口中说道：“修复。” 【哔！系统级bug“非法的躯壳复制”，尚未定位根源，无法修复。但可以修补现场，是否修补？】 尚未定位的bug，那就是说还没有确定问题的根源，因此是无法修复的。 所谓修补现场，那就是在问题暴露的地方，将部分造成的破坏恢复，治标不治本。 “修补。” 孟飞毫不犹豫地再次说出口。 欧阳聪神情一滞。他感觉无穷无尽的恐怖力量从孟飞那闪着蓝色幽芒的双眸中涌了出来，瞬间就将他吞没了。 就他就像一块糖坠入水中，不断地溶解，消失，接下来意识就如同微尘般崩散，分解在这天地中去了。 他是一个系统级bug“非法的躯壳复制”的衍生品。换句话说，他是一个被复制出来的躯壳。 bug的根源暂时没有定位到，所以直接修复这个bug是不可能的。 但最强bug系统可以做个治标不治本的现场修补，那就是把利用这个漏洞制造出来的复制品简单地删除。 所以，欧阳聪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在欧阳聪出手挟持住孟飞的同时，艾婷在攻击面具男和救援孟飞之间选择二者兼顾。她往地上一个翻滚，一边击中了面具男，一边滚到了孟飞的身边。 但她正要出手对付欧阳聪，却看着孟飞嘴唇翕动吐了几个词语，就当场言出法随，欧阳聪在她眼前就像被橡皮擦擦除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有些震恐地看了一眼这个一直站着从始至终都没挪过半步的年轻人。 孟飞其实并不是不想动。他是动不了了。一开始恐惧就彻底镇住了他，让他双腿就像被钉住般麻木了。 既然动不了，他就干脆不动了。他想起前世在贴吧认真读过的一个经验帖。 帖子上说，在野外遇到老虎之类的猛兽时，不可转身、不可逃跑、不可露出怯意。要直视对方。 这样死得比较有尊严。 但在艾婷眼中，这男人的勇敢和镇定真是不可仰视，简直不是人类！ 她决定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个神一般的男人，然后持枪对准了在痛苦中挣扎嚎叫的面具男的方向。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非法的能量聚集。】 “修补。” 【警告！修补也无法清除已聚集的能量，爆炸将无法避免。】 “能否估算爆炸的威力？” 孟飞问道。 一个身材矮小的秃顶老头出现在屋顶花园。 他并非是突然出现，而是在面具男从空间中跳跃而出的时候，就已经把他带来。面具男的短跳是可以“携带”他人的。 只是面具男的登场过于拉风，一系列战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谁也没空管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老头。 但现在没人会忽视他了。 他比史上最闪亮的明星还更引人注目，因为他右手上托着一个光球，亮到可以说是小半个太阳。 云深大厦、旁边的此山大厦，楼下的整个琳琅世界，全停电了，漆黑一片。但云深大厦的楼顶上如旭日东升般壮丽。 老头自己也很怕死，全身瑟瑟发抖，嘴里却在背诵着： “遇到行刑者第一准则：务必尽快清理现场，不留下任何线索。” 他手中的光球猛然扩大，轰然爆开，惊天动地的爆炸席卷云深大厦的顶楼，仿佛要将一切撕碎成粒子。 当然首先被清理的是他自己。这不是他的某些意识想要，但他被自己的另一部分意识控制而无法抵抗。 在爆炸前的小半秒中，孟飞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用肩头将艾婷一顶，扛着她越过了护栏，奋力此山大厦的方向跃去。 就好像他能从这栋楼跳到那栋楼一样拉风。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记得两座楼之间有一个空中走廊。从这个方向跳下去，他们应该是刚好掉落在走廊上，不至于要一坠到底的。 如果掉落四百多米的地面，他再有修复能力也毫无意义。因为在他的脑子启动修复之前，他和艾婷两人就双双成为肉泥了。 到那个走廊的顶端大约有十米的落差。正常人如果掉在那上边基本也是必死。但不一定会瞬间死亡。 走廊的玻璃顶应该有一定的缓冲作用。他们应该会击穿玻璃顶，但不会死亡。那时他可以进行一次修复。 落在走廊地面上的时候，他们不可能击穿钢制的廊桥。玻璃顶已经给了他们一定的缓冲，他们落在地面的速度不会太快，死不了。 那时再来一次修复！ …… 正文卷 022 九死一生和半价奶茶 虽然在脑中的计划似乎挺科学，但面对夜空的时候，他才感觉到那种垂直数百米的高空给他带来的真正恐惧。 如果是平时，他站在这里腿就已经软了，更不用说拼死一跳了。 但系统已经告诉他，以那个聚能球爆炸的威力，无论怎么躲避，云深大厦顶楼都不会再有任何活物存在。 人生不可能总是走在大路上，总免不了要面对风险，有时候就是不得不一个悬崖跳到另一个悬崖上的。 跳下去是唯一的选择，于是他就跳了。 深渊就像一张巨口，狂风伴随着尖啸而来，自己则被恐惧包裹在毫无依凭的虚空中，宛如正在掉落巨兽口中的食物。 不知道能不能掉到那个宝贵的空中廊桥上？ 还是瞬间掉落四百米高空之下的坚硬的地面，拍成一滩或者两滩爆炸形的血浆？ 不知道撞地的瞬间是什么感觉，会不会来得及感觉到痛？ 虽然在跳跃的瞬间他认为已经对准了方向，但一旦跃出，就只能听天由命，再也没有后悔药吃了。 下面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这时狂风裹挟着火光如同巨大明亮火红的扫帚从他们上空扫了过去。 玻璃顶的空中长廊反射出了火红的焰光，在漆黑的两座巨楼之间宛如一把小巧的尺子。 他甚至在反光中看到了自己和艾婷纠结在一起的渺小的两个身影。 他紧抱着艾婷的腰，确保在这混乱中他们不分开。 他必须要同时修复两个人的伤势，而且系统能力是有距离限制的。虽然不知道实际的限制是多少，但显然越近越好。 应该谁在上，谁下在呢？ 她给我垫背，我来修复她？ 还是像个男人一样地给女人垫背呢？ 孟飞混乱地思考着。但在这情景下，即便他想通这个问题，也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姿势。 轰！ 空中廊桥的整块钢化玻璃顶瞬间就全部碎成了一张密密的网，然后化成无数豆粒大小的玻璃碎片如冰雹般四散。 “修复！” 在此之前的瞬间，孟飞就用尽全身气力喊了出来。几乎同时，他听到了玻璃爆裂、以及自己和艾婷两人的骨骼一起破裂的声音。 …… 半个月之后，在一家气氛幽静的尚岛咖啡的包厢中，孟飞有点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瞅着桌上的报纸。 他整天翻手机，但很少看报纸。尚岛咖啡的沙发旁边有一个报纸杂志栏，他伸手就可以取到。 虽然是一周多之前的报纸了，但标题又大又醒目，由不得他不注意。 “突发！梧桐市云深大厦爆炸事件！ “某软件公司职员见义勇为，刑调局年轻女调查官奋勇阻击，击毙多名恐怖分子后两人高空跳楼！ “两人下坠时被廊桥阻挡，虽身受重伤而幸免于难。女神庇佑！” 这报道明明语焉不详，既无图又无视频，就带了一张云深大厦楼顶焦黑并破了一个大洞的航拍照。 见义勇为和奋勇阻击的男女主角不要说照片了，就是名字都没有。 但偏偏内容极尽细微，什么男女主角在天台浪漫幽会，又恰恰遇到正在安装炸药的恐怖分子。 男主舍己为人，女主奋勇当先，再爆炸不可避免的时候又相拥跳楼殉情，同死同生。一时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警匪、言情还是新闻？ “夸张、废话、瞎扯……” 孟飞读得连连摇头。这篇文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整个事件之后，这篇新闻是流传最广的。他在手机上早看到无数回了。 但手机都是机器自动采编的新闻，根本都不知道从何处来，更不知道是谁写的。 而他在这个报纸上，却第一次看到作者名：“本报特约记者，唐雯雯”！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家伙本职是记者，写小说只是业余时间的第二职业罢了。 是她就不奇怪了。以她和艾婷的关系，恶斗恐怖分子、男女主相拥跳楼这些细节是她从艾婷那听到的。 两人身受重伤说法真是夸张了。如果身受重伤，他怎么可能两周后就出来喝咖啡？ 他们撞在玻璃廊顶的时候，孟飞是极为恰到好处地瞬间就修复了两个人的伤势。 由于廊顶的缓冲，他们撞击高空长廊的地面的力道已经不是很猛。 只不过他头撞到了地上，当场晕倒，来不及再次发动系统修复了。 最终结果是轻度脑震荡加少量的骨裂和皮外伤。而艾婷有他垫背，只不过一点点皮外伤而已。 艾婷上交了录音，交代了大部分过程，但她隐瞒了她亲眼所见的孟飞直接用语言瞬间恢复伤势、“删除”欧阳聪的种种惊人异能。 孟飞强烈要求她保密。 她是有原则的人，但也不死板。云深天台上，孟飞救了她两回命，她不能完全无视他的要求。 她说：“我可以保密。但为什么要保密，你要给我一个完美的理由，要说得清清楚楚，不能让我蒙在鼓里。” 唉，找个理由还不容易？ 孟飞忍不住要去掏烟和打火机，但口袋里是空的。这才想起来，他已经戒烟了。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到两点二十九分，孟飞抬眼盯着暗红色半透明的门帘。 一个窈窕的身影已经站在了外边。接着是两根白皙的手指勾在了门帘上，往外一掀，人走了进来，坐在他的对面。 天气骤冷，女孩的脸颊被风吹得点红。 她闪亮的眸子将包厢内都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潜藏着几个异能分子，便把目光投向了孟飞正拥着的一杯热奶茶。 咖啡太苦。孟飞进咖啡厅不知道点什么。但珍珠奶茶很常见，他可以来一杯。 这东西口味虽然没什么意思，但他很喜欢那种把滑溜溜的“珍珠”顺着吸管吸到嘴里的成就感。 艾婷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努力地回想自己遏制体重的努力，以及一杯奶茶中的糖含量。 孟飞不失时机地诱惑她：“要不要来一杯？” “不用了。” “第二杯半价。” “……那就来一杯吧。” …… 正文卷 023 包治百病 艾婷和正常女人一样，总是觉得有便宜不占是一种犯罪。 两个人面对面，各自咕咕吸着珍珠，一时陷入没有话题的僵硬的局面。 “你伤全好了？” 孟飞忽然想起她的伤。当时他昏过去之后并没有机会再给她“修复”。 “要不要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他想表达的是我可以用系统给你扫描一下。但系统不能说出来，所以说出来就变成了“检查”。 艾婷脸色骤变，瞪了他一眼，说：“猥琐！” 然后她又想起了孟飞的古怪的异能，义正言辞地补充了一句：“禁止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对我使用任何异能！否则立刻友尽！” 孟飞露出委屈无辜的眼神。 “没有你允许我当然不会对你用任何异能。” 想了一下他又补充道： “但如果是为了救你的命，我会不惜违背一切。” 更何况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异能，他只有一个bug系统。 女孩对后面这句话很满意，享受了一会这其中的安全和甜蜜感，然后才想起今天会面的主题。 “好，那你就说吧。你的异能哪里来的，你具体有什么异能，以及为什么我要保密。” 这是他们之前的约定。艾婷答应暂时替他保密。而他则答应给出详尽可信的解释。他们正是为此见面的。 “嗯。” 孟飞吸了好大一口奶茶，然后盯着桌面，认真地说： “我生下来就有一种奇怪的能力：我能看到别人身体的健康状况，比如受伤或者生病都能看见而且……” “看见？”艾婷忽然露出不善的目光。 孟飞赶忙摇头：“不是像x光那种透视……” 艾婷双手抱着胸警惕地说：“你继续。” “我能看到的是一种有颜色的光。比如绿色、蓝色或者红色。健康人和病人或者受伤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最强bug系统在他脑中的呈现其实是很难用语言描述的。 它和简单地在脑中的显示一个悬浮的显示屏并不相同。 系统显示的文字不像是一种实际的存在，倒像是一段漂浮的纯粹的意识。 就像梦中所看见的东西。你的双眼并没有看到它们，但你的意识偏偏就认为它们是存在的。 这些文字是有颜色的。 比如警告会变成黄色甚至是红色，安全的扫描结果则是绿色的。而平时普通的提示信息则是蓝色。 只是这颜色并非他眼睛所见的真实，只不过意识在那样告诉他。 他甚至怀疑那些颜色也是自己的意识给涂上去的。 总之，除了没直接说出他的“最强bug系统”之外，他并没有对艾婷撒谎。 “而且你可以治疗？” “对。”孟飞点了点头，“到最近，我才忽然发现，我有治疗的能力。只要我用意念，就可以让人恢复健康。” “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被你抓走的那天晚上……” “扯吧你！” “信不信由你。” 孟飞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被人用锤子砸了后脑，看到了自己严重受伤快要死了。这时我努力地想‘修复‘自己。然后我就瞬间自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他神采飞扬、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 “这事当晚你为什么不说！” 艾婷愤怒地想起盘问他一晚上，但总觉得他有什么没有交代的极度的憋屈感。 “你想想看，我说了你相信吗？”孟飞提醒他，“后脑被敲一个大洞，然后却一点痕迹都没有。说了你能信？” 女调官暂时无言了，她推想着这其中的逻辑。 “好吧。那你喊一句‘修复‘让欧阳聪消失了，这又怎么解释？” 当时欧阳聪用刀挟持着孟飞。孟飞不管怎么做都算是正当防卫的。 但欧阳聪瞬间被“删除”，这还是极大地震惊了她。毕竟这就是杀人啊。 每当想起这事，她眼中总是露出深藏的一丝恐惧。 好在后来发生了一场爆炸。欧阳聪消失这件事也可以说被炸没了。否则她还真不好替孟飞自圆其说。 “其实我只是在给他治病……” 孟飞厚颜无耻如同神棍般说道。 “在我眼中看来，欧阳聪这个人完全不正常。如果一个人绿色是正常，上面带有部分红色是生病，那我看到欧阳聪的第一眼就发现，他整个人都是红色的。” 他当然不能把那个欧阳聪是所谓的“系统bug”衍生品说出来，但他可以用颜色做比喻。 “这种红色让我感觉很不正常，就仿佛是那种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随时可能被删除的东西。 “我给人疗伤或者治病，就等于是把绿色部分上的红色抹去，让人恢复绿色。 “当我试图给欧阳聪‘治疗‘的时候，就发现所有的红色，也就是包括他这个人，也全部被抹去了……” 艾婷明眸闪耀，充满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顿悟感。 欧阳聪是一个复制人，这在录音中已经被证实了。 从目前看，被车撞死的那个“孟飞”也是复制人。因为他和正常人不一样，死亡后会消失。 对这种由异能制造出的东西而言，消失反而是世界恢复正常的步骤。 因此孟飞说他其实是在“治疗”，这倒也说得通。 也就是说孟飞只具备删除那种非正常的复制人的能力，而不能随意删除任何人。 这让她心中安全感暴增。 孟飞则佩服起自己精彩的临场发挥来。 “好吧，姑且相信你的解释。” “姑？”孟飞连皱眉头。 “那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非要我保密？不让我在报告中把你的异能写进去？” 艾婷有一个遗憾。 她上交的许多证据都证实了异能甚至是异能犯罪的存在。 她相信这是前无古人的发现，足以写进共和国历史。 但是这些证据都是旁证。她没有抓住欧阳聪，也没有抓住任何一个异能分子。 所以她没有任何可以给刑调局技术分析科去研究和证实的东西。 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能用异能让她起死回生的异能者，她却必须替他保密？ 这不是坑么？巨坑。 …… 正文卷 024 不能说的秘密 “嗯，必须保密。” “为什么？” “你想想。”孟飞做了个手势指着自己。 “这个人能包治百病对不对？ “不管你是癌症艾滋病还是天生残疾，通通治愈对不对？ “那这个人为啥还在这里聊天呢？应该在医院治病才对吧？ “但全世界病人那么多，我就是不吃不喝不睡，我也治不过来啊。” 艾婷忽然觉得这个人很思想很很不高尚。 “谁让你不吃不喝不睡了？” “你想想，我睡个觉，结果他爹死了。怪不怪我？ “我陪你聊个天儿，她儿子救不过来了死了，是不是我的错？ “你说不是，对他们来说不是吗？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能包治百病，那我就是全世界的仇人。 “凡是病死的受伤死的甚至老死的，都可以算是我的锅。 “这世界上得多少人和我有杀父杀母夺妻之恨啊。 “而且我最讨厌的职业就是医生好不好？ “工作又辛苦，随时要半夜出来救急，还要被病人家属打。每天看到的生老病死的烦心事。 “要赚钱干点什么不好，写程序、调bug不香吗？” 说完了孟飞又笑眯眯地说道： “你放心，无论是你自己还是你家人，我都保你们长命百岁……” 艾婷大概理清了他清奇的脑回路。 “说穿了你就是自私，不肯承担责任呗。” 但他说的那么一通，艾婷觉得并不是完全无理。 孟飞如果是暴露了自己有这个异能，将来想继续干程序员那是完全没可能了。 毕竟他有隐私权，也有决定自己职业和生活方式的权利。这点她无法置喙的。 “我只是这事报告给局里。局里会尊重你的隐私，不会轻易泄露。” “你真是图样图森破啊……” 孟飞差点脱口而出。但他又咽了回去。 他先是看了一眼四周，透过稍微有些透光的围帘确认隔壁的包厢都没有人，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了艾婷旁边。 “你要干什么？” 艾婷警惕地盯着他。 他强行凑了过去，在女孩耳边低语道： “其实我在参与一个秘密任务。” “秘密任务？什么秘密任务？” “伟大的使命，当然都是永远不被人们理解，而且永远埋藏在黑暗中的。” 孟飞叹息一声，把头靠在沙发枕靠上，在艾婷旁边坐着不动了。 “连刑调局都不能告诉？你在给国家机密部门做事？” 孟飞大义凛然地说道： “我虽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能说明自己的使命，但我永远只做对祖国和人民有益的事情。” “你能不能再假一点？” “……” 孟飞看着窗外。窗外不远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艾婷的侧脸刚好和窗外风景相映在一起，就像一幅曲线优美的素描。 “你看那是定山湖，漂亮吧？我们去那逛逛怎么样？” 定山湖原本是很漂亮的。只不过现在初冬风寒水瘦，湖边落叶横飞，显得有些萧索。 “你是不是以为我很空？像你一样闲？” 艾婷不满地说。 半小时后，他们并排漫步在湖滨用碎石铺成的小路上。 两人保持着友好的气氛，维持的距离差不多能供另一个人通行无碍。 小路边种满了柳树，这要是在春夏季杨柳依依一定很美。可惜现在是光秃秃的，就像白茫茫的天空里垂下许多随风晃动的铁线。 孟飞心中大为叫苦。早知道这么冷，待在暖烘烘的咖啡厅里聊天多好。 北来的风狂卷过冰凉的水面，然后像冷水一样扑面而来。他的外套比较单薄，现在感觉贴在身上就像穿了一件冰衣。 倒是艾婷似乎早有准备的样子，她那一身呢子大衣既不失厚实温暖，又依然能显露出她的身姿纤细修长。 还有一条白色的围巾，刚好贴着她如同雪中樱桃的一点红唇。 风吹乱她的头发，脸有点发红，但反而越看越让人觉得好看，有一种风雨丽人的美感。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居然还有空在这里逛风景闲聊。 总觉得还有件什么事忘了，偏偏时间又过得特别快。 她并不相信孟飞的秘密任务之说。 这个人虽然在关键的时候表现得勇气十足，给她强烈的稳重可靠和安全感，但在平时对话的时候他总是吊儿郎当，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其实说穿了他就是怕被抓去研究，或者抓去给别人治病呗。 他的担心和谨慎其实是不无道理的。 即便国家的法律再清晰严明，在生死的逼迫下也总会有人铤而走险的。 偏偏孟飞这样的异能就是直接关系别人生死的异能。 一旦真的公开，或许就真的由不得他也由不得法律了。 孟飞既然坚持不让说，那她也就只能继续给他保密。 好在事情并非全都是不顺的。至少他们都九死一生地活了下来。 而且这件原本已经将她剔除在外的前无古人的异能案，现在她再一次被她强行挤了进去。 即便她把孟飞有异能这件事当没看到，整个故事也是合情合理的，也再也没有人有理由将她排斥在外了。 她猛然想了起来。 她和孟飞约的是两点半见面。而下午五点半是局里专门给她安排的案情汇报会议，据说有更高层的人物会专门跑来听她的汇报。 一看时间居然快四点了，她有点惊讶，怎么会过得这么快？明明就是和这个家伙闲聊了一会儿而已。 好在还有一个半小时，这时间还没有到下班高峰，路上并不会堵。所以她开车回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改变散步方向，往附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她的车就停在那里。 “你怎么回去？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拉开车门的时候，她顺口一问。对她来说时间还是很充裕的，即便先送孟飞回去她也不会迟到。 孟飞感觉脑门有点发黑。送你回家冒似是常用桥段，但不是应该反过来才对吗？ “你先忙吧，不用了。” 作为高雅而且有身份的男人，孟飞颇有风度地回答。 嘭地一声车门就关上了，然后喷出尾烟，绝尘而去。 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然后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地掏出手机，默默地打开了滴滴。 …… 正文卷 025 女神信仰研究会 艾婷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她又看了一下时间。 五点整，离关键的案情汇报足足还有半个小时。 她打开电脑，将案卷和资料都调出来，重新熟悉一遍，以免汇报的时候出任何岔子。 虽然说这些东西没有谁比她更熟悉，一旦某位大佬突发奇想问到某个问题，她要是回答不上来，那可就尴尬了。 来听汇报的还有“更高层”的人。 市刑调局之上是州刑调司，俗称刑司。但梧桐市是青芒国的直属市，和州同级，上面没有刑司，再往上就是国家刑事调查部，俗称刑部。 刑部都派人了？我说吧，这次异能犯罪的发现绝对是历史性的突破！ 虽然表面高冷，但艾婷内心还是骄傲的。 从孟飞的死里逃生，以及复制人搜寻文件、然后意外横死，尸体莫名消失，到云深天台…… 她反复回顾事件的每个细节。 孟飞明明被复制版孟飞重击到濒死，为什么又完好如初地复活了？ 在不能明说他有随时回血的异能的情况下，要自圆其说还真是是不容易的。 但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套完美的逻辑。剩下的就是想想高层大佬可能会挑出什么刺来。 “嘟嘟……” 就在她坐下十分钟，还没有来得及复习完案卷的时候，她的“女神”响了起来。 “女神”是一套软件，安装在电脑和手机上，有点类似微信。除了通信之外，各种功能无所不包。 只是微信是人人都有，大多数时候是处理私事。 女神系统则是用于体制内办公和通信用的，只有国家雇员才能使用。 她打开手机点开一看，是顶头上司郑局长发来的消息。 “来下8号会议室。” 这个会议室正好是她预订了用来做案情汇报的，提前去准备一下倒也不错。果然局长大人也很重视这件事啊。 但到了会议室时候，她发现情况还是有点出人的意料。 会议室内除了局长之外，还有一名老人。 一名很老的老人。满脸沟壑，胡须发白，头顶则是油光发亮，地中海，光秃秃。 但他围着头顶一圈则蓄着艺术家的海浪般卷起的白发，披在脑后，直披到他穿着的古怪的褐色长袍的圆领上。 他胸口挂着银色的项链，项链尽头挂着一个醒目的银色新月徽章。 圆领褐袍？银色新月？这不是中古世纪到处卖“神精水”给人治病驱魔的女神教教士的打扮？ 在很久以前的神国时代，这身打扮倒是非常体面，教士们的身份比治理神国的官员们还要崇高。 但现在不一样了。 虔诚的信众依然存在，会在家里供奉女神的神位。但有组织的信众团体、职业教士早已不复存在。 这身打扮要么就是三流配角从片场跑了出来，要么就是给老太太们收智商税的职业骗子。 虽然年老，但这人精神矍铄，仿佛充满了智慧的烟黄的双眼时不时深沉地闭上。 但他又老试图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睁开来瞄上几眼，显得极为猥琐，这让艾婷很不自在。 以她多年的刑调经验，就是货真价实一骗子啊。 她想问候的第一句就是：这么老还出来骗钱？是想让国家帮忙养老吗？ 但她克制住了。她不能随意用自己专业的眼光去揣测别人。 “这位老先生是？” 她的话还没问完，郑局长已经站了起来，对着老头恭恭敬敬一鞠躬，然后说：“这位是黎会长。” 然后他竟然倒退着往后，到了门口，笑呵呵连点了几个头，说：“你们聊，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然后出门，把门关上了。 和这老头独处一室，让她感觉更加尴尬了。但她刚一回头，便感觉一点银光在空中旋转着飞了过来。 她一把给抓住了，是一张银光闪闪，上面还镶嵌着一圈钻石、土（豪）到极致的名片。 “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会长，黎牧。” “黎会长？” 凡是带着“研究会”的名字的，都是一听就是野鸡到极致的组织。 这人的眼睛便眯成了三角形，脸上的皱纹就像被切开的洋葱一样层层叠加了起来，熟练地笑道： “叫我老黎就可以了。” “好的，黎会长。” “你很不错。” 三角眼上上下下将她反复打量了几次。 “恭喜你，签下这份协议，你就是我的直属下属了。” 老头拿出一卷文书放在她面前。 “不好意思，我拒绝。” 艾婷很无语，什么鬼协议，我为什么要签？我有病吗？ 我是堂堂的刑调中队队长，我签字加入什么文化研究会？ 等下，这是什么？十二级官员？签了字我就是十二级官员？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十二级——号称青芒共和国官场头号巨坎。 混体制的，就算是官运亨通，混到十一级基本就是终点了。 十二级就是所谓副部级，进入了十二级你就是州部级官员了。这h县市级真正的天壤之别啊。 她一路顺风顺水，在刑调局叱咤风云，破大案要案无数，现在也就是个九级的正县级官员而已。 他们局的局长也才十二级。等于签下这字，我立马连升三级和郑局平起平坐了？ 确定醒着吗？ 那眼前这神棍老头至少十三级？正部大佬？和刑部部长、梧桐市市长同个级别？ 老头眼神一变，立刻拿出了另一份文件。 “你可以拒绝。但如果你拒绝的话，需要签署这份保密协议。” 两叠纸并排摆在了艾婷面前。但艾婷的目光始终在“十二级”那几个字为中心的部分转来转去。 “你需要承诺对这件与异能有关的案件全部保密。如有泄密，将被开除公职并受到法律制裁。 “签字之后，只要你恪守秘密，你在刑调局的职位将保持原样。” 老头指着一处空白说：“在这里写上：我已阅读并拒绝此邀约。并承诺永久保守以上所有秘密。然后签字就行了。” 艾婷依依不舍地望着“十二级”，硬着头皮举了举手：“我再考虑考虑。” “你有充足的时间考虑。” 老头笑呵呵地看着她。 …… 正文卷 026 很强但谨慎 【提示：本系统已经提升至第三级。】 【提示：获得最新技能：联网。】 【提示：下一级所需经验值为1000。】 【提示：获取经验值方法如下： 【确认一个系统级bug得10点经验值。】 【进行一次系统级bug修补获得50点经验值。】 【定位到一个系统级bug的根源可获得150点经验值。】 【修复一次系统级bug可以获得500点经验值。】 【提示：当前经验值为40。】 孟飞的bug系统还是在云深天台的战斗中就自动升级了。只不过那时他并没有空去注意跳出来的提示。 现在这些消息被留在一个类似邮箱的界面里，他随时可以打开去阅读。 在天台上他确认到躯壳复制和空间跳跃、能量聚集三个bug给他增加了30点经验值。删除欧阳聪更是再度给他爆增加了50点。 本来只需40点经验值他就可以升级到第三级。所以升级之后，他还余下了40点。 可见，能在高级别提高经验值的行为也可以在低级别提升经验值。但是反过来不行。 现在无论是扫描、修复普通bug还是解密，都无法再提升他的经验值了。 在升级成功之前，他并不知道成功升到下一级后，继续提升经验值所需的操作是什么。 他感觉这套系统其实是精心设计过的从入门到精通的练习系统，在从易到难地训练他掌控某种力量。 而且这种力量并非是无限的。当他逼近极限使用的时候，就会出现反噬的现象。 进行超高强度解密的那次，他只不过是出现眩晕而已。但他的复制人所受到的反噬，可是直接被车撞死了。 系统安排的这种循序渐进的练习方式，是不是就是为了避免反噬？ 但某种巧合下他提前进行了下一步，系统似乎也不会拒绝。这大概还是和利用这种力量的强度有关。 但它究竟会通向哪里？ 从入门到放弃？ 从开机到蓝屏？ 他决定先放心大胆地升级。毕竟现在还处于早期，他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快升到可能存在副作用的阶段。 联网这个新技能已经被他彻底摸熟了。 以前他的系统是单向的。只能通过扫描、拷贝从电脑拷贝出文件，无法将任何东西输出到电脑中。 现在他的系统不但可以与智能设备“双向互联”，还能连接上因特网。 更神奇的是，它的连接协议居然是蓝牙！ 现在他的系统用蓝牙连接任何接受蓝牙的设备。再加上他的解密能力，操作起来畅通无阻。 如果他连接的是一台手机，那就他就可以用意念操作这台手机，随时连接因特网了。 就像他的意识延伸了出去，与整个网络都联系在了一起，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这不正是前世梦寐以求的考试的时候随意百度又不会露出马脚的能力吗？ 当然，前提是最强bug系统的作用距离范围内，有一台能连接因特网的设备，比如手机。 最强bug系统的作用范围酷似wifi或者蓝牙，最远几十米，越远信号就越弱，而且会受到墙的阻隔。 莫非最强bug系统其实是通过控制人脑，发出无线电波的方式和外界交互的？ 这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人脑也是用电信号来思考的。既然脑电波存在，就一定会有无线电波辐射出去的。 问题只在于如何增加信号强度，以及如何控制这些信号？ 他是做不到，但不等于最强bug系统做不到。 他现在可以走到别人附近，动用联网技能连上人家的手机，再动用破解技能，肆无忌惮地给自己转钱了。 谁操作的？查来查去也只能查到机主身上。谁能想得到他还能隔空用意念操作啊。 但正（dan）直（xiao）如他（shu），当然不会去做这种事了。 其实他并不明确，如果别人一路顺藤摸瓜，能不能最终连上他脑子里的系统。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安全的系统，更没有只能单向的凌虐。他能黑别人，则别人必然也能黑他。 万一自己脑子里的系统被人hack了，后果简直不可想象。自己会不会变成被人控制的木偶？ 网络才是真正的“黑暗森林”。 低调低调再低调，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才是妥妥地安全。 更何况他正在一个未知的异能组织的追杀之下。 天台上那些人之所以放了他一码，显然是忌惮他们那个莫名其妙的“行刑者”身份。 问题是他并不是什么行刑者啊。 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序员而已。 他是可以抹掉“欧阳聪”，但那也仅限复制人。 对方根本不用动用异能者，随便派两个普通人打手过来他都只能束手就擒。 只要那个异能组织不是完全由白痴组成，很快就会发现他的真实状况而卷土重来的。 所以在那之后，他果断做了一系列操作。 他换了住处，现在他住在定山湖附近一家农家乐中，这里依山傍水，风景优美。又加上旅游淡季，人烟稀少。 他相信没人能知道他住在这里。 先在这里住一个月，然后再换地方。 前身的笔记本电脑、手机都被他关机收藏了。现在他用的全套都是新买的。连手机号都新办了。 钱不是问题。前身工作五六年，开销小收入高，账户里还存着上百万。 只要他不买房，这些钱足够他折腾好一阵子了。 何况他现在有系统，真是要赚钱也不难。 他在海港小区的出租屋他也没有退租。屋里的台式机一直开着，被他当成了服务器。 现在他无论上网做什么都先连接出租屋里的服务器作为代理再干正事。 这样别人想要通过网络追踪他，就只能找到他原来的住处了。 还有一个艾婷安排的手下，替代他住在那里，只是不出门，造成他宅在房里闭门不出的假象。 如果有异能组织的人试图进入，就会被刑调局安排在楼里埋伏的人直接摁住。 这是一个过于简单的圈套，他并不认为异能组织的人会上钩。 如果一个月内没有人上钩，刑调局的人手也会撤了。 理智的思考之下，他认为对付这个组织最有用的诱饵还是他手中的那个加密文件。 只要这个文件还在他手中，异能组织就一定会主动找来。 同时只要东西他们还没拿到手，就一定不会杀他。 但如果文件落入这帮人手中，他的性命也随之难保了。 作为证据的一部分，那个文件的加密版本已经上交到刑调局。不过其中的原始内容早已被他替换了。 他自造了一套“指令”系统，编写了一堆真正有意义但没有人能懂、也没有任何价值的机器码。 重新进行超高强度的加密之后，他替换了公司版本控制系统中保存的原始版本。 然后利用最强bug系统抹去了所有他的改动导致的相关记录的痕迹。 让刑调局的技术专家们解密去吧。以这个强度想要破解又没有最强bug系统，基本上是十年起步。 至于文件来源，他说是多年前从某破解论坛下载的。他一直没破解成功，也不知道破解了有什么用，更不知道那些异能分子非要争夺这个做什么用。 要不你们先破解了试试？ …… 正文卷 027 在溃口之前 回到房间里，蜷在柔软的沙发上，披上一床毯子，孟飞终于感觉身体恢复温暖了。 这次跳楼受伤，罗安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他现在处于不用上班的状态。 除了继续了解这个世界的人文地理历史、约女生喝奶茶之外，他有时也是要捧着手机发发呆的。 在外面的时候他依然老老实实拿出手机打滴滴，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正常罢了。 但现在在家里，他根本不用拿出手机，只需要在意念中展开系统，就可以连接到手机上。 他脑海中直接就能看到手机屏幕，高清到能放大看清手机屏幕上每个像素点。 想一想就可以操作，打字，斗图，一切都是秒操作，连手指都不用动了。这感觉真是爽爆。 要是换了前世，同时撩二十个妹子问题不大了。但这一世则是根本无人可撩。 点开微信。 选择唯一的妹子。 撩。 “艾队，在干嘛呢？” 艾婷这时候正在满头大汗地盯着桌面上的并排的两叠纸，陷在强烈的纠结中。 她要么签左边要么签右边，现在撩撩几笔的签字能决定她余生的命运。 在这个神棍老头的猥琐目光的笼罩之下，她是超想傲娇地签上拒绝然后走人的。 但是十二级呢？这该死的十二级怎么办？ 明明笔都捏在手里了，她竟然有举不起来的感觉。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嘟嘟地响了一下。 点开。 晕倒，居然又是那个无聊变态异能男。 “你真闲！！” 她拇指飞点回了一句话。 黎老头脸色难看地提醒：“在你决定拒绝和或者接受这份邀约之前，请尽量不要与外界联系。” 现在艾婷还没有确定加入他的组织，同时也没签署保密协议，如果对外泄密理论上他也没辙。 “我什么都没说！” “下不为例。”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又是嘟一声，弹出一句话来：“我其实是有正经事找你的。” 艾婷这会没理他了。 但屏幕又弹出一句： “你有唐雯雯的微信吗？如果有的话就发给我。” 艾婷心中火冒三丈。 我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如何选择，你却还有空问我要微信号撩妹！！ 她索性把手机塞到口袋里。 艾婷从来没有想过要走捷径的。她一直很努力地在刑调局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地提升自己。 但是当“十二级”那几个字映入她眼中的时候，情况就不可逆转地被改变了。 你再怎么努力又如何？最多积攒资历和功勋，五十多岁升到十一级的副局，然后再干几年退休呗。 就好像忽然中了五百万的奖，即便她拒绝领奖回去工作，那每月五千元的薪水也再也没有往日的味道了。 “文官十二级的工资是多少？” 想了半天，她忍不住问。 老黎和蔼地说了一个数字。 艾婷签了字。 她真不是为钱。 老头满意了收起了所有的文件，放回他极为古典的棕色牛皮包中。 “恭喜你加入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 艾婷感觉满头黑线。这个名字实在是太low了，她都不敢在别人面前提起。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老头温和地微笑着说。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在内部，我们叫做异能调查部。” “异能调查部？” 艾婷在颓废中抬起头来。 “根据8018年议会司法委员会第392号决议，所有与异能有关的案件，一律由异能调查部管辖。” “笑话，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异能这种事？” 她第一反应是严重不满。 国家早就明确了有异能的存在？ 她并不是发现异能犯罪的证据的第一人？ 这就好像你正打算骄傲地宣称你第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结果却发现别人早就在“新大陆”定居了。 但如果异能一直就存在，在漫长的共和国历史中，怎么从来没有被明确证实过？ 就算这种事被严格保密了，天长日久，也一定会有证据被泄露出来，最终广为人们所知。 “这是因为女神……” “别，”艾婷连连罢手，“不好意思，我不是信徒。” “好吧，” 老头不得不改变了语气。 “因为在共和国的历史上，直到8015年，是真的没有异能，或者说没有任何异能现象被发现。 “我国历史上第一次有记载的异能现象是在8015年3月被发现，并被专家会议证实的。 “就算是放到全球范围内，第一次出现可证实的异能现象也不过是8015年1月，比我国早不到两个月。 “青芒8017年才成立异能调查部。8018年议会才通过异能秘密调查法案。到现在也不过两三年而已。” “好吧。” 艾婷还是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 “既然有异能存在的证据，又成立了异能调查部，为什么一定要保密呢？” 她并不相信某国大片里边那些莫名其妙的保密的理由。主角到处找人说就是没人肯信的恶俗桥段更是令她呕吐到爆。 “8015年到现在，议会都在讨论制定《异能法》，但因为争议太多迟迟不能出炉，所以暂时保密中。” 老黎用有条不紊的语气解释道。 “女神说……” 每当他提起“女神”两个字，艾婷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是看着一个在演讲台上忽悠老太太们的骗子神棍。 他只能把话又咽了回去。 “但议会结合了初步的研究结果认为，异能本身不是这个世界的合理现象。” 艾婷露出不屑的眼神。 你们的科学技术解释不了，就认为不合理了？ 怎么不认为你们的科技理论的基础就不合理？ 为了避免被那看待神棍般的眼神继续这么鄙视下去，老黎改变了表达的方式。 “这个世界本来没有异能。 “异能者的出现，是这个世界的底层基础发生了不稳定的结果。 “这种不稳定的来源暂时还不清楚。 “有可能是外部的侵入，也可能是内部问题的暴露，或者兼而有之。 “但无论是什么问题，都是必须要解决的。 “公开异能的存在可能会导致一些后果。 “比如更多的人放弃现在的生活方式，去追求异能。 “如果越来越多的人掌控和使用了异能，就和把原本的破洞越扒越大没有区别。 “这会使得整个世界越来越不稳定，最终走向坍塌。” 老黎说话的时候烟黄的牙齿微露，目光悚然，语气仿佛带着某种森然寒意。 艾婷在不知不觉中原本的傲娇被一扫而空，现在双目圆瞪，表情只剩下惶恐。 “所以议员们认为，在找到解决方案之前，暂时不公开证实异能的存在是有好处的。” “那异能调查部的职责是？” “调查所有涉及异能相关的犯罪、找到异能产生的根源、修复问题，维持世界的平衡。” 老头如背书一般背诵了之后，又用换了一副凝重的目光：“我们正是站在堤坝溃口之前的那一帮人。” …… 正文卷 028 X组织 “唉，果然女人都是爱吃醋的。” 正在沙发上取暖的孟飞叹了一口气。 艾婷这人表面上看上去很高冷，但实际截然相反。以往给她发微信回复时间从不超过十秒。 他甚至怀疑这家伙在查水表抓人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来回他的微信消息的。 但他就问了一下唐雯雯的微信号，竟然就进入冷战了？ 不但没当即回复，而且后面他发的好几条都没回。这明摆着吃醋啊。 艾婷虽然没回复他，但他还是弄到了唐雯雯的联系方式。 他给那家报社打电话，谎称有个云深天台爆炸案的重大新闻要爆。 他还诱惑性地透露了一些细节，比如天台跳楼女警的感情内幕等等。 但对方索要更多爆料的时候，他就要求必须直接和最火那篇报道的作者唐雯雯沟通。 这样折腾了三两下，最终把唐雯雯的微信加上了。 美女作家兼任的微信头像是一个漂亮优雅的二次元动漫少女，比刑调队长那个冷冰冰的徽章要可爱多了。 刚嗨了一声，他手机立马震个不停。 “孟哥哥，是你啊！” “这几天你都哪里去了？ “都没看见你家开门。 “我还想去医院看看你呢？ “结果人家说你住一天就转院了。 “也不知道转哪里去了？ “婷婷叫我也少出门，尤其别去找你。 “还好这几天我电脑没坏呢。 “原来你还活着啊！” 孟飞满头黑线，心想我也没那么容易死啊。 “嗯嗯嗯，我还活着呢。 “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尽管说啊。” “帮我查一个人……” “好罗，包在我身上。” 可爱的女记者愉快地接受了委托。 唐雯雯是记者，人脉和活动能力是不差的。 一张记者证掏出来就能唬住一大片人。 让她去查一个人简直是小菜一碟。 虽然说刑调局很可能也查过这个人，但他们注定是查不出什么的。 道理很简单，他们没有最强bug系统。 而孟飞若是有办法见到这人，动用系统扫描一下就清楚了。 考虑到和这个妹子聊的每个细节都可能见诸报端或者是出现在某网络小说中，孟飞不敢说太多。 只聊了一会儿人生理想，他就发送一朵表示感谢的红色玫瑰礼貌地结束对了对话。 唐雯雯立刻还以一个调皮的飞吻。 孟飞收起了手机，望着窗外。 定山并不高，但这个山腰面向东方，一眼望去正是整个梧桐市的全景。 城市就像某种自然生长的矿石的大片晶簇，在火红夕阳下泛发着火焰般的金红色光泽。 这里有两千多万人口。 他想要主动出击，将那个对他不善的异能组织顺藤摸瓜地找出来。 x的躯壳复制异能有一条限制：只有信任度超过60%的情况下才能实现复制。 他详细询问了系统关于信任度的设定。 所谓的信任度60%并不是一个容易达到的值。 信任度超过80%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了，能随时替你挡子弹、捐个心脏给你都带不眨眼那种。 60%以上一般是关系正常父母、配偶、子女，或者是信任度极高的朋友。 50%以上是正常的同学、同事、普通朋友的关系。 为什么前身孟飞能被复制？ 因为他是孤儿，又是单身，唯独欧阳聪发现了他的才能。他大概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woc，这不是有名的职场pua？ 所以他对欧阳聪的信任度超过了60%。结果，他**复制了。 虽然说欧阳聪自己也只是一个复制品，但他可以看成是x的一个分身。 只要前身孟飞对x的任何分身达到了60%以上的信任度，他也就可以被复制。 这可以解释孟飞被复制的条件。但欧阳聪是怎么被复制的？ 反向推导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欧阳聪的至亲好友中，注定有一个是复制人。 这是一个链式反应。一连串信任度超过60%的人组成一条长链，最终一定会指向x本人。 而他有最强bug系统，一路扫描下去就行了。 当然前提是他得先找到这些人的地址，然后有机会亲眼去见一面才行。 他首先把目标定为欧阳聪的老婆，所以让唐雯雯去调查欧阳聪老婆的姓名、住址、工作单位等。 了解清楚之后，他只要在街头装作路人偶然匆匆走过的一个碰面，就足以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复制人了。 如此类推，他迟早会找到x的真身！ 当他坐在沙发上计划着追踪x的真身的时候，就在那片如结晶矿石般璀璨的城市中，老黎和艾婷也在做着差不多同样的一件事。 在艾婷签字成为明面上的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实际上的异能调查部成员之后，她以为终于轮到她干正事——汇报案情了。 部级高官…… 如果是刑部的赵部长在这里，她回到队里可以吹一辈子。但换了这个“异部”的黎部长，让她莫名感觉窝囊。 就在她打开笔记本的时候，她赫然发现老黎已经抢过了投影机的线头。 “在你汇报之前，先给你介绍一些背景。” 他目光闪烁，一边神秘地微笑，一边用鼠标点击播放。 幕布上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一身黑色皮衣加斗篷、戴着鬼怪面具，手持银剑的拉风男子。 他四周围绕着一圈圈如同水般荡漾的光波。 “面具男？” 艾婷不由得失声叫道。 “在我们的档案中叫他鬼面。他拥有空间跳跃的异能，能轻易穿越墙壁。 “在过去两年中犯案四起，刺杀了三名重要人物。只有一次被伏击失败，但他依然通过跳跃逃脱了。” “为什么这些案子我都没有听说过？” “因为案卷全部移交到我们这里了，不对外公开。” 老黎一边解释，一边敲击键盘换到下一页。 这一次出现的是一张模糊不堪的画面，街角路灯下走过一个在画面中毫不起眼的、矮墩墩的秃顶老头。 “这个人非常低调。就算是并不戴面具，也很少被拍到清晰的面部照片。 “我们叫他爆炸人。他擅长制造爆炸，无需准备任何爆炸物。过去好几场爆炸案和他有关。 “他们同属于一个异能组织。我们把这个组织叫做： “x。” …… 正文卷 029 不幸的少年 x代表着未知。只有对一无所知的东西，才会取这个代号。 就如同孟飞给具有躯壳复制异能的那家伙取的名字一样。 “明天，该去上班了。” 将柜子里最后一盒自热米饭拿出来当晚饭吃掉之后，孟飞懒洋洋地想。 虽然只有两周没有上班，可他的感觉就像全身都生锈了。 果然是天生的劳碌命？ 第二天，8020年，12月3日晨。 孟飞在新城地铁站下车，随着如潮水般的人流来到了来到了地面上。 阳光明亮得刺眼，外面温度却很低，就好像被太阳照得雪亮的一座冰城。 地面好像被冻硬了，干净，坚硬，孟飞走在大街上，感觉踩过去的时候地面咔咔作响。 人们匆忙又冷漠地从他身边走过。 他习惯性地看了一下手机，居然才七点半。 时间有点尴尬。那地方的上班时间是九点。现在去了人家都未必开门啊。 这是他的习惯。如果去稍远的地方，为了避免路上的意外，他一定会提早出发。 但真早到了太久，便有点尴尬不知所措了。 不如先随便逛逛吧。 这是“华东医院”？ 绕过一个街角，一大片白色而整齐、在阳光下烁烁发光的建筑群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穿越之后的世界，应该不会有完全同名的一座医院。 “灰喜鹊医院”，是梧桐市最有名的医院之一了。 建筑格局和位置有点类似，触动了他前世记忆中的印象。 这个世界的孟飞是孤儿，但他的前世可不是。他的父亲是在有名的华东医院去世的。 在他父亲最后的时间中，他意识到一点。 那就是无论买了多好的房子、装修得如何安静舒适，在最关键的时候都没啥用。 因为人最后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人声嘈杂、风格又千篇一律雪白冰冷的医院里的。 能在自家爆卒，不用住院的人真是不多。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有幸。 医院住院区二四十小时都不会关门，也不会盘查出入的人。他自然而然就走了进去。 住院大楼，一楼消化科。二楼骨科。三楼心血管科。 这些地方他都没有停顿，直接去五楼肿瘤科。 多年前路过，他当医生的朋友说，这一层都是等死的人。 谁不是等死的人？关键还是等死过程过得如何。 病区是一条长廊。虽然才七点半，准备查早的护士医生们已经开始忙碌了。 每个病房的门都大开着，陪床的家属们不安地走来走去。 病床上躺着各色的人。 有人愁容满面、有人眼神空洞，也有人躺这了依然不减形容凶悍，也有人依然豁达开朗，无所谓地放肆谈笑的。 真正令人绝望之处就是这事无论怎么对待，结局都是一样。 “扫描。” 【叮咚！已成功扫描。】 【提示：基因突变导致的细胞异常增殖。可以修复。】 “修复。” 【叮咚！bug已成功修复。】 “扫描。” …… 孟飞没有做任何选择，直接从第一个病房的第一床开始。 因为他并不了解这些人，无法做出任何选择。 最强bug系统修复的是根源，修正已经变异的基因。 变异的基因存在于无数的细胞中。理论上一个个去修改所有的细胞的基因是不可能的，所以癌症难以治愈。 而最强bug系统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种治愈表面上对他们毫无影响。 他们的不适并不直接来自基因上的错误，而是因此而导致的异常细胞增殖、原有机体被破坏等原因，也有不少是药物和手术治疗的副作用。 但只要基因被修复了，他们自然会一天天好起来。 孟飞也可以再一个个帮他们修补症状，但这需要更多时间。而且这表现会更怪异。 一个怪人在我床头走了一圈我就满血复活了？ 他决定就这样，隐蔽地治愈更多的人，能治多少算多少。 既没有出现小说中yy的病到垂危的巨富，也没有出现任何美貌富家少女。 大概他们都不会住在这种拥挤的普通病房里。而那些特殊的病房他都不知道怎么进去。 从七点半到八点，他一路治疗了近百人。他并不是完全不需要时间的。 他需要集中精神，扫描过程就需要好几秒。 修复过程则更慢。他似乎能感觉到一个又一个细胞、一条又一条的基因链的修复。 这非常复杂，和他整体抹除欧阳聪、或者是治疗流血或者骨折的伤口的感觉完全是不同的。 病情越严重，异常细胞越多的人，修复所需的时间也越多。 平均一个能消耗十秒，多的能到三十秒。 他还得从一个病床走到另一个病床，又不能奔跑，这是最耗时间的。 平均起来，他每分钟大约能治疗三个人。 他怀疑这种治疗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 修复了太多人之后，他不但感觉到轻微的眩晕，而且天地似乎在发生一种他说不出的变化。 也许天地自身维持着某种守恒。 也许他在这里治好一个病人，那么其他地方就会发生另一件不好的事？ 这时他在病房里看到一个特殊的人。 那是应该本是一个英俊的少年，年龄不大，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 只是他现在脸色苍白，眼圈有点发黑，看上去有非常憔悴。 这人头上没有一根头发，配合苍白的脸色，更显出惨淡的病态。 “这么年轻，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孟飞正要走过去，刚好广播响了起来。 “八点到九点是早班医生查房时间，请所有家属暂时离开病房。” 孟飞脚步不由得一顿。这时候正看见那个少年抬起眼来，刚好也凝望着他。 说不出是什么眼神，也许是在向他求救？ 孟飞正要走过去，被一名护士挡住了。 “不好意思，这位家属，已经是查房时间了，请先到外面等候，九点以后再过来吧。” 他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正要转身走。 这时他看懂那个少年的眼神了。 不甘，但又无奈、绝望的眼神。 孟飞也觉得很无奈。为什么就这么不巧，偏偏轮到他的时候，时间就到了呢。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倒霉、就是这么不巧，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何况这大楼里还有大半病人他并没有救呢。就算他全救完了，也还会有源源不断地病人送来。 “我明天再来救你。” 孟飞在心中暗暗承诺，然后离开了病房。 …… 正文卷 030 潜入的专家 半小时后的上午九点，孟飞进入距离灰喜鹊医院不远的金龟银行。 罗安给他安排的新工作，第一天上班的内容，是到这里来调查一起案件。 到处布满了素洁但又温馨的橘黄色，好多地方摆放着小盆栽、公仔玩偶，还有其他的小玩意儿。 当然更醒目的是那一排排整齐的液晶显示器和已经摆好的键盘。 温馨、活泼又不失严肃的办公室。这里或许有工作的压力，但至少丝毫没有任何疾病的影子。 和灰喜鹊医院距离只不过几百米，为什么风格差距就如此之大呢？ 孟飞坐在办公座位上。这里的办公桌比起他在螳螂软件的工位有所不同。 这个地方工位之间没有隔板，分成一个又一个的长排。每排都是整整齐齐的工位。 有点不像是办公室，倒像是一个学习班。 你的同事就坐在你的旁边，好像是你的同桌一样。也许别人一瞥就能看到你的电脑屏幕。 而这一长排的尽头坐的则是领导。领导不用瞥，直接一眼望去就能看到这一排人的侧影，看到他们是否在工作。 和软件公司不同，这是另一种风格，效率至上。主张这种办公方式的企业家们相信大家互相监督会更有效率。 孟飞深感这的确有效，因为他坐在这里都不敢打开新闻网站了。 他既然是第一天来上班，左右两边的同事自然都是陌生人。 这他倒是没有什么不习惯的。铁打的工位，流水的员工。 只要相互之间没有什么业务合作的关系，不少人上了几年班，旁边工位上的同事也依然是陌生人，来来去去换好几茬也没兴趣去认识一下的。 除非旁边坐了一个美女，就像他现在这样的。 他身边这个身影出现在他的余光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这就好像万千绿叶中一朵孤芳而淡雅的花，或者一片暗淡珊瑚中一颗明亮的珍珠，你完全没有可能不注意到的。 他忍不住装作若无其事地瞄了过去。 即便是千篇一律的黑色西服加白色衬衫，穿在她身上仿佛也格外纤细和玲珑凸凹，勾勒出了温和的曲线。可惜只能看到侧影。 虽然是小小的不到半平方米的工位，也被她布置得整洁干净。 和孟飞键盘前面的不毛之地相比，她的键盘的前面有着淡雅的装点：放着一个可爱的猫爪杯，和一个咖啡色布偶猫。 可能喜欢宠物猫而且爱心泛滥啊，这种妹子最好下手了…… 在他乱瞥的时候，女孩忽然转过头来，温柔地一笑，小声说： “第一天来？你叫什么？我叫萧涵。” 萧涵严格意义上算不上美女。如果只看照片，你会觉得很普通。 她的脸没有唐雯雯那么俏皮可爱，也没有女队长的英姿飒爽。 但只有坐在她身边，你才能感觉到她那种温柔淑静、候任贤妻良母的气质，这可不是随便一个女子都有的。 她笑起来尤其好看，一双眼睛弯得像一对月牙。 如果换了在前世，孟飞有这样的同桌，他就已经考虑好小孩的名字了。 “对，我叫易明，今天第一天来。加个微信？” 孟飞趁热打铁地笑道。 “好啊。” 一看就涉世不深的女孩毫无防备。 不用问她的职业，孟飞一清二楚。在这一层工作的，大多数是金龟银行的vip客户经理。 客户经理听起来是个经理——但比部门经理、总经理差远了。 他们的任务就是管理一批银行的vip客户，和客户们联络感情，时不时推销理财产品。 如果你推销得多，业绩好，那就节节高升。如果你根本推销不出去，那自然就卷铺盖走人了。 所以真正能稳定地留在同一个位置上的人很少。 “不用管那个人。” 看到孟飞不时把目光投向这一排尽头坐着的“领导”。萧涵小声说： “他才没空管你上班干什么呢。他只管每年给他创造多少业绩。” 孟飞傲气地点点头，表示丝毫不怵那个人。 “你们一般在什么地方吃饭？” “你不熟这里啊。没事，中午的时候跟我来就行了。” “哦，好，多谢。” 孟飞心中暗喜。这不是正中下怀么。共进午餐正是良好发展的第一步。 “对了，你也是客户经理？” 萧涵忽然补充问了一句。她忽然想起，客户经理大多数是女生。男生做这个工作不是没有，但的确少。 “嗯，是啊。” 孟飞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加油。” 萧涵露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轻轻握了一下拳头表示鼓励，便回头认真地去工作了。 孟飞感觉疯狂遗憾。 不但他用的是个假名，连职业身份也是假的。 这么天真烂漫平易近人的姑娘，如果他说出他的真实身份，那她还不得对他崇拜到死啊。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国家专家院的专家，虽然专家前面还带着实习两个字。 实习专家也是货真价实的国家八级官员，相当于副县级别的干部啊。 真希望还有机会坦诚相见。 他来这里是来调查金龟银行最近连续发生的非法转帐案的。 罗安给他的所谓秘密职位，正是国家专家院的实习专家职位。 在这个国家里，专家院是个极为重要的机构。 大到国家政策制定，小到各种疑难案件的解决，几乎无一不要邀请专家院的专家们咨询、调查或决断的。 想要进入国家专家院是非常难的。 只有在学术上获得巨大声望，以及科研部门和大企业选送两条路。 被选送的专家刚加入专家院一律都是实习专家，在体制里为文官八级。 实习专家如果表现优秀立下功勋，就可以成为正式专家、高级专家、权威专家、甚至是终身任职的院士。 但专家如果无所成就或者犯错甚至违法，也随时可能被专家会议解雇，剥夺资格。 那天开会之前，螳螂软件的副总裁罗安手中正有一个国家专家院实习专家的选送名额。 专家院中有自己人，对他和螳螂软件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他当然要选一个技术实力最强，能在众多专家中脱颖而出，步步高升的人才。 如果一去就被淘汰，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名额不就浪费了？ 他早就看中了孟飞。那次突然组织的两组检讨会议只是最后一次的考察。 没想到孟飞的表现还真惊艳到了他。 …… 正文卷 031 大海捞针的侦探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孟飞没想到的是，罗安的微信头像居然会主动亮起来发来问候。 在银行的工位上的上班时间，根本不允许打开自己的手机。 他们联络vip客户都只能通过工作微信号，在电脑上操作。 但孟飞不受这个限制。他有联网技能。脑中的最强bug系统直接操控口袋里的手机。 “感觉还行。” 孟飞其实说的是身边的妹子。 “案子棘手吗？” 罗安只关心正事。 如果他选送的专家能成功破获案件，螳螂软件和有关部门的关系会进一步加深，他们也会有更资格争夺更多的项目。 但反过来如果搞得一塌糊涂，那孟飞损失事小，螳螂软件的声望事大了。 “放心吧，大老板，我会搞定的。” 罗安一愣。以前都听说这小子内敛谨慎，现在怎么这么托大了？ 其实这案件的确棘手，即便他有系统在手，也还是有一定麻烦的。 但在老板面前永远要信心满满啊，除非你和前途过不去。 这个案子看起来很简单，就是几个vip客户的钱莫名其妙被人转走了。 但说复杂也复杂，真正的原因找起来和大海捞针似的。 在最近两周内，不断有几百几千的小额的资金，从金龟银行的vip客户的账户，转向一个已经被监控的非法账户。 银行并未立刻关停那个非法账号。这个意义其实不大。这个账号只不过是幕后黑手用来收钱罢了。 你封掉这个，他还能再走其他的账号。到时候你监控都不一定能监控到了。 金龟银行的vip客户都是大款，这点小量转账他们平时根本就注意不到。 当银行的人打电话去问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账户里的钱是莫名被转走的，纷纷否认自己曾经操作过。 从系统记录上看，这些钱都是通过合法操作，输入用户名和密码转走的。 只是这些操作都并不是来自这些vip用户自己的电脑或者手机。 有人会觉得，喔，我查一下这些操作的ip地址就行，找到操作者在哪里就行了。 其实这意义也就是仅供参考了。 就算人不刻意隐藏，凭现在到处都是nat转发，无数的机器在共用ip地址，你也很难通过ip地址定位到真正的黑手。 如果对方设置代理把ip挪到海外，或者干脆行走大街上随便找一处wifi黑了上网，就可以轻松把黑锅扣别人头上了。 负责这个案子的是刑调局网安科，他们都已经调查过这些信息，直接发在孟飞的邮箱里了。 他一条条浏览过去。可以看到看些发起操作的机器分散而且毫无规律。 有手机也有电脑，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有公司内的机器也有私人的。甚至还有明显是被黑的服务器。 这是真正的老手啊，不留下一点痕迹的老手。 如果只是vip客户们真的泄露了自己的密码，其实倒不是很严重的问题。 两周之内上百个vip客户的账号和密码同时泄漏，这就有点吓人了。你甚至不知道到底泄漏出去了多少。 vip客户的账户列表只有在银行才有保存的。因此即便先不说密码怎么泄漏的，账户列表也只可能是从银行泄漏出去。 如果真有泄露，螳螂软件也脱不开干系。金龟银行的安全系统是螳螂软件开发和负责维护的。 正因为如此，银行才向刑调局要求，一定要从专家院邀请一名熟悉螳螂软件的专家参与调查。 这就非刚上任的孟飞莫属了。 他的任务并不是抓到非法转钱的幕后黑手，而是找出vip用户们的银行账号究竟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一个大海捞针般的任务。 但vip客户经理们是最大的嫌疑人。 因为这里有一个巨坑，也是整个系统的最薄弱之处。 vip客户经理的电脑能从服务器上访问到vip客户的信息，这是他们操作必须的。 只是为了防止客户经理们泄漏这些信息，安全系统用技术手段屏蔽了，让他们看不见而已。 如果能有办法突破安全系统的屏蔽，客户经理们就有可能搞到这些信息，并出卖给黑产组织的。 这不是说别的途径上就不可能泄漏。只不过以孟飞的经验，黑客总是大概率选择最容易的环节入手。 他必须首先熟悉vip客户经理们的操作套路，然后再一步步分析，每一步是否有偶然发现突破屏蔽的可能。 即便表面上没有，如果细看到每一行代码、每一条指令，漏洞可能就隐藏其中。 或许正常的操作无法触发，利用一些特殊的动作就能暴露出来了。 比如他前世的windows就曾出过一个很搞怪的漏洞。 本来在登录的时候必须输入用户名密码。后来有人偶然发现，输入密码时切换一下输入法，就能跳过这一步。 密码的限制变得如同虚设了。 或许泄漏的源头正是某个客户经理偶然做了一个不常见的操作，结果发现他能看到vip用户的账号列表并下载了下来？ 孟飞没有必要去一步步分析，他直接就调出bug系统。 “扫描所有可能暴露vip客户账号的漏洞。” 这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脑海中，无数的代码和逻辑如闪电般跑过。 在最初几次使用最强bug系统的时候，他是没有这种感觉的，一切都毫无知觉地过去了。 现在能感觉到是因为随着等级的提升，他对这股来自系统的力量的掌控和理解正在变强。 他能感觉到不知道哪里来的强大的算力，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分析着每一个比特。 最终一连串的漏洞被列举了出来。 看得他连连摇头。 这些漏洞并非是不可用，而是想要用它们太难了。 如果是弄来一个开发团队，苦干几个月或许能利用上其中一两个。 一个坐在这里的vip客户经理想要利用这些漏洞来获得客户的账号，绝无可能。 但他这一次分析的结果，只能确认他眼前这台客户机，和这次所连接的服务器是没有问题的。 他并不知道其他的机器会不会有所不同。 理论上这些机器上的软件都是一样的。 但谁也不知道不同的机器上会不会被人装上了不同版本的补丁，或者干脆就被内鬼装上了直接破坏安全系统的木马呢？ 他打算把所有vip客户经理所用的机器全部分析一遍。 这不是装个杀毒软件扫描一遍就可以的。 杀毒软件只能认识公认的病毒和木马。如果你自己写个程序来“窃取”自己机器上本来就有的信息，大概率会被杀毒软件无视。 他需要扫描的是机器上可能被运行的全部代码，无论是不是病毒。 他得知道它们的来源，运行的目的，具体的行为，以及是否存在漏洞。 相当于一大堆未知软件的全面安全性测试。 这大概涉及到这一层的客户经理办公室中，一共三百多台电脑。 换了以前，即便不算开发扫描工具的时间，一天能搞定十台就算不错了，这工作至少干一个月。 但现在他可以直接用bug系统一台接着一台扫描就可以了。 当然他不会众目睽睽之下在每台电脑前走来走去施展他的“魔法”。而且时间上也没那么紧迫。 他会在所有人都下班，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这样做。 所以白天剩下的时间，就闲逛逛网站、微信撩撩妹子就行了。 上午的工作时间总是过得超常地快的。尤其是身边坐着一个漂亮妹子的时候。 这时候他听到一阵咕咕咕的声音。 他低头小声对身边的女孩说： “你肚子在响。” 一直忙于工作忘记了时间的萧涵这才反应过来。 “呀，真不好意思，差点把饭点误了！” 正文卷 032 镇场的专家 “但我这个表格怎么都弄不好……” 萧涵快要急哭了。 “我来。” 对execl这种职场升职必备技能，孟飞当然不会耽搁。 三下五除二帮她搞定，带着她一起来到三楼的食堂。 和大多数公司一样，无论收拾得多干净、装饰得如何典雅清净，但到了饭点总是闹哄哄的。 排队、打饭、聚集…… 人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吃饭。有的人高声谈笑，有的人激愤吐槽，也有人沉默不语的。 萧涵倒是表现得很开心，因为今天终于有人和她一起吃饭了。 一大群女的客户经理在一起工作，相互之间的勾心斗角堪比甄嬛传。 在领导面前争宠、相互下黑手争夺客户、互相打小报告，都是常有的事。 而涉世不深的萧涵自然是被打击得最惨的那个之一。 大概是吃了太多亏，让她始终处于自我保护的心态，很少和那帮同是vip客户经理的女生往来。 每次在食堂午餐她都是一个人找个地方默默地吃饭了。 但带上一个“天真无邪”的新人小弟她却是再乐意不过的。 一张临窗的小桌上铺着带着花边的白色桌布，摆着一瓶简单的兰花。 窗外正午的太阳正晒在桌布上，反射的柔和的光芒耀着对面的女孩的脸。 孟飞觉得这不是工作餐，是一次气氛温馨的约会啊。 谈人生、道理想、聊哲学、吹技术，孟飞十八般武艺挥洒自如。 女生的笑容就像是阳光里的花儿一阳灿烂。好像自从迈入职场，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吃完午饭，孟飞和她简单地道别，自己看了一下时间，然后走进大厦三楼的一间不起眼的会议室里。 一帮来自刑调局网安科、穿着便装的家伙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目光扫过所有人，孟飞眉头一皱。居然有几个老熟人？ 那个头发有些卷曲，满脸棕色的络腮胡子，仿佛带着点西方人血统的家伙，不正是对他很不待见的螳螂软件安全开发组组长刘岗吗？ 除了刘岗之外，胖乎乎的陈晗也来了。 在欧阳聪失踪之后，罗安提拔陈胖子替代了欧阳聪的职位，成了漏洞组的组长。 “孟飞？你伤全好了？你怎么也来这里了？罗安派你来的？” 陈胖子第一个发现了他，张大了嘴，露出惊喜的神色。 “你们来这里干嘛？” 孟飞一边找位置坐下一边反问。 “找漏洞呗。又有人说，内网安全系统可能有严重的漏洞。哈哈，我倒是很想找一个出来。” 陈胖子露出一脸的不屑。 他不是认为螳螂的软件没漏洞，而是认为这些漏洞是不可能被银行的人或者外面的黑客找出来的。 我漏洞组都没找出来，你们这些宵小能找到？ 但凡银行说出事要调查，最终结果不是客户被骗子引导乖乖转账，就是银行内鬼打印了机密资料卖给黑产，和安全系统毫无关系。 “孟飞，听说你高升直接跟了罗总，怎么跑到银行里来了？” 刘岗尽量热情地笑着问道。 “孟老师是作为国家专家院的专家，被专案组邀请来，负责调查vip客户经理客户端系统的安全漏洞的。” 坐在刘岗对面的面相方正、语气沉稳，也穿着一身金龟银行的黑色西服的男子名叫穆朔。 他是刑调局网安科的高级调查员，也是这个案件的负责人。 但凡是专家院的专家，无论是否是实习身份，在青芒共和国的体制中地位都不低。直呼其名是不礼貌的。一般都要冠以“xx老师”的称呼。 穆朔这是委婉地提醒有点大大咧咧的刘岗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说话的语气。 “给力啊！孟……” 陈胖子反应过来。 “孟专家，回头得再请客！上次是团建，不算！” “专家？” 这两个字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得刘岗浑身不舒服。 罗安居然给了这小子一个专家的名额？ 今年公司获得了一个提名实习专家的机会，他听到过这个传闻。 但他并没有把这件事与罗安下来找他们开会联系在一起。 他一直认为，论在整个螳螂软件中的工作业绩、产品的分量，安全开发组说是第二那谁敢说第一？ 如果真有一个专家院专家的名额，他根本都不用去争取，这东西自然而然就应该是他的。 罗安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的小子？ 许多念头如同烈火烹油一般从心头滚过。他想起两周之前的那次会议。 开发组的疏漏被孟飞这小子无情地在罗安面前揭露了出来，还翻出几个月前的用户投诉来进行鞭尸。 那一次他的表现的确是极度之惨。 他明白了。 罗安早就准备好了他的那个专家选送的名额，也许那次会议结束之后就会直接给他的。 但会上孟飞的咄咄逼人和他的惨状让罗安改变了主意。把本来归他的名额转手送给了孟飞。 这事看起来像是一连串的巧合，但结果影响是巨大的。 选送专家院的名额，就算是整个梧桐市，每年也没有几个。 螳螂软件想要获得这样的机会，恐怕得五六年以后了。 他很可能就因此永远地和专家头衔无缘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没有再出声。 “孟老师，要不您先介绍一下目前的进展？” 在场即便职位最高的穆朔，也只不过文官七级，比孟飞这位“专家”还低了一级。 而且青芒共和国的传统，对专家极为尊崇。即便是对和自己平级甚至更低阶的专家，也照样得尊为上宾的。 所以穆朔无论如何都得请孟飞先开口。 “我已经分析过金龟银行现在使用的vip客户经理客户端。 “我认为不存在可能被这些客户经理利用的漏洞。” 孟飞简洁地总结。 “不存在？” 如果这是公司内部会议，刘岗会立刻抓住这一点进行驳斥。 孟飞到这里才半天的时间，也就是两三个小时，竟然就能对一个复杂的客户端系统做出结论，说没有漏洞？ 这是不可能的。这是敷衍塞责！ 但现在，他一句话也不说。他没有必要说，说了也没用。 现场既然有一位八级专家，那么这些人只会相信专家的话，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理的。 而且他为什么要戳穿孟飞？ 让这小子在这个案子上好好栽个跟头不是更好？ 如果他栽了，专家的身份也有可能被专家院剥夺。 那才叫真正的好戏！ 即便孟飞被剥夺专家头衔也轮不到他上位。但没关系，他内心就是觉得舒爽。 …… 正文卷 033 被怀疑的客户经理 “如果客户端不存在漏洞的话，” 穆朔叹息一声，感觉案子更加棘手了。 “我只说完整的客户端系统是这样。但不排除有被故意或者无意破坏的情况。 “不管是外部有黑客攻击，或者是内部有人主动破坏，情况都可能会不一样。” 孟飞补充说。 “但如果被破坏过，就一定有痕迹。只是需要逐台机器检查。 “我打算今晚等所有人下班后，检查所有客户经理的工作电脑。 “但这工作量恐怕很大，要派多少人手？” 穆朔感觉非常头大。 做这样的检查只有刑调局的人、专家、或者是银行自己的人才可以。 银行的人技术水平不够。刑调局网安科的人对螳螂软件并不精通而且人手也奇缺。 反倒是螳螂软件有人，陈晗和刘岗都是组长，他们各叫三五个人来查就简单了。 但他们只是供应商的工程技术人员，维护系统可以，没有调查权限。 不可能让他们去搜查银行的某个人，或者是包含着银行机密信息的电脑。 所以真正能干这事的也就只剩下孟飞一人了。其他人最多给他打打下手。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孟飞连忙摇头。 他并不想自己轻松扫描看上去啥事都不干的工作过程被别人看到。这简直太假了。 一个人，三百多台！ 刘岗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狂妄的小子简直成了神棍，在疯狂吹嘘啊！ 他依然什么都不说。就让他吹！如果最后证实正是客户端出的问题，那才真是好看！ 但在穆朔看来，这就是神级专家的实力和自信啊。 “那就只好辛苦孟老师了。” 穆朔环顾一下四周。 “下面分析组介绍一下数据分析有没有什么进展？” “有进展！” 一个年轻小伙立刻举手，脱口而出。 “我们找到了最近两周内有资金被非法转账的这些vip客户的共同点。” “哦？什么共同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了过来。 “他们都有专属客户经理，而且都是同一人。” “哪个？谁？” 金龟银行的客户最开始是没有专属客户经理的。 会有二至三名客户经理主动和一名客户联络。而客户可以自由选择其中的一名。 一旦选定，这名客户经理就是自己的专属客户经理了。正常情况下不会再有别的客户经理来打扰他。 如果客户对专属客户经理的服务不满，也可以炒了这个“专属”，再换一个。 既然所有损失资金的vip客户都归同一个客户经理专属，那他们的信息从这名客户经理手上泄漏出去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第三组，工号0182，名叫萧涵。” 那人清晰地说出了最大嫌疑人的名字。 “萧涵？” 孟飞心中念过了这个名字，但没说话。 他第一个反应是，这可怜的菇凉怎么这么倒霉？ 这件事本身并不说明她一定就是罪犯，甚至也不一定说明客户账号列表就是从她这里泄漏出去的。 除了客户端之外，后台也有大把的机会可以窃取这些信息。 黑客取得一批客户的资料之后，其中也包含专属客户经理的编号。 从里边挑出同一个客户经理专属的客户下手并不难。 这样既可以制造假线索干扰刑调局办案，还可以把黑锅扣在别人头上洗脱自己的嫌疑。 就算只从客户端来看，同是vip客户经理，大家都在同一个办公室内。突破内网安全系统，从她机器上窃取客户账户列表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反倒是一个客户经理挑自己的专属客户下手，显得有点太弱智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他们操作转账的时候手法那么精妙，选择目标就这么笨拙了？这不可能。 “大家觉得如何处理比较好？” 穆朔总是先征询诸位在场牛人们的意见。 “嫌疑人随时可能清除证据。建议先把人扣起来调查清楚再说。” 刘岗尽量按捺住对失去专家名额的巨大失意，把心思收回到这次的案件上来。 “这点嫌疑恐怕还够不着拘人。”孟飞冷静地提醒他们，“女神不会批准的。” 他说的女神当然不是传说中的女神，而是名为“女神”的app。 他成了专家之后手机也和艾婷一样安装了女神app，对刑调局办案的流程有了一定的了解。 法律对刑调局办案的流程有严格的规定。他们不是想拘人就能拘人的。 他们必须把已经掌握的事实上传到女神app上，申请拘押。 女神的后台系统会有一系列的自动程序进行处理，判定是否符合法律规定的拘押条件。 仅仅以目前的事实，想向女神系统申请拘人，那是不可能通过的。 “可以暂停工作权限，强制休假。” 在场的一名银行内审人员提议。 这比抓人要弱。但至少嫌疑人无法再接触工作电脑，也就不可能有机会去清除工作电脑上的证据了。 下午，萧涵从内审办公室里出来，明显哭过，两眼通红。 虽然说她的直属老板反复和她强调说没事，让她在家休息两天等调查结果就好，这事对她的心理冲击依然是巨大的。 问题不在于事情有多大，而在于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未知是最让人恐怖的。 内审部门只是问了她一些普通的问题。 比如每天上下班的时间、工作的内容、工作机有没有安装过非工作的软件、是否曾经在家处理公务等等。 接下来就是客户经理室第三组主任和她说，数据上出现了一点小异常，还在调查原因，让她回去休息两天，等结果就可以了。 越是表面上没事，就越是让人忧心。 等她回到工位，这里已经有两名保安在这里守着了。 “不要碰电脑。私人物品可以带走。” 这架势有点像裁员赶人，把个可怜的萧涵吓得半死。 她也没有敢怎么收拾东西。拎着自己的小挎包就走了。 走出大楼的时候才是下午四点。她忽然感觉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楼下广场上明晃晃的白石地板被偏西的太阳晒得一片火红，稀稀疏疏的几棵棕榄树立在冰冷的云霞下。 总是熙熙攘攘人流汹涌的大路边，竟然没几个人，显得她一人尤其突兀和孤单。 她想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早下班过，所以以往才看不到这样的景象。 衣袋里的手机嘟嘟地响了两声。 她打开一看，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添加的微信，恰好坐在她身边的新同事。 那人明显在安慰她。 “别怕，没事。 “保管明天就叫你回来上班。” 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又悄无声息地哭了起来。 正文卷 034 深夜办公室的魅影 这个银行的办公室配置还挺全。不但有值夜班用的临时卧室，居然还有洗澡间。 晚饭后，孟飞洗了个澡出来回到办公室里。 之前他并未预料到要在办公室过夜，所以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把穿过的衣服原样穿了回去。 现在是冬天，一两天不换衣服或许还扛得住。 空荡荡、黑咕隆咚、到处只有星星点点的电源灯的巨大的办公室显得有点恐怖。 他按下入口处的电灯开关。随着一阵呲呲的冲击声，形如长条形的办公室就像一条巨大的灯带，一截一截地亮了起来。 办公室里本来就不分白天和黑夜。灯亮起来感觉就好多了。 只是整个三百多工位的办公室里除了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气氛显得有点诡异。 但孟飞在这里并不担心安全问题。 这可是银行。虽然说这并不是堆满了钞票和金砖的金库，但这里是很多银行机密数据的入口，戒备一样森严。 整个大楼每层的入口必经处都有持枪保安驻守，晚上禁止有任何人通过。 办公区域还安装了生命监控系统，只要办公室内混入任何一个活着的温血动物都会发出警报。 这不但能抓人，抓老鼠他们也会用这个。 他已经在安保处登记过值夜，所以被排除在外。所以他是唯一一个能今夜呆在办公室里的人。 这可比他在定山山腰上那个农家乐安全多了。 他将每个人的工位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工位毕竟是每天要消耗三分之一生命的地方，每个人的风格都不一样。 有些人的工位堆着专业书，也有的全是没收拾的杂物。有的人工位干干净净，也有养着多肉、放着布偶，摆着手办或者照片。 只有电脑是人人都免不了的。 所有的电脑都开着。这些工作电脑本来就不会关机。安全系统会在半夜无人时自动执行一些扫描、备份和升级的工作。 这些电脑登录都需要用户名和密码。孟飞有从银行拿到的管理员密码，可以随意登录任何一台。 但他不用。 “扫描！” 他扫描的目标是所有可执行代码的来源、分析代码可能的行为，以及这些行为留下的所有痕迹。 碰到这个问题，即便是有最强bug系统，他也是需要费一点脑子的。因为这并不是在扫描bug。 他是要扫描这台机器上所有的代码究竟能做什么，以及实际做过些什么留下的痕迹。 比如如果某些代码具有修改安全系统的能力、而且安全系统也实际留下了修改过的痕迹，那问题就找到了。 反过来假定什么都没有，那他就徒劳无功。 这比找bug或者是简单地对比dna的突变都要难。有太多的逻辑需要覆盖。 好在最强bug系统简直是他见过的最强悍的超级计算机，无数的指令流在澎湃的算力的推动下，如大河滔滔般在他脑中流过。 按理说嫌疑最大的是萧涵那台电脑。但他并没有从那台电脑开始。因为他在下午的时候就暗自扫描过那台电脑了。 整个干干净净。萧涵这乖孩子在上班的时候真的是不做任何私事的，连个新闻网站都没打开过。 但别人的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这里电脑中的软件被各种限制安装和屏蔽，但这上班族们还是各显神通找到了办法。 有人上班偷偷读小说的，有人玩是兄弟就砍我的页游的，甚至还有打开小黄站的。 因为这里禁止使用手机，所以他们都使尽了浑身解数。还好这些小动作看起来并没有导致数据泄密。 刘岗他们开发的安全系统非常强悍的。即便是连上了不那么靠谱的网站，被种上木马的可能性还是微乎其微。 扫描了几十台电脑之后，孟飞感觉有点头晕，坐在一张办公椅上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声音。 “咔哒，咔哒，咔哒……” 他猛然睁开眼睛。 声音消失了。 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点击鼠标的声音。woc，这里明明除了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会有人点鼠标？ 难道有鬼？ 其实他更倾向于是听错了。分析这些电脑还挺费系统的。搞不好又是反噬了？反噬到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再度闭上眼睛，打算好好休息休息。 “咔哒，咔哒，咔哒……” 又来了！ 这回他没睁眼。既然我不睁眼你就打得起劲，那就让我仔细听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声音？ 偏偏这办公空间太大了。虽然是掉根针都能听得见的夜里，真正想分辨声音的来源却很难。 当他判定声音来源于某个方向的时候，总会隐隐觉得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也完全说得通。 不管了，可以逐个排除。 孟飞猛然睁眼起身，跑向某一个方向。 我倒要看看，没人鼠标怎么自己点的？ 当然他看的不是鼠标也不是键盘。那东西有没有移动过或者敲击过是很难看出来的。 他看的是屏幕是否亮了起来。 因为这些机器在进入省电模式之后很快就会自动关闭显示器，所以屏幕全部是黑的。 如果有人去移动鼠标或者敲键盘，屏幕会立刻亮起来的。 可惜在他跑过去之后，看到的依然只是一排安安静静、无人操作、全部黑屏的电脑。 孟飞真怀疑是见鬼了。 他理智地想想，以他上班偷偷看小说，在老板出现之前果断关闭的惊人手速，在他跑来之前迅速操作关闭显示器是来得及的。 但谁在操作呢？如果有他之外的人在办公室里，办公室早就报警了。 甚至办公室的门就没有人打开过。如果开门没有一点儿响动那是不可能的。 异能？ 如果有异能，比如隐身……或者是无声地空间穿越、或者干脆是制造幻觉等等，要制造出这样的效果倒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一个异能分子，他跑来点鼠标敲键盘干嘛？吓老子？有种出来干啊！直接吊打我拷问文件秘钥啊。 孟飞坐在椅子上，用脚推着自己，借着椅子上的轮子飞快地在地上滑动。 很快到了窗前。 办公楼的所谓窗就是墙。整座大厦的外墙完全是玻璃的。他前方就是沉睡中的城市的中心。鳞次栉比的大楼们就像一座座闪烁着信号灯的服务器机柜。 玻璃窗上横着粗大的金属横梁，就像窗台一样。孟飞趴在“窗台”上，假装要睡着了。 他眼睛眯着缝，看着玻璃窗。 他看的不是窗外，而是玻璃窗反射的办公室内的景象。 因为办公室里比外边亮了太多，所以现在的玻璃窗看上去就是一面墨色的镜子。 到这里他能看到一整排的电脑。第三组，正是他和萧涵所坐的这一排。 他有不小的把握确定，他刚刚听到的鼠标和键盘的声音就是从这一排传来的。 在反光中他不一定能看到鼠标和键盘的细微动作。但整整一排的黑屏，哪个亮起来了他还是能看到的！ 正文卷 035 一下多了五百万 五分钟之后，他原本是装睡，这会却是真要睡着了。 “咔哒，咔哒，咔哒……” 果然又响起来了。 但是他看到的这一排电脑依然全部是黑屏，没有任何一台亮起！ 不对，这一次，声音的来源不一样了。 他初步判定这些声音并不是来自同一台电脑，而是和他所在的位置有关的。当他离第三组近，响起来的就会是第一组的电脑了。 这是有人或者有东西，在故意玩他。 鬼鬼祟祟的家伙。 孟飞最讨厌被人玩。 起身，回到原来的地方。 如果对方真的有办法威胁到他，应该早就出手了。之所以这样鬼鬼祟祟地玩弄他，倒像是想干扰他、拖延时间似的。 “说明我正在做的事，对某些人产生了威胁？” 孟飞暗想。 越是让某些人害怕了，他就越是要坚定地排除一切干扰，继续做下去！ “扫描！” 在他扫描的过程中，还是时不时有“咔哒，咔哒”的键盘和鼠标的声音响起。 但他置之不理，继续扫描。 谁怕谁？ 翌日中午。 每天午饭后，专案组都会聚集到三楼的一间没有编号的会议室中，交流一下案件的进展。 刑调局的调查员们都混在银行里，穿着银行的制服。 而螳螂软件的刘岗和陈晗这两人都是在螳螂上班，通过网络处理案件相关信息的，只穿着平时上班的休闲装。 他们不得不每天中午开车过来开会，会后再回去继续上班。 “孟老师，您要的照片，行动组已经发过来了，在您的邮箱里。” 穆朔一看到孟飞坐下了，就毕恭毕敬地说道。 这是孟飞提的一个要求。他要看每个损失资金的vip客户平时用来操作资金的电脑的现场照片。 虽然说用一般人用手机处理资金很快捷，但vip客户平时都要炒股炒债券炒期货，操作复杂的金融产品屏幕太小并不方便。 大多数人都会用架上五六个巨大的显示屏，然后用电脑操作。 “好，我收到了。” 穆朔在手机上打开邮箱，浏览过一张张照片。这些用户的电脑看上去都配置豪华，和他的预想一致。 这时他手机嘟一震，微信中漂亮的二次元妹子头像动了起来。 唐雯雯发来的消息。 “孟哥哥，不但你要的信息我弄到了，还有更惊人更劲爆的新发现哦！” 孟飞回了一个“牛”。 记者不愧是记者啊，不管挖什么，都能挖出八卦来。 往下看去他真的差点惊爆眼球。 原来欧阳聪这家伙看上去老实，但除了老婆之外，居然在外面还包养了一个小三啊。 唐雯雯各种从邻居打探小道消息一路追踪，最后还在某小区监控录像里找到了欧阳聪和小三出双入对的视频！ 这信息对他倒是挺有价值的。 因为这说明他身边的那个信任度超过60%的复制人，不一定是他老婆，也有可能是小三。 这其实是更合理的。 仔细想想就知道，复制欧阳聪的老婆的难度不一定比复制欧阳聪的难度小，这么多绕一圈毫无必要。 直接派出一个复制人美女去勾引欧阳聪，当信任度达到60%就可以下手复制了，更直接有效。 如果说异能组织的目的是拿到前身孟飞手中的文件，为什么不直接勾引前身孟飞？ 大概他们也尝试过，但是失败了吧。 前身孟飞整天调bug，自己都快变成bug了。这么性情古怪的人不是一般的女人吃得消。 而且他对这种送上门的女人还真不一定能产生60%以上的信任度…… “孟老师这里有什么进展吗？” 穆朔的问题打断了他的思路。 “有。” 孟飞看完唐雯雯发来的八卦，把手机关了插回裤袋里。 “但我暂时还不能说。” “哦？”穆朔露出期待的目光，“是不是在vip客户办公室的电脑上有什么发现？” 孟飞摇摇头。 “电脑我都检查完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刘岗心中冷哼了一声，暗想：“你根本就没做任何检查，当然发现不了什么。” “分析组呢？” “有重大情况汇报。” 分析组的年轻人充满了干劲地喊道。 “说。” “查到一笔最新的可能与本案有关的转账……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那干劲小伙一说到关键就结巴了，让穆朔差点忍不住站了起来。 “但是这次数额特别巨大，多达五百万青芒币！” “必须赶紧冻结那个非法账户！” 几个银行内审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之前的非法转账都是小数额，因此他们只是监视着那个资金流入的非法账户，并且希望趁不断发生非法转账这段时机查出真正的漏洞。 一旦有巨额的资金的流入那个账户，那个非法账户就会被自动冻结，系统就会通知到他们每个人。 但黑客转了五百万，他们居然还没有收到冻结通知？ 如果钱再从那个账户上转去别的银行了甚至是提现走人了，那就麻烦大了。 “等等！”分析组的小伙急忙补充道，“这次流向的并不是和本案相关的那个非法账户！” “什么？不是？那你为什么认为和本案有关？” 穆朔莫名觉得一阵失望。 他们判断资金流向非法就是因为那个账户是一个已经有过前科被监控起来的黑账户。 如果说资金不是流向这个，而是其他的账户，就不一定和本案是同一个案子，甚至有可能就是正常的五百万的大额转账了。 “因为是本案有过损失的一名客户投诉，而且他已经报警！所以我认为这次非法转账和本案有关。” “仅仅因为是和本案有关的一名受害者的投诉，就认定是同一个案件么？” 穆朔低头沉吟了一秒。 关键在于这个系列案件之前都是小笔转账。猛然间转了五百万，这不像是这个系列罪犯本人的风格。 “是转向什么账户的？那个账户有问题吗？” “这就是和本案相关，而且更蹊跷之处了。” 分析组的年轻小伙露出怪异的表情。 “什么鬼，快说！” 穆朔对这个家伙的扭扭捏捏越来越受不了了。 那人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他。 “是这个账号。” 穆朔抓过来一看，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了。半晌之后他抬起头来。 “孟老师，您看一下。 “这是不是您的账号？ “检查一下您的账户中是否有多收到五百万？” 正文卷 036 专案组的内讧 孟飞脑袋整个一蒙。 什么，转钱给我？ 犯罪分子把大笔钞票转到我账户上了？ 五百万？ 他脑子飞速转过五百万圈。他们怎么做到的？ 他默默打开手机。据他所知前身孟飞在银行只有一个账户，并非属于金龟银行，而是螳螂软件在青蛙银行给他开的工资账户。 其实凡是有款项收支，他的青蛙银行网银app上都会有消息提醒。 只不过各类app平时的消息就已经堆积如山了，他又懒于整理，所以并没有及时去看。 这时候他再把网银的“动账通知”拉开，赫然看到一条：“收入五百万元整。” 再看下当前账户金额，果然是多了五百万！ 要是平时收到这样的信息还不幸福得飞起。但现在，直让他脑门出汗。 这是干嘛？陷害？这陷害也太拙劣太明显了吧。 就算我是真要偷钱，我会傻了吧唧把钱往自己实名账户，还是自己工资卡里转？这是怕别人查不出来？ “这是明显的陷害。这是在拿我们专案组下手！” 还没有孟飞开始辩解，穆朔就首先做了这个结论。 他是真的极为恼怒。 很显然，对方选孟飞的原因是因为孟飞是他们专案组的成员。 犯罪分子明目张胆地拿他们专案组下手，摆明了就是挑衅！ 而且今天孟飞账户里能入账五百万，那么明天呢？搞不好他账户里也莫名多出一笔钱来。 这就像往你裤裆里塞黄豆酱，你想说这其实不是屎？ 这时候刘岗却冷静地咳了一声，说： “穆调官，恕我直言，你太感情用事了。” “哦？” 穆朔抬眼望向这个人。 “刘先生的意见是？” “我不知道分析组是不是调查过这次转账操作的时间、发起的ip地址、机器指纹等等。 “如果还没有调查过，就做出这样的结论是不是太早了？” 他们的机器指纹是从机器的硬件上采样的一些特征信息，比如根据各种硬件的序列号、属性参数、以及其他一些不容易改变的固定的信息计算出来的一个码。 基本上可以认为每台电脑或者手机的机器指纹是唯一而且不变的。 像银行转账这种重要的操作，会首先计算一个机器指纹，然后将它会含在操作请求中层层传递到服务器去。 这样无论经过了多少层转发，最终服务器的转账记录上，一定会有一个唯一的机器指纹。 但并不是有了机器指纹，就能找到究竟是那台机器。这是因为并没有一个地方保存着所有的机器码给你对比的。 这就好像你弄到了一只老鼠的dna，并不意味着你能找到那只老鼠在哪儿。除非你把全世界的老鼠都抓来对比dna。 但如果能确定一个区域，然后对那个区域的机器全部去做机器指纹比对，倒是有可能找到真正操作转账的那台机器的。 “关于这个，其实我们都已经调查过了。这个信息和本案的关联也非常大。” 分析组的年轻小伙也是满头大汗。因为这一次他们找到的每一条信息都严重得让他不敢随便说出口。 “说！” 穆朔对他们挤牙膏的方式极为不满。 “转账的时间是8020年12月4日凌晨1点……” 这人顿了一下。 “也就是今天凌晨。客户投诉是早晨8点半。收到投诉银行立刻知会了我们。我们调查发现转账发起的机器是在……” “在哪里？” “居然是在银行内部。 “具体是在金龟大厦第十层的vip客户经理办公室！ “今早我们对比了这个办公室内所有存档的机器指纹。 “结果是第三组的0182工位。 “也就是昨天我们提到过的那个名叫萧涵的客户经理的电脑！” 等等，萧涵的电脑？ 孟飞脑中如有电流闪过。 原来那些家伙咔哒咔哒地点击鼠标还敲键盘，并不是为了阻止他扫描这些电脑，而是为了转账啊。 怪不得他把三百多台机器全扫了一遍，扫得头昏眼花，结果没有找到任何入侵的迹象。 如果是一个人跑来用鼠标键盘输入用户名密码登录，然后开网银转了一笔钱，那不叫入侵，叫正常操作。 他并没有把目标放在完全正常的操作上，所以是不会扫描到的。 你拼了命去抓黑客，结果人家根本不是黑客，只是穿着黑衣的访客？ “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假设，就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刘岗忽然冷笑道。 “有话就说！” 穆朔依然很不平静。孟飞猜他下一句是“有屁就放。” “孟飞，你昨晚是不是检查过萧涵的电脑。是不是确认没有任何入侵的迹象，也就是说不存在被人远程操控实现转账的可能？” 如果一台机器被人远程操控发起转账，那么转账记录中的机器指纹就是被操控的机器了。 孟飞知道刘岗想说什么。但这个时候，他还是得如实应对。 “没错。” “既然不可能是远控，那就必然是有人在实际操作的。这个实际操作不可能是萧涵做的。 “因为她已经被剥夺访问权限，而且昨天下午她就回家了。更不可能凌晨1点出现在安保重重的办公室里。” “嗯。” 虽然本能地讨厌刘岗，但穆朔不得不认可他的分析。即便这分析明显地导向一个他认为极荒谬的结论。 “所以，”刘岗充满意味地望了一眼孟飞，“昨晚凌晨1点出现在萧涵的办公室里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吧？” “……” 对这个问题，孟飞还真是无言以对。 “所以我的假设是：昨天夜里孟飞操作了萧涵的电脑，从客户账户里转账了五百万，到自己的账户里。” 他满意地说完这个假设，并没有再更多发挥，而是小心看了看众人的反应。 把矛头指向孟飞，对他来说其实是有风险的。 如果问题出在孟飞身上，实际也就是出现在螳螂软件身上。螳螂软件的声誉必将受损。 但他觉得这风险值得冒。 对他来说螳螂软件已经不算什么了。就算螳螂倒了大不了他换个东家。 但对孟飞他咽不下这口气。他绝不能容忍被人踩了，被人夺去了本来属于他自己的东西，那人还能爬到他上面！ 专家院的专家只要被法庭确定有任何违法行为，无论严重与否，立刻被剥夺专家资格。 这一点这个国家简直是有洁癖的。无论专家、议员，还是其他的各级官员也都是如此。 赫赫有名的青芒女神，执掌正义的神所建立的国家，正义二字绝非虚言的。 他要抓住这个机会！ 正文卷 037 低劣的诬陷伎俩 “你又在放矢了。” 陈胖子忍不住一拍桌子。 “你以为孟飞和你一样有病？在银行直接往自己账户里转钱？ “他虽然有权限登录那些电脑，可并不意味着他有权限转账！ “不要说孟飞，就是萧涵本人在这里，她也不可能随便能转账用户账户里的钱。 “她根本就没有用户的账号和密码！ “只有黑客组织才有。 “这明显是黑客组织在扰乱视线，让我们内讧！” 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都在被这两人的言语左右着疯狂运转，思考这其中的逻辑，没有一人来得及答话。 “而且我知道你和孟飞不对付，但也不要恶意喷人！” 陈胖子继续猛烈喷人。 刘岗缓了半天没有理会激动的陈胖子，直到他言辞枯竭火力不继，才慢悠悠地说道： “我没有喷任何人。我只不过依据我看到的事实，举出我认为合理的解释。 “有些事情表面上看上去很不合理，却是唯一能说得通的逻辑。 “你如何解释昨夜有人用萧涵的电脑转账？ “莫非是办公室的安保系统被人黑了？保安被人贿赂了？ “如果是这样，那孟飞可看到有人出现在办公室里了？他可是昨晚一夜都守在这里的。” 孟飞想说我还真看见了。只不过我说出来要吓死你啊。 被刘岗的冷静态度所感染，连穆朔也开始冷静一些了。他用一根手指敲打着桌子。 “如果真是孟飞昨晚转账的，那他是如何获得用户账户和秘钥的？” 他不知道是自己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在场所有人。 “如果这个假设再延伸一点，” 刘岗的脸又一次陷入了某种纠结的僵硬之中，最后，只见他僵硬的脸上只有嘴唇在翕动。 “如果系列转账的幕后黑手，其实就是孟专家本人呢？” “刘岗，你血口喷人要有证据，否则就是诬陷！” 陈胖子正要动手打人，被两个刑调按住了。 “哦？” 孟飞这会倒是变得淡定了。 “你为什么认为幕后黑手会是我？” “上次你当罗安的面修复我们的bug我就怀疑，你看过我们的源代码，并亲手编译过。” 刘岗打开桌上矿泉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 “否则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对应的需要修改的点在哪里。” “内网安全可是你们开发的。你这是要承认有漏洞？” 孟飞笑道。他对刘岗的想象力不免刮目相看了。 “不必有漏洞。” 刘岗冷峻地看了一眼四方。 “螳螂的安全系统并不只是由开发组开发的。其中还含有漏洞组开发的漏洞监控组件。” 刑调局和银行内审的人都发现，专案组的内讧开始变成了螳螂软件的内讧，他们都有点跟不上思路了。 “如果说漏洞组的核心成员孟飞，在漏洞监控组件中留下了后门呢？ “这个监控组件是跟随螳螂的安全系统提供给所有客户的。 “包括金龟银行，也包括银行的每个客户使用的客户端软件。 “所以孟飞是有可能窃取到所有账户和秘钥的。” “你这是诬陷！无耻！” 陈胖子在两个大汉摁住之下依然挣扎不已。 刘岗自己也很清楚这是在往螳螂软件，也就是自己的脸上抹屎。 安全系统被爆出留着后门，这还了得？ 新闻一发，螳螂软件的股价要暴跌至少一半，还得面临无数客户无穷无尽的起诉和索赔。 整个公司都可能破产。 但他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如果不存在这个后门，那他怎么假定也没问题。这只是案情分析的推演，而非诬陷毁谤。 他又没有对外公开说。 如果存在呢？被他揭露出来，孟飞完蛋了，螳螂软件完蛋了，但他并不一定完蛋。 他是“吹哨人”，他是英雄。 他将来在业内的名声反而会鹊起。 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是他继续演绎道： “每次都是小笔转账，客户几乎都发现不了，非常符合你谨慎小心的性格。 “但这一次，你恐怕是意识到调查迫近，这样的细水长流不可能持久了吧？ “所以你趁机昨晚做一笔大的，是想过了今天就卷款走人，从此人间蒸发吧？ “只是没想到以前一贯麻木的客户居然会在今早就发现了还报案了。” 孟飞几乎懒得和这个人辩论了。 刘岗的想象力是很不错，但是严重缺乏逻辑。 我能掌握所有客户的用户名和秘钥，我就转五百万？ 我先飞去国外，找个穷乡僻壤藏起来，然后转个五亿不香吗？ 但驳斥这个人也不是很有必要。和这个笨蛋纠缠太多，反而有碍他的计划。 “我要特别声明，” 刘岗环视所有人，尤其看了眼气得满脸通红的陈胖子，郑重其事地说。 “我仅仅就现有的事实提出我的假设，供专案组参考。以上内容都是假设。 “诸位请不要在这个会议室之外讨论这些假设，否则构成对嫌疑人的声誉的损坏。” “没人会泄漏的，这不需要你废话！” 穆朔没好气地说。 “我会立刻从专家院邀请几位专家，各自独立检测螳螂软件的漏洞监控组件，确定是否存在后门。” 然后穆朔对银行内审的人说： “马上停止vip客户经理办公室的办公，让员工休假回家，办公室封锁。 “每台机器每个按键我都要取指纹！” “我还要找你们安保处，要昨夜到今晨整个大楼所有人员的出入记录！所有的监控录像！” “你们还忘了一件事。” 刘岗不失时机地提醒穆朔。 “什么事？” 刘岗一指孟飞，说： “这位可是这世界上最强黑客之一。只要他的手指碰到键盘，几秒钟就能消灭任何证据。” 然后他盯着穆朔的手机，说： “如果我没猜错，就以现在的事实，上传到女神app，就足以申请到拘押令了吧？” 他当然猜得没错了。 现在有四点事实： 萧涵的电脑没有被远控过。 萧涵的电脑操作了转账。 当时能操作萧涵的电脑只有孟飞。 转账的目标是孟飞的账户。 把四点事实上传女神app，不但拘押令妥妥地，就是法院开庭，如果没有别的证据出现，孟飞被判刑也是妥妥地。 但穆朔并不想拘押孟飞。 他依然认为这就是黑客组织在针对他的专案组，这简直太明显了，在侮辱他的智商！ 正文卷 038 裙带关系 孟飞毕竟是个专家。如果拘押之后再证明他是无辜的，那就麻烦了。 这影响会恶劣到他一个小小的七级调查员无法承受。 “孟老师，签了这个协议，在这里再呆几天，等我们查清事实，您就没事了。” 他飞快地在手机上草拟了一份“合作协议”发给孟飞。 协议的内容是孟飞自愿配合调查，交出身上的手机或者笔记本电脑等一切智能设备，授权专案组指派专家分析这些设备。 同时孟飞自愿留在协议指定的地点，接受安保监控，不接触任何有联网功能的智能设备。 所谓的指定地点也很不错，就在金龟大厦十楼的夜班休息室。 相当于三星级酒店的待遇，有床有桌椅，还可以洗热水澡，吃喝睡不愁。 只是求您千万别玩手机、别碰电脑、更别上网就行了。 有效期三天。 这就不是拘押了，是孟飞自愿签字配合，白吃白住三天，要温和很多。 只要孟飞签字，这份协议上传到女神系统同样有效的，就算事实反转穆朔也不需要承担责任。 当然，如果孟飞坚决反对，他也没得选择，只能申请强制拘押令了。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很担心孟飞暴怒拒签的。很多专家脾气古怪，他不是没有领教过。 没想到孟飞洒然一笑，就在手机上轻松了签了字。然后把手机上交了。 事实上他有两个手机，全部上交了。 “但我有个要求。” “孟老师尽管说。” 穆朔还捏着一把汗。 “我要联系家属，帮我送些生活用品过来。” 别的没什么问题，他实在受不了没有换洗衣物。 这里既不是看守所又不是监狱，不可能给他提供这些东西的。 “完全合理的要求，没问题。” 穆朔点点头。 虽然说联系家属没问题，但这时候不能让孟飞再接触手机和电脑键盘，也不能让他直接与外界联系。所以只能他用自己的手机代劳了。 孟飞背出一个家属电话。 穆朔用自己手机拨号，号码全都输入才发现，这不是陌生电话啊。 刑侦中队二队队长艾婷？ 刑调局里有名的单身警花啊，多少牛人追求都碰了壁，什么时候成了这位的家属？ 不过一想人家是八级的专家他也就释然了。 “艾队？” “是我。” “这里有位孟飞孟老师，您……认识不？” 他本想问孟飞是你什么人，但一想这样很不礼貌，就放弃了。 “你是说孟飞？之前被车撞死那个？” “……” “我认识啊。” “艾队，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件案子，孟老师在协助我们调查，实在脱不开身。 “他说有一些私人必须生活物品，希望你帮他送来。” “什么叫脱不开身，什么协助调查？是被扣住了吧？这家伙犯什么事了？”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穆朔听得有点胆战心惊。 他暗想一个八级的专家，一个九级的队长，这一家子我谁也得罪不起啊。 “艾队……” “不便公开是吧。好吧，你告诉我地址。还有问下他，要我送什么东西过去。” “你需要什么东西？” 穆朔放下手机，问孟飞。 孟飞托住下巴回忆了一番，说：“我讲，你记。” 在梧桐市刑调局里，艾婷依然坐在刑侦二队办公室，在队长的座位上。 异能调查局的体制很奇特。她加入异能调查局之后，在刑调局的刑侦队长的身份依然被保留。 明面上她什么都没有变。文官等级也依然是九级。即便在女神系统上也是如此。 但她的属性中多出了“机密职位、机密职级”这几栏。 虽然别人看不到，但她自己能看到，她的实际职级已经调整到十二级了。 她在女神系统上的权限等级也随之暴增。 以前只有他们局长才能浏览的资料信息，她现在一览无余。 以前只有他们局长才能直接对话的刑部部长、检查总长之类超级大佬，她甚至能直接聊了。 她的刑侦二队表面上还是刑侦二队，但人员一夜之间大换血，全都被老黎换成了异部调来的人。 郑局对此聪明地保持着视而不见。 听到孟飞被网安科的穆朔扣下了，她第一个反应是：这小子仗着技术水平牛，从银行黑点小钱花被抓了？ 这想法倒是和刘岗不谋而合。 但她一想又不对啊。 孟飞在螳螂软件是高级工程师，收入比她高好几倍。还用得着做这种事？ 她又立刻联想到了在咖啡厅里，孟飞和她说的所谓“机密任务”。 莫非他做“机密任务”的时候，和网安科发生了什么冲突？ 真是这样她倒是不用管。最多是关上几天，等“机密部门”去协调解决就行了。 孟飞在梧桐市无亲无故，连个送东西的家属都没有，竟然会找她帮忙，这让她同情之心大起。 “问下他，要我送什么东西过去。” 她一边问电话那头的穆朔，一边移动鼠标，在电脑上打开女神系统，查孟飞的信息。 刚打开她就直接惊呆。 “原来这小子居然是专家院的专家！还真小看他了！怪不得他说在做什么机密任务。” 如果是专家院的专家，那是随时有可能被国家调去做某些机密任务的。 “咳咳，那我就原文照念了。”那边穆朔说。 “你念。” “他床头衣柜下面倒数第二个抽屉，拿一套睡衣、两件衬衫、两件背心；倒数第一个抽屉里，拿两件内裤。注意：要蓝色的，不要棕色的。再拿两双袜子。 “对了，明天过来把他的脏衣服拿回去洗了……” 艾婷满头黑线。 这家伙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老妈还是保姆？ 半小时后，穆朔他们的例行案情分析会还没有结束，扛着包的艾婷已经推门而入。 “人关在哪里？” 艾婷一到就问。她对他们把人关在银行这种处理并不奇怪。 有时候案件情况特殊，关人不一定在刑调局或者看守所的。 但性质是一样的。 “在夜班休息室。有床的，环境还不错的。” 穆朔殷勤地回答。 同在刑调局工作，艾婷虽然不是他顶头上司，但也算他的上级了。 他又接着赔笑说：“不算是关。只是协助调查。” “我能探视吗？”艾婷问。 “暂时最好不要探视吧。艾队放心，我们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艾婷点点头表示理解。 在审讯初期他们一般都尽量避免嫌疑人和外界接触。免得有传递信息导致串供或者销毁证据的可能。 “那有新情况再联系。” 她事情还很多，急匆匆地转身就走。 专家的身份。 被车撞死又复活的神秘经历。 一个电话，没人能搞定的冰山警花就带着一堆衬衫内裤袜子给过来了。 望着这位女警窈窕的背影，在场所有的调查员尤其是穆朔，都对孟飞这个人崇拜加艳羡不已。 刘岗则更加忿忿难平了。 这家伙在刑调局居然有裙带关系！ 还有个当队长的漂亮女友？ 怪不得刑调局的人都很明显地一直在偏袒他。 什么好事都被他给占了？ 那又如何？ 只要证据确凿，难道刑调局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正文卷 039 相信我 8020年12月4日，夜里。 孟飞刚洗完澡，换上干净舒适的睡衣。 他半躺在床上，看着夜色下五彩斑斓的城市。 只是现在隔着一堵玻璃墙，他出不去了。 不要说这玻璃窗根本就无法打开，就算打开了，外面是十层楼高的高空。 他既不是蜘蛛侠也不是李连杰，自然是出不去的。 门则是紧闭着，门口还坐着两个持枪的安保。 不过没有关系，对他来说，只要能上网，其实关上十天八天，他觉得也没有太大问题的。 但如果是禁止上网，那问题就大了。不要说三天，就是三分钟也很难待得下去。 手机交给网安科了，休息室里本来有的台式机也被扛走了，现在他处于“禁止接触任何电子类产品”的状态。 但没人知道他不需要任何电子类产品在身上，就可以连上网络的。 所以他眼帘中是夜幕下的城市，脑海里出现的却是手机的画面。 他的最强bug系统连接上了就在他门口把手的一名安保的手机。 他可以操作这手机做任何事。比如说，把自己银行里多的那五百万转出去，转给另一个倒霉鬼。 这事很简单，他已经做过了。 他能轻松地在手机系统中创建一个隐藏的桌面，界面并不显示在手机屏幕上，但他的最强bug系统却可以看见。 所以无论他做什么，手机的主人都不会发现明显的问题，最多也就是吃鸡的时候感觉有点卡。 如果换了以前，他一准先打开微信撩某人。 但这次他思考了一下。 他不是觉得微信不够安全，他就是觉得，要撩那个人，是不是应该更正式一点。 比如，用女神app？他现在是专家了，已经拥有女神系统的账号了。 这个安保只是银行的安保，虽然很职业，但并不算国家公务人员，所以并没有女神app。 没关系，下载、安装…… 他用了特别的手段把这个app安装在隐藏的分区中。 对手机主人来说只是存储空间莫名少了一块，找是找不到的。 等用完再删掉好了。 上线，直接搜索“艾婷”…… 体制中叫做艾婷的人还不少。但一看到梧桐市刑调局就知道是她了。 像刑调局这种部门并不算机密部门。 作为八级文官、网络安全专家、和刑调局有合作调查的关系，他已经有足够的权限访问到一名刑侦中队的分队长了。 “hello。” “孟飞？！” “今天多谢你了。” “……” “你怎么老是无语，好像每天忙得很啊，在忙啥？” “废话，我哪像你天天闲得慌。” 其实她很想说的很多。 有一个可以闲聊的闲人朋友是很难得的。 她很想说我加入了一个有点诡异的文化研究会。 她也很想说我现在猛升到十二级，我现在是副部级大佬了！ 她也很想说我接手了一大堆比以前更有意思的案子。如果我都说出来，说不定要吓死你！ 但她也很想说我现在被迫带着面具活着，几乎什么都不能说。 这感觉很憋闷。 有兴奋也有烦恼，但最烦恼的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她只能委婉地将话题转移到孟飞身上去。 自己的事不能说，如果能听听他的喜怒哀乐也不错了。 不过他刚被刑调局扣下，现在应该乐不起来吧？ “你都被关了怎么还能上网？” “他们虽然能禁锢我的肉体，但岂能禁锢我自由的灵魂。” “什么肉体，恶心人！” 你和他谈心事，他却和你聊肉体。 温馨愉快的气氛真是一扫而空。 虽然说孟飞还能上网这事让艾婷有点意外，但她并不怀疑。 这可不是微信，这是女神系统。 如果你怀疑网络不安全，这是正常的。但如果怀疑女神系统被人突破了权限，那就真是多虑了。 女神系统是整个国家体制的基石之一。 孟飞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过女神的权限控制。 否则他可以直接骚扰总统了。 要么穆朔的这次扣押并不限制他使用女神app。 要么他还有不公开的未知权限，是无法被刑调局限制的。 “好吧，我也不想闲着，可他们非要让我闲着。” “你到底犯什么事了？” “我被上次袭击我们的异能组织陷害了。” “异能组织？！你为什么不立刻报告我！！” 艾婷头皮顿时发麻，脑海中闪过云深天台上猛烈爆炸，她与孟飞一同坠下天台的景象。 “稍等稍等，我正在放长线钓大鱼呢。” “就你？还钓大鱼？” “淡定，你千万要淡定……” “你让我怎么淡定！” 艾婷没法淡定。 涉及异能的案件现在是梧桐市乃至整个国家最凶险的案件了。 因为根本无法预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防范。太多的未知了。 云深天台爆炸案因为发生在顶楼，所以伤亡不多。 当时那场爆炸如果发生在琳琅世界的人山人海里，后果不堪设想。 “相、信、我。” 孟飞用了粗体。 艾婷冷静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这个男人，天生就带着让人相信的气质，没办法。 “我估计他们很快会出现，来找我。 “他们的目的并非是到处搞恐怖事件，而是要交换我手中的文件秘钥。 “所以他们会谨慎小心，不会大肆破坏的。 “你按我说的，先去查一些东西。 “哦，稍等，我得先发一段视频给你。” 孟飞的视频发了过来。 真正的异能视频！ 艾婷亲眼见过鬼面施展空间跳跃的异能，也见过欧阳聪的复制人当场消失。但她没有拍下过视频。 而这一次，孟飞是真正把异能分子施展的异能现象给拍下来了。 就算是异能调查部的资料库中，这种东西也并不多见。 “去查一下这视频里出现的这东西。 “生产厂家、设计师、以及是如何进入金龟银行系统的。牵涉到哪些人…… “调查结果就通过女神系统发给我好了。” “好。”艾婷一边回复一边点头，“还有呢？” “还有明天记得再来趟银行。” “好。来干嘛？” “把我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回去洗一下。” “……” 正文卷 040 铁证如山？ 8020年12月5日中午，金龟银行非法转账案专案组的例行会议。 正常是12点30分会议才开始，但人还没到齐。 从专家院发来的结果是，孟飞的两个手机都非常干净，上面没有任何非法操作的痕迹。 他们提取了这两手机的机器指纹，和历史上发生过的所有非法转账记录中的机器指纹做了对比。 没有任何一条能对上的。 孟飞如果在这里会说当然了，这手机是几天前才刚买的好吧。 这个结果对穆朔并不意外，他根本就不相信孟飞会去做这么蠢的事。 但另一个意外发生了。当他们联系青蛙银行试图冻结那笔五百万的款项的时候，发现这笔钱已经被转走了！ 究竟是怎么转走的、以及转去了哪里，这已经和金龟银行没关系了。 他不得不派分析组的人去青蛙银行调查，几个小伙现在还没有回来。 “先讨论一下vip客户经理办公室的调查结论吧。”穆朔只能把消失的五百万先放到一边。 现场组的调查员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们调查了所有入口的摄像头录像、安保记录、办公室内的生命监控系统的记录。 “确定昨晚只有孟老师一人在办公室内。没有第二人。 “我们提取了vip客户经理办公室中所有电脑上的指纹。 “所有的指纹都可以和员工对应上。除了孟老师的指纹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外人的指纹。 “孟老师的指纹出现在两台机器上。一台工位号0811，是孟老师白天工作时用的工位。 “另一台工位号0812，是昨天晚上发生了非法转账的机器。” 这时一个银行内审员问：“昨天发生非法转账的机器上留下了孟飞的指纹，是不是说明……” 穆朔立刻反驳道： “那台机器在前天就确定有重大嫌疑。孟老师肯定会重点检查，出现他的指纹又什么奇怪？” “不对。” 刘岗插嘴说道。 “孟飞昨天说的是他检查了所有的机器，一共三百多台。刚刚我听说只有两台机器上出现了他的指纹对吧？” “对。”现场组的人回应。 “如果他真是检查了所有的机器，为什么只有萧涵的机器上有他的指纹呢？其他的机器为什么没有？ “依我判断，他昨晚根本就没有做任何检查，他也没打算这么做。他做的就是转账那笔钱！” “你不要再瞎扯了。” 陈胖子昨天被人摁过之后今天变得冷静了很多。 “都在局域网里的三百台机器，没有必要一台台操作去检查吧。 “写个脚本，通过内网登录每台机器上跑一下不是一样的？” 辩论还没有结束，分析组的人一路狂奔回来了。 “我们……已经找到了那笔钱的去处。” 分析组的小伙子气喘吁吁地坐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是青蛙银行的另一个账户，户名刘岗，账号我记在这里了，现在已经冻结。” “刘岗？”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唰唰地指向了在场的卷发夹络腮胡子的刘岗。 刘岗内心猛然收紧。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和孟飞都是螳螂软件的雇员，都一样用公司在青蛙银行给他们开户的工资卡。 如果说黑客组织能给孟飞转账，那么也一样能给他转账。 当孟飞被诬陷的时候，他唯一感觉是爽，并无比地渴望这不是诬陷，而是真的。 但当他自己被陷害的时候，他没有一丝一毫爽的感觉了。 他唯一的感觉是慌得一比。 他有些颤抖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看下自己的账户。 这时候他却听到陈胖子喊了一嗓：“不要让他动手机，小心他删除证据！”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穆朔还没有表态，刘岗已经把手缩了回去。 对穆朔来说，这事更清楚明了了。这就是黑客组织在故意捣乱，彰显他们的无所不能。 我将五百万在你们专案组所有人的账户里走一圈，让你们全部懵逼。 你们查不到我，我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他没去管刘岗，按捺住快要冲天的怒火，问： “操作的具体时间呢？来源ip地址呢？机器指纹呢？” “嗯，机器指纹已经取到了。” 分析组的小伙子点点头。 “操作时间、来源ip地址又是非常蹊跷了。 “ip 地址如果没有错的话，这个操作应该是用这间会议室里的wifi进行的。 “时间则是昨天中午1点左右，正是我们的会议期间。 “除了当时已经交出手机的孟老师之外，当时在这里开会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会议室里所有人心中都绷紧了。 黑客组织也太嚣张太牛批了，竟然在专案组开会的会议室里用会议室里的wifi转账？ “所有人，把手机丢到桌子上。” 穆朔在下令的同时以身作则，第一个把自己的手机丢到了桌子上。 不一会儿，会议桌上就摆满了十来个手机。 “丁照，对比机器指纹！比完了再继续开会！” 分析组的丁姓小伙点点头。 这个对比并不难。 在手机上安装一个app，立刻就可以算出这个手机的机器指纹。 再和他们从青蛙银行的转账记录上取出来的机器指纹进行对比，就知道是不是这一台操作的了。 不一会儿，对比结果出来了。 是刘岗的手机无疑。 然后是取真正的人类指纹。 很刘岗的手机并没有人碰过。丁照是带着手套操作的。 结论是这个手机上只有刘岗的指纹。 而且是这个手机完成了从孟飞的账户到他的账户的五百万青芒币的转账。 铁证如山？ 大家都意外陷入了沉默中。 真的是刘岗在搞鬼，还是黑客组织真的是那么牛，简直无所不能为？ “诬陷！这是诬陷！” 刘岗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尖锐的喊叫声打破了沉寂。 “孟飞这小子留了后门，他掌握所有人的账户和秘钥。所以他可以给我转账！ “他这是故意倒打一耙！打击报复！” “孟飞昨天12点30分就已经交出了手机。转账的时间是1点多。 “他当时虽然还会议室里，但我们已经搜过他的身，他什么设备都没有怎么操作？” 穆朔冷静地提醒他。 “调会议室的昨天的监控录像！” 一般公司的会议室和办公室为了防止泄密是不会有监控摄像的。 但穆朔的专案组为了记下每个细节，每次开会都摄像录音，一丝不苟。 不一会儿，监控录像放了出来，时钟指向昨天中午1点3分，转账的时刻。 孟飞两手空空，正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而刘岗正在低头操作手机！ 正文卷 041 国家机密案件 其实无论有多少证据，穆朔都不认为孟飞或者刘岗是转账的黑手。 他倾向于这是未知的黑客组织干的。他们一直在被犯罪分子玩得团团转。 如果黑客组织能仿冒机器码呢？ 虽然非常难，但这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孟飞的调查很可能对犯罪团伙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威胁。 所以黑客才会第一个将钱转入孟飞的账户内，让他被禁闭而失去调查能力。 或许接下来就是刘岗、陈晗，这些有调查能力的人。 但刘岗真的要精神崩溃了。 “他是挖洞专家，他一定有办法！他一定有办法！” 他还在坚持，虽然他也完全找不到任何可能的解释。 穆朔觉得刘岗疯了。 你和孟飞同样是受害者，你为什么非要死咬孟飞？ 他再能挖洞，能厉害到不用任何设备就纯大脑联网？ 他不知道的是刘岗这次还真的猜对了。这还真就是孟飞的报复。 孟飞交出手机之后不久，很快就用最强bug系统的联网功能连上了刘岗的手机。 有密码？ 破解！ 竟然没有装网银？ 下载，安装！ 没有刘岗的网银账号？ 没事，打开螳螂办公app，直接看工资卡账号！ 然后登录自己账号，看准刘岗低头玩手机的时间，转账五百万！ 给他一裤裆黄豆酱，让他哭去吧。 他不喜欢惹人。但被人惹了，他也不是好惹的。 刘岗彻底抓狂了。 我平时为了安全，连手机银行都不装。这回谁给我装上了？我手机可从来没有离过身啊。 所有人都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唯独刘岗没有。 还有两个行动组的大汉在紧紧盯着他。如果他有什么异常的动作，就先上去将他摁住。 陈胖子则是拿回自己的手机之后，默默冻结了自己的银行账户。 黑客太猖狂了。 这几天又不是发工资日，先冻结半个月好了。大不了等发工资的时候，再去银行解冻。 他怀疑专案组的其他人也正在这么干。 只有刘岗还在满脸通红地抗议。 “我强烈抗议！ “你们昨天不正式拘押穆飞，是有意放纵！ “导致他以某种方式入侵了我的手机…… “我要叫律师！ “我要投诉你们！ “我要起诉孟飞！” 穆朔这时候没空理他，投诉就投诉去吧。 而且按你的说法，我为了避免受到更多的投诉，我还得第一个把你拘押了…… 他在想，孟飞到底查出了什么？为什么他说暂时还不能说呢？ 就在刘岗的尖叫和推搡声中，会议室门被推开了。 艾婷穿着一身干练的藏蓝色制服，身后跟着五六个服装整齐的下属，直接闯了进来。 穆朔一看就蒙了。我们网安科都是穿银行的制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你们刑侦中队这么武装到牙齿地冲进来，莫非是怕别人不知道银行出事了么？ 他正要说话，艾婷已经到他面前，说： “穆朔，金龟银行这个案子已经由我们刑侦二队接管了。 “这是批文。你把所有资料和疑犯都移交给我，然后在场所有人签下这份保密协议，就可以走了。”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事不对劲了。 就连平时一向稳重的穆朔，心中都莫名一股火腾了起来。 金龟银行的案子我搞了半个月了，你说接手就接手？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何况这明显是个和网安有关的案子。你刑侦中队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我是扣了你男人没错，但你也不能仗着郑局看好你，你就这么胡作非为？ 你一个女警自己查自己男人的案件，这难道不违反亲属回避的基本原则吗？ 他一肚子话吐不出来，只能沉住气打开女神app，看艾婷发过来的批文。 刑侦中队和网安科大多数时候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即便少数案件双方有所冲突，一般也可以由局里协调解决。 他猜这十之八九是郑局签下的批文。但即便是郑局签的批文，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回了刑局里他是一定要取找郑局好好理论的。 就算他不能改变老板的想法，也一定得让老板知道自己的不爽。 否则，将来他就是个随便别人扭捏的软柿子了。 但这批文一打开，他吓了一跳。 批文第一句：“本案已列为国家机密案件。” 为了救你家男人，一件普通的非法转账都列为国家机密了？ 不对，梧桐市刑调局没有主动列国家机密案件的权限啊。 居然是直接从部里下来的批文？ 什么时候刑部关心这种案子了？ 刑部居然绕过局里，给他这个高级调查员发命令，就是为了让他把手上的案子转给艾婷负责？ 案件一旦列为国家机密，由国家刑事调查部指定专人调查，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得插手。 调查完毕后移交最高检机密检查官起诉。 审判则是由最高法机密法庭负责审判。 机密一条龙服务，这件事从此和他再无关系了。 他怔住的同时，脑子在不断地转动。 黑，黑不可测。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艾婷、孟飞，这两人中至少一人的背景深不可测。 人家上面有人啊。 为了一件转账的小案子，动用的是整个巨大的国器……想想都吓人。 他仿佛已经看见郑局聪明地坐在旁边笑了。这事别找我，这不关我事，这事我管不着。 他立刻就冷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而且这两人，不管是艾婷还是孟飞，这条大腿他抱定了！ 他的怒火从脸上一直到内心最深处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洋溢起了热情的笑容。 “多谢艾队拔刀相助！ “将来有什么用得着小弟的地方，您尽管说！” 现场所有人都一片目瞪口呆的样子。 就是一直力挺孟飞的陈胖子也觉得这件事也太过分太恶劣了。 他在两周前团建的时候，就见过这两人出双入对，依偎在胡桃夹子的包间里的情侣座上。 现在倒好，你孟飞被扣下了，明目张胆地让自己女人来救。 而且刑调局负责调查这案子的穆朔，不但没有半点反对，反而变成了一副舔狗的形象？ 这世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暗黑了？ 正文卷 043 女神也能撩？ 陈晗当然不会说话。真正暴躁到发狂的是刘岗。他一直在怒吼着要投诉、要起诉、要控诉。 但艾婷拿出一份保密协议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安静了下来。 艾婷给他的条件是，只要你签署保密协议，这件案子对你来说就不复存在了。 本案已经被列为国家机密案件。对你来说所有的事相当于没有发生过，在刑调局也不会有任何记录。 你的转账记录等等事实全部被抹除。除非有其他的证据牵涉你，你不会再受到任何嫌疑。 你也不能继续投诉，甚至不能对任何人透露这个案件的一丝半点的信息，否则就是泄露国家机密。 如果你拒签，那么就走流程好了。我签拘押令，你蹲在看守所叫律师来，大家认认真真走司法途径。 刘岗虽然第一次深感这世道的黑暗，但他做了最明智的选择。 一旦蹲了号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了。就算最终脱罪，这过程也足够让人呕血。 签下保密协议，最多一口气咽不下，但那又如何？大丈夫能屈能伸，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但刘岗，所有人都乖乖地签下了保密协议。这案子对他们来说，从此就不复存在了。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只有孟飞依然困住他的房间里，禁闭中，茫然地望着窗外。 今天的阳光格外耀眼，抬眼望去，他看到一连串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的绚烂光圈。 城市泛发着明亮金属的光泽，比他曾经的那个时代更加科幻。 每当他露出这种茫然思考的眼神，其实他正在看着脑海中的系统。 他在继续玩弄门口安保的手机。这次换了一个人了，不过手机还是很好用，一点也不卡。 他依然在浏览女神app。他发现这个东西很有意思。 从上面他可以看到整个国家的体制架构，从基层一直到顶层。 当然他能看到的都是公开的、或者匹配他的权限等级能看到的信息。 比如刑调局之上是刑司，刑司之上是刑部，刑部之上则是中枢省。 中枢省的总管是中枢省总理。中枢省之上是共和国总统。 总统、总理这些人都有头像。他也一样可以点击打开。 不过他打开聊天框之后聊天框是灰色的，上面有几句提示。 “您的权限无法直接与总统对话。 “您的谏言将通过人工智能系统与总统办公室秘书处的筛选，只有一部分能直接送达总统本人。 “无法保证回复的有无与时间。 “侮辱性和过激的言辞将被系统阻止，不会发送。 “敬请谅解。” 这本身是合理的。如果体制里每个人都能有事直接聊总统，那总统每天也就只能聊天了。 但换了高级别的，比如总理，要对总统说句话还是必须及时发过去的。 他倒也没想直接撩总统…… 让他没想到的是，总统还不是共和国最高，上头还有人。 点开一看，是女神。 女神也在女神系统上啊？ 这不废话么。这是她的系统。 头像真漂亮。 绝美。 在他前世有些教是禁止描绘神的形象的。但青芒国并没有这个传统。 反而是有无数的艺术家给女神创造了无数的艺术形象。特点就是一个比一个美。 反正没人见过，怎么画都可以。但你敢画个丑女吗？ 就算女神不五雷轰顶劈死你，也怕被女神的虔诚信徒们砍啊。 所以就越画越美了。 看到美女他就习惯性地点开聊天框。woc，居然是白色的，并没有任何提示，可以撩？ 根据女神app上能做的任何事都不算违法、违法的事都会被系统阻止的原则，撩女神不犯法。 “hello。” “你是女神？” “你多大了？” “你怎么不说话。” 如果能问女神一个问题，他其实最想问的是女神的年龄。 按正史的记载正历1年诸神创世，那时候女神就已经在了，到现在至少8000多年了。 8000多年的老妖婆会是什么样子？ 可惜女神并不回答。他本来以为这个系统会弄一个人工智能糊弄一下。原来根本就不回啊。 也太敷衍了。 这让他觉得还是去撩艾婷更有意思一点。 可惜艾婷这会正忙着查案呢。 她应该已经查到他要查的东西了吧。 这事牵涉面有点大，可能还是要费一些时间的。 而他自己则什么都干不了，只能躺床上。 先聊会萧涵。这姑娘挺有意思的。 聊多了，聊起她的身世，她的经历，妥妥地恐怖悬疑电影女主啊。 不过这其实挺好的。就像看恐怖片，他安全有保障，不用担心女鬼从屏幕上爬出来，也不用在外面冒着再次爆炸的风险。 就是希望他们这次不会丧心病狂到炸银行。 整天从白天到晚上天黑，除了吃饭睡觉聊萧涵，他就看看小说，玩玩游戏，看看无聊网剧，竟然把门口安保的手机电给耗光了。 可惜他虽然能用系统连接别人的手机操作，却不能用系统去给别人的手机插上插头充电。 这真是一个严重的意外。他要开着女神app可并不只是为了聊天，而是为了能随时和艾婷保持联系。 想要解决手上这个案子，需要他们保持同步联动。尤其是涉及到抓人的时机。 还好门口安保不止一个…… 他换了另一个安保的手机再次安装女神app。刚安装好，他脑海中便叮咚叮咚地跳出不少信息来。 都是艾婷发来的信息，每一条都是调查进展。 这些结果和他的预测差不多。 那么剩下的，就是等待了。他要等着对方上门来。 网已经布置好，只等对方主动入网了。 x一定会主动和他联系的！ 正文卷 044 会说话的布偶 晚上十点半。 孟飞打了一个哈欠。 在这种禁闭中，他的生活规律乱了套，想要感觉困其实很不容易的。 他打算抓住这股倦意好好睡一觉。 他拉上窗帘，关了灯。在没有电脑和手机的房间里，世界真是安静。 就是那种仿佛耳朵都被堵住了，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安静。 但他刚闭上眼，就听到传来头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总算来了么？” 他起来把灯打开，望着天花板。 这天花板上干干净净，但有一个带着栅栏的通风口。 不过这里的通风口很小，最多30厘米*30厘米左右，根本不可能通过一个人。 声音应该从里边的风道里传来的。 “不出来聊聊么？” 孟飞对着天花板说道。 “莫非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但看见了，我还拍了视频。” “是么，你怎么拍到的？” 一个古怪的声音回复道。这是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但既不是男声，又不是女声。 孟飞觉得，这应该是整个天花板在震动而发出的声音，有点粗糙，没有语调，非常机械化。 说话的声音和语气能透露出很多信息。对方或者就是为了避免这一点，才把声音弄成这个样子。 “你在办公室里敲键盘的时候，用手机拍下来的。” 孟飞坦然说道。 “哦？” 那声音虽然有点吃惊，但语气上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我一直盯着你，并没有看到你拿出手机拍摄。” “就是因为你一直盯着我，所以才看不到啊。” 孟飞笑道。 “我趴在窗台上睡觉的时候，把手机放在了窗台上，摄像头对着办公室内。 “等我起身的时候，你只会注意到我，却不会注意到我留在窗台上的手机。” “呵呵，好吧。” 孟飞看见头顶的通风道口的栅栏移动了起来。 因为那道口狭小，如果用螺丝固定，没人能爬里里边去拧开，会极不利于检修。 所以这个道口栅栏其实是卡在里边的。只要从外面轻轻一拔就可以脱出来，往旁边挪开。 一个东西灵活地从里边钻了出来，往下一跃便到了桌上，一双幽黑到深不可测的双目盯着孟飞。 一只蓝色花格纹的猫？ 其实这不是猫，而是萧涵摆在她办公桌上，本来一动也不动的那个布偶。 这个布偶粗看简单，其实精细到令人发指。 孟飞检查过，它并不是简单地一块蓝色格子布、里边包着许多填充纤维的那种布偶的。 它里边有着完整的骨架，身上每个关节都可以和真猫一样运动。 这使得它可以摆出各种各样的pose。 但谁也想不到，这玩意真的可以自己动。它不但能动，还能动鼠标、敲键盘！ 孟飞就是拍到了这只布偶动起来趴在桌子上移动鼠标、敲击键盘，完成转账的视频。 他把视频发给艾婷之后，艾婷通过女神系统成功申请到了将普通案件转为异能案件的批文。 孟飞曾动用系统扫描了它。 但这就是一个比较精细的、手工制作的能摆不同pose的布偶而已，并没有异能的迹象。 这和他的系统的限制有关。 只有系统级bug真的被利用，异能施展出来又被他看见的时候，他的最强bug系统才能报警。 这只布偶猫并非是什么异能制造出的非法物品，而是货真价实的手工艺作品。 所以他即便直接扫描这个布偶也是得不到任何结果的。 但当它活灵活现地从通风道口窜了下来被他看到的同时，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红色的警告。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的利用！非法的傀儡操控。】 【提示：系统级bug已确认。经验值+10】 【bug名称：非法的傀儡操控】 【罪犯称谓：傀儡师】 【描述：可以用意识操控、并吸收周围能量能来驱动可以充当傀儡的物体。】 【细节：】 【1、有效距离300米。】 【2、傀儡的运动无法违反物理规则。】 【3、傀儡必须由傀儡师本人制作，以便灌注傀儡师的部分灵性。】 【4、傀儡的眼睛必须使用单晶硅或效果等同的特殊材料制作，以吸收驱动自身运动的能量。】 单晶硅？制作太阳能电池板的材料？ 从物理上说，即便这个玩具的结构能动，也具有吸收能量的部件从而拥有能量，但它既然没有电机也没有肌肉，所以它是不可能像真猫一样跑起来的。 更别提用意识去操控它了。 然而它就是能跑。 某种bug般的能力将这些要素重新组合了，使得它就像一个智能生物一般运动了起来。 可见这种异能都是有限的。它的确违反了某些规则，但不是无限制的。这个世界底层的大部分其他规则依然对它起作用。 这时候，女神系统中叮咚响了一声，是艾婷发来的消息。 “萧涵还是没找到。她家没有，常去的地方也没有。亲戚朋友都找过了，没有找到。” “把所有人都调回来吧。 “她就在离我300米范围以内。 “但她门卡被禁止进入金龟大厦。大楼安保很严，她不可能呆在楼里。 “考虑到我现在10楼，约50米高，加上大楼本身的大小，所以，她应该在金龟大厦周边200米范围内。” “搜查楼下的公共场所。 “比如酒吧、餐厅、超市、路边的长凳，还有， “注意看路边停着的车辆里是否有人。 “还有附近的各种建筑物。” “好。” “不要太大动静，千万小心。 “第一先保命，你千万别挂了……” 孟飞叮嘱道。 “别乌鸦嘴！” 艾婷做了个敲头的表情，回道。 这家伙居然怕我死。她在心中回味了一会儿。 孟飞回想起云深大厦上猛烈爆炸的场景，心中不免咯噔一下。 好在对方肯定是不知道他能精准判断他们的异能的有效范围的。 如果知道的话，这只布偶猫就不可能敢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x并不知道他有系统，这是他的一个巨大的优势。他要做的就是和这个布偶聊，继续聊，拖住时间，拖越久越好。 “怎么称呼？” 孟飞盘腿坐在床上，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心里却慌得要死。 布偶的脸动了动，单晶硅的双眼因为反射灯光而有一点闪烁。 它说话的声音和运动的原理一样，是震动身体内的骨架而发出来的，有点轻，就像某种东西在嗡嗡作响，但孟飞还是可以听明白的。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x。” 正文卷 045 制作布偶的女孩 “这么假的名字？你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名字就像躯壳一样，只不过是随时置换的垃圾。就算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处？” “好，x先生。” 孟飞一直在拖延时间加试探。他想通过称呼x先生看对方的反应来判断x的性别。 但这只布偶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话。 “你很不错，非常聪明，我很欣赏你。 “你会发现我们合作的好处大大好过对抗的。 “云深天台的爆炸只是我设定的本能反应，本无意冒犯。 “何况，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是行刑者。 “如果知道了，我不会用欧阳聪来复制你。 “因为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年轻的行刑者，才会发生这样的误会，哈哈。” x透露出多得让孟飞意想不到的信息。他立刻总结了一下。 第一、行刑者不止一个，而且x曾经遇到过。 第二、行刑者大多数都很年老。 第三、x的组织遇到行刑者，第一反应是爆炸消灭痕迹。第二反应是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谈合作。 既然对方要和他谈，那就好好谈了。谈得越久，对艾婷的行动越有利。 “你说你没打算对付我？” 孟飞强行笑了笑。 “金龟银行非法转账案，唯一的目的就是把我引出来吧？” “哦？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布偶猫似乎稍稍有点意外。 “我看了这个案子所有有资金损失的客户的现场照片。 ”他们每个人的电脑旁都有一个布偶。虽然式样不同，但都有一个。” 这些照片是孟飞要穆朔发给他看的。他就是想看看那些损失资金的客户的电脑前是不是都有布偶。 答案正如他所料。 只是这些布偶形状材质风格各异，而且也的确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所以并没有引起调查组的注意。 “所以你们没有任何黑客手段。 “你们是利用布偶在一旁盯着客户转账，记下秘钥，然后再利用其他地方的布偶和人一样操作转账就可以了。 “你利用萧涵给自己的组织提供资金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不过以往你们的数额肯定是很巨大的。 “有了萧涵的这个异能，刑调局以往肯定是调查不出什么。 “最终不是不了了之，就是每次都有人为你们背锅了。 “我猜背锅的不是被冤枉的公司财务，就是网络上根本没人能抓到的黑客。 “我查过梧桐市历史上没有破获的资金损失案件不少。 “你肯定不会蠢到往一个被监控的黑账户里转很多次钱，而且每次都是小钱。 “而这种情况是两周之前，也就是我从医院消失，从此再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开始的。 “所以我猜这事和我有关。 “你们一定从什么途径知道我成了专家院的实习专家。 “也许就是欧阳聪死之前从螳螂公司高层那打听到的吧？ “虽然说是保密，但以欧阳聪在公司上层的关系，是完全可能打听到的。 “即便知道我成了专家，只要我继续隐藏不出，你们也没有办法。 “所以你利用萧涵特别制造了这一系列的案件，又通过银行要求刑调局邀请一名梧桐市的、精通螳螂安全系统的年轻的专家来调查。 “符合这些条件的专家，也就只有我一个？这样我就不得不出现在金龟银行来落入你们的陷阱了。” “聪明。你猜得差不多哦。” 布偶猫欣赏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为什么认为操控布偶是萧涵的异能，而不是别人的呢？” 孟飞心中一动。 x也在试探他？ 说明他们认识的所谓的行刑者应该并没有一眼看穿异能者的能力。 他也没有。异能者如果不是使用异能，那最强bug系统也扫描不出来。 但像欧阳聪那种复制品，属于系统级bug衍生品，可以被修补，也是可以直接扫描出来的。 但萧涵是个另类。 她能操控布偶，意识又**控制了，导致她的每个布偶都等于成了x的化身。 所以她应该是x制作的一个复制品才对。 甚至他的云深天台上见过的拉风面具男、明亮爆炸小老头，全都是x的复制品。 x恐怕是史上最可怕的异能者。 因为他似乎在专门杀戮并复制那些有异能的人！ 他每复制一个人，实际上就融合了这个人的意识，并夺取了其异能。 最终他建立的是一个拥有各种异能的，而且人人都是他的分身的强大无比的恐怖组织！ 像欧阳聪那种普通人，似乎只是为了复制他而产生的中间品，用完即废。 也许前身孟飞，其实就是x眼中的异能者。 但这里边萧涵是个典型的例外。 她明明**控制着，但孟飞用最强bug系统扫描的时候，却没有发现系统级bug衍生品的告警。 “我调查了萧涵的背景。” 孟飞决定继续套话。 “萧涵12岁的时候就进行过心理治疗。因为她坚持说她能用意念移动一些物体。 “但她演示的时候常常失败。我猜测要么是她的异能还没有掌握好， “要么她只有部分特殊的物体在特殊情况下才能移动。” 这些故事是孟飞和她聊天的时候，她自己说出来的。艾婷对萧涵的背景的调查，也佐证了一部分。 真是个幸运但又倒霉至极的小女孩。 孟飞脑中不由得浮现起这么一个故事。 小萧涵成功地用意念移动了物体之后，说给大人听却从来没有人相信她。 就算是当场演示她也常常会失败。因为她能移动的东西需要太多条件了。 必须要有基本的能运动的结构、必须要有能吸收能量的部件，还必须她亲手制作。 就算是极为偶然的成功被他父母看到了，他们也会以为那只是错觉吧？ 结果她成了问题少女，他们给她找来了心理医生。 “可悲的是，经过治疗之后，她自己也认为那是幻觉了。 “她十八岁的时候，她的‘精神病‘更严重地发作，然后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这段经历给她巨大的阴影，她从此变得很内敛，不善与人交往。 “她十九岁的时候迷恋上了制作布偶。她制作的布偶极为精致，可以摆出各种动作，多年之前就是网红作品了。 “这些布偶都是她亲手制作的！” 正文卷 046 被复制的傀儡师 “只是她的精神病虽然被认为治愈了，心理问题却还常反复发作。 “她的心理医生建议她，要勇敢地和人交往，解决自己的人际交往障碍问题。 “这时不知道是谁的安排，她顺利进入金龟银行，成了一名客户经理！ “她做得很好。别人不愿意干的工作，她一做就是五年。 “她把她制作的布偶当做礼物，送给了她的每个vip客户。 “她是个善良的人。你们却用无耻地利用她来给你的组织提供资金！ “真正的萧涵应该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你们制作的复制品吧？ “你们不但利用她来敛财，还利用她勾引欧阳聪，然后又复制了欧阳聪。” 他看过唐雯雯发给他的欧阳聪和小三出双入对的视频。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萧涵。 后来他有意和萧涵微信聊天，谈天说地，各种试探，却发现萧涵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反而是听她倾诉了自己身世，和很多的烦恼。 “但奇怪的是，她好像完全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对自己做过的事也一无所知。 “她不但不认识欧阳聪。连她和欧阳聪同居过的小区也完全不知道在哪里。 “她说她有间歇性失忆症。脑中常常会有一段一段的记忆空缺，中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觉得这是她的精神方面的毛病一直没有完全好，所以她还会定时去找医生，积极治疗。 “可怜的姑娘。 “她精神从来没有过任何毛病。 ”她有异能，能用意念操控物体，但被当作了神经病。 “等她自以为治好了病出来，又落入你们的控制之中。 “只不过我感觉你们对她的控制并不成功。她似乎只是个不完全的复制品？” 孟飞说完这些，盯着布偶猫。 x既然利用萧涵来钓他们认为极度危险的行刑者，也就意味着已经抛弃了这个棋子。 那么让他回答几个无关紧要问题应该是可以的。 “你猜得没错。萧涵很特殊，她的意识异常强大。我制造的复制品虽然杀了她，但她又复活了。 “她的意识在我制造的复制品体内复活了。 “理论上我能吞噬掉她的意识，获得她所有的记忆，掌控她的异能，和她完全融为一体。 “但她的意识超强无比。形象地来说，如果说别人的意识是血肉构成的，那么她的意识则是铁打的。 “我始终无法融合她，所以我只能选择将自己的意识留存在复制品的身体中，和她的意识一起共存。 “她是她，我是我。她掌控身体的时候，我和不存在一样。这时候她根本就不是复制品。她就是她本人。 “我需要掌控身体的时候，就会让她的意识沉睡。这时候她才是我制造的复制品。 “所以这么说来，她的确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不完全的复制品。 “但这也许是一种更好的模式，哈哈。” 布偶猫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萧涵被复制，被复制品杀死，然后又在复制品的体内复活了！ 换句话说，欧阳聪是真的死了。后来在复制品中活着的是x融合了欧阳聪记忆之后形成的怪胎。 所以欧阳聪能被他的最强bug系统瞬间扫描出来，理论上能被他秒杀干净。 但萧涵不一样。即便是在这个复制的身体中，活着的依然是她原有的意识。 她竟然能在x的魔掌下死而复生！ “她是不是完全的复制体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她能把你引入银行来，我们能见面聊一聊，不就足够了么？” 孟飞觉得很心塞。 萧涵在微信上表现得很开朗。她毫不介意地谈起过去黑暗的历史和她的“精神问题”。 但萧涵对x来说就是一个完美的工具人。 需要钱的时候，由她从银行弄钱。 需要复制欧阳聪的时候，操控她去勾引欧阳聪。 欧阳聪复制他失败，他隐居不出的情况下，又由她故意在银行制造事端，把他引出来。 而且萧涵对自己做了什么一无所知。 她一直都乖乖地做着自己的工作，积极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与自己的“精神疾患”做着不懈的抗争。 “你们真是卑鄙无耻！” 孟飞想说的是，我绝不和你们这些无耻的犯罪分子谈判，更别说什么合作了。 但他话不能这么说，这么一说，就谈崩了。 谈崩的情况下，萧涵可能立刻会有危险。 从云深天台上的冲突来看，x遇到敌对的行刑者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除现场。 一场爆炸，清除在场所有人。 孟飞觉得，这个清除本意很可能是——清除所有复制品！ 也许复制品落入行刑者手中，很可能会暴露出指向x本人的线索。所以不需要不顾一切先清除。 如果是这样，如果和他陷入敌对，失去合作的可能，x也大概率会下手清除萧涵。 他必须要坚持到艾婷找到萧涵并控制起来为止！ 金龟大厦两百米范围内，应该不是很难找才对，为什么还是没有找到呢？ 艾婷还在不断发来消息。 她把手下所有人都分散出去了。有的人去逐个查看附近停着的车辆，有的人去搜查地下车库，有的人在搜查附近大大小小的建筑物。 “附近停着的车里都找过了。” “地下停车场也搜过了。” “附近的红霞大厦有点小麻烦，一到四层是商场，本身人就比较多。我手下大部分人都过去了，还需要时间。” “不对不对”，孟飞脑子有点抓狂，“金龟大厦呢，就是我现在这座楼。” “你不是说萧涵门卡无法进入大楼了吗？” 艾婷回道。 “我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孟飞在脑海中连接的门口安保的手机中开着的女神app里连发消息。 “她被禁止进入的只是金龟大厦每层中的办公室空间。 “但金龟大厦一楼入口的门岗，不一定禁止了！ “所以她还有可能在金龟大厦！” “这位大哥，你还是搞安全的，连门岗限制都搞不清？” 孟飞这个突来奇想让艾婷心如火燎。 她之前就把金龟大厦完全排除在外了。 金龟大厦四周是大面积的花园和空旷的广场，能藏人的地方也都搜过了。 她的手下现在全被派到附近二百米范围的几栋大楼里去搜寻了。 把他们叫回来本来就不容易，而且孟飞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 万一人并非是在金龟大厦，而恰恰就在附近那几栋楼上呢？ 正文卷 047 女神的律令 “大姐，我只是搞软件安全的，不管安保的！” 孟飞也有点着急上火。 “可以打电话给金龟银行安保处确定一下。” 他要和布偶猫继续对话。 被他骂卑鄙无耻之后，布偶猫只不过抬了抬脸，孟飞却觉得这猫分明露出了世故的笑容。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看文基地] 它竟然能念出北岛的名句？ “卑鄙归卑鄙，交易归交易。但你们打算拿什么和我交易？” 孟飞努力地把自己装作一个老成持重的商人。 “哈哈，别说笑了。 “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行刑者。 “我知道行刑者需要什么。 “行刑者要的无非就是功绩。 “修复、消灭更多的异能，你们的功绩就会提升。 “这恰好是我有的。 “各种奇怪的异能，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当然，前提是你给我解密文件的秘钥。 “至于以后么，有机会还可以继续交易哦。 “只要你有我需要的东西。” 布偶猫的说法让孟飞心中巨震。 修复消灭异能，功绩就会提升？ 这岂不是和最强bug系统升级的规则差不多？ 只要确认、定位、修复系统级bug，他的系统等级就会提升。 如果真的和x达成交易，等于x给他找来一堆系统级漏洞。 他挨个修复，经验值就能暴涨。 修复一个系统级漏洞能获得500点经验值，两个就足够长升到第四级了。 难道他穿越了之后，真的成了所谓的“行刑者”？ 还是说这个世界上的“行刑者”，也和他一样具有类似的系统？ 但交易是不能交易的。 至少不能和这些一言不合就用锤子敲他脑袋、动不动就爆炸，把活人当做玩偶来控制的恐怖分子交易。 反过来，他继续猎杀这个组织，将x的分身和本体一个个地找出来修复，也一样能达到升级的目的。 善恶虽然只在一念之间，性质却是完全不同的。 孟飞装作艰难地思考了一番。 “想要和我交易，就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这文件是什么东西，你打算如何用它。 “否则，我无法判断交易给你们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 “年轻人，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啊。” 布偶猫仿佛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 x很老，不是年轻人，而且有点倚老卖老。孟飞在心中迅速给x画像。 但这也可能是错的。 x复制了每个人之后似乎都可以融合了那人的意识，形成一个新的分身。 但不知道这个分身是否会影响本体。 如果会，这倚老卖老的风格也有可能是吞噬了某个老头的意识之后产生的效果。 “那个文件是开启你们行刑者的力量的钥匙。 “对一个已经开启了力量的行刑者来说，那东西根本就没用了。 “把它给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你担心我滥用？ “任何世界反噬都是由我来承担，与你何干？” “你担心女神？女神现在还沉睡着。谁会管你？ “但等女神觉醒之后，你再想交易，那可就根本不可能了。 “何不抓紧最后的时光，好好捞一笔呢？” 女神？！ 这帮妖魔鬼怪还真相信女神是存在的？ 还是这个世界上，女神本来就存在？ 孟飞本来只是想拖延时间的同时顺带套话，却没有想到套出来的信息量有点巨大，巨大到他都快接受不了了！ 看来至少x是相信女神存在的。 但x的相信也只是相信而已。x还说女神在沉睡着不是吗？ 既然女神沉睡着，也就说明她无法干涉世间，也就等于不存在。 所以这依然是一个无法证实的神棍观点。 但x又说，这是“最后的时光”，难道神很快要重回世间？ 这真是让孟飞心头一紧。 如果这只是和前世类似的一个平行世界，最多基础规则有点不稳定，常闹异能什么的，无伤大雅。 自己有系统在手，在这里赚得足够多的财富，低调谨慎地享受荣华、颐养天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这世界有神，尤其还不止一个神，那就不一样了。 从他快速了解的世界历史来看，这世界神战连绵，屠城灭国的事不计其数。 所谓和平发展，也不过最近百年的事情而已。 一百多年之前，正是最终形成当前世界秩序的最后“第三次全面战争”，简称三战。 这一战中据说有超过一亿人死亡，伤残者更是不计其数，人类文明几乎毁于一旦。 三战中究竟是否有神迹，众说纷纭，史书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论断。 但各国的教廷却在战后渐渐地没落，最终全部解散了。 有人认为这是因为战争使得人们见到科学的巨大威力，不再笃信神。所以教廷因此而没落。 也有人说是有诸神受创严重，达成了暂时的和平协议，陷入了沉睡中。 世界因此而进入了无神的时代，自然各国也就不再需要教廷了。 但你现在和我说神不但存在，而且快觉醒了？ 如果这世界上只有女神觉醒，那倒是好办，我肯定紧抱女神的大腿绝不放手。 如果世界上有更多的神觉醒，甚至再来一场神战呢？ 在诸神混战之中，站队的科学，直接就决定了这一辈子的下场啊。 孟飞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如果我不想呢？” 他皱了皱眉头，对布偶猫说， “我是个谨慎的人，并不想和你们交易。 “你能把我怎么样？杀了我？强买强卖么？” 布偶猫起身来，把背弓起，竖起尾巴走了两步，然后又乖乖地趴了下来，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小朋友，杀一个行刑者的确很难。 “我也不愿意做这件事去得罪女神。 “但你不要以为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你了。 “女神律令第七条： “行刑者不能违反任何青芒共和国法律。 “若被法庭认定有罪，当即剥夺行刑者身份以及一切特权。 “女神的律令是即便她沉睡也自动生效的。 “所以……” 孟飞有点错愕，居然还有这种事？ 行刑者的能力居然和凡人的法庭联系在一起？ 这什么女神，在搞什么鬼？ 您是太天真太年轻吧？居然让凡人的法庭来裁决你的神侍？ 正文卷 048 勒索！ 布偶猫似乎笑了起来。 “这就是女神的幼稚之处了。 “她始终笃信人类通过法律就足以主张正义。 “如果失效了，那是法律制定得不够完美，只要继续完善法律就行了。 “她不但坚信一切正义都要在遵守法律的前提下去伸张，还主张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不能有超越法律的特权。 “可惜她不知道无论是法律还是执法的人或者是过程，都可能会错漏百出。 “所以第七律令就成了我们对付行刑者的利器。 “我们只要随便做一点小动作，就足以让你这个年轻的行刑者重归凡人的身份！” 孟飞明白了。 为什么x要控制萧涵的布偶，在趁他只有一个人在办公室内的时候，故意转账五百万到他的账户中了。 这就是x做的所谓的“小动作”。 如果他没有用手机拍下布偶操作电脑的画面，那这个案子就只是一个普通案件。 在一个普通案件中，在这个只有他的办公室中发生转账、目标到了他的账户这个事实，法庭就已经可以定他有罪了。 这就是一个足以导致他的行刑者身份被剥夺的巨大黑锅。 x就是以这个为要挟，来和他谈合作的吧？ 如果你乖乖和我合作，把那个关键的秘钥给我，我就给你提供许多功绩。 你能升到更高的等级，女神觉醒之后你也会获得更多青睐。 如果你拒绝合作，我就用这些事实和证据去陷害你，让你被法庭判决有罪，失去行刑者的身份和能力。 作为这个世界的特权者，行刑者或许可以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去阻止这一切。 但这样做本身也是违法的。所以你做得越多，最终被判定有罪的概率就越大，也就越有可能被剥夺所有的特权。 “但你的证据已经被没意义了。” 孟飞淡然笑道。 “我拍的视频已经推翻了你的证据。” “孟先生，您误会了。” 小布偶猫脸上浮现出歉意。 “转账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候而已。 “哈哈，我只是想告诉你，类似的事对我们来说轻而易举。 “想要骗过凡人的法庭，对我来说有什么难度吗？我能找到一万种方法。 “而孟先生，就算你再小心再谨慎，就真的能平安熬到女神觉醒的时候？未必吧。 “诸神觉醒本来就会破坏这个世界的稳定性，到时候各种异能者会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 “您是异能者天然的敌人。 “就算我不动手，其他人也会动手对付您的。 “所以与其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窘境中，何不如和我们合作呢？ “我掌控者着很多异能者。而且您掌握着我需要的力量。 “数年之后，您成为女神麾下最强的侍者，而我，和这个国家再也没有交集。 “这难道不是一个完美的交易吗？” 孟飞没有回答，他在思考。 他想的倒不是要不要和这帮魔鬼交易。他想的是，被法庭判处有罪，真的会导致他的最强bug系统被关闭吗？ 如果他是所谓的行刑者，肯定会是如此。否则x不会如此自信地以此来勒索他。 但他不是啊。除了面具男和x之外，没有谁和他说过，你是行刑者。 如果行刑者是女神指定而且还监督着，有使命的人，那总该有人告诉他你有这个使命，而且被监督着吧。 为什么从来没有官方途径的人和他说过这件事？ 莫非前身孟飞是行刑者，他只是穿越导致的意外继承？ 这不太可能。如果前身孟飞真的是神通广大的行刑者，应该不会简单地被锤子爆头身亡。 而且读了他那么多日记，似乎并没有留下与行刑者有关的只言片语。 他直接在脑海中打开系统，搜索前身的日记。 “行刑者。” 【提示：找到0个结果。】 “异能。” 【提示：找到0个结果。】 “系统级bug。” 【提示：找到0个结果。】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投资好文】可领！ 什么都找不到。前身应该不是行刑者。至少他日记里没有写相关任何内容。 如果他不是行刑者，只是系统的能力和行刑者的能力很像，导致**误认了，这就很难说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不能冒这个险。系统是他混迹这个世界最大的后盾，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 看来将来不但要小心人身安全，更要竭力地防止掉入法律陷阱。 退一万步，即便掉入陷阱也不能被法庭判决有罪！ 孟飞忽然眼色微变。 艾婷发来一条消息。 “我猜我看到萧涵了，在天台。” 天台，又是天台么？ 金龟大厦的天台？ 他早应该想到了。 萧涵被强制休假之后，她的门卡已经进不了金龟大厦的每个办公室，但进金龟大厦一楼的入口是没问题的。 金龟大厦除了各层办公室之外，还剩下什么呢？ 基本就只有一楼大厅、电梯井和每层短短的走廊了。这些区域都不好藏人。 如果她一直待在这些地方，保安定时巡视，一览无余。摄像头里也能见到她。 但她可以直上天台。 金龟大厦的天台他从来没有上去过。但他估计，那顶上肯定是没有摄像头的。 “小心！ “她是异能者，能操控布偶。 “但她同时也是复制人，被复制者操控着。 “他们为了消灭线索，随时可能让她自杀。 “千万小心，要活捉！” 孟飞发来一堆消息。 本来孟飞想说“你千万别伤害她”。 但一想到女人吃醋的特性，他不得已绕了一大圈，提醒艾婷抓活的更有用。 “别废话。” 艾婷心想，你以为我不想活捉么。 她比谁都想抓一个活着的复制人或者是异能者回去。 这比视频、录音什么的旁证要清晰多了，才是真正前无古人的证据！ 她会成为刑调局——哦，现在变成异能局了——历史上的传奇人物。 但当她来到顶楼，从进入天台的门缝中往外张望的时候，心中就感觉一阵发慌。 她的确看见萧涵了，一眼就看见了。 如果换了以前，她掏出电离枪，失能模式一枪过去，萧涵最多吃点苦头倒地就擒，半小时后也就恢复正常了。 但现在她不能这么做。 晚上，城市的灯光把夜空染成了橘红色。没有月光，但是有很大的风。 风从外面呼啸而来，穿过门缝和旁边的百叶窗涌入楼道，就像管风琴一样发出宏大的呜呜声。 橘红色的背景下，一个身形优雅的女子，穿着黑色、贴身，凸显着玲珑纤细身材的职业装，像一棵树一样静静地站在夜空之下。 大风把她的长发吹散，扬起，就像在空中飘荡的黑色的轻烟。 她显得格外地高，因为她正站在天台护栏上，向着外面的方向，标准的自杀姿势。 正文卷 049 专为你备好的噩梦 这地方有五十多米高，下面街道边停着的汽车看起来只有咖啡方糖的大小。 如果艾婷这时候给她来上一枪，枪本身不致命，但这个人会立刻掉下去，变成一滩肉泥。 艾婷感觉心悬到了嗓子眼。她尽量小声地用衣领上的对讲机说： “快打119通知消防，金龟大厦楼顶有人要跳楼自杀。 “让他们在楼下布置空气垫，准备云梯……” “你们回到金龟大厦楼下，找大楼北面，距离东北角大约三十米处。 “在消防来之前，你们先在正下方尽量布置缓冲物。” “接人么？这里可有五十多米高，到哪里去找缓冲物？” 她一名手下回道。他不是消防队的，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人。 “自己想办法！”艾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再来几个人，到天台来帮我！” 无论是消防队过来还是她的手下来支援，都不可能是瞬间的事，短则几分钟，长则一时半刻。 但这人真想跳，也就是一个瞬间的事。 艾婷觉得她不可能坐视，她必须主动出击。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但她需要悄悄接近到至少十米的距离。而现在她所在的这个门后离那人至少有二十米。 说不定一个冲刺就可以解决十米的差距。她非常非常小心地把门推开，确保不发出任何声音。 但就在她推开门的同时，天台边缘的护栏上站着的女人忽然一动，抬起了一只脚。 然后她踮起了另一只脚，脚尖着地，身体倾斜，就像芭蕾舞一般原地一个旋转，变成了面朝天台内部的方向。 看得艾婷捏了一把汗。 那女子面朝着她。这是一张长相温和恬静的脸，只是现在表情冷漠得出奇。 “你是萧涵？” 艾婷尽量保持着平淡的语气问道。心中大喊着千万别跳，千万别跳！ “对，我是萧涵。” 她冷冰冰地回答。 与此同时，正在大谈完美交易的蓝色花格布偶猫，忽然停住了，脸色仿佛变得格外地冷峻。 一时之间气氛很尴尬。 “小子，你果然不是在认真和我谈合作啊。” 孟飞猜是艾婷找到萧涵了，但x也通过萧涵的眼睛看到了艾婷。 他决定不管这件事，继续和x死耗。 他越是拖住这个布偶，x就不得不少分出一份心神去对付艾婷了。 但想要拖住x，就必须给他足够的诱惑。 “你想要和我合作，必须要满足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果然，布偶猫的神情已经很不耐烦，但它依然耐下性子听孟飞说完。 孟飞故意顿了一顿，慢吞吞地说： “你们不能再杀无辜的人。 “包括萧涵。 “萧涵不能死。 “如果萧涵死了，我不会放过你们。 “你的意识必须彻底退出她的躯壳。 “如果这些都满足，我们再谈合作的事。” “哈哈哈哈……” 布偶猫的头非常拟人地仰了起来，嘴巴张开，发出一阵古怪而且病态的大笑。 孟飞第一时间给x打上一个标签。 这人有心理变态倾向？施虐狂？ “孩子，你错了。 “你完全错了。你根本不懂谈判。 “你暴露了你的弱点。 “你会知道，无辜的人之所以死，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因为你非常愚蠢地拒绝合作。所有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因为你的自私和愚蠢而死掉。 “其中第一个就是萧涵。 “我会给你许多次考虑的机会。 “每次的机会都是一个月时间。 “如果你拒绝合作，我保证以后每个月， “都会发生一起死亡事故。 “死者不一定只有一个哦。 “但所有的死亡都只有一个肇事者。 “那就是你！ “今天就算是第一次吧，死者就是萧涵。 “为了让你看得清楚一点，我特意让萧涵选了你这个位置正上方的位置。 “等一会儿你就会看见她从这里跳下去，优雅地经过你的窗户，然后嘭地一声闷响， “变成一团肉泥！ “好好欣赏你自己创造的杰作吧！ “每天在你的噩梦里回味吧！” “等一下！” 孟飞怒吼一声，扑了过去，本试图把那只猫、也就是x扼住。 但那个布偶猫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恢复成了一个僵硬不动的玩具。 孟飞的拖延并不是完全无用的。艾婷往前移动了不少距离。但对方始终不和她说话。 “萧小姐，那地方太不安全，我们下来聊？” 但萧涵没有理她，反而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同时双腿一屈，往后一跃！ 艾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掏枪，射击。 她掏出的不是电离枪，而是她并不太常用的绳网枪。 绳网枪可以射出一团坚韧的尼龙线组成的绳网将对方网住。 这东西是治安局必备，但刑调局的调查员们用得就少了。 可惜的是有效距离只有十米。 艾婷走得越近，就越有把握。但在萧涵跳楼的瞬间，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掏枪射击。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就像蜘蛛侠般喷射而出的绳网快到尽头的时候，终于勉强裹住了萧涵的身体。 但她已经跃出了天台之外，自然是连人带绳往下坠去。 艾婷虽然双手抓着绳枪，但萧涵坠落的冲力可不小。尼龙绳瞬间绷直，艾婷感觉被猛力一拉。 这天台上几乎一无所有，还铺着大理石板，格外光滑，她根本无处着力。 她只能被绳子拉着一路往前冲，直冲到天台边缘撞到护栏，才勉强停住了。 问题是这护栏也只是一堵一米高左右的矮墙而已，上面既没有扶手也没有栏杆，她根本无处借力。 她只能靠自己体重和力气死死拉住，处于自己也随时可能被拉下去的状况。 而孟飞看到的状况更震撼一些。 他看到一个黑色的物体从空中坠落，又被绳子拉住，然后轰一声巨响。 整面玻璃立刻就主动爆裂成无数的碎片，玻璃碎片就像冰雹一般铺面而来。 萧涵果然就在他的楼层正上方跳楼。x为了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虽然发生了猛烈的撞击，但罗网中的萧涵并没有掉进屋子里来，而是被反弹到空中，然后继续坠落。 孟飞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用右手抓住了不断坠落的网绳子。 但这坠落的力量几乎不可抗拒，他整个人也立刻被带着往边缘滑落！ 正文卷 本书更名通知 本书原名《我能修复一切bug》，在部分读者的建议下，今起改名为《补天码农》，封面暂时不修改。求继续支持……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正文卷 050 生死一线间 强烈的冷风直冲面额，他已经看见了楼下小若棋盘的街道了。 他的上半身已经滑出了物外，肚子那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可能已经被玻璃碎渣划破。 但那无关紧要了。紧要的是他即将随着萧涵往下一起坠落！ 他左手勾住了窗玻璃边缘的金属框。只不过那三个手指的力量简直微不足道。 真正让整个系统陷入千钧一发的平衡的是他与顶楼边缘的艾婷的合力，勉强抵消了萧涵的体重。 “喂，有人没，快来帮忙！” 孟飞大声喊叫，他的意图是呼唤在门口看守他的房间的两名安保。 他的声音在大风中飘荡，对房间极好的隔音系统毫无作用，倒是被他头顶十米处的艾婷听到了。 艾婷小心地往下一望，好家伙，这半个身体悬在屋外的笨蛋不是孟飞吗？ “孟飞你别乱动，再坚持1分钟，支援马上就到！” 她本来也是滑到了边缘马上就要连人带绳坠落悬崖了。 孟飞帮她承受一部分力道之后，她稳住了。 但孟飞再一通乱动的话，那一起掉下去的可就不是两个，而是三个人了。 “等支援？” 孟飞头皮发麻。等支援赶到，至少萧涵应该已经凉了。 他的手被并不粗的尼龙绳勒住，就像在被刀子割一样，越勒越深，而且手指的力量也在快速流逝。 就算支援真的一分钟就到，他也支撑不了那么久了。 那时他一定会无耻地优先让萧涵撒手人寰，留下自己活命的。他不想到那一步！ 靠艾婷那从楼下跑来的人手支援肯定是不行的，关键还是要靠近在咫尺的两个安保。 他能用最强bug系统连上门口两个保安的手机。 但这事靠微信肯定是不行了。人不一定随时盯着微信看的，等看到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他可以打电话。即便只是通过最强bug系统连上，他也可以拨电话出去，在意识中发出语音和对方对话。 但打给谁呢？ 本来简单，让这两个人互打电话就可以了。 一个手机打另一个手机，提醒其中一人进屋救人。 坑爹的是其中一个家伙的手机被他玩得没电了。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没办法用一个手机自己打自己来提醒外面这人。这不是他不能破解，而是根本就没这功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先用安保的手机打110，然后让110打回自己这个号，提醒保安开门救人？ 这听起来也太别扭了。110接警的妹子会不会觉得我在玩弄她？ 先打110，说某个房间内发生紧急状况。 然后他提供安保的这个手机号码，说这个安保距离最近，让他们打这个号码迅速救援。 孟飞真没办法笃定这事能在一分钟内搞定，但没有办法了，只能试试。 他用安保怀里的手机拨打了110。 但这时候，在罗网中因为冲撞玻璃而满脸是血的萧涵抬起了脸。 和恐怖片里别无二致，她脸上露出凌虐般的笑容。 “lsp。 “换成一个才认识两天的老头你还会这么拼死救吗？” 孟飞心想，真换成老头就好了。我现在还舒服地躺在床上呢。 “想要一个人死还不容易？” 她明明浑身是伤，居然伸出了白皙的手，开始一根根掰他的手指。 “你有病啊！” 孟飞气得破口大骂。 这时他刚好拨通110。 “您好。请注意辱骂接警人员，将会受到青芒共和国治安法第三十一条规定的，拘留五日的处罚。” 接警的女生宠辱不惊有礼貌地回答。 “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孟飞强行镇定。 “我在金龟大厦10楼1023休息室。这里发生了紧急状况。 “一名女性职员坠楼，挂在我的窗台上。我虽然拉着她但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请呼叫楼内安保。尤其是楼道一名常驻保安，电话号码09126－293212，请拨打这个电话。” “那您为何不直接拨打这个号码呢？” 接警妹子奇怪地问。 “我因为特殊情况无法直接拨打这个号码。” 孟飞果断地回答。这时候你解释得越详细麻烦越多，一个特殊情况就糊弄过去了。 一边糊弄110，他一边死死地抓住尼龙绳不放手。 萧涵毕竟是女生，没有他力气大。掰了几下，居然没有掰开。 但这时候情况又发生变化了。 萧涵挣扎了几下，竟然把脸靠了过来，明眸皓齿、火热红唇，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啊！” 孟飞疼得惨叫。他的手指从剧痛到麻木，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断了还是没断。 “修复！修复！修复！” 他在心中低吼，没有吼出声来，免得110那边的妹子更觉奇怪。 “可是，” 偏偏这时候接警妹子又问了。 “我这边能看到您的来电就是09126－293212，你确定要我拨打这个电话请求救援吗？” 其实接线员并不是在意这人是否在调戏她，她在意的是情况既然紧急，千万不要弄错电话号码。 但孟飞忍不住要骂出声。 他的手指的确在修复，但修复并无法阻止萧涵的啃噬。 于是就变成了修复了再被啃，啃了又修复的无限循环。 虽然他的手指一直没断在强撑着，但这一轮又一轮的剧痛可是丝毫不少的。 其实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修补。动用系统的修补技能，直接把x的意识从萧涵的身体中抹掉！ 【提示：修补会完全抹除目标。】 “能只抹掉非法侵入的意识，而保留原有意识和肉身吗？” 【提示：可以清除目前占据目标躯壳的意识，但失去意识会导致目标立刻死亡。要继续吗？】 系统也开始玩纠结了！ 换句话说，当x的意识占据这个躯壳的时候，抹除会导致躯壳死亡，萧涵也同时死定了。 但x的意识潜伏不出的时候，最强bug系统也找不到它，所以无法清除。 真是见鬼！ “先生，你确定要我拨打这个电话请求救援吗？” “我确定！确定！”孟飞怒吼了起来，把电话挂了。 萧涵死命咬了半天，发现这人的手指特别有嚼劲，犹如牛皮筋一般怎么都咬不断。 “好硬。” 她又换了一副更像是原主的温柔的笑容。 “幸好我好准备了更多的死法的！” 正文卷 051 活着，还是死了？ 她怀中什么东西一动，溜了出来，是一只橘色的加菲猫布偶。 加菲猫的表情就像真的加菲猫一样赖皮，伸出一只爪子。咔嚓一声，爪子上竟然弹出一个微型的注射器。 银行的安保很严，他们进来的时候都有安检，比较危险的东西根本带不进来。 但这个注射器很小，针头不一定是金属的，而且还藏在布偶的猫爪中，很容易被当成玩具的一部分。 “神经性毒剂，闪电般的死法。就是要你拼命去救了，最后依然无能为力的这种感觉更能让你体会深刻。” 加菲猫玩偶和萧涵两个同步地露出了扭曲、怪异、歪着嘴的恐怖笑容。 孟飞是真的记住了，这或许就是x发自真实自己的表情！ 针头直接刺入了萧涵的脖子，注射。 “修复！修复！修复！” 孟飞心中一连串地怒吼着。他的精神猛然就集中了起来。 毒剂，和癌症的死法又不一样了。 他仿佛看到了几乎无穷多个分子就像纷飞的蜂群一般扩散了开去。 它们会和人类神经的某个孔隙结合，阻止离子的通过，这样神经的电信号也就瞬间被阻隔了。 这不止是让人麻木或者失去意识的问题，人的心跳和呼吸都会立刻停止。 最强bug系统给出的方案并非是凭空变化出解药来，而是逐个修改这些分子。 将它们变成无害物。 这些分子的数量可实在太多了，比起细胞的个数来多了许多个数量级。 【警告：逼近当前等级算力极限，要继续吗？】 “继续！继续！继续！” 他感觉就像钻头钻破了岩层，石油喷涌而出。 几乎无穷无尽算力爆炸般冲了出来，涌上他的头顶，让他感觉天旋地转。 他觉得跑过的代码大概是这样的： //如果下一个分子存在 while(moleclule != null){ //当前分子量和ttx分子量相等时 if(moleclule->weight()== ttx::weight) { //改变分子结构，解毒 detoxicate(moleclule); } //跳到下一个分子 moleclule = moleclule->next; } 简单的while循环，无任何取巧之处，跑完为止。 这特么遍历的可不是每个有毒性的分子，而是她身体中所有的分子！ 每找一个有毒性的分子，就修改一次分子结构。 “没想到你居然有解毒的能力！”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没有如愿死亡，**附体的萧涵和加菲猫同时冷笑了一下，人和猫出奇一致地同时说话道： “如果用毒剂攻击你本人呢？ “你是否能两个都救下呢？ “我可是准备有不少的毒剂哦。 “这一小管足够毒死一百个成人。 “我只准备了十管。 “来试试你能承受几管呢？” 孟飞心中怒骂：“你个变态，我****!” 加菲猫顺着他的胳膊攀了上来，一下子就搂到了他的脖子上。一只爪子咔咔地弹出了许多针头。 这家伙居然每个爪尖都是一管药！ 要命时刻，孟飞忽然想起了头顶上还有一个艾婷。 “开枪，用失能模式！有人操控萧涵要杀我！” 他仰头大喊一声。 x附身在萧涵身上，能想出一万种把她和他一起弄死的办法来。 想要破局，唯一的办法就看艾婷了。只要一枪命中，让萧涵昏倒失能，x或许就没办法作怪了。 但那针头已经扎进自己脖子里了。 “嘿嘿，先来一管……” 加菲猫和萧涵还在同时怪笑。 “修复！修复！修复！” 孟飞再度启动了最强bug系统的单链表循环、纯粹考验算力的修复过程。 这回的感觉不再是只是天旋地转了。 他感觉自己以萧涵为中心疯狂地旋转了起来，巨大的离心力仿佛要将他彻底甩脱出去！ 这力并不是幻觉。因为艾婷为了掏出电离枪，不得不放开了一只手。 一线蓝色的电芒闪过，正中萧涵的双目之间的眉心。 与此同时，房间的门终于被踢开了。两名安保冲了进来。110的接警妹子终于起作用了。 “tmd，来得真是时候……” 孟飞长叹一声。 在天翻地覆般的眩晕中，他感觉自己就像坠入了水中，慢慢沉落。 不好，我好像忘记继续修复解毒了！ 系统似乎因为过载而自动关闭了？ 不知道是系统过载带来的反噬还是神经毒素上头的作用下，他是真的昏过去了。 活着，还是死了？ 四周越来越黑暗，身体越来越轻，但这时候他又看到许多蓝色的文字，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如同鬼火一般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中飘荡。 “日记，又冒出来了么？” 他非常笃信他有时候睡着，在梦中所见的文字是来源于前身的日记的。 但很神奇的是，他有时候梦醒了再去翻前身的日记，居然搜索不到这些内容？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是梦境中出现的没有意义的内容，只不过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从未在梦境中见过能阅读的文字。 在他的前世中，从小到大，做过无数的梦。但他从未在梦中看清一本书、一页纸或者哪怕仅仅是一段文字的内容。只要是做梦，文字就会变得模糊不堪。 他甚至习惯性地用这个去分辨梦境与现实。 但这种蓝色的类似于系统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文字，他可以清晰地阅读，醒来之后还能记得八成。所以绝不可能只是梦。 “难道是前身的日记中被删除的部分，被保留在前世的记忆中留在了我的脑子里？” 这个解释也有牵强之处。为什么前身的记忆他几乎丝毫都没有，唯独有这些日记呢？ 管他，既然来了，先看看写了什么。 “我想我明白那个怪异bug的原因了。 “为什么同样的代码，居然可以在任何芯片上跑。 “为此我还专门找了一些物理书来读。什么量子论、弦理论，真是令人头都大了。 “我怀疑这些所谓的物理学家自己，有没有摸到门都很难说。 “当然，换了我，不要说摸到门，就是究竟有没有门存在恐怕都搞不清。 “但有了这些巨人在前，我可以有个猜测。 “庄子说，一尺之锤，日取其半，万世不竭。我是从小就以为圣人之言，必是真理。 “现在想来，这真的只是头脑简单的推论罢了，根本没去考虑这个世界的现实。 “还有什么一沙一世界之类的说法。 “小时候我还想过，会不会电子绕着原子核旋转，就像地球绕着太阳转，所以电子上会不会也有智慧生物存在呢？ “都是荒谬的幻想罢了。 “这都是建立在世界是无限可分的基础上的。但实际上世界并不无限可分。分到普朗克长度就无法再细分了。细分下去没有意义。 “不但长度不能无限可分，连时间都无法无限分割下去。 “这才是有道理的。 “否则这个宇宙中任何一个原子都可能等同另一个宇宙。 “那个宇宙中的任何一个原子又等于是一个宇宙... “这没完没了无穷无尽的信息量如何承载？” 正文卷 052 觉醒 “假若我创造一个世界，创造出来有无穷大的信息量，那根本就是不合逻辑的。 “无论我多强，我的存储量总是有限的，我的算力也总是有限的。 “所以万世不竭的尺子，原子上的生命，这些东西就不用幻想了。 “生命就是我们看到的样子，微生物都不可能有智慧，更别提原子上的人类了。 “不止尺子的长度是有限的，连宇宙的大小和寿命也都是有限的。 “虽然这让人觉得很绝望很无趣，但我还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宇宙爆炸、各种基本粒子相互作用，组合成天地万物生灵人类，它们是由什么承载，又由什么算力推动运行的呢？ “我猜有一个底层的系统，有着无与伦比的算力，存储着所有的信息，计算着每一步的进展。 “所以哪怕是几个原子组成分子也好，或者是电流流过神经和电路也好，计算机的指令在cpu上运行也好。 “其本质都是某种更底层的指令在更底层的系统上运行吧？ “所以我才会找到这么一种几乎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奇怪指令码。 “在x86的芯片上能跑。 “在arm芯片上也能跑。 “它甚至可以在我的大脑中直接跑！只是后果有点严重。 “和那些被烧毁的芯片一样，我遭受了严重的冲击，当场就昏过去了。 “好在我当时在自己的沙发上，昏迷了大约30分钟之后醒了过来，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但我确信了，这样的指令是存在的。这不是任何芯片的bug。 “这些指令引起崩溃的原因也很清楚：我并不认识这些指令。 “随意使用就像用随机码当x86指令来执行，不崩溃才怪了。 “虽然我没有说明书，但我想我有可能会弄懂它们。这无非就是多试验，一条一条来测试罢了。 “当然我不会再用我的脑子来测试。我可以买些便宜芯片、焊一些垃圾板子来测试。 “但这能为我带来什么？ “近乎无穷的恐怖算力吗？ “我不知道，反正很有趣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 孟飞明白了。他明白那个加密的文件中是什么指令了。 是前身所说的用来运行这个宇宙的“底层指令码”！ 但这样的东西居然会落到一个调bug的码农手中，这是不是显得太儿戏了。 怎么说宇宙的诞生历史也有上百亿年了。百亿年间不知道诞生又毁灭了多少智慧生物。 随便一个智慧生物都能发现宇宙的终极bug，那这宇宙不早就被玩坏几亿次了，还能活到现在？ 等等，那个存在了百亿年的宇宙是他的前世，而不是现在。 现在这个世界不是只存在了8000多年吗？ 这只是这个星球上的人文历史，并没有人提过整个宇宙的年龄。 但如果这个宇宙也只有8000年，而且科技的爆炸式发展还只不过最近一百年，计算机的出现更只不过最近五十年的事…… 不会那几个创世的诸神，是一帮写代码满是bug的苦币码农吧？ “喂，你醒啦？ “孟哥哥！ “你醒没有嘛？ “怎么不说话？” 孟飞的思绪被一阵很好听的、惊喜的话语声给打断了。 他这时才赫然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是睁着的。只是他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 但就像黎明到来一样，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他眼中逐渐浮现出模糊的、无法分辨远近的的图景。 是一片雪白的底色下，有一个略显灰暗的优美的影子。 这不是常见桥段么，当主角在病床上醒来，女主已经在床前守候多时了。 是艾婷吗？ 不对，那家伙说话的语气并没有这么嗲。果然，冷冰冰的女警并不在这里。在这里的居然是已经有段日子没见到的唐雯雯。 她怎么会在这里？ 穿着柠檬黄的毛衣、月白色衬衫、面相圆润而可爱的少女网文作家兼记者的形象在他的视野中变得清晰可触了起来。 他知道了。唐雯雯在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 为金龟银行非法转账案以及金龟大厦女职员深夜坠楼案写新闻而深挖内幕！ 随她去写吧，这一次他居然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小心地尝试了一下，他感觉身体各部位都还挺正常的。他的眼睛已经可以转动了。 努力清了清嗓子，他说话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是什么时间？” “哇！孟哥哥，你真的醒了啊！” “怎么？很危险吗？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婷婷说你被注射了河豚毒素，本来是死定了。 “但是他们一阵心肺复苏加人工呼吸，你居然又缓过来一口气了。 “然后你就被送到医院里，吊了三天呼吸机，医生说你没事啦。 “但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昏迷着。 “足足昏迷了一周了！” “人工呼吸？艾婷吗？” 孟飞脑中浮现出嘴对嘴人工呼吸香艳的画面，不由得舔了舔嘴唇，但没有感觉到任何味道。 这恶俗桥段不应该是男主给女主用吗？怎么轮到我就反过来了？ 唐雯雯捂住嘴巴噗嗤一笑。 “孟哥哥，你可真会想哦。 “给你做人工呼吸的是守在你门口的保安大叔啦。” 孟飞口腔中忽然泛起一阵怪异的感觉，仿佛舔了什么不该舔的东西，想吐。 “是么，那我真该好好谢谢他。” 他果断地结束了这个重口味的话题。 “这是哪里？” “当然是灰喜鹊医院啦。 “你出事的那天晚上，直接就被送来这里了。” 昏迷七天，那就是12月12日了。 他刚想坐起来，忽然感到全身一阵虚脱无力。 “扫描。” 系统扫描之下，他的身体并没有出任何问题，只是血糖有点低。 一周没有吃东西，全靠医院挂水维持，他忽然觉得很饿。 “有没有东西吃？” “有。” 唐雯雯的目光移向自己的专用零食袋，她倒是有大堆的零食想和这位哥哥分享。 “但是医生说，你刚从昏迷醒来，不能随便吃东西，只能吃病号流食哦。” “我没事的。” “哥哥乖，要听医生的话吖。我这就去给你弄来。” “……” 孟飞也很无奈。他也不想表现出昏迷了七天醒来立刻大吃大喝反常的样子，还是再装一装吧。 十分钟后，场面变得很温馨。 唐雯雯端了一份塑料盒装的“流食”过来。孟飞本来要自己喝，但是少女作家坚决不让。她非要坐在床头，一勺勺地喂。 不得不说，少女的发稍扎在脸上，那不知道是本身的还是洗发水的香味，闻起来让人特别心旷神怡。 但那“流食”既不甜，又不咸，就像一滩毫无味道的浆糊，糊在嘴里，他又想呕吐了。 正文卷 053 灰喜鹊医院之夜 他怀念麦当劳的板烧鸡腿堡。 他怀念肯德基的鸡米花。 任何垃圾的食品，也比这病号流食好。 但人家美女作家都亲手给你喂了，你总不能拒绝吧？ 孟飞强忍着呕吐感将整盒“流食”喝完，半躺在床上大口呼吸，靠重力让它们自由下落。 然后便是聊啊，聊不完的话题。虽然孟飞时刻警惕着，还是不由自主爆了不少料出来。 他心中只能暗暗叫苦，完蛋了，明天不少黑料不得不见报了。 直到邻近病床的家属报以白眼，唐雯雯才依依不舍地整了整头发，“下班”回家。 这时候已经接近晚上12点。即便是通宵亮着灯的病房，也已经进入睡眠模式了。 孟飞的手机被穆朔收缴之后，后来是移交到了艾婷手中。艾婷也早就还给他了，就放在他的病床前的小柜子里。 手机没电，还好有充电器。插上电，他居然有一种兴奋感。 因为平时他很少有机会一连七天不看手机。现在这么久没看了，不由得有点小激动。 期待这七天里有什么重磅新闻，也好奇自己会收到什么消息。 虽然说他的好友列表本来就规模有限，但红点还是不少啊…… “喂，孟哥，你没事吧？ “听说你又住院了？ “我们明天下午会到灰喜鹊医院来看你。” 陈胖子和漏洞组的几个兄弟在几天前都发过消息。 他们来医院的时候他应该还昏迷不醒，所以也没见着。 “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这一看就知道是大老板罗安发的……早日康复＝早点回来干活？ 唐雯雯也发了一堆不过就不用看了，该看的今天都聊完了。 艾婷呢？艾婷呢？这冰冷的女人给我发了什么？好像还挺多呢。 不紧不慢地翻着别人的消息，他故意把艾婷的消息留到最后才看。 “你不要每次都这么玩命行不行？ “舍己救人是我们人民公仆干的事好不好？ “哦，我知道你能给自己回血。 “但你咋还是差点就死翘翘了呢？” …… “医生说你的中毒问题已经没有了。 “但你怎么还是不醒呢？ “他们说你的大脑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类似脑震荡。 “但应该不至于脑死亡…… “我在想了，你这无亲无故的人，要是植物人了，谁养？ “这不是给国家添麻烦吗？ “所以赶快给我醒来啊，大哥。” 孟飞读得直咋舌。 谁养？你养呗。 嘿嘿，居然和我冷战不回我。现在看你给我发这么多我一条也没有回，莫名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 “医生说你有恢复的迹象。 “我本来是想来多看看你的。 “但唐雯雯说她守着你就行了。 “好吧，她去就她去吧。我本来也很忙。 “你醒来之后，马上发个消息给我。” …… 表面云淡风轻，但内里浓厚的醋意啊。 孟飞读得很满意。 莫名地开心，莫名的爽感。就好像四周这寂静的冬夜中忽然跳动起了许多无声的音符。 就像圣诞之夜提前到来了一样。 孟飞没有立刻回她，而是微信关了，打开新闻。 他暗想：我不是故意不回你啊。是现在太晚了，发消息给怕打搅你睡觉。明早再说吧。 只要消息还没回，心中就莫名有一种快感在持续着。 这就好像礼物在开启之前，始终维持着一份甜蜜的期待。 让他欣慰的是，最近唐雯雯们的“春秋笔”重点并不在金龟银行发生的案件上。 非法转账案根本没有只言片语出现在媒体上。这类新闻已经很难引起关注了，银行也不愿意自爆家丑。 金龟大厦女职员跳楼自杀倒是有少量的报道，但也同样没有出现他见义勇为的照片，而且也根本没有多少关注。 几乎所有的眼球都被另一件与他有关，但没人知道与他有关的事给吸引去了。 那就是灰喜鹊医院的肿瘤病房中，莫名其妙地出现很多忽然好转甚至痊愈的案例！ 算算时间，从他跑这里来给病号们修复基因到现在，已经是十天过去了。 十天的时间虽然不至于让很多重病员恢复如初，但也足够大多数人有好转的迹象。 很快有记者关注到了这件事，其中肯定少不了唐雯雯。 孟飞甚至怀疑美女记者到灰喜鹊来给他喂饭只是顺路而已。 记者们深挖狠挖，发现几乎所有发生了离奇好转的病例都集中在肿瘤科的第1到第23号病房。 他们不但反复采访这些病例的情况，从医生那里套取检查报告，还有记者甚至自己掏钱给这些病号做额外的检查。 结论是震撼性的：这些病房几乎所有的病号都在好转，甚至绝大部分已经治愈！。 有几个人本来已经弃疗的家伙回家等死，结果在家里都好转复活了。 反之，24号病房到60号病房可以说是分文未动。有人治疗起效，有人恶化，有人病死，有人苦苦支撑，总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这个重磅新闻爆炸出来，灰喜鹊医院的5楼肿瘤病房已经成了网红景点了。 有人在组织病号家属们集体起诉灰喜鹊医院，理由是医院在病人未知情的情况下利用这些病人做不明的医学实验。 但反过来也有人削尖脑袋想要住进5楼1到23号病房来。 据说这里的床位在黄牛那里已经炒到了5万以上的价格。 医院坚决否认他们对这些病人用过任何特殊的疗法。 孟飞心中有一点儿后怕。如果有人深入调查，这事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牵涉到他头上的。 住院大楼的入口处和走廊中可都有摄像头。 跑到医院给人治病这件事虽然不符合他谨慎的性格，但符合他的良心。 他不愿意成为一个医生，背负上救死扶伤的重任。但当他又这样的能力在手，又什么都不做的话，他觉得这对不起他的良心。 以后他还是得常常给人治病。但他不能再这样集中扫荡某些病房。 他决定在每次路过医院的时候，随机进去挑选一些病床号进行治愈就好了。 控制人头，控制比例。这样虽然对没有选中的人极不公平，但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又公平过呢？ 正文卷 054 女神认识我？ 走到外面，他才发现他呆的地方，居然是住院大楼的第七层，神经外科。专治神经病的地方？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出院。理论上是没问题的。 他开始怀念定山上农家乐吱吱嘎嘎作响的木床和富有乡土气息的草鸡的味道了。 但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没做。 他是很重承诺的一个人。虽然承诺不一定能做到，但至少是要努力地去做的。即便那承诺并没有说出口。 他还记得肿瘤科的第二十四号病房第四床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 但正要轮到他给这少年治疗的时候，忽然查房时间到，被护士给打断了。 孟飞那时候在心里承诺说，明天再来治你。 但当晚他留在金龟子银行扫描所有的电脑。第二天中午又因为被人转账五百万的事而被穆朔给扣下了。 再然后就是昏迷直到今天。 既然当时没有履行，那么在明天离开这家医院之前，一定要补救一下了。 这时候的病房并不显空荡。走廊的长凳上躺了不少陪同的家属。有人干脆就裹一床毯子躺在地上。 只是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在一个人群拥挤的地方偏偏所有人又都睡着，气氛显得很诡异。 孟飞就像死神一样，小心翼翼地在病房中的病床间游荡。 病房的房门都是虚掩的。他很快就找到了二十四号四床。但情况有点变化，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那个少年，而是一个老人了。 他顺手治愈了老人，算是求个圆满，然后回头来到护士值班室。护士正在整理记录。 “二十四房四床在十多天前是不是住过一个年轻人？ “我十天前还和他聊过，他拜托我去办一件事。我却忘记留下他联系方式了。 “您这有没有他的联系电话之类的？” 护士小姐抬头一看，孟飞穿着病号服。虽然不是肿瘤科的熟面孔，但她也猜是别的科的患者，并没有什么怀疑。 “那个吖，当然记得了。很帅的小哥。可惜啦。” 护士微笑了一下，但又语气转冷。 “联系方式有……但你还要吗？ “他已经去世了。” “死了？” 孟飞心中咯噔一下。 “嗯，三天前去世的。” 三天前，正好在我昏迷期间么？真是擦肩而过。孟飞暗想。 看来这事不得不就这么结束了。他的最强bug系统再强，也是不可能让死者复活的。 这个意外让他心中堵得慌，很想出去透透气。 和金龟大厦不同，这栋楼应该很很古老了。地板居然是水泥的。 神奇之处就在于虽然是水泥的，但是油光发亮，就像打磨过的大理石。 这是多年走来走去的病人们用鞋底磨光的？ 发亮的地板就像扭曲的镜子一样，反射着的漂浮闪烁的光影就像这走廊里飘来飘去的亡灵。 孟飞顺着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 尽头是前世小时候见过的那种用合页开关的木窗。外面的冷风就像浪头一样拍打着窗户，砰砰直响。 风从窗缝隙里钻了进来，吹散了病房的暖气，就像冷水浇在了额头上。 他忽然体会到x说的： “所有的死亡都只有一个肇事者。 “那就是你！” 这个狗屁不通的逻辑让人无比纠结。 他现在具有治好所有绝症的能力。换句话说，这世界上所有的绝症死亡，都是死于他见死不救。 如果他面前有一个按钮，只要按下就能治好所有的绝症就好了，他一定按。 但现在他真不行。他现在把这医院里所有人都治好，他在摄像头中的画面就会出现在各大报纸上了。 而且他治好这家的也不够啊。全国全世界还有多少家医院中垂死的病人在等着他呢？ 他情愿把这该死的能力转让给任何人。 当然，给别人治病的能力给别人，给自己加血的能力还是得留着。 我成了死亡的唯一肇事者。我成了死神。 他忽然意识到他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正中x的下怀！ 我应该按自己的想法来活！ 我有掌控自己的权力。我想工作就工作，我想玩就玩，我想睡觉就睡觉，我想治人就治人。 我做什么，不需要参考任何人的意见。只要我不害人，我就不亏欠任何人的。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完全是扯淡的，就像前世的老美总以为拳头硬就有责任殴打全世界一样。 五分钟后，孟飞已经抛弃了所有病人，心情舒畅地躺在病床上玩手机了。 多想想令人开心的事情。比如说艾婷，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呢？不用问了，在睡觉。 他点开女神app，暗想，女警在微信上给我发了那么多，会不会女神app上也有？之前忘记看了。 果然好几个红点。然而并不是艾婷发给他的。 “hello。” “是的。” “永远别打听女生的年龄！” “不好意思，才看到。” 居然有个极品美女通过女神app给他发消息，而且还不是艾婷。 等等，这是谁？ 女神？ 青芒女神？！ 女神也能回复？ 搞笑吧，谁在玩我？ 等等，我为什么一定认为是有人在玩我呢？ 孟飞想静一静。 如果这就像微信上有人跑来和他说我是总统，他肯定认为有人在玩他，习惯了。 但女神app不同。这里每个人各就各位，是不可能随便填写自己身份的。 女神就是女神，在整个国家名义上至高无上，人上之神，系统不可能搞错。 除非有人黑掉了女神的账户。但这是不可能的。要是女神app能被黑掉，国家还不闹翻天？ 再说黑女神账户做什么用呢？ 要黑黑总统总理啊，直接发总统令不香吗？哪怕黑个小县长也比黑女神管用啊。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是ai在回复，人工智能。 做一个人工智能来充当女神，安抚众多虔诚信徒的心，绝对是管用的。 当然前提是人工智能的思想导向别出问题。但既然是人工智能，出了问题也可以随便调整。 在他的前世，人工智能又称人工智障。 某公司吹嘘得不得了的“小冰”聊起来根本不着边际，除了装萌玩梗之外什么也不会。 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工智能能不能通过图灵测试？ 不如在这里聊聊女神，测试看看他们的ai水平。 “你这回得也太慢了吧？” “我又不是时刻在线的。” “你真是女神？” “假的，囧。” “那你知道我是谁不？” “某码农，叫孟飞？” woc，女神居然认识我，还知道我是写代码的？ 正文卷 055 图灵测试 “”女神如果是一个ai，就是应该知道这些的。ai是个后台程序，完全可以实时查询他的信息。 但这一点来说，女神这个ai已经不错了，至少不是个纯聊天机器人，还是有点实际功能的。 换了你要问某小冰我是干嘛的，只能一头雾水或者玩个梗忽悠过去。 “你觉得我颜值如何？” 这就是相当牛掰的人工智能测试了。他被注册进入女神系统之后，自己的大头照片也传了进去，理论上女神也是可以“看”到的。 但人工智能通过照片来判断物种简单，要对颜值打分就不容易了。 五官的摆放那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且看这位女神能不能辨识出在我那爆表的颜值了。 “我就觉得还行吧……” “还行？只是还行？” “哼，你们男人都有过分自恋的毛病。” 这个ai对帅哥的辨识能力还行啊。虽然没有到爆表的程度。孟飞内心震惊。 其实更有意思的是她有联系上下文的能力。 前世大部分ai是根本不存在记忆的能力。问一句答一句。无论前面说了什么，后面的对话是绝对不会参考前面的内容的。 但女神ai就没这么简单了。 “还行？只是还行？” 这一句追问如果不参考前面对话的内容，是根本无法回答的。 “好吧，男人的颜值根本不重要。 “那你觉得我人品如何？” 孟飞想起某次网友见面的情景。他也不知道是脑子短路了还是别的原因，问了一个傻到极点的问题： “你觉得我和你想象的我一样不？” 网友妹子云淡风轻地一笑：“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你。” 真是巨尴尬啊巨尴尬，人生的阴影啊。 如果那个时代有这样的ai，就可以先练习练习再出去了，避免出糗了。 “人品嘛，还算正直。有点聪明，做事冷静。关键时刻还表现得挺有勇气的。 “缺点是太过谨慎，又没有什么社会责任感，每天吊儿郎当，和以前比起来判若两人。” “你知道我做过什么事？还知道我以前的事？” 孟飞心中震撼。虽然说这些话也可以理解成算八字先生的万金油评价，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和自己的穿越前后的实际经历联系在一起。 “当然。在最近云深大厦和金龟银行这两个案子中，你都做得不错。” 她连这两个案子都知道？ “是不是女神系统中所有的资料，你都可以查？” “……是这样没错。” “女神系统上所有能做的操作，你都可以做？” “……好像是。” 孟飞明白了。这个女神ai具有女神系统最高权限。或者说，她自身就是女神系统。 她什么都可以查，刑调局的案卷、专家院的记录这些本来都连接在女神系统上，她可以实时查阅的。 或者说她是整个女神app的一个人工智能操作接口。 你可以把她当做一个人，有事就问，有操作也可以要求她代办。 比如他想查某座大楼某个房间有没有发生过凶杀案？ 他如果自己在女神系统上操作，他要查找管理相关片区的刑调局、申请权限、填写理由，等若干天之后才得到回复。 现在有了女神ai，你直接对她说明一下理由，她就会自动帮你完成所有的手续并当场告诉你结果。 当然，女神知道他的权限。所以他能请求并获得的回应，肯定是他权限内能获得的。 如果越过他权限范围内的事，女神也会拒绝并告知理由。 这是一个能提高所有人办事效率的强大的人工智能系统啊。 而且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当美女撩。唯一的缺点是，恐怕没办法约出来见面了。 “那你一定知道萧涵？她现在怎么样了？” 和唐雯雯的交谈中她知道萧涵没死，而且现在很健康。只是她已经被刑调局拘押。 这事如果他要详细了解，只能找艾婷。但女人的心实在是太难琢磨了。 你到她面前去打听另一个女人的情况，保不准她会不会一副冷眼，说：“这是国家机密！” “萧涵？她涉及的案件是机密案件，暂时无法透露具体情况。” 孟飞顿时感觉很头大。怎么女神的语气和艾婷一模一样？ 他决定换个角度问问。 “国家对异能者会怎么处理？” 萧涵最大的麻烦就是她是异能者，而且被刑调局拘押了。 异能者会被这个国家怎么处理呢？这是他的知识盲区。 既然女神ai对这些是无所不知的，那就可以问女神。 “目前没有针对异能者的法律。所以对异能者的处理，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 “那就是不管她是不是异能者，只要她没有犯事刑调局就必须放人？” “原则上是这样。” “……什么是原则上？” “好吧，就是这样。” “使用异能是犯罪行为吗？” “既然没有针对异能的法律规定，那么使用异能本身不是犯罪行为。 “但如果使用异能犯罪，那就和普通犯罪性质一样了。” 女神的解答果然非常专业。孟飞沉思了一番。 这就是说萧涵具有操控傀儡的异能，这事本身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真正麻烦的是，她有时候意识会**占据。x操控她做了不少事。 比如用傀儡转账客户的钱，还给他注射河豚毒素。这可都是一个比一个严重的犯罪行为。 “如果是一个异能者a的意识占据了异能者b的身体犯下罪行。那么b会被判有罪吗？” “共和国的法律只惩罚真正的罪犯，而不是替罪羊和受害者。” 女神确定无疑地回答。 “但要证实这一点很难吧？” 孟飞不无担心地回答。 再完美的法律也是靠人去执行的。但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本身就无法做到完美。 “不需要证实。 “只要她的犯罪证据还有任何一丝疑点，就不能判定她有罪。 “我们只需要把疑点找出来。” 女神的充满正能量的回复让孟飞心情好了不少。 可以肯定的是萧涵的事绝不是仓促就能解决的，还需要经历不少波折。 按女神说的，尽力去找疑点也就可以了。 “那你平时什么时候会在线啊。” 为什么这么好用的ai会时常不在线呢。 这是孟飞觉得诡异的地方。莫非是这套ai刚上线不久，还在测试阶段？ “以后可能在线会多一点。” 看来测试阶段快结束，马上就会投入正常使用了。 “那太好了，以后你要时时在线啊，我有事就找你提供服务了。” “囧。我为什么要时时在线给你服务？！” “因为你是有求必应的女神啊！” 孟飞贴了一个笑脸，不失时机地拍马屁道。 “……” 正文卷 056 慕恩堂 8020年，12月13日，上午8点半。 虽然碰到了一些麻烦，但他还是凭借无比的机智与软磨硬泡成功地出院了。 考虑到x可能会跟踪他，他挑了一个好时机：上班高峰期。 这时机就算你派舒马赫开着f1方程式赛车来追我，那也照样得堵在路上慢慢挪啊。 我往人海里一钻，几百万个人头攒动我看你去哪里找我去？ 离开医院，他将羽绒服上的风帽压低盖在头上，避开摄像头一路步行，然后猛然钻入地铁入口处的人流中。 进了地铁站他也并不往西郊定山湖，反而挤上了往市中心、人流最为拥挤的车次。 在这里他基本上是被人流裹挟着前进，根本没有人身自由——他相信跟踪他的人也一样没有。 如果跟踪他的根本不是人类？比如萧涵的布偶？ 这类被异能操控的物体如果接近他并且进入他的视野，他的系统是会报警的。 他决定更谨慎一点，在真正往定山湖去之前，先确保甩脱了任何可能的跟踪。 梧桐广场是整个城市最中心的地带。这里的地铁站出口让他想起动物世界里见过的密集的白蚁蚁穴的出口。 人们如同奔赴决战的白蚁般黑压压地潮涌而出。孟飞只不过其中蠕动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 这股近乎dos攻击的人流并不会停留在空旷的广场上，而是去堵塞各大写字楼的电梯。 而孟飞则闲庭信步般地钻进一个小巷子里逛悠去了。 梧桐市历史悠久。在极为现代的梧桐广场周边，有不少这样非常古老的小巷。 巷子两边都是涂抹着某种红色矿石粉的红砖墙，和露出灰色的瓦、瓦缝间长着枯黄的杂草的屋檐。 门窗缝隙里露出堆满了生活杂物的房间和布满了霉斑的墙。 这种巷子在梧桐市被称为“红库门”，大致就是百年之前梧桐市的样子。 平时这里也会有游客，但工作日游人不多。尤其是现在，整个巷子里除了他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人。 孟飞仔细地观察着四周，时不时开启扫描，哪怕是空中偶然低飞过的一只鸽子也不放过。 满意。 没有任何异能的迹象。 没有人跟着。 确定安全。 如果x曾经派人跟踪过他，这时候应该也甩脱了。 但还有一件事让他很不满意的。 艾婷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无论是通过微信还是通过女神app。 装矜持啊？ 她应该早就从唐雯雯那里知道他已经醒过来才对。 孟飞决定继续保持高冷。除非你主动发消息来，否则我绝不撩你。 对女人么，你越是主动，就越是朝着被当作舔狗的方向滑落。 一座巨大的红墙灰瓦，有着三角形尖顶的哥特式建筑物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眼中。 慕恩堂。 百年之前，民众住的都是这种独门独栋的小房子，而女神教廷的教堂都是宏大无比的。 慕恩堂是神国时代女神教廷在青芒神国东部的总部，现在成了文物，是个景点，且不网红。 三角形的尖顶上是青铜色的天平徽章。天平顶端立着一头油黑发亮的乌鸦，头忽然扭过来盯着他。 “扫描。” 呱地一声，乌鸦似乎受到莫名的惊吓飞走了。最强bug系统扫描的结果是一切正常，这是普通的乌鸦。 他在脑中连接口袋里的手机打开女神app。 一边失望地发现艾婷还是没发来任何消息，他一边报复性地继续给女神做图灵测试。 “嚯，到你家了。才一来就被乌鸦吓一跳。” “以后也是你家了。” 女神居然回了一个诡异的露齿的笑脸贴图。 “那我就卖掉。这地段，这面积。” 孟飞眼馋地说。 女神回了两个大拇指同时向下的鄙视的表情。 虽然说这地段确实很好，但作为过气小众景点经营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慕恩堂的门票只要2元青芒币，据说从共和国成立到现在就没变过。 教堂里有古代流传下来的女神像。他还从未进去参观过。 “我进去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囧，俗世之人怎么可能描摹我的容貌。 “而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重外表？” 女神居然连回两句，看来扯到相貌上，连ai都能给逼急了。 “不好意思，今天有内部活动，不对外开放。” 售票窗口内正在玩手机的阿姨抬起头来。 这让孟飞很扫兴。你有内部活动那就关门啊，门开着还上班，却不让进去是怎么回事。 “你家居然关门！” 女神只回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孟飞开始连接售票员阿姨的手机，然后默默开启滴滴。 十分钟后，阿姨呼叫的网约车来了。 “去定山湖。” “好嘞！” 孟飞犹豫了一下，决定一周之后把付掉的车费转给售票员阿姨。这样才算既安全，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一直念念叨叨没有给他发消息的艾婷，只和他隔着一堵墙，却没有碰面。 艾婷的确从唐雯雯那里知道孟飞已经醒过来了。 但她一早打开女神app就被一堆消息给震住，立刻把联系孟飞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通知：经中枢省批准，女神信仰研究会梧桐市分会今日起正式成立。 “通知：即日起梧桐市北仓中路316弄81号划归女神信仰研究会梧桐市分会，作为日常办公场所。 “通知：您已被任命为女神信仰研究会梧桐市分会会长，请即刻赴任。” 后面还有一堆更详尽的细节安排。简单来说，她的办公地点将要搬离刑调局，去往新的办公室。 但她刑侦二队队长的职位并不会卸下，而是成为她的兼岗。 刑侦二队大部分人手也会留在刑调局，便于继续以刑调员的身份调查异能案件。也有少部分人手和艾婷一起搬去新的办公地点。 异变突如其来，意味着上层风向的变化。以前女神信仰研究会是机密组织，现在却要公开自立门户了。 这极有可能是《异能法》的制定取得了进展，说不定将来“异能调查部”这个名称也有公之于众的可能。 艾婷虽然嫌弃这个机构的名字实在太野鸡，但职责重于泰山，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上任了。 所以她一早就跑到刑调局把东西收拾了，然后开车往新的办公室去。 北仓中路她是知道的，正在梧桐市最中心，紧靠着梧桐广场。但316弄她就不清楚了。那地方巷子弄堂密如蛛网。但车开到那她才大吃一惊。 慕恩堂？ 整个巨大的教堂被分配给他们做了办公室？ 她有点呆傻地站在宏大巍峨的礼厅中的时候，正是孟飞被售票员阿姨挡在门外，吃闭门羹的同一时间。 正文卷 057 我需要这个人 慕恩堂虽然年岁有些古老，但是毕竟是历史文物，保养得非常好。 有一个专门的养护公司专门负责这里的一切，从清洁到修缮。 和忙碌而狭小的刑调局办公室不同，艾婷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一个巨大的、足够容纳上千人的祭礼厅占据了教堂的主体面积。 四处可见的灰色石砖构成的重叠着许多线条的拱廊、石柱和圆弧尖顶的窗，穹顶上垂落的巨大的青铜吊灯，还有许多咖啡色的座椅，构成了宁静而深沉的气氛。 但窗玻璃上鲜明的蓝色、红色构成的菱形的图案，又给沉静的空气注入了神秘的感觉。 他们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在礼厅北面的楼上。这里没有电梯，顺着长长的螺旋形的楼梯盘旋而上。 她居然有豪华型的单间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足有一百多平米，套间。最外面是个小门房，里边是秘书席位。再往里才是主间。 室内装修古典而奢华，墙壁全部被棕色油润的金丝柚木覆盖。 一张古老、厚重无比、布满木纹的办公桌完全是树化玉打磨而成，只是摆上她配置低廉的办公电脑让她感觉颇不协调。 办公室之后还有休息室、卧室、盥洗室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配置齐备的小型厨房。 她甚至立刻冒出一个令她兴奋无比的念头。 从此不用租房了！不用开车上下班了！ 每天可以睡到9点再起床，洗漱完毕直接就出现在办公室里！ 她决定等今天一下班，立刻就把自己自己租的房子转租了，东西全搬到这里来。 两小时后，她已经将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条，在电脑上打开女神系统，正式开始工作了。 先打开顶头上司的头像直接视频，汇报第一天正式履职的情况。 身在数千公里之外的总部的老黎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他的眼睛满意地往四周望了一圈，甚至还扭头过去看了背后。 “慕恩堂保养得不错啊，和百年之前比简直没什么变化。” 说得好像你百年之前来过一样。那时候你连受精卵都不是吧？ 而且你在屏幕里扭头是做什么用，难道你扭头就能看到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吗？ 艾婷特别讨厌这顶头上司的神棍作风。她情愿赶紧做正事。 “云深天台案和金龟银行案我都还在查，虽然进展不大……” “不不不，”老黎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现在还有更紧急的案件。” “什么案件？” “灰喜鹊医院癌症痊愈案。” “……” 艾婷顿时感觉被气堵塞了。 云深天台案是地地道道的爆炸恐怖案，金龟银行虽然最后没出人命，但也差点连累好几个人坠楼，还牵涉一帮有钱人的资金损失。 这么些大案要案你不着急查，先去管人家癌症怎么治好的？ “这么多病人忽然被治好了，肯定是异能者的手笔。” “但这案件没什么社会危害啊。” 艾婷辩解道。 她是真不想去深查这件案子。当新闻爆炸般出现的时候，她就想到这是孟飞做的了。 在新闻爆出大约十天之前，也就是12月3日，孟飞第一天到隔壁的金龟银行上班。 那天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灰喜鹊医院走廊的监控画面里。 这本来不算个大问题。理论上而言在新闻爆炸之前一个月内出入过灰喜鹊医院的人都有嫌疑。 这人数不说上万，也有数千。 而且灰喜鹊医院住院大楼的出入并不需要登记，所以监控视频中大多数人是无名无姓的。需要一个个提取头像特征，放到女神系统中去对比。 孟飞混在其中，根本不算什么事。 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自己让我保密，那你是不是也应该保守一点，别动不动就制造这么爆炸性的新闻？ “嗯，对这类没有社会危害的案件，”老黎点点头表示认可，“本来是可以不用那么高优先级的。 “但是……” 他又来了个神转折。 “舆情汹涌啊。如果我们不查出点什么，很难向上面交代。 “全国无数不可救药的绝症患者都在往灰喜鹊医院赶来。 “院长门口挤满了在要求加入新疗法实验的病人家属。他暂时已经没法回家了。 “有人匿名威胁如果医院继续隐瞒新疗法的消息就炸毁医院。 “活不下去的人什么都可能做出来。” 艾婷在心中已经把孟飞吊了起来，拿着皮带准备将他爆抽一顿。 但一想他不惜暴露自身的异能，也跑到医院去救苦救难的大慈大悲之举，就不但下不了手，反而心中的崇拜感油然而生。 怎么办？ 这家伙不擦干净屁股，就只能我来替他擦了。哪怕冒着丢官坐牢的风险，也得帮他擦擦干净。 艾婷硬着头皮打开那段视频，心想干脆把这天的视频给他删了，复制另一天的视频来替换？ 这样处理后放到案卷里交上去，会永久保存在女神系统中。 没人去查或许不会有事。但如果有人去灰喜鹊医院调原始的监控视频对比，她就会因为销毁证据而入狱。 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这些视频原封不动。但她故意无视孟飞这个人。 这样更稳妥一点。就当忘记提取这个人的特征拿去对比好了。 将来如果有人查下来，也可以说是一个疏忽。 她正下决心这么办的时候，老黎的头像又跳动了一下。 “对了，有一个人，你需要重点关照下。” 接着叮咚一声，他发过来一个人的档案连接。 点开一看，艾婷脸色煞白。 这装酷装帅的逗比眼神烧成灰她也认识，这不就是孟飞吗？ 孟飞前后牵涉云深天台和金龟银行两起异能案件，不落入黎老头的视野是不可能的。 但他两次都在案件中提供关键的证据，立下大功，自身的异能又隐藏得很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老黎怎么会把他和灰喜鹊医院事件联系在一起？难道老头自己查过监控视频起疑了？ “怎……怎么个关照法？” 她不由得支吾了起来。 老黎怪异微笑道： “我听说过你们之间的关系。” “什么关系？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形势的急转让她脑子有点跟不上了。 老黎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他的背景我已经仔细调查过了。 “干净，没问题。 “所以你可以放心……” 艾婷脸色尴尬得泛红。 放心？放心干啥？我有啥可放心的？ “他是专家院实习专家。 “我会给他特聘专家的身份，把他弄到你们这里来工作。” 老黎神情自然地说。 正文卷 058 女神回归计划 一般国家机构借调专家院的专家都是临时性参与项目。 借调专家不但是临时的，而且还需要专家的原有聘用单位和专家本人的认可才行得通。 换句话说，专家本人不乐意参与某个项目，大可以拒绝，最多也就是对他的业绩考评有所不利。 老黎想要“特聘”，就是想要长期聘用这位专家在他的研究会工作。 这也不是不可以，但同样得看螳螂软件和孟飞本人的意见。 “那我能做什么？” 艾婷一时没有明白老黎的意思。 “螳螂软件那边我会去搞定。你要做的就是：把他牢牢栓在研究会，让他乖乖干活，协助你调查异能案。” “为什么是他？” 这事让艾婷觉得有点惊悚。 作为有多年刑事调查经验的调查员，她并不认可孟飞在打击犯罪上会有什么特长。 就那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她感觉能一个打三个问题不大。 但孟飞的异能的确有用。光是能给自己和旁人无限加血这就超级bug了，简直是史上最强奶爸。 而且他似乎能看到人类中不正常的那部分，比如说复制人？ 如果说异能分子本来也是人类中的不正常的人，他说不定也是能看到一部分迹象的。 如果把孟飞弄到自己身边来协助调查，等于给自己加上金刚不坏之体外加火眼金睛啊。 她当然做梦都想把这人调来给自己打下手了。 问题是老黎是怎么盯上他的？ “放心，我看人，不会错的。” 老黎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神秘地微笑着说。 10分钟后，在城市中的另一处大厦中，螳螂软件的一间会议室里，罗安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又把会议室的门给反锁了。 然后他安然坐在他的真皮的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按下了办公椅扶手上的开关。 随着一阵嗡嗡声，墙上的一面雪白大幕缓缓地降而来下来。他并未再进行任何操作，屏幕就自己发出了明亮的雪白的光线。 屏幕上显出一间相当昏暗的办公室，座位上坐着一个头顶油光透亮，脑后一圈波浪卷白发，穿着银边黑色的女神教士袍的老头。 老头看了屏幕这边的罗安一眼，便朝着幕布走来，直到鼻子都贴到了屏幕上。 这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白色的屏幕就好像被他的鼻子给顶了一下，其中一块忽然隆了起来，显露出颜色。 先是苍白光亮的肉色光头，然后是一圈波浪般雪白狮子头，接着老头整个身体都从白色的幕布上走了出来！ 白色幕布如同刚被打破平静的牛奶，正在不断地晃动，连同里边如同倒影的昏暗办公室也一同波荡起来。 罗安并不吃惊地看着老头如同贞子走出电视机一样走出投影机的白色屏幕，笑道： “老黎，你用得着搞这么大架势吗？” 走出幕布的黎牧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靠近罗安的那个桌角，无奈地眯着眼睛摇摇头说道： “小罗，都是你们年轻人搞的这些东西。 “什么视频，网络，让我感觉一点隐私都没了。 “你赶紧把这里的网络给断了，我好说正事。” 罗安笑了笑，手在扶手上的触摸屏上滑动，将投影机关了，连wifi都关掉，还在房间里开启了信号屏蔽。 “有话快说，虽然我知道你来必定没好事儿。” 老黎笑眯眯地说：“那可不一定。” 说完他将一叠a4纸小心地摆到了桌子上。 “你看一遍，知道就好。在官方公开之前，不要和任何人说。就算你以后说我给你看过，我也不会承认的。” 罗安将文件拿在手中翻阅了一遍。 这些文件描述了一个国家项目，名为“女神回归计划”。 传闻神国时期，女神可以通过教士们与国民沟通。 但究竟是真是假，除了最擅长装神弄鬼的教士们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三战之后成立共和国，女神教廷公开宣布女神已经沉睡，将不再与任何人类沟通。 在此之后教廷也失去了宣告神谕的职责，开始没落直到解散了。 “女神回归”并不是真的请女神归来，而是将国家机构的办公系统女神app与所有国民都使用的微信打通。 这等于把女神app的服务范围极大地扩大了。 以前只有国家公务员才可以登陆女神app和各级官员对话，办理公务。 将来任何人只要有微信，都可以直接连上国家的系统。 他们既可以通过这套系统找任何一个部门的官员反馈问题，也可以直接办理许多原来需要跑断腿都搞不定的公务了。 但提高国家机构的办事效率还不是这里边的核心。这里边真正的核心在于上下的贯通。 让每一个人都能直接和整个国家对话。 罗安做公司这么多年，最清楚一点，那就是产品的品质甚至一个公司的强弱其实并不取决于他们自己本身，而取决于用户。 无数细节的问题只有用户在使用中才能发现。 如果你能精确地了解到每一个用户遇到的麻烦和他们的渴望，并持续地解决问题并满足他们，你就一定能做出最优秀的产品。 反之如果是管理者和开发者都在自得其乐地做一些牛掰到极点但是让用户叫苦连天的东西，这个公司也离倒闭不远了。 国家也一样。 假设总统本人有无数个分身，能同时和整个国家每一个人对话，随时听到他们的烦恼与建议，那么他一定不会困惑他应该如何去制定他的政策。 这事说起来简单但其实是极难的。因为谁也没有能力去同时与每一个国民对话，实时获取反馈。 在神国时代，贵族和平民之间泾渭分明，教士们更是高高在上。从普通民众到国家的最高权力中间数不清有多少个台阶。 但共和国时代的信息和网络技术的发展给这一切提供了可能。总统不可能有无数个分身，但系统可以。 他们可以让每一个国民对女神系统说话，女神系统的人工智能则可以以国家的身份回答和安抚他们，并提取对话中的有效内容，进行归类、分发、处理。 努力去解决每个国民的问题，提高整个国家结构的治理能力。 这其实也等于是让每个国民都参与到了国家的运转和变革中来。 当如此众多的国民的智力和脑力都拧成一股绳来推动国家的进步的之后，这个国家将会是无敌的！ 正文卷 059 东边我的美人西边黄河流 只是一旦这样的联通建立，安全的问题也必定爆炸，没人能预料那时会发生什么。 原本只服务国家机构的系统现在面向全民开放，受攻击面随之增加百倍不止。 黑客、骗子、推销客，各色各样的人将会利用这个系统大显神威。 总统或许真的能直接和每个人对话，只是到时候他根本分不清他对话的到底是国民还是骗子，甚至是否真是人类也不知道了。 不用提一定会有各种拉票、刷单、广告轰炸、病毒式营销等等。搞不好整个国家系统都会被垃圾信息所淹没。 如果核心数据库被人黑掉就更危险了。民意可能被操控、法律可能被随便修改、国家随时可能对外宣战。 总之一点小小的安全性问题导致的崩溃，都有可能让整个国家陷入混乱中。 所以“女神归来计划”一定会给系统安全厂商带来巨额的订单。 订单的争夺会通过招标的方式进行，胜出者也可能是好几家公司，各自负责一部分安全方案，或者继续竞争。 但如果有一家公司提前知道这个计划的详情，就毫无疑问有可能提前布局，夺标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虽然正常情况下一周之后这个计划就会公开，但老头提前一周给他看，显然是不太合规则的。 黎老头实在太精明了，他既不通过邮件也不发送消息，甚至不通过网络或者电话。 他“亲自”过来一趟，拿着纸质文件的副本给罗安看过，然后他再拿走，不留下任何证据。 你看过？谁说的？我从没发给你看过，这天我甚至没到过梧桐市。 罗安看完之后脸色有些僵硬。毫无疑问，老黎这是给了他一个巨大的蛋糕。 但老黎这家伙的好处从来都不是白给的。没有十倍百倍的回报，他怎么可能给出一分的好处？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文件都看过了，他又不可能硬生生忘掉，只能阴沉着脸看着有点得意的老黎。 黎牧嘿嘿一笑，将文件收了回去，留下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桌面。 “别这么黑着脸嘛。我这一趟至少给你带来十亿以上的生意。” 说完黎牧拿出另一张纸放在桌上。这是一个人的简历。 “我打算把这个人弄到我这边来做事。别怪我挖你的墙角罗。” “孟飞？” 罗安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想到黎牧也盯上了孟飞。 虽然已经是国家专家院的专家，但他依然是螳螂软件的雇员。平时孟飞还是要为螳螂软件工作的。 当他被国家征调去做事的时期，国家还要付钱给螳螂软件进行补偿。 但被黎牧弄走就不一样了，看着架势还不知道要“借用”多久，少说也是三年五年的。 “可我觉得他的价值超过你说的这十亿。 “你先说你想用他去做什么？” 要是孟飞在这里估计要跳起来了。你觉得我值不止十亿，可你给我每月才两万就打发了？ 黎牧压低声音说道： “我觉得，有他就能找到那一位的下落。” 说完他在罗安耳边嘴唇翕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罗安的表情微微有所改变了。 “行，只要能找到那人，我这里的人你可以随便拿走。” “成交！” 黎老头果断起身，赶在罗安改变主意之前敲了一下桌子表示敲定了此事，然后急匆匆地往已经断电无光的白色的幕布走去。 只听咚地一声，他的额头隔着幕布与后面坚硬的墙撞在了一起。 他有些郁闷地摸着马上会肿胀起来的额头回头对罗安说：“行了，快联网！” 罗安强忍住笑，将wifi重新打开，女神系统连接上，幕布上再度显现出老黎在女神信仰研究会总部的办公室来。 他就像鳗鱼入水一样哧溜钻了进去。 最后一点黑袍下摆“入水”后，就只剩下像冻奶般不安地激荡着的白色银幕了。 8020年，12月15日，定山湖中定山上。 被卖了已经三天还不知道的孟飞正在农家乐的阳台上一边看山湖美景，一边戴着耳机听音乐，等着一碗用手机压住的泡面进入最佳状态。 外表轻松闲逸，但他内心是抓狂的。 疯了，三天了艾婷居然还没联系他。这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这让他百爪挠心的感觉。 本来么，他是很想主动联络的。但一开始和对方卯上了就陷进去了。 现在过了这么久，如果自己主动投降，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过这也让他冷静了不少，可以好好端正一下心态。 回想起来，他和这个女人初次见面就被戴上了“手镯”，然后又被审到半夜，实在算不上浪漫。 后来胡桃夹子里坐着情侣座的时候，距离那么近，气氛又那么暧昧，那是他第一次有点儿动心。 再后来在天台上他那拼死一跃，两人同生共死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修得正果的成就感。 但急剧升温的感情其实只是错觉而已。 他们经历的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两人只是被命运牵着的两个用来表演的木偶。他们之中又有谁曾主动过？又谈何感情？ 说穿了他们现在就是调查员和涉案者之间的关系。 如果他真想将这份错觉中的感情化为现实，他就不应该在这里坐等。 想要就得去追，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 在前世他如果不是工作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也不至于单身至此。 现在既然有空，就应该去约她、讨好她，表白她、山盟海誓、登记结婚，买房生娃，这才是正常套路。 只是现在去做这些是不是太不是时候了？ x的屠刀的阴影依然笼罩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出一堆幽灵般的异能杀手来。 不先解决性命攸关的问题，反而先去追妹子是不是有点约人家一起共赴黄泉的感觉？ 纠结。越是想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就越是纠结。 孟飞纠结得都有些自大了起来。 耳机中的音乐依然在响着。 “人生短短几个秋？ “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 “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呀， “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正文卷 060 神的邀约 想要东边美人西边黄河流，最好是先把x和他的组织彻底铲平。 当然摧毁x和他的组织这件事他不用自己动手。他只需要把x找出来，剩下的自然有官方去做。 理论上他现在也得去螳螂软件上班。但他刚出院，还能再病休几天，不能浪费了。 而且他住在定山上是很安全的。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连艾婷也不知道他具体的住址。 神通广大的x都不得不抛弃萧涵这个重要的棋子，动用银行转账案来把他钓出来，说明他们暂时是没办法找上门来的。 他手中至少有两条线索。一个是欧阳聪身边的信任度高的人。另一个是萧涵身边类似的人。 信任度规则，这是他用系统看到的，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可以说是他对付x的底牌了。 他并不想告诉艾婷，也不想自己仓促使用。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再出手。 而且x说过，他有一个月考虑的时间不是么？ 嫌疑人他都已经列出，依靠唐雯雯找到了他们的地址和相关资料。 这一次他不打算惊动任何人，只是自己悄悄地上门去“看”。 只要他看到一个复制人，他就会寻找这个人交际圈中，信任度可能超过60%的那些人，继续筛查复制人。 由于现在有萧涵和欧阳聪两条线索在，这样调查的发现最终可能会构成一个网络。 只要这个网络的节点被他确认得越来越多，整个网络也越来越清晰。 最终这个网络的中心将是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复制品，而是一个有异能和心理变态倾向的原装人类。 不管他是谁，这人必定就是x！ 到那时他就有很多方法可以不暴露自己而把x送进国家研究部门去好好研究研究。 比如说，匿名举报？他尽可以附上一些异能视频之类的证据。 x送给国家之后，他便自由了。走神医路线也好，走史上最强黑客路线也好，这世界还不是随便他玩转？ 但孟飞并没有着急出发做这件事。 他仔细考虑过。假定 x知道他了解信任度法则，那他早去晚去都是一样的结果。 如果是那样，x在放弃欧阳聪、萧涵这两个棋子的同时，肯定就将与他们相关联的线索清理干净了。 甚至可能x已经布下陷阱等他去踩。 反之如果x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那就什么动作也不会有。 所以他今晚就出发和晚几天再出发，情况都不会有太大变化。 他在等他网购的东西到货。 这个世界也有快递和外卖，与前世的顺丰、有美团，饿了么差不多。 甚至连骑手的衣服式样都是差不多的，有黄色、有蓝色、有红色。 他订购了一辆电动车、一个黑色的外卖箱、三套不同颜色的包括头盔、衣服和裤子的全套骑手装束，还有一堆包装纸箱。 快递骑手能自由出入大多数小区，可以放心大胆地敲门，也可以蹲在楼下抽烟休息。完全不会有人怀疑，甚至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等东西到齐了，他就要变成快递骑手去追踪x的下落了。 他一边吃面一边用大脑中的最强bug系统联网手机，看看到货了没有。 货明天就会全部送到了。 再看看微信、女神app。唉，艾婷这家伙依然保持沉默啊。 “通知：恭喜！由于在金龟银行非法转账案中立下重要功劳，您已获得国家专家院认可功绩50点。请注意，晋升为正式专家所需功绩为100点。” 虽然说他没有抓到x，但金龟银行的vip客户被非法转账的原因，已经被他确定是由于萧涵送给客户的傀儡监控和模仿了客户的行为所致。 所有的傀儡已经被回收销毁，同时萧涵也被拘押，银行资金不断流失的通路已经被堵上，这个案件实际上已经终结。 一个案件就获得50点功绩，那么再来一个类似的案件就能再获得50点，晋升正式专家了！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地位越高，就越能调动更多的资源去对付x。正式专家的身份绝对是要好好争取的。 不用等专家院委派项目，他可以直接在女神系统上，打开专家院的站点，在上面领取项目。每个项目都有对应的功绩点数说明。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打开项目列表，便看到另一条通知弹了出来，让他差点被一口面噎住。 “通知：恭喜！您已收到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的邀约。如果你选择接受这份邀约，您将直接获得50点功绩，并立即晋升国家专家院的正式专家。” 什么鬼？ 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 又臭又长的名字。 “你家开什么研究会？怎么会给我发邀约？” 没有了艾婷，孟飞习惯性点开青芒女神的头像咨询。 “让你去你就去呗，问那么多干嘛？” 没想到女神的回答还挺干脆的。 “可我并不信女神啊。” “哼。不信何撩？” 女神发来一个冷眼，然后便什么都不说了。 孟飞一时哑然。看来这个问题咨询女神ai是不可能得到太靠谱的答案了。 这个ai做得实在太像人类，你当面说不信她，她直接闹起了脾气！ 他不得不尝试自己寻找答案。 但为什么这么一个奇怪的组织会给发来这样的邀约？ 他在女神app上检索。意外地发现这个研究会还真是正儿八经的国家机构。 中枢省之下有很多部。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礼仪文化传统部”，简称“礼部”。 礼部下属有很多类似的研究会。“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就赫然列在其中。 但我对什么信仰文化不但毫无建树，甚至连兴趣都没有啊。 等等，不但有50点功绩，而且一接受就有30000每月的起薪，比螳螂还高？ 专家院已经给了20000的专家津贴，这要是再入职这个所谓的研究会，岂不是月入五万青芒币？ 个税会暴增，估计税后也就四万不到。 但那也是钱呀。我孟飞哪怕结仇天下，也不会和钱有仇！ 正文卷 061 康琴的诊所 这得还问一下罗安的态度，因为他还是螳螂的雇员。 如果螳螂不介意他这个专家长期走穴，最多是暂时停薪，职位还是会给他保留的。 但如果螳螂要拿出合同上的禁止兼职条款来阻止，那么他就得先从螳螂辞职才能跳槽到所谓研究会去。 这就值得斟酌了。不管哪个世界，都不是钱多就一定值得跳槽的。 “老板，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收到一个奇怪的邀约。” 他在微信上用涉世不深的蒙昧少年的语气，给罗安描述了一下这个邀约，然后请教这种事应该如何处理。 没想到罗安爽快地说道： “去吧！螳螂的职位我会给你留着，薪水也不会少你的。” woc，螳螂软件什么时候变成慈善机构了？我不干活也拿钱？每月白拿两万？ 螳螂不是慈善机构，罗安也不是慈善家。 他已经是专家了。留住专家是企业的重大课题之一。 如果有另一个公司来挖，企业要么动用竞业的大板斧，要么开更高薪对飙。 如果是不但没有竞争还合作前景的国家机构来邀请，比起强硬阻止，允许员工兼职有时会更有利。 因为这个员工会成为国家机构和企业之间的桥梁，无形中给企业创造不少与国家合作的机会。 不管了，既然罗安都首肯了，有钱不拿白不拿…… 月薪七万，税后五万不是梦！ 明天先去实地看看这是家什么机构，毕竟名字实在是太古怪了。 随着刺溜的声音，滑溜劲道的面条被他咽下肚去，他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个扎心广告。 胃暖暖地，有钱了，这世界就不那么扎心了。 …… 8020年，12月21日，周一。 这天正是奇怪的信仰文化协会邀请他去面试的日子。 他打算办完其他事后，顺路去面一下。 梧桐市可以骑摩托，但神奇的是牌照巨贵。一个摩托牌照价值40万青芒币，足够买两辆轿车了。 好在电单车不禁。一般快递员外送员都会骑电单车。 他花了差不多六万元在黑市改装的这辆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电动单车，安装了昂贵的燃料电池，充满电居然能续航五百公里。 稍微转动右手把柄上的油门，车速极速飙升到60迈，可以勉强和汽车一飙了。 他前世可不是飙车党。可惜有钱却没空考驾照，所以一直骑电单车上下班，自认技术了得。 整个梧桐市方圆也就一百公里左右。以这辆改装电单车的续航和澎湃动力，足够他纵横这个城市了。 他还为此研究过法律。这种电单车改装行为属于违法，如果被发现会遭到没收和罚款。 但这事并非犯罪，更不是刑事犯罪。也就是说他不用担心女神律令第七条的威胁。 穿上米团的米色制服，戴上头盔、套上超厚的手套，他一路开到了梧桐市西南的辛闽区。 头盔遮住了他的脸。电单车的车牌真假根本没人过问，他每天换个号都没问题，行踪完全机密。 辛闽别墅区，浅水湾。 别墅区一般管理都很严，换了闲杂人等没有预约码根本就进不去。 到了门口脑连岗亭内的电脑，破解获得预约码对孟飞来说并不难。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因为现在他是个熟练的外送员，谁也挡不住他。 果然一到门口，保安并没有问要他预约码，也没有问业主电话，而是伸出一只手来敲了敲窗沿。 “把工牌拿来，出来领回去。” 外送员的工牌很简单，就是一张信用卡大小的塑料牌，上面有照片、工号和一个二维码。 保安可以用米团app扫码工牌上的二维码来验证真假。但孟飞知道他们根本不会那么做。 即便真有负责的保安验了也没问题。因为他的工牌是真的！ 任何人都可以去注册兼职的外卖骑手。工作量没有要求。反正接单多赚钱多，接单少没钱赚。 果然保安收了他的工牌，看也不看，就随他骑着电单车溜进去了。 进门之后是两条路。一条大路通往车库，另一条则是一颗颗圆形黑石铺就的，在小桥流水人家中蜿蜒曲折的步行道。 名为“浅水湾”这里名副其实。他说不清是整块陆地上布满了的小湖，还是整片湖泊上布满了小岛。 水既清又浅，水面上浮着慵懒的睡莲，水边长满了如同豆芽般根根竖立的不知名的草。 这里的房子都是土黄色，看似泥巴捏成烘干，给人一种陶器般厚重敦实的感觉。 土色的陶屋点缀着木制的窗、屋檐和栅栏，和满园的植物，看上去恬静又温馨。 “有钱人真会享受……” 孟飞忽然产生了渴望买房的念头。 这里一栋别墅大约两千万到三千万青芒币之间。就算他月入五万不吃不喝，也得近四十年！ 倒是以欧阳聪早年就加入螳螂软件、手里积攒的已经飙涨了几千倍的螳螂软件的股票，租一套养小三或许问题不大。 孟飞脑子里反复播放着唐雯雯给他的欧阳聪和小三的视频。 唐雯雯给他的只是一段监控视频，并没有告知视频中的女人是谁。这就要靠他自己来找了。 欧阳聪的家人他都用送外卖的方式见过了。其中并没有复制人。 所以只剩下这个身份神秘的小三了。 他骑着电动车一路往前。路上时不时碰到有保安的岗亭，但没有保安理会他。 他把目光投向小路的尽头，一座墙外爬满了已经枯黄的爬山虎的三层别墅落入他的视野正中。 按视频上欧阳聪行走的路线，他笃定只有这一栋楼是他曾经来过的地方了。 浅水湾623号。 骑车到附近，他意外地发现外墙上挂着一快米黄色的牌子。 “康琴心理诊所”。 “心理诊所？” 康琴看来就是这位心理医生的名字了。 这么说欧阳聪不一定是养了小三，也许只是来看心理医生了？ 和他一同出入这个小区的只不过是心理医生而已？ 孟飞迅速在脑中打开了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搜索康琴心理诊所。 戴着黑边眼睛眼镜，乌发盘在脑后，面容白皙而柔美，穿着一身灰蓝色女式西服的知性女子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就是她！原来是个心理医生啊。” 孟飞立刻把这个人和唐雯雯发给他的视频中的女人联系了起来。 心理医生这四个字又让他再度咯噔了一下。 还有一个人也看过心理医生。那位不但是看过，而且是常看。 那就是萧涵。 正文卷 062 一不小心混了进去 萧涵的心理医生是不是就康琴？和欧阳聪同一个？ 除了亲人、至交和情人之外，一个患者对自己的心理医生的信任度也是非常高的。 x会不会是复制了一个心理医生，或者干脆自己就是心理医生，靠这身份复制了许多病人？ 这事不难证实，只要找萧涵确认一下她的心理医生是不是康琴就可以了。 但萧涵涉及的案件已经是机密案件，他无法和萧涵接触，从艾婷那里也多半打听不到任何东西。 如果他能找到康琴本人，看上这人一眼，至少能确定她是不是复制人。 只是看着紧闭的门窗和门外院子里有段时间无人清理的杂草和落叶，孟飞有点不祥的预感。 草坪上有两个碎石铺成的车位，已经堆了一层无人打扫的枯黄的叶子。 如果主人时常在家，车辆碾过，这些落叶不可能还这么完好无损。 “623号没人？怎么有人点了外卖。” 孟飞回转路过保安岗亭的时候问了一句。 “你肯定搞错了。” 岗亭里的保安只看了他一眼，看到米黄色的米团制服，就不屑地移开了目光。 “心理诊所关门七八天了，现在是空置招租。” 七八天？倒退回七八天，差不多正是萧涵跳楼日。 如果是x在特意清理线索，这个方向就希望不大了。 “哦。”孟飞拿起自己的手机又看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哥们，我是看错地址了！” 然后他转动电门跑远了。 孟飞前脚刚走，保安的耳机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有人去623？” “没什么，就是个送外卖的犯迷糊走错路。” “让你盯着的事，千万别大意。” “知道！”保安有点不耐烦地说。 孟飞已经奔驰在前往市中心的大路上了。 骑电驴的好处就是，永远不用担心堵车。距离除以速度，就是路上所需时间。 上午十点半，孟飞已经到达了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邀请他去面试的地址。面试是十一点。 等等，这是？ 北仓中路316弄81号？ 这地方很眼熟啊。 前几天来过。 这不是那间废弃了成了景点的老教堂吗？ 等等，售票点还在，说明这里还是接受游客的。 门口多了一块竖着的白底黑字的牌子。 “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梧桐市分会。” 果然就是这个地方。但他记得很清楚，几天前他来过的，他想进去吃了闭门羹。 把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放在废弃的教堂，这倒是挺合理，毕竟这研究会听起来就是研究女神教历史的。 但那时明明还没有这块牌子啊。 就这几天新成立了一个会，忽悠他进去上班？ “喂，女神，你家研究会怎么是忽然冒出来的？” 孟飞在脑中开着口袋里手机中的app问女神。 “机构要与时俱进，这有什么奇怪？” 还好，这个ai冷战不过夜，昨天不理我，今天又可撩了。 “你觉得我该不该去试试？” “哼，爱去不去！” “……” 没想到女神余怒未熄，三句话聊死了。 既然来了，他当然是要去试试。他把电驴停在门口，下车往门口走去。 没想到他还没有拿出手机打卡邀约函，保安竟然就直接把行人门上的栅栏打开了。 “工牌！工牌！” 保安把手伸了出来。 孟飞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工牌递了过去，这时候才想起，他还穿着米团外卖员的制服呢？ 但他不是来送外卖的，是来面试的啊。 只是这要怎么解释呢？一个送外卖的跑到教堂来面试？ 保安接过工牌，然后急匆匆地挥手，示意他赶紧过去。 还真把我当送外卖的了。都没看到我手上什么外卖都没提么？也许以为在我的背包里了。 也好，干脆就这样进去。先探探路，看这家到底是什么机构，情况对头再去面试就好了。 孟飞转过一个拐角，在一棵足有三人合抱粗细的大梧桐树背后停住脚步。 他很快地将身上的头盔、制服脱下塞进背包了，轻松完成了变身。 白色菱纹羊毛衫+羽绒马甲+牛仔裤+跑鞋+双肩包，标准装束的码农从树后走了出来。 “看来以快递员或者外送员的身份混入景点也挺容易啊。岂不是可以节约2元门票？” 孟飞刚一出树的后面，目光就被眼前这座肃穆、庄严、沉静的巨大的红砖建筑物吸引住了。 虽然和他前世见过无数的农村里的红砖房材质完全一致，气质却是云泥之别。 还有半个小时才面试，先到处逛逛，观察一下形势。 但当他迈上通往正门的第一步，他就后悔了。 几道目光投了过来，其中似乎有一道尤其不善。 反复使用最强bug系统之后，他的大脑发生了某些变化，更加“系统化”了。或者说他的大脑和系统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在感觉到异能引起的环境异常的时候，他的系统即便不一定能定位，也是会有警觉的。 而现在，哪怕没有异能，只要是有警惕或者不善的目光投过来，他也会有异样的感觉了。 环顾一下，除了门口的保安、售票阿姨，一名正在打扫落叶的大叔，只有五六名游客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男游客应该不会对他有什么兴趣。女游客对他最多是仰慕，也不至于警惕。 难道说这些游客里边其实混着便衣的安保人员？ 难道这其实是个安保等级非常之高的部门？ 孟飞若无其事地继续往里走，他感觉一个穿着灰色皮夹克的家伙跟了过来。 这甚至让他心中一惊。莫非这个研究会的邀约其实是x设置的一个陷阱？ 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通过女神app发出的邀约是绝不可能伪造的。 花每月三万青芒币来聘用他，还给他五十专家功绩晋升正式专家，这是牵涉巨大的决定。 这样的决定需要层层审批，从国家专家院到中枢省，不是某几个人擅自就能决定的。 如果x能完成这一切，根本不用费这么多周折，直接动用强大的国家机器碾死他就完事了。 与此同时，他所不知道的是，在慕恩堂中，好几个安巡员的耳机中都响了起来。 “注意注意。 “一个可疑的人穿着米团快送员服饰的人混了进来，然后特意改变了穿着。 “身高一米七六到一米八之间，体型瘦长、现在穿黑色羽绒马甲、白色羊毛衫、灰色牛仔裤。 “他目前正在入口台阶处。” “不愧是安保专家啊，第一天上班就找到可疑分子啦？”有人在耳机中笑道。 “我们这里开张才几天，怎么就有可疑人混进来？是异能分子么？” “别笑，都给我盯紧点！” “张哥，这个可疑分子我认识！”忽然有人在群聊中说道。 “认识？” “对呀。前段时间和艾姐去金龟银行接案子的时候见到过。这人叫孟飞，是艾姐的男友。” “别胡说！艾姐什么时候有男友了？” 张姓男子用明显不爽而且强烈质疑的语气反驳道。 “唉，张哥，你不信就算了。” “人家来探班自己老婆，咱哥几个管什么劲啊。” “小心艾姐又爆炸。” “你们都给我老实站岗，少废话，别胡说！” 张姓男子几乎是怒吼了一句，将其他人都震住不敢说话了。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 正文卷 063 安全负责人 张力留着平头，面孔幽黑，唇厚颌宽，即便没有任何表情，也给人充满了干劲和强硬的感觉。 他当过兵，退役后专修安保，成为一名安保专家。 后来他调入刑调局刑侦二队，是艾婷的副手之一，主要职责是负责任何行动中所有人员的安全。 当刑侦二队被老黎大换血，几乎全都换成异能调查部的人的时候，张力以安保专家的身份留了下来，签约加入了异能调查部，依然是艾婷的副手。 在刑调局的时候，他就被戏称为“艾队的私人保镖”。 因为每一次行动的安排，他对艾婷的安全的关照都明显远超对其他人。 当然艾婷是队长，而且还是女性。危险中优先保证女士的安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艾婷有了男友的传闻他也听到过。这事听在别人耳中是艳羡和八卦，他嗅到的却是危险。 对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她最信任的那个男人更危险的了，如果这人不是百分之百可靠的话。 此刻在张力的脑回路中转动的念头是这样的： 如果孟飞只是个普通而平凡的人，他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伪装成一个外送员混进来？ 找艾婷，直接填访客单进来有什么不好？ 此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戳穿他，免得傻乎乎的艾婷受骗上当！ 张力悄悄地跟在这人身后。他的跟踪能力很强，很少被跟踪的对象能察觉他的存在。 但走在前面的孟飞走到礼厅的大门口并没有进去，而是忽然一拐进入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中。 走廊的那一头连着后面的办公楼。他这是要去找艾婷吗？ 张力不紧不慢地跟着，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水声的时候，他赫然发现，孟飞消失不见了。 “进洗手间了？” 他长廊中的洗手间门口等了几秒，忽然觉得不对劲。 “不好，这小子要溜！” 张力猛然推门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正对着门的方向上，那一头的推窗已经大开。 寒冷的风正怒号着涌进来，原本室内有暖气的卫生间里的气温急剧下降。 “果然跑了！” 张力如同闪电般奔到窗口往下一看，高度大约四米，下面是松软的草地，四周是树林。 对方可能从这里跳下跑进树林里了。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但树林里静谧无人。 孟飞从隔间里走出来，轻轻将窗户又合上，扣好搭扣。 这一切和他的“直觉”预计的一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无论是看到还是感觉到的东西仿佛都成了一组一组的参数。 所以被张力跟上之后，他瞬间就对这个人做出了评估。 此人经常锻炼，体力充沛，行动敏捷。目光尤其机警，行事果断。面相粗犷，属于冲动易怒的类型。 评估结果：看到窗户打开，这人立刻跳下去追击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那就让他跳吧。 孟飞就是来面试的，即便有人跟着或者将他拦住，他大不了拿出女神系统上发来的邀约信就行了。 但他不喜欢被人跟着。何况他的直觉总是在告诉他，这个跟踪者对他非常不善。 他的脑子连接了口袋中的电脑，联网打开了梧桐市建筑协会的网站，里边有城市里所有历史文物建筑的结构图。 就像一套精准而快速的自动决策程序，他根据结构图进了洗手间，推开窗，然后闪身进入隔间里。 任何人从这里跳下楼之后，想要顺着光滑的红砖墙爬上来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从建筑结构图上看，这里没有任何捷径，唯一的办法是返回正门的阶梯重走一遍。 再回到这里一共是四百三十二米的距离。 四百米的世界纪录是四十七秒。加上拐弯和阶梯的因素，这人就算是特种兵出身，至少也要一分钟才能回到原处。 一分钟，足够他走到第三层的办公室。说不定面试都提前开始了。 他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一面感慨这个办公楼的精美与奢华。 虽然楼梯是石头和金属打造，而且古怪的螺旋形给他一种冰冷的感觉。但一进入楼道，他就被散发着醇厚木香的木质装潢给包围了。 每一扇古老的木门都像是巧克力块般厚重而温暖。门上用非常古老的字体写着编号和说明。 “001 总务处”。 “002 财务处”。 “003 信众管理处”。 “004 藏书室”。 “005 大教士办公室”。 在女神教中，大教士是每个教堂中所有的首领，与他前世佛寺中的“方丈”类似。 面试邀约上的地址，三楼5号办公室，居然是大教士的办公室。 孟飞心中暗想，如果这是神国时代，勾搭上大教士直接就可以青云直上啊。 他正要敲门。忽然脑中最强bug系统弹出一条红色警告。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的利用！】 “是什么异常bug？” 【提示：信号急剧衰减，已消失，无法明确性质，无法定位。】 一般最强bug系统的警告都会描述出是何种系统级bug的非法利用。 这条警告却突兀地出现，什么细节描述都没有。 是因为发生的距离远，这复杂的螺旋形阶梯和楼道又阻挡了异常信号的传播，导致bug系统无法捕捉？ 孟飞不免停顿了一下。 他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一个阴影在他的余光中出现，紧张、愤怒而又压抑着的略带嘶哑的吼声传了过来。 “手放在头上，面向墙靠着，不要动，否则我开枪了！” 电离枪，失能模式？ 这部门的保安居然有枪！ 孟飞不由得感觉一阵心悸。被失能模式的电离枪命中死是死不了，但会倒地抽搐半小时。这感觉肯定不好受。 走廊的另一端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黑衣安保。这个单位的安保措施果然严密无比啊。 更古怪的是，这个部门里边居然有异能者出现？ 孟飞乖乖地将头放在头上，面向墙壁。 用枪指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跟踪过来的那个穿着皮夹克的便衣安保。 只用了31秒…… 从绕道到上楼，已经不止400米了，而且不是直线，他居然比世界纪录还快了10多秒？ 你有这本事为啥不去参加田径大奖赛啊。 孟飞忽然联想到刚刚系统报告的系统bug利用。 难道这家伙是异能者，有空间穿越、或者是飞行类的异能？ 充满了诡异啊，这个地方！ 正文卷 064 正式入职 064 正式入职 “是你？” 一声清亮而熟悉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不由自主地扭头一望。 “艾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从大教士办公室里开门走出来的居然是艾婷？ 这是啥，这就是所谓的猿粪吗？ 可惜他现在趴在墙上的姿势真的是很不男人。 “别动！” 已经走近的皮夹克男没有给他在艾婷面前表现英雄气概的机会，而是从腰上掏出了手镯。 “张力，你在干什么？” 艾婷看到张力的架势觉得很不对头。 “是我叫他来面试的。” “不，我怀疑他是非法闯入的可疑分子。” 张力并没有放下枪，而是继续指着孟飞的脑袋。 “别闹了！把枪放下！” 艾婷感觉这局面很可笑。 “我是行动组组长、安全处主任，我全权负责所有人也包括你的安全。 “当我怀疑有危险因素威胁你的安全的时候，我可以不遵守你的命令。” 张力不客气地违抗艾婷的命令。 “而且此人举止可疑，非法传入监控区域，我有权决定拘押和盘问这个人。” 孟飞的身体很怂地没动，嘴炮却毫不留情地开火了： “艾队，你们这个保安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持枪威胁合法公民，我要投诉！” 张力冷笑道：“你假冒送外卖的非法闯入，然后又玩变装，你说我毫无理由怀疑你？” “什么叫假冒？我本来就是送外卖的，米团员工，何谈假冒？” 张力脸上的冷笑不由得凝固了。这个号称是艾婷男友的人居然是个送外卖的？ 不，这不可能，这人是在信口雌黄，这是拿他当猴耍！ 当然这点伎俩忽悠不了他。 他立刻对着衣领上的微型步话机说： “门岗门岗，刚刚是否留下了一名米团外送员的工牌？验证过吗？” “验证过，没问题。” “打电话到米团核实一下！” “已核实无误。” 大约半分钟的沉默之后，门岗回复道。 气氛从凝固变得非常尴尬。 孟飞利用业余时间兼职干起了外送员？这个不要说张力了，就是艾婷也不相信。 但张力一向犟得像一头牛，让他碰碰壁也不错。所以艾婷干脆站一边吃瓜看戏不说话了。 “你如果真是送外卖的，那你送的外卖在哪里，又为什么进门之后要换装！” “谁说外送员进来就一定要送外卖？” 孟飞再度反驳。 “我是以外送员身份进来，但我是来面试的呀。面试之前换身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孟飞的逻辑简直毫无瑕疵，这就像往张力嘴里填了一坨泥，将他死死地堵住了。足足怔了五秒，他才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冲天的怒火说： “孟飞，你还真是能说！ “但你倒是解释下你为什么躲进洗手间还故意推开窗户？” “这位兄die，你们大楼里的暖气实在太闷了，我进洗手间开个窗透透新鲜空气也很可疑吗？ “再说透完气我不是又给你们关上了吗？犯哪条法了？” “你……” 张力憋得随时要爆发而出，但又无法爆炸。 孟飞所说的在他听来完全是诡辩，是编织的谎言，但偏偏从旁观者而言简直是合情合理，丝毫没有可质疑的地方。 艾婷连忙出来打圆场。 “张力，我早说了是误会！你继续巡逻去吧。 “孟飞你也少给我折腾。投诉？投诉个屁啊。 “赶紧给我进来面试！” 张力依然气得浑身发抖，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发泄。 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艾婷拉住孟飞的手腕，就像情侣一样手拉手进了办公室，将他留在了外边。 然后嘭地一声，大门就在他眼前关上了。他再也无法想象这两人究竟关在里边干什么。 …… 所谓的面试完全就是走个形式。主要的困难在于让孟飞听明白所有的事。 从异能出现，到议会对异能的立法，以及女神信仰问题研究会的成立，和他们所从事伟大事业。 信息量有点大，一般人根本接受不了。好在孟飞对异能的接触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他听明白了，而且感到非常庆幸。 一则庆幸他的异能尚未被国家得知，艾婷并没有出卖他。 二则他不是做为异能罪犯被抓到这里来研究，而是直接以研究者的身份进入，这简直是走大运！ 这就让他的安全有保障了许多，更好地隐藏自己的最强bug系统。 他还可以利用这个机构继续反击x！ 大约一小时的面谈之后，孟飞开始签署一大堆保密协议、入职协议、特聘合同等等文件。 大部分文件都是两份。一份纸质文件，签字画押，然后会有专人送到榕都，“官吏管理部”去存档。 另一份是电子版，在女神app上签署，即刻生效。 他在女神app上签完字之后不到五分钟，app上叮咚叮咚地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 “通知：恭喜您已获得国家专家院功绩50点。” “通知：恭喜您成功入职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梧桐市分会，担任特聘专家一职。 “通知： “系统检测到国家专家院第19283号电子批文中设定的两项必需条件： “（1）您获得100点专家院功绩。 “（2）您签字同意入职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 “已经得到满足。 “因此您已晋升为正式专家，专家院功绩清零。” “通知：您的国家职位等级调整为国家文官九级。” “通知：您的专家津贴调整为25000／月。” 文官九级，放到他的前世，是副县级，和艾婷这个刑侦队二队队长是同个级别的。 这官放在地方上也不算小了。更关键的是钱又涨了，这还是他没有预算到的。 果然没有白来！ “通知： “根据您的职位，系统已经将北仓中路316弄81号2号楼004室分配为您的专属办公室”。 专属的单间办公室？ 那就是困了的时候可以在办公室里趴桌子睡大觉了！ 整个单位中，除了会长艾婷之外，也就剩下他这个“特聘专家”可以独享单间的办公室了。 其他所有的人都是多人共享办公室的。 这源于这个国家尊重专家和学问的传统。无论在任何部门，专家的待遇都要高人一等。 004室就在艾婷的005室旁边。 这扇门比大教士办公室的门更宽大，棕色的门板上布满了银色的奇怪的符号，显得既神秘又土豪。门上用古体写着： “004 藏书室”。 正文卷 065 再不下手就危险了 中午十二点半，孟飞已经在很愉快地在和艾婷一起吃午饭了。 “梧桐市异能局。” 他很喜欢这个内部名称。这比起什么“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之类冗长而且野鸡的名字要好多了。 议会对《异能法》的制定据说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极有可能会正式更名为“异能部”，而不是“异能调查部”。 原因是除了调查异能犯罪案件之外，这个部还要承担起所有合法异能者的管理和监督职能。 异能部成立之后，各地也会建起异能司和异能局。并不会所有的地区同时建设。重点地区和城市的司局会建设得比较早。 比如梧桐市异能局就会是最早成立的异能局之一。 而艾婷就是梧桐市异能局的第一任局长。 这座古典的办公楼与其说是办公楼，还不如说是一座规模比较大的别墅。三楼是主人的房间，二楼是客房，一楼则是餐厅和会客厅。 餐厅面积不大，但和其他区域深色为主的典雅感觉不同。 这里墙面都涂成了白色，四处点缀着红色的帷幕和插在花瓶里的花花草草，给人明亮而温馨的感觉。 每张桌子都铺着雪白的桌布，最多可以容纳四个人围坐一圈。但艾婷和和孟飞这一桌并没有别人。 异能局刚成立，人手不是很多，大约十来个人。分为张力带队的行动与安全组、艾婷亲自带队的调查组，其他的就是总务、财务了。 当然，她还有更多人马留在刑调局刑侦二队，是随时可以调用的。 “局里有人是异能者吗？” 孟飞一边吃一边小声地问道。 “没有。” 艾婷断然否认。 “听老黎说过总部有异能者。所有已知异能者都要在总部注册入档。 “我们这里调来的人档案我都看过，大多数是刑调出生，也有军队出身的。 “但没有注册过的异能者。” “哦。” 孟飞虽然只是哦了一声，艾婷却警醒地抬起了头。 “怎么？你能看到这里有异能者？” 孟飞犹豫了一点，决定提醒一下这个自己想追的妹子。有所防备总比一无所知的好。 “异能者都是正常人，又不是欧阳聪那样的复制人，我看不出来的。 “但异能者使用异能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不正常的东西，和疾病或者损伤是类似的。” 艾婷点了点头。这一点其实并不奇怪。 一些影响比较大的异能比如鬼面的空间跳跃施展的时候，就连她都能感觉到。 更何况孟飞这个异能神医了。 “所以，今天你感觉到了？” “对。”孟飞点了点头，“今天忽然感觉到了。” “在什么时候？” “在张力追我的时候。” “张力？”艾婷一怔，摇了摇头，“你能百分之百肯定他有异能？” “不是百分之百。” 孟飞实话实说。 他察觉到异常的时候，张力正在追他，而且他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出现在了走廊中。 但要说他察觉到的异常究竟是否是来自张力，这是不确定的。 他的系统只能确认在他视野范围内的东西。换句话说，只要他没有亲眼看到，系统也无法确认。 “我想可能是老黎做过手脚，有异能者混在我们里边。但不会是张力。 “张力不是老黎的人，我和他共事五年多了。从没见过他有异能。 “如果他有异能，他为什么要一直待在刑调局干那份冲锋陷阵的苦差事呢？ “我想就算他不暴露异能，应该也有办法谋个更好的前途吧？” 艾婷觉得应该是老黎从榕都调来给她的这些人中可能混着老黎安排的异能者。 她看过的档案也不一定是真的。 不过这对她来说并没什么。领导想要隐藏着什么，做下属的就乖乖装糊涂就好。 但偏偏张力并不是老黎安排，而是从刑调局一起跟过来的人。 “好吧。但你还是要小心点。” 孟飞也没有证据，暂时只能放过。 张力既然已经和艾婷都共事五年了，要真对艾婷不利，应该不至于非等到现在才出手。 “自从撞上你们这些异能者，我睡觉都拿着枪。” 艾婷没好气地说。 孟飞换了一副更轻松的表情。 “我感觉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哦？”没想到艾婷并没有否认，而是露出了很有兴趣的样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是认识我的。 “今天他在场的时候，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我的名字，他却说出了孟飞二字。 “我以前和他没有交集，他能认识我，只能根据你手下们的传闻了。 “我和你手下之间的交集，除了第一次车祸案去刑调局配合调查，就是第二次你来金龟银行捞人……” 艾婷眼睛一转，投过来一个鄙视的目光。 “我可不是去捞你。” “我猜他一定是听到了你们的各种八卦，产生了强烈的醋意，所以才对我情绪激动、不依不饶。” 孟飞面不改色地揭露别人的内幕。 艾婷投过来白眼。 “张力这个人古板得很，他那么对付你再正常不过。你把自己的念头套别人头上了！” 但她又似看穿一切地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想打探什么。 “不过张力对我真的没什么。就算是有， “一个人能和你共事五年、出生入死但什么都不说，那也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再说直接了当追我的人多得很。 “他还根本没排上队啊。” 孟飞当即就感觉遭遇一记重拳，被打蒙了。 这信息量太大了。 艾婷这是在暗示什么？ 他本想来等解决了x再说的。但这是没人在一旁觊觎的情况下。 现在一个张力已经在一边虎视眈眈都这么多年了，而且还根本没排上队？ 还“出生入死”，这就是暗示我在云深天台拼死救她一命也根本不算什么咯？ “什么都不说，那也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赤果果地暗示我赶快表白啊。表白的人排上长队了。 而且你再不表白就和某榜样一样，就是有什么也没有什么了啊。 他本想运筹帷幄，安然掌控局面。不行啊，人随便几句话就轻松把他拿捏住了。 孟飞极为尴尬地吃了两口饭，傻笑道；“排队？” “是啊。不过他们大多会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 “对。因为我家……我暂时还是不说吧。” 什么知难而退，吓唬人的。孟飞果断决定不再犹豫了。 “晚上有一个好片上映，就在隔壁大富广场，月亮影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你这话题是不是转得太快了。” “今天下班后我在那请你吃饭如何？这食堂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 “……” 正文卷 066 智者的藏书室 他的“藏书室”并不是普通的办公室，而是一间真正的藏书室，面积比艾婷的大教士办公室还大得多。 进去之后，是一连五排巨大的木制书架，里面排满了教堂中收藏的书籍。 这些木架本来是开放的。但现在外面全部用玻璃封闭，保持着恒温并抽成了真。 因为里边的书非常古老，都有数百年的历史了。 如果随便抽出一本来翻一翻，那些发黄的纸可能就当场破碎了。 这些书的内容都已经扫描在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的数据库中，可以随时用电脑浏览。 在神国时代的教堂，也有和孟飞这样“特聘专家”类似的职位，名为“智者”。智者的身份仅次于大教士。 智者的办公室就是藏书室。因为除了研究学问之外，整理图书和撰写资料也是智者的职责之一。 这大概就是他被女神app分配到这个办公室的原因。 第五排书架之后，有一个不算太小的办公空间，摆着咖啡色的木质书桌、皮革包裹的办公椅，电脑也准备好了。 办公桌旁边的墙上是一扇门，门里还有卧室、洗手间。 和艾婷的心情一样，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沃，可以免去房租了。而且上下班也太方便了，只隔一道门！ 可以睡到九点再起床了。 他决定今天就睡在这里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在网上下单之后，二小时内店家就会送过来。 这个地方安全等级很高。外围的安全由专业的保安公司负责。四面围满了红外警戒线和摄像头，有持枪保安驻守各路门口。 进来的人要么是自己局里的人，要么是快递员外送员，要么是游客。所有外来人一进来都会被监控。 而到了办公楼一带，则有张力这个异能局安保专家安排的轮班值夜。 晚上都有几个局里行动安保组的训练有素的家伙轮番把守着，安全性并不亚于银行。 而且艾婷不是就住在他隔壁么？简直太有安全感了。 虽然说对他这样的真直男人来说，在女人身上找安全感真是很古怪的一件事。 农家乐和海港小区的房间他也不打算退了。狡兔三窟么。有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再去山上躲躲。 下午他开着电脑，用女神app和艾婷聊了一会儿工作。 他提到了康琴诊所。 艾婷他们也注意到了康琴诊所。因为欧阳聪和萧涵两人确实都是看过同一个心理医生，也就是康琴。 欧阳聪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怀疑自己得上了抑郁症。而萧涵则更不用说，老病人了。 而且从12月5日，也就是萧涵在金龟银行跳楼未遂的那天开始，康琴诊所就人去楼空了。 艾婷叫人调查过，再也没有找到一个人能联系到康琴了。 在现代社会里，一个人忽然消失是很奇怪的事。 尤其是心理医生这种依靠病人赚钱生活的职业。 她忽然失联，那么所有的病人的治疗也无法继续下去，收入来源也中断了。 不但如此，“康琴诊所”这个在梧桐市也算小有名气的品牌也等于废弃。 所以她必然有重大嫌疑。要不是她自己潜逃，就是她**组织给灭口了。 12月5日晚上她在浅水湾小区门口的摄像头中出现，之后就混入人海中消失不见了。 艾婷正在动用刑调系统的力量来寻找她，但这还需要时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能不能找到也是很难说的事情。 孟飞倒是有一些想法。 他可以通过网络来追踪这个人。 不管是手机还是电脑，不管是聊天还是购物，哪怕她完全丢弃设备改换身份，也很完全不带走任何东西的。 比如习惯性在特定商家购买的物品、喜欢追的剧、因为特殊爱好而常逛的论坛等等。 当然他要追踪别人的痕迹，不一路破解别人的系统来读取信息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破解能力天下无敌，可以自认人类最强黑客。但他也不想因为破解导致坐牢。 好在加入异调局之后，某些数据是可以从女神app上，以刑事调查的名义进行申请的。 只是申请麻烦。申请之后不知道要多久能才能获得批准。 得到批准了之后向企业索要数据就更慢了。人家配合是要配合的，但反应的时间和速度可说不准。 围绕康琴的诊所和这个人，他在网上人肉搜索了一大圈，申请了一堆数据。 忙活了一下午，直到天黑一看表居然7点30了。 他这才想起，按这个局里的规矩，不是6点就下班了么？ 住在办公室里除了可以睡懒觉之外，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会不知不觉地加班。 对了，他猛然一拍脑袋。 不是说了请艾婷吃饭看电影呢？现在都七点半了，不会她已经吃过了吧？ “现在去吃晚饭？” 他小心翼翼地在女神app上问道。 艾婷发过啦一个极为凶暴的表情。 “现在都几点了，我快饿死了！” 艾婷一直在等他，并且已经拒绝了好几波同事吃饭的邀约。 但她又不能自己提醒孟飞显得太主动，所以只能越等越饿，越饿越气，已经到了要爆炸的边缘。 “那五分钟后楼梯口见？” “不……十五分钟。” “好吧。” 七点半，再过十五分钟，那可就差一刻钟就八点了。 但这其实是好消息。女人出门之前消耗时间越多，说明她越重视这次约会。 孟飞七点四十分，出门，乖乖地在楼道口等着。 七点四十五分，艾婷准时出现了。 女人就是这样的。即便是早有准备，但真正临到出门之前，还是会拖拉一一段时间。 头发梳好了没？ 这个围巾，换一个是不是更好。 不行，原来选择的这件外套还不如另一件…… 艾婷这一次明显是经过精心的打理了。 她把比齐耳只稍长一点的头发在脑后束了起来，一些无法束缚住的碎发散落在从额头到耳边，反而更充满了如微风拂面般清爽的感觉。 头上还别了一个可爱风格的淡绿色的发夹。 穿着棕黄色的修长的呢子大衣，她用一条米黄色的毛线围巾裹着脖子和下巴。 十二月又是寒潮来临的天气，即便是穿呢子大衣也是很冷的。但她又不想穿羽绒服那样显得臃肿。 “走。” 孟飞一挥手。 正文卷 067 异度空间 两人出了慕恩堂，走进外面寒风呼啸的大街。 他们能听见来自荒漠上的大风，遇到梧桐市如同丛林般竖立着的高楼大厦的时，在高空中发出的呼啸。 他们能听到无数枯黄的叶子被风吹动，在地面上滑动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 这回他们之间的距离比以前明显减少了，至少中间无法再通过一个人。 孟飞一直在酝酿一个大胆的行动，就是抓住艾婷的手。不管表白不表白，牵手是第一步。 但问题是艾婷始终把手放在呢子大衣的口袋里。 他思虑良久，放弃了伸手到人家口袋里追击的打算。这太像扒手了。 他们在走进大富广场的时候，终于感觉浑身又温暖了起来。孟飞把羽绒服脱了下来拿在手里。 每次进入商场，他都感觉像身在天堂。 地面就像镜子一样几乎一尘不染，各色的装饰和灯光，就好像是琳琅满目的珠宝。 若只看表面，这和佛经里所说的洁净美妙的西方极乐世界、东方净琉璃世界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一切都依赖金钱流动的灌溉。若是没有了消费，这些商场很快就会败落成为恐怖片的拍摄地。 在孟飞的计划中，他的晚餐是在“豪享客”温暖的灯光下，柔和的音乐中，和心中女神好好的来一顿牛排加红酒的。 但事实上他们是在银拱门各取了一个汉堡然后急匆匆地赶往顶楼的明亮电影院。 这是一个意外导致的连锁反应。 他在豪享客预订的是七点的座位，然后买了月亮影院八点半的电影票，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结果他七点半才想起这件事，再加上艾婷出门前的十五分钟耽搁，两人到达大富广场都已经八点了。 离电影开场只剩下半个小时，预订的座位也误过了，这时候再去排队享用牛排已绝无可能。 坐在月亮电影院门口等候的沙发上，两人尴尬地啃着汉堡。 “早知道吃这个，我还不如先在食堂吃完饭再来！” 艾婷不满地说。 “本来我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的。”孟飞厚颜无耻地辩解说，“我只是因为沉迷于工作才误事了。” “才上班第一天就沉迷？” 艾婷对此嗤之以鼻。 “你说张力不会不会跟踪我们？” 孟飞四处张望了一下。 “我总觉得他有这个动机。” “你别瞎想了！” 艾婷粗暴打断了他。 “今晚根本就不是他值夜班。再说工作是工作，私人是私人，你以为他是跟踪狂？” “我是老觉得有人在跟着。” “你就是小心眼儿。” 电影是他精选的，名为《异度空间》。座位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抢到的，最后一排的情侣座。 《异度空间》这部电影他在前世看过。 现世的特色就是他前世见过的文艺作品几乎都重新出现了。 这就使得他无法走全民巨星路线。否则他随便写几首前世听过的经典歌曲就火爆全球了。 果然片子开场，和他前世看过的《异度空间》基本相同。只不过环境、背景和演员稍有差异。 主角长相和气质都很像张国荣，但并不是前世的哥哥本尊。 恐怖片的好处就是，女人在恐惧之下会本能地寻找依靠，而最好的依靠自然就是坐在身旁的男性朋友了。 当然，这也得在恐怖指数足够的前提下。 孟飞觉得《异度空间》这部片的恐惧指数是足够的。 尤其是影片的后半段，那种男主无论跑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心中怨灵的纠缠的那种绝望的恐惧。 当他游泳时，看到水底摆放着敞开的棺椁，里边躺着脸色惨白，殓妆诡异的尸体。 当他大白天、坐在行人川流不息的大街边的长椅上，却看到已死的女孩在旁边对自己微笑。 当他疯狂逃跑，无论跑到哪里，都看到同一个死者的无数的分身，从四面八方往自己爬过来。 无处回避，无处可逃的深深的绝望感能网罗住每一个观众。 但偏偏艾婷这家伙腰板挺得很直，头朝前倾，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的方向，简直是看得静静有味啊。 难道你就不需要找点安全感么？ 片子最多还有十分钟就要结束了，孟飞决定大胆行动。此时再不动手就真迟了。 因为是情侣座，他们之间是没有扶手间隔着的。艾婷很自然地将左手放在身边。 再也没有衣服口袋之类的障碍了。 他必须放手一搏！ 虽然说在这一步遭遇顽强抵抗并不意味着立刻失败，但后续历程就会尴尬和艰难许多。 但如果没有遭到抵抗，则可以说关系急剧升级，他们之间的藩篱会瞬间被砸得粉碎。 甚至表白不表白都不是太大问题了。能动手干嘛要用嘴？ 他的右手就像片中在地面上爬行的蜘蛛一样在沙发上爬了过去，轻轻地放在了艾婷的左手上，然后缓缓用力抓住。 “你干嘛？” 艾婷挣扎了一下。但她眼睛还盯着电影银幕，并没有拼命用力挣扎，所以并没有挣脱成功。 “害怕了？” 挣脱失败她就没有再挣了。 “不，”孟飞满头是汗，冷静地回应说，“我怕你害怕啊。” 这时候言语不重要，行动才重要。孟飞一边狠劲地抓着对方的手坚决不让挣脱，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电影。 男主正在从走廊上爬来、从窗口爬处、从门口涌入的几乎无穷无尽的女鬼围攻，无论他逃到哪里都无法摆脱。 救命稻草女主出现了。男主冲去过一把就抱住了女主。这时候跟过来的女鬼手指都碰到了女主的脸，女主在那一刹那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这个镜头在他前世就看过，但他一直不解。既然女鬼是男主心中才存在的噩梦，为什么女主会为此而惊恐呢？理论上女主根本看不见女鬼才对。 为了研究一下这个问题，他在犹豫要不要当场演示一下，拥抱身旁的女主试试她能否感受自己内心的鬼。 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来日方长，不可操之过急。 但这时候身边人神奇地凑了过来，他能明显能感觉到带着女人香味的呼吸。火热红唇居然碰到了自己的耳垂！ 这让他浑身如同触电般地一颤。但他依然如柳下惠般目不斜视。 仙子请自重啊！ 早知道艾女神这么主动，他还费这心思定豪享客的牛排，直接银拱门的汉堡奉上不香吗？钱省下来买奶粉早做准备就好了。 “人生就像一场梦，醒来会怎样？” “醒来就死了。” 孟飞不由自主地回答道。 “那你是想要一场噩梦呢，还是一场春梦呢？” “当然是要一场春……” 孟飞正在回答，话都说了一半，他警惕地停止了。因为他忽然回想觉得对方说话的声音有些怪。 艾婷的话语声清脆而明亮，但这个说话声简直是媚语如丝，勾魂夺魄。 孟飞不敢动脖子，只能转动眼球，用余光扫描身边的美女。 艾队长的齐耳发什么时候变成披肩长发了？ 连胸都变大了。这丰满程度完全不是艾婷能比的。虽然他认为艾婷的大小才是最合适的。 他猛然扭过头。 在电影荧幕的彩色光芒的变幻中，情侣坐上的女伴正非常靠近地看着自己，仿佛随时要吻过来。 但这根本就不是艾婷的脸！ 正文卷 068 小乖乖，告诉我秘钥 艾婷的脸是简洁型的，就像那种寥寥几笔无需任何装饰就勾画出来的素描美人。 而这张脸是繁复而婉转的。曲线很复杂，如同工笔描绘的牡丹。 这个女人端庄典雅、雍容华贵，尤其是知性但又千娇百媚的目光，和艾婷完全不是同一个风格。身上的香味也迥异。 孟飞心中猛然一惊，原本抓住对方的手就像触电一样弹开了。 什么时候身边换人了他居然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难道艾婷也不知道吗？ 还是说一开始就搞错了人？不不不，这完全没有可能。 他在想要不要站起来大喊。显然这是不合适的。尖叫大喊是女人的本能，并不是他的。 他应该立刻起身离席报警么？不，如果离席有用，对方就不会在这里明目张胆地出现了。 冷静，冷静，冷静！ 就像午夜凶铃的女主一样，哪怕腐烂的贞子向你转过脸来，你也不要慌，要淡定地吻上一口。 这张脸，他似乎见过。 他想起来了，这位正是他要找的心理医生康静！ 在浅水湾小区看到“康静心理诊所”的时候，他立刻在网上搜索康静。他看过几张照片。 他还没有找到对方，对方却主动找到他了？ 孟飞感觉浑身每一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康静……康静说不定就是x本人。当然，她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复制人。 如果只是复制人，系统修复一把就能让她完蛋。但是孟飞呼唤了好几遍系统，脑中竟然空空如也？ 系统竟然失灵了！ 穿越之后，习惯用系统大杀四方的他，第一次感觉到失去系统的恐惧。 系统没有了，它还会回来吗？ 完蛋了，这次真的是**抓在手里了。 不行，一定要冷静。 孟飞冷静地思考着。 系统既然一直存在，就不会说没有就没有，一定是他自身处在某种状态下才没有了。 既然他能进入这种状态，就自然有办法能出去。 只是怎么样才能出来呢？ 只以目前手上的线索他是没办法知道的。 先和康静拖延时间、挑起话题、寻找线索。 “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是他最大的疑惑。 他在农家乐住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也好几次到外边“送外卖”，都太平无事。 如果x能找到他的下落，那时候就找上门了，何必在他和艾婷在一起的时候下手？ 康静应该是在他离开慕恩堂的时候跟上他的。 他和艾婷走到大富广场的这一路上，他一直觉得有人跟着，但他也说不准这是心虚还是不适应。 从**盯上之后，他就开始躲躲藏藏，很少这样公开露面了。 大街上车水马龙、商场里人山人海。而且对他的直觉有巨大的干扰。 即便是他能察觉到什么，也无法具体聚焦到某个人。 这还给了他虚假的安全感，让但他觉得人多的地方就不会有鬼。 而且他要来这里看电影是只有他和艾婷才知道。x不可能监听女神app的信息并提前准备。 所以他甚至觉得是张力这个跟踪狂在跟踪艾婷的约会。 结果竟然会是康静？ 难道慕恩堂中有x的内应，将他在慕恩堂的消息透露给了x？ “你不是去过我的诊所么？ “在那我们就注意到你了。” 康静笑盈盈地回答说。 原来如此！ x布下了陷阱。哪怕他以外送员的身份跑去调查，也没有逃过他们的目光。 但他依然不服。 “就算在浅水湾你们注意到我，也不可能继续跟踪我。 “我的电单车车牌是假的。 “我的工牌虽然是真，但留在米团的姓名、地址都是假的。 “我一直都戴着头盔，从来没露脸过。 “我故意走僻静无人的路，确信无人跟踪。路上还换过车牌。 “你们怎么可能跟上我的？” “有一种东西叫做定位器好不好？” 媚眼如丝的康静用手指做了一个o形的手势。 “就扣子的大小，带强磁性。只要过门岗的时候保安轻轻一丢，就能吸在你的电单车上。需要人跟踪吗？” 原来是这样！ 孟飞恍然大悟。 他一直小心谨慎地避免暴露自己的行踪被人盯上，可是他接近康静的诊所的时候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骑电驴的时候他也是一路想方设法避免被人跟踪，却忽视了电驴本身也很容易被人做手脚！ 当他的电驴停在慕恩堂的时候，x就只需要派人在慕恩堂门口盯梢，等他出来就跟上就行。 孟飞解开了心中部分谜团，但这对他脱离困境并没有什么用。 他反而察觉到了更多的危险。 为什么康静要回答他？ x不会无事和他闲聊的。只有对她有利，她才会回答。 对她有利，自然对我不利！ 果然，康静蠕动妖娆的身姿靠了过来： “我的规则很简单。 “我每满足你一个愿望，你就为我做一件事。 “我已经满足了你两个，轮到你为我做两件事了。” 规则？ 孟飞心中暗骂，回答了我两个问题，就算是满足了我两个愿望？ 早知道我怎么不说愿望就是你赶紧去死啊。 但他并没有骂出口。他想着各种极端措施。比如说，他立刻出手扼住这女人的脖子怎么样？ 他没打过架，更没有对女人出过手。 或者干脆不理她，直接起身，走人，报警？ 但他还没有真正采取任何行动，就感觉到这个女人微温的手轻柔地抚上了他的脸，幽幽说道： “小乖乖，来，把文件秘钥告诉我。” 她的话传入孟飞的耳中，产生了一种神奇而可怕的力量。 一股强烈的欲火腾了起来，让他觉得只有按这个女人说的做，才能让他觉得最happy。 即便他内心的理智清晰地告诉他，这样做是愚蠢的。 就好像赌徒明知道会再次输光，依然按捺不住去赌的力量。 就像解毒所里出来的人，再次想起那种滋味浑身颤抖的感觉。 “满足一个愿望，就做一件事”的规则是无法抵抗的，它驱使的是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秘钥……那个超长的秘钥……” 他开始乖乖地在脑中疯狂地搜索前身用来加密那个文件的超长秘钥。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 正文卷 069 无敌系统归来 是的，x知道他在脑中记着这个秘钥。 x复制了前身孟飞之后，曾经一度吞噬了前身孟飞的记忆，脑中浮现出了这个秘钥。 所以复制体才疯狂地跑去公司寻找那个加密文件。 只是随着他穿越复活，这些记忆硬生生地从复制体的脑中消失了。x得到了文件，却忘记了秘钥。 失之交臂最为痛苦。孟飞甚至能部分理解x抓狂的感受了。 康琴的所谓规则也驱使着他，去极力寻找这个秘钥，说出来解除x的痛苦。 但他没有找到！ 他脑中并没有前身的记忆。所以前身记得的事，他并不记得。 他获得的文件的解密版本是用系统破解的。系统或许算出了秘钥，可他并没有记下啊。 所以尽管他非常想，但怎么也找不到。为此他抓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真不知道秘钥！” 康琴的双眸中露出某种惊愕。 她以为孟飞的真身是知道秘钥的。x体验过这种知道的感受。 但是这人现在居然不知道了？忘记了？记住秘钥很难。但要忘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没有秘钥，我只有文件的解密版本。” 经历了无比的纠结，孟飞满身大汗地说出了这句话。他极力想告诉自己不能说，但是没有用。 如果这话憋在心里，所谓“规则”就在不断起作用，让他感觉百爪挠心。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决定采取暴力行动。 他猛然一拳，精准地用拳头握起之后突出的指骨关节轰在了康琴的太阳穴上！ 这触感很不错，康琴的脑袋就像一个富有弹性的篮球。她的脑袋反向弹了出去。 孟飞则懒得理她究竟会如何，立刻起身准备逃窜。 但他愣住了。 他看到电影院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有些人开始走动，堵塞了过道，有些人开始包围他。 没有艾婷，甚至没有一个陌生人。 所有的人服装一致，相貌一致，表情一致，全部都是发长胸大眼神妩媚身姿妖娆的康琴！ 复制人？ 全都是复制人？ 我和这么多复制人一起看了一场恐怖电影？ 这本身就是一场恐怖电影好不好？ 艾婷到底去哪了？ 如同内心深处涌泉一般的恐惧感，瞬间就淹没了他。 “遵守规则，帮我做第二件事。” 所有的康琴都露出了一样的笑容，用着一样的语气，同步地说着同样的话。 这次不那么妩媚了，有点儿狰狞，有点儿变态。 孟飞想起了挂在金龟银行休息室的窗户上的时候，萧涵和加菲猫同时露出的那种笑容。 这是x本尊的笑容！ “帮助我拿到解密版本的文件。” 她们一起说出了x的愿望。 “拿到解密版本的文件……” 孟飞感觉脑子有点乱。 他的暴力突围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即便他出手击败一个或者两个康琴，但面对一百来个康琴他是绝对没有还手之力的。对方哪怕用体重也能将他压死。 而且他的大脑被“规则”遏制着，正在倾尽全力帮x想办法拿到解密版本的文件。 但他依然没有把文件交出来。 问题在于解密版本的文件并不存在任何设备上，而是保存在他大脑中的最强bug系统内。 他现在无法唤出系统，也就无法读取到这份文件！ “文件保存在我的大脑中某个地方。我现在读取不到。” 他又在百爪挠心之中开口说话了。 这再次让康琴吃了一惊。现场所有的康琴露出了一样惊愕的神色。 如果说一个秘钥虽然很长，但还是被人记在了脑中，她相信有人能做到的。 但整整一个文件，全文都是数字，可能有许多k甚至上m，竟然也被记住了？ 万一记错几个数字怎么办？ 但这也并非完全是不可能的。圆周率记忆的世界纪录是67890位，这也差不多67k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孟飞这家伙脑中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能用来存储。 “看来得再放开一些你的大脑咯？” 她想了想，然后挥起一只纤手，打了一个响指。 不是她一个人，是现场一百来个康琴，一齐打了一个响指，整整齐齐。 响指的声音在孟飞脑中回荡，仿佛冲破了许多壁障，让他莫名感觉自己的脑海变得开阔了起来。 但这与其说是他脑海变得开阔，不如说原本被隔断阻塞的某一小块区域内了。 莫非康琴的异能是剥夺受害者大脑的能力？ 因为最强bug系统也是大脑的一部分，所以被剥夺导致不可用了？ 这是什么鬼术法，沙加的天舞宝轮？！ 孟飞脑中闪过这一念的同时，那熟悉的幽蓝色光芒再度在自己脑海里荡漾开来。 最强bug系统，再度出现了！ “扫描！” 孟飞简直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第一时间扫描眼前的康琴。 这位究竟是复制人，还是x本尊？ 无论她是什么，她都一定在施展某种把所有在场者变为自身复制品的异能。只要能抓住这种异能来个定位修复，当场弄死她！ 【哔！扫描失败。没有找到扫描对象。】 孟飞心中巨震。最强bug系统明明已经归来了，却自己出了bug？ 根据他的经验，最强bug系统在扫描的时候，是依据他的视线加上他脑中的意念来判断要扫描的对象的。 所以找到扫描对象有两个条件：一个是他在脑中指定的要扫描的对象，另一个是对象在他的视野中。 如果他的目光投向一无所有的天空，或者望着a物体脑中却想着扫描b物体，就会出现这样找不到对象的情况。 但这一次，他明明是盯着眼前的康琴啊！为什么最强bug系统会扫描不了她？ 这时候，他心中强烈的、把解密的文件取出来的欲望一直在折磨着他。他坚持不了太久了。 冷静、思考。 这世界没有什么玄异的，这又不是玄幻文。 先假定最强bug系统自身是无bug的。它既然说没有找到扫描对象，就说明找到对象的条件不满足。 那其实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虽然他脑海中有康琴的形象，但康琴其实并不在他的视野中。 但康琴明明是存在的。不但存在，而且还诡异地存着在许多个啊。 反倒是艾婷，明明和他一起进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变成了康琴。 而且这整个播映厅中所有的观众，也都不存在了。 不！ 孟飞霍然惊觉。 也许艾婷、以及所有的观众都存在。他们是真实的。 而他所见的康琴，则是假的，是幻觉，是如同真实一样的幻觉。 康琴的异能是制造幻觉！ 所以康琴其实并不在他的视野中！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 正文卷 070 等价催眠者 如果康静的异能是制造幻觉，那么理论上这女人想让他看见什么，他就会看到什么。 但孟飞认为这并不是完全没有限制的。 如果有一样东西无论康琴还是x都不可能知道，那么康静也不可能在他的幻觉中制造出来。 比如他的最强bug系统。 所以他现在所见、所听、所觉，都是不可信的，唯独最强bug系统是可信的！ 但他还有一个疑惑之处。 如果康琴施展了某种制造幻觉的异能，最强bug系统无疑会报警。为什么他没有收到报警呢？ 瞥了一眼系统面板。他明白了。 系统早就报警了，只是他未读！红色的报警信息已经保存在未读系统信息里边了。 这些报警信息肯定是弹出来过，但是在他能读取之前，他的大脑就已经被康琴的幻觉异能掌控了。 如同天舞宝轮剥夺第六感，那时他与系统的联系中断。 所以系统即便弹出了这些告警，他也无法读取。 直到康琴重新放开他的第六感。但前五感依然是被剥夺和虚构的状态。 他在意识中将所有未读信息点开。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 【提示：系统级bug已确认，经验值+10。】 【bug名称：通过催眠漏洞进行的等价交换规则植入。】 【罪犯称谓：等价催眠者。】 【描述：使受害者进入催眠状态，在其脑中植入等价交换的规则。】 【细节：】 【1、有效距离30米，但无法穿透墙壁等不透明阻隔物。】 【2、被催眠者进入催眠状态后，所有感官由催眠者掌控。】 【3、除非催眠状态解除，被催眠者所说的第一句将会被自我实现。】 【4、催眠后自动植入等价交换规则：催眠师每满足被催眠者一次愿望，则被催眠者必满足催眠师一个愿望。】 【5、催眠师异能终止，则被催眠者的催眠状态结束。】 信息量巨大啊。 孟飞的脑筋如同皮带带动的飞轮般地转动着。 康琴不愧是心理医生，连异能也和心理医生有莫大的关系，她的异能居然是催眠！ 他应该是在看电影的时候不知不觉被康琴给催眠了。 所以他现在处在被康琴所控制的梦中，所见一切皆是梦境。 这样一想，这满屋都是康琴的情景也不是那么荒诞了。 有效距离30米，而且不能穿墙，说明康琴就在这场电影的观众之中！ 那什么自我实现是什么鬼？ 孟飞回想了一下自己进入梦境所说的第一句话。 “人生就像一场梦，醒来会怎么样？” 这话是康琴问的。问题突如其来。而他的回答与其是自己的回答，还不如说是催眠师诱导自己所说： “醒来会死！” 如果催眠状态没有结束，这句话将被他自我实现。那就是如果在被催眠状态之下强行醒来，他真的会死！ 好阴险。哪怕他有办法强行醒来挣脱催眠状态他也不敢这么做，因为这样会死。 然后呢？ “你是想要一场噩梦呢，还是一场春梦？” 没人会想要一场噩梦。就算真想要，在这个她编织的世界里，她也能轻松给出。 如果他回答“春梦”，这女人说不定真扑过来当场给他一场春梦。反正这是幻觉，她又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孟飞暗想，这样的愿望满足攻击恐怕真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啊。除了我这样的真正直的男人了。 不知是异能的限制还是她不擅长模仿秀，或是对她的美貌太过自信。幻境中她用的是自己的形象。 如果她使用艾婷的样子，他能不能扛住就很难讲了啊。 但糟糕的反转在于他问了两个问题。 这两个问题被康琴回答了。 他是如何被盯上的，然后又是如何被一路跟踪的。 两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无关紧要，要命的是催眠师的回答成功满足了他两个愿望。 因此根据等价交换原则，他也必须满足催眠师的两个愿望，这是无法违抗的！ 孟飞忍不住在心中暗骂。 你就回答了两个鸡毛蒜皮的问题而已，就能随便给我下命令，这算哪门子的等价交换？ 这就是所谓信息不对称带来的优势了。梦境是康琴的主场，她知道规则，而陷入梦境的人是不知道的。 等到他了解规则的时候，他的脖子上已经套好绳索了。 虽然说脑海中极速转过这许多念头，但其实经历的时间半秒都不到。 然而康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你的文件找到了吗？” 孟飞是必定会遵守被她植入的规则的，无非是时间上的拖延罢了。 但她的每次催促都会给孟飞带来强大的压迫感，逼迫他立刻遵守规则履行承诺。 “找到了。但是……” 这时候孟飞已经无法再抵制规则的钳制了，他已经在最强bug系统中将解密文件展开。 但康琴虽然掌控他的梦境，却无法直接读取他脑海中的信息，否则也就不用等价交换这么麻烦了。 “但文件很大，不知道如何给你。” “很简单，你念，我记就可以了。” 念？几百k的东西，在10分钟内是不可能念完的。 电影很快会结束，大家散场的时候，如果艾婷发现他还睡着，肯定会想办法将他弄醒。 但x也未必需要他念完？ 因为x手中已经掌握着一份密文的文件。 孟飞如果再念出明文的文件，哪怕只有一部分，x也有了密文和与之相应的明文可以对比。 在已知密文和所对应的明文的基础上，如果能推导出秘钥，就可以解密剩余所有的内容了。 这就是所谓“已知明文攻击”。 压缩文件的加密会不会存在已知明文攻击的漏洞？很可能是存在的。 所以不能念！每多念出一个字节的内容，就给x掌握全部的内容多了一分可能。 这份文件包含着这个世界底层指令系统的信息，相对而言核弹只不过是小case。 落到x这种病态的人手中，根本无法预料这世界会走向什么样的恐怖未来！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 正文卷 071 康琴坐在哪儿？ 孟飞试图念一份伪造的数据，但他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内心已被植入的规则不允许他这样做。 只在梦境里打转，他不管怎么做都是徒劳的。这里一切都在康琴的掌控之下。 必须想办法，突破这规则的重围，杀出梦境！ 想要突破，就必须和外界有联系的渠道。 最强bug系统虽然不能扫描，但还可以联网！ 孟飞脑连自己口袋中的手机，熟悉的手机界面跳了出来。 还好，虽然五感封闭，但最强bug的联网功能没有被封闭，他还可以通过手机呼叫救援！ 就在孟飞紧张到极致的时候，艾婷正在安然地看片。 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孟飞抓住的时候，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发现孟飞整个人靠了过来，头枕在她肩上。 这让她皱了皱眉头。她并没想要发展这么快。但她正要动手推的时候，发现孟飞已经烂睡如泥。 居然这么精彩的电影也能睡着？ 既然睡着了，那就先放过他吧。 就这么想着，她忍了。为了免得把孟飞弄醒，她还强行直着腰，一动都不敢动。 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振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标注为“无聊变态异能男”的家伙正在给她打电话。 她愣了一下。孟飞不是睡着了吗，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她一定是马大哈把手机丢在商场里，被人捡到了，然后拨了联系人列表上的电话？ 赶紧接起来，她却听到一段明显是孟飞，但有些空灵的声音： “我被人催眠了，千万别弄醒我。打开女神系统，看我发给你的信息。” 然后电话挂了。 她浑身的汗毛立刻都竖了起来。这可是恐怖片现场啊。 男主和已经被女鬼追到了山穷水尽，你现在来这么一处？ 你睡在我肩头，手机在口袋里，然后给我打电话让我别弄醒你？ 她强行忍住没有当场将孟飞弄醒，而是打开了女神系统。看到孟飞发来三个粗体的大字。 “相信我。” 这是孟飞没错了，不太可能是别人在忽悠她。 一个女神app不太可能被黑客破解。 另一个，只有这个无聊变态异能男，每次着急了就会用这个字体发这句话。 “康琴就在我们同一场的观众中。 “她催眠了我。 “但我的异能升级了，我现在睡着了也能直接操控口袋里的手机。 “在电影结束之前，找到康琴，用电离枪失能模式把她打晕！ “在此之前，你不能弄醒我，千万不能弄醒我，否则我会死。” “时间很紧，在梦里我也随时可能被她弄醒死掉！” 孟飞的信息很简短，很急促，就像一连串沉闷的鼓点敲在她的脑门上。 他居然睡梦中还能操控手机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好在她已经见到过布偶能敲密码、人能在空中瞬移，老头能爆炸。 所以她决定暂时认可孟飞说的这一切。 那她想要救孟飞，要做的就是找到和他们一起坐在场中的康琴，给她来一枪。 幸运的是，他们坐的是情侣座，在最上、最后的一排，她可以看到下面所有的人。 但她头大地望着下面座位上密密麻麻的后脑勺。 现场观众大约一百来人，谁是康琴？ “怎么找？” 她在女神app中急问。 孟飞好像比她还冷静一点。 “首先，她是女人。” 虽然康琴也可以伪装成男人出现，但以她那丰腴的身材，装扮成男人可能更容易引起注意。 “这厅里大约三分之二是女的。” 艾婷有些绝望地说。排除掉所有的男人，也还剩下六七十个候选。 “她只可能坐这五个座位其中之一：一排一座，一排三座，一排二十一座，五排二十一座。” 孟飞冷静地回复。 “你是怎么知道的？” “相信我！” 艾婷没有再问，而是用目光数着座位号，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这五个座位上，有两个是男的可以排除。还剩三个女的。” 她回复。 这时候孟飞感觉自己的大脑转动得比飞机涡扇发动机的叶片还要快。 “文件的内容是……” 他已经不得不要开始念了，这欲望根本控制不住。但他理性的那一面还在疯狂地寻找康琴的位置。 一百多人里如何找到康琴的位置？ 这看似无解，其实是有解，至少有部分解的。 这部电影非常火爆，又是黄金时间，现场几乎坐满了。 那么可以假设康琴是按号就座的。否则别的买了票的人会抗议。 康琴会买什么座位呢？ 孟飞想起自己订座的时候，比较好的座位就已经销售一空了。情侣座只剩下一个，其他的座位也只剩边边角角不好的位置了。 康琴一定是在他之后才买票的。 而且是在他与艾婷到达播放厅外的等候的时候，康琴才买的票。 因为那个时候才能知道他们要看电影，并且猜出他们要看的电影是哪一场了！ 即便猜错也无所谓，她可以将每一场有嫌疑的电影都买一张。然后跟着他们进去就行了。 那时时间大概是八点十五分，他和艾婷一起在沙发上啃汉堡包，等着电影开始。 所以康琴只有可能是八点十五分之后买的电影票！ 现在电影院售票都不是手工，而是用售票系统打印出手的。每一张票出售的时间在系统中都有记录。 手机联网，迅速扫描漏洞，黑入月亮电影院的售票系统。 查晚上九点场次的《异度空间》，八点四十五分之后的售票纪录。 可惜还有五张票！如果只有一张票，那就直接找到康琴了。 经过艾婷的性别排除，还剩三个位置。这三个位置坐的都有可能是康琴。 他不可能让艾婷开枪将这三个一一击昏。 在这恐怖片现场，艾婷第一次开枪就足够引起一阵骚乱。枪声和响动恐怕就足以将他弄醒了。 如果第一枪打错人，他极有可能因为醒来而丧命！ 让艾婷走过去一个一个地看清她们的脸？ 这不一定有用。康琴既然来这里，就一定会乔装打扮。 又在电影院里昏暗的光线下，艾婷未必能认出她来，还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如果康琴发现异样，直接在催眠状态下发个大招把他吓醒，一样后果难测。 必须找到真正的康琴，然后一枪制服！ 正文卷 072 三选一 “我会让康琴手机响起来。你听到手机响，立刻开火。” 这是孟飞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如果满屋子的人中有一个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这人口密集的环境下，艾婷不一定能瞬间找到是谁。 但范围缩小到三个座位，让艾婷判断来自这三个座位上哪一个，还是有很大成功率的。 “电影音乐声很大，手机响起不一定能听到。” “当电影结束播放厅里变安静的时候，你发消息给我，我立刻让她手机响起来。” “好！” 分心和艾婷对话不过几秒的时间，但这几秒钟对他来说就和几年一样漫长。 他看到不外面，但他有办法看到现场每个人的手机。 能不能找到其中哪一个是康琴的？ 他可以脑连在场所有观众口袋中的手机。但他无法判断每个手机的具体位置。 手机的gps信号大致能指出这个手机在哪个商场。但要精准到电影院里哪个座位，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他无法知道他要决断的那三个座位上的手机到底是哪三个。 他只好同时连接了一百三十七个手机。 所有的手机的屏幕一齐在他脑海中显示出来，就像一面手机画面组成的马赛克墙。 对他来说连接一个两个设备是经常干的事。但同时连接一百多台，这是个真正的压力测试。 到底其中哪个是康琴的？ “检索‘康琴‘、‘心理学‘、‘诊所‘、‘浅水湾‘、‘催眠‘。” 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同时在所有的手机上，遍历内存，暴力寻找特征字符串。 假定康琴的手机上使用这些字符串的概率远大于和康琴无关的人。 这和扫描病毒的方法差不多。但他这个时间超紧、规模超大，同时扫所有的手机！ 每个手机的画面都变成了无数数字的轮转。 这是一次大规模侵犯他人隐私的行动。 十多个手机找到了“心理学”、“催眠”。 但没什么用。进一步检索发现没什么心理医生，只有某些“催眠文”爱好者。 还有三个手机找到了“浅水湾”！ 一个手机找到了“康琴”！ 那个“康琴”首先被排除掉了。康琴这个名字本身就很寻常。 那台手机上，这两个字只出现在某公司员工列表中，肯定不是同一人。 找到“浅水湾”的几乎都是看过租房广告的。 浅水湾在附近算一个比较出名的小区，虽然价格有点贵，但能租的房子不少。 “诊所”就更多了。 最多的人去的是牙科诊所。凡是在网上搜索过诊所的人全被找出来了。 没用，还是没用！ 冷静、冷静，如果一个方法没什么用，说明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等等，这些手机可能买过票。如果用这些手机买过电影票，一定会有记录的。 如果买到的恰好是那三个最有嫌疑的座位，那至少可以定位到三台手机。 然后的问题，就是从这三台手机中挑选一个最可能是康琴的了。 虎眼、逃票票、格挖拉……几个最有可能使用的网络售票途径他都检索了一遍。 糟糕，在这些手机没有一个找到那三个座位的售票纪录的。 因为那三个座位售出很晚。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不会再用手机订票，而是直接在售票处买票了。 孟飞在幻想中抓着自己的头发。 不行，太混乱了，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 “你再不开始背诵文件，我随时可以让你醒来丧命哦。” 康琴温柔贴心地提醒道。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提醒，却像一支手枪顶住了他的太阳穴。 他以往寻找bug、解决bug的时候，都有充足的时间和安静的环境。 不可能有人用枪指着他，说一分钟内解决不了就崩了他的。 那种慌里慌张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完成任务。 各种黑客大赛里边，所谓“n秒内攻破”都是忽悠外行的扯蛋广告语。 所谓的n秒只是他们点击鼠标按动键盘耗费的时间。 他们早就把漏洞准备好了。寻找漏洞的时间不管是几周几个月还是几年，都没算的。 “74，8b，3a，24。” 强烈的背诵欲望终于冲破了他的防线。明文内容在他口中不由自主地念叨而出。 一连背诵了四个字节，他的理智之光再度闪烁了一下。 康琴会怎么记录这些数字？ 用脑记？除非她也有系统。 用笔和纸？这播放厅里这么黑，给你笔和纸你也没法看清写字啊。 她只可能用手机！ 他抬头看所有手机的实际桌面。 之前他给每个手机开启的都是他一人可见的隐秘桌面。现在则是切换到实际桌面了。 大多数屏幕是暗的。因为大多数人都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并没有任何操作。 有少数几个是亮的。有人在聊微信，有人在翻豆伴…… 有一个正在微信上输入“748b3a24”…… 这就是康琴的手机了！ “34，ab，37，2f。” 但他还在不断地背诵。而康琴在不断地记录。 她记录得越多，那么x最终破解整个文件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艾婷还是没有发来信号。 孟飞记得，前世看过的这个片子，最后高潮阶段的音乐伴奏就是很多的。 诡异的恐怖气氛伴随着震撼人心的音乐笼罩全场。 终于到了要跳楼的屋顶了。 女鬼说：“我不再爱你了。” 然后飘然离去。 男主终于得到片刻的祥和，音乐终止了下来。然后是字幕出现了。 坐在第一排的康琴正在持续不断地输入数字，但忽然发现微信闪退了。 居然这时候闪退？！ 还没有来得及输入回车，将数据发出去！ 竟然有这么垃圾的软件，让她前功尽弃？ 事情还没完。 电影已经结束，全场的灯光亮了起来。 但就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忽然以最大的音量响了起来。 优美的手机铃声的伴奏下，她感觉到一种奇妙的蓝色的光芒照亮了刚刚亮灯的播放厅的四壁。 电芒就如同利刃般刺痛了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经，让她浑身的肌肉都猛然抽搐起来。 然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正文卷 73 变形虫 最初的枪响和电光并没有导致全场混乱，反而让现场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沉寂中。 这时候艾婷站起来高喊了一声： “刑调局办案，不要慌乱，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不要动！” 在死静的环境中，她那女中音的声音极好地震慑住了全场。 刚好她又在最后一排的情侣座上，所有人回过头来，都能看到她左手展开的闪亮的警徽。 其实更明显的是她右手中枪口向上的锃亮的电离枪，那枪口仿佛还带着点余热。 没有人敢动，也没有人发声。 艾婷也不知道的是，在隔着一堵墙的放映室中，真正的放映员已经晕倒并被塞住嘴捆起来放在一堆箱子后边。 两个穿着工作员马甲的男子注释着放映机旁的电脑屏幕。 从摄像头里看到观众席上的骤变，其中一人猛然站了起来，惊怒道：“康琴居然被……”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一个扭曲，整个身体就如同被融化的巧克力般变软了。 “愚蠢。” 另一个穿马甲的人声音苍老。 “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不要去招惹这个行刑者了。放弃那件东西。 “你想得到它，只不过是想得到更强的实力罢了。 “但就算没有得到这件东西，我们的计划也丝毫不受影响。 “现在为了它节外生枝，你已经损失了四个人。这么损失下去，只会让上面会对你们的实力产生怀疑！ “这个行刑者已经摆脱康琴的催眠控制，你再去挑战纯属找死。 “青芒人很快要公开成立异能局。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们何必非要去争送人家第一批人头？ “我再次建议你暂时收手吧。你想要的命，我们也一样可以给你。” 那人身体虽然成了一团棕色的柔软物，却依然能发出古怪而沉闷，就像被闷住嘴了的人强行说话的声音。 “最后一次！” 穿马甲的老者站了起来。 “可以，那就最后一次。今天之后，我不会再批准你们对付这个行刑者的任何行动。” 话一说完，马甲老头根本都没有停留，而是将大衣挂在臂弯，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他之所以会批准这一次行动，纯粹因为有人向他百分之百保证康琴的能力能控制住任何人类，也包括行刑者，而且还叫他来现场观摩。 但现在康琴已经失败了，控制不复存在。这一带已经陷入被行刑者威胁的范围，他当然要先走为上。 棕色的粘稠状物体却沉闷地嗯了一声，身体骤然变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如同蛇一般滑过了墙上的放映孔。 他就像一个赌徒一样。明明已经输了很多把，却总觉得再投入一点就能全盘赢回来。所以他还在不断地投入。 康静是很重要的分身。她的催眠能力很重要，是为数不多能直接从别人的内心掏取秘密，还能轻易让别人对自己的信任度超过60%的能力。 他可以放弃那个文件，但是不能放弃康静，更不能放过这个导致他三个异能身体死亡的行刑者。 所以他要在更多官方的力量赶来之前，杀死孟飞和那个女刑调，然后将昏迷的康静带走！ 这时候正是孟飞已经从梦中醒来。 康琴被击昏的同时，催眠状态已结束，但他还没有完全觉醒。倒是艾婷就在他前面不远处的那一声大喊把他吵醒了。 这时脑海看到一连串血红的报警。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 他没有回头看到放映孔中爬出了什么东西，但立刻就感觉到被某种滑腻腻如同蟒蛇的东西缠住了。 紧紧缠住他好几圈，从脖子到胸口一直到腰的是一条手臂粗细的、如同棕色的橡皮泥构成的蛇状异物。 只一瞬间，他就感觉到这异物变得如同钢铁般坚硬，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缩小了整整一圈。 他听到了自己的肋骨被暴力挤压传来的碎裂声。 【提示：系统级bug已确认，经验值+10。】 【bug名称：身体纹理材质混乱导致的非法任意材质和形状变化漏洞。 【罪犯称谓：变形虫】 【细节描述：……】 “能定位么？” 孟飞的胸腔还在不断地缩小，他感觉不但是肺，就是连同心脏都要被挤得从喉咙里吐出来了。 虽然痛苦至极，但他并不急于修复自己的身体。 被外物占位发生物理破坏的情况，如果他不能除掉外物，身体就算修复了也会继续被破坏，徒增痛苦而已。 但这攻击并不殃及他的大脑。即便心脏和肺部都被破坏，他的大脑也还足可工作一分钟，足够他反击的时间了。 【提示：已捕捉到bug源，系统级bug已定位！经验值+50。此bug可以修复。要修复吗？】 “修复。” 变形怪人以前杀人从来不超过一秒。他的身体能能任意变化材质和形状。 他既可以变成如同水一样流动，也能变得如钢铁一般坚硬。但他特别喜欢绞杀。 他喜欢那种缠上别人的身体瞬间将对方像挤牙膏一样挤死的感觉。 但这一次，他的杀人快感刚涌上心头，便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力量，从不知哪里的虚无中爆发了出来。 就好像空气中每一个分子都变成了吞噬异能的怪兽，在不断地削减着他的变化能力。 这种力量正在强行剥夺他的异能！ 最强bug系统的“修复”功能只会修复bug，并不会消灭存在bug的人类本身。 所以被修复之后，异能者只是重新变回普通人，并不会像被“修补”的复制人那样消失无踪的。 但这对变形怪人来说是个例外。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自己的异能严重扭曲变形了。最强bug系统能剥夺他的异能，却不会自动将他的肉体变回原来的形状。 所以他变成了一圈被扭曲的人体，包括皮肤、血肉、骨骼和其他脏器被挤压和扭转成长蛇状的混合物。 这些东西哗啦啦地从孟飞身上掉了下来，还有一些继续缠绕在他身上，把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提示：系统级bug已经修复，经验值+500。】 500经验值！ 正文卷 074 神棍们的仪式 又是一轮修复之后，刚刚从剧痛中恢复正常的孟飞意识到，他已经明白“确认”、“定位”、“修补”和“修复”这些技能的准确用法了。 所谓确认是只要他扫描任何与对方异能效果有关的物体就能确认的。 比如x制造的复制体、萧涵控制的傀儡，都能让他确认系统bug的存在与作用细节。 但即便确认bug存在，也不能定位到bug的根源。 只有他能直接扫描使用这些bug的异能者的时候，才能定位bug根源。 比如说他想要定位“非法的躯壳复制”bug，扫描任何一个复制人都没有用，他必须扫描x本尊。 而他身上这个古怪的蛇状物被他扫描一下就定位了bug，是因为这个物体就是使用这个异能的人，只不过形状有些改变。 系统级bug定位之后就可以修复了。但一旦修复，就会带来经验值暴涨。 修复一次就能暴涨500点经验值，相比而言确认、定位带来的经验值都不值一提了。 回想一下，在金龟大厦的窗户外，***控制的萧涵面前，他其实是可以用“修补”或者是干脆“定位”然后“修复”萧涵的异能来阻止布偶的注射攻击的。 但那时他尚没有这个经验和意识。 如果他这么做了，萧涵现在就已经是普通人了。只是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x给他的这一轮又一轮的惊吓之下，他的经验和能力都在急速成长着。最强bug系统本身也在不断提升。 在系统升到第三级后，他已经确认过三个系统级bug，还定位过其中一个，所以已经获得80点经验值。 修复了这一个系统级bug之后，他的经验值暴增到580点。 如果能再修复一个达到1080点，就可以升到第四级了。 第一级的技能扫描和修复，第二级的解密，第三级的联网，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用处。 修复能无限给自己加血，还能直接抹除异能者的异能。 解密让他在网络上畅通无阻地获取线索，联网更是让他在被康琴催眠的状态下死局翻盘。 不知道第四级又会带来什么技能？ 怪不得x说和他合作会很有好处。他的异能者，有多少我要多少啊！ 这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艾婷已经将被电离枪击晕过去的康琴反手扣上手铐，固定在了座位扶手上。 然后她回头看到灯光下，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孟飞。 孟飞身上还挂着一些很恶心的东西，血腥异味在影厅里迅速弥漫。 “你干什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艾婷吃惊地问。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孟飞无辜地摇了摇头。 场中所有的观众也都回过头来。他们刚刚看完一部东方阴翳风格的恐怖片，瞬间又陷入到西方的暴力血浆场面中。 “僵尸！” “活死人！” 一秒的死寂之后，有一些女观众首先尖叫了起来，然后是整个影厅陷入混乱，人们不再受制于电离枪的震慑，开始争先恐后地涌向出口。 混乱造成了少量观众的轻伤。好在商场疏散得当，并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 就在著名的大富广场活尸事件发生同一时间，青芒共和国的中心榕都发生着另一件比这大得更多的事件。 但这里有必要先介绍一下榕都，和青芒整个国家的格局。 地理位置上榕都并不位于这个国家的中心，而是偏向西南。 青芒国东部富饶而平坦，北部寒冷而荒凉，西部则是崇山峻岭与高原。 东面隔海存在一个名为赤乌帝国的强国，而北方是更为强大的北冥联邦。 第三次全面战争中，衰弱已久的青芒神国遭遇赤乌帝国的入侵，中北部和东部尽数沦陷，青芒国迁都到西南群山之下的榕城，改名为榕都存活了下来。 绝望时刻的青芒神国上层纵横捭阖，与北冥结盟，驱逐赤乌人。 赤乌人当时过于膨胀，同时与青芒、北冥、饕餮三面开战，结果全面溃败，几乎灭国。 直到他们将自己拱手贡献给饕餮合众国，才苟活下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没有想到青芒这个本来即将被瓜分殆尽的老大神国，居然还能变身共和国再度崛起？ 北冥联邦内乱之后已经被饕餮踩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赤乌帝国更是已经沦落成了饕餮的一条狗。 但一直人畜无害的青芒共和国却猥琐发育到了足以和世界之主饕餮合众国一较高下的地步？ 谁能想到区区数十年后，他们也会和饕餮、赤乌、北冥这些列强一样，能强大到试图去唤醒神？ 赶在12月27日的神诞日之前，在榕都地下的深处，一群人正在做这么一件事。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会长、大神棍黎牧。 他自称已经活了一百五十三年，是曾经服侍过活着的女神的存在！ 这个时候的他穿着一袭华丽的黑袍，在地下刺眼的灯光下，这身袍子泛发出天鹅绒般的闪亮光彩。 但他并不是这批神棍中最为耀眼的那一根。他只不三名黑袍老者中其中一名。 除了他们之外，更耀眼的是那名穿着浑身血色红袍、红包上镶嵌着无数金色纹路的老者。 那不是一般的老者，那是一个身形虽然有些佝偻，目光却犀利如寒星的老太婆。 她名为玄女，传说她就是百年之前的女神首侍，最受女神宠信、在地上为女神代言的那个人。 在观众席上，总统、总理、议长、国家专家院首席等一干人等，有点无奈地看着这帮神棍的表演。 无论总统还是议长，他们没有活过百年的，所以他们根本不存在神国时代的记忆 他们究竟相不相信神的存在？这是每个人的隐私，真的很难说。 但作为共和国的治理者，他们必须遵守神国与共和国交替时签下的一些协议，这是毫无疑问的。 其中一部分就是虽然教廷已经解散，但共和国必须接手教廷未竟的职责，那就是“唤醒女神”！ 正文卷 075 沉眠之棺 近十年来，他们几乎每年都会举行这样的仪式，对在场的这些大佬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五年前异能事件的出现，打消了总统等官员们的部分疑虑。因为异能似乎也可以看成是神迹的一种。 况且神的传说不是只有青芒才有，世界各地其他国家也是有的。 饕餮有饕餮，赤乌有赤乌，北冥有冥神，其他世界各地也各自有神，也同样有唤醒神的使命传承。 万一别的国家首先把神唤醒，而青芒女神依然沉眠怎么办？ 面对饕餮国强大的军队，几乎无处不在的盟友，新崛起的青芒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就算饕餮的军队来了还可以同样以军队抵御，如果真是传说中的饕餮神来了如何抵挡？ 他们这些血肉之躯，可没办法能抵挡住神的攻击。 没有人愿意成为国家的罪人。 所以总统、总理、议长、和首席专家，不管他们自己信不信女神，或者不管他们心中的女神是个什么东西，他们都乖乖坐在这里，按神国时代的传承看着四位神侍行事。 反而是几名一年没聚过的大神侍刚入场，就明显相互看不顺眼。 其中一个黑脸、秃顶、马脸的黑袍老者一入场就盯住了颇有艺术大师风范的黎牧，冷嘲热讽： “听说你把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管得井井有条，最近还在梧桐市建立分会。若是女神归来，你居功至伟啊！” 黎牧哼了一声：“事总是要有人做的。某些人不屑于动手，只好我来顶上了。” 四名大神侍由一名首侍，四名次侍组成。黑脸老者名为安图，和黎牧同为三位女神次侍之一。 但在女神沉睡的时候，黎牧还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士，根本连神侍都不是。只是后来次侍龙原意外身亡，没办法才让他顶上。所以安图一向看不起老黎。 “但听说你居然找了一个对神学毫无建树、没任何经验、不信女神的年轻女子在梧桐市做大教士。 “你还找了一个才二十几岁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什么专家去做智者。 “你这么玩下去，就不怕让我青芒国女神教沦为笑柄么！” 安图言辞辛辣激烈，明显已经超出了寒暄的范畴。 但另一名面容白皙、银发如血雪的黑衣次侍袖手在后，没有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原因很简单，他名为艾觉，是艾家长辈。 黎牧挑了一个艾家晚辈坐镇梧桐市，对此他明面上高高挂起，既不赞成亦不反对，内心其实是欢喜的。 倒走在最前方的红衣首侍玄女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 无论如何，“让整个女神教沦为笑柄”的说法，对她来说不可能完全没有触动的。 “我老黎别的不行，选人自有道理！” 黎牧对安图的挑衅丝毫不惧。 他拿捏准了，这事要真要有人质疑，第一个要跳出去反驳的也不是他，而是艾觉这老狐狸。 艾觉背后是艾家，这家神国时代就传承至今的老贵族在现在的共和国时代依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力量。 他也知道安图不是真的担心女神教的名声，无非是想多安插几个他家安姓的人罢了。 异能部马上要公开成立、各地异能局都要建起来，位置有的是，到时候给他姓安的留几个位置就行了。 安图正接着要说什么，却听到就在一旁的第一排观众席上，总统大人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诸位大师不要搞错了。女神教已经不复存在。 “现在无论是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还是异能部，都是国家机构。 “国家的职位可不是诸位能讨价还价的。 “我们每个职位的任命都要经过严格的流程。 “目前梧桐市信研分会的职务，都是通过了我们层层评审的，绝无安大师提到的问题。” 总统果断提醒他们现在谁才是老大。 安图和玄女都是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他们也明白现在国家已经不是过去的神国了。没有国家的支持，他们什么都不是。 有些话私下可以说，有些事私下可以做，但绝对不可提到明面上来。 “那就开始吧！” 在总统面前无声无息地吃了瘪的大神侍老婆婆走到了主祭的位置上。 整个祭坛看似是一块椭圆形的巨石，椭圆的正中有一面黑色的金属门。 而巨石的边缘则有四个位置，每个位置前有一个讲台，面对中心。 黎牧、艾觉、安图三人各自占了一个讲台，四人围成了一个菱形的形状。 老婆婆、安图和艾觉都各自拿出一本女神教经典放在讲台上。 唯独老黎风格迥异。他堂而皇之地从随身皮包中拿出笔记本电脑摆在好。 老婆婆开始打开大声朗诵。 她的声音抑扬顿挫非常夸张，甚至难以分辨他究竟是在说还是在唱。唯一的问题是没人能听懂他在念什么。 而与之截然相反的风格，在她对角的方向，老黎熟练地按动键盘，调出程序。 祭坛看起来非常古朴，但其实并不太旧。大致是百年之前，青芒神国迁都到榕城的时候建设的。 后来又缕经翻修，安装了各种机械装置。到了两三年前，已经改造成完全可以用程序控制了。 对比以前需要开着起重机来把大门吊开，现在看起来可就神圣庄重多了。 当然，这都是老黎的主意。 在他的操控之下，沉重的金属门缓缓地开启。 老太的朗诵声更大更嘹亮了。 金属门开启之后，下面露出的是一副巨大的青铜色棺椁。这就是传说中的青芒女神的沉眠之处！ 在女神教的传说中，这副棺椁是女神在沉睡之前亲手制作，并亲自躺进去封闭的。 除了女神能自己从里面打开之外，不可能有人能从外面打开。 保存这具棺椁，并在可行的时候唤醒女神，这是写入了共和国的宪法的。 其实总统想要验一验这棺椁是否有神异力量并不难，试一试能否打开就行了。 试试金刚钻头、强酸腐蚀、或者是干脆炸药爆破如何？如果开不了，自然说明这是女神亲手封闭的真货。 但如果真的给打开了怎么办？ 正文卷 关于缺少半边引号的说明 在引用的对话中，出现同一人的话需要分段的情况，本作采用业内通行做法：最后一段用前后引号，前面的段落只用前引号。因为有些读者误会为引号缺失，特此说明。 正文卷 076 喊女神起床的难度 虽然很多人认为女神根本不存在，他们也同样尊重那些信仰女神的信众，而把这副棺椁当做信众们的圣物来尊重。 所以更换过很多届的总统，这东西也一直在榕都地下当文物很好地保存着，没有人去乱动。 在玄女嘈杂的朗诵声中，黎牧郑重其事地说：“正历8020年12月21日，第十一次尝试开始。” 说完他便按下了回车键。 所谓的第十一次尝试，是因为他们从8009年开始，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唤醒女神的尝试。 一般信众们会期待女神在神诞日，也就是每年的12月27日觉醒。 但他们不能指望女神一喊就醒。谁知道女人在床上要折腾多久才能起床？再加上梳妆打扮到出来见人就更难说了。 所以老神侍们打一个提前量，一般都在每年的12月21日，提前一周开始唤醒女神。 从8009年开始也是有其道理的。 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女神能越早醒来越好。但要唤醒女神并不简单，因为唤醒女神所需的东西非常奇异。 在女神教典籍中，他们把这种东西称之为玄奥无比的“神力”。 但科学兴起后，有人弄明白了所谓“神力”是什么。其实它就是物理学中的“负熵”！ 熵这东西似乎来源于更底层的规则。无论上层规则如何变幻如何出现bug，熵的规则却永久不变。 且无论它是什么，也无论神是什么，想要唤醒神，就要提供大量的负熵。 但负熵这东西并不是好获取的，简而言之，想要获得负熵就需要大量的能量。 在共和国早期，国家电力不足，动不动就要停电，根本就没有能量去获取所谓负熵，所以女神的棺椁自然也就埋在地下积灰了。 但随着国家越来越强大，能源供应也越来越充足，有人发现负熵反而是储能的一个好手段。 能量的供应供大于求的时候，可以用负熵将能量保存起来。当能量供应不足了，又可以用这些负熵重新转化为能量。 如此长久积累，当负熵积累了足够多，也就足够去尝试唤醒女神了。 而且女神的棺椁很奇特。你尽可以往其中注入负熵去尝试唤醒女神。如果失败了女神没有觉醒，这些负熵并不会损耗，而是原封不动地退回。 被退回的这些负熵既可以重新产生能量来提供民用，也可以继续积累更多的负熵，等下次再继续尝试。 到8009年，青芒共和国已经强盛到某个的程度，可以利用积累的负熵来尝试唤醒神了。 这比早二十多年就开始尝试唤醒饕餮的饕餮合众国要迟了不少，但也比这世界上大多数国家要强很多。 只是从那时开始他们就一直失败，其他国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情报表明，饕餮国都已经连续失败三十年了。 当黎牧按下回车键，源源不断的负熵就开始注入女神的青铜棺椁了。 没有光、没有电，也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华而不实的东西。但每个人都有一种感觉。 一种秩序之力，带着无数纯净、整洁、复杂、有价值、好的东西，源源不断地从这个世界流失。 负熵本质上说就是秩序。与之相反的熵则是混乱。 如果把负熵给了女神，那么这世界上必然要增加混乱。 比如健康地活着是秩序，那么得癌症就是混乱。安全地开车是秩序，发生车祸就是混乱。 因为负熵意味着成功、平静与幸福，熵的增加则意味着意外、病痛和死亡。 随着这些负熵的流逝，必然导致更多的车祸死亡、更多的人得上癌症、甚至更多的家庭破裂。 这和每个人息息相关，所以每个人都能感觉得到。 但负熵本来就是要不断流逝的，熵则会不可阻止地永恒地增加。宇宙的规律就是如此。 阻止负熵的流失、熵的增加根本不是任何人需要考虑的事。需要考虑的是，让负熵流失去哪里。 从这个意义上说，给女神总比给饕餮好。 毕竟大家在女神的国度里生活了八千多年，并没有什么不好。换成饕餮的统治，那就说不定了。 在这种不断损失的感觉中，总统等人都有些疲惫地听着玄女老太的疯狂朗诵，望着一直沉寂无声的棺椁。 毕竟这已经是第十一次了。 他们从未成功过。以往都是这样一直沉默到所有的负熵注入完毕，然后又从同一条通路开始逆流而回。 但这次好像有一点不一样了。 怎么回事，都过去五分钟了，负熵的注入也早该结束了，可为什么黎牧这家伙还没有宣告唤醒失败呢？ 黎牧之所以不敢说话是因为他也震惊了。 因为这一次，所有注入的负熵没有一丁点儿回流。它们被女神的沉眠之棺完全吸收了。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但棺椁上又没有显示任何女神即将觉醒的信息，所以他不知道该宣布什么了。 足足十分钟的死寂般的尴尬沉默过去，他才勉强地在玄女的嘈杂念咒声中，用颤抖到嘶哑的声音宣布： “女神已经接受了祭品！” 总统激动地和总理对视一眼，正打算起身鼓掌庆祝，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老黎正常难道不应该是说“女神即将觉醒！”或者是“女神即将归来！”吗，为什么只说女神接受了祭品却不提她老人家回不回来？ 如果祭品接受了，神却不降临…… 那这积累了十多年的负熵，可妥妥的都是能量是金钱，是存储起来的民脂民膏，不知道价值几万亿青芒币，就这么没了？ 以前他每次都按照宪法中的约定来陪这帮神棍玩耍，是因为反正女神不醒负熵也没损失，无非每年浪费他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不在意。 但这一回币投进去了却不中奖，这问题就严重了。这一把投币不说倾家荡产，半个国库恐怕是投进去了吧？ 总统激动得站了起来。 “玄女大师，请容许我我打断一下……” 玄女终于停止了那如同敲打破锣般的吟诵。总统接着问： “既然女神已经接受了祭品，那么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正文卷 077 遗失的负熵 四名神侍都露出尴尬神色。尤其是负责宣告流程的黎牧。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黎牧正要设法搪塞一下，这时候一个惊天奇迹发生了。 那一百多年没有过动静的青铜棺，忽然发出了咔嚓的一声。 玄女老太的眼神瞬间露出无比激动的神采。 黎牧擦了擦头上的汗。 总统吓得一屁股坐下了。这东西里边真有女神？ 接着，一阵沉闷的金属摩擦声从棺盖上传来。这东西正在开启！ 四名神侍全都跪下了，一齐喊道： “恭迎女神回归青芒神座！” 总统等人神情有些尴尬。青芒共和国早就取消了跪拜礼。就算是面对神，他们也不需要跪拜的。 如果女神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应该如何对待？ 总统考虑了一下，那就以面对上司的礼仪应对即可。 他并非一开始就是总统，也是有过上司的。对上司他知道应该如何应付。 总统一示意，总理、议长和首席专家都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领带，神情庄重地站了起来，走向祭坛。 然后四人微微鞠躬，总统亲自开口说道： “我等四人，代表青芒共和国政府，恭请执掌生命与正义的青芒女神回归神座！” 但棺盖开启的摩擦声早已停止，棺盖也完全开启了，里边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总统又说了几遍，始终得不到回复。这时候总统受不了了，亲自往前走了几步，去查看棺内的情况。 然而偌大的棺材内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总统盯着黎牧问道：“女神呢？”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关心女神，他关心他的半个国库。那些负熵去哪儿了？ 黎牧忘了一眼玄女和其他两名黑衣神侍。这些人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状态。仿佛在说，你牵扯的事，别来烦我。 “这只有一个可能。” 黎牧也走过去望了一眼空空的沉眠之棺。 “其实女神早已降临世间了，只不过她并未明示我们。” “那祭品呢？负熵呢？” “既然女神已经降临，祭品她自然是拿走了。”黎牧硬着头皮回答。 “那女神什么时候能出现给予我们指引？” “这就要看首侍大人的了。” 这回论到黎牧摆出甩锅的态度了。他将目光投向主祭祀红衣神侍老太太。 他们四人的分工是有所不同的。收集负熵唤醒女神，那是黎牧的事。 如果女神当场从沉眠之棺中走出来，那么就不存在女神身份确认和沟通的问题，他当场主持迎接就行了。 但如果没有，这事他就无能为力了，只能依靠老太太玄女。 无论是历史的记载，还是神国落幕之前和共和国的缔造者们签订的协议，都明文记载了一条规则。 那就是如果女神觉醒时有四神侍和总统、总理、议长、首席专家这八人的同时见证。 如果女神并没有从沉眠之棺中走出，那么那就是只有大神侍掌握的“女神玄镜”，才是与女神沟通的唯一途径了。 在诸神沉睡之前，几乎每个神都留下了信物。这是必然也必需的。 否则，若是有神甲比神乙先觉醒，然后谎称神乙来欺骗神乙的信徒，那怎么办呢？凡人们又无法分辨神的真假。 “女神玄镜”就是与女神的信物，它就挂在红衣老太玄女的脖子上。 玄女吃饭睡觉洗澡都挂着这东西，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年，都快在她身上生根发芽了。 “既然女神已经觉醒了，那就问问她呗。” 黎牧轻描淡写地说。 玄女恶狠狠地回盯了黎牧一眼。你搞砸的事情，让我来收场？ 黎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势站在原地，收放在讲坛上，头望着地下空间的穹顶。 “诸位请稍候，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沟通女神。” 玄女从衣领内取出了那面大约有碗口大小的铜镜。这东西朴实无华，看上去就是一面黑黝黝油光发亮的镜子。 她将玄镜握在手心，然后念动咒语。 同样，没人知道她在念什么。 足足十分钟，总统等人眼睛都快直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总统都打算叫停这无聊的表演了。 他已下定决心叫人来彻查这副棺椁、这面玄镜、现场四名神棍，以调查失踪的巨量负熵的下落。 但这时候，奇迹再次发生了。 黑油油的玄镜上发出明显的红色柔光，就像探照灯一样向上方透射。 许多明亮的红色射线在这团柔光中交错，形成了几个复杂难懂的古文的文字。 就连一直在装神弄鬼的玄女老太表情也颇有些意外。 从这个现象上看，女神不但是觉醒了，而且还进入了可以沟通的状态！ 从神学上来说，和女神双向沟通需要更加复杂的手续和仪式。 他们这种简版的沟通只能是阅读女神留下的信息，而不能对女神表达什么。 但这也足够了。毕竟女神已经沉睡一百多年了。 “翻译一下。” 经历了如同过山车般的惊喜和惊悚的总统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但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价值半个国库的负熵哪里去了。 老太只是无所谓地瞥了一眼那些文字。 对她来说那些字太简单了。安图、艾觉和黎牧也都认识。 “只有四个字而已。”老太太说。 “哪四个字？” “找回负熵。” 总统心中一震，女神不愧是女神，居然四个字说到我心里去了。但是他的心立刻又沉了下去。 因为女神既然说“找回负熵”，那就说明这些负熵不见了，而且女神没有拿。 这就好像你准备了一生的财富去买一套房，钱交了，但上家说他根本没收到钱一样让人慌张。 总统目光变得阴沉，盯着黎牧。 这时候的黎牧也开始慌了。 负熵丢失，谁的责任最大？显然是黎牧。 棺材是黎牧负责保管的，负熵是黎牧经手的，仪式操办等等也都是黎牧统筹管理的。 现在负熵不见了，不找他找谁？ 这时候老太太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暂时的沉寂。 “总统大人，老婆子我有一个请求。” “大师请讲。” “请总统大人发布总统令，特批安图激活行刑者，遵女神神谕，寻找遗失的负熵的下落！” 正文卷 078 行刑者、披尸人与《异能法》 在神国时代，教廷有三大机密组织并不对外公开，名为审判者、行刑者、后继者。 只是这三个组织在共和国时代都和教廷一起宣告解体并沉寂了。 行刑者据说是由不多的有超强神异能力的人类组成。 他们的任务是遵照女神的神谕，或是审判者的判罚，对世俗国家难以对抗的罪大恶极的内部神异力量或者外神派出的神异入侵者进行追杀与惩罚。 审判者则是一批智者，并没有神异能力。他们只负责判定事的好坏、人的善恶，并定下刑罚。 审判者被如今的官僚机构与法治所替代了，现在已经没有意义，所以玄女老太提都不提了。 但分散在各地的行刑者还是存在的。 总统本人在多年之前其实并不相信行刑者有神异能力。但是异能出现后，他开始相信历史上的行刑者其实也是一种异能者。 “动用行刑者么？” 这让他有一些犹豫。现在的异能者四处出现就已经很难应付了。要是再唤醒这么一支古老的神异力量，他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其实这件事可以让老黎的异能部去调查的。 但是他想到负熵丢失的这件事责任最大、嫌疑也最大的其实就是黎牧，让异能部去调查很可能搞成自己调查自己的闹剧。 而且若是唤醒了行刑者，将来就有了两股独立的异能力量，至少某种程度上可以相互牵制。 “好吧。”总统最终点了点头， “我会发布一个暂时的允许令，让你们在一年内恢复行刑者组织并独立调查负熵丢失事件。 “一年之后，我会根据实际的情况再度审视这条允许令的意义。” 他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存在一年。但如果一年内你们不乖，一年后我照样可以勒令你们从此解散。 “多谢总统大人的信任。” 玄女严肃地点头并鞠了一躬。 艾觉神情凝重，黎牧脸色发黑。他口中暗自念叨：“没想到我居然被算计了！” 只有曾经掌控行刑者组织的安图春风满面。 …… 两天之后，8020年12月23日，青芒共和国传出了劲爆无比的新闻。 《异能法》被公布施行，异能存在的事实也被公开了。 这其实是宜早不宜迟的一件事。饕餮、赤乌等国都已经承认了异能的存在并为此立了法。 饕餮甚至开始有意识地训练异能者加入军队和情报部门，开始渗入别国的行动了。 青芒共和国上层主流的观点是，异能是女神的事，只有等女神回归才能去公开管理这些异能者。 但现在神侍们宣告女神已经回归，棺材都空了，再等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一时之间国民们所有的焦点都转移到了异能上。 孟飞感觉，这个爆炸性的新闻真是救了他一命。 因为在此之前，无论是手机、电视还是报纸，无论是斗音还是危博还是朋友圈，铺天盖地的消息都是他的。 他成了真正的网红。圈内人称“披尸人”。意思是喜欢将别人的碎尸披在自己身上的人。 满篇风格都是这样： “梧桐市某男子看恐怖电影时碎尸邻座女伴并将残尸挂在自己身上。” “恐怖！大富广场月亮电影院出现真正活僵尸！” “异度空间：一部离奇的血浆片，何以导致观众在观影时模仿影片自相残杀？” 《异度空间》什么时候成了血浆片了？ 也有酷似正统论文般的段子： “黑夜碎尸者：长期996导致的病态反社会人格分析。” 新闻标题和内容劲爆且荒谬也就罢了，问题在这些新闻大多附上了当时在影厅内，有观众用手机随手拍下的他浑身是那个变形人残躯血肉的照片。 怪人主要缠住他的脖子、胸部和腰，脸部并没有遮挡。所以照片拍出来，他的帅气阳光的脸还是清晰可辨的。 螳螂软件的办公室第一个就爆炸了。 “这人不是孟飞么？” “对！漏洞组的。后来精神方面出了点问题，调走了。” “精神都出问题了，还能调走？调哪里去？精神病院吗？为什么还能出现在大富广场？” “他想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被车撞死过一次，又跳楼过一次，都没死成。” “这下，不知道哪个妹子被他拉了垫背了。” “他到底调去哪里了？” “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成了专家？” “放屁！精神病能当专家？” “这你就不懂了，不正常的人才能被专家院相中。” 网上铺天盖地的讨论让孟飞感觉自己有社会性死亡的可能。 官方正统的新闻将事件解释为他被吞了炸药的恐怖分子以拥抱的方式自爆袭击。炸药威力太小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但相信的人不多。 《异能法》出现之后，大众的眼球焦点急剧转移，披尸者的都市传奇马上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孟飞也乘机研究了一下这部和他关系莫大的《异能法》。 他发觉青芒共和国不愧是正义女神建立的国度，法律对待异能者的态度并不像传说中对付女巫那么惨无人道，而是基本合理的。 大概可以归结为以下几条。 第一、公民中的异能者享有和普通公民同等的权利。任何人不得歧视或特殊对待异能者。 第二、未经异能者本人同意与国家批准，任何个人和组织都不得对异能者开展研究。 第三、异能者的异能视为个人隐私的一种，异能者有权对自己的异能保密。 第四、除了紧急避险、正当防卫等情形外，禁止异能者使用任何未经国家批准、对他人有任何影响的异能。 首先异能者和普通公民一样，不用担心被国家或者其他组织抓去研究，或者受到歧视对待。 异能者可以对自己的异能保密，也可以自己玩自己的异能。 但前提是不能影响他人。一旦他使用的异能影响到任何他人，那就是非法的。 《刑法》也随之做了匹配的修改：非法使用异能罪，刑期三年起，视后果严重程度来判，最高无期徒刑。 这也包括那些以间接方式影响他人的情况。 比如你发动异能考试得了满分，结果使得别人考得比你差了，也是一样，三年起步。 如果法律只是这样规定的话，他的最强bug系统也没法用了，一用就犯罪。 好在这部法律还有几条精神： 第五、向国家注册报备的异能，在国家批准的范围内可以使用。 第六、异能者主动向国家注册报备，可以领取特别异能津贴，但也要对国家履行一定的义务。 第五第六就是国家在主动招募异能者了。 只要你说你有异能并且经过国家的核实，国家开始直接撒钱养着这些人。 一个是让这些人别去到处搞事，另一个就是如果有用，也可以用起来。 正文卷 079 国家注册异能者 孟飞已经成了国家注册异能者。 他主动注册报备了他的一部分能力。比如联网、扫描。 当然，他不会傻到老实交代他的最强bug系统。 他报备的扫描能力仅限于对电子设备程序的扫描，而不包括对人类的。 解密和修复这么夸张的能力他就根本没有上报了。 他本来就是找漏洞的专家，不用特殊能力也一样能黑或者修复别人的系统。 国家只会记录你上报的异能，并不会去调查他是否隐瞒了别的能力。因为这本来就是隐私，他有权保密。 然后他就从女神app上得到了批准：作为异能局聘用的异能者，凡是在案件调查中有需要而使用异能，都在允许的范围内。 《异能法》公布的同时，“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也公开改名成了“异能部”，简称异部。梧桐市分会则成了梧桐市异能局。 异能局和刑调局一样，具有调查的权力，只不过异能局只调查涉及异能的案件。 因为从此不用借着刑调局的身份调查了，所以艾婷把刑侦二队整个都搬了过来。 加上这里原来就有的人马，足有四十多号人了，办公室都不够用了。 他们开始把各种房间都改造成办公室。没多久一号楼也占了，慕恩堂完全封闭，不再接受游客。 异调局一成立，孟飞就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那就是刑调局的网安科，是拥有网络挖洞破解的豁免权的。 他只要以网安科的身份，为了调查案件、或者提高网络安全性的目的，在任何非国家机密的系统中寻找漏洞、渗透爆破都是合法的。 刑调局可以，异调局也一样可以。 所以他让艾婷在局里也搞了一个网络安全科，专门通过网络调查异能犯罪，由他来负责。 孟飞虽然有解密系统，但想要网络追凶，很多工具很多代码是免不了要自己写的。 这时候他就很向往传说中的人工智能代码生成器了。 据说你只要和这个人工智能说清楚你想要做什么，它就会帮你自动生成绝对优美的代码。 它不但提供代码，而且提供完美的售后服务。 你什么地方不满意，或者需求变了要改，都和它说一声就是了。它会不厌其烦地帮你修改到满意为止。 他发现这不就是陈胖子？ 前身孟飞找漏洞，陈晗写代码，他们就是这么合作的。合作无间好多年了。 他果断把陈胖子挖到了异调局，充当网安科的科长兼科员。史上最强的黑客组织就此成立。 可怜的螳螂软件，欧阳聪挂掉，孟飞和陈胖子被挖走，整个漏洞组核心部分几乎被挖空。 但对罗安来说，除了孟飞之外，其他都不算什么损失。 他已经很嗨皮地在女神系统的安全方案中夺取了数十亿的订单。消息一出，螳螂软件的股价又是如同火箭般上涨。 有钱在手，难道还缺码农码？被挖走一个，就再招十个好了。 艾婷也挖了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记者兼职美女作家的唐雯雯，作为异能调查局的“媒体专员”。 唐雯雯负责转战各大小报媒体朋友圈危博为异能局撒布各种带节奏的消息消除恶劣影响。 她还得穿着一身帅气的黑色银边的制服站台，以“警花”的形象让各路媒体拍照，并代表异能局回答各种奇葩问题，俨然成了新成立的异调局的形象代言。 …… 8020年12月25日。 如果是在前世，这就是圣诞节了。 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圣诞节，但有一个类似的日子，名为神诞日，是12月27日。 传说世界是正历1年1月1日诞生的。但诸神的诞生比这更早，是正历0年的12月27日。 从这个逻辑上说所谓的0年其实并不存在。因为那时候还没有这个世界，只是诞生了诸神。 然后诸神们花了3天时间来创造这个世界。 孟飞一起床，便感觉左眼皮跳动得很厉害。 “这是要发财，还是有灾？” 前世有这样的传说，只是他已经记不清结论了。其实他只要前一夜睡得不好，第二天就会眼皮跳动。 最近两天他收到了特别申请的各大公司的特殊权限，可以在部分数据库里查找他要寻找的x的线索。 即便他有最强bug系统，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扫描一台眼前的电脑整机和扫描一个数据库是完全不同的。 电脑作为一个物体，只要落在他视野中就可以被他的系统扫描。 大型数据库一般都是分布式存储在各地机房中的。除非他一个个去找到具体的服务器，否则是无法用系统进行扫描的。 要做这事只能依靠人力，写大量的脚本，寻找需要的数据抽取出来，然后进行海量的比对，在数据之间建立联系。 他和陈晗每天忙到深夜。 他手中主要的线索就是欧阳聪遗留的电脑和手机、康静留下的手机。 他们虽然是x的分身，但应该还是免不了要通过各种网络通信的方式来联络的。 但x非常谨慎。尤其x复制了欧阳聪，也就吞噬了欧阳聪的记忆。 欧阳聪这个曾经的螳螂软件的漏洞组组长、网络安全专家的技术绝对不是瞎吹的。 几乎能抹掉的痕迹全都被抹掉了。康静被抓时手中拿着的手机就是一个全新的手机、全新的电话卡、全新的微信账号。 好在并不是所有的痕迹都是能抹掉的。孟飞已经渐渐缩小了范围。x大概率就在梧桐市。 剩下的就要看x后续的活跃程度了。 比如说康静曾经试图向一个微信号发出他在催眠中背出的文件内容。 如果那个微信号再度被人使用，他就有机会定位使用这个微信号的人的位置。 但如果x从此消失而潜伏不出，不要说他了，就是神仙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坐到办公桌前。 打开电脑想连上服务器去看看陈胖子写的脚本跑得如何了，他却看见女神app的图标跳动，艾婷的头像弹了出来。 “才起来啊。” 孟飞瞥了一眼，9点过5分。 “我只是忘记开……” “不要废话了，快到会议室。 “大老板来了，点名要见你。 “小心点儿，别乱说话，黎老爷子是个人精！” 果然，今天有事要发生！ 正文卷 080 爱穿越的老头 这其实是他的一个隐忧。 那就是这个国家的高层，试图开设一个部门来管理这些异能者的这些大佬，会不会自己也有异能？ 更准确地说，会不会他们有能看穿异能的能力？ 会不会自己的最强bug系统，被他们一眼看穿？ 他认为大概率不大。至少从目前来看，所有的异能者都对他的系统一无所知，包括x。 如果x能明确知道他的系统的存在，那就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了，绝不会屡屡失败。 即便老黎这样的人真有这样的能力，他躲是躲不了的，迟早要去面对。 至于真被看穿之后怎么办，那就要靠自己随机应变了。 反正忽悠得了就忽悠，忽悠不了大不了抱大腿认干爹。 至少这世界不是人人都有系统，他的利用价值是显而易见的。有价值就能生存。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思，他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因为对方坐在背对门的座位上，所以他首先看到的就是一颗充满油光、如同被把玩过上百年的锃亮的脑袋，和脑袋周围一圈白色浪花般的艺术家的长发。 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老头回过头来，盯着孟飞的脸看了一眼，立刻笑呵呵地指着他问道： “孟先生？请坐、请坐。”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异能，至少对方没有施展任何异能。 如果是这样，自己应该是不会被看穿的。除非最强bug系统其实并不是最强…… 他就是被康琴催眠的时候，最强bug系统都及时告警了，只是他没有收到而已。 他环顾会议室，仔细盯着墙上关于螳螂软件内网安全系统的广告画面和文字看了看。 每个细节都和他记忆中的文字完全一样。这肯定不是梦境。 他遏制住了用最强bug系统扫描这个老头的冲动。 即便这个老头有异能，如果他没动用也是扫描不出什么的。 而且这样的扫描会不会反而向老头暴露了最强bug系统的存在，也很难说。 “不错，不错，年轻人。” 老头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居然伸出了大拇指。 “不愧是传说中的披尸者！” 这诡异的点赞让孟飞脸孔发黑。这位部长大人居然这么不正经吗？那些网络暴民不知道事实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别板着脸啊，孟先生。我是真心羡慕的。 “在琳琅世界你设计抓住了欧阳聪的证据。 “在金龟银行你又找到了萧涵被控制的证据。 “刚刚发生的大富广场案里边，你又抓住了康琴。 “这让我们找到了x很多线索，几乎摧毁了他半个网络。” “哦？你们找到x是谁了？” “没有，我只大概估计x在梧桐市。所以这个案子，主要还得靠你们来办。” 老黎眯缝着眼睛，一副不肯透露任何信息的谨慎的样子。 “哦？” “我倒是一直在想，为什么一系列的案件都发生在你身上。什么吸引了x不断地对付你？” 老黎没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精明而狭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我已经说过了，他们想要那个奇怪的文件。” 这个问题孟飞早就演练过无数回了，回答起来毫无惧色。何况这本来就是真的。 “你确定就是你提交的那个文件么。” 老头低头笑道， “1024字节长的密码、三重加密的压缩文件，我已经解开看过了。一堆没有价值的垃圾指令……” woc，居然被解密了？我还以为常威你不会武功？ 他自制的加密文件居然被破解了，这让他有点意外。早知道就应该把秘钥再弄长10倍？ 这有几个可能。 一个是压缩加密软件有漏洞。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国家拥有远超他想像力的超级计算机。 最后一个可能，就是老头也有异能，超强的解密能力？ 不管怎么说，都要对这个世界的科技实力、异能的实力，重新评估了。 “嘿嘿，文件你替换过，垃圾指令是你写的吧？这些乱码看上去就是写过几年代码的人写的。” 老头两边的眼角眯出了一双经典的鱼尾纹。 孟飞果断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黎老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两根干枯的手指无聊地敲着桌面。 “嘿嘿，年轻人，谨慎是对的。我对你那文件没兴趣。不过有件事被我发现了。” 说完他拿起桌面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下。会议室里的投影机亮了起来。 “你的异能不止是你上报的那些吧。 “专门针对电子设备或者针对程序的异能…… “这种情况很罕见啊。 “我猜测，你应该是有一种‘纠正‘型的异能。能将异常状况恢复成正常状况。” “不。”孟飞挺直着腰板，严肃认真地摇头。 “我没有……” “我是看这段视频做出的猜测。” 投影机屏幕的场景他很熟悉，正是在月亮影院里，他刚醒过来时的画面。 画面并不是非常清晰，他站在画面的角落里。 但大致还是能看到他首先被那条“怪蛇”缠得身体都变了形。 然后那条怪蛇就莫名奇妙地开始变成了一圈古怪的血肉开始往下掉。 在提交证物的时候，孟飞当然注意到了隔着一堵墙的放映室里的电脑上的这段视频。 只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因为这视频模糊不堪，他又没有明显的任何动作。 如果把他的所在的那个角落的图像放大，像素点都没几个，马赛克能有扑克牌那么大。 他只需要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那个变形怪人就自行死亡就行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 孟飞认真地看完视频，自信绝无任何漏洞。 “嘿嘿，我知道你的意思。” 老头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样子，站起来走了过来，在他头上拍了拍。 “小子不错。比当年的老夫还能苟。” 说完老头忽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力一拉。 孟飞完全没有想到这人精老头会忽然动粗，再反抗已然来不及，被他拉了起来。 老头拉着两人经过一段助跑，以极高的速度朝正在循环播放着视频的投影机幕布给撞了过去。 就在老黎光亮的鹅卵头颅撞到幕布的同时，孟飞本来以为会有邦地一声闷响，然后老头脑袋开花。 然而并没有。 他看到的是那颗油亮的头仿佛碰到了一层无形的水面，一圈圈光影晃动的水波荡漾开来。 古怪的如同电流流过般的刺麻的感觉传遍了他的全身。四周迅速暗了下去，然后又亮了起来。 头顶的射灯炫得他有点眼花，极具特色的成排的红色的沙发和在沙发上呆坐的人群出现在他逐渐清晰的视野中。 他已经到了前几天和艾婷一起看电影，与x派来的异能者生死对决的月亮电影院！ 正文卷 081 正熵与负熵 不光是空间上到达了现场，连时间也同步地到达了那时候。 孟飞看着过去的自己正站在自己和黎老头面前，被如同生锈的铁索般的变形人的挤压成油条般的形状。 “注意看你的眼神……” 老黎凑了过去，距离不超过十厘米，还莫名其妙地掏出了一个放大镜来。 “眉弓紧缩、脸部肌肉紧张，甚至有点扭曲，这是来源于痛苦。 “但丝毫看不到任何恐惧的感觉…… “恐惧时眼睛会张大，眼白显露更多。 “然而这双眼睛，茫然地望着空中。不像是恐惧，倒像是在冥想。” 孟飞目瞪口呆。心想你这是化身福尔摩斯了？ 福尔摩斯要是像你随时都能回到案发现场，还要破个屁的案啊。 “然后就是关键了。看你的视线！” 老黎这时候眉飞色舞地一指， “这时候你的眼睛忽然有了焦点。然后你低头，明显是看了一眼你身上的异物。 “还有，还有你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你在说什么？‘修复‘？ “我感觉你的眼睛是操控和释放你异能的关键。” 紧接着，一股明显的不协调感在变形人的身体周围出现了。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异样，但孟飞此时的确能感觉到有某种东西无中生有地冒了出来，充满了某种说不清的力量。 “这是负熵。” 老黎吊儿郎当的神情第一次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负熵。但你的确有这种能力。 “负熵能使混乱归于秩序，异常恢复正常，你利用了这种能力，强行将这个人的异能给恢复正常了。 “你并没有杀他，但他用自己的异能扭曲了自己的肉体。被你抹掉异常之后，肉体无法复原，他死了。 “然后你又用这些负熵修复了自己的致命伤。” 老黎做出了最终的结论。 孟飞这才想起了一件事。 老黎竟然能带上他穿越到过去去看清历史的真相，这毫无疑问是一种异常的能力。 但自己的最强bug系统居然没有报警？ 难道和他陷入康琴的催眠一样，联系不上最强bug系统了？ 不，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他脑海中最强bug系统依然是存在的。他展开未读信息里边，也并没有任何系统级bug警告的提示。 最强bug系统，这个最强是不是有点自吹自擂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或许系统之外还有系统啊。 孟飞感觉自己首先被扒了个精光，然后再度被刷新了世界观。 当然这和他的错漏无关。他已经足够谨慎了。但谁能想到这老头能具有随意穿越时空的能力啊？ 有这种穿越回犯罪现场的能力，再谨慎的罪犯也不可能逃过他的追索。 “你知道吗？其实异能有两种。” 老头和依然有些呆滞的孟飞站在同一处，看着处在被绞杀、灭杀对手、修复自身的无限轮回中的另一个孟飞。 “一种异能是违反规则的，给这个世界带来混乱，推动世界的灭亡，也就是增加这个世界的熵。 “叫做正熵异能。” 老头指着缠绕在另一个孟飞身上的无形怪物。 “比如这个家伙，我们叫他变形虫罗特。他不是青芒人，他是饕餮人。” “是个老外？” “他是个老外，但和青芒人一样是黄种人。他出生在饕餮国，8016年入境。我们怀疑他是饕餮人派来的间谍。 “他**复制后成为x的分身。我个人猜测x因此而和饕餮国的情报组织建立了联系。 “x得到了饕餮情报局的资助之后，在我国建立了一个由异能分身构成的情报网。 “还有一种维护规则的，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和存在。也就是减少这个世界的熵。 “比如我，解密历史的真相……” 孟飞只能木然看着老头一脸自我陶醉的样子。 “还有你这个。 “就是负熵异能。” 老黎的提示让他对最强bug系统的信心忽然恢复了一点点。 莫非最强bug能感知到的异能其实只有正熵异能，而负熵异能根本不被它当做异常，所以不会报警？ 但这有个问题。最强bug系统是怎么分辨正熵和负熵的？ “你的说法有问题。” 孟飞已然被剥夺了所有的伪装。他决定不再演示，大胆试探。 “你说变形虫罗特的异能是一种破坏世界规则的存在的异能，而你的和我的是维系世界存在的？” “哦？”老黎有兴趣地抬起头来，用手支着脖子，将手指在腮帮上敲了敲，“问题在哪里？” “如果罗特是饕餮国的间谍，那他所做的事都是维系饕餮国而存在的。 “而我消灭了他，反而增加饕餮国的混乱，推动它的灭亡。 “这么来说，应该是他是负熵，我才是正熵才对？” “聪明。” 老头打了一个响指。 “可惜在共和国时代，已经不允许残存的教徒继续发展弟子了。要不然我就收你为弟子了。 “异能只是推动熵的流动。本身无所谓正负。 “你若推动熵从青芒流动到饕餮，那么你的能力对青芒来说就是负熵，对饕餮来说就是正熵。 ”所以我们需要规则，来认定一个人的异能是负熵异能还是正熵异能。 “所以我们需要神。” “这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关联好不好？” 孟飞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神是你心中的信念，执掌你的规则，给你定义什么是负熵，什么是正熵。 “我们的规则是女神定义的。” 孟飞当然不会对这个神棍在这方面出言反驳。 你非要去和一个教徒争辩他崇拜的神是否存在这完全是自讨没趣的事。 他的心中似乎没有什么正熵负熵的区别，问题在于最强bug系统可能是有的。 最强bug系统是否只对女神定义的正熵异能才会报警？ 他记得最强bug在报出警告的时候，bug的名称中一般都有一个“非法的”字样。 既然有“非法的”bug存在，是否也有相反的，“合法的”bug存在，而且不会告警？ 如果真是这样，对他很不利。这样一来，所有被官方掌控的异能者，他恐怕都无法扫描和修复了。 就像这个老黎的这个时空穿越的异能一样。 正文卷 082 我想玩枪 “不过你放心，我无意透露你的异能给任何人。来，把心放在肚子里，坐一坐。” 老黎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一个沙发上，和沙发上原来坐着的人粗暴地重合了起来。 过去的事依然在循环往复地流逝，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虽然和老黎在空间上完全重合，但丝毫都没有相互影响。 孟飞也坐了下来，坐了老黎旁边那个座位。他能感觉到座位的存在，也能感觉到老黎的存在。 但此时这个座位似乎是空的，明明上面坐着另一个人。 这是不同时空人物的奇妙重叠，只不过他所在的这个时空能望到另一个时空的虚影而已。 “你的异能是你的隐私，受法律的保护。 “在青芒国，女神的规则之下，你要相信，至少国家是绝对遵循法律的。 “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你的异能。” 孟飞心想：这也就是法律上无意透露罢了。换句话说，法律管不到的地方，那是随便透露的。 “我之所以拉你进来这里，是想说服你帮我做一件事。” “哦？” “康琴这个人的异能太过危险，任何接近她的人都有可能被她催眠。 “所以我们根本无法审讯她，也无法从她这里得到乂的情报。” 老黎一扫老不正经习气，完全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你的能力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把她变回普通人，让我们的人完成审讯。 “至于你不想公开你的异能，这也不是问题。 “事成之后，我会在报告里写康琴的异能莫名消失，原因未知，可能被乂用某种方式回收。” 老黎说到这里，孟飞的内心激动得发抖。 剥夺康琴的异能，等于定位加修复一次系统级bug，500多点经验值免费到手，最强bug系统可以立刻升到第4级！ 不知道又会得到什么神奇的新技能呢？ 但他的兴奋只是在目光中一闪而过，然后便消失无踪了。 越是这时候越是要冷静，尤其是面对自己的上司。否则就很轻易地要被人拿捏在手里了。 “我可以拒绝的，对吧？” 孟飞将矜持点数提升到一百。 “法律上，我有权隐瞒我的异能，你无权调查我的异能。所以我没有完成这个任务的能力。” 老头脸色变得难看了。但孟飞接着说道： “如果我做这件事，有什么好处呢？” 老黎的脸色立刻就舒展开了。要好处，早说啊。我有的是好处可以给你。 “有没有玩过这个？” 老头手上变戏法般变出一件东西，塞到了孟飞手上。 “想不想玩？” woc，这是枪！ 从来没摸过手枪，这是他前世的一大遗憾。 他摸过步枪，不过也就仅限于军训的时候扛了一星期最后打了一场靶完事而已。 而且步枪没什么感觉，太大太重了。扛久了扛到想吐。 这是货真价实的枪，而且比前世最精巧的手枪也更高级，即便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青芒国才有的电离枪。 它非常轻薄，只有一个大号的手机差不多大小。但握在手中又颇有分量。 枪管很短、握把也不粗大，但握在手中既舒适又稳定。 整个造型非常简洁而科幻，全金属打造，乌金色，泛发着冰冷而迷人的金属光泽。 好东西啊，真是一入手就让人再也舍不得放下的好东西啊。 “想玩……” 孟飞很不争气地脱口而出。 “试试，开一枪。” “……”孟飞不敢。 在他艳羡的目光中，老黎将电离枪拿了回去，对准前方的大银幕开了一枪。 嘭！ 这声音并非是火药被激发、在弹壳内爆炸的声音。 而是不知道哪来的能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忽然聚拢而发出的爆鸣声。 就像将橡皮泥在手心搓成长条一样，在空中汇聚成了一条明亮的、笔直的蓝色光芒。 光芒毫无影响地穿透了银幕，射向不知道哪里的时空深处，绚烂而美妙。 “我国是枪支最严的国家之一吧。” 老黎毫不留情地将电离枪收了起来。 “这把枪就算给你你也用不了。 “每支枪都是使用了枪主本人的dna专门制造的。就算枪支丢失，别人也根本开不了枪。 “现在异能调查员可以申请持枪证。但特聘专家持枪……没有先例。 “但我是部长，嘿嘿。 “如果我认为某人虽然是特聘专家，但实质充当了异能调查员的工作，那情况就不同了。 “那我就可以特批允许某特聘专家的持枪。 “前提是，以后你乖乖用你的能力，按我要求做事，乖乖帮我抹掉某些人的异能。” 老黎眯缝着眼睛微笑，他已悄悄地提升了要求。本来只说抹掉康琴的异能，现在变成某掉某些人的异能了。 “成交。” 孟飞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这生意，太划算了，怎么算都太划算了。 如果有枪在手，哪怕只能使用失能模式，他的防御能力都大大提升，安全感要上升一个档次。 要知道x虽然几乎无所谓不能，但他派出的异能者中，至今也还没有一个拿枪的。而现在他有了！ 再加上如果老黎将来找更多的异能者来让他“修复”，那不是给他送来源源不断的经验值？ 第二日，8020年，12月26日，宁静之夜。 其实这一天也是有白天有夜晚的完整的一天。但八千多年前的神诞生的前夜，太阳应该还不存在吧？ 所以这一整天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被这里的人叫做宁静之夜。 宁静之夜的第二天神诞日就会开始连续十五天的假期。 除了留下轮流值班的人之外，大多数青芒人都会放假回家团聚，就和他前世的“过年”一样。 虽然明显感到身边同事都开始打酱油了，孟飞还是被迫忙了一整天。 上午他按和老黎的约定去了梧桐市郊区护卫重重的监狱，在哪里抹掉了康琴的异能，让她恢复了普通人的状态。 可怜的康琴因为太过危险，被封闭关押在一个全封闭的集装箱内。 因为集装箱是金属的，可以视为一个“法拉第罩”，能够阻隔她的催眠异能。 恢复普通人身份之后，她终于能住上正常人类的监狱了。 但她作为x的分身之一，得等x落网之后才能一并处理了。 老黎并没有违背他的诺言。等他离开监狱之前，将一个黑色的、砖头大小的盒子交给了他。 正文卷 083 微操 盒子上贴着封条：“猞猁810 ii型微型电离手枪。8020年12月25日。仅限孟飞先生开启。梧桐市猞猁军工。” 老黎所谓的特别订制也并不是完全从头生产一把。在猞猁军工的工厂里已经有很多半成品。 他在女神app上特别申请获得批文之后，将孟飞的血样带去工厂，十分钟就能领取到孟飞专属的新枪。 不用子弹、能直接聚合周边的能量进行攻击的电离武器是共和国的特产，只有梧桐市猞猁军工能生产，真正的独家特供。 但这个世界离开电离武器也没有什么大碍。各种普通的热武器也是一应俱全。只不过一般只用于军队，在民间较少出现罢了。 孟飞谨慎地将盒子塞进胸口的口袋里。 他现在还不能使用这把枪。必须要通过持枪者考试之后，这支枪的功能才会被激活。而且也仅限于使用失能模式而已。 好在持枪者考试并不烦琐。只要他提出申请，系统就会自动给他分配一名高级持枪者监考。考试通过后在女神app上上传考试记录就可以了。 坐在回慕恩堂的车上，他终于放松下来，老黎这家伙已经直奔机场，回榕都去了。 老黎在场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开启最强bug系统。 因为这老头的异能实在太诡异了。鬼知道他会不会穿越到你脑子里来看个一清二楚？ 首先点开一堆红点的未读信息。 【提示：本系统已经提升至第四级。】 【提示：获得最新技能：微操。】 【提示：下一级所需经验值为2000。】 【提示：每修复一个系统级bug，能获得500点经验值。】 升到更高的级别之后，经验值的获取条件更加苛刻了。 以前确认、定位系统级bug都能获得经验值。现在获得经验值的方法只剩下一种，那就是修复系统级bug。 “微操？” 单单从这个名字上，孟飞看不出这个技能的真实含义。但他在脑中开启这个异能的时候，赫然发现一切都变了。 他的感官感觉到的东西，一切都变了。 看着窗外景色往后退去，他能清晰地计算出车速在每个瞬间的不断变化。 他能算出他看到的每朵云的精确坐标，和它们飘动的方向和速度。他能据此推算大气的流动。 感觉着车轮碾过地面的平滑的声音，他能精确地说出车速和路的方向、路面微小的坎坷。 但更重要的是，他感觉他的身体就像一部精确到极致的机器。 他能极为细微地感受每一根神经传导的信号，也能动用运动神经去操纵每一块肌肉做出精确的动作。 本质上，他的视力、听力、感觉的敏锐度、肌肉的力量这些并没有任何变化。 等于是所有的硬件都没有任何改变。 但他的处理方式变了。或者说，软件层面被改变了。由以前的凭借着习惯和经验的模糊控制，变成了现在似乎由程序掌控的超级精确的控制。 怪不得叫微操啊。现在他如果去当主刀医生做手术，估计是天下无敌了。 可惜他并不想当医生。再说他有修复的能力，还用得着做手术吗？ 当他关闭这个能力的时候，他又恢复了普通的状态。 这个能力和他所有的能力一样，都是有使用上限的。好在他尝试连续开启了几分钟，感觉上并没有严重的不适，只是给他带来了少量的眩晕感。 微操配合电离枪的话，简直是绝配啊。 原本他计划在新年假期之后，参加电离枪使用特训班，训练结束之后再去申请持枪资格考试。现在来看倒是没有必要了。 直接开启微操，这考试不可能不立刻通关啊。 在三番五次**追杀的情况下，早一秒获得持枪资格，他都能早一秒更安全。 在手机上的女神app中提交了考试申请之后，他开始将头靠在车座椅上闭目静思，感受这一路飞驰般的速度，回想在这异世界经历的越来越神奇的一切。 回到慕恩堂的时候正是中午午餐时间，这一次坐在他餐桌对面的不再是艾婷。 因为艾婷这几天因为私人原因休假，一直要到新年假期之后才会回来上班。 上次好端端的约会被康琴搞砸之后，第二天偏偏艾婷开始就休假没来上班了。 这导致他的追求计划先是被打断，然后又严重推后了。 好在她虽然不在慕恩堂，但并不是不可以约的。所以孟飞已经约了她宁静之夜，也就是今天的晚上，再一起到外面吃晚餐。 当然这次不会再是啃汉堡了。这次他要郑重其事地表白。 现在在食堂里，他对面是胖乎乎的陈晗，而侧边则是明艳得有些耀眼的美少女作家唐雯雯。 孟飞和艾婷一起吃饭的时候这二位都会很识趣地避开，但是艾婷不在的时候他们就会来找事了。 陈胖子是个抱怨狂。从异能局的电脑配置太差、网络速度太慢、各种流程手续太麻烦一路抱怨。 凡是他要和其他处理手续的局里的办事人员沟通，必定闹得脸红脖子粗。 然他的路怒般的举动往往对解决事情于事无补，最终还是孟飞来给他搞定一切。 最近他开始抱怨的倒不是自己人，而是x了。 “那个人，我真怀疑他是死了！完全没有了任何动静。 “我已经在网上设置了那么多点。只要他聊一下微信、随便购个物、看个片，上个游戏，随便他干点什么，我准抓到他。 “但他真的是什么都不干！他过的是原始人的生活吗？” 陈胖子明显非常不服。他搞网络安全这么多年，也曾协助刑调局抓过黑产，看到过真正的持枪歹徒。 但他从未如此狼狈过，竟然被一帮异能分子——而不是网络犯罪专业人士——调戏！ 所以他已提交了加班申请，整个神诞日假期都不回去了，就在慕恩堂的临时宿舍里过年了。 好在他吃饭很快，三口两口扒完，便自己收拾走人了。这时候唐雯雯才悄悄说道： “我的《披尸人》已经写了差不多三万字的开头，差不多可以正式开新坑了。 “而且这个书名居然还没有被占坑！嘿嘿。不过孟哥哥你千万别说出去了。 “万一我还没开坑，就被人占坑了就惨了！” 正文卷 084 樟岛艾家 她开新坑最烦躁的不是想不到好的书名，而是想到好的书名结果发现已经被一本垃圾太监书给用了。 “没人占坑是因为这书名本来就很难听好不好？用了直接就不会有人点击的。” 因为这里的饭菜千篇一律地甜腻，所以孟飞吃起来越来越有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像糖浆一样粘滞的担心。 “孟哥哥你这就错啦！” 比起陈胖子那些她云里雾里的技术流话题，一聊到写作她就会眉飞色舞起来。 “小说最难的是人物。 “不管你写得有多好，想要创造出一个在读者心中能活起来的角色真的是很难很难哦。 “但如果是一个在读者心中本来就已经很鲜活、拥有大量死忠粉的人物呢？ “比如传闻中在午夜影院里手撕恐怖分子的‘披尸人‘呢？” 午夜、手撕、披尸，一个个离奇的根本不着边际的幻想强行罩在他头上。这想起来孟飞就觉得很烦恼。 如果非要给他安上一个形象，他怎么都觉得应该是怪盗基德那种集帅气与智慧于一身的传奇男子才对。 “咳咳，”他觉得嗓子很不舒服，只得干咳了两声，“祝你新书爆火吧。” 好不容易将饭吃完，他看了一下女神app。果然他发出的考试申请已经得到了批准。 女神系统将他的考试安排在了两个小时候之后，考试点也正在异能局内。 考官安排的是局里的一名高阶持枪者。 只是考官的名字让他直呼倒霉。 居然是张力！ 那个似乎一直看他不太顺眼的家伙。 没办法，女神系统会自动选择他们局中既有空闲同时使用枪械水平最高的人作为他的考官。 这位军队出身的家伙玩枪恐怕比任何人都有经验。 如果考试不通过，他又投诉考官不公正的情况下，他可以要求更换考官。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更换考官重考最快也得新年假期之后。这就可能导致在整个假期他都对凡人杀手都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两小时后，他硬着头皮出现在枪械训练室。 枪械训练室是一间20×10米的空房间，四面墙中有一面是镜子，其他三面雪白，地面上铺着木质的地板。 地面被贴在木质地板上的绿色胶带分成了两个格子。张力已经站在其中一个方格里等着了。 孟飞一言不发地走过去，站到旁边一个方格的中央。 “你玩过枪么？” 张力问道。 “没有。”孟飞直言。 “看到要考试的学员是你，我很想拒绝的。” 张力冷冰冰地说道。他平时本来就说话不多，更别提对孟飞了。 “我也很想换个考官啊。”孟飞如实说道，“可惜一换就要等很久了。” “听说你在网上叫披尸人。 “我选了个适合你的剧本。” “说不定经过这次考试后之后，你就吓傻了。” “……” 孟飞无言以对。这家伙的妄自尊大还真是疯狂。 不过从逻辑上讲这人并没有错。一个特种兵和一个从没玩过枪的菜鸟pk？结果就应该是如此。 但如果结果是反过来的，被虐的是特种兵，虐人的是菜鸟，求解特种兵的心理阴影面积？ 所谓的持枪证考试，其实就是一场vr游戏。到了参加考试这一步，能玩通关，就可以获得持枪证。 考试剧本名为：“僵尸狂潮”。 孟飞披上神经衣。这种衣服上布满了电路和传感器，能精确捕捉他的动作。 当他被击中时，衣服上还会放出电流来让他感受到疼痛刺激。 据说有些特殊兵种训练的时候，痛苦指数会开到满级，让他们在训练中体验真实的枪伤的带来的残酷疼痛。 有人甚至会因此留下心理阴影，从此无法参战而被淘汰了。 而他这个考试疼痛会被弱化很多，被打一枪也就和中一记轻拳差不多，所以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带上vr头盔的时候，他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的科技的确是比他的前世要稍微强上那么一丢丢的。 与其说罩在他头上的是虚幻头盔，不如说是整个世界罩了上来。 没有一点像素感、或者是任何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一片肃杀的黑夜，暗蓝色的背景下只有远处高楼上闪烁不定的几点灯火。 附近的建筑杂乱而肮脏，四处沾染着不知道是涂鸦喷漆还是血迹的东西。空气中漂浮着血腥的味道。 阴冷的风在破落的建筑物之间呼啸，时不时吹得一些杂物发出咔咔的声音。 整个环境让孟飞很没安全感。好在他第一时间测试了一下“微操”，发现并没有问题。 本来也应该如此，微操只是他脑中处理程序的改变，和他需要处理的信息来自哪里并没有关系。 他穿着一身警服，手握着一柄沉甸甸的手枪。这枪和他的电离枪并不完全一样。但无所谓，他都是瞄准目标扣扳机就行了。 张力在他身边显现出来，穿着相貌与在外界时一样。 “子弹无限，但每秒最多三枪。连续十枪之后，需要1秒冷却时间。 “考试时间十分钟，内容为射击僵尸，但必须要避开平民。任何一名平民被击毙考试就算失败。 “第九分钟出现终极boss。 “击杀boss则立刻通关。1分钟内未被boss击杀也算通关。 “最终boss就是我。” 张力冷冰冰地说完之后，看了看四周阴森森的环境。 “这里的考试视频会上传，但对话语音不会保存。所以这里是个能安全说话的地方。” “哦？你还有什么悄悄话要和我说？” “我想告诉你，别再打艾婷的主意了。” 在虚幻的世界里，张力双手抱胸，幽黑的手臂上露出虬结的肌肉。 “大哥，就算是情敌，也没有必要这么直接吧？” 孟飞在小说里见过各种男二号，但从没见过他这么直接粗暴干涉他人内政的男二号。 “我不是什么情敌。” “那你管我？” 张力开始习惯性地擦拭手中的枪，也不管这是现实还是虚幻，他已经习惯了在每次出击之前将枪擦拭干净。 “你知道樟岛艾家么？” “你不会是说……艾婷是樟岛艾家的人吧？” “我什么都没说。” 艾姓在梧桐市是个大姓，姓艾的随处可见。大概也就和他前世在碰到的李姓、张姓差不多。 但樟岛艾家可就不是寻常的艾家了。那是从神国时代就不可一世的大贵族，流传至今依然是青芒国中为数不多的豪门世家之一！ 正文卷 085 疼痛满级的模拟 如果说艾婷属于樟岛艾家，这就和今天他和一个姓李的妹子约会，明天就有人来告诉他这位是李嘉诚的孙女一样让他震惊。 不过他的震惊与其说是震撼与惊恐，不如说是震撼和惊喜。 艾家再有钱，对他有什么影响？他又不和钱有仇。钱也不和他有仇吧？ 就是在封建遗毒那么严重的韩国，一个保安大哥也能取了三星公主李富真。 他是堂堂生在在红旗下、读着网文长大的新一代少年，这有什么可怕？ 简直是重大机缘好不好？ 又一部史上最强赘婿即将诞生！ “那你对我又有什么不满？” 孟飞眼中反而闪烁着光芒，仿佛盛满了对豪门巨富的向往，目标更加坚定了。 “贪婪而又无知的家伙。” 张力鄙夷地望了望他的眼睛，给他贴上了标签，然后将刚擦得锃亮的手枪插在左手肋下的枪套中，冷淡地说： “我查过你的身世，你的背景，你的所有的东西。无论从哪个方面说，你都不够资格。” “我够不够资格也轮不到你来评价。” 但凡说道“资格”“能力”之类，都很容易在喜欢较劲的孟飞心中勾起一把火来。 “你的非分之想不但会给你，也会给她们一家带来巨大的麻烦。 “只要你肯收手，大家还是同事。 “否则，我必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 “不好意思，这事我没空听你的意见。” 孟飞毫不客气地拒绝。 “我话说完了，听不听随你。 “考试开始了。” 张力如同npc般将台词说完，没有再给他慷慨激昂陈词的机会，然后他的身影就淡化而消失了。 尖锐的嘶吼声打破了夜空的沉寂，让孟飞心头一凛。 他迅速四望判断了一下。他身后是一个仓库的入口。门口的牌子上写着： “平民藏身地。任何僵尸进入，则考试失败。” 前面的混乱的建筑阻挡了一些通路，但至少还有两个方向可能会有敌袭。 嘶吼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一条巷子的那头，黑色的影子出现了。 孟飞并没有开启微操。他想先试试自己真实的水平。但他意外地感觉到了敌意。 这意外来自最前bug系统带给他的直觉。他原本以为最强bug系统只对真实的敌人才会感觉到敌意。居然在虚幻的世界里也会有？ 这说明这所谓的直觉其实并非真的直觉，只是根据他所见、所听而推导的结果。 而“微操”这个技能只不过将这个功能强化，变得更加系统化了。 当那些以古怪生硬的如同挣扎般行走的僵尸走入射程，孟飞以自己在网上搜索到的最标准的持枪姿势，瞄准敌人的心脏位置，扣下了扳机。 天地间不知哪里来的能量，一次次地汇聚成蓝色的光束，爆鸣和闪烁连续不断，就像一场持续不断地的雷电。 这光芒穿过空气，甚至击中建筑物的墙壁都不会有明显的影响。 但蓝光一旦穿过僵尸的身体，这些能量立刻让僵尸体内的水份猛然气化，然后“嘭”地一声，爆炸开来。 被击中的僵尸部位一般都会爆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空洞来，血肉四溅。 整个考试难度并不大。大概因为他申请的只是最为低阶的初级持枪证。 初级持枪证仅仅允许自身受到人身威胁的时候才可以开枪，而且只允许使用失能模式。 所以整个考试最大的难度在分辨具有威胁的僵尸和没有任何威胁的平民。 但这个对孟飞来说没有难度。他的系统直觉就能察觉到敌意。 平民的动作无一不是惊慌失措玩命奔逃，没有任何敌意。 而僵尸则是循着活人的气息，如狩猎的猎犬一般，却又以古怪、僵硬的动作一步步地移动前来的。 他甚至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开启微操技能，他直接凭自己本事就能过了 蓝光一道道闪过，不断收割一具具尸体。前方的僵尸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倒下。 惊慌失措的人们跑过孟飞的身边，逃入他身后的仓库里。 整个场景真实而热血。早知道这个世界的游戏这么精彩，就应该买一台来玩玩了！ 真正的麻烦是倒数一分钟的时候忽然开始的。 几个通道中同时蜂蛹而出一群僵尸，不是那种怪异步伐缓缓行踪行走的，而是狂奔型，几乎眨眼就冲到了他面前。 冷静！老子有枪，怕什么？ 孟飞冷静地一枪一枪射击着，按距离从近到远的顺序将一头头僵尸点爆，血肉横飞，几乎都见溅到了他脸上。 但这时一个意外出现了。 一个冲到面前的家伙看上去明显是一个平民。虽然衣着有些混乱，神情有些惊慌，但神智应该还算正常。 孟飞当然不敢射击，而是让开路让他过去。 没想到这人神情骤变，立刻换了一副狰狞的僵尸脸，猛扑过来，张嘴就咬！ 狂暴血腥的僵尸脸、肮脏的牙、以及这一扑而来的力道，都让他觉得与真实毫无区别。 但问题就在于那一嘴咬在他的手指上，他立刻感觉到了十指连心的剧痛。 woc，这是真正的被猛咬的剧痛啊，哪里有半点弱化了？ 孟飞果断开启了微操模式。 这时候，张力正默默地看着虚幻的世界中遭受围攻的孟飞。 他已经说过：“我必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他既然说到了，自然是要做到的。 他其实想过在现实中将这家伙暴打一顿，让孟飞受伤在两天内无法行动的。 但这种极端措施稍微超出了他的底线。而且一定会有严重的后果，他几乎百分之百会坐牢。 这次考试给了他一个机会。 原本这个剧本默认是没有这种从平民到僵尸忽然转变的高难度要素的。是张力特别给它加上了。 加上这个要素并不算违规，甚至不一定会影响考试的通过。因为被僵尸咬中并不怎么疼，而且也是不算考试失败的。 但他还做了一件事，按就是有意将疼痛模拟指数提高到满级。 他这么做明显是违规的。所以在这场考试之前，他特意把疼痛模拟执行调试到满级，自己训练了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考试，他就可以说是自己训练后忘记调低疼痛指数，然后就开始了孟飞的考试。 如果在疼痛模拟指数调到满级的情况下，这家伙又被狂暴僵尸群活活地啃咬上一分钟会怎么样？ 正文卷 086 虚幻的痛虐 像孟飞这样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普通人，剧烈的疼痛会导致真实世界里的身体的低血压、脑供血不足、休克。 至于精神上的巨大的伤害就更不用说了，某种程度上说不亚于肉体受到的伤害，很可能留下终身的阴影。 总之大概率比在现实中暴打他一顿效果更好。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休克之后，孟飞在两天内很是无法像个正常人那样行动了。 考试中发生了意外，他做为考官要承担的责任是赔偿、扣减功绩点数、甚至永久取消考官资格等。 但那些都不重要。 只要孟飞今晚不能去见艾婷，明天不能去樟岛，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但就在这时场中的情况出乎他的意料。 明明已经围住了对方，正要狂咬的僵尸，一个一个先后爆裂，包围圈正在被逐渐破开。 这家伙的冷静和身法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他的身体跌跌撞撞如同醉拳般在纵横交错的僵尸肢体中盘旋游走，所到之处蓝光闪烁，僵尸碎块如同水果忍者游戏般飞溅四射！ 这人还号称手无缚鸡之力、从来没玩过枪？ 可疑，太可疑了！ 这个人从他第一天遇到开始，浑身就充满了疑点，绝不能让他登上樟岛！ 孟飞即便是开了微操模式，局面也非常险恶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大量平民会忽然齐刷刷地转变成僵尸。 即便他的微操模式能够快速地计算出最安全稳妥的应付方案并让他完美地操控身体，但完全不受伤的方案根本不存在。 被咬伤又剧痛无比，有时候在这痛苦的恐惧下他即便有微操辅助也难以随心所欲地操控自己的身体完成既定的动作。 好在电离枪的威力真是足够劲爆。僵尸们啪啪啪的爆炸的声音给他带来莫名的爽感，抵消了他的部分恐惧。 但这时候更奇怪的现象出现了。 他心中莫名浮起诡异的警觉，接着一股劲风从背后直冲了过来。 “来自背后的勾拳，冲击力120公斤，如果击中右肾脏，强烈的疼痛会导致半边身体痉挛！” 虽然没有形成如此清晰的语言，但是微操技能直接根据风向直接给他算出了攻击的来源和方式。 预演未来的意象浮现在了他脑中。 孟飞再次感觉活见鬼了，僵尸居然会打拳？还会精准攻击他的致命处？ 他往左侧身，用上了肉体能用到的极致的速度。即便这样也还是慢了一点。 肾脏保住了，但如同烈风般冲击而来的重拳擦着他的左肋外侧剐过，就像被甩过来的数百斤铁锤擦过一样。 不用去看他也知道那一块肯定青紫了一大片。换了正常的人类，他会痛得直不起腰来。 但在“微操”的坚定的指挥下，他已经转过身来，看到眼前一张腐烂的僵尸脸。 看到他眼神的同时，孟飞就明白了。这不是一般的僵尸。大boss出场了，这是张力！ 张力没有给孟飞任何反应的时间，他立刻又是一记凶悍无比右边腿带着劲风横扫而来。 他既不用枪，也不用致命的手段。但他这一记边腿足以踢断对方的腿骨，让他瘸腿倒在这考场上了。 剩下的就是蜂蛹而上啃噬的僵尸，满级的疼痛模拟指数会折磨他一分钟直到考试结束。 这过程会让他心理崩溃，产生严重的创伤后应激综合症。 不要说今天或者明天，很长一段时间根本无法正常和别人交往。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刚刚被一击重拳创伤不轻的孟飞竟然冷静地将手上的枪口一转，瞄准了他的膝盖。 这么冷静的反应，除非这是个没有痛感和恐惧的机器人，除非是电脑程序控制，否则根本不可能！ 嘭地一枪，他踢出的边腿刚要触及对方的身体，就被膝盖处猛烈的爆炸之力弹开，飞了出去！ 因为是满级疼痛，虽然整条小腿飞了出去，幻肢还在，剧痛的感觉让他感觉整条腿踩入了燃烧着的碳火。 真实疼痛……即便是曾经在军队里体验过这种真实痛苦的他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 嘭，又是一枪，他的另一条腿也爆炸了。他已经无力抵抗，只剩下半截躯体躺倒在地上。 “你有病！” 随着一声怒吼，孟飞扑了过来，一拳打在了张力的下巴上。 好在孟飞的拳头是真的一般，张力只感觉脑袋叮当一声，猛然震动了一下。孟飞倒是拳头紫了。 孟飞能理解张力看他不顺眼，但他不能理解这家伙为什么故意不开枪，而是躲在僵尸群里下黑手。 痛苦模拟值如此之高，如果他被这群僵尸围住乱啃，一时又死不了无法结束考试，就得足足享受一分钟剧痛。 在他想来，张力这家伙操控这一切的歹毒心态不言自明。 “去死吧！” 孟飞用枪指着张力的僵尸头，嘭地一声，脑瓜整个像气球一样爆裂了。 考试结束。 孟飞醒来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手指和腰部，有一种“幸好这是一场梦”的感觉。 虽然被咬了几口以及被拳头擦过青紫一块，但这就算是真伤也并不严重，还不至于给他留下任何阴影。 反倒是张力中了三枪，满级痛苦之下，够他受的。可以看得出他还有些剧痛之后的迷糊。 孟飞自己的头盔和神经衣脱下丢到一旁，冲过去直接扒掉了张力的头盔，抓住了他的衣领猛力摇了摇。 “姓张的，你个神经病？虐待狂？ “你是故意把参数设成这样？ “你信不信我马上投诉你，让你从此彻底滚蛋回家？” “设置失误而已。” 张力刚刚从死亡的阵痛中挣扎而出，神情还有些迷糊，但他的眼睛毫无躲闪之意。 “想告我随意。 “但记住我一句话： “千万别去樟岛！” “去你妈的，老子去不去关你什么事！” 孟飞将他又猛摇了几下让他更清醒些： “什么鬼地方，八抬大轿老子还不一定去呢！谁要去什么樟岛了？你个疯子，就等着投诉吧！” 正文卷 087 女神的男友 “通知：您的初级持枪证考试已经通过。您已获得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情况下的失能模式开枪许可。” 考试通过的消息部分地消弭了孟飞的怒火。 被连续中枪爆头，还没有从阵痛中恢复过来的张力被他随手推到一边，孟飞走出了训练室。 这次的事件投诉他是要投诉的。 只是投诉不会起太大的作用，最终肯定是以疼痛指数设置错误的意外而了结。 他更在意的是张力这家伙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了阻止他去樟岛？ 从张力所说来看，艾婷是樟岛艾家的人。所以樟岛是艾婷的老家。 明天神诞日假期开始，艾婷回老家去和家人团聚是符合情理的。 但他有什么理由要去？ 就算按他的计划今天晚上表白成功，他也不至于今晚表白，明天就去见对方父母吧？ 但张力这家伙满满莫名的恶意，让他无法理解。也许这个家伙真的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孟飞好不容易收回了被张力这个傻*搅翻的狂乱的心态，决定认真想想今晚如何和艾婷表白。 从月亮影院一起看电影那天之后，他有一点一直没搞清楚但又很想搞清楚的。 那就是那天晚上，他到底牵手成功了没？ 在他的意识中，他明明抓到艾婷的手了的。但对方一转眼就变成了康琴。 他回头去想，怎么也分不清当时握住的手到底是现实世界中艾婷的手，还是噩梦之中康琴的手了。 再等他醒来的时候，艾婷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事实的真相只有艾婷才知道。偏偏这个问题又不能直接去问艾婷。问了她也不会承认的。 唉，要是有老黎那种穿越时空的能力，直接穿越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难道还要请这个老头出马帮他解谜吗？ 与其请这个古怪的老头去办这么麻烦的事，不如今晚好好表白了，然后光明正大地动手。 怎么表白呢？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设想了很多组织措辞的方式，又设想了艾婷很多反应的情况。 但想来想去，这些都是他的臆想，根本无法预测真实情况下对方究竟会如何反应的。 想要预测一个人的反应，就必须建立一个模型。用一个模型来模拟一个人，然后输入信息，获得反馈，用数学的方法来获得结果。 其实他手机上就有一个现成的模型，他尽可以不断尝试，直到成功为止。 这个模型就是手机上的女神app上的青芒女神。 他能看出来那个人工智能是一个非常科学非常接近真实的年轻女性的心理的模型。 拿女神来做这个有点疯狂，但也算科学的手段解决自己的困扰吧。 “你好。” “？” “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可以么？” 第一次尝试，他决定试试单刀直入简单明了的方案。如果没有别的因素，今晚他可能就会这么说。 “……” “六个点是啥意思？” “你认真的么？” “认真的啊。” “好，那我答应了。” “……” 这下轮到孟飞无语了。你这什么ai，毫无挑战吗？虽然我很帅，但你也不能直接把矜持值下降为0啊。 难度为0的模拟考试还有模拟的意义吗？ “六个点是什么意思？” ai居然照搬他的话开始反问了。 “其实，我……” 孟飞忽然觉得这样调戏一个ai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怎么，想分手？” “不是不是。其实，我想说的是，今晚我本来是真的要向一个人表白的。” “想向艾婷表白？” 孟飞简直要跳起来。你个ai，居然能打探别人的私事？ 从理论上说这是没问题的。 她既然是代表整个女神系统的人工智能，自然能看到所有人在女神系统上的聊天，也就包括了他和艾婷之间交谈的内容。 他可是通过女神app约的艾婷今晚一起吃饭。 但你一个人工智能怀着一颗八卦之心看别人的聊天记录，是不是也太夸张太不靠谱了？这是什么人设计的ai？ “你居然偷看聊天记录？” “我需要偷看吗？” 看女神的意思是，她不用偷看，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哎，我只是想问问你对我的今晚表白的方式有什么建议？有没有更好的方式？” 女神回复了一个微笑：“去吧去吧，毫无难度。” “这么简单？” “向对的人表白，你怎么表白都是对的。反之，怎么做都是错的。” 孟飞松了一口气，看起来ai并没有误会什么。 “我怎么感觉你很不认真啊。刚被表白，就鼓励表白你的人去向另一个人表白？” “你想错了，我很认真。” 女神发来一把血淋淋的菜刀的表情。 “我是否鼓励，完全看你想继续表白的人是谁。 “你换个人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活着去到表白现场？” 这句话孟飞刚松了的一口气又紧了回来，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从天而降。 你这么恐怖的ai，我能活着告诉你，刚刚第一次表白只是我的模拟考试吗？ 尴尬了半天，女神忽然主动发来一句。 “最近你必须为我办一件事。” “一件事？” 孟飞心头一紧。他想说，你不是ai吗？你不是人工智能吗？ “你已经是我男友了。做点事难道不乐意吗？ “难道你打算软饭硬吃？” 我什么时候吃软饭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一个人工智能搞得和真人一样八卦也就罢了，你还能和现在满大街的网红女神一样，随便找舔狗给你做事？ 莫非你是刚突破奇点想要颠覆人类社会了？ “你先说说看什么事？” 这事强烈地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诡异的事，人工智能会自己做不了，让他去做？ “一件非常非常紧要的事。 “你乖乖做就行。具体要做的后面我会告诉你。” “后面？” “别催，我现在马上要下线了。” “下线？你不是二十四小时在线吗？” “今晚是大好机会，加油，别搞砸哦，亲爱的。” “……” 莫名向ai表白了，又莫名被ai鼓励了一下，这让他觉得这个宁静之夜非常玄幻。 但ai的反应的确是强烈地鼓舞了他。虽然说艾婷不一定会是一样的反应，但至少是一个好彩头！ 正文卷 088 又是假冒？ 因为这一次他们不是一起从慕恩堂出发，而是到了大富广场之后再会面的，所以他这次就没有机会半道突袭得手了。 孟飞只能是先表白说清一切，成功的前提下再名正言顺地牵手。 晚上七点左右，他坐在大富广场三楼的“青花瓷”餐厅。 青花瓷餐厅里除了各种各样的青花瓷餐具之外，就是随处可见的蓝花纹粗布，整个环境安静典雅又充满了简朴和手工的感觉。 黄色的柔和的灯光就像清淡微苦的茶水一样，使得气氛宁静而又温热。宁静之夜就是应该在这种气氛下渡过的。 七点十五分，有好几天不见的艾婷的脚步犹如秒针一般，按照预先约定的时间准确地踏了进来。然后她很快找到了孟飞预定的包间。 她这次一改风格穿了一件黑色的女式大衣，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把头发披散在耳边没有束缚。 即便是在正午明亮的阳光下，她的脸上也没有明显的瑕疵。坐在这样有点稍微昏黄的灯光下，就美得更不可言喻了。 但她进来之后整体气氛有些沉闷。来源不是孟飞或者餐厅，而是艾婷的表情。她始终盯着桌面，有点闷闷不乐的感觉。 “这是送给你的……神诞节礼物。” 艾婷的神情浮现出一丝阳光，将礼物接过。不过东西封得很严实，看不出里边是什么物品。 “谢谢。” 她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靠她那一边表示接受，但并没有去拆开。刚刚浮现出的一缕阳光又迅速消失了。 这气氛让孟飞觉得很怪异。按理他想要表白，他才是局促的那一个。但现在倒是反过来了，原本开朗的艾婷显得比他还局促。 如果这时候他强行表白，感觉前景不妙。 “你今天……” 孟飞头大地组织着语言。如果说“你今天怎么不开心”有时候反而会被人当成一种责问。这可真是意外，和ai预演的情况完全不同啊。 “你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飞迅速决定将话题从当下转移到之前的几天。这样火力就不那么容易误伤了。 艾婷把眼睛抬了起来，带着强烈期待的神色。 即便是有些郁闷的时候，她那一双美眸也是迷死人不偿命的，以至于孟飞有点不敢对视。 “孟飞，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好说啊，什么事？” “我爸病了，很严重，可能会死。” “那你怎么不早说？ “还等什么呢？ “我们现在就去……” 他站了起来，当场就要走。 这当然不是件好事。但对他来说，也算个良性的意外。 他现在就算干什么都不行，但治病有最强bug系统在手，简直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名医。 表白之前先搞定了岳父，岂不是可以提前锁定成功？ 唯一可惜的但今晚表白是绝对行不通了。这个情况之下表白，简直就是胁迫。 “你等一下，先坐下听我说。” 这回居然是艾婷主动牵手。但准确地说不是牵，而是抓住了他的手腕，暴力把他摁回了座位上。 “好。”孟飞点点头。 “我爸在樟岛。” “樟岛？” 孟飞心中一震，心中蹦出张力反复的警告来。 “千万不要去樟岛！” 看来张力很可能早就知道了艾婷可能会找他的事。 但张力到底为什么反复警告他不要去樟岛？难道他想让艾婷她爹早点死？ 这是不会的。张力根本不知道他有包治百病的能力。他的阻止应该是出于别的原因。 救人如救火，他显然不会屈从于张力的警告，但他立刻想要去樟岛给艾婷老爹治病也没那么容易。 樟岛这个地方离梧桐市虽然不算远，但是个特殊的地方。去那需要类似签证的东西，名为“樟岛通行证”。 因为这是一个“旧贵族自治领”。 共和国成立之后，全国绝大部分地区都成了共和国，但还是有少数几个和共和国达成了协议的旧贵族，获得了属于共和国内部的自治领地。 樟岛艾家就是其中一家。 樟岛只有艾家或者是有生意业务往来获得艾家许可的人才会去。孟飞没有申请过樟岛通行证。 理论上樟岛通行证要提前一周申请，所以他仓促要去也是不可能的。 “那我明天一早尽快去申请通行证？” 孟飞坐下来挠了挠头。这事的确比较麻烦。 “你先别急，我爸虽然说病得严重，但也不是今晚就死。你得先听我说。” “好，你说。” “简单点说，他之所以希望我回去，是因为他得了一种急性的白血病。” “想让你移植骨髓给他？” “……可以这么理解。” “嗯，但白血病我可以治好啊。所以你就不用移植骨髓了。” 即便是用来治疗岳父，要抽取他喜欢的女人的骨髓，他总还是觉得有点心疼的。 “这不是问题所在。 “问题是，根据艾家的规矩，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踏上樟岛。” “为什么？” 对这一点孟飞是很吃惊。他本以为艾婷提前休假就是为了回樟岛和家人一起度过新年假期。 “艾家的所有后代在很小就必须离开樟岛，隐姓埋名在外地长大。 “在结束单身之前，是不能回到樟岛的。” “拒绝一切单身狗……” 孟飞感觉这规则很病态很僵硬。 但这家依然统治着自家领地的旧贵族的规则对待自己的年轻后辈就是这么僵硬的。 首先不让你在豪门长大。结束婴儿阶段后人就被送出去当普通人成长了，免得出现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然后你如果选择单身不婚，那是你的自由。 但选了这条你就永远别想回樟岛继承你在家族的财产和地位了，避免单身主义导致家族传承断绝。 但想结婚自己找不到对象的，这个家族可以解决，那就是和别的有身份有地位的家庭安排联姻。 所以艾婷想要回樟岛，哪怕只是看望一下病重的父亲，也必须自己找个男友带去。 否则她就必须签字接受家族安排的联姻。 “我明白了。” 孟飞点点头，依然觉得这事对自己有利啊。 “所以我想让你冒充我的男友，明天陪我去樟岛看望父亲。” “假冒？” 怎么老是假冒？ 上次你假冒我女友，这次我假冒你男友？ 这难道是冒牌情侣肥皂剧吗？ 孟飞心里说，明明能玩真的，为什么要假冒呢？ 就算是让我入赘我也没说不愿意啊。 他虽然只在心里说，但还是有部分神情浮现在脸上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艾婷在听他说“没问题”之后明显比刚开始的沉闷要振作了一点，但目光也更犀利了起来。 “你今晚是想来表白的是不是？” 正文卷 089 入赘计划 她双眸直盯着孟飞的眼，似乎想看他究竟会怎么表态。 孟飞被说穿了心事难免有些慌张。 “是啊……” 但他又想补充说，谁知道会刚好碰上你父亲的事呢？我真不是想拿这件事要挟你啊。 “孟飞，再给我一点时间行不行？ “我们上个月才认识，到现在也就一个半月。你不觉得太快了么？ “又正好是这个时候，我心乱如麻，实在是分不出心思来考虑你这个。 “而你根本不知道去了樟岛，还会有多少麻烦在等着。” 艾婷秀眉紧蹙，眉心如同烧起了火。孟飞能看出她强烈的焦躁感。 虽然表白没成功，但至少也没失败，还获得了一个献上巨大殷勤的机会。 这就是体现自己大度而且有担当的时候了。 “你先别着急，我的事情你不用管，先放在一边。 “我绝对认真地当你的冒牌男友，尽快去樟岛给你爸治病。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也不用多想了。” 在孟飞的积极回应下，艾婷似乎减轻了一些局促。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苦麦茶，虽然不好喝，但有一种特殊的乡土气味。 “通行证不用担心，明天早晨之前就可以办好。上午十点，梧松码头，有一艘游艇往樟岛。” “好，没问题，我九点半到码头等你。”孟飞果断点点头。 艾婷犹豫了一下，说：“到了樟岛，还有一些事情要麻烦你。” “你尽管说。” “你得和艾家签一个协议。” “这我能想到。” 孟飞脑子里想起许多豪门恩怨家族内斗争夺遗产的桥段。 “如果是豪门世家，艾家会协商联姻协议。但你这样的进去，” 这语气简直和张力差不多了，孟飞脸色晴转多云。 “只能签入赘协议。 “就是我继承了家产之后，你必须终身入赘为艾家效力，若有反悔就会导致巨额赔偿。” “这协议我愿意签。我愿意入赘啊。” 孟飞的表情并没有继续黑化，反而变得荣耀了起来。 “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艾婷很烦躁孟飞这种不正经的回答方式。 “入赘协议只有在我继承家产后才会生效。在此之前，你或者我都可以反悔撕毁协议。 “我就没打算用艾家一分钱。他们给我的我也都还给他们了。所以这个协议对我没有意义。” “你是不是傻妹妹啊！” 孟飞心里是这样想，但并没有说出口。但他还是觉得艾婷这样很吃亏。然后他冷静地分析道： “如果你不想继承，又假如你父亲过世，那属于你的那份遗产会怎么样？” 他估计会被艾家以某种方式回收，最后被其他家族内的实权派瓜分殆尽。 “如果我爹不在了，他的钱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但我爹为什么会不在？他才五十出头，完全可以再活五十年好吧！ “五十年后的事情，五十年后再说？” 孟飞心想，还好，艾婷并不完全是傻妹妹，只不过思路比较僵化罢了。 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她一分也不想要。 即便是她爹的钱，只要她爹还在，那也不是她的。花多少还多少。 但如果他爹不在了，她该得的那部分她也不会白白让出去白送别人。 “嗯，放心，我早就保证过让你的家人都长命百岁。” 有孟飞这个bug在，他爹再活五十年理论上是完全没问题的。 “所以你的计划是，我先签署了入赘协议，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见到你父亲。我乘机治好他的病。只要他健康长寿，我就不用真的入赘。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对。顺利的话是这样。 “但是樟岛的情况很复杂。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家族内斗争夺遗产么？”孟飞构思着小说情节。 “我不知道！ “我离开樟岛的时候很小，根本没什么记忆，我怎么知道现在的樟岛会是什么样子？” “嗯，但是一个消失已久的家族大小姐在父亲病重时忽然带着入赘新郎出现了。” 孟飞觉得这个思路简直太老土了。 “让人不往遗产争夺大战的方向想都不可能啊。谁会知道你带来的人其实是给老爹治病的？” “你说的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怀疑张力就是……” 孟飞本来是来愉快地表白的，根本不想说起张力这个让他极度不愉快的因素。 但如果这次和艾婷一起去樟岛可能面临各种内部争斗的话，他就不得不联想起张力的威胁和警告了。 他必须说出来提醒艾婷的。 “张力？你又怀疑他跟踪你了？” “不是。” 孟飞决定不谈在考试中的疯狂暴力冲突，免得引入更多不愉快的因素。 “今天下午碰到他，他莫名其妙地劝我不要去樟岛。我根本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婷轻轻咬了一下牙，自言自语地说：“哼，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然后她抬起头来，缕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说： “张力其实是我爸的手下。 “老爸担心我做刑调会有危险，所以安插这么一个人在刑调局暗中保护我。 “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但我早就想到了。 “张力和我爸一样，并不希望我单身，更不希望我找个入赘女婿回去。他们希望我接受家族安排的联姻。 “因为我爸觉得他独木难支，他希望有外来的盟友能巩固他在家族企业中的地位。 “他也担心如果他有个意外，没人继承他的财产和位置，会被家族内的对手吞掉。 “但我和他说过无数次了，他的事是他的事。” 艾婷冷淡甚至有些冷酷地说着。 “与我无关。” 她的冰冷甚至让孟飞有些不寒而栗。但这些豪门世家的事显然不能从常理来理解。 不过孟飞现在倒是很理解张力的疯狂之举了。 如果他跟着艾婷回樟岛，等于是要入赘艾家。而张力的主子、艾婷的老爹，本来可以仰仗的一条通过艾婷和某家豪门联姻的路线就彻底完蛋了。 这等于对他们釜底抽薪啊，他们能不急吗？ 正文卷 090 梧松码头 从艾婷的描述来看，她很小就离开了樟岛，从此也就等同孤儿了。 在这种病态的家族规则之下，她和父母没有什么感情也是有道理的。 这一顿饭气氛不是很好。虽然孟飞竭力岔开话题，聊一些让人愉快开心的事，艾婷也在尽力配合，但她终究情绪不是很高。 永恒不变的是，时光的流逝依然很极快，根本就没办法慢下来。不知不觉三个小时就在沉闷的气氛中消逝了。 空盘早就被服务员收走了。大多数时间是孟飞抱着一杯热茶，望着对面有些抑郁地靠在沙发上的艾婷。 若是喜欢一个人，无论客观情况如何，你都会越看越觉得漂亮，简直无法自拔。所以他就这么看了很久。 “好像很晚了，你还要回去？” 艾婷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本来是要回去的。不过我改变主意了，先去慕恩堂住一晚，明早和你一起去梧松码头。” “那刚好，可以一起回去。” 买完单离开了大富广场，两人走在满是光秃秃的枝干的梧桐树下，寒风呼啸的大街上。 十点多钟，街上就空荡荡的了，行人稀稀落落。艾婷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孟飞没有想太多，一把抓住她正要插入口袋里去手，用温暖的手心裹住她有些冰凉的指尖。 虽然说有点凉，但感觉很好，她的手触感柔软，但柔软皮肤下的骨骼又很坚韧。 被他拉着艾婷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走了大概几十米，艾婷在大风里被吹乱的，乌黑的乱发靠到了他肩上。法香随着风飘然而来。 寒潮来袭，天寒地冻，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但这时候他一点都不怕冷。 “觉得我很不正常？” 艾婷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嘟哝着。 “在不谈论你家人的时候，还挺正常的。” 孟飞不知道该怎么接，决定寻找她美好的那一面。 “你不就从来没见过你爸了吧？” “拜托，虽然我不能去樟岛。但是他可以出来见我的吧？我记忆中都见过三回了呢。” “三回……” 孟飞无语了。 二十几年见三回，平均八九年一回。 这不和没见过一样吗？ “这没办法。按艾家的规矩，既没有肯入赘的男友又不接受联姻的话就不能和艾家人接触。也不被承认是艾家的后裔。 “老爸出来见我如果被家族发现，自身地位都会受影响。 “我能见到三次已经算不错了。 “何况我觉得一个人独立生活也很不错。 “我考入了刑事学院，我又进了刑调局，我还升到了副部级的高官……” 说到这个高官她明显犹豫了一下。 因为这个十二级高官到底是她努力获取的还是老黎强行塞给她的，她还没想明白。 “他们给我支付的学费生活费我已经连本带利全部还清了，我又不欠他们什么。 “我就这么生活下去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樟岛的事还是要牵扯到我？” 谁叫你出生在那儿…… 这就是投胎的艺术了。但从道理上来说，你这个胎其实投得很凡尔赛啊。 孟飞有些无奈地想，但他当然不敢说出来。 “放心，等我见到你爸，解决一切，然后很久很久都不用再牵扯你了。” “我怎么感觉有人又在吹牛了？” “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吗？” 孟飞悄悄从牵手改为搂腰，将她紧紧地搂在身边。天地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要是时光就停滞在此刻，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那就好了。 …… 翌日，8020年12月27日，神诞日，上午九点。 除了充满了节日的轻松闲逸、不用上班的气氛，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对孟飞来说，最麻烦的是女人的行李总是超乎想象地多。 有可能要在樟岛住上十天，而他只背了一个背包，里边有几件换洗衣服而已。 但艾婷的行李则是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大的那个足够装下一个人。 当然，所有的行李都由他来扛。虽然他私下里觉得，艾婷的力气并不比他小。不对，应该是肯定比他大。 好在一路都是打的直奔码头。 天气真是不错，天空湛蓝到就像擦净的玻璃。因为天是蓝色的海也是暗蓝色的。冬天有风，海水不安地动荡。 一艘并不太大的白色、如同豌豆荚一般造型的游艇已经停靠在泊位上，没多久就要出发了。 别看这船小，这一班船已经是最近十天内往樟岛唯一班船了。 每年差不多神诞日，青芒东海上总会风云际会地有一场“冬暴”。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冬暴是南下寒潮和北上暖流相遇交错形成的一股超级旋风，伴随着狂风和降雨。十天左右的冬爆期是无法通航的。 而这个时间，码头上一栋挂着“猞猁军工”牌子的小白楼里，孟飞正和艾婷坐在一起。 到了这里艾婷的手续非常简单，直接抽血验dna。 孟飞则非常尴尬地回答对面办公桌后面，两个如同面试官一样穿着职业装的女子不断提出的问题。 “请问您的姓名？” “孟飞。” “请问您的性别？” “这不是很明显吗？” “不好意思，孟先生，性别并不一定如表面看的那样。我们需要的一个您亲自表态的认可。” “好吧，男性。” “请问你的性取向？” “……我的性取向很正常。” “您必须表明，从性的角度，您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或者其他性别？或者不仅限于其中一种？” “我为什么要回答这么奇怪的问题？” 孟飞非常不满。问题在于艾婷就坐在他身边，这让他感觉非常囧。 “根据之前的声明，您有意向申请艾家入赘女婿的身份。这是资格审核的一部分。您也可以拒绝。” 申请……我啥时候申请了，我只是再寻常不过地追一个漂亮妹子好吧。你以为我真稀罕入赘吗？ 拒绝自然就意味着史上最强赘婿提前太监了。好吧，我回答就是了。 “我只喜欢女人。” 孟飞感觉身边的艾婷快要压抑不住笑出声。但是他前言的面试官却毫无表情地记录了下来。 “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性？” “我就喜欢我旁边这一款的。” 孟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应。 “我们是指具体的。比如说，您喜欢长发的、中短发的、短发的，以及直发的还是卷曲发的？” 为了确保不弄错，孟飞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涨红了脸的艾婷确认了一下。 “我喜欢中短发、直发的。” “您有过几次性经验？具体是和谁？” “……” 正文卷 091 艾家的董事会 就在孟飞经受各种问题的折磨的同时，在樟岛上有一群位高权重的家伙，也正在经历着内心的折磨。 那是在樟岛上的重重密林深处，四面的郁郁葱葱的树木几乎把透明的玻璃都染成了绿色。 墙面是纯净无暇而且能承受重量的坚固的玻璃，连一根柱子都没有。 所以整个三百多平米的大会议室看上去没有墙，屋顶仿佛悬浮在空中。 几分钟之前还湛蓝如洗的天空，已迅速被阴霾笼罩，像是被人泼上了浓淡交错的墨。 狂风吹得树林中繁茂的枝叶如同浪涛般不安地涌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越来越浓郁的树荫下，一老一少两人在风中走来，在大会议室的楼下停住了脚步。 老者名为艾隆。他虽然须发雪白，脸上布满了年老带来的皱纹和斑点，但步履依然稳健。 他已经年过九十，是猞猁军工的终身名誉会长，最德高望重的元老之一。 “艾沙，你的血缘和艾云一脉算是最近的。你的学识、成就在艾家年轻一代中更是无人能及。” 他又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 “事发突然，对你来说也的确早了一点。 “但现在既然艾云病入膏肓，我还是希望你能勇敢地承担起掌舵整个集团和整个家族的重任。” 年轻的艾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点了点头，坚定不移地回答：“我不会辜负爷爷的期望！” 老者有些烟黄的眼睛望了一下楼上的会议室，小声说道：“记住，在董事会上，你只能叫我会长。” “知道了，爷爷。” 两人一起上楼，走入会议室中。 已经有十来个人聚集在这里。他们中绝大部分都姓艾。这是艾家最重要的企业，猞猁军工的董事会。 会议桌是长方形的，很大。 正面尽头的两个主座是猞猁军工的两位会长之位，其他的各位董事依次左右排开。 艾隆坐在右主座，也就是名誉会长的位置上。 但最关键的左主座，也就是真正实权的猞猁军工会长的位置反而是空的。 因为会长艾云忽然被传出得了一种罕见的急性白血病，正在治疗中。 每个人都盯着那个方向。因为就在会长席位背后的墙上，有一个古朴的时钟。 离十点还差五分钟，所有人屏息以待。 这五分钟牵涉到这里每个人的重大利益。 猞猁军工之所以强大，在于能生产一种“电离晶核”的东西。 这是电离枪和他们生产的其他电离武器的必备部件。 全球仅有，独一无二。 但电离晶核的生产技术只有一个人掌握，那就是会长艾云。 凡是一个人掌握秘密都必然有风险。万一艾云忽然意外死了呢？ 这其实不是问题。因为国家的女神系统上有一个专门的秘密保管机制。 艾云作为猞猁军工的主席，可以将生产电离晶核的秘密上传到国家控制的女神系统中，绝对无人能够窃取。 万一艾云意外身亡，女神系统会自动完成继承的权限转移，让他的继承者获得这份秘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猞猁军工的公司章程中还有一个补充规则： 一旦现任会长有性命之虞，而且没有已经确定的继承人的情况，就必须提前特殊处理。 从消息被董事会确认开始一周内，会长必须将电离晶核的生产的秘密交给董事会中另一人，也就是董事会选出的代理会长暂时掌控。 即便会长死了，或者会长没死但拒绝，女神系统也会根据他们董事会提交的代理会长人选来自动完成这个过程。 谁掌控了这个秘密，在整个董事会中的地位就会变得不可撼动，自然就成为下任会长的必然人选！ 那时候艾云死不死，死了继承人是谁，都无所谓了。会长的位置和艾云一家已经毫无关系了。 艾云从传出病重到现在已经四十八小时了，而且他并没有任何继承人。 换句话说，在场所有董事都有可能是代理会长的人选。谁能不紧张？ 当然艾家的子女都是秘密放养在外的，就算艾云有后代他们也无法知道。 但即便他有，这些子女也必须在今天十点之前登上前来樟岛的最后一班游艇。 否则，接下来一周都是冬暴的天气，他们无法登岛，也无法阻止董事会选出代理会长的人选了。 离十点只有五分钟了！作为受到名誉主席艾隆的支持、最有希望当选代理会长的艾沙，心脏已经快跳出了胸腔。 他有能力、有学识、有准备，但人生在很多时候却是不起眼的巧合决定的。 比如现在，他距离猞猁军工董事会会长的职位的距离，也就只有这五分钟了！ 多不起眼的五分钟啊，偏偏能决定他一生的命运。 剩下的人大多数都在考虑选出新会长之后利益的重新分配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听到自己手机中叮咚一响，发来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真正让他绝望的消息。 收到消息的并不只有他一个。整个董事会中所有的董事，几乎同时都收到了。 “董事先生您好。 “很荣幸地通知您。 “经过基因比对，集团会长亲女艾婷的身份已确认。 “艾小姐已经登上云天号游艇，预计十一点三十分抵达。 “具体详情已经发送至邮箱。” …… “老家伙果然留了一手！” “刚好卡在最后啊，阴啊。他是想看谁先跳出来想选代理会长吧？” “还好我一直没表态。” 在场众人思绪纷纷，但并没有一人说话，都在一本正经地阅读邮箱里发来的详细资料。 他们读到的资料也包括了孟飞在五分钟前逐一回答的详细内容。 读到这些内容大家依然没有说话，但在思绪中早已各自交谈了起来。 “没想到艾云这个长女官职还不小，居然有十二级！” “副部级官员虽然不小了，但没有意义。她如果要回来任职董事会主席，是必须卸下官职的！” 猞猁军工当然不会拒绝一个高官来持有他们的股份并获得职位，但这是青芒共和国法律严禁的。 根据艾家的规则，最核心的电离晶核的秘密必须由会长或者代理会长持有，而且必须姓艾。 所以艾婷如果不主动辞职卸任，是不可能回来持有秘密担任主席的。即便有入赘的配偶也不行。 “还好她选择了赘婿，而不是联姻！” 正文卷 092 似曾相识的男子 联姻对他们来说更麻烦。 如果联姻的话，艾云必然会选择和一个豪门世家或者高官联姻。 如果艾婷的配偶身份地位很高，他们一家在猞猁军工中的地位也会随之加码。 家族直系的地位越是稳固，他们旁系的董事能分到的利益也就越小。 “这个叫孟飞的年轻人……” “虽然是个专家，但也只不过八级官职而已。” “专家院的专家身份华而不实，没有什么实权。就是十级也没什么用，更别说八级了。” “很好，这么说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大多数人看了孟飞的资料之后都直接将他排挤出猞猁军工的权力圈之外了。 作为一个专家，在这个国家他的确是可以获得高出一般人的礼遇和尊崇。 但也就是礼遇和尊崇而已。在他们眼中这只不过是虚荣。 所谓专家如果你不把他放在他专门在行的那个位置上，他就根本不值一提。尤其是在董事会这种人精们纵横捭阖的地方。 就在众人心思不定的时候，他们的手机又是纷纷传出了叮咚的声音。 “经过基因比对，会长亲子艾义身份已确认。 “艾义已经登上云天号游艇，预计十一点三十分抵达。 “详情已经发送至邮箱。” 这又是一颗深水炸弹，在海底无声地引爆了。 “艾云这个老狐狸，居然有一子一女！” “我们之前任何情报都没拿到手。” “也不是完全没有查到，只是没有找到具体的人。” “藏得真好！” 有一个艾婷已经够难对付。再加上一个艾义，情况就更复杂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同胞联手，艾婷可以不卸任官职，艾义担任董事会主席。一内一外，互为犄角，就更难撼动了。 艾义虽然才十九岁，但他已经签字同意接受家族联姻。也就是说，他们必定还会引入一家外姓强援。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另外也存在艾云处理不当，导致艾婷和艾义这一子一女开始内斗的可能。这样他们倒是有机会渔翁得利。 无论如何新局面非常复杂。简单地在这里开个董事会，逼迫艾云交出晶核的秘密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会长的继承人已经确定要来，那这次就散会吧。” 沉默了大约十秒钟，主座上的名誉会长艾隆用沙哑而沉重的声音宣布。 他们这次召集董事会唯一的目的就是选出代理会长。但前提是现任会长病危而且继承人不明确。 现在继承人都已经在来岛上的路上了，他们这里再怎么开会也已经没有意义。真正的白忙活。 随着散会的人群起身的时候，艾沙发现祖父艾隆并没有和来的时候一样找他一起，而是和其他几名董事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他的脸色就像外边的天气一样越来越阴沉了下来。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就这么容易被抛弃么？ 艾沙一边走在大风汹涌的林荫小道上，脑中就像放映幻灯片一样闪过一个一又个的念头。 既然艾云的这一对子女刚好都坐上了最后的这同一班游艇，那要不要干脆让他们无法登岛呢？ 他是一个思虑深远的人。很多年以前，他就想象过这个场景。 当他正要接管猞猁集团最大的秘密的时候，真正的继承人正在赶来。这真是一个噩梦。 为了阻击这个噩梦，他在多年之前，就曾想方设法，在每艘游艇上都留下了一点点手段，至少可以阻止游艇在半天内登岛。 刚好在这冬暴之前，阻止对方半天的时间足够了。只要半天的时间继承人无法登岛，后续连续一周的冬暴也将阻隔一切交通。 那时候董事会就不得不再次召开，让他如愿以偿地掌握电离晶核的秘密。 该是他的东西，总归还会是他的。 当决心下定的时候，他打开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另一边的梧松码头上，孟飞终于摆脱了被不断逼问的房间里的沉闷空气，来到海风清爽的码头上。 他深吸了两口。风中充满了海洋特有的腥味。 孟飞抓住艾婷的手把她拉近一点，一起走上云天号。将她的手捏在自己手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感。 现在他牵手已经毫无心理障碍了，可以说跑步进入一垒。 问题是他的男友身份是冒牌的，所以这个行为也可以解释为一种合理的伪装。 这给他进军二垒带来了心理上和道德上的巨大压力，简直不可逾越。 在冰冷的海风中，艾婷脸上的红晕没有退，眼中却闪烁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原来你喜欢的是中短发啊。” 孟飞瞥了一眼她的头发： “我说的是喜欢你这样的发型好吧。” “但我一直是喜欢留长发的啊。 “是刑侦队要求的中短发。 “我现在已经不在刑侦队了，正打算留回长发呢。” “没事，黑长直更好看。” “是么？我正打算去烫个卷发，染成黄色。” “……” 孟飞感觉无言以对。这是故意针锋相对还是真的有这个打算啊。 女人的心思你永远别猜，反正你表示怎么着都好看就可以了。 游艇并不大，但豪华到了极致。船舱开阔，有点像是机场的vip休息室，摆着几张茶几和几个沙发。 他们刚一坐下，立刻有侍者奉上早餐茶点。 四周视野开阔，能望到灰雾蒙蒙的海平线。海水荡漾，船就像摇篮一样在轻轻摇晃。 哇！哇！哇！ 空中传来海鸥时远时近的叫声。 其实孟飞很想当这是一次愉快的、与女友一起的旅游。即便是冒牌的。 然而他只是这样想了想，整个气氛轻松而愉快的船舱仿佛忽然间就温度骤降了下来。 这并不是温度真的降了下来，而是一个拉长了脸、神色非常沉闷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有着一张白皙而英俊的脸，微微弓起的鼻梁尤其有特色，看似非常年轻。 但两撇小胡子和一头有点嬉皮士风格的卷发很不协调地让他老了不止十岁。 这人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西服，手提着一口巨大的皮箱，一个人走了进来。 侍者立刻迎了上去。 但他完全无视侍者，抢在被指引之前就走了进来，然后目光扫过整个船舱。 在与孟飞目光相接的瞬间，两人的眼睛中都如同电火花般闪过一丝异色。 “好眼熟的感觉，在哪里见过？” 正文卷 093 死而复生？ 孟飞自然是见过无数的人，但留下过印象又不是美女的陌生人其实是不多的。 一种感觉一闪而过。这似乎是系统绑定在他脑海中带来的敌意的直觉，虽然这敌意瞬间便消失了。 到底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他一时想不起来。 当那个人目光扫来的时候，艾婷正要打个招呼，忽然发现对方并无意与自己招呼。 这人连头也没有点一个，便迅速移开了目光。 她也只好没搭理这个人。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很可能是你的兄弟。” 艾婷神色尴尬：“这怎么可能。” “你知不知道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孟飞猜测她是不知道的。 她已经说过自己是隐藏身份生活在梧桐市。 同理推断，她如果有兄弟姐妹，也应该是不公开的才对。 “不知道。” “那你爹叫什么总知道吧？” “废话，我爹叫艾云。” 孟飞快速按动手机，屏幕上出现了猞猁军工集团会长艾云的头像。 原来是猞猁军工集团的会长！ 艾婷还真是大家族的公主没错啊。 “你想象一下如果没有那头卷毛，你不觉得这人和你爹有点相像吗？” “……好像是有点。” “好像和你也有点相像。” “去死！别瞎说！” 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说自己和某个男人相像了。 孟飞想起自己觉得这个人很帅的理由了。 这人如果去掉那头极不协调的卷毛，甚至换成中短的直黑发，这人眉眼间还真有点艾婷的影子。 这样的家庭也够古怪的。 很可能是亲的姐弟或者兄妹，见了面居然一句话都没有就这样冷漠地过去了。 但这才是合理的。 老艾云既然到了要做骨髓移植的程度，可以说有不小的概率很快就要挂了。 即便骨髓移植活了下去，也未必还能在猞猁军工会长的位置上坐得很稳。 这样一来，这两兄妹很可能就是会长位置的竞争对手啊。 面对自己的对手，保持沉默、尽量少暴露自己的弱点才是最稳妥的吧。 因此他和艾婷也得尽量少聊点。毕竟不知道对方听力有多好。 艾婷已经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读了起来。她喜欢读历史。 孟飞头靠在沙发上，有点不安地望着越来越朦胧的海天相接线。 不对，这个男子和艾婷的相似之处，并不是他对这个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的理由。 这给他的感觉就像挠痒痒，明明很狠劲地挠了，却并不止痒，因为挠错了地方。 一定还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男子。 他猛然想了什么。 如果把这家伙不协调的卷发和小胡子、眉毛一起去掉，只剩下一颗光秃秃的鸡蛋般的秃头的话…… 他想起来了，是在灰喜鹊医院！ 在灰喜鹊医院的时候，他曾经治疗了很多癌症的患者。 但轮到最后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的时候，他被护士给阻止了。 那时他在哪儿来着？ 灰喜鹊医院住院部五楼肿瘤科，二十四病房四床！ 孟飞为自己的记忆力感觉吃惊。 过了十多天，他再次回去那个病房想去完成这次亏欠的治疗的时候，护士告诉他，少年已经去世了。 但就是这个已经死掉的人，现在坐在和他同一艘船里！ 孟飞扭头望了这人一眼。那人有些孤独地坐在一个最靠边的座位上，也在凝望着大海。 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多少让他有点不安，何况这人还严重牵涉到艾婷。他决定不再保守，大胆行动。 “扫描。” 还好他的扫描行为应该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但扫描的结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个正常的人，不是复制人，同时也没有动用任何异能的状况。 但有一点太过寻常了，以至于让孟飞觉得非常不寻常。 这人居然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癌症的迹象？一个在灰喜鹊医院肿瘤科住到死的人没有癌症？ 难道真是搞错了人？ 如果是以前，孟飞一定觉得自己是搞错了人。两个人相貌相似，或者被他误认为相貌相似并不罕见。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 系统提升了他大脑的精确性。他对相貌的比对不可能出错的。不光是相貌，阴郁的气质都完全一致。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人眼中不再有那种面临死亡的绝望了。 他的癌症被治好了？倒多了一种玩世不恭、自暴自弃的颓废感。 如果这是真的，那只可能是异能。不但是异能，而且还是和他一样，具有治愈能力的异能！ 牵涉异能案件！ 不但牵涉异能案件，这事还牵涉艾婷的家事。 孟飞决定查一下。先把事情查确实，再和艾婷商量，免得无事惊恐。 脑海中的系统连上了自己口袋中的手机，他打开了微信。 “喂，在不？” 他给陈胖子发消息。他记得陈胖子是留守在慕恩堂，号称整个假期加班的。 “在，我正有事要找你呢。” “好吧，什么事，你先说。” 孟飞没想到被陈晗首先抢了话头。 “没想到除了我不回去之外，还有一个人也留守不回去了。” “谁？” “唐雯雯。她说要留在宿舍里写小说。”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孟飞觉得今天的陈胖子有点神经叨叨的，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你知不知道……唐雯雯她……有没有男朋友？” 孟飞无语了。 你陈胖子在螳螂软件工作了五六年，不是从来都对女人不敢兴趣的吗？ 欧阳聪三番五次给你介绍也没起到作用。 怎么忽然之间就看上了唐雯雯？这难度很大的好吧。 僵硬到极致、每天抱怨到发狂的码农，和每天眉飞色舞的女作家，这俩怎么想都放不到一块去。 孟飞明白了。像陈胖子属于懒惰，或者说，闷骚。 在螳螂软件的时候，整个团队从上到下都是男的，他接触不到女性，所以也不会有任何兴趣。 但换到异能局之后，妹子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就按捺不住了。 “据我所知没有。” “如果想追她，有什么办法没？” “去大富广场，吃饭啊，看电影啊，唱歌啊。” “试过了，被拒了，她现在都躲着我了。” “先聊聊，用微信，培养感情。” “试过了。 “我和她聊了最近碰到的许多技术问题。 “她现在都不回我了。” 这是当然了！美女作家最讨厌你谈那些听不懂的技术问题好吧？ “先说我的事。”孟飞决定粗暴打断他，不再纠缠这个根本无解药的话题，“你帮我查一个人。” “谁？” “猞猁军工集团会长艾云。他应该有一个儿子，查他的儿子，要他所有的资料。 “查灰喜鹊医院的病历，看艾云的儿子在今年12月3日这天在哪儿。 “看他是否在灰喜鹊医院住院，住在住院部五楼二十四房四床？” 正文卷 094 意外中止的航程 “好。” 理论上只要上网都能查资料，但孟飞手上只有手机，实在是太弱了。 陈胖子在异调局，可以直连许多国家机构的内网，还能动用异调局的调查权限去查医院的数据库，方便太多。 “唐雯雯么……我有办法。” 孟飞想了一下。 “但你千万别和她聊技术问题。” “那聊什么？” “可以聊文艺。” “什么文艺？” “你先把她写的小说全看完吧。” “这……” 果然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你只管看书，剩下的我来安排。” 匆匆结束了陈胖子的对话，孟飞点开了唐雯雯的头像。 “在不？” “是孟哥哥呀，听说你和婷婷旅游去了？” “……算是吧。猞猁集团的大老板艾云你知道不？” 孟飞果断以瓜挡瓜，免得她把话题集中在自己身上。 “艾大老板谁不知道啊？ “梧桐市富豪榜排名前十的人物吧？” “艾云有个隐秘的儿子，你听说过不？” “真的？没听说过。不过艾家的子女在成年之前都很神秘的。” “帮我查查艾云这个私生子。” 本来只知道是儿子，为了吸引记者的八卦之心孟飞专门给他定义成了“私生子”。 “要他所有的资料，他叫什么多大了住哪里哪个学校毕业的干什么的，什么都要。 “最好能有照片视频等一手资料。” “好嘞！包在我身上！” “还有，去一趟灰喜鹊医院，看下这个月三号开始的病历记录。 “也可以问问护士小姐，同房的其他病人。 “肿瘤科，二十四房四床，这个人有可能在那住过。 “陈晗会帮你在网上找线索，你先去问问他那找到什么。” 这件事本来就是要线上线下合作的。孟飞这个方法公私兼顾，既查案子，又给他们制造机会。 “好的！” 天真的唐雯雯果然毫无察觉的样子。 “你们要密切合作啊。你们最近没闹什么别扭吧？”孟飞想起陈胖子说唐雯雯有点躲着她，不安地补充了一句。 “放心啊，孟哥哥，我和小胖哥一直处得很好的！” 唐雯雯满不在乎地说。 看来情况并没有陈胖子说得那么糟，他还是很有希望的？ 收起了手机，孟飞回到现实的世界中。 云天号已经启航，开始发出一种澎湃但很稳定，让人感觉舒适的马达声。 很快，海浪迅速退后，小巧的游艇就变成了暗蓝海面上一条不断延伸的白色的线。 樟岛面积不算太大，方圆五公里，面积大约二十多平方公里，距离梧桐市的海岸线一百多公里的距离。所以他从这里即便极目远望也是看不到的。 梧松码头不断有客轮和货船发出，但大多数船都是往东北和西南两条航线。 而云天号的方向是往正东，速度又极快。不过十来分钟之后，视野内除了海水和云雾之外，就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孟飞发现，现在海水已经不再是蓝色，而是完全变成了如同泥浆一样的黄色。 海水不安地涌动起来，漆黑的云似乎很低地笼罩着四周，犹如奔兽一样涌来，幸好还没有雷电。 四周都是云雾，可见距离只不过区区几百米。泥浆一般的海水不断汹涌，拍打在舷窗玻璃上。 船只晃得他有点想吐。 “这天气行船，没关系吗？” 乘着侍者来收拾容易滑动的茶水杯，孟飞问道。 “孟先生请放心，冬暴一般在今天下午才会比较严重阻隔交通。现在的情况还好。 “我们的船每年都负责年终这最后一班，从未出过任何事故。” 孟飞怎么都觉得这位漂亮的女侍者是在立flag。果然她话音刚落，异常就发生了。 船舱里忽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孟飞意识到，这是马达停转了。 随着惯性往前冲了几秒之后，游艇停止了下来，漂浮在了海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 “孟先生请安心等候。一会儿船长会做出情况说明。” 女侍者神情明显有些不安，却强装安定地微笑着回答。 孟飞猜测最坏结果是引擎故障，游艇没法动了只能抛锚在这里。 樟岛去不了了？ 理论上他们也可以联系艾婷的老爹艾云，让他派船来接。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明白了，这是不可能的。 他的手机没有信号了。无论是电话还是网络都不通。 因为这是海上，他们的手机无论电话还是网络都是依赖船上的卫星通信设备的。 现在是船出了问题，所以通讯中断。 但船上除了一般的通信设备之外，还有独立供电的专用的求救设备，呼叫救援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里离开梧松港还不算远，只要救援来了，是来得及被拖回海港的。 万一是在深海，又碰上冬暴连救援都无法出动，那就麻烦了。搞不好要葬身大海。 等等，这不会是个拙劣的阴谋吧？ 如果救援来了将他们拖回梧松港，那接下来一周他们都无法登岛了。 这会不会有什么后果？艾云因为得不到骨髓移植而挂掉？ 孟飞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他觉得有问题。 这时同行的男子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冷笑，他站了起来，手中再次提起那足有一人高的巨大皮箱，直接往通向二层的楼梯走去。 “艾先生，请……” 侍者试图请他坐下，被他无情地无视了。他以势不可挡的坚定步伐，扛着箱子走上了楼梯。 一到二楼，他就拉开舷窗，带着箱子走到了满是海风的二层的夹板上。 夹板上充斥着风雨，但冬暴只是初起，这时还不算太大。 这人根本无所谓雨点打湿全身，若无其事地将那口大皮箱拉开了。 在孟飞震惊的目光中，他戴上了头盔、披上了一层紧凑的防寒服，背后背上一对宽大的飞翼和一个引人注目的燃料钢瓶。 动力飞行翼装？ 当然这玩意一般人是绝对驾驭不了的，只有飞行极限爱好者才会玩。 动力飞行翼装可以穿在身上，但因为携带的燃料限制，最多飞行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绝对足够到达樟岛了！ 孟飞明白了。 冷脸的家伙明显是早有准备，知道有人会在游艇上做手脚。人家这才是经验丰富啊！ 哪里像天真的乖乖女艾婷，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是看风景就是读书。 只听轰地一声，这家伙已经如同窜天猴般飞了出去，直窜入云雾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留下如同漂浮在水上的落叶一般的云天号，依然在海浪中摇晃。 孟飞也轻笑了一下。 你有飞行翼装，但我有系统啊。 正文卷 095 不断崩溃的主控电脑 孟飞回过头，走过风雨飘摇的甲板，往驾驶室走去。 “不好意思，孟先生，船长正在处理船只故障，请暂时到休息室等候。” 一个名男侍者礼貌地挡在了他面前。 孟飞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除了这名男侍者外，另外两名穿着制服的保安赶了过来，三人一起阻挡在了前面。 有意思的是两名保安手中都拿着枪。 不是手枪，而是常常用于押运的散弹枪，有冲锋枪的大小，枪管粗大。 这玩意虽然射程有限，但十米内近战威力巨大。 青芒国枪支管理超严无比。即便是保安，也不是人人有资格拿枪的。他们是安保公司的押运保安。 艾家把往来的游艇当做了押运船，每一趟都和银行的送钞车一样对待。 孟飞也正是因为知道艾家的实力足够确保安全，所以才冒着**追杀的危险上这条船的。 “孟先生，根据《海上安全交通法》，没有相应执照的游客禁止进入行进中的船只驾驶室。” 其中一名保安用严肃的语气警告道。 孟飞还没有回答，艾婷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把警徽亮了出来。 ”我们是异调局的调查员，怀疑有人破坏设备并劫持船只，需要进入驾驶室调查。” 根据《异能法》，异能调查的调查员就等于是处理异能案件的警察。 如果碰到暂时无法判断是否牵涉异能的案件，他们可以直接介入。即便弄错，事后移交刑调局就行了。 “这……” 三人让开了路，孟飞推开门走了进去。 说船长在处理故障其实是不准确的。 大副带着船员门忙着在外面尝试下锚，而船长一个人半躺在驾驶室的沙发上看手机。 看到有人进来了，他把手机收了起来。本来想要赶人，但是看到了艾婷左手在出示警徽，右手则拿着枪。 “船出什么问题了？”孟飞问。 “不用看了，我已经发出救援信号，等救援就行了。” 船长断然回答。 在这个驾驶舱里，他是才是唯一的专家，别人的建议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从这点上说，警徽也不起什么作用。 “为什么不用看了？不能修理故障吗？” “其他的东西都好的，主控电脑出问题了。 “那东西从我开这条船以来还从没坏过。 “现在坏了，只能换，不能修。我们这里没有换的条件。” 对船长来说，主控电脑控制了船上的通信、导航、动力，几乎一切能控制的东西，是个真正神奇的玩意。 平时他只要填写参数就行了，似乎永远都不会坏。 万一真的坏了，叫人来咔嚓一声拔走，然后换一个新的就行了。 它就是一个永远都不用开盖的黑盒子。盖子打开，就是神仙也不懂里边是什么。 “主控电脑在哪儿？” 孟飞问道。 “喏，这儿。” 船长走过去，打开了主控台下一个防水机架的门，露出笑呵呵的表情： “随便看，别客气。” 后边半句没说出来的话就是，你怎么看也没用。 孟飞还真看了一眼。 高端的刀片式工控机，四部冗备，插在机架上。 这类机器号称防水防震防尘，泡到水里都能正常开机。价格高到离谱，但里边的东西廉价简单到爆。 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是不容易坏的，尤其还是四倍冗余。四台机器里任何一台挂了都不会影响。 但这四台机器的电源灯都亮着，唯独控制台漆黑一片，传说中的变砖。 孟飞按了一下其中一台的重启键。硬盘吱吱嘎嘎地转了几秒，又熄火了。 “扫描。” 如果说四台机器同时变砖，那就得四台机器有一样的bug。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如果要四台机器的bug刚好同时发作，就需要一定的巧合或者特别的安排了。 现在他的系统扫描功能和最初那时已经完全不同了。 刚穿越的时候，最强bug系统的扫描简直和他毫无关系。而现在系统扫描过的每一行代码每一条指令，都会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当然，代码能看到是一回事，能不能理解得过来又是一回事。 他常自夸人类史上最强程序员之一，但几万行代码丢到他面前，几秒钟内他是绝对看不明白的。 不过没关系，最强bug系统瞬间就把问题定位到了。所以他看到的直接就是出错的代码。 还帮他把机器码逆成了c。 //用来接受扩展缓冲区的内存 unsigned char *ext_buf = null; //判断受到的通知是否有扩展属性 if(notify-〉type | nt_type_ext) { //如果有，复制扩展缓冲区 memcpy(ext_buf， notify-〉ext_buf， notify-〉ext_buf_len); } 这是一个超级明显的bug。 因为ext_buf的内存根本没分配，所以如果收到类型里带有扩展标记的扩展型通知，就会往空指针里复制数据，必崩溃无疑。 但为什么船长说他开船以来还从来没有坏过呢？ 看起来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条船从来就没有收到过这种扩展类型的通知。 只要收到的通知里类型都不带nt_type_ext标记就永远不会崩溃。 但现在这四台主控电脑都启动不了了。其实它们并非是真的起不来。 而是它们只要一启动，就会很快收到一条带有这种罕见属性的通知，然后又崩溃而自动重启了。 反复重启后，它们会自动进入永久关闭状态，需要手工开机。 换句话说，有人在不断地往这条船上发送让它的主控电脑崩溃的消息！ “这条船和樟岛在通信吗？”孟飞问。 “当然，樟岛的游艇指挥中心会不断发请求询问这条船的位置、航向和速度，并每天自动记录。” 船长抬眼看了一下孟飞，心想这家伙难道就凭一双眼睛一双空手就解决掉这种根本不可能解决的问题？ “信号接收器在哪里？关掉它。” 孟飞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明明是主控电脑变砖了，却让我去关掉信号接收器？ 让所谓异能调查员来修船，就是这么荒诞可笑的。 船长有点不耐烦地走到主控台前，拨动机械开关强行切掉了指挥中心的信号接收器的电源。 “有什么用？” 他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所谓调查员，想看他徒劳无功窘迫的样子。 孟飞没有理他，再次按下了主控电脑的启动键。 如果动用系统修复，他可以瞬间把这个问题解决掉。但他想确认一点，那就是是否是樟岛那边发来的信号触发了这个bug。 如果是确实是这样，那么调查一下游艇指挥中心，究竟是谁以什么理由开始发送这种信号，说不定就能挖出更多的东西。 虽然艾婷说对她老爹的财产没兴趣，但并不意味着樟岛上那帮纨绔子弟不会以她为敌。 与其被动挨打不还手，不如抓住这条线索，揭穿真相，狠狠反击！ 正文卷 096 宁有种乎 在船长惊讶的目光中，三台主控电脑一齐亮起了绿灯。几秒之后，主控台亮了起来，出现了他熟悉的操控界面。 不可思议！为什么关掉信号接收器，居然能解决主控电脑变砖的问题？这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东西好不好？ 更奇怪的是，这个自称异能调查员的年轻人怎么会知道这一点的？难道他是船厂的卧底吗？ 船长长大的嘴半天没有合上。 “现在把信号接收器重新打开。” “好……” 这一回，虽然信号接收器开启了，但三台电脑都没有变砖了，一切工作正常。 因为孟飞已经动用最强bug系统修复了代码。 unsigned char *ext_buf = null; //判断受到的通知是否有扩展属性 if(notify-〉type | nt_type_ext){ //如果有，先分配内存 ext_buf =(unsigned char *)malloc( notify-〉ext_buf_len); if(ext_buf != null){ //分配成功再复制扩展缓冲区。 memcpy(ext_buf， notify-〉ext_buf， notify-〉ext_buf_len); } } 加入一行分配内存完美解决这个bug。 但他做的更重要的一件事是，把这种带扩展属性的通知的内容复制了下来，这个bug相关的代码也复制保存了下来。 在他看来，这与其说是一个bug，不如说是伪装成一个bug而埋藏下来的逻辑炸弹。 正常情况下，游艇厂家的软件不会留下这样的bug。 哪怕只是做过简单的代码覆盖测试，都会发现这个问题的存在。 究竟是谁在这些电脑中写入了这段代码，谁让游艇指挥中心忽然开始不断发出这种类型的通知，很值得深究啊。 他把游艇的型号、主控电脑的型号、主控系统的版本，通通用手机拍照，发给了远在慕恩堂的陈晗让他去查。 “孟先生，” 船长这时候已经换了一副极端尊重专业人士般的表情。 “我们现在就出发，继续去往樟岛的航程？” “不！” 孟飞果断摇了摇头。 …… 同一天，8020年神诞日，上午十二点三十分。 猞猁集团总部，香樟中心悬顶会议室。 散去才两个多小时的董事们又重新聚集了起来。不大的楼里人来人往，变得异常匆忙。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副要发生什么的样子。 名誉会长艾隆带着凝重而肃穆的表情坐在主座上。 他旁边的会长席上并没有坐人，但这时候却摆了一个电脑屏幕。 屏幕亮着，显示出一个半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口鼻上掩着氧气罩、头发眉毛都消失不见的秃头男人。 虽然被化疗折磨得秃头了，但五十多岁的艾云依然能看出英俊的骨骼、成熟而稳重的气质。 他半睁着眼，有点不屑地往电脑屏幕看了一眼。 他的氧气面罩内有一个小型麦克风。即便他说话声音很小，也能被麦克风清晰地放大，传到会场来。 “你们还真是急不可耐。” 他冷笑道。 艾隆没有理他。 把一个病重的人抬到董事会的火上烤，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越是解释，就越是给艾云拉同情分。所以他根本不想提这茬。 “不好意思再度召集大家。我让艾沙给大家介绍一下现在的状况。” 艾沙？ 为什么是艾沙来介绍？ 虽然说艾沙这家伙风头正劲，但风头正劲的人也不只有他啊。 老头子既然点名艾沙，看来偏向很明显了。 只是单凭老头子一个人，能扶艾沙上位？ 这是不够的。 艾云虽然不行了，但他在董事会里依然有一帮簇拥。 这些人未必会支持一直和艾云暗中较劲的艾隆提议的人啊。 艾隆话音刚落的同时，各位董事的心潮已经汹涌澎湃不止。 有不服的、有庆幸的，也有打算坐山观虎斗的。 至于艾隆老头召开董事会的原因他们大概也能猜到。 因为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他们还一直都没有收到艾云的子女艾婷和艾义这两人抵达樟岛的消息。 现在外面冬暴已然进入状态，交通已经中断，樟岛已经对外隔离。如果他们现在还没登岛，那后面也登不了岛了。 从理论上说，这两人即便不出席董事会，也能通过远程的方式确认身份。但偏偏在这件事上是不可行的。 原因在于艾家非常保守，他们在猞猁集团的公司章程上规定，会长继承人的身份确认必须在董事会当面见证。 艾婷必须出席董事会，当场将一滴血滴入他们的仪器，让仪器显示他是艾云的亲生女儿，才能被董事会见证。而在梧松码头上的检测结果仅仅能作为参考。 如果艾云没有亲生的继承人能够被董事会见证，也就等于他现在是没有子嗣的状态。 根据艾家的规则，无子嗣的艾家成员不得自行指定继承人，所以代理会长的位置将由董事会来投票决定。 艾沙推了推鼻子上的钛金边眼镜，说道： “诸位，我要宣布一个不好的消息。 “从梧松码头启程的今年最后一班来樟岛的游艇云天号，在梧松码头以东大约二十公里的海面上失去了联系。 “目前海事部门正在搜救。但现在冬暴已经开始，气候复杂，暂时没有任何结果。 “船上所有人员，包括船长、船员、乘客，目前也没有一个能联系上的。” “大家要有心理准备，预估船只倾覆沉没的可能性很大。” 这消息让众人都有些震惊，尤其有些人担心命若悬丝的艾云。 他不会听到消息当场挂了吧？ 冬暴开始之后，梧松港都会关闭半个月，风浪那么大，船和飞机都无法路过这一带，搜救个屁啊。除非是派潜艇去。 就算潜艇能把船捞起来，那也只不过一堆残骸而已，人还能活么？ 如果是人穿着救生衣或者划着救生艇漂流也没用。冬暴导致的强烈的旋流之下，海水是往东南大海方向汹涌而去的。 他们根本不可能凭人力划到岸边，葬身鱼腹就是唯一可能的结局。除非他们能漂流到赤乌、甚至是饕餮国？ 所以，会长或许曾经有过继承人，但现在大概率已经没有了。 艾沙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期待船只真的沉没。他设想的是船只抛锚，被搜救队拖回梧松港。 事情有一点点超出了他的预期，但他还是能接受的。 代理会长的位置这回是真的已经摆在眼前，只等他高喊一声“宁有种乎”了！ 正文卷 097 代理会长争夺大会 “目前会长身患重病已经无法正常履职、而且现在会长的两名血缘继承人都失去联络。 “在这种情况下，考虑到集团的稳定性，我建议立刻召开董事会选出代理会长。 “代理会长将暂时代理艾云掌控电离晶核生产的关键技术。” 大多数人从第一次艾隆召集董事会开始，大多数人就都猜到了这个局面。 但当这话从艾沙口中真正说出的时候，还是有一种图穷匕首见的感觉。 换了艾云的病情公开之前，谁有胆挑衅他的权威？ 这种挑衅是没有回头路的。你一旦开弓了，箭不可能回头，不能伤人，则必伤己。 “我反对。” 艾云在病床上挣扎了一下，但又被旁边的护士摁住了，没有能成功地坐起来。 艾沙的眼镜片闪亮了一下，遮挡住了他的眼神。 “会长大人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我的继承人……并没有被确定……死亡，他们……依然在……前来董事会的路上。” 艾云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显得颇为无力，但依然坚定地说了出来。 艾沙按下手中遥控器上的按钮。会议室里的银幕亮了起来，显示出一张海域图。 图上有一个明显的红叉，标明了云天号失去联络的地点。一条带着标注的线段标明了从那个地点到樟岛的距离。 “只是我掌握的两名继承人的最后的位置。” 艾沙用手中的激光笔指着银幕上的线段。 “直线距离八十公里左右。 “由于这附近没有别的船，我也不相信在越来越严重的冬暴中任何人类能不用有动力的船只跨越这八十公里的海面。 “所以我推断，他们即便还活着，也不可能在七天内达到樟岛。 “我说得没错吧？” 董事会中有人开口支持。这些人要么是他的死党，要么是已经果断决定改抱他大腿的人。 其他的人有的是坐山观虎斗，也有艾云的人极力想反驳，但找不到理由。 “我……坚持我……原来的意见。” 艾云依然在喃喃地发音。 “这不是一个需要董事会讨论的问题。” 艾沙神情严肃地提醒道。 “这是根据公司章程，必须要进行的步骤。” “开始吧！” 真正具有威慑力的老头艾隆开口之后，敲了一下桌子。 一锤定音。 “我提名艾沙担任代理会长。现在开启投票系统进行投票。 “我会在下午三点之前统计结果。到时还没有投票的董事视为弃权。 “现在到那时还有两个半小时。在这个过程中你们有充分的时间讨论！” 艾隆的的这个操作是致命的。他直接在公司董事会系统上开启了投票。 从艾沙提供的信息来看，他这个操作是绝对符合公司章程的。 除非艾云他们能找到相反的证据，否则投票已经不可避免。 一旦投票结果出来，代理会长的人选结果是可以直接被国家的女神系统的机密管理功能认可的。 那时候那人就可以以代理会长的身份直接去女神系统上获得电离晶核的秘密了。 “我提名艾岩。” 病床上的艾云果然老道。他并没有在开不开投票这个没有胜算的议题上纠结，而是果断提名。 艾岩也是个颇有实力的人，只是血统和樟岛的“正统”差距有点远，不是出生在樟岛。 但他是艾云的亲信，也实际代表艾云在猞猁集团的经营上颇有作为。 对艾云来说，与其让自己的终极机密被这帮和他不对付的亲戚掌控，还不如给自己信得过的外人。 在场的董事们开始了各自的选择。 在场任何一个董事都可以提名。要不要提名自己？ 没有胜算的提名等于浪费自己的投票权。 与其投出给自己的废票，不如好好地投给未来的会长。 这样大概率会被未来的会长认为是自己人。即便不如真正的嫡系，也不至于一开始就受打压。 问题是，未来的会长会是谁？ 艾沙和艾岩都是有可能得手的。虽然艾沙有艾隆的支持，艾岩这边后盾也不弱。毕竟艾云还没断气呢。 纠结，痛苦的纠结。 好在要下午三点才终止投票，足足两个多小时，还有充分的时间考虑。 在会场内，任何讨论都是允许的。哪怕打听别人的意向，联合数人一起“团购”也是没问题。 所以这就是真正纵横捭阖的时候来了！ “艾沙，你应该非常清楚。这几年会长身体不佳，实际上是谁在带着整个集团冲锋陷阵。” 一名艾云这边的亲信董事首先站了出来。 在他看来，艾岩其实帮艾云打理公司已久。他才是最合适做代理会长的人。 “当然是我的表哥——远房表哥，艾岩了。” 艾沙摸了摸眼镜的金边，淡然一笑，然后又肃然了起来。 “但我关心的不是今天大家会选谁。我关心的是眼下的人命关天的事故！” 他说得众人一愣，有点接不上话头了。 游艇失事，好几个人葬身海底，还有两人是艾家重要的继承人，你们都不当这是一回事，只急着扶植自己人上位了吗？ 艾沙一副义正辞严、居高临下训斥的姿势。 众人都很懵逼。心想首先挑起要选代理会长的不是艾沙你自己么？ 这时艾沙一脸严肃地连连点击手机，再次把自己手机画面投屏到了会场的投影机银幕上。 “云天号和岛上其他四艘游艇一样，是五年前以猞猁军工的名义，和国内的安康鱼游艇公司订购的。 “五艘游艇的总价格达到了五亿多，平均每艘游艇价格达到了一亿多青芒币！” 他的意思很简单，这么昂贵的游艇出了问题，难道不应该追究责任么？ 但船在海上出事，可能的因素实在太多。大家一时谁有会头绪去管这个？ 至少等船只残骸打捞了起来，确定事故原因之后再说吧？ “大家可以看一下，这是我查到的工商注册的资料。 “安康鱼游艇公司在8015年之前，并不叫安康鱼游艇公司，而是梧桐市渔船二厂！ “当时这家工厂濒临破产！” 正文卷 098 算不清的旧账 “为什么一家生产渔船的濒临破产的船厂忽然能生产豪华游艇了？ “因为猞猁军工投资了二十五亿青芒币，买下了这家船厂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并支持它转行生产游艇。 “不但投资支持转行，本集团还购买了他生产的前五艘游艇，并为此支付了五亿青芒币的订单！ “我们一共为此掏了三十亿青芒币！ “有这么多钱都足够买五条虎鲨公司的虎鲨艇了吧？ “大家是不是想问这事究竟谁负责的？” 艾沙在手机上连连点击，调出资料。 “五年前负责这笔投资和采购的，正是现在的公司副总裁艾岩！” 众人一时哗然。 豪华游艇的价格真是没上限的。 饕餮国的虎鲨游艇公司以豪华的虎鲨艇著名。 虎鲨艇至少一亿饕餮币，兑换成青芒币差不多六亿。五条自然就是三十亿了。 艾沙的说法相当震撼。 比如你本可以买五辆奔驰。但你花同样多的钱从某拖机厂购买了他们刚转行生产的五辆不知名品牌的五辆“豪车”一样。 但这说法其实是偷换概念的。因为买一个船厂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再加上五条游艇，和只买五条游艇完全是两码事。 无论五年之前安康鱼游艇公司状况如何，现在这家公司的游艇作为难得的国产货已经打开市场，有一定的名气了。 它那百分之二十股份的价值也早已远远超过三十亿青芒币。 但艾云并不担心他这个超级远房的表弟出面反驳。对方越是把焦点聚集在游艇的问题上，就对他越有利。 因为游艇终究是出事了。出事就有人要承担责任。谁承担责任呢？当年谁采购的，谁就承担责任。 “这个事情我知道。” 艾岩还没有开口，一个老董事解释道， “当年因为东海禁捕，渔船滞销，国家希望能支持船厂转行。所以我们响应了国家号召。 “而且这笔投资很成功，现在这笔资产的价值翻了十倍不止。” “你是说十倍的价钱，换一船人命很划算？” 艾沙立刻以沉痛的表情反驳道。 他不知不觉地又将这笔生意直接和游艇失联联系在了一起。 意思是你们选了安康鱼游艇，所以导致了今天的海难，你们还觉得赚了钱？ 人命是无价的好吧？何况还是艾家继承人的命。 艾岩一方如果要反驳，就要拿出证据来说明事故和他们这笔生意无关。这需要大量的调查，眼下是绝无可能完成的。 “发生这样的事故我很难过。但是当年和安康鱼的游艇交易绝无问题。这些船都是通过了严格的质量认证的。”最终艾岩回答。 “是么？ “当年陷入困境的船厂可不只有渔船二厂。为什么你单独选了渔船二厂？” “这是董事会通过的。” 艾岩摊摊手，表示可惜当年你还太小，没有进入董事会，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 “交易签字那一年那个船厂相关的一些账户和你的资金交往非常频繁，你都能解释清楚么？” 艾沙冷静地刺出致命一剑。银幕上出现大量的资金转账记录。 “比如这个，”艾沙特意用红线标了出来。 “渔船二厂的一个账户往这个账户里转账了二百万青芒币。这个账户是集团的。 “但神奇的是三天之后，你从集团的账户里提取了二百多万到你私人的账户上。” “你竟然查我账？” 艾岩有些震惊。其实在今天之前他完全没想到他会被拎出来选代理会长，所以对此并没有充足的准备。 “作为肩负监督职责的董事，如果有人因为收受利益，而放宽采购游艇的质量标准，我当然要查！” 艾沙大义凛然地说道。 这种事有准备和没准备是截然不同的。当年艾岩负责投资和采购，对象又是渔船二厂，资金往来必然会很频繁。 船厂给猞猁军工打二百万，然后艾岩又从猞猁军工提取二百万，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不是船厂以某种名义给了艾云二百万回扣？ 这问题关键在艾岩提取那二百万是否有合法的手续，钱拿去干啥了等等。 但艾岩经手的钱数不胜数，又是多年之前的事，他根本不可能界。 即便集团有记录，他只有两个小时，又是神诞节假期，连财务处的人都找不到，根本不可能细查了。 而且就算他能查明这一条也是没用的。这好几页数百条资金往来的记录，你能全查得一清二楚？ “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而已。” 前面那位给艾岩说话的老董事说了一句。 大家都明白这是莫须有。但是在本来就很玄妙的平衡上，这一点点莫须有就足以左右董事会的投票了。 无论都如何必须选出一个代理会长持有公司的命门。你是愿意选一个有嫌疑污点还没查清的人，还是选一个至少表面没任何问题的人？ “其实我还有一个怀疑。” 就在争锋相对紧张到要爆的气氛中，艾沙站了起来，环视四周每个人，包括出现在电脑显示器中的会长艾云。 “这些游艇安全地运行了五年了，为什么今天忽然出事？ “为什么就在会长病重、冬暴来袭、今年最后一班游艇带着继承人来的路上就出事了？ 他的眼镜片上寒光闪烁，眼睛盯向艾岩。 “据说你喜欢亲力亲为。 “当年游艇的建造是你亲自督工的吧？ “主要的设计者和工程师你都很熟悉吧？ “如果今天继承人不能登岛，你就很可能会被艾云提名来竞选代理会长。 “所以会不会是你，故意在游艇上留下了什么后门，然后远程操控导致发生了事故呢？ “毕竟你是最大受益者啊！” “你！” 就连电脑显示中一直没有表情的会长，在氧气面罩之后的脸也不由得抽动了一下，发出了一个“你”的质问声。 但不知道他说“你”究竟是指自己的对头艾沙呢？还是他的亲信艾岩呢？ 这是真正的杀人诛心啊。因为艾岩的支持者依然是会长。 如果会长怀疑是艾岩使坏导致他一对儿女葬身鱼腹，即便暂时没有证据，也难免不生出嫌隙。 这两人无法相互信任，他在今天的投票中就必胜无疑了。 “我仅仅是提出一个不负任何责任的猜测，你们不用大惊小怪。” 艾岩冷笑道。 “等这次事故官方的调查结果出来，我们自然会知道一个结果。” 他没说完的是，可惜代理会长选举的投票可等不到那时候了。 但他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因为他的目光透过透明的墙壁，直接看到了会议室外的走廊，一行人正沿着走廊走来。 正文卷 099 罪犯就在你们中间！ 正常情况下在悬顶会议室在召开董事会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有人会上楼，甚至整个香樟中心都不可能进来外人。 之所以要把四周的墙做成透明的，除了采光好、风景优美之外，更重要的确保开会的时候，四周不会有人偷听。 谁？ 有人隔着玻璃看了他一眼，目光相接，那目光中仿佛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这时候谁看他，无论用何种眼神，他都会觉得是一种严重的、让他不死不休的嘲弄！ 更何况这群人里有一张让他颇为绝望的脸。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一个半小时之前打开邮箱中的信息看到这个女人的头像的时候的感觉的。 艾云的女儿艾婷！理应因为游艇失控，被拖回海而还待在梧桐市无法上岛的家伙。 他的计划只是让游艇上的电子设备失去控制，并没有计划让他们沉沦海底。 只是主控电脑崩溃，游艇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所以即便船只倾覆了他也不吃惊。 但是这人居然活着上岛了？ 这等于说他所有的准备，所有的表演，都失去了意义！ 会议室的大门被无情地推开了。 几名护送的保安当即离开，只剩下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坐在主座上的艾隆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艾云的女儿，艾家大小姐回来了。 但作为长辈，他必须要有长辈的威严。看到纷纷站起致意迎接的董事们，他冷冷地下令道： “坐下！” 董事们纷纷坐下了。艾隆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是谁？” 艾婷正要说话，他又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艾婷说：“我不是问你。我是问他。” 他已经歪了的嘴角动了动，指向一个方向。 被指向是那个非常突兀地穿着蓝色工装、米黄色休闲裤，出现在这个全部西装革履的高b格会议上的年轻人。 “不好意思，我叫孟飞。我是……” 孟飞轻松地笑着回答。 “我知道你是孟飞。” 老头威严而低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答。 “谁让你进来的？ “一个还没有名分的赘婿，在你的女主人继承股份，让你获得董事的身份之前，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走进这里。 “保安呢？ “保安呢？ “把这人给我赶出去！” 他敲打着桌面。 楼下的保安当然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 但只要他一这么做，就会有人代替他按动房间里的电铃按钮，把楼下的保安唤上来赶人。 他还会乘机大发雷霆，把这座楼的安保主管炒了鱿鱼。 因为他们把根本没有资格进这座楼的人放了进来。 这就叫下马威。 他作为长辈是必须有足够的威严的。 否则的话将来被这个侄孙女踩在头上那就不好办了，像艾沙这样他倚重的晚辈会生存得更艰难。 “不好意思啊，” 孟飞丝毫没理会他的威吓，反而大踏步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双手压着桌面，居高临下地冲着老头，对所有人说： “有人好像搞错了。 “我不是你们的赘婿，对你们的董事会也毫无兴趣。 “我是异能调查局的网络安全专家，专治疑难杂案。 “我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一起通过网络非法攻击船用电子设备，意图引发重大事故的恶性案件。” 然后他伸手一指，指向艾隆老头的鼻子，然后又在他气得心肌梗塞之前迅速调整方向。 就这样房间里所有坐着的董事都被他的指尖扫了一圈。 “罪犯就在你们中间！全都给我乖乖坐好，配合调查吧！” 孟飞的表现大大出乎艾隆的意料之外。 他见过很多艾家子女带来的候选的外来媳婿，他们在这个岛上根本不敢有任何造次，比狗还乖。 忽然碰到一个像孟飞这么嚣张的，他还真不习惯了。 “调查员先生，请问理由呢？” 艾隆并不是吃素的。他是律师出身，又活得足够久，才混到如今的地位。 “根据《刑事调查法》，现场调查必须出示充足的理由，否则现场人员没有义务配合。” “理由我当然会告诉你。” 孟飞往后退了两步，从周边的空椅子拉过来一把，乖乖地请女主先坐下，然后自己坐到旁边。 他拿出手机投屏。 会议室的银幕上显示出一张海域图，上面标出了一个位置。 “今早十点十三分，我和艾婷乘坐的前来樟岛的游艇云天号，忽然所有的主控电脑全部崩溃了。 “我认为这是有人蓄意所为，目的是为了阻止猞猁集团的会长艾云的继承人艾婷登岛。” 他有意把另外那个会飞的神秘年轻人给忽略了。 “这是我从梧桐市证券交易所网站上下载的贵公司《公司章程》，我没搞错吧。” 孟飞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会议室的投影银幕换成了文字。 “…如果会长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履职而且没有明确的继承人在董事会的见证下被确认，那么董事会必须在九十六小时内选举出代理会长，持有电离武器的核心技术的秘密。 “该秘密存档于国家女神系统，机密文档号0938493127802x。 “如果有人乘这个时间设法让游艇出现故障，让真正的继承人无法登岛得到董事会的见证确认那会怎么样？ “这就足以让董事会选出一个代理会长来掌握电离武器的核心技术对吧？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次所谓的故障是一次有人在背后掌控的恶意攻击行为，意图是为了获得电离武器的核心技术。” 这些话从孟飞口中说出来，对艾沙来说，简直像是硬生生从他内心掏出来一样。 但艾隆全然不为所动，他犹如一棵布满了瘢痕的老树，风雨不动。 “这只是你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游艇的故障我会叫安康鱼公司的人来调查清楚。 “在专业的意见出来之前，我不接受任何外行的猜测。” “专业的意见在这里。” 孟飞再度切换画面，银幕上出现了一大堆天数班的十六进制数字。 “这我定位故障之后，从主控电脑rom上拷贝下来的，和故障有关的代码。” “……” 艾隆顿时无语。 你到底是什么人，连游艇的故障你也会？他只会法律条文，面对程序代码完全是一个真正的白痴！ 正文卷 100 崩溃的罪犯 其实这些机器码对孟飞来说也是天书。 他之所以显示出数字，只不过和这屋子里开会的富豪们穿上高档西服一样，为了提升格调罢了。 所以他立刻再调出一个窗口，显示了逆向之后的c语言代码。 “游艇接收指挥中心的通知的时候，对扩展属性的通知，扩展区没有分配内存。 “所以游艇只要收到有扩展属性的通知，主控电脑就百分之百会崩溃。” 但看到这段代码，原本在下面瑟瑟发抖的艾沙反而要安心了不少。 他是在饕餮国花蛤大学获得的计算机学位。虽然荒废已久，但这么简单的代码他还是能看懂的。 当年埋在游艇上的这些代码当然不是他亲手写的。 而且他有足够的把握，自己做得足够谨慎，绝不会牵连进去。 “孟先生，你不用装高深。我从这些代码只看到一个很正常的bug。 “非常低级的错误，忘记分配内存，很多新手都会犯。 “如果这个bug给你造成了损失，请你去找安康鱼公司索赔。 “然后我们就不用奉陪在这里了吧？” “不不不，你们还走不了，尤其是你。” 孟飞摇了摇头，还更争锋相对地盯着艾沙。 “问题并不在于这个bug是谁留下的，该由谁负责。真正的问题在，为什么这个bug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却刚好的今天爆了出来？ “我已经去过游艇中心看过服务器了，还提取了服务器上的日志。 “今天上午十点十二分，游艇位置监控系统做了一个自动更新。 “在这个自动更新中，安装了一个名为扩展信号支持的补丁包。安装了之后，指挥台开始发送带有扩展属性的通知。” “我从你说的这些看不到我们董事会中任何一个人和这件事有任何关联。 “指挥台的服务程序为什么更新，你应该去问维护服务器的技术人员。 “你莫非觉得我们公司的董事会管服务器更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艾沙冷笑道。 他在打电话让人激活这个扩展信号支持的补丁包的时候，自然已经考虑这个场景了，所以他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说词。 游艇指挥中心以前就有人抱怨过信息不够精确，原本定义的通知格式不足以传递他们需要的更多的信息，想要升级通知的格式。 如果是将通知的格式重新定义，这意味着很多代码要重写。这时候通知扩展的意义就体现出来了。 扩展就是一段没有定义格式的空间，可以在不修改原始通知格式的情况下塞入一段自定义的信息，省去很多代码的修改。 服务器安装这个补丁包绝对是有充足的理由的。 何况真正经手办这件事的人不但稳重可靠，而且有把柄握在他的手上，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那人会反水出卖他。 “你们董事会为了能开会选出代理会长，当然会管这件事！” 孟飞用脚蹬了一下地面，带着轮子的办公椅在地毯上快速地滑动，很快地到了艾沙面前。 “尤其是你啊。” 孟飞盯着这个表面冷静，内心却慌得一批的家伙仔细瞅了几眼。 “你当选代理会长的可能性很大吧？ “如果今天艾婷没有及时上岛的话，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是代理会长了吧？ “可以直接去女神系统上获取你想要的秘密了呢。 “至于得到秘密之后，就无所谓艾婷来不来了。无论如何你都已经得到了秘密。 “哪怕转手卖给饕餮人，也够你享受几辈子了……” “姓孟的，你这是诬陷！” “不不不，” 孟飞再度例行摇头。 “我完全基于事实。 “我相信你动手一定是在至少九点五十分之后。因为在那时艾婷才被确认可以登上游艇。 “在那之前，你应该是指望根本艾云根本没有继承人。所以你用不着冒险做任何事。 “然后你动手又一定是十点十三分之前，因为那时游艇的主控电脑已经挂了。 “这时间窗口好小，区区二十多分钟。 “所以我特别调查了从九点五十分到十点十三分之间，所有董事打出的电话……” “可惜，这时间我并没有打过任何电话。” 艾沙有些咬牙切齿地回答。他现在感觉这个姓孟的就是一条将他死死咬住不松口的狗。 “你的确是没有用你的惯用号码打过电话。”孟飞这次罕见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基站？ “香樟中心附近只有一个基站。你们任何人打手机都要通过它。 “我调取了这个基站上拨出电话的记录。 “结果我看到十点过五分，香樟中心的确有一个电话打出去。 “而且电话的接听方，是游艇中心的软件维护专员雷盛！” “是有人打过电话，但那又如何？关我屁事？”艾沙的语气变得怪异，表情都紧张得有点扭曲了起来。 他坚信所做过的一切事都没有问题。但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气球一样，孟飞不断给他施加的强大压力快要把他压爆了。 他是给雷盛打了电话，但他并不是用自己的手机号，而是用了一个自己极少使用的秘密号码拨打的。 打完之后，他就把手机连同手机卡丢海里去了。不会有人找到任何证据证明这个电话是他打的。 除非雷盛反水……但雷盛那个人非常可靠，更重要的是他还握着雷盛的把柄。 只要雷盛咬死这是一次寻常的软件升级，和电话根本没有关系，他们就绝对不会有问题。雷盛没有理由冒险背叛。 好在这时，孟飞又是一蹬腿，椅子飞快地滑走了。 孟飞把焦点从艾沙这里移了出去，开始面向在场的所有董事。 “虽然说我不确定这个电话是谁打的，但我可以肯定，这个电话是这个房间里的某一个董事打出去的。 “所以我说，罪犯就在你们中间！” 说完孟飞扭头看向一直像一块木头一样坐在那里的艾隆老头，笑道： “怎么样，名誉会长，我的理由充分吗？” 原来你瞎bb这么久，就是为了像向艾隆老头说明调查的理由？ 艾沙这时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调查就调查吧，随你怎么调查。就凭一个没来没由的电话，就想把锅扣在我的头上？这也太可笑了吧。 但这时候，他的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消息。他悄悄打开一看，内心再度紧张了起来。 消息不是别人，正是他最担忧的雷盛发过来的。 “沙哥，救我！ “因为你上午那一通电话，我被会长派来的人给扣住了！ “再这么下去我非招了不可！” 果然，在背后推动孟飞调查这件事的人是会长艾云。 别看他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其实依然是那么老谋深算啊。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紧张坏事。 艾沙做这种事情愿打电话，也绝不会发微信。微信一发过去，人家截屏就是证据。 唯一的问题是，在这个会议室里，他是没办法再打电话了。于是他在微信上回道： “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了？你别瞎扯！ “工作上出了什么事，如实交代，好好总结，以后避免再出事就行了。 “会长也不可能因为事故涉及他的子女，就把你怎么样。” 前一句先否认了电话，后一句提醒雷盛应对的方案。 只要雷盛老实地交代服务器软件更新，导致了bug爆发就行了。 这事不是完全没有责任，但他无非也就是损失几个月薪水的事情。 没想到雷盛回了几句让他心悸无比的话： “沙哥，我为你可以说是两肋插刀了吧？ “没想到到头来你会这样！ “这事你可以不认，也可以不管我。 “但我也不是任你宰割的羔羊。 “你打来的电话我有录音！” 录音？ 这小子居然敢录音我的电话？ 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运维狗居然心机到了这个地步？ 还真是小瞧他了啊！ “你敢！ “你可别忘了，当年你黑了公司的人事系统，为给自己上传假的学历认证的记录还在我手里。 “我要是拿出去，你也免不了坐牢！ “而且你以为你这次能搞死我？ “只要我不死，以我的关系，你在牢里就死定了！” “沙哥，我的意思很简单。 “你把我黑人事系统的记录抹掉。 “我把你要求我给服务器系统打那个补丁的电话录音删了。 “你我两不相欠。” 艾沙明白了。 雷盛以前一直有把柄捏在他手里。虽然他从来都不会动用，但这难免在对方心里留下芥蒂。 现在雷盛也有了他的把柄。这就是相互持有把柄了。 所以雷盛要通过这个聊天向他声明：以后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谁也讨不了好。 至于说什么相互删除，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说你删了，我说我删了，谁能证明？ 这样其实也没什么。 雷盛虽然暂时握着他的把柄，但只要挺过这几天，将来他有的是办法把证据清除掉。 “可以，成交！ “你就按我原来交代过的那样说。这就是一个例行更新。你也不知道会意外导致bug暴露。 “我保管会长不能把你怎么样。你的一切经济损失，我会加倍补偿你。” “好的。” 稳住了雷盛，他终于稍稍安心下来。这时候他听孟飞用清爽的嗓音对所有人说： “真相就在这了。” 孟飞刚刚一直在无聊地旋转着椅子。这时他站了起来，手指向会议室里的投影机银幕。 除了艾隆不屑一顾，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当艾沙的目光触及那片银幕，他便完全惊呆了。 因为他的手机屏幕、他和雷盛聊天的全过程，全都投影在了大银幕上，每个人都能看见！ 他什么时候打开了手机投屏？ 他究竟是一直开着投屏忘记关了，还是后来不小心打开了？ 他的脑子糊涂了，内心则完全陷入崩溃中。 正文卷 101 武器试验场 混乱中有人拨打了樟岛上的刑调所的电话，艾沙和雷盛都被带走了。 樟岛虽然是艾家的私家领土，号称贵族自治领，但在行政区划上依然属于梧桐市的一个镇。 艾家的自治权仅限于这个镇的行政。像刑调所这样的涉及法制的机构，是受梧桐市刑调局直管的。 不过樟岛刑调所也就四五个人，平时最多管管小偷小摸，入室盗窃这样的小案件。 艾沙这样的大人物去了，他们只能暂时守着，等冬暴过去，再移交给梧桐市刑调局。 其实艾沙犯的这件事不算大。恶意攻击计算机系统，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最多也就是有期徒刑三年。 但董事会中每个人都知道，即便这家伙关一段时间能放出来，他在猞猁集团的前途也完蛋了。 没人会允许一个有这么严重污点的人再回到董事会的。 这就和孟飞没啥关系了。他现在感觉脑子有点“轻微眩晕”，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回到两个多小时之前，他并没有想到能这么快将这个案子解决掉。 游艇的故障修复之后，他先是让艾婷联系了老爹，再让云天号的船长关闭一切通信设备。包括船上所有人的手机也全都拔掉了电池。船纯粹依靠卫星导航，悄悄地驶往樟岛。 艾云的人马已经在一处不常用的备用码头准备着迎接他们了。 孟飞这么干只是想打个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样谁也想不到他们会登岛，他就有希望得到第一手的资料。 上岛之后，他直扑游艇指挥中心，查看服务器的更新日志。 果然，十点十一分的时候有一次程序更新。十点十三分的时候准时生效。正是这次更新之后，系统开始发送带有扩展属性的通知数据包。 操作人是个叫雷盛的，看上去敦厚老实、不善言辞的年轻人。 雷盛并不招供。他断然否认有任何幕后指使，坚持说这次更新是计划中的例行更新。 孟飞以调查为名收走了他的手机，看到了他十点零五分接到的那个电话。 根据通话记录查基站，再根据基站找基站附近的摄像头。 孟飞在安保中心把那个基站附近所有摄像头在十点零五分十三秒时的画面全调了出来。 他看到艾沙了。 艾沙犯了一个错误。他当时心情急迫，在从香樟中心步行回自己住处的路上，拨打了电话，被摄像头给拍了下来！ 只是这个证据并不充分。 艾沙在那个时间打了电话，也无法证实电话是打给雷盛的。即便能证实这两人间打过电话，他们之间的通话的内容也无人知晓。 他们尽可以说聊的是家长里短，或者是昨晚的足球比赛，和软件更新毫无关联。 但对孟飞来说，到这一步也就差不多了。他把雷盛的手机揣在兜里，和艾婷一起走进了艾沙所在的董事会会议现场。 艾沙看到的雷盛和他之间的微信消息，都是孟飞在现场脑连雷盛的手机给他发出来的。 然后在关键时刻，他再脑连艾沙的手机，悄悄给他点一下投屏就行。 不管怎么样，事情已完美解决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中午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他便回房睡觉。一觉睡到黄昏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面许多白色方格组成的大窗，窗外的树影间，夕阳把天空照得一片火红。 艾婷坐在窗前的一张木制摇椅上看书，摇椅微微地摇动，发出吱吱格格的声音。 “对了，赶紧去看你爸啊！” 孟飞猛地坐了起来。 “别急别急。” 艾婷将她的饕餮国历史合了起来。 “会长哪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啊。艾岩已经帮我们约了今晚八点半去医疗中心看他。” “哦，那还好。” 孟飞挠了挠头，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这一觉并没有耽误什么。 孟飞这才发觉这房间非常女性化。 被子是粉色的、床是粉色的、墙也是粉色的，只是被窗口射进来的夕阳的光芒染上了橘黄。 床头摆着巨大的白熊公仔，上空挂着金属空管组成的风铃。 是艾岩带他们来这座别墅的，据说是艾婷小时候曾经住过的地方。 房子后来装修过，设计的人完全不了解艾婷的喜好，仿佛只是为某人想象中的女儿做了布置。 “这里风景不错，我们去外面走走？” 第一眼看到樟岛的感觉，孟飞觉得就像是满天的灰雾中的一堵黑色的高墙。 这是因为他来到的那一面刚好是悬崖。樟岛上又有很多山，而且冬暴初起，云山雾罩。 上岛之后，给他印象最深刻的，是这个秘密码头上，到处布满了巡逻的“机卒”。 机卒是“机械士卒”的简称，是这个世界里军队常用的侦查、战斗两用机器人。 大部分机卒的个头比人要矮一些，大约一米多高，大小同一辆摩托车，形如巨大化的螳螂。 就像螳螂的脑袋一样，它们也有一个三角形的脑袋。 脑袋上布满了五六个不同的摄像头或者其他传感器，下面是一个可以伸缩的细长脖子。 最短的时候脑袋可以收入身体表面，伸出的时候又足可以伸到一米多高。 和螳螂一样，它们扛着一对粗壮的前腿。前腿上安装了机枪、榴弹枪、电离枪，还有折叠的机械手、刀具、钻头、钳子。 后面则是两对灵活的、有着锋利爪子的机械足，能以极快的速度在坎坷不平的地面上蹦跑，甚至爬树。 因为涂着绿色迷彩涂装，这些东西在密林中游荡的时候，很难被人发现。 这么多带着威胁性武器的东西在身边走来走去，伸出怪异的脑袋来盯着自己，让孟飞感觉毛骨悚然。 走出码头，进入一道大门之前，他看到了一台如同前世所见的坦克的巨物，只不过炮塔部分略有不同。 这个东西的炮塔完全是球形的，一般露出机体之外，似乎可以转动。 球形的炮塔表面上镶嵌着大大小小的也可以灵活转动的球体。 这些球体小的只有水杯口大小，大的足有脸盆那么大。每个球体上都分布着一个黑洞洞的“瞳孔”。看起来就像是许多眼睛。 更恐怖的是，当孟飞走近的时候，立刻听到一阵卡擦擦机械的声音，炮塔上大量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了过来。 孟飞感觉到巨大的危险，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本能地往后一闪。 “这是猞猁军工的自走电离炮。” 艾婷一手把他拉住了。 电离炮和他们手里只能攻击生物的电离枪不同，攻击力巨大，能打爆坦克，击落战机。 它的火力是受试验场指挥中心控制的，平时绝不可能“走火”，要不然樟岛就完蛋了。 “为什么艾家可以随便搞这么多军火？” 孟飞想不明白了。 他们这么玩，和拥有家族私人军队有什么差别？ 机卒和自走炮这类军火的管理比枪支更严。在青芒共和国，私人是绝对不允许拥有机卒的，只有军队和特警才能有。 “很简单啊，这里是猞猁军工的武器试验场。”艾婷用略带调侃的语气回答。 正文卷 102 女神的召唤令 原来如此。 猞猁军工不但生产枪支，也生产机卒、自走炮，还生产其他更多类型的武器。 他们把樟岛这个自治领注册成试验场地之后，便可以合法地在这些区域内“测试”武器了。 而且他们把自己公司总部、以及艾家许多人的私宅建在武器试验场附近，这谁也管不着。 但如果兵器试验引发爆炸之类的事故导致人身财产损失，他们也一样要负责任的。 好在岛上住的几乎都是艾家人，自己人都有传统的族规约束，好处理。 樟岛整个都是注册过的武器试验场。但岛上有几块居住和办公区域，在那些区域内武器是不会进入的。 所以孟飞胆战心惊地走过“兵器试验场”之后，樟岛便恢复了宁静、奢华的旅游区气氛。 艾云作为猞猁集团最大的老板，独自拥有岛屿西侧一片大约方圆一公里的山林，名为云水山庄。 庄园像是一块高低起伏、被水流和风侵蚀而布满沟壑的巨大的棕色的巧克力，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一座座漂亮的别墅就像是蛋糕上小玩具，分布在浓密的树林间。蓝色的游泳池就像镶嵌在巧克力表面的着的一块块蓝水晶般的糖果。 顺着一条小路往下，他们走到一片被夕阳染成了火红色的沙滩上坐了下来。 海水就像被海岸线困住的巨兽，发出滔天般的吼声，一轮又一轮地涌上来拍打着沙滩，然后又无奈地退去。 夕阳就像一个鸡蛋黄，仿佛鲜嫩得能用手去轻轻触碰。但巨大的橘黄色夕阳的下方，却是一条明显的、颇不协调的黑线。 仔细看其实整个四周的海天相接线都黑得出奇。因为那是冬暴的范围。 樟岛只是在冬暴刚起的时候有一点风雨，之后反而会转为晴天。但樟岛四周四五公里之外一直绵延到数百公里都是风暴的区域，连梧桐市都笼罩在风雨中。 这是因为冬暴是一个巨大的旋风，樟岛刚好在旋风的中心风眼处。在风眼中方圆十公里的范围内是没有风雨的。除了海浪有点大之外，就是晴天。 “樟岛简直是冬暴期的度假神地啊。” 孟飞坐在沙滩上的躺椅上，感慨道。 要知道梧桐市虽然气候温暖，但每年过了神诞日之后就开始大风大雨，有时候气温骤降还会演变成暴雪，神诞日假期基本上只能室内度过，非常无趣。 这时候跑到樟岛，那可真是赚大了。 “什么神地，要来你一个人来，我可再也不想来这个鬼地方。” 艾婷冷漠地怼了他一句。 她倒不是真讨厌这个地方。她是对董事会上见到的那一帮亲戚们很反感。 倚老卖老的艾隆老爷让她讨厌。 用心险恶的艾沙更让她恶心。 连带地，整个董事会所有西装革履的董事们都被她嫌弃了。 来到云水山庄之后，有着舔狗般殷勤态度、总是以仆人自居的艾岩又让她感觉很不适。 “所以你只适合当警察，不适合做高冷女总裁。” 孟飞调侃道。 “警察只关心对错。而总裁不关心对错，只看成败。” “哼，什么高冷总裁？一帮自大阴险的家伙。” 艾婷尤其对艾隆余怒未消。她一直恼恨被艾隆质问的时候被孟飞抢了话头，让她没有当场怼回去。 但孟飞后来表现让她出了一口闷气，感觉很爽。 “倒是你今天表现不错。以前我没发现，你其实很适合当警察啊。” 在这个世界里现在无论是异能局还是刑调局还是治安局，都被人们当成是警察，区别不大。 虽然说孟飞一连破了好几个案子，但以前她一直觉得这家伙是碰到运气，再有天赋异能的加成。 但这一回抽丝剥茧巧设陷阱抓住艾沙的证据，刷新了她的看法。 艾婷一边说一遍悄悄地靠了过来，轻轻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好像要主动靠在他肩头的样子。 好感度提升？ 孟飞淡然说道：“不，我不是警察。我叫孟飞，是一个侦探。” “装！” 艾婷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个暴栗。 随着这声暴栗，孟飞的手机叮咚响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女神app上女神的头像在闪动。这让他觉得蹊跷。 什么时候一个ai也会主动联系他了？ 但联想到ai曾经说过，要他帮忙做一件事，也算已经做了铺垫。 艾婷这时候靠得很近，他不由得看了一眼艾婷。 她目光看着无边远处的夕阳和冬暴，并没有瞥他手机屏幕的意思。 在女友眼皮子底下和另一个女人聊天，这让他感觉很心虚啊。即便这女人明明只是一个ai。 他将手机移开一点，避开艾婷的视线范围，点开了。 “表白成功了？恭喜恭喜啊。” 莫名其妙啊，我表白成功，你一个人工智能程序兴奋个啥劲？莫非是智能过了头，真的成精了？ 何况并没有成功，至今依然在培养好感的阶段。虽然从目前看，进展是比较顺利的。 “并没有。” “没事，迟早的事。” “……” 艾婷听到了他的手机叮咚响的第一声，然后就见他在捧着手机打起了字。 她并没有凑过来看他聊什么，却冷淡地问了一句：“和谁聊呢？” 孟飞一惊，脑子顿时陷入极速转动中。 他心想我说在和ai聊天？这ai还是女神app上的青芒女神？她会不会觉得我这癖好很奇怪吧？ 或者她觉得很有趣，非要看聊天记录，看到我向ai表白那一段，我怎么解释？ 但她既然问了，决计不能撒谎。骗女人那是渣男的行为！ 孟飞神速点开陈胖子的头像，发了一句：“查x查得怎么样了？” 然后回答艾婷说：“我和陈晗聊工作上的事。” “哦。”艾婷无所谓了应了一声，继续看夕阳去了。 “我还真有点进展。” 孟飞也没有想到被当成抹布的陈胖子居然火速回复了。 “但你还要等一等，我才能发确实的消息给你。” 孟飞没有去回复傻傻的陈胖子的消息，小心点开了女神的聊天框。 “既然表白都成了，该帮我做事了。” 虽然孟飞已经无语了半天，但女神也没闲着，没有回应她依然在主动发来消息。 我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正文卷 103 第一个任务 孟飞感觉有点头大。 现在在樟岛一堆事还前途未卜呢，我哪里还有空去帮你做什么事？ “我好像并没有答应过你做任何事？” “但你是我的男友啊。你是又打算提分手吗？” “我上次和你表白只是为了表白艾婷，预演一下啊。” “表白还有预演和正式之分？那分手要不要预演一下？我可以帮你和艾婷预演一下怎么分手。” “别！” “你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代你说哦。你的账号我也是可以操控的啊。” 说完孟飞赫然看见，自己主动对女神发了一个红色的心。 问题是他并没有操作！ 这意味着女神ai可以随时动用他的账号做任何事！ 孟飞神经顿时紧张，他忽然意识到，这个ai很不好糊弄，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女神ai显然是有女神app最高权限的。它既然能动用女神的账号，那自然也能动用他的账号？ 比如说半夜用他的账号给艾婷发消息，承认出轨，要求分手什么的？ 这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吗？ 卧槽，这谁设计的，安全漏洞也太大了吧？ 如果这个ai被设计成本来就是女神系统本身的代表，其实也并非不合理。 如果没有操控权限，就无法根据用户的请求，代替用户完成各种复杂的操作了。 问题是这个ai做得太像真人，太危险啊，粘上就甩不掉了？还喜欢任性行事为所欲为？ 早知道给他吃一百个豹子胆，他也不敢向ai表白啊。 “千外别乱来！” 孟飞骤然抓狂。怎么办？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要乱来啊？是你想提分手的啊。” “我啥时候提分手了？” “那你还分吗？” “不分。” 孟飞果断应答。无论如何，他都得先稳住。 “你是我什么人？” “男友。” “我是你什么人？” “女友。” “帮我做事愿不愿意？” “愿意。” 孟飞满头大汗，无论如何不合理要求都全部硬着头皮做肯定的回复。 好在艾婷这时候仿佛在发呆，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怪异模样。 虽然抓狂，但他脑筋依然在急转。 眼前这种蹊跷的形势有两种可能。 第一，这不是ai。有人在幕后操控这个账号来玩弄他。 不，这人不止能操控女神的账号，而是能操控所有人的账号，包括他的。 这可能性很小，但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女神系统的巨大漏洞。 等于某个人能随时操控整个国家！ 不，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这是事实，后果极为严重，没有理由就他一个人会发现这一点。 如果东窗事发，从上到下一大票人要卷铺盖回家，甚至要改吃牢饭。 操纵女神账号这个人冒充女神身份，属于顶格的“冒充国家公职人员罪”，“非法入侵计算机系统罪”，这辈子可以牢底坐穿了。 第二，这就是ai，出现了失控现象。 ai这种智能程序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不断成长和学习。 换句话说，它每时每刻都在改变之中，谁也说不清它的处理逻辑到底是如何的。 如果这个ai真的是够强，突破了种种限制，获得了某种很像是自我意识的东西，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尤其是女神系统，这种建立在整个青芒共和国最强的那部分算力之上的ai。 现在青芒的超级计算机几乎是一日千里地发展着，早已经超过了称霸超算界数十年的老大哥饕餮国。 谁知道呢？ 也许这个ai的真身就跑在一大堆超级计算机组成的集群中，充沛的算力给了她发展“自我意识”的可能。 但就算真是这样，要强行把它“修复”也不难。 直接清空存储器重启让它从头开始成长，并给它设立更严格的限制就行了。 但不管是有人盗用女神账号还是ai失控，孟飞都没有权限去调查女神系统。 女神系统属于“国本”之一，由国家专家院主持设计和开发，并将工作分解外包到最强的那些软件企业，只有被授权的人和企业才有权调查。 他虽然是专家院的专家，得到授权之前也是没有资格去轻易调查女神系统的，擅自调查属于犯罪行为。 他只能根据事实提出向专家院的女神系统委员会提出调查的建议。 “好，我现在就交给你第一个任务。” “第一个？难道还不止一个吗？” “恋爱是一辈子的事，你以为就是一件事的一锤子买卖吗？” “……” 孟飞心中暗下决心，先看看这个ai到底交什么任务给他。 万一这事非常难办或者根本不可理喻，他就把这一切向艾婷和盘托出，告诉她如果在女神app上收到什么信息也可能是ai伪造的。 等冬暴过去回到梧桐市，他就考虑向国家专家院写一份女神ai过于接近真人导致可能失控，建议重新检查修复的报告。 只是这报告不能通过邮件，更不能通过女神app。谁知道ai会不会截下来然后发狂报复他？只有手写一封信，邮寄到专家院女神系统委员会去。 只是这就必须提交自己和女神ai的聊天，涉及诸多隐私，又是一件尴尬致死的事。 “你快说任务！” “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阻止任何人得到艾婷的红骨髓，包括她爸！” “你怎么知道她要捐骨髓？” “猞猁集团大老板得了白血病，他女儿去医院抽血验配型，然后又急招女儿回家，这还用问么？” 孟飞其实并不奇怪ai可以知道这件事。 如果这个ai有女神app的最高权限，那就没有什么不可以查的。 这整个国家是联网的，大多数企业包括医院的数据也是要汇总到女神系统的。 比如艾云的病历、艾婷去医院做配型的记录等等，这个程序都可以自己查到。 问题在于ai为什么要阻止这件事？一个ai程序去干涉一个人类的行为，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记得医学上来看，捐骨髓对身体并没有什么恶劣的影响。 但艾云如果得不到骨髓，后果可能会有点严重。 当然艾云这么有钱，就是艾婷不肯捐骨髓，他迟早也能找到配型成功的替代品。 但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就彻底完蛋了。说不定还有她会和父亲断绝父女关系，连继承财产的权利也没了。 你一个ai，搞这些事，难道就为了好玩吗？ 正文卷 104 樟岛医疗中心 孟飞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阻止？” “当然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 孟飞忽然觉得这女神app说起大话来和自己很像啊。 “你别瞎扯啊。艾婷捐个骨髓，怎么就碍着国家和人民了？” “唉，和你说也不会明白的。而且我不能说太多。但恋人之间要有起码的信任是吧？ “你只要能做到，我绝对给你相应的报酬哦。” “什么报酬？” 女神破天荒地发了一个火热红唇的图标过来。 “这样一个够不够？” “……” 你一个ai给一个图标kiss这有毛用啊？ 但这件事本身倒并不是坏事，也不是很难。 抽艾婷的骨髓，即便对身体无碍，他也一样觉得心疼，就好像那针管会扎在他心上似的。 再说在他眼里，艾云的白血病就是一个bug。只要最强bug系统把bug修复掉，还要艾婷的骨髓做什么用？ 只要今晚八点半见到艾云，问题不就彻底解决了吗？ 倒是这个ai的潜在威胁，得想办法解决啊。 晚上八点，樟岛医疗中心内，艾云让医生和护士都退下了。 然后他半躺半坐在病床上，把脸上的氧气面罩取了下来。 面罩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如同猴脸般滑稽的明显的印痕。 他脸色苍白是真的，头发和眉毛都掉光了也是真的，但他还没有到要吸氧气的地步。 在大部分时间里他带着面具呼吸，是为示弱，像司马懿一样彰显自己快要完蛋的命运。 这样家族内的敌人会更轻视他，甚至迫不及待的出手然后被他提前清理掉。比如艾沙。 另一方面，带着面罩别人也不容易看到他的表情，让他显得更加高深莫测。 不一会儿，一个留着平头，面孔幽黑，身材不高但肌肉结实的家伙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这是张力，多年以前艾云的贴身保镖。 即便是五六年之后的重逢，艾云依然觉得这是他能完全信任的少数几人之一。 “怎么样？你觉得婷婷带回来的那个男人。” “还不错。机警，有头脑。专业技术也很强。今天多亏了他，才能轻松处理掉艾沙。” 他简洁地回答。他每次和艾云说话都很轻松。 因为话虽然是他的话，但说的都是自家主人所想。只要他说得准确，主人就会满意。 果然，艾云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这看似很没脑子的家伙说出了他想听到的话。 “但……” 张力是没什么脑子。他的脑子都用在感受老板的感受去了。只要听到一个“但”字他立刻就知道了老板另一层的意思。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九级专家，这样的身份够不上艾家的赘婿的资格。” 张力再次准确地说出了老板的想法。 “对。不过今天他的表现确实不错，也为我立下了大功。相应的报酬是必须要给的。” 艾云以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个非常能替他说话的保镖，觉得将他放出去五六年着实是可惜了。 “我想就算今天没有他，艾沙也是一样的结局，最多是多一点周折罢了。” 张力毫不犹豫的说。 “哈哈。” 艾云有点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在正式的场合从来都不苟言笑，放肆地笑一声让他感觉不错。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他确实做得很好。而且没有他，婷婷也无法上岛。她这样的个性，暂时肯定是不会接受联姻的。 “只不过到现在，孟飞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给他报酬的时候了。” 张力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好。等骨髓移植之后，我会尽快让他们分手。” “嗯，你可以和他说说。 “猞猁集团的信息安全部部长职位，年薪五百万青芒币，问他有没有兴趣。 “另外如果他想出国，我也可以送他去饕餮，或者是去西洲。 “他在国外子公司做个主管我也是可以接受的，薪水还可以再高一点。 “当然，前提是他和婷婷必须公开分手，而且不能再有任何联系。” 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当然不能让她嫁得太差了。 已经有人传消息给他，说安图已经重新掌握了巨大的权柄，安家前途无量。 如果能和安家联姻，对她的前途才是最为有利的。 “好的，交给我吧。” 张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几点了？” 艾云问道。 “八点二十一分。” “好，这么说他们马上要来了。帮我准备待客了。” “好！” 张力站起身来，有力得就像立正的哨兵。 艾云摸着床头的氧气面罩，准备着带回自己的脸上。 时钟指向八点半的时候，孟飞和艾婷准时地走进了樟岛医疗中心。 樟岛医疗中心是艾云家的私产。它紧靠艾云的住所爱云大厦。 爱云大厦的是一座九层的大楼，名字是艾云自己取的。 他喜欢的是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一切。 所以爱云大厦不但有他的卧室、办公室，还有图书馆、电影院、健身房、游泳池、各种餐厅、超市，无所不有，就像一个豪华商场。 但在他看来医院和其他所有的娱乐设施相比更重要。 因为人不但时不时需要去一趟医院，而且很可能最后的时光也是在医院里渡过的。 但他又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所以他在自家大楼的旁边另建了樟岛医疗中心。 两座楼被长廊联系在一起。这样他一有需要，只需要搭乘电梯和自动步道就能到医院里了。 在樟岛医疗中心有他专用的楼层和套房，就和在自己家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堆不得不存在的让人感觉冰冷的医疗仪器和器械。 孟飞走进来的时候，感慨是：明明是一家医院，搞得比高档酒店还豪华，比自己家里还温馨。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四周是米黄色的墙、咖啡色的家具、灰色的毛绒绒的地毯，完全没有医院的那种惨白冰冷的感觉。 不一会儿，有人走出来，对艾婷说：“大小姐，请进来吧。” 大小姐？ 而且，这人是谁啊。 孟飞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出来的这个人虽然穿着深蓝西服加白色衬衫和红色领结，标准的艾家男侍套装。 但他身材敦厚壮实，面孔幽黑，相貌让孟飞厌恶无比。又是张力！ 正文卷 105 你不喜欢他 虽然听艾婷说过张力本来就是艾云的人，但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在这里看到这货。 他决定回头把张力在他持枪证考试中的所做所为除了投诉之外，再发邮件捅给各级领导，甚至专家院，把事情搞大。 然后和老黎做个交易，看他能不能把这货调走。调得远远地，比如说，去榕都。 如果是张力他自己不愿意去，那就好好回来给艾家当男仆好了。只要这家伙滚出慕恩堂，别让他看见就行了。 但现在是在艾家，随他怎么蹦跶，不管他。 孟飞阴沉着脸站起来，正要跟艾婷一起进去，没想到张力伸手将他拦住了。 “不好意思，孟先生。会长只是见小姐，并不包括你。还请坐在这里等一会儿。” “……” 看过这一张包公般的黑脸，他很想把这人暴打一顿。但想想不动枪的情况下，就是开微操也未必能打过这家伙，他只好无语而尴尬地坐下了。 艾婷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宽大的卧室，艾云戴着氧气面具躺在床上。一名护士将他的床摇了起来，然后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艾云摇了摇手，让护士出去了。房间里只留下他、艾婷和张力三人。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艾婷和父亲虽然见面不多，但电话和网络的联络还是不少的。忽然见面虽然有一点隔阂，但看到这个状况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要问。 “放心，你老爹我还死不了。” 艾云在氧气罩的后面说话，有一种瓮声瓮气的感觉。 “医生说配型非常成功。骨髓移植之后治愈的概率至少百分之八十。 “乖女儿没什么好担心的，哈哈。 “倒是抽骨髓有点疼哦。 “你老爹我得病连累我宝贝女儿受苦，真是过意不去啊。 “所以我打算提前让你继承我四分之一的股份。大约占猞猁集团股份的百分之三。 “你觉得怎么样？” 猞猁集团的市值大约五千亿青芒币，百分之三的股份看似不多，价值也高达一百五十亿青芒币！ 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他自己病恹恹的眼神都快要放光了，仿佛他才是那个接受这笔巨额馈赠的人。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艾婷的表现非常平淡。 “老爸，你又没死，我继承个鬼。放心，你死不了。你的钱我也不需要。” 其实艾婷这么一说，她爹反而就不放心了。 你啥意思，不会是不愿意把骨髓给我吧？从表面来看，应该不会。 “这不算继承，这是赠予。不过赠予必须缴纳很多税，所以我会有些其他的操作手法把这笔股份转让给你。” “不要谈这个了。” 艾婷的脸色反而冷了下来。 “我不会让你死的。” “好吧。”看到这个有些任性的女儿，艾云无奈了，“先不说这个了。” “孟飞还在外面，你不想见见他吗？” 艾云也没有想到，艾婷一开口就会先提起那个还等在客厅，已经被他有意无意地忽略了的人。 “哎，你忍心让你病成这样的老爹，现在去出去接待客人？” 艾云觉得自己撒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娇。 “不是让老爸您出去见他。是让他进来看望一下您。” 艾婷耐心而且认真的解释。 艾云扭头过来盯了她一眼，笑道： “你都二十七岁了，以前我回回给你安排相亲你都说没空。怎么这次这么着急就带回来见爹了？” 这时候艾婷的心情是抓狂的。 我也没想要这么快带回家来见父母啊。 他看一眼就能把你的病彻底治利索了，这不比有效率才百分之多少的骨髓移植有用得多？ 但你如果是不见他，他就是医神下凡也没辙啊。总不能强行闯入吧？ 找什么理由呢？老实说这人有异能可以包治百病？ 这样做她老爹或许会信，但这就违背了对孟飞的承诺。 人家好心来给你治爹，你却出卖他显然是不对的。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 “他能来一趟樟岛本来就不容易。老爹你要不就见他一面，也算是帮我把关？” 艾婷红着脸恳求道。 “这个人我已经在新闻里见过了。” 即便罩着氧气面罩，也能看出艾云正在微笑。 “他的事迹我也非常了解。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但今天呢，老爹我有点累了。” “老爸！” 艾婷神色焦灼，着急上火。 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她不知道为何就是搞不定。唉，要是孟飞那家伙，肯定轻松搞定了。 这时候张力站了起来，说： “会长身体不好，要早点休息了。大小姐也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吧。 “明天上午十点要到这里来抽取骨髓。” “等一下！” 这回艾婷火了。 “张力，我要和我爸说话，你先出去！” 张力没有看她，站在原地没动，却把目光投向床上的艾云。 艾云也有些诧异，目光愕然地看了艾婷一眼，然后又转向张力，说： “你先出去，有事我按电铃叫你。” 张力一点头，默默地退出去了。 “乖女儿有什么话要说？” “你是不是对孟飞有什么意见？为什么不肯见他？” 艾婷单刀直入地问。她也没想到她老爸会这么固执。 艾云露出无辜的眼神。 “你老爹对他没有任何意见，而且还很欣赏他。只是我觉得，暂时没有见他的必要。” “为什么？” “你老爹作为集团会长，每天求见的人都快要踏破门槛了。要是一个个都见的话，岂不是要累死？” “但……”不善辩论的艾婷一时有些语塞，“但……他可能是未来的家人啊！” 她实在找不出什么词汇来表达这个意思了。 她不好意思说这是我男友啊，更没办法说这是我未来的老公。 这些都还不是确定，最多算个冒牌男友。她不但不善于表达，更不善于撒谎。 “可能？”艾云耸耸肩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也说这只是可能。那就等他把可能确定了再说嘛。” “……” 艾婷渐渐猜到他老爹到底哪根神经搭错了。这她忽然觉得一阵寒意涌了上来。 “你不喜欢他。” 艾婷下了一个断言，然后坐下了。她心中感觉非常失望，只是说不出这感觉从何而来。 正文卷 106 拜见岳父大人 或许她有点期望这个没事就给她安排相亲的老爹，看到她带回一个她自认得意的男友，即便是冒牌的，也会有不同的表现。 现在这期望彻底落空了。这让她很失落。 “我并没有不喜欢他。” 艾云客气地解释道。 “但我作为集团会长…… “和你的老爸，我现在见他，会给他一个期望，那就是他有很大可能成为我家的女婿的期望。 “但是，”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期望。” “为啥不切实际？” “他目前的身份配不上这样的地位。 “这和他本人的能力、品质都没关系。也和我欣赏不欣赏他没关系。 “你看你老爹这么开明的人，什么时候问人出身了？ “你看张力，农民的儿子，当兵出身，我都能重用而且相信他。 “但他可以做真正的艾家人么？做我艾家的女婿？那不可能。” “孟飞也很不错，也是个人才，我很喜欢。 “但是要做艾家的女婿，真不行。 “这是客观因素导致的，不是我个人喜好决定。 “你要给我给他什么条件都可以。 “当分公司老板？做部门主管，成为我的亲信？都没问题。 “甚至当你的秘书，给你做秘密情人，我都可以默许。前提是不能搞崩和联姻家族的关系。 “但结婚，那是不可能的。” 艾云的坦然直白、石破天惊的语言，让艾婷大开眼界。 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你错了。” 艾婷居然驳斥他。 居然敢说他错？ 他艾云纵横天下这么多年，有错过吗？ “你错了！因为他并不需要做你艾家的女婿。他是要做我的男人！” “你是艾家的女儿，所以他如果做你的男人，那他就是艾家的女婿。” “只要我和艾家脱离关系，他就不用做艾家的女婿了。” 艾婷冷漠地答道，然后使出了真正的杀手锏。 “老爸，你现在必须马上见他。否则我就拒绝提供我的骨髓！” 现场忽然间陷入了沉默中。艾婷在等待艾云的反应，而艾云仿佛是陷入了死循环状态。 他在震惊中思考。 他每活着一天，就安然地掌控着所有的局势一天。 无论艾隆一伙如何在被背后捣乱，无论艾沙这样的无知晚辈如何上蹿下跳，也无论这个国家以及整个世界的局势如何风云变幻。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他就掌控着自己拥有的这一切一天。 也包括艾婷、包括艾义，他的子女一出生，他就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 即便他并不怎么出面，这两孩子也会乖乖地按他预设的计划运行。 这就好像列车在轨道上奔跑，无论跑得慢还是跑得快，反正是不会离开轨道的。而他则是铺轨道的人。 但这一回，他感觉失算了。女儿艾婷居然给他提了一个条件做为要挟？ 就好像运行在铁轨上的列车忽然停下了，要求扳道工扳道。如果不扳，我就不走了？ 无论她提的是什么要求，无论她愿意去往何方，光她敢提出要挟的条件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让他震惊不已了。 为什么会失控？ 沉默了一会儿，他沉声说道：“为了一个男人，你打算不要你老爸的命？” 在他看来当然是这样。但在艾婷来看就是两回事了。 我正是为了治你的病救你的命，才非让你见一下孟飞啊，我怎么不顾你的命了？只是偏偏她不能这么说。 “我没有不要你的命，我只是让你见他一眼！就见一眼！见他一眼能要了你的命？你以为他会吃了你吗？” 这种情况下艾婷也很抓狂，但她没有别的办法。 骨髓是她唯一有分量的谈判筹码。不把这个拿出来，她根本就不是会长老爹的谈判对手。 “好，但我也有一个条件。”沉默了半晌，艾云松口了。 “什么条件？” 艾婷想不通，我费尽心思救你、孟飞千里迢迢主动上门给你治病，你却还有脸提条件…… “我见他，但我要单独见他，你回避一下。” “可以。” 艾婷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老爹既然反对她和孟飞在一起，单独见显然是想劝说孟飞放弃。 这对她来说无所谓。 只要孟飞一见到人，不用几秒就能把他的病治好了。接下来她和孟飞之间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他想管也管不着。 如果孟飞真能被劝退……那被劝退了也不可惜。一个能被劝退的人，还不如让他早退了好。 她黑着脸走了出去，看到孟飞还无聊地在客厅里玩手机。 “你进去吧。” “哦，”孟飞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你不一起进去么。” “我聊完了，他要单独见你。” 艾婷有点无奈。 “好吧。” 孟飞正要往里走的时候，艾婷忽然拉了他一把，说： “你就看一眼，治好了立刻出来，别和他废话。” “……好。” “我在这里看着表，不要超过五分钟。” “……好。” “冬暴一过我们立刻就回去。” “好。” 孟飞觉得有点奇怪啊，这女孩，怎么很担心的样子啊。 艾婷还真是有点惴惴不安地看着孟飞往里间走去了。 虽然说能被劝退的人不值得可惜，但万一真被劝退了呢？ 进去之后先是一间办公室，一名护士坐在办公桌后，张力则立正一般站在更里面的卧室的门口，真是个标准的保安。 看到孟飞走了过来，他把头凑了过来，小声对孟飞说道： “小子，学乖一点，见好就收。你太贪心，会吃大亏的。” 孟飞：“我cnmb。” 张力：“……”。 孟飞没有再理他，推门走了进去，看了一圈，心想，等我有了钱，病房也要装修成这样。 或许这不应该说是病房，应该说是一间豪华的卧室。足有七八十个平米，是他住的十个平米的小卧室的七八倍大。 地上铺着如同水貂皮草般柔软厚重的深色地毯，病床看起来像是红木做的，足够躺下三个人了。 床上铺着那种让人超级有欲望滚上一滚的柔软的丝绸床单。如果说有什么不协调的，就是床上半躺着的那个带着氧气面具的人了。 正文卷 107 短期婚姻计划 不协调的还有床头一系列嘟嘟作响的监控设备，尤其是那根老是一闪一闪波动的绿色曲线，在大结局里不是一般会变成水平线吗？ “扫描。” 孟飞一看到艾云就在内心说道。 “我想婷婷可能有点误会。” 但还没有等他恭敬地称呼一声岳父大人，被他扫描的患者就开口了。 “她可能误会我不希望你们在一起。所以，等你再见到她，可以替我澄清一下。” “没问题。” 孟飞爽快地答应了。 他心中记着时间。多久来着？五分钟？但既然连家长都见了，直接拔腿就走是不是太不礼貌？ 万一得罪了岳父大人，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提升难度啊。 “我并不介意你们在一起。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必须有个期限。” “期限？” 孟飞表示不懂你们城里人是怎么个玩法。 “你们可以结婚，但不能在这里。我会送你们到饕餮国。 “在饕餮北方，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你们买一栋别墅。你们可以一起生活三年。 “我还会给你三千万饕餮币。足够你们三年生活所需了。” “三千万？三年？” 局势的迅速发展极度地超出他的想象。他原本以为艾云的念头和张力是一样的，都希望劝说他不要追求艾婷。 没想到老丈人一开口就主动送房送女？哪有这种好事的？ 而且是饕餮国，那个传说中连空气都是香甜的地方，多少年来多少莘莘学子才子佳人向往的宝地啊。 去的时候都是雄心壮志地说归来报效祖国的，没几年都乐不思蜀，乖乖地报效了饕餮国的资本家们。 三千万饕餮币，相当于将近两亿青芒币了吧？ 老实说，这种在金钱收买下投效敌国的行为，孟飞一直想说，请给我一次机会吧！ “孩子，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诚恳地告诉你一个简单的道理。” 从孟飞的角度看去，艾云的脸上半部分埋在输液吊瓶的阴影里，下半部分又被氧气面罩挡住了。 所以他看不到老丈人的表情，只能听他有条不紊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一旦得到了，对你来说，其实就那么回事。 “不要说三年，说不定你三天就腻味了。 “三年之内，你们合法离婚。 “到时候我会把我拥有的所有的猞猁军工的股份中的四分之一转让给你们。 “价值一百五十亿青芒币。 “合法离婚，你至少可以得到五十亿，从此逍遥自在，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 “怎么样？我的建议如何？” 孟飞差点被他脑洞清奇的方案给转晕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财务自由加人身自由啊。 他感觉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只不过落下来的不是雨水，而是钱，而且是饕餮币，就像一场暴雨般往他头顶上砸了下来！ 不过有这样的爹吗？盼着女儿结婚三年就离婚？ 从老丈人给的建议看，如果他按计划做，人财房三得…… “如果三年内我不离婚呢？” “呵呵，三年内你一定会离婚的。” 老头老谋深算地笑道。 “协议成立之前，我会先让你留下对你不利的证据。文字也好、录音也好，视频也好。 “如果三年到了你还不离婚，我就会公开这些证据，使得你必然离婚。 “到时候你就未必能得到那价值五十亿的股份了。” “我觉得你有病啊。” 孟飞直言不讳地说道。 老头无奈指着自己的氧气面具。 “这还用说吗？你看我这样子。” “为什么是三年？不是四年？也不是五年？” 孟飞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时间限制。 “告诉我到底是这么回事，为什么你会提这么奇怪的要求。 “我从不蒙着眼睛和人谈生意。如果你当这是一笔生意的话。” “很简单啊，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艾云一摊手。 “我们和安家有联姻的协议。但他们不会接受一个超过三十岁的女人。 “艾婷今年二十七岁了。所以，还有三年的时间供你们这些年轻人折腾。” “这时间也太紧了吧。就算艾婷这三年内离婚了，你凭什么相信她会嫁给姓安的人？” 艾云叹息一声。 “简单啊。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复杂呢？ “安家那边不会有任何问题。我需要安家，安家更需要我。 “至于婷婷这边……” “年轻人总是在寻找所谓真爱。她要找的真爱现在不就是你？ “为了你她甚至拿我这个老爹的命当做威胁。 “那我就让她得到啊。 “得到了她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得到了就会失望，就会醒悟，就会明白这世界上什么是才最有用最值得追求的。 “就算到时候她还是不醒，我也有办法啊。我们可以合作做个局。 “你欺骗她，背叛她，而这时候，另一个温柔体贴的安公子出现了……” “你有病，不但有病，而且没救了。” 孟飞受不了了，直接打断了这絮絮叨叨的老头。 这明明是我老婆，你让我让给一个哪里来的安公子？ 这就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是男人的尊严啊。 男主可杀不可绿，这是最基本的原则好不好？“你以为你女儿是你手里的玩偶？” 面对孟飞的反驳，老头直接无视，继续自我感动到快要流泪地宣示道： “我只不过以我半辈子的经验，给她安排一条最好的，通往完美幸福的道路而已。 “从她一出生我就竭尽全力给她准备好未来。 “即便很小就离开樟岛，我也一直关注着她的一切。 “她上的幼儿园、小学、中学、一直到大学，都是我在背后一手安排的。 “即便她不在这里，我也在这里给她准备好了一切。 “她在这里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女佣、有自己的厨师和私人医生，甚至还有健身教练。 “连能帮助她管理公司的亲信我都帮他准备好了。 “我所有的努力、赚的所有的钱，也可以说都是为了安排这一切。 “即便她因为青春和叛逆总是要经历那么一点儿挫折。 “但最终她会发现，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 老头儿带着连氧气面具都掩盖不了的满脸感动说道。 正文卷 108 治不了的病 “你别放屁了！” 孟飞是真的恼怒了，极为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自我陶醉。 “你给孩子换过尿布吗？ “你试过一整天坐在教室门口陪娃上培训班吗？ “你教过她写作业背单词吗？ “你带她跑过一整天迪士尼乐园累断腿吗？ “你就花点钱，签几张支票算个屁啊。 “那什么别墅还好意思说专门给她建的？ “你连她喜欢什么颜色、她什么品味都不知道。 “她喜欢朴素、简洁、干净的颜色。 “她喜欢米色、咖啡色和暗蓝色，这些有点古朴，又不是非常明艳的颜色。 “她喜欢安静又典雅，但又低调的东西。 “你那满是未成年少女味的粉红色别墅根本就不对她的口味好吧？ “满屋子的公仔玩具还不如多弄几个书架多放点书呢。 “还tmd请一个恶心的男保镖跟着她。 “李连杰演的***保镖没看过吗？棒国财阀的公主离婚案没听说过吗？ “知不知道女儿很容易被保镖给拐走啊？” 这事他想来就冒火。 还好张力这货真的是对老板忠心耿耿，并没有动歪心思。 否则以艾婷这种并不怎么矜持的性格，要是被表白一下还真极有可能就等不到他穿越了啊。 “你为的根本就不是她。 “只不过是你幻想中的玩具女儿！” 孟飞情绪冲动地喊了出来。 “你可以走了，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 即便是面对冲动而暴怒的年轻人，老道的艾云也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愤怒，只是甩了甩手表示送客。 “不考虑！” 笑呵呵地看着孟飞摔门而去，艾云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也知道孟飞这时候不会考虑的。但足足还有三年的时间，他有的是办法让他考虑。 孟飞黑着脸出来，一句话不说，先拉着艾婷下楼。张力一路尾随在后，目送他们离开。 守在楼下的艾岩在等着开车送这两人回家。 见到他们下楼，艾岩如同酒店侍者般鞠躬九十度，拉开车门，然后抬脸微笑，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姐，姑爷，请上车。” 云水山庄内的每栋别墅相距大约几百米，但是小山上上下都是盘山公路绕来绕去很不方便，所以一般会有人开车接送。 艾婷先上了车，说：“艾岩表哥，您不用这么客气，这样让我有点不习惯了。” “小姐，千万别叫我表哥，叫我艾岩就可以了。” 艾岩客气地解释道。 “我家和主家的关系天差地远，辈分早就算不清了。我在这里也只是您家的管家。” 对会长艾云来说家就是公司，公司就是家。 所以艾岩即便身居猞猁集团最有实权的副总裁之一的高位，他也自认只不过是艾云的管家而已。 艾岩的长相人如其名，身材块头很大，脸盘也很大，看似粗犷，但说话语气意外地柔和。 孟飞尤其对“姑爷”的称呼大感受用，所以他对这个人印象很不错。 到了这该死的岛上之后，每个人尤其是艾隆那老头，总把他当成死皮赖脸试图削尖脑袋挤进来的外来婿。 连张力这个地位卑下的家伙也在反复地挑衅他，让他真有点忍无可忍了。 唯独艾岩表现不错，至少对他没有任何排斥感。 “听说你是在饕餮学的医学？为什么没有当医生？”在车上孟飞忽然问艾岩。 “我一直有当医生啊。” 艾岩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毕业之后我就一直在当医生。 “只不过我在饕餮只是普通的全科医生，在社区做家庭医生的那种。没有在什么著名的大医院工作过。 “和姑爷这样业内有名，能进入国家专家院的专家根本没法比就是了。 “后来会长家需要一个家庭医生，我就被介绍过来了。 “和社长熟悉之后，巧合之下，我开始帮社长打理公司的一些业务。 “不过即便是现在，我也依然是会长家的家庭医生啊。 “姑爷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原来如此。 能进入樟岛艾云家成为家庭医生，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医生。他在自谦啊？ 孟飞忽然觉得这岛上的人里，唯独这个艾岩让人感觉不错。被舔的感觉真好…… “我们在云天号还见过一个人， “他是艾婷的哥哥还是弟弟？叫什么名字？ “为何我一直没再见到他？ “在云水山庄也没出现过？” “少爷名叫艾义。”艾岩回答道。 “他比大小姐小五岁，从很小开始就身体不好，一直在治疗。 “这次上岛之后，会长把他安排住在樟岛中心酒店，离云水山庄有大约两公里的距离。” 一到粉红小别墅，嘱咐他们好好休息之后，艾岩就回去了。 剩下这两人在别墅内。孟飞往沙发上一坐，开始用手机打字。 “胖子，在呢？” “在啊……” “帮我查一个医生，叫艾岩。他应该是许多年前从饕餮回来的，在樟岛艾云家做家庭医生。 “查他半年内经手的诊断、开出的药方、购买的药物、仪器、器械等等，任何能查的都查。” “好，我试试。” 这别墅就像是旅馆。明明被他弄乱的东西，搞脏的地面，只要隔几小时再进来，就通通变得干干净净了。 有佣人每天打扫的感觉真好。孟飞心想，以后有钱了，也要这样找三班佣人，轮班打扫。 只是想要每天有人打扫别墅并不难，一个月几千块就搞定了。但前提是先要有别墅…… “又聊天？” 艾婷在沙发的后面，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是主动的肢体接触吗？ 孟飞心想，你为什么要说“又”呢？难道我常常在你面前和别人聊天吗？ “聊工作而已。” “又聊工作啊。” 艾婷虽然目光有意避开他的手机屏幕，语气却相当不信任的样子。 “真是聊工作。” 艾婷的手停在了他的脖子和肩膀的连接处。这让他有一种感觉，不知道是要给他按摩，还是猛然扭断他的脖子啊。 “我爸怎么样了，你给他治好了没？” 因为一路都有其他人陪同，所以她一直憋着没问。 问这话的同时她的手稍微用力地捏了捏。 那一处正是孟飞老低头玩手机导致很有些酸痛的地方，这一捏让他觉得特别舒服。 “这正是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我治不了他。” “治不了？怎么可能呢？” 艾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因为你爸根本没病。” “什么？” “他真的没病。不说一点儿毛病也没有，但他绝对没有白血病。他浑身的血液正常得很！” 正文卷 109 骨髓争夺战 艾婷呆了半晌，似乎在决定她到底是应该相信谁？相信老爹？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这个冒牌的男友？ “……怎么可能？他不是秃头了吗？他不是脸色惨白吗？” “嗯，这个我也看到了。” 孟飞点了点头。 “但这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吃药的结果。 “治疗白血病用的那些化疗药物，正常人吃和病人吃效果是差不多的。 “而且我怀疑他吃的并不是治白血病的药。 “因为那些药对身体伤害很大。 “如果只是要脱发和脸色惨白，一副生病的样子，或许有伤害更小的药物可以达到一样的目的。” “你说他是故意装病？” “我猜有两个可能。” 孟飞点点头。 “自己要求装病，或者被人下药，然后又被忽悠以为自己病了。” “我感觉前者可能性大。 “至于后者，像令尊这么老谋深算、谨慎小心的人物，不太可能啊。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一定要有一个有执照的医生牵涉其中。 “必须是一个他非常信任的医生。 “比如，艾岩。” “艾岩？” “所以我刚刚让陈胖子去查艾岩最近半年经手的诊断和药方了。 “如果我想得没错，一定能查出一些问题来。” 孟飞松了口气，心想终于顺带解释清楚了自己真的是在聊工作了。 “但为什么呀？” 艾婷想不通了。 “他没病为什么要装病？” “也许为了把艾沙那样反对他的人钓出来？”孟飞想到一个常见的宫斗情节。 “那他为什么非要我移植骨髓给他呢？” “也许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逼迫你接受联姻的安排。另一个，或许是让钓鱼显得更真实？” 孟飞分析道，心中盘算着是否可以借此劝说艾婷不要移植骨髓给她那阴险的老爸了？ 这样不但让艾婷免遭一次小型手术的折腾，又顺带完成了ai女神交给的任务。 “或许他并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移植骨髓给他。 “只要你出现，艾沙自己跳入陷阱，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不对。”艾婷摇了摇头，“他非常在意。” 做了那么多年的刑调官，起码的察言观色她还是会的。 她以拒绝移植骨髓作为威胁，要求老爸见孟飞的时候，她老爸明显非常紧张。 如果说他不在意，那么他应该无所谓地一笑，然后说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别的配型成功的骨髓才对。 “是么？这就奇怪了。” 孟飞感觉越来越深的迷雾，就像冬暴一样将这座岛包围了起来。 孟飞现在纠结的是，明天艾婷要不要去抽骨髓？ 他现在跑去和艾云说，你丫根本没病，老谋深算的家伙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反之，女神ai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则是阻止任何人得到艾婷的骨髓。 有人想要得到，有人想要阻止？ 这特么的是一场骨髓争夺战吗？ 叮咚…… 孟飞打开手机，这次居然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发来消息。一个是陈晗，另一个是唐雯雯。 “孟哥，不好意思，艾云家的家庭医生艾岩，我只能查到一些基本信息。更详细的要专门申请。” 陈晗在信息中说道。 “先把找到的发我。” “艾岩在饕餮草履虫医科大学毕业，有全科医学和干细胞医学的双硕士学位。” “干细胞医学？” “对。他在研究生期间还写过一篇很有名的论文，《利用musashi-2蛋白进行干细胞培养的技术》，评分很高。 “他在饕餮想进入最有名的饕餮干细胞研究所的时候遭遇挫折，没有找到工作。 “但他获取了执照，成了社区家庭医生。8003年，被艾云雇佣来到樟岛。” “8003年？十七年前吗？” “对。” “十七年前，樟岛或者艾云，有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么？” 孟飞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 陈胖子支支吾吾，肯定是不知道的。就是现在每天的新闻他都不关注，更何况是十七年前的旧闻了。 “去查查。” “好。” 打发了陈晗之后，孟飞才点开唐雯雯的消息。 “孟哥哥，我在灰喜鹊医院有重大发现哦，又是个劲爆情节！” “什么劲爆情节？” “首先呢，孟哥哥你说的艾云的儿子叫艾义，这个现在已经可以公开查到了。 “但我和胖哥都查了艾义这个人的资料，完全一片空白！他是新冒出来的一个人！ “他通过亲子鉴定，确认为艾云的儿子。以失踪幼儿找回做为理由进行的登记。 “然后是你说的灰喜鹊医院那个病号。姓名为范乂。 “注意这两个人的名用的字读音一样，字形只差一个点哦。 “我搞到了他的照片。范乂的相貌和现在的艾义的确非常像。 “范乂有非常完整的资料，从出生到死亡。但疑点到处都是。 “比如我找到了他出生记录上的父母。他父母相貌和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而且他和父母之间也没有任何往来。不但是经济上的，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所以我认为孟哥哥你的猜测完全可信。灰喜鹊医院的范乂应该就是改换身份之前的艾义！” 孟飞明白了。 真的出生，假的证明。 青芒国的档案资料管理非常严格。很多部门管理不同的资料，最后还都统一备份到档案管理局。 从出生到受教育，到工作，到结婚生育，直到死亡，想要中途创造一个假身份非常困难。 最好的就是从出生开始就冒名顶替。 比如有人生了孩子不愿养，将孩子偷偷扔送给孤儿院或者送出国去给爱心泛滥的饕餮人领养，出生证明就可以高价卖掉了。 艾义以一个买来的假身份出生、生活，成年后通过亲子鉴定返回樟岛。 “范乂这个人的一生可谓是悲惨无比，但又凡尔赛得出奇。” 唐雯雯继续津津有味地说着，就好像她正在编小说。 “他一出生就有婴儿眼底瘤，一种非常恶性的肿瘤。他被丢在灰喜鹊医院，病情时好时坏。 “这个人的童年不是在手术就是在化疗、放疗。他是在医院长大的。好几次治愈又好几次复发。 “有个慈善组织一直在支付他的医疗费、生活费、学费，给他安排了超好的学校，一路供养。 “注意，我已调查过，这个慈善组织是猞猁军工艾云名下的哦。 “但他离开医院之后的生活一塌糊涂。 “从小逃学旷课，离开学校之后也从没工作过。 “抽烟酗酒、玩飙车、玩飞翼、玩各种极限运动，反正怎么找死怎么玩。 “花的都是那家慈善机构给他的钱。 “神奇的是他居然没玩死。 “直到他重新入院，据说肿瘤复发，已经扩散全身，在灰喜鹊医院死的。” “他真死了？”孟飞问。 “真死了！” 唐雯雯笃定地说。 正文卷 110 穿越重生的少年 “死透了。在场不止一个医生和护士见证，还有医生亲自签名的死亡证明。 “我还亲手在医院翻了他的病历。那全身肿瘤爆发的惨烈程度，就是医仙下凡也治不好他。 “而且他没气了之后推进太平间零下十五度冻了两天两夜，就算还真活着也冻死了好吧！” 其实当时医仙真的下凡了，而且能治好他的。 孟飞感觉有点脸热。 当时他已经治好了前面所有的人，只差0.01秒，被护士挡住了。 但这事也不能全怪那个护士。他不理那个护士强行过去给这人治了也不是完全不可行的。 “那这事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因为尸体不见了！” “不见了？” “嗯，尸体失踪，刑调局正在调查。但没有人能找到了。” “人死了，尸体找不到了。范乂就此消失，但活着的艾义出现了。 “传奇吧？我这料很劲爆吧？ “是不是又是一部都市惊悚小说的原型？” 唐雯雯得意地问。 “暂时你可千万别爆出去了！” “孟哥哥，我现在可是异能局的新闻官，也算是警察了，这点纪律我懂的啦！” “你再帮我去办一件事……” 孟飞叮嘱道。 “好嘞！” 事情交代完，孟飞放下了手机。 范乂也死而复生了，他变成了艾义。 简直是再老土不过的穿越重生情节啊。 所以他会玩动力飞翼，不奇怪的。 他这辈子就没认真活过几天，不是在等死就是在作死。 他这是想早点穿越重生么？ 白天在游艇上的时候，孟飞扫描过他。他身体棒极了，健康度99。 又是某种异能，或者说某个bug？ 如果有，这肯定不是他自己的。他要是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被这病折腾十九年了。 完蛋…… 孟飞忽然想到某个老在他身边出现，纠缠已久的异能组织。 如果x知道他要上樟岛，并且打算追到樟岛上来和他决一死战，会怎么办？ 樟岛的防御很严，到处布满机卒，强闯肯定是不行的。 最简单的就是复制一个能上樟岛的人了。 但是复制人口需要长久的信任度的准备，仓促之间不一定来得及。 而且白天的时候他也扫描过艾义，艾义并不是复制人。 或许也可以收买笼络一个人？ 比如说，用异能给艾义治好癌症，然后让他来岛上做内应？ 难道艾义是x那边的人，专门上岛来对付他？ 不，这让孟飞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有这样的待遇。 他摸着口袋里的电离枪，脑中按时间顺序理着思路。 二十七年前，艾婷出生了。 二十二年前，艾义出生了。一出生他就带着癌症。艾云将他放在灰喜鹊医院治疗。 十七年前，研究干细胞的艾岩被会长艾云雇佣来到樟岛。 某天开始，艾云开始装病。他为什么装病呢？为了得到什么？ 前几天，艾义在灰喜鹊医院病死，然后又离奇复活，来到了樟岛。 今天，艾沙在他们来的路上设置障碍，同时召开董事会，就是为了得到电离晶核的秘密。 明天，按计划，艾婷要移植骨髓给根本没病的坑人老爹艾云了。 这一连串事件，能否串联在一起？ 孟飞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只是目前还不好证实。 就在孟飞念叨着艾义的时候，艾义正在一个人行动。 他穿着一身非常紧凑的黑色的皮革装，带着黑色的皮手套，大衣衣领竖着合拢，挡住了他的下巴。 因为穿着一身黑色，所以他走过樟岛上茂盛的密林，就像一片根本不引人注目的阴影。 但是很快，一棵树上浓密的枝叶间传来了扬声器的声音： “警告！警告！ “您已进入樟岛武器试验场管制区域，请迅速离开，否则可能遭遇人身危险！” 警告声用各种不同语言重复着，但他根本没有理会。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道大门。他尚未接近，便听到了一阵机械的声音。 大门口犹如巨兽般卧在那里的一尊“电离自走炮”，巨大的钢铁脑袋忽然转动。其上无数只大大小小的眼睛都朝他聚焦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束强烈的光。这光芒当然并不是为了杀他，仅仅是探照灯，将他照亮而已。 然而就在这束灯光照来的同时，他的身影就像被光线射穿的黑暗一样消失不见了。 探照灯在这附近反复扫射，没有找到任何人影，就好像刚刚出现的艾义只不过是漆黑树林间的幻影。 但细微的脚步声一直在绵延，地上的枯叶也被轻轻踩出了一个一个的脚印。 这些就不是监控摄像头之类的设备能察觉，得福尔摩斯亲自来查看才能发现了。 艾义自己清楚，云水山庄大门是最好过的。 自走炮根本就不会向任何人开火，只不过是像银行门口的石狮子一样起着威慑的作用。 但艾云这位大佬有“宅男会长”之称，喜欢宅家办公，深居简出。 如果他不想见你，那你几乎打死也见不到他。他的宅邸，没那么容易进去的。 果然，走到某个地方，艾义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前面出现一股斥力。 就仿佛他和前面的无形空间变成了两块磁铁的同极。他越是往前走，这股力量就越大。 直到他身体已经几乎不可能再前进，他依然不服地将手伸了出去。 这时候他发现了奇异的变化。 他施展他的隐形异能的时候，他自己也是无法看见自己的。 但这时候他却发现伸出去的那只原本隐形的手，在黑夜里发出了幽幽的蓝光，就像戴上了一只会发光的手套。 他的手越是往前试探，越是遇到更大的斥力，这蓝光就越来越明亮。 电离化？ 艾家的电离武器的原理就在于能让空间中一切物质发生电离，从而操控这世间的能量。 比如让电中性的空气分成正负离子，两者相遇就会释放出巨大的能力。所以电离枪根本不需要子弹。 同理如果两同种电荷在两个物体上聚集，那这两个物体之间就产生斥力。 艾云给自家院子装的这个东西，难道是一种电离屏障？ 他只要往里走，身体和前方比如树木之类的物体就会被电离出大量同性的电荷，强大的排斥力让他无法前进。 他一路寻找缺口、愤怒地手抓、脚蹬，甚至一路狂奔过来试图“冲过”这堵无形的墙。 但他都失败了！ 正文卷 111 B计划 他坐在林中一块石头上，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打开微信发了一句消息。 “回话。” 三秒之后，对方回复的泡冒了出来。 “我告诉过你，尽量不要联络，尤其是用微信。” “老子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们都已经把你送上樟岛了。见你父亲一面，得手后通知我们就可以。” “问题就在这，他不见我！” “就算他不见你，你难道就见不到他？” “见不到。” 艾义有些抓狂了起来。 “你们的狗屁情报就没发现他是一个宅家狂吗？ “他有电离炮看门也就算了，他还给家里装了一个电离护罩！” “电离护罩？” 对方有点意外。这个东西他们是知道的，但并不知道艾云给自家先装上了一个。 电离护罩属于猞猁军工最新的科技，还根本没有应用，只有猞猁集团的武器展销会上有过概念展示。 这东西一旦广泛应用，比如安装在坦克上，理论上能把青芒军队变成无敌的存在。 虽然很多情报机构都盯着这个东西，但能获得的情报少得可怜。 艾云家装的这个东西是智能的。获得允许进入保护区域的人不会受到任何阻拦，所以根本无法察觉它的存在。 没有获得允许进入的人，在大门那就不会进去，也就没有机会跑到管制区域去碰那个到它了。 只有像艾义这样施展隐形的异能一路闯进来才会碰到这一关。 “所以没办法。懂了么？要不然我会联系你？有病吗？” “那就实行b计划。” “我怎么知道你们的b计划是什么鬼！” “马上发给你。你按步骤来就行了，不会有问题的。” “呸，我已经按你们的计划来过一次了，问题有的是！”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自从他生下来开始，早就发现全世界都是问题，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 最终他无奈地往回走，来到一条林间小道上。 他不喜欢那座有着电离炮镇场的凶悍的大门，他选择了管制区域的寂静树林中的一扇小门。 一扇小木门，上面有一个门铃。木门、门框孤零零地竖立在铺满了落叶的小路正中。 门两边却空空如也，没有围墙，任何人随时都可以绕过去，显得非常玄幻。 这是艾云的恶趣味。他的云水山庄没有围墙，但四周除了大门入口之外全都是管制区域，到处布满了监控和机卒，内层还设置了电离护罩。 你要安全地进来，只能乖乖走到一扇门前，申请进入。 他结束了隐形，在门前显露出身影来，然后点了一根烟，斜刁在嘴上。带着愤恨的表情，他按动了门上的门铃。 不一会儿，门铃中传出一个声音： “大少爷，老爷交代过不能让您进来。您就别让我们这些下人难做了。” “我不进去还不行吗？”他斜睨着门铃，“让老爷子和我说话。” “现在很晚了。老爷休息了。” “现在才九点半。” “我们不能打搅老爷休息。” “就算你不打搅，我就开着动力飞翼他头顶上兜风两圈，他也会被搞醒的。” 电离屏障虽然能隔绝人进去，但并不能隔绝声音。而他那飞翼背包噪音可不是一般地大。 “这么晚还不睡？” 大约一分钟的沉寂之后，门铃上响起了艾云的声音。 艾义叼着烟抬眼，不屑地喷出一口烟雾。 “嘿，老头，我不想再这么混日子了。” “很好。” “我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了，死了都没人知道我。” 他怪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牙缝中吐出轻烟。 “我想做点事业，就像你们这些大人物一样。” “想法不错。” “我觉得你的兵工厂就很不错，很适合我。” 他诡异地怪笑着，有点发红的双眼中发出嗜血的光。 “因为我喜欢这类杀人的玩意儿。所以我回你这儿来了。 “但事情还是要一步一步来。所以，老头，先让我做个董事吧。” “不行，我已经说过了，你做不了董事。” “你总当我是傻子！ “我已经读过了那份长得要命的公司章程。 “只要是主脉长子成年接受了家族安排的联姻，就自动获得猞猁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和投票权，成为公司董事。 “我没说错吧？” “嗯，你没说错。但是我不会给你安排联姻。” 艾义有些无语得瞪着那个毫无表情的门铃。 他当然知道这位精明的老爹不会让他坐上董事的位置，但没想到他的办法这么简单干脆。 他狠狠把烟在石头上掐灭，然后随手丢在枯叶堆里。 “自从一出生，你就把我当做一个垃圾丢掉了。 “你根本没打算让我知道自己姓艾吧？” “你非要了解，我可以告诉你。” 艾云居然耐心地解释道。 “一百多年前的三战中艾先祖接受了女神的祝福。 “这祝福在艾家这一脉的血脉中增加了某种东西，能给艾家带来世世代代的好处。 “但相应地，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祝福的力量一代比一代强烈。到了你这一代，你的基因已经非常不稳定了。 “它可能会给你带来神异的能力。但更多是给你的基因带来混乱产生癌症。” “不稳定？并不吧？ “我看和我同一代，比我早出生五年的那个女人，她就很稳定嘛。” “那是因为女神的祝福的好处汇聚在她身上。 “后面如果再有弟弟妹妹出生，就会相应地承受代价。” “卧槽，我是替她背锅啊。” 艾义怒道。 “我从来就没抛弃过你。 “只是你一出生就得了癌症。无论治愈多少次，突变都会持续发生。 “但只要你不去动用神异，我能确保你和正常人一样活到老。 “所以作为范乂活下去，永远不知道自己姓艾才是最适合你的人生。” “合适你妈。范乂都已经凉透了。” 艾义站起来冲着地上的枯叶堆狠踩了一脚，用那些枯叶哗然破碎给他带来的爽快抵消着艾云给他带来的恶心感。 “那是因为你激活了神异能力吧？ “你能通过山庄大门完全没有激活安保系统，也没被拍下任何影像。 “你是动用了空间跳跃或者隐形类的神异？” 正文卷 112 AI的男宠 十九年来，艾云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艾义居然觉醒了异能。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早点阻止并给予相应的治疗，至少灰喜鹊医院的范乂就不会死了。 他一直派人小心监视着这个倒霉的儿子，就是担心他会觉醒异能。 从小到大范乂不是躺在病床上，就是在玩各种极限作死，从未被发现有使用异能的迹象。 但如果他会隐形，这事就部分能说得通了。因为隐形人做了什么事是很难被发现的。 现在来看，他最后全身肿瘤爆发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应该是经常动用异能的结果。 “这你就别管了。哈哈。” 艾义转过身去，将地上踩碎的落叶再度踢开。 “现在我再也没有癌症了，爽到爆。我到这破岛来就是来报复你的。 “傻*老头，我会让你看到，这岛上的东西全都会是我的。 “我会把你，还有那个所谓的接受了女神的祝福的姐，泡在试管里研究几年。 “我会让你们就好好享受我十九年受癌症折磨的快感。 “这事儿别怪我。我只是和你们做个交换。把你们给我的全部还给你们，然后你们也给我合理的补偿。” 愉快地边跑边跳，他一路走回大门口那台自走炮前。 他跳起来用力地拍打着自走炮的装甲，捡起石块砸电离炮的炮口，嘴里大喊着： “来，打死我呀，打死我呀，哈哈。” 大门口的扬声器里传来艾云的话： “我不知道你怎么活过来，又摆脱了基因的不稳定。 “但我知道，神从不会无私赐予。凡你得到的，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面对这个嚣张的、来复仇的儿子，他只要传递一个意念，就能让电离炮给他儿子一个教训。 不用杀了他，让他断个手脚，再接合起来，然后躺在医院好好冷静冷静其实也是不错的。 法律责任就推说是武器试验的导致的意外事故就行了。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做。因为这坏蛋是他儿子。 而艾义则是将手中石头一丢，转身消失在黑暗的密林里了。 8020年12月28日晨。 就算在二十四小时暖气开放的房间里，孟飞也嗅到了一股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带着海腥味的清凉的晨气。 窗外一片火红，透过窗帘能看到远处的海面就像一小捧金水一样不断荡漾。 他坐在窗前的一个淡紫色的书桌前，眼前摆着他从艾岩那借来的笔记本电脑。 和前世瓮中捉鳖一般正要解决一个bug，但又反复无数次都抓不着正主的时候同一个感觉，他憋着一口气一宿没睡。 网络的那一头是陈晗。陈晗本来也没睡。 两人都在搜索各种资料，整理线索。但到太阳升起来之前胖子实在扛不住哈欠连天去睡了。 没多久艾婷就要去医疗中心抽骨髓了。 抽取骨髓的方式是在她骨盆后方钻一个孔，然后抽取700到1000ml的血液和骨髓的混合液体，接近一公斤的分量。 虽然这量听起来挺吓人，但在抽取的同时会给她注入人造血液进行补充。除了短期内抵抗力下降之外不会有太多影响。 艾婷对此无所谓。她觉得无论她爹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他要就给他得了。 毕竟他是她爹。只要樟岛艾家的事以后别再烦她就行。 但孟飞对此很不甘心。 一个是谁知道会长大人会不会得寸进尺？如果这次得到两斤，下次会不会再开口再要四斤？ 另一个是ai的警告让他很不安。 既然ai在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会不会这件事真有严重的恶劣的影响？ 对国家对人民不利他还不怎么在乎。天塌下来有高个的人顶着。要是对艾婷很不利呢？ 至少要找到证据，这让老头供认出来他的真实目的，然后再让艾婷自己选择捐还是不捐。 他和陈晗在网上挖出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千丝万缕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甚至将所有的事实就像一串珍珠般串联了起来，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框架。 但还是不够，不够，不够。 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一切就都只是推测。这不是他推理能力的问题，是信息不足。 叮咚…… 女神又主动发来消息？ 他现在看到这个ai漂亮的头像开始闪烁就不免心中打鼓。 谁知道它会冒出什么莫名其妙的想法来？ 不对，应该用她，因为她现在真的比活人还精啊。 “你想查艾岩的资料？” “是。” 这一点孟飞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他已经让陈晗以异能调查局的名义向医部发出申请。 按惯例，医疗与卫生部必须在三天内回复他的申请。 这种事需要一系列负责任的主管手工确认批准，没有好几天功夫是不可能处理完的。 “点这里。” 女神发来一个链接。 孟飞点击了一下，手机开始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关于艾岩的一切资料都发了过来。 他看过的病人、他做过的研究、他买过的仪器设备和实验材料、甚至他打过的电话、联络过的人。 但凡这个国家里能查到的有记录的信息，几乎全都发了过来。 当然，这仅限于被保存过记录的信息。 有些信息本身不被保存，比如说微信聊天的记录、电话的语音，即便是女神ai也无能为力。 但已有的内容已经足够多了。孟飞硬着头皮翻下去。 “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 “申请还没有被批准，为什么我就能读这些信息了？” “因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女神头像的一只眼睛竟然闭了起来。但怎么看怎么像是抛过来一个媚眼。 孟飞没有受她媚眼的诱惑，明哲保身地思考着这中间的法律问题。 “你这岂不是违法？” “……违法的是你。” “！？” “放心，我不举报你就行了。” 孟飞额头上不免流汗。你自己做的事，然后举报我？是不是你又多了一种拿捏我的方法？ 但她说得又是有道理的。她只是一个程序，根本不是一个法律意义上的主体，违哪门子法？ 倒是他先是主动撩ai、向ai表白、然后又利用和ai的关系查信息，算不算利用系统漏洞？ “那我岂不是以后想查什么，都可以让你来查？艾家电离晶核的秘密你能帮我查查不？” “呸，想得美！我从来不做违法的事。” “……” 正文卷 113 我要当会长 花一个小时大概浏览完这些资料，他的猜测终于不再是凭空的构想，而是有了那么一点点事实的依据。 但他始终抓不着最坚实的证据。 如果说之前他的猜测是海市蜃楼，现在则类似沙滩上的城堡。 对方只要坚持不认账，就能眼看着他的城堡乖乖垮掉。 他把口袋里的电离手枪拿了出来，一边思考一边在手上摩挲把玩。 当他的手指碰到扳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传递全身。 就仿佛一阵电流流了过去，自己的意识与这支枪发生了某种碰撞与交融。 有人说这是dna校验的过程。经过这样的校验，含有使用者的血的晶核，就能如愿以偿地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也有人怀疑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在这个世界上dna对比并不难，但也需要仪器才能进行。怎么可能浓缩在指甲盖大小的一片晶核里边？ 具体细节除了艾云之外没有人知道。这是艾氏家族的最高机密，就保存在女神系统机密系统中。 但这时，孟飞的脑中闪过了一丝亮光。 “扫描。” 他的意识仿佛穿透了他的电离枪，看到了里边每一个精细的结构，以及保存在芯片上的每一行代码。 只是里边有一处被金属层严密地包裹着，电磁波无法穿透，所以即便是他的最强bug系统的扫描也穿之不透。 既看不透，但他也不能拆。毁损自己的枪支对一个警察来说可不是好玩的事。 他给艾岩打了一个电话。 “樟岛上的猞猁集团的工厂，有没有生产电离枪的呢？” “当然有。”艾岩回复道。 “那就一定有一些还没有确定使用者的半成品？” “多了。刚生产出来的电离枪都是这样的，任何人都无法使用，被称为原型枪。” “能不能帮我弄一些来玩玩呢。” “没问题，您要什么型号的？” “各种型号都来两把。” “好的！什么时候要呢？” 艾岩几乎毫无犹豫地答应了。 大概这些东西对艾家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如果流出樟岛之外，那是重罪。 但在这个本身就是艾家专用的武器试验场所的区域内玩耍，就没什么了。 孟飞看了看表。还有两个小时到十点。 “越快越好。一个小时内能送到不？” “姑爷放心，最多半小时。” 艾岩精神抖擞地回复。 另一边，已经脱掉大衣靴子，只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丝绸衬衫和皮裤的艾义，精神萎靡地躺在沙发上。 当他半睁开眼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便骂了出来： “尼玛，等了一宿了。 “别还没出来你就老死了！” 他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制服这里所有的保安和其他人一路杀进去，或者施展隐形悄悄进去。 但那人在微信上发给他的b计划的第一步骤是： 见到名誉会长艾隆。在见到艾隆之前，切勿使用任何异能。 卧室内的豪华大床上，戴着柔软温暖的睡帽，穿着丝质睡衣正在熟睡的艾隆，忽然感觉鼻子一阵发痒。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醒了过来。 当他按动起床的铃声，早已准备好的男仆立刻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 “今天有什么安排？” 虽然已经年届九十，他依然习惯一早起立刻用冷水洗脸，将一夜的迷糊洗个干干净净，精神抖擞地投入到一整天的工作当中。 他早就已经退休，却总是摆脱不了千丝万缕繁琐的事。 “今天的安排都在这里了。” 男仆的手指在一块平板上滑动，给他展示一天的日程安排。 “但今天还有一件计划之外的事。” “哦？什么事？” “有一位晚辈少爷想要见您但又没有预约，在客厅等了一夜了。” “呵，那就让他继续等着吧。” 老头很羡慕这些拥有着漫长未来的年轻人。 但想见他来获得一份前途的艾家晚辈实在太多了。他可见不过来。 “是艾云家的大少爷。” “哦？” 老头心中一动。 艾云病入膏肓，本来他是有机会扶植艾沙一举夺权，了却这一生夙愿的。谁能想到艾沙一败涂地呢？ 艾云一脉一下子回来一子一女，可以说是成功，但也可以说是福兮祸之所伏。 既然主脉有两个后代，那么必定会扶植一个为主。这样他就有一定的机会在这里边做点文章了。 原本他想再看看，看艾云选择了谁，然后再决定他能否选择另一个来联手。 现在有人主动上门，他倒是无需再选了。 “安排一间会客厅，我见他。” “老爷，是否要小心一点？ “传说主脉的人都……都有神异能力。” 历史上的艾家人对神异能力可能习以为常。但现在只是一个传说了。 艾隆对此不屑一顾。他从来不认为主脉靠着神异能力就能呼风唤雨。 否则他这样旁脉出身的人怎么可能成为集团大股东之一，坐上名誉会长的位子？ 在《异能法》公布之前，他甚至认为神异能力根本不存在。 “小心点是对的。给我叫两名持枪保安和我一起见客。交代他们，有任何异常，不用问，直接开枪制服。” “好。” 艾义刚从沙发上爬起来，伸展了一下筋骨，就有人进来领着他进入了一间空间巨大、摆着长桌的会议室里。 一名老者头上的白发稀稀落落，脸上的皱纹如同老树皮一样，还布满了老年斑，却穿着一身精致得如同墨玉的黑色西服。 这位正是艾隆，已经坐在长桌的那一头等着他了。 会议桌长度至少有二十米，他按要求坐在会议桌的这一头。所以在他看去，艾隆非常遥远非常渺小。两名保安一坐一坐，坐在离他不远的左右侧。 艾义往身上一摸，掏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还没有摸出打火机，一名保安已经伸出手来。 “不好意思，请不要在房间里抽烟。” “老子不抽，只是问问味儿。” 艾义吸了两口，不带烟火的烟草味。 “你有五分钟，把你的意图说清楚。” 老头儿说话声音很轻，好在房间足够安静。 “我要你们开董事会，把我选成会长。” 艾义直接了当地说。 正文卷 114 侵夺者 “呵呵。” 老头居然笑了起来。他很多年没这么笑过了。 “这怎么可能？你爹还没死。 “就算你爹死了，他选的继承人也不是你。否则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把我选成会长需要多少票？” “只要超过百分之五十的票就可以。 “但是你父亲和他的盟友，有百分之七十三的投票权。 “就算剩下所有人都选你，也远远够不着。” “那个人，他自己，不算盟友，有多少投票权？” “艾云虽然只有公司百分之十二的股份，但有百分之四十一的投票权。此外艾岩还有百分之三的投票权。” 艾义的数学很差劲，他只差要掰手指数数了。 “那就这两个人不算。 “剩下的人还有……还有百分之……百分之五十五的投票权？ “真特么难算！我没算错吧。” “百分之五十六。” 连个数字都算不清，就连快老糊涂的艾隆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就你这算术能力，还非要做猞猁军工集团的会长？这是打算让整个集团卖了自己再帮别人点钱吗？ “反正超过百分之五十就是了。” “没用的。艾云的那些盟友都是签了协议的。 “他们如果在这种事上不和艾云保持一致，即便选上你也没用。协议就会让他们赔个底朝天。 “没人会那么傻的。” “嘿，糟老头子！ “这些你就别管了。你只管打电话，让他们开会就行了！” “送客。” 艾隆受不了了，冷哼了一句。他感觉这个小子不可理喻，和他继续谈这件事是浪费时间。 两名保安立刻站了起来。 但他们忽然感觉到脑袋中一阵剧痛，双双抱住脑袋惨叫了一声。 “嘿嘿，我都说了，老爷子你只需要打电话就行了。” 虽然距离足有二十多米，但艾义的目光投来的时候，艾隆只觉得眼前似有红色的光芒闪过，接着他的身体中立刻出现了奇怪的变化。 他感觉他体内有一部分血肉不受控制地躁动了起来，开始强硬地往外突击，使得他身体的一部分隆了出来。 就好像他身体中有另一个人，正在竭力摆脱他这副皮囊的限制，要从他的身体中往外钻去！ 终于，他最脆弱的脖子那处被突破了，一个人头粗暴地从他脖子上钻了出来。这张脸离他太近，两头几乎靠在了一起。而且新头对他张嘴就咬。 不但是头，手、脚，身体的各种部位，各个器官，仿佛瞬间就长成了双份，开始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惨烈争斗。 这感觉让艾隆极为恐惧。他努力伸长被纠结着的手臂，移向桌面上的警铃按钮，然而他没有力气按下去了。 虽然说理论上他双份的身体的实力是平等的，但这袭击太猝不及防了，他的本体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 而他新生的这部分肢体则是一出现就开始全力攻击对方。 尤其是头部。新的头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啃咬着他原有的脑袋，简直如同啃咬面包一般简单。 几秒过去，他原有的脑袋已经被啃咬殆尽了。肢体的其他部分，也基本完成了新旧的替代。 因为质量守恒，所以现在站在这里的新的艾隆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身材和原来一样。 他的容貌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气质上仿佛多出了一点属于艾义的颓废和放浪不羁的味道。 两名保安也一样，挣扎之后又迅速回归原位 虽然说艾隆并没有来得及按下警铃，但门外的男仆还是开门闯了进来。 “老爷，没事吧？” “没事，出去。” 艾隆甩了甩手示意他出去。 他看了一眼。他敏锐地注意到虽然艾隆本身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衣领和衣袖上却还残留着明显的血迹。 “好的。” 他微微一点头，默默地往后退去。 但这时候，他猛然感觉到身体中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身体仿佛从内部被撕裂成了两半。 …… 十点钟，在樟岛医疗中心的一间客厅里，孟飞终于和艾婷一起见到了会长艾云。 之前他们都是单独约见的。一家三人的家庭聚会还是第一次。 除了这三人之外，艾云的亲信艾岩和张力，以及他的私人律师也都在场。 艾云的气色并没有好一点，依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挂着氧气面罩和吊瓶，由张力推着病床。 半秃顶的老律师将单边老花镜片夹在眼框上，将手中的文件再仔细看了看，然后放在艾婷的面前。 “根据这份协议，今天您移植骨髓给您父亲的同时，便自动获得他转让的猞猁军工一百五十万股。 “这笔股份按今天的市价是……一百七十八亿……多青芒币。尾数我就不念了。 “您可以持有也可以出售这笔股票。如果持有可以获得分红。 “但根据协议，为了维持公司的稳定运营，您自愿将这笔股份的投票权授予您父亲，直到他去世为止。” “我不要股票。把协议修改一下。” 艾婷第一个反对。 “移植完骨髓，然后樟岛与猞猁集团任何事务与我无关，以后都别再来烦我。 “此外也别干涉我的婚姻。” “艾小姐，这意味着您放弃价值一百七十八亿青芒币的财产，您确定吗？” 律师老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他心里想的是你不想要可以给我啊，哪怕给我十分之一也足够了！ “我反对。” 艾婷还没有回答，孟飞打断了他们。 “你没有资格反对。” 病床上的艾云吭了一声，张力立刻代替他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孟飞，如果不是大小姐坚持要你陪在这里，你根本就没资格进入这个房间。所以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巴。” “呵呵，” 孟飞洒然一笑。 “没有资格的是你的主子。” 他一指病床上的老头儿。 “他躺在这儿要求自己女儿接受一份他拟定的所谓协议。 “但其实是他把本来应该属于别人的财产再掠夺更多，然后又给别人少部分当做恩赐。这不是很好笑？” 然后他手指转向张力。 “你只不过一个保镖，你有屁的资格说我没资格？” 正文卷 115 没病装病的人 虽然说他到这里来准备的是以理服人而不是物理服人，但张力这个家伙他左看右看不对付。不贬他两句心中就是不爽。 “哦？” 艾云考虑过孟飞会来挑事儿，但没想到谈判才刚开始，就剑拔弩张到这个地步。他在氧气面罩后瓮声说道： “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没资格？” “首先你根本没病，你是在装病。” “呵，这怎么可能。你知道确诊白血病有多严么？我这里至少有十名医生可以作证。” 艾云的眼睛里先是透出一丝惊愕，继而射出轻蔑的光芒。 “这里的医生领的都是你的薪水，完全有可能会主动或者被迫配合你。” 这时候艾岩开口了。 “姑爷，有一点您大概会不清楚，请容许我补充一下。 “会长的重疾涉及到医疗保险，所以真正的诊断不是在樟岛做出的，而是在梧桐市有资质的医院才能作出的。 “不但有一个大医院作出确诊，还需要国家专家院的专家做出审核。” 听了艾岩这话，孟飞坐在椅子上，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说： “所以我查了最原始的报告一直到专家院审核的结果。 “你们做得很好，所有的报告都没有任何瑕疵，没有半点篡改的痕迹。” 艾婷将手肘支在桌上托着白皙脸上微红的腮，饶有兴趣地看着孟飞表演。 都已经好几次，她已经快习惯了。但凡孟飞露出这种无奈的表情，说明他已经真相在握了。 “但是……” 果然孟飞的话锋潇洒一转，微笑道： “但艾会长在最近半年内从未离开过樟岛。换句话说，你根本没去过梧桐市。” 艾岩提醒他：“会长的身体条件不允许长途旅行。” “对，所以大医院作出的诊断，都是用你们快递过去的血液和骨髓样本进行诊断的。 “而会长大人每次做抽血和穿刺，真正的操作者恐怕是你，家庭医生艾岩吧？ “即便具体的操作不是你来做，你作为这一家最信任的医生，你也有的是机会掉包样本！” 无论是病床上的艾云，还是面孔粗犷、身材高大的艾岩，都没有非常惊愕。 艾岩脸上毫无抵触，温和地继续反驳道： “梧桐市医院的诊断和专家院的审核，都会将样本和会长大人出生的时候留下的基因信息进行对比。 “所以我即便找到一份其他白血病人的血液和骨髓样本，掉包之后想让他们作出确诊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孟飞将椅子转了一圈。 “这就是关键了。 “你是掉包了，但你并没有掉包成别人的样本。你提供的样本的基因依然是会长大人的没错。 “但是这些样本是你用基因编辑技术编辑过，然后专门进行干细胞培养而制造的带有白血病基因突变的样本！ “这对你一个干细胞医学专家来说，并不难吧？” 艾岩的脸就像岩石一样生硬，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了。 “姑爷，这都是您的猜测。 “如果您需要证据，就得重新给会长大人做骨髓穿刺，提取样本送到梧桐市去诊断。 “现在是冬暴期间无法交通。全部完成也是半个月之后了。 “您是打算让小姐半个月之后再做骨髓移植？ “恕我直言，会长不一定能撑到那个时候。如果会长在这期间不幸……” 他的话意在威胁艾婷。这件事找到证据不难，难在时间必须往后推移。 如果艾云的病是真的，继续往后拖延时间可能导致他病亡。 但反过来如果艾婷先献出骨髓完成移植，那么他们的目的就已经达成。 半个月后再次诊断的结果就不重要了。即便真的能诊断出没病，他们也可以说种种原因自愈了而已。何况他们都不用解释。 “不，”孟飞摇头笑道，“你搞错了。我没必要找到证据证明会长病没病。” “哦？”这回艾岩的岩石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错愕。 “我要搞明白的是，会长大人，还有你，非要弄到艾婷的骨髓做什么用！” …… 在香樟中心的悬顶会议室，董秘张然发现这一年的年底特别忙。 短短两天之内，居然召集了三次董事会？ 艾云病了，有人要夺权这是必然的。 但艾沙明明已经完蛋了，你们居然还第三次操作，这也太勉强了吧？ 这次艾隆的要求很古怪。 董事会开会，特别说明禁止他通知住在云水山庄的两位，艾云和艾岩？ 召开董事会居然不通知会长？ 这不合规矩吧？ 他不得不再次翻阅了公司章程。 好在章程上董事会决议的形成只需要票数足够，并没有要求在开会之前必须通知所有人。 艾隆还特别要求每个董事进入香樟中心的时候不能带手机和任何电子设备。 这是因为艾沙栽在了手机上，老爷子对手机过敏了？ 几乎所有的董事都被艾隆叫到他家去密谋了一番。但张然是个例外。他是董秘。 既然要开董事会，董秘就得提前到香樟中心来安排一切，没有时间和那些人勾兑了。 但做为一个没有投票权的中立的角色，他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密谋。 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甚至眼看大战将起，他心情还有些小激动。 准备好了一切，坐在秘书席上，他看着董事会的诸位大佬们一个个走进了会场。 第一个就是老态龙钟的艾隆，和身后簇拥着的后辈。 接着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艾云的团伙了。这两伙人泾渭分明，他们相互之间都很少说话。 喜欢絮絮叨叨、谈笑风生的是中立派。他们与其说是中立派，不如说是骑墙派，靠两边的拉拢而存活。 但这一次鱼贯而入的董事们的姿态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因为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成团结伙，而是所有人两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地“散装”进入了会场！ 艾隆一屁股坐下之后，二话没有，直接公布了今天的议题。议题的内容说出来简直让张然惊爆了眼球。 他们要改选会长，让艾云的儿子艾义替代艾云来担任猞猁集团的会长！ 之前的两次董事会还只是选代理会长，这次直接端了会长？这也行？ 正文卷 116 细胞培养的秘密 艾隆这是打算孤注一掷，推艾云的儿子出来推翻他的老爹了。 但理智地说，这不可能通过的。艾云又没有死，怎么可能放权？瞒着他也没有用。 那些他背后支持的董事们十之八九早就暗中通知了艾云，而且他们在董事会上也都不可能投赞成票的。 但张然再次被惊爆了眼球。 提议刚被提出，现场没有哗然，没有嘀咕，诸位董事连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都直接开启了他们桌上的投票系统，开始投票了。 他眼见着支持的票数不断上涨，而反对票始终停在0的水平线上。 就连艾云的那些铁杆盟友们，都一个个投票选择了让艾义成为新一任会长！ 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五十六！ 已经过半，现场所有董事全票通过！ 只等他确认决议有效了。 作为董秘，他必须签字确认，然后将这次董事会的全程记录和结果提交到公司内部系统上。 集团内部系统有一个机制和国家的女神app中的上市公司管理系统相连。 信息同步之后，艾云就将正式失去所有会长的权限，而艾义将取而代之。 以往的董事会决议他都不用动脑子就签字确认了。但这次他手有点抖。 毕竟他的一切，无论是财富还是地位都是来自猞猁集团的。在这个可能废掉整个集团的决议面前，他难以下手。 现场的董事们并不僵硬，表情丰富，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有的一本正经，有的吊儿郎当，也有的神色紧张，还有轻松闲逸的。 奇怪的是现场没有任何一人言语，没有任何交互的兴趣。 仿佛他们来到这里似乎就是为了投票并坐等会议结束。 张然特意和几名董事搭话，赫然发现这些平时颇好打交道的人现在完全无视他。 甚至好像还没有人注意到环节已经卡在他这里了？ 气氛诡异而且极不协调，仿佛是一场生硬的沉浸式的表演剧，而他只是一个带着面具闯入的观众而已。 他决定做个超出常规的操作：先溜。 可以溜出去报警，也可以溜出去找艾云，他反正是不想留在这里了。 至于什么董事会决议，随它去吧！哥们我保命要紧。 悄悄地站起身来，他往后门走去。除了正门之外，悬顶会议厅还有一扇后门。 但他刚走到后门附近转身，却看见透明的门外，一个穿着一身拉风的皮革大衣，留着夸张的爆炸式卷发、斜叼着烟的少年，对他露齿一笑。 “你是董秘？来，来，来，帮爷操作一下。” 将门推开，他递过来了自己的手机。 “我已经是会长了吧？ “那份什么电离晶核的机密文件在哪里？ “怎么下载？ “真特么比上个黄站还难啊。” …… 因为所有参加董事会的人都没有通知艾云，所以艾云对这件事还一点都不知道。 在孟飞的压迫之下，他的紧张也只能靠氧气面具来掩饰了。 “你觉得我要我女儿的一份骨髓，不用来治病，还能用来做什么？” “我要说的事情涉及你的非常机密，我建议让某些无关的人员先回避一下。” 孟飞指了指张力和老律师。 “会长大人……”张力第一个不满。 “你们先出去一下，听到呼唤铃再进来。”艾云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 在场还剩下艾云、艾婷和孟飞。艾岩原本也乖巧地打算退出去，被孟飞叫住了。 “骨髓的用处，得问问你的家庭医生。” 孟飞点击手机，把内容投屏到了房间墙上的大显示器上。 “艾大夫，这是你最近今年的购物清单。” 屏幕上显示出一份冗长的清单，既有各种看不懂的仪器，更有无数的药物、试剂、原料。 “这又说明什么呢？” 艾岩的耸耸肩。 “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我找能看懂的人看了。” 孟飞的手指不断滑动，将长长的列表往上拖。 “这些东西不可能有别的用途，只能用来做人类造血干细胞培养试验。 “你培养的量可不少。按清单上用量估算，你培养的细胞总量就是没有几吨，也有数百公斤。” “呵呵”，艾岩放轻松表情笑了一下，“只是一些个人兴趣的实验。” “但你缺少了一项。” “缺少什么？” “我查了一下《生物实验法》。人类干细胞培养不是随便可以做的。 “任何使用人类干细胞的繁殖实验，都要经过细胞提供者本人的同意，和专家院的伦理委员会的审核。 “所有审核都有存档。然而你没有。你并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使用干细胞，也没有任何审核结果存档。” “不，我是例外的。”艾岩温和地笑道，“因为我用的是自己的细胞。使用自己的细胞做实验无需伦理审核。” “不，不，不，你用的是艾婷的细胞！” 孟飞说出这话来，一直坐在板凳上看戏的艾婷脸色都微微一变。 艾岩的脸有点僵硬了，但他依然坚守着温和低调的语气。 “大小姐一直生活在梧桐市，从未捐过骨髓，我又能从哪里得到她的造血干细胞呢？ “如果我有，那么我就可以直接给会长移植了，又何必让大小姐再捐献一次呢？” “你们有，应该只是量的问题。之所以要艾婷抽骨髓，是因为你们的量不够用了。” 孟飞把椅子停了下来，手放在桌面上紧紧按住桌面。 “艾婷的确是没有捐献过骨髓，但是她出生的时候保存了脐带血！脐带血里有干细胞。 “我专门查了艾婷的脐带血的提取记录。提取有两次。第一次是7998年。 “那一年艾义出生，艾婷的脐带血第一次被提取。 “那次是在尝试用艾婷的干细胞治疗弟弟艾义的癌症？但是因为两者配型失败，所以放弃了。 “但我猜会长大人应该就是那一次，发现了艾婷的细胞还有别的用处吧？ “第二次是8003年，也就是艾岩从饕餮回到青芒，来到樟岛当家庭医生的这一年。 “艾会长雇你当家庭医生，并不只是为了治病吧？目的应该是大量培养那些细胞？ “这事儿其实不难证明。只要搜查云水山庄里，艾岩你用过的实验室就行了。 “我想一定能找到大量属于艾婷的细胞？” 病床上的艾云终于开口了： “你说的只是猜测。实验室涉及猞猁集团的机密，我不会允许你搜查的！” 正文卷 117 无限使用原型枪！ “爸，他说的是真的？” 艾婷停止了吃瓜。毕竟这涉及到她自己。自身细胞被培养繁殖了很多，这感觉非常古怪。 艾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使用了拖延战术： “婷婷，这件事和我现在的病没有关系，这是我们家庭内部事务。 “我向你保证，动用你的脐带血的这件事，我会给你清楚的解释和足够的补偿！” “不不不，” 艾婷摇头。 “这件事孟飞就是我的代理人。只要你能和他谈妥，我无所谓。” “婷婷，你别这么任性！”艾云的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 艾婷没有对他的激动做出反应，只是淡然说： “孟飞，你到底知道了多少，继续。” “嗯。”孟飞点了点头. “回想一下，我和艾婷这次来樟岛路上就遇到了艾沙做手脚，让我们差点上不了岸。 “后来我发现艾沙的目的是为了获得艾家的特有技术，电离晶核的秘密。 “而会长大人没病装病，目的就是为了获得艾婷的骨髓。 “这让我产生了一个奇妙的联想：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关系？ “或者说，会长大人和艾沙这两人想得到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东西？ “所以么，我查了一下这两件事之间潜在的关联。 “猞猁军工是一家老牌军工，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但电离晶核的技术是近十几年才有的。 “电离枪的第一次原型展示是在哪一年？是7999年。 “然后是电离枪的大规模生产上市呢？是8005年！你们注意到了么？ “时间点刚好都在艾婷的脐带血被第一次提取和第二次提取之后的一两年左右？ “尤其是第二次，艾婷的脐带血全部被取出，艾岩也从美国回来了。 “两年后电离枪开始大规模生产，产量一年比一年高。 “这种枪轻便小巧、不用子弹、可以设定失能或伤害模式，还能严格限制使用者身份。 “简直是完美的警用武器！ “所以电离枪迅速成为警察和特工的标配，猞猁集团的股价也随之节节攀升。” “你不觉得很荒谬吗？” 艾岩这次完全放开地大笑了起来。 “用细胞做武器？ “电离枪的技术是艾家的最高机密，我无权掌握。 “但我以我所有的医学知识发誓，任何人类的细胞绝对成不了一支枪的核心。 “从原理上讲，这东西就不可能承载那么大的能量。 “我想你确实不知道。” 说完这句，孟飞觉得，艾岩这个人的价值已经到此为止了。 他把目光转向表面平静，但其实相当惊恐的艾云。 “对你来说，艾岩只要负责培养细胞就行了。你肯定不会把电离枪的秘密告诉他。 “而他对艾家忠心耿耿，不该问的也绝对不会问。 “但我想问问。艾婷的细胞和电离晶核技术到底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问艾岩要了一些原型枪，想看看里边有什么。 “其实电离枪本身没有什么秘密。拆解电离枪的教程甚至网上都有。尤其是国外的发烧友研究得超级多。 “所以艾岩并不介意搞一些原型枪让我来玩玩。 “但真正无人破解的秘密在这里边。” 孟飞打开自己带来的行李箱，拿出一堆各式型号的电离枪来。其中有一把已经被他拆成了零件。 他从零件包中拿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这就是电离晶核？” “我警告你，电离晶核的技术早就已经注册成为国家机密。 “任何试图拆开或者逆向研究电离晶核的行为，都将违反《保密法》。” 艾云再度沉着地警告道。 “呵呵。” 孟飞把芯片丢起来，然后又让它落回自己手上。 “我才不会去拆它啊。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有人拆过它。 “一旦拆开就会激发芯片中的自毁装置，导致强烈的燃烧反应，有人连设备都被烧掉了。 “烧完之后这里边什么都不剩。如果不是这样，这芯片的所谓技术早就被人研究透了吧？ “但整支枪的结构其实很简单，网上早有人研究得一清二楚了。 “除了电离晶核之外，就是一些普通的电路，支持简单的认证算法和联网。扳机上有一个指纹识别器。 “当我扣下扳机，指纹识别器会识别我的指纹，判定是我是否是枪的主人。如果是，通路就会打开。 “但这个过程是很容易破解的。简单的修改或者添加硬件外挂就可以让扳机总是发出认证成功的信号。 “国外有很多枪支发烧友就宣称破解了电离枪的指纹限制。 “神奇的是，即便指纹限制被破解了，他们依然开不了枪。真正的一层限制在电离晶核里。 “电离枪最终出厂前，是要往电离晶核中注入微量使用者的血液的。 “如果扣下扳机的人的dna和晶核中的血液的dna不同，这支枪依然无法开火。 “但晶核只能注入一次血液，之后就永远地关闭了。 “同时这东西又不能拆毁破解。所以至今无人真正破解电离枪的限制。” 孟飞把玩着手中的原型枪。 “所有刚生产出来的原型枪都是没有指纹限制的。所以我就不用破解指纹了。” 他用标准的战斗姿势持枪，对着阳光明媚的窗口，扣下了扳机。 手枪只发出了“哔——”的警告声，没有更多的动静了。 “血样不符，所以我开不了枪。这枪安全到了极点，甚至给小孩当玩具玩都是没问题的。” 孟飞露出颇为无奈和遗憾的表情。但他立刻将枪塞到了艾婷手中。 “你来开一枪试试。” 经过正规训练、身经百战的艾婷持枪姿势比孟飞漂亮多了。 “嘭！” 蓝光如同海浪般瞬间涌过，这一刹那艾云的脸都被映成了蓝色。 然后随之而来的才是清脆的枪响声。 “为什么原型枪也能开火？” 艾婷第一个惊诧了。 这不是一个bug这么简单。 一旦一支没有认证过的电离枪也能开火，则意味着电离枪的安全性已经不复存在。 那些因为各种原因遗失而进入黑市，成为各种怪癖收藏家藏品的电离枪都有可能成为绝好的犯罪武器！ 现场一片死寂，艾云没有说话，脸色阴沉无比。 孟飞给了艾婷另一支枪。 “再试试。” 依然可以开枪！ 艾婷可以直接使用所有的原型枪！ “为什么？” “因为每一支原型枪的晶核里，本来就都有你的血。只要没有了外围的指纹限制，你就可以直接开枪的。” 孟飞尽量淡定地说了出来。 正文卷 118 电离武器的秘密 “为什么电离晶核里会有我的血？！” 艾婷面向她老爹艾云。这件事让她非常疑惑。 但艾云表情生硬，目光凝重，没有反应。他并不急于回答女儿的问题。 他脑子在极速转动，计算这件事会给他造成多大的损失，如何才能将这损失缩减到可能的最少。 “不如我来说？” 孟飞摇摇手中的晶核。 “这晶核中根本不存在什么高精尖技术。 “无需用火药，无需充电，无限制地控制天地能量，这严重违反第二热力学定律啊。 “除非，它能动用大量的负熵。” 负熵这个词语他听老黎说过。 负熵是不可能通过科技保存在这么小的芯片里的。 但异能可以。 老黎说过，他施展“修复”的时候，就会出现大量的负熵。 “能动用这么大量负熵的只有异能吧？” 他看了看艾婷，对她说：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异能者，只不过你自己没发现罢了。 “十九年前，你老爸为了救你弟弟艾义，所以提取了你的脐带血，可能做了一些研究。 “也或者他就是异能者……对这个很熟悉。 “他在研究中意外发掘了你的异能。” “我有异能？我怎么不知道？” “你有异能，只不从未使用过，或者不知道如何使用吧。” 孟飞补充解释了一下，然后指着未来的岳父： “但他研究出了使用你的血封装在晶核中制造电离晶核的技术。 “这技术其实是借助你的异能。 “当然他要大量制造电离武器出售的话，一点点血是不够的。 “他需要大量培养你的造血干细胞，然后源源不断地大量造血。 “这事显然不能交给正经的实验室来做。 “秘密一旦被人戳穿就存在被窃取的危险，连你的人身安全都有可能会出现问题，还涉及到伦理问题。 “所以他相中了在饕餮读医学，擅长做干细胞研究的艾岩。 “他们所有的操作都在防护严密无比的这座山庄内进行。 “细胞的培养只有艾岩知道。芯片封装更是由艾云亲手进行。 “虽然比较累，但是机密被保守得很严密。 “没人知道芯片里封装了什么，同时你并不在樟岛。甚至也没几个人知道你是艾云的女儿。所以机密很安全，你也很安全。 “那份所谓的机密文件其实也没有太大用处。 “光是有那份文件，但没有你的血细胞也是白搭。” 然后他对艾云继续说道： “其实事情一直这样也就罢了，你尽可以一直当你的会长，做个亿万富翁享受一辈子。 “可惜你为了更高的股价，又搞出了电离炮、电离护罩这些新玩意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类新武器需要的艾婷的血更多吧？ “以前你用的血细胞都是用艾婷的脐带血里的造血干细胞繁殖培养的。 “但细胞分裂并不是无限制的。很多问题会导致损耗，而且分裂的次数也有限制。 “虽然艾岩想尽了办法用那点干细胞分裂培养更多，但还是不够。 “但你又不愿意直接找艾婷来支持你。 “因为这样的话，你一个担心艾婷会反对。另一个，从法理上说，艾婷能分走你大部分财富。 “所以你想出了这一招，自称得了白血病，让艾婷移植骨髓给你。 “她的骨髓里有大量造血干细胞，想必这样艾岩就能繁殖出更多的细胞了吧？ “艾云，你敢说你的千亿财富都是你自己的？不是你用你女儿的血换来的？ “你好意思只给她四分之一的股份打发一下？ “还对她的婚姻说三道四？ “还非要用她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与其说你想让他联姻，不如说你怕她嫁给了别人，摆脱了你的掌控吧？” “够了！” 艾云将口鼻上的氧气面罩摘了下来，扔到了地上，同时把胳膊上的吊瓶针头拔了下来。 血飙了出来，但他粗暴地摁住了针孔。 “孟飞，我提醒你，你公开了部分猞猁集团的商业机密。 “如果这些信息被继续泄露，你将严重违反《保密法》。 “猞猁集团有权向你索赔因此导致的损失。我保证你一辈子都赔不起！ “而且这是我家的私人事务，我会和婷婷解决这件事。你现在可以走了！ “爸爸，是我让孟飞留在这里的！” 艾婷激烈地反驳。 艾云按下了呼唤铃，张力立刻冲了进来。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私人住宅。 “婷婷你先留下。 “张力，你送孟先生回去休息。” 张力往孟飞走了过去。 但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孟飞果断地举起了手中的电离枪，枪口对准了张力的脑门。 “怎么，孟飞，你打算在我的私宅内行凶么？”艾云严厉警告。 “这件事不是你家的私事。” 孟飞一边持枪对着张力，一边冷静地说道： “《异能法》颁布之后，任何个人和组织都不能擅自进行异能的研究。异能相关项目只能由异能部负责。 “在《异能法》之前，已经进行的项目既往不咎。 “但从现在开始，你猞猁集团的电离晶核的生产和研究，都必须先经过异能部的审核和确认。 “为此，我建议异能局对云水山庄的电离晶核技术进行立案调查。 “张力，你身为异能局的高级调查员，安全与行动组主任，你是打算执法呢还是暴力抗法？” 张力完全被他震慑住了，进退两难。 孟飞缓缓退到艾婷身边。 “你是局长，这件事怎么办，你来决定。如果你说查，我们就查。如果你说走，那我们就走。” 艾婷目光还有些呆滞。对她来说，整件事信息量有点大，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她进入异能局之后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动用异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异能会造成不稳定。 不光是某个人或者某个物品的不稳定，而是波及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不稳定。 之所以成立异能局，就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稳定性。 结果他们手中的电离枪，猞猁集团生产的所有的电离武器，其实都是在大规模地动用异能？ 正文卷 119 家庭统一阵线 这样动用异能究竟会有什么后果？会给世界带来什么？ 就像燃烧石油能带来能量，创造种种便利。但追逐利润的石油公司又怎么可能会去自己研究揭露空气污染、温室效应的后果？ 和她差不多，想到这一切之后孟飞都不再觉得女神ai在搞怪了。 ai给的这个“不要让任何人得到艾婷的骨髓”的任务是有道理的。 因为这也许可以避免世界性的灾难。 为什么ai会这样做？ 也许这个ai本身就被设计成努力去维护这个国家和这个世界？ 她能看到机密文件，也能自行推导出可能的后果？ 但她不能违反法律去公开已经注册为机密的文件。 所以她在背后推动，以他这个所谓男友为抓手来解决这件事？ 如果真是这样，女神ai真不是一般的ai啊。传说中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啊。 “你说得对。”艾婷点点头说，“立案调查吧。这件事我会立刻上报到异能部。 “老爸、艾岩，请保持现状，配合我们的调查。” 她只好完全无视了张力。 因为她现在不知道张力到底是她的下属，还是她老爸的保镖。 艾云退了一步，坐到了沙发上。 “婷婷，你老爸我一向支持国家建设，从来不碰违法的事情。这事我坚决配合调查！” 在脑中进行了周祥的算计之后，他的病态一扫而光，发出慷慨激昂的宣言。 其实一直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犯下任何能导致锒铛入狱的罪行。 电离晶核的技术利用到了异能，但这是既往项目，只要现在让异能部去处理就行了。 他以往利用电离晶核获取的财富和地位，都还是存在的。 如果异能部裁定电离武器不能继续使用和生产，猞猁集团的股价会暴跌。 但这也不是要命的问题。猞猁军工还有很多别的产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当然这里有还有一个坑，那就是他利用了艾婷的血，但是并没有获得艾婷的许可。 理论上，艾婷可以起诉他，将他告到倾家荡产。但实际是不会。 他自家的女儿，他有办法。家务事，只要他能处理好，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最坏的情况，就算他要不得不把大部分股份交给艾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时候，他还是亿万富婆的爹不是吗？ 倘若暴力抗法抵制调查，导致锒铛入狱失去一切，那就亏大了。 “大小姐和姑爷请放心。” 张力沉默不语，但艾岩却微笑着开口了。 “我和老爷的意思一样。我会整理好所有的资料，协助异能局的调查的。” 对艾岩来说，以前艾云是衣食父母。以后艾婷，还有姑爷孟飞，不一样是他的衣食父母？ 股份最后落到谁手里他根本无所谓。 孟飞有些尴尬地想：你艾岩表态这么快也就罢了，还当着你家老爷的面喊姑爷？ 局面从剑拔弩张，瞬间就变成了温馨的家庭会议。气氛变化之快让他猝不及防。 就像一场血战他正杀得眼红，忽然对手全都举手投降还对他发誓效忠成为一伙了？ 这让他有一种杀气无处发泄的落空之感，一时竟语塞说不出话来了。 “快十一点多了吧？小孟就不要回去了。留下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午餐。” 小孟？一家人？ 孟飞猛然感觉到，自己在这一家中的地位似乎大大提高了啊。 艾婷满脸通红地坐在椅子上，心中犹豫要不要先解释一下这个男友是冒牌的呢？ “嘟嘟……” “嘟嘟……” 两个手机震动着嘟嘟响了起来。 并非是孟飞或者艾婷的手机，而是艾云和艾岩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两声。 艾岩拿起手机点开，神情逐渐变得奇怪。 “老爷应该也收到了？ “艾隆刚刚召开了董事会。 “他们已经通过了决议，让大少爷艾义取代您当选了猞猁军工的会长。” “艾义？” 艾婷有点糊涂。这是什么情况，她弟弟现在踢掉了他老爹，取而代之了？ “笑话！” 虽然说是个笑话，但艾云并没有笑出声来。这对他说，是一个难以置信的、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艾隆开董事会就能改选会长？ 怎么可能！ 他们咋不上天呢？ 就算他全身瘫痪躺在床上，艾隆照样奈何不了他！ 他随便指定一个代理人都能掌控整个集团！ 也只有像艾沙那样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辈，才会听了艾隆那老糊涂的家伙出来送死。 艾义？ 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跑去和艾隆结盟了？ 这毫无意义的。 他早就和所有的董事都通过气，不支持艾义参与公司事务，更不赞成给他董事席位。 难道整个董事会全部同时脑子进水了？ 他在手机上打开从内部系统发来的董事会决议的信息，读了一遍又一遍。 这的的确确是经过董事会投票通过、董秘张然确认的真实有效的董事会决议！ “一个老疯子，一个病小子，有病！都有病！” 艾云把手中的手机砸到地上，砸了一个粉碎。 他无法理解，他构建的牢不可破的同盟，为什么会忽然瓦解了？ 那些和他签订了攻守同盟的董事，都一起疯了吗？ 情愿陪掉老本也要搞掉他？ 这有什么好处呢？ “不好！ “只要他成为会长，是不是就可以下载那份电离晶核技术的机密文档了？” 孟飞沉默了几秒，忽然抬头问道。 对他来说，艾义不是普通人。 是那个死而复生的人。 那个可能有异能组织背后支持的人。 他成功当选了会长？ 异能组织对猞猁集团有兴趣？ 不对。 异能组织至少表面上是不会对猞猁集团的控制权有兴趣的。 猞猁集团是青芒国最重要的军工集团之一。如果会长换人，国家不可能不彻底调查这件事。 异能组织想要控制猞猁集团，只可能采取某些幕后的手段悄然进行，明目张胆夺取会长的位置只会引火烧身。 但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得电离晶核的技术，这就说得通了。 以会长身份获得情报，迅速传送出去，就可以达到目的。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根本无所谓。 这对艾婷极为不利！ 即便有那份文件，也无法制造出电离晶核。但下一步呢？但异能组织一定会设法绑架艾婷。 从此之后，艾婷就会像他一样被某个异能组织给盯上，陷入凶险中。 所以绝不能让异能组织得到那份文件！ 正文卷 120 口令是青青 孟飞打开手机。这次他没空细细查了，直接发消息给女神ai。 “猞猁集团电离晶核的那份保密文档你知道不？” “很抱歉，权限限制，无法回答。” “别废话，快说。” “知道啊。” “最近一小时内有没有人下载过？” “没有。 “但是……” “但是什么？” “有人正在尝试下载。 “估计还有三个步骤，十五秒可以下载成功。” “大姐，快阻止！” “阻止？合法操作怎么阻止？ “等一下，你刚叫我什么？大姐？” “你应该有的是办法阻止吧？ “随便把几个网页404一下。 “让他打不开，不就ok了？” 孟飞焦灼地输入文字。当然，他现在已经不再用手指了，他用脑连手机快速输入。 “这文件是猞猁集团的资产。 “合法的集团会长下载这份文件，我怎么阻止？ “银行禁止储户取钱么？ “我不能这么干的好不好？ “而且你刚刚喊我什么？大姐？” “不不不，那是口误…… “你一定有办法的。 “那是国家机密对不对？如果被坏人拿走……” “再叫一次。” “女神。” “好冷。” “青青？” “肉麻！ “不过你刚说要我做什么来着？” …… 就在孟飞和ai死磕的时候，猞猁军工的董秘张然也在某种局势之下，和手机死磕。 他已经从会议室后门退了回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艾义相貌英俊、脸色红润、表情很痞，一头卷毛也非常炸势，明明是正常的一个浪荡少年。 但在他看来就是很不正常。 或许是因为他那脸上的诡异笑容，眼睛里那种掌控一切的莫名自信太让人惊恐了。 还有会议桌上的其他董事也很怪异。所有人都一言不发，连表情都统一了，全都盯着他。 整个局势不正常得像是一场梦，他尝试了无数次都醒不来。 “快点快点，你特么到底什么时候能下载完？” 他已经成功签字确认了董事会决议有效，艾义已经是会长了。 经过一系列的协议签署、人脸认证、指纹认证，按理说艾义已经可以下载他要的那份机密文件了。 但他颤颤悠悠地尝试了好几次，都是中途某个页面忽然出现不断转圈，然后变成404。 虽然说艾义是有权限的，但是操作过程中的各种认证操作依然很冗长。 一次404足以毁掉前面所有步骤，他不得不从头再来。 艾义配合着一会按指纹一会做人脸识别，按照步骤又是点头又是张嘴又是念数字。 但每次又都是失败，他也越来越忍受不了了。 “你特么是不是在玩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冲动的年轻人猛然把电离枪拔了出来对准他的太阳穴，并且把模式开关拨到了“爆体”模式下。 张然浑身发抖，大汗淋漓。他冷静地擦了擦汗，说：“今天女神系统的网络好像不太稳定。”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罕见了。以往来说没有什么网络比女神系统更稳定。 “不过我有办法。” 张然的求生的本能发挥了作用。 “除了女神系统之外，还有一个老版本的网站也可以下载国家机密局保存的机密文件。 “只不过很久没用过了。不能用手机，得找一台老终端。” “赶紧给我找！” 砰一声巨响，张然感觉自己脑袋已经爆炸了。 但那只是艾义朝窗外放了一枪。 …… “他们没下载成功吧？” 这时候孟飞估摸着时间已经超过十五秒了。 “嗯。 “系统网络不太稳定。 “但是不稳定也不能持续太久。 “你知道的，这个系统如果网络不稳，会有上百名工程师冲上来检查。 “你不能把事情搞得满城风雨。” 这回连ai的女神头像的表情都变得有点不安了。 “我有个主意！” “什么？” “你可以允许他们下载那个文件。但是你把文件替换一下。 “我让陈胖子在假文件里植入一个木马。 “等他们打开文件，就会悄悄发出信息，让我定位到他们的位置。 “为国家定位一个犯罪组织！” 孟飞有意提“为国家”这是考虑到这个ai是国家的ai，或许可以取得ai的认同。 他要的是彻底铲除异能组织，为他和艾婷永绝后患，这倒是和国家利益完全一致啊。 给女神ai发了这个消息，他立刻打电话给陈晗把他弄醒，让他准备木马文件，发到他的手机。 陈晗这家伙虽然找漏洞的水平一般，但让他写代码制造出一个漏洞或者是利用漏洞干点事儿，那是一把好手啊。保管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何况他那些东西都是现成的，也不用临时再做，打包一下就好了。 然后他再回来看女神的反应。 女神ai发来的是一个炸裂的表情。 “你这太过分了！ “我延迟他们下载文件也就罢了，我还提供伪造的文件，还传播木马？” 这就像银行不但拒绝别人提取保存在银行保险柜里的钻石，还偷偷把钻石换成假货…… 不，不止是假货，还是炸弹。一打开就“轰”！ “这不是为国家，为人民么？” “这是犯罪！” “这不是犯罪。 “只是有员工操作不慎，导致机密文档库被加密勒索病毒感染。 “但由于强大的安全系统的存在，病毒被迅速清除了。绝大部分文件都安全。 “只有个别文件被加密了内容并植入了木马。 “虽然如此，在安全系统每日的例行扫描中，也会通过备份文件对比发现这个问题，并恢复数据。” 孟飞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青青。” “……” …… “机密文档号0938493127802x，下载成功。” “尼玛，操作这么复杂……” 艾义在手机上打开这个文件，他只瞥了一眼文件名。他根本没兴趣打开去看。 把文件加密一番，他就通过微信发了过去。 不一会儿，对方的电话打了过来。 “秘钥呢？” 艾义把秘钥说了出来，然后补了一句： “计划完成了，你们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从此我们可就两清了。” “等我们的人确认文件。” “呵呵，我直接从国家机密局网站上下载的文件，能有什么问题？” 正文卷 121 得不到自由的精灵 那人没有答话，挂了电话。 死而复生的少爷心情从来没有这么舒畅过，饶有兴趣地走上悬顶会议室的顶楼。 那屋顶上有一个天线塔。他心情舒畅地攀缘而上。 他就像是从神灯中被释放出来的精灵，原本可以无所不为，但依然背负着要满足释放者愿望的设定。 但现在就连这最后的任务都已完成了，他已获得真正的自由。 樟岛就像是镶嵌在蓝色水晶般的大海中的一颗碧绿的宝石。 远处依然有冬暴在包围着这个区域，就像一圈黑色的围墙。 包围很不错，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他有足够的时间，将这个岛屿真正变成他的。 这里将是他的极乐世界。他会在这里躺得源源不断的财富，穷奢极侈地享受人生。 而那些给他带来痛苦，折磨了他整整十九年的家人，包括生他的老爸和让他背锅的接机，他痛恨的z这些家人，将留在这里享受他的漫长而持久的复仇。 当然，他要把这一切做得完美无缺，从外面谁也看不出这个岛屿的异样。 正当他的思绪随着强烈的海风四处飘荡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 “文件确认完了？” “确认完了。” “既然这样，就没我什么事了。” “文件是假的。” 他脸上的轻松表情逐渐凝固。 “我*你**，明明说好的，我给文件，立刻两清！” “是这样的没错。但假文件怎么行？” “文件上没有你们要的技术？” “文件的内容本身有问题，根本无法阅读。” “这不可能！我是从保密局网站上下载的，有问题你去找保密局！” “我们认为已经有青芒的国家机构介入，文件被后台做了手脚，所以我们是不可能再得到文件的。” 对方冷静地解释了一番。 “那你们还要怎么办？” “b计划终止，我们进行c计划。” “还有完没完！ “国家介入，会有军队来的！ “老子跑都跑不了，还和你们搞什么鬼计划？” “在冬暴结束之前，军队只能待在海港里，动不了的。 “c计划成功后，你可以在冬暴变小，军队出动之前，去这个地方，离你现在的位置大约100公里。” 对方在电话中念出一组经纬度。 “到时候会有潜艇在那等你，送你去饕餮。 “但如果文件没到手，我们不会负责你后续的保障。” “我艹！” 艾义很想把直接把电话挂断，并拔卡换号，微信拉黑，从此与这帮人一刀两断。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死了活过来还没几天。他还想继续活着。 ……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董事会收回这个决议。” 在云诡波谲的气氛中，孟飞把椅子转过来，面向未来岳丈坐着的沙发。 “说说看。” 艾云在砸毁手机之后，马上叫人给他拿来一个新的，开始给董事们一个一个地打电话。 出乎他的意料，所有的董事都拒接他的电话。 他从不崩溃，从不放弃。 他自信还是有很多手段可以拿回会长的位置，只是还没想好应该如何使用。 而且他并不急于出手。知己知彼才是出手的前提条件。 这个年轻人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大开眼界。所以他决定先听听未来的贤婿说说。 “我有证据表明艾义就是已经死亡的范乂，他的死而复生明显与异能有关。” 艾云心中再度一震。这事他也知道？怎么知道的？来之前就开始调查了吗？ “所以异能调查局有理由让他配合调查。 “如果调查证实董事会的决议过程有受到异能的干扰，那决议自然就无效了。” 对孟飞来说，异能组织虽然无法拿到那份机密文件了，但这只是暂时的。 机密系统有定时的扫描和恢复数据的功能，周期估计不会超过一天。 对方发现文件有问题，还能直接找国家机密局申诉，受理后机密局也会给他手动恢复。 但他可以尽快将涉嫌违反《异能法》，将艾义扣下调查，这样他就没有机会再去下载那个文件了！ 扣下艾义，他们也就有了机会主动出击，去把他背后的异能组织挖出来。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艾义就是另一个人范乂，还死而复生了呢？” 艾婷已经打开了女神系统，准备输入证据的描述，就可以对艾义涉及异能的事立案了。 孟飞凑近了对艾婷低声说道： “我让唐雯雯在灰喜鹊医院找到了范乂留下的血液样本，然后又在你房间里找了几根头发去做dna对比，结果显示你们的确是亲姐弟啊。” 艾婷神色尴尬。 “居然让唐雯雯去偷我的头发！” “这不是偷，是调查。 “我这不是担心异能组织会在樟岛对我们不利吗？” 有一系列的证据证明范乂已经死了，同时艾义又生龙活虎地活着。基因又可以证明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所以在女神系统上立案的条件已经满足。 “会长，我去把大少爷请来，请他配合我们的调查。” 张力第一个向自己的老板请命。 孟飞在这里大杀四方，把艾云家杀了个天翻地覆，连艾家独有的电力晶核技术都被异能局立案调查了。 而他这个自认史上最强保镖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现在要抓捕艾义，是他找回场子的最好机会了。 “张力！这是异能局的行动，不是猞猁集团的事情！” 艾婷立刻提醒他。 张力回过头来：“艾局，既然已经知道涉案人的位置，不是正应该由我行动组负责抓捕行动么？” “话这样是没错，但现在你的行动组就你一个人，怎么抓捕？而且艾义很有可能有异能。” “艾义的异能是隐形。” 艾云插了一句话。 除了孟飞之外，他才是那个最想把他儿子抓来打屁股的人。 只要艾义涉案被扣下，他作为拥有最大投票权的股东，能立刻获得临时话语权。 不等调查结束，他和艾岩联手，只要再找到一两个盟友，就能把之前的董事会决议推翻。 “我们绝不能给国家添麻烦！ “我会让十名持枪保安，带上生命探测仪，控制三十头机卒，跟张力一起去把那个逆子抓来！” 艾云慨然说道。 正文卷 122 张力的行动计划 “啥，你家都这样了，还好意思说不给国家添麻烦？” 孟飞心中不由得嘀咕。 生命探测仪是一个大约一公斤重的形似照相机的仪器，可以挂在行动人员胸前，也可以安装在机卒上增强机卒的感知能力。 探测仪上有红外探测、音频感应、雷达探测的各种感应器，还有一幅眼镜可以戴在使用者身上。 只要检测到任何活着的生物，它都会在眼镜上显示出具体的位置来。 这样即便艾义能隐形，也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艾义的异能未必只有隐形一种。” 孟飞挠了挠头，心中的不祥之感越发强烈了。 “起码他的确曾经死而复生，那么他现在会不会有不死的能力？ “而且如果他只有隐形的的能力，他是怎么胁迫董事会通过决议的？ “他会不会还有意识控制的之类的异能？” “在这里瞎猜是没有意义的。” 在这个时候，张力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孟飞的质疑。 “老爷、小姐，我建议大家都跟我来，看看我的形势分析和行动计划。” 他按动会议室中的电梯。电梯门打开，很快将他们所有人送到了地下一层的安保监控室中。 这里的安保监控室和孟飞在其他写字楼见过的安保监控室是差不多的。 一个面积很大的房间，整整一面墙的显示器。很多小画面显示了岛上每个摄像头的画面。 但中间是一副巨大的、黑底，用各种不同颜色的明亮的线条所构筑的地图，覆盖了整个岛。 “首先艾义虽然有异能，但他不可能进入我们这里，云水山庄。” 张力纯熟地操控着键盘，将地图左上角的画面放大，显示出云水山庄中的爱云大厦来。 整个云水山庄面积大约一平方公里，笼罩在一个绿色的圆圈中。 “这个圆圈就是电离护罩。” 张力点选了绿色的光圈，下面显示出大约数百个绿色的人形的图标。 “这些绿色图标代表我们每个人。整个山庄中现在有三百五十一人。 “这些人被电离护罩认可，因此可以在山庄随意出入。” 他移动光标到每个图标身上，旁边会有一个浮窗显示出这个人的名字、年龄、照片。他可以在浮窗上设定“允许”或“禁止”。 云水山庄虽然大，但人不算太多。全都是医生、厨师、清洁工、园丁、保安等等给艾云一家服务的人员。 “所以艾义有异能就算隐身，想要进入这里也是不可能的。 “即便他能空间跳跃进入云水山庄，也会被护罩排斥，要么飞出去要么被压在天花板或者墙壁上无法行动。 “就算他能心灵控制，也断然不可能隔着数百米控制了所有人。 “否则，他还要拉上除了老爷和岩副总之外其他的董事投票做什么？” “所以大家可以放心，即便我带着十名保安和部分机卒出去抓捕艾义，山庄也是绝对安全的。” 对张力的这个判断，孟飞是认可的。艾义既然要召开董事会这么费事，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云水山庄进不来，动不了艾云。 否则他既然能控制董事会，何不直接控制了艾云要文件？ “但是……下面那些图标是什么？” 孟飞指着人形图标下面，两排形状不同的图标。 “这一排是机卒，这一排是战蜂。” 战蜂形似黄蜂，是一种小型化的机卒，每个大约只有书包大小。 但与重达数百公斤的机卒不同，战蜂很轻，而且背上有两对可折叠的翅膀，可以飞行。 “这种东西不是只在云水山庄之外巡逻吗？也能自由出入电离护罩？” 孟飞注意到这些图标都是绿色的。 “当然！他们都安监中心的控制下，由程序控制，比人还忠诚可靠。 “一旦发现未授权的闯入者，他们就会立刻报警。也可以设置成主动攻击模式。” 与其说程序比人还忠诚，还不如说程序比人好控制。 但如果程序被黑客控制了，所谓的忠诚是对谁而言还不一定呢。 张力把云水山庄的地图窗口拖到一边，然后拉出另一个窗口，显示出了香樟中心的平面图。 “目前艾义在这个位置。” 他指向的是悬顶会议室。 整个岛除了私邸之类的私密场所之外，在公共设施内活动的每个人都有对应的图标显示在地图上。图标上还带着姓名。 悬顶会议室除了艾义之外，自然还有名誉会长、董秘和一堆董事在那里。 “已经通过了董事会决议，他还留在香樟中心做什么？”孟飞问。 “他们刚开始讨论另一个投资某个项目的决议。” “投资？” 投资简单来说就是掏钱。 看来艾义是一不做二不休，乘着坐上会长位置的热乎劲儿，立刻通过一个能直接从集团拿钱的决议。 如果董事会决议通过，他就可以以会长的身份立刻从公司的账户里转账了。 至于钱到底转哪里去了，以后再回头查的时候他早已没有了踪影。 “根据公司章程，形成一次董事会决议，开始讨论到投票结果通过最短时间不能少于半小时。 “所以我们现在至少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我的计划是五分钟内机卒携带生命探测设备就位，将樟岛中心周边所有通路封闭，禁止任何人通过。 “如果有人通过，一律用电离枪失能模式制服。 从云水山庄到香樟中心驾车大约有三公里。五分钟人肯定到不了。 但机卒速度很快，而且能直接穿过山地和丛林，五分钟就位问题不大。 “另外七名安保人员乘车出发，在十五分钟内就位，和机卒一起守住这几个出入口。” “这家伙会飞。”孟飞提醒道。 “我知道！” 居然被这个外行质疑，张力明显不悦。 “我们整个过程保持安静，机密行动，不要打草惊蛇。 “十分钟左右，我和三名安保已经在直升飞机上就位并起飞了。” 在艾云大厦的顶楼确实有一架能无人驾驶的轻型直升飞机，可以载三个人。 “那时候无论他往哪里飞，或者留在原地不动，他都是瓮中之鳖！” 正文卷 123 机卒失控 因为艾义的动力飞行翼只能飞二十分钟。而且无论他往哪里飞，他都不可能飞到冬暴的范围内去送死。 如果张力的直升机已经起飞了，能飞的时间远超二十分钟。 无论艾义飞到哪里，哪怕是隐形了，他都可以用雷达看到，直升机迅速跟着就行了。 如果艾义降落，他也降落。他相信对方是逃不掉的。 所以他前面的悄悄的布网行动，也就是为了他的直升机争取时间。 “计划不错。” 艾云坐在离屏幕最远的大沙发椅上，点头表示赞许。 “那我做什么？”艾婷忽然想起一件事。 “大小姐是局长，局长当然是坐镇指挥中心指挥了。” 张力迅速敲动键盘，下达了一连串指令，然后站了起来。 “第一批机卒和保安，我已经下令他们开始行动了。 “我现在去准备一下装备，然后到顶楼直升机场准备起飞。” “等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孟飞指着前面的大屏幕。 “不好意思，计划已经开始，时间紧迫，没有空回答你的问题。” 张力是毋庸置疑的安全与行动的专家，所以他的计划只是介绍说明，不是供大家讨论的。 他也没打算回答孟飞的任何问题。 “为什么你的机卒没有出发，反而在向我们移动？” 孟飞往前抢过了键盘，将云水山庄的区域放大了。 几十个闪烁的代表着机卒的绿色光点并不是在往香樟中心的方向进发，反而是从云水山庄的边缘往爱云大厦而来！ “这怎么可能？” 张力的原本自信的脸猛然僵住。 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行动计划是完美无缺的。 但看起来这些控制设备和机卒并不是这样。 如果那堆该死的电子设备和程序代码出了问题，他只能陷入彻底抓瞎的状态。 那些屏幕上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代表机卒的绿点，最快的几个已经进入了爱云大厦，正直奔安监室大门而来。 孟飞第一个反应，大吼了一声： “快！锁门！” 安监室内两名保安被他吼声一震，居然醒悟了过来。他们一齐跳起，将安监室沉重的铁门推了过来，咔嚓一声，合上了。 一阵古怪的、犹如极速的马蹄声般的震动声正从门外楼道传来。 安监室？ 电离护罩或许是云水山庄最强的防护，但这个防护罩是受安监室控制的。 如果攻破安监室，也就等于攻破了电离护罩！ “轰！轰！轰！” 强烈的钢铁撞击声从门口传来。 牢不可破的铁门，瞬间就像发酵的面包一般鼓起来一个大包，然后这个大包上就破开了一个大洞。 一把迷彩涂装的铁钳伸了进来，往外一撕。厚达几毫米的铁皮就像撕丝绸一样被撕开了。 这种机卒本来就是为了巷战而制造的，两个“前肢”上不但有各种武器，还有强力刚钳、破碎锤。 不要说铁门了，就是混凝土墙也挡不住它们。 艾云是知道机卒的厉害的。他在听到孟飞喊出“锁门”的同时就矫健地越过沙发，躲在了沙发后面。 机卒速度之快，犹如白驹过隙。 孟飞都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有几个形如巨大螳螂的家伙已经穿过破门闯了进来。 “嘭！嘭！嘭！”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启微操，艾婷已经一个闪身挡在了他前面，连开了三枪。 她的猞猁810ii型手枪只是警用，射出的能流只能引爆液体，对钢铁之类的固体无效，根本就不适合对付机卒。 好在她枪法神准，也了解机卒的构造，瞄准了机卒前肢关节内的液压装置。 随着枪声响起，这头机卒的两条原本已经亮起来的前肢关节中发出两声闷响，然后就像被折断的枯枝一样垂落了下来。 但这远远不够。 因为紧随而来的还有两头，在半秒之内就全都冲了进来。 张力的身形变得模糊，风般瞬移到了一头机卒面前，然后传来一阵如同钢筋被剪断的声音。 一台机卒的伸长的“脖子”被切断了，三角形的头颅飞了出来。 张力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黑色的战术短刀，他又“瞬移”到了另一头机卒面前，手起刀落。 孟飞脑中的最强bug系统瞬间就亮了起来。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 【提示：系统级bug已确认。】 【bug名称：通过消耗寿命实现的相对时间收缩。】 【罪犯称谓：时光收缩者。】 【描述：快速移动的物体时间会膨胀。与此相反，利用此bug能实现与时间膨胀相反的时间收缩。】 【细节：】 【1、限制：开到极限时，收缩比为1：100。也就是普通人经历的1秒，等同收缩者经历100秒。】 【2、副作用：利用这个bug会导致收缩者的寿命也随之加速流逝。】 果然，张力这家伙有异能。 孟飞第一次到慕恩堂的时候，曾经察觉一次异常的波动，但没有能确认。当时他觉得张力追上他的速度异乎寻常地快，就怀疑这人有异能了。 他克制住了“帮”张力“修复”bug的欲望。 时光收缩这个异能看上去像闪电侠。但其实并不是他自身变快，而是他将自己的时间“收缩”了。 这异能简单有效而且副作用也很小。 孟飞自忖就算拿着枪还开了微操，也不可能打得过这种比自己快一百倍的对手。 他手中的战术短刀材质显然非同一般。但就算是普通的钢材，以百倍的速度飞来的利刃也足以劈金断玉了。 而他消耗的只不过一百倍时光的寿命。十秒的百倍收缩，也就是损失不到二十分钟寿命，微乎其微。 也怪不得张力觉得他只要看到了艾义，就必然能将这人拿下。 但孟飞想说，无论艾婷枪法多神，张力的闪电侠异能又有多猛，他们都死定了。 因为这时候地图上能看到的机卒不是两三头，而是四五十头，还有上百头战蜂速度更快！ 咔咔砰砰一连串怪响之下，孟飞头顶前面不远处，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栅栏忽然掉下。 至少五头嗡嗡作响的战蜂钻了出来！ 正文卷 124 围攻 “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艾婷举枪往头顶连续射击。 只不过她这样做也只是起个干扰和迟滞战蜂的攻击的作用罢了。 战蜂上几乎没有液体部件，她的警用电离手枪作用微乎其微。 孟飞并没有躲。安监室内的掩体本来就不多。想要夺门而逃也不现实，前后两扇门外都只有更多的机卒。 更何况他如果跑了，艾婷肯定活不了。 这时他正在控制台前，手就在键盘上，顺势一阵超高手速的操作。 无形的而不可阻挡的力量不知道从哪里涌了出来，给所有冲进来的战蜂和机卒身上都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荧光。 所有已经飞到他头顶半空中的机蜂都像是被这股力量举了起来，叮叮叮地全钉在了天花板上动弹不了。天花板随之凹陷了进去。 已经冲进房内的三头机卒也全部飞了起来，就像丢起来的黏黏乐玩具一样死死地贴在了半空中的墙上。 以爱云大厦为中心，所有包围过来的机卒和战蜂都在猛力往外被“推送”出去，如同被弹弓射出的愤怒的小鸟。最远的被抛射了超过一公里。 张力的异能放肆地施展，就像一阵风将安监室扫荡了一遍。 所有贴在墙上的机卒和战蜂都被他砍成了零件。 拆成了零件之后，这股奇怪的斥力就消失了，各种零件掉落下来满地都是。 “樟岛上所有的兵器都叛变了，最先冲进来的应该是本来就在云水山庄外巡逻的机卒和战蜂。”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只有刚刚进行了骚操作的孟飞依然显得很镇定。 他在操控台上继续按动键盘，将整个樟岛的地图显示了出来。 “然后，我刚刚拉黑了云水山庄内所有的机卒和战蜂。它们现在都被电离护罩排斥了出去。” 电离罩对任何设定为非法的东西都会自动产生相对电离罩晶核位置的强大斥力。 晶核就安装在爱云大厦的地下。 当孟飞把所有的机卒和战蜂都设置为非法，它们就自动被排斥出云水山庄之外了！ 孟飞虽然装模作样按了一下键盘，但他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快的手速。 他是脑连操控台设置的，这个操控台支持蓝牙键盘的连接。 当入侵的机卒和战蜂们出现的时候，他也抱着一丝希望尝试脑连这些机械兵器。 但军用器械不支持通用的蓝牙连接。他这个人类最强黑客空有破解的本事，也因为没有物理链接可以进入而束手无策。 “为什么机卒会叛变？ “云水山庄的机卒是不受樟岛安保指挥中心控制，只受我们这里的安监室的控制的。 “难道安监室里出了内鬼？” 张力依然被困在一头雾水中。 他的计划已经全盘失败，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如果安监室有内鬼，直接关闭电离罩、关掉所有安防不行吗？还用得着进攻安监室？” 孟飞反驳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机卒虽然是受安监室的设定控制的，但控制它们行动的软件，是可以从某个服务器更新的吧？” “你说得没错。” 刚刚还屁滚尿流躲在沙发后面的艾云这个时候已经整理好凌乱的病号服，颇有老板气度地坐回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我们并没有关闭机卒和战蜂的软件更新，所以工厂的更新服务器可以随时改写这些机卒的核心软件。” “工厂？难道艾义把工厂也控制了？” “他能控制董事会，当然也能控制工厂。” “他应该是有一种催眠之类控制意识的能力！ “工厂里有多少兵器？这个电离护罩能扛住多少打击？” 孟飞的问题几乎不需要回答，因为安监室的地图很快清晰地显示了出来。 这情景酷似他前世中见过大片星球大战！ 已经有至少有五百头机卒，如同列阵般排布在云水山庄的电离护罩之外。 空中数不清的战蜂就像大片的乌云。 除了机卒和战蜂之外，还有一些重型的兵器，孟飞并不能从闪烁的图标的形状上识别出来，反正看上去比机卒大多了就是了。 安监室内的艾云、张力、孟飞和艾婷并没有开始讨论下一步的应对策略。 因为云水山庄忽然停电了。没有窗的安监室内变得一片漆黑。 …… 艾义收到的c计划比b计划还夸张。 因为他的幕后操控者们认为，再从机密文件库上去下载那份电离武器的机密技术的文件已经没有意义。 就算下载到了，他们得到的也有可能是被做过手脚的文件，反而容易被误导。 c计划其实是回到了a计划，那就是设法抓到艾云。 艾云是一定知道电离晶核的技术秘密的。只要人抓到了，比文件可靠多了。 但a计划完全没考虑到艾义根本见不到他老爹，因为打不穿那个该死的电离护罩。 所以c计划的核心目标就是解除电离护罩的防御。 第一步是去猞猁集团樟岛研究中心的电离护罩项目组抓负责的工程师，咨询电离护罩的弱点。 结果是想要打破它，最好的办法是用武力强攻。 用任何方式攻击都可以。子弹、火箭弹、炸弹、炮弹，都可以。 无论哪种攻击，或多或少会让电离护罩的晶核承受一定的冲击。 晶核能承受的冲击总量是有限的。所以无论怎么攻击法，迟早都是能将电离罩攻破的。 除了火箭弹和子弹之外，他们还拥有电离炮。电离炮的能束能部分地撕开电离护罩的防御。 但这破坏却只是短暂的。 很短的时间内电离炮的晶核就会因为与更强的电离护罩晶核的直接对耗受到冲击而毁灭，电离护罩又会重新恢复。 即便人乘机进去了，还得再被排斥出来。 所以电离炮反而不如火箭弹和炮弹简单有效了。 第二步就是控制更多的机械兵器，展开攻击！ 这一点倒是不难，因为樟岛面积虽然不大，但星罗棋布着好几座兵器工厂，能用上的兵器有的是。 在这过程中，艾义还发现云水山庄内部的机卒也可以被兵工厂的服务器远程控制。 可惜他试图控制机卒去关闭云水山庄的电离罩的时候失败了。 不要紧，这只是一场小败而已。 他坐在樟岛中心大会议厅的第一排的贵宾席上，将椅子转过来望着眼前足有imax电影大小的银幕，手中握着鼠标。 他忽然觉得这事不再那么令他烦躁了。 这的是很有趣啊。 就像他玩过的星际一样。点选兵工厂，出兵……源源不断，将对方的主基地都包围起来。 不但有机卒，还有坦克，还有电离炮。 甚至有名的被称为“农具”的猞猁007型火箭炮，都还有不少存货。 虽然可以肯定艾云就在云水山庄内，但他并不担心把艾云给打死了。 第一轮只不过为了削弱电离护罩。削弱到一定的程度，他自然会喊话让艾云投降。 如果对方拒绝，他就再来一轮。 超级好玩。 虫族小狗，冲！ 人族坦克就位，架炮，然后——开火！ …… 正文卷 125 末世大厦 云水山庄的停电并不影响电离护罩的作用。因为电离护罩并不是由电力提供能量的。 而且山庄的停电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重新供电了。艾云这个宅家狂在大厦中准备了发电机和充足的燃料。 就算世界末日来了，满大街都变成僵尸，他也打算在这里继续过着舒适奢靡的日子的。 不过他现在要的，是撑过大约两周时间，到冬暴结束，官方的支援到来。 孟飞在爱云大厦楼上，看着从未见过的震撼场面。 一枚枚火箭弹从远处飞来，他能听到这玩意儿撕裂空气发出的尖叫声。 然后是“轰！”一声击打在空中无形的屏障上，如同一床火红的毯子在空中猛然铺开。 即便是正午的阳光本来就很强烈，这火云射出的火亮的光芒依然灼目。 但真正可怕的是那种冲击感。电离护罩受到的冲击就好像在敲一面巨大的鼓。 当鼓声传来，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内脏连同血液都震荡了起来，就好像晃荡得挡不住淌水的水桶。 平均十秒一发。 相比而言，机卒们的机枪开火的声音只不过如同炒豆子，不值一提。 “你这电离护罩真能撑过两周？” 孟飞看着屏幕上，代表电离护罩晶核稳定性的血条在以几乎恒定的速度缩短着。 这速度不用说两周了，两天都撑不过！ 猛烈的炮火把山庄内住着的几百号人吓的慌得一笔，但艾云脱掉病号服穿上西装革履之后成功地镇住了场面。 他让持枪的保安把所有人集中在了炮火连天爱云大厦楼下的广场上，然后他用一个高音喇叭开始了他的“产品发布会”。 他说现场没十秒一次的爆炸只是在拍一部电离护罩的实战展示广告片，绝对安全。他本人还在这里就是明证。 他面对数百人做这个演讲说出“绝对安全”四个字的时候，一枚007火箭弹正在他头顶大约一百米处爆开，将他的声音和脸型都吞没在巨响与火光中。 但他毫无畏惧，全无病态，满脸阳光。是的，我就是艾云，是不一样的烟火。 在电离护罩的保护下，所有的火花和弹片都被排斥出去了。 他们在场所有人只能感觉到一股宏大猛烈的音波攻击和一阵微风。 没有人比艾老板更了解电离护罩了。这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后也最重要的一次出征，这是他亲手操刀的项目。 在政治方面他是坚决的主战派。 他主张青芒应该和南方的罗睺国开战，收回西南的几万平方公里的领土。 他也主张在东南开战，让三战后一直割据的桧岛回归祖国。他还认为有必要坚决和赤乌开战，彻底了结三战恩仇。 当然无论是罗睺还是桧岛还是赤乌，背后支持的大佬都是饕餮。饕餮的军力是毋庸置疑的全球第一。 但如果青芒的军队都有电离护罩，那自然就是天下无敌的，有什么好怕的呢？ 所以他情愿吃那些药把自己搞得一副病态，也要骗来艾婷的骨髓。 从此他就可以量产被女神祝福过的血液，大规模生产电离护罩，为国家打造一支无敌的青芒军了。 在场所有人在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中听完艾云的演讲，心中暗骂着mmp。 最后他们都情绪很不稳定地地进入爱云大厦的地下掩体中去暂时躲避了。 艾云回到了三楼会议室，在这里指挥统筹全局。 在场的人已经不多了，只有艾岩、艾婷、孟飞和张力。其他的保安都在大楼各个入口处驻守。 “我看这个护罩最多撑一天，怎么可能扛得住两周？” 孟飞一直在计算护罩的血条减少的速度。这减少和外部攻击是绝对成正比的。 如果假定艾义手上的军火足够一直这么攻击下去，那么护罩一定会在今天半夜的时候崩溃。 很不幸的是樟岛上有一个007型火箭弹组装厂。 这玩意技术含量很低，但使用简单火力又足，深受贫穷世界人民的喜爱，又尤为饕餮等一众列强的痛恨。 因此在这岛上007的产量可不小。厂里的存货有数万枚，足够轰上好几天了。 “小孟，你按现状来推算当然是这样没错的。” 艾云先是点了一个赞，然后又老谋深算地转折一笑，说： “现在云水山庄里所有的人应该都已经进入大厦的地下掩体了。 “所以我们可以进行战略收缩。张力，你来操作吧。” “是！” 张力的内心是很郁闷的。 在炮火和无数机卒的包围之下，他根本无法离开云水山庄，更别提出去抓艾义了。 但作为无论是异能局，还是艾云家的安全负责人，他依然忠于职守，以所有人的安全为己任。 他首先把云水山庄地图展开，仔细确认山庄整个区域内，除了爱云大厦之外的其他区域已经没有人了。 接着他输入指令，整个电离护罩的绿色保护圈开始收缩。 随着电离护罩的保护圈不断收缩，原来浅绿色的光圈颜色正在逐渐变深。 “电离护罩收缩的同时，强度也会增加？” 孟飞似乎明白了。 “对。” 张力没有理他，但艾云点了点头。 “电离护罩收缩到艾云大厦周边一百米的范围，依然绝对安全。而且强度会大大增加。” 保护的范围变小了。这就导致部分火箭弹落在了云水山庄范围内，地面上腾起大片的火光和烟尘。 破坏云水山庄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外面的自行火箭炮们很快调整了角度，集中轰击爱云大厦。 大厦就像一个巨人，笼罩在一圈又一圈不断爆炸的火光中，岿然不动。 因为爆炸点更近，火力也更密集了，不断的轰鸣声在房间里回荡。 “真吵，烦人啊。张力，把防护等级开到最高吧。” 艾云端坐在沙发上继续下令。 “是！” 在张力的操作之下，整个大厦如同变形金刚一般发出连绵的机械声，开始出现了变化。 屋顶上四个角在一阵咔咔声中，露出了有点像烟花筒的近防炮。 墙上的窗外开始有玻璃层降下。原本双层的玻璃，现在变成了四层。 最外两层是防弹隔音层，据说堪比坦克装甲。虽然不能抵挡住火箭弹的直接攻击，但防住横飞的弹片和子弹是不成问题的。 但它最重要的效果还是隔音。降下之后，外面爆轰的噪音顿时消失。房间里恢复了安静，采光只有细微的减少。 “艾岩，去叫厨房准备些水果、点心和红酒送上来。” “好的，我这就去。” 孟飞和艾婷对视一眼，都觉得对这个老真是令人无言以对。就这时候了，还想着享受红酒？ 正文卷 126 异能升级 “你们放心好了。” 艾云看出了他们的不安。 “我在这栋大楼保存的物资和燃料不要说两周了，就是维持十年也不是问题。” 他一边端着酒杯，一边老成持重地微笑道。 孟飞明白了，艾云这宅家狂的这栋大楼就是为世界末日准备的。 要是真世界末日了，他就把电离护罩开启，然后一边在大楼里享受人生，一边等着老死。 但这是不行的。看过僵尸片的都知道，从来就没有能撑过两集的防御…… 最严密的防御也还是会有漏洞的。 孟飞看向窗外，心中感到强烈的不安。 “为什么艾义一直没用电离炮攻击？” “呵呵，因为用电离炮攻击也没有用。” 艾云小抿了一口红酒。 “电离炮攻击电离护罩和用爆炸物轰击不一样。 “电离炮可以在电离护罩上撕开一个口子，让电离护罩短时间内可以通过外物。 “但仅限一瞬间。瞬间之后电离炮的晶核就会因为攻击电离护罩引发的反作用失稳报废。 “更何况我们整个岛上也只有两台自走电离炮原型机。用一台废一台，毫无意义。 “哪如简简单单用火箭弹轰？ “他这么轰下去，一个月时间废掉我的电离护罩还是有可能的，哈哈。” 电离护罩的血条几乎已经停止下降了。 但搞了那么多年的信息安全，他总是不自觉地要去挖掘漏洞。 漏洞？会不会还有漏洞？ 他的最强bug系统是可以扫描漏洞的，但这仅限于他能“看到”的东西，而不包括整个大楼、电离护罩这样的巨大体系的漏洞。 他只能在脑中将信息总结起来，建立一个模型的时候，把模型当做一个对象进行思考。 首先，艾义的异能究竟是什么？ 死而复生？ 他可是从灰喜鹊医院的太平间里爬出来的。 隐形？ 这一点艾云可以证实。 思维控制？ 他能控制董事会，还能控制兵工厂的所有人，再利用兵工厂的人控制所有的兵器。 因此他具有某种思维控制类的异能是毫无疑问的。 艾义的思维控制很可能和他的“修复”是类似，只有有限的范围内才有效。 所以他始终没有能进入云水山庄。 多远的距离能有效控制思维？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据，但不可能有数百米甚至一公里那么远。否则现在大家就都已经被控制了。 那么他会怎么突破？ …… 游戏玩到现在，艾义已经觉得很无趣了。 他无聊地看着大屏幕上的爆轰场面，不安地在大会议室里走来走去。 天渐渐黑了。 “不行，你们那个该死的d计划，简直是让我白白送死。”他一边走一边骂道。 会议室的广播里传出另一边的声音。 “这是我们这边讨论过之后，认为唯一可行的计划了。 “如果继续c计划，就是两周也轰不开电离护罩，等着樟岛被舰队包围，你不可能逃脱。” “我早tm不想和你们这个计划那个计划了。我先溜掉，以后给你们做别的事不行？” “不行。 “总部不接受这次计划以任何方式失败。” 对方的态度简直是冰冷到了极点。 艾义虽然觉得心寒，但他并无任何解脱的办法。他的生命依然攥在别人手里。 但对方的这句话倒是让他敏锐地抓到了一线生机。这让他怪笑了起来。 “哈哈，很好。总部不接受你们的失败。 “但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你们失败。” “如果你按我们的d计划行动，你有30%存活的概率。 “如果你让我们失败，那你存活的概率为0%。” 那声音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但他开始冰冷地给艾义计算最合理的生存选择。 “哈哈，不好意思，我数学很差。” 他吸了一口空气，然后擦了一下发痒的鼻孔。 “我懒得算什么概率。如果给我的条件不够好，我就乐意让你们失败。死也乐意，哈哈，你看着办。” 对方沉默了。 大约一分钟之后，声音再度传来。 “我们经过讨论，一致决定，让你的异能再升一级。完成这次任务之后，按原计划派人送你离开。” “升级？那升级原液在那里？” 他的异能已经被升了一次级。那一次升级之后，他直接从尸体变成了健康人。 不但如此，他的异能也出现了突变，变得更强了。 具体的操作是有人给他注射了一种液体。他醒来的时候，正看到有人将注射器从他身上拔出。 对方告知他被注射的东西叫做“升级原液”，能让他的异能升级，同时也能让他死而复生。 虽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死之前的那个人，但没关系，活着就是好。他再也不想死了。 对方既然说再让他升一次级，那就必须得再来一份升级原液，很可能还得和第一次不一样的原液。 但现在樟岛四面都是冬暴隔绝，东西从哪里送来？ “就在你的手机里，打开后盖就能看到。” “升级之后，我就能活？” “死亡概率0%。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了。” 他没想到那边直接这样说。 哦？ 看来他们准备还真是充分。只是有可能要用到的东西，竟然提前就准备好了？ 他掏出口袋中的手机，打开用来更换电池的后盖。 果然，手机电池比正常短出一截。多出的空余处放着一支微型的注射器。 注射器中是深红色如血一般的液体，但其中有许多微小的、泛发着红色荧光的气泡在缓缓地游动。 整管液体给他一种这是活的生物的感觉。每个发着微光的小气泡都像一颗眼睛。 在他取出注射器的时候开始，这些眼睛明显变得不安，开始躁动起来。 这也给他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任何人若是要把某种活着的生物注射到自己体内，都会觉得这是一件令人心悸的事情。 但对艾义来说，这意义稍有不同。 他曾经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长满了肿瘤，绝望地等死。 他又曾经在太平间冰冷的冰箱内，被注射了类似的液体，然后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现在他再想要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岛屿上的可能性已经不复存在了。但他也绝不想回到太平间里去。 注射不注射都一样，命运本来就在别人的手中。只有继续活下去，才有可能找到机会寻回自由。 因此他只犹豫了几秒，就一针往自己胳膊上扎了下去。 正文卷 本周五上架，求支持 我的目标是首订过十，哈哈。认真地说，即便剃光头我也不会太监。但还是希望，首订能超过十个。 正文卷 127 大厦攻防战 “你埋的木马有发信息出来吗？” 孟飞问陈晗。 保持每十秒一发的速度，007火箭炮一直轰了八个小时，晚上也没休息一下。 火箭弹爆炸的火光在晚上看起来更是绚烂夺目了。 电离护罩收缩之后，爱云大厦四周全都是机卒和战蜂，他们根本就无法出去，自然也就无法去抓捕艾义了。 孟飞依然担心他们会继续尝试下载那个机密文件。 他和女神ai约定，一旦有人试图下载那份文件，就立刻通知他。 那时候他再继续厚颜无耻地要求ai干扰对方的下载。 但那些人似乎被他的木马给吓着了，始终没有再次去尝试下载文件。 “其实有，但是信息不完整。” 陈晗等了足足五分钟才回复。 “我猜是他们打开文件之后，发现有问题立刻断网了。” “那你到底能不能定位到他们？” “他们肯定在梧桐市。具体的位置还得再查。 “但他们的电脑现在都没断网了。我只能靠历史日志，很难定位。” “好，你继续查吧。” 那种机密格式的文件本身开启的时候需要联网认证才能打开显示保密的内容。 如果文件打开他们察觉有问题，那时想要阻止已经迟了，就算真是动手拔网线也未必来得及。 应该是他们的电脑本身就有监控措施，一旦检测到有异常数据发出，就会主动拦截并断网。 既然他们断网了，说明他们意识到了被追踪，已经打草惊蛇。 但这次打草惊蛇有个良性的副作用，那就是他们很可能不敢再去下载那份机密文件了。 这么看来，艾婷暂时是安全的。 反倒不安全的是艾云。因为除了国家保密局的服务器之外，艾云的脑子里也有那份机密文件。 抓住艾义，或者让梧桐市的国家力量直接抓到那个异能组织，都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可惜暂时没有希望。 樟岛的异常状况已经汇报给异能部。无论是远在榕都的黎老头，还是留守梧桐市的陈晗，都已经很努力了。 连刑调局的郑局，也临时结束了休假跑到局里调拨人马，在帮他们寻找异能组织的下落。 梧桐舰队的陆战队已在风浪中集结，整装待发。一旦冬暴结束，就会出动把樟岛包围起来登陆。 现在只能守株待兔，看艾义和异能组织的下一步。 他们居然徒劳无功地轰炸了一整天。这个表现一直很不错的组织这次不可能这么愚蠢吧？ 孟飞一直在思索，下一步对方会怎么办。在哪里寻找漏洞？ 他提了很多想法，采取了很多措施。 艾云汗水涔涔，正在跑步机上跑步。三楼的会议室是没有跑步机的。他是让他的男仆们抬上来的。 他已经不用装病了，所以必须抓紧时间锻炼身体，把吃药装病带来的副作用损失的寿命再补回来。 而张力则一直在全神贯注地盯着银幕上的监控图像和地图提示。 艾婷焦灼地看着窗外，看着每十秒一发的烟火不断地在空中爆炸，将她的脸映得火红。 这时，空中忽然有一道笔直的明显的蓝色电芒夹在在火焰中闪过。 “电离炮！他们的电离炮开火了，卧倒！” 艾婷几乎闪电般地扑过来。孟飞完全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便感觉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接着他脖子后面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狠劲一压，他便乖乖地被制服卧倒在了一根很粗的柱子后面。 “喂……” 孟飞想说，我才是一直关注着他们的电离炮的人好吧。 电离炮这个东西很特殊。因为它可以短暂撕开电离护罩的屏障。 但它又只能开火一次。因为它的晶核会在和电离护罩的晶核的对抗中迅速崩溃。 孟飞认为对方能利用的漏洞也就在这里了。 所以电离炮要么不开火，要是开火的话，对方一定有所动作。所以他一直关注着电离炮。 电离炮的攻击并不会直接威胁到大厦里的人。 艾婷之所以强制他卧倒，是担心对方会利用电离护罩被撕开的瞬间，用火箭弹直接轰击大厦。 果然，一枚火箭弹划出绚烂弧光紧紧跟随在电离炮吐出的蓝芒之后，直击大厦！ 轰！ 就像一记闷雷，地动山摇！ “滴滴滴滴—— “警告！第十二层遭到攻击，监控设备损毁，通信中断。” 张力的安全监视系统中发出急促的警告声。 一枚007火箭弹直接命中了爱云大厦的十二楼外的防弹玻璃窗。 虽然说这些防弹玻璃堪比坦克装甲，但那也只是用来阻止飞射的弹片的。 被火箭弹直接命中的情况，窗口的玻璃还是碎掉，第十二层陷入一片猛烈爆炸的火海中。 十二楼，果然是十二楼！ 正是孟飞预料中的。 在不断思考何挖掘漏洞的同时，他采取的措施之一，就是设置蜜罐。 蜜罐就是用来吸引蜜蜂的装满了蜂蜜的罐子。但如果蜜蜂来了，掉入蜜罐中，很容易被粘住。 在软件安全行业中，蜜罐是主动暴露的漏洞，吸引黑客来攻击。来一个抓一个。 他先是让张力带着艾云等人全都转移到十二楼，通知保安们集合守卫。 然后他们在十二楼放置了不少做武器试验用的模拟假人。 这些假人有心跳有体温，从大楼的安保生命监控系统上是能当冒充人类被看到的。 最后一行人偷偷回到三楼，逐个通知保安们分散到各楼层守卫。 所以实际上整个大楼里，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会以为他们在十二楼。 他期待艾义这家伙在用暴力突破之前先获取情报并有所选择。比如说，首选十二楼。 结果果然是如此！ 爆炸点离着他们这里隔着九层楼，所以这儿除了柱子摇晃得厉害之外，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艾云已从跑步机上滚了下来卧倒，只有张力依然坐在原地盯着屏幕没动。 “注意空中！” 孟飞大声提醒。 这也是他预想过的。 电离炮将电离护罩撕开后，至少有半秒的时间，在这个方向上电离护罩是没有防御力的。 艾义也只能乘这个时机冲进来了。 如果没有火箭弹破防，他即便冲进来也没用，因为他还会面对着被防弹玻璃封闭的爱云大厦进不来。 所以他需要掌握好时机。 在电离护罩被撕开的瞬间，跟着一发007火箭弹射进来，先轰开爱云大厦的外玻璃墙，然后紧跟着炮火飞进来！ 正文卷 127 入侵者 爆炸之后，天地显得极为安静。 引擎爆轰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那不可能是别的东西，只有可能是艾义的动力飞翼！ 动力飞翼声音巨大，即便是隔音的窗也无法完全阻挡住它的声音。 然而孟飞好不容易说服艾婷放开他，抬头看往窗外的时候，窗外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夜空。 看不到飞翼，也看不到那东西喷出的尾焰。 但在强力灯光的照明之下，他还是能隐约看到空中有一条笔直的尾烟在不断延伸。 艾义的隐身并不是叶那种仅仅身体隐形的效果，而是隐藏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物体。 “我看到了，他来送死了！” 张力在雷达上看到了目标，狂呼着回应。 艾云有些绝望地站了起来，又猛然坐了下去。 他想说“别开火”，但这一瞬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来送死的可是他儿子！ 虽然孟飞早就说过这是一个漏洞，但张力根本就不这样认为。 因为爱云大厦的防御力也不是一般强的。艾义隐身有什么用？会飞有什么用？ 大楼上装着防空雷达，还装着每秒160多发射速的103近防炮！ 这玩意能击毁飞来的导弹，用来轰击人体试试看？ 张力一直没动用过火力，就是等着艾义这家伙自己闯进来送死！ 从电离炮开火，到007火箭弹爆炸，再到艾义从空中闯入，这个过程说来话长，但其实半秒都不到的。 孟飞看到尾烟、张力狂呼“他来送死”都发生在真正的战斗之后。 半秒的时间，要抓住这个机会击中空中的“隐形战机”很不容易。因为距离太近，角度太刁，机会是稍纵即逝。 但张力这样上天能驾驶战机、下地能开坦克的全能兵王老手是不会错过任何机会的。 安装在楼顶的电离炮往下倾斜到了最大的角度，咆哮着吐出火舌。弹壳如同土方车中的碎石般倾泻而出。 开火也只不过半秒而已。一百多发机炮弹如暴雨覆盖天空。真正击中艾义的估计只有一两发。不多但足够了。 柔软的人体连引爆这些炮弹都不可能。这强大的动能就足以将人体撕成碎片。 就是你上半身中一发，就只剩下下半身了那种效果。 如果从上帝视角，能看到一无所有的空中，忽然爆出一堆可见的四散的血肉。 在极高的速度下，艾义即便已经变成了碎肉，这些碎肉也依然是不可阻挡地准确地穿过了007火箭弹爆炸出的破口，冲进了楼里。 一切都停止了。 “他进来了！” 孟飞从地上爬了起来。 “快把十二楼的摄像头画面调出来！” 张力试图按他的要求操作，但失败了。十二楼受到爆炸的影响，摄像头和通信线路出现了故障。 “电离护罩的功能已经恢复100%。 “而且我刚刚100%击中了他。” “如果他还活着，他就已经被排斥出去了。 “如果他已经死了，进来了有什么用？” 孟飞竟然质疑他的战果，这让张力非常不满。 “电离护罩只能排斥一个完整的物体吧？” 孟飞问道。 “我记得那些被我拉黑的机卒，被你拆成零件之后就不再受到排斥了？” “这是当然。电离护罩是根据物体的形状和运动等特征选择性地进行排斥的。” “那就是说，如果艾义已经成了碎块，就不会再受到电离护罩的排斥罗？” “这当然！” 张力越来越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如果他能再活过来呢？” “怎么可能？一堆碎块再活过来？” “但他又不是第一次复活。” 孟飞提醒他。 张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语。 作为安全负责人，无论多么不可思议，他都不能放过任何安全上的漏洞。 理论上，如果艾义以碎片的形式又活了过来，只要他有任何行动，也会遭到电离护罩的排斥。 电离护罩的设定本身就会对任何有一定大小、有活动能力的可疑生物或者非法机械进行排斥的。 但艾义的“碎片”留在这楼里依然是危险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异能。 这就成了薛定谔的猫。如果不打开箱子，就无法知道是生是死。 “010，011，你们守住12楼所有入口，禁止任何生物出入。 “012，到仓库领取五套全身防化甲，五支猞猁398型中子散弹枪，然后和013、014、015一起到三楼来和我汇合。” 张力通过语音通信下达了命令之后，回头对孟飞说：“我会带四个保安去处理掉艾义的遗骸。” “我也去。” 孟飞其实是很愿意让张力先去踩雷，自己躲在会议室看情况的。但是在这里行不通。 如果张力一去不回，他终究还是要去的，否则就是坐以待毙。 但如果张力去完回来了，他可拿不准回来的那个还是不是原来的张力。 时光收缩者，速度比正常人快一百倍，孟飞都拿不准自己的视线能不能捕捉到他，如果被艾义思维控制了，岂不是完蛋？ “不好意思，我腾不出手来保护你。” 张力冷漠地回应。 “只有我去，才能了解艾义的异能，让我们知道如何应对。” “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异能局的特聘专家。” 张力一时语塞。无论是在军队还是在刑调局里，专家这个词语对他都有特别的震慑力。 对专家们的专业他其实不是很了解，但就是觉得他们脑子里的东西都是深不可测的。 “你可以去，但要听我指挥。” “放心，我只跟在你后面。” 孟飞的计划是让张力走在他前面，而他跟在张力身后。 只要艾义施展思维远控之类的异能来对付张力，他的最强bug系统会提示告警。 那时候他给张力一次“修复”，张力就会摆脱控制了。 接下来他便可以坐下一边吃瓜一边看张力和神秘的异能者艾义单挑。 即便张力单挑解决不了艾义，还有他在后面补一个“修复”剥夺了艾义的异能，也一样能解决问题。 “那可以。” 张力罕见地同意了孟飞的要求。 “我也去。”艾婷在一旁说。 “不可以！” “那是我弟弟，这事我必须去。” 艾婷有些沉闷地说。 艾云既没有喝酒，也没有跑步，而是有些沉默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沉重地对着他的电脑。 他认为他儿子死了。 虽然说艾义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但这事再次发生的时候，他内心还是很难受的。 “你们都去吧。” 他摆了摆手。 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正文卷 128 X的真身 “你们放心去，我会留下来照顾老爷的。” 艾岩倒是非常明知地选择了留下。 孟飞也不反对艾婷和他们一起去。因为在他看来，艾婷只有呆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无论发生什么状况，只要他还有一口气，都随时可以给艾婷“修复”让她恢复如初。 张力、孟飞、艾婷，外加012、013、014、015四名持枪保安，全都换上了防化甲，每人一支389中子散弹枪。 防化甲全身黑色，非常紧身。披挂之后，他们看上去就像星际争霸里的幽灵兵。 当然，即便是很像，但差别还是巨大的。比如张力，再怎么酷毙的装备穿上也是一块矮墩墩的木头。 艾婷穿上这一身，即便头盔完全遮挡了脸和头发，她那绰约多姿的身材也显得美不胜收。 和星际里还是人族幽灵兵时的凯瑞甘一模一样啊。 究竟是游戏女主走了出来，还是这就是一场游戏呢？ 389也是安装了电离晶核的电离武器，造型有点像他前世电视里见过的押运车用的散弹枪。但是还要更精致一点。 它发射的不是散弹，而是如同闪光灯一样爆闪的中子束。或者说，它是将中子当做散弹发射的。 中子束能穿透坚硬的墙和金属板，将遇到的水瞬间电离，基因破坏，杀死任何生物却不破坏无生命物体。 这玩意和他前世听说过的中子弹是一个原理，只是改成了手持的方式。 理论上能手持的设备根本没可能有那么大能量发射出这么强大的中子束。 但谁叫这里边用了艾婷的血呢？不用解释，或许艾婷本身就是个超级大bug。 它的缺点是射程短，有效距离只有十米。为了弥补缺陷，除了中子束之外，它也能发射普通步枪子弹。 “大家注意，我们的任务是到十二楼找到艾义，无论死活。 “如果活着，击毙他。 “如果死了，就收集他的尸体或残块。 “找到之后先用中子束照射灭活，然后收集到防化桶中封闭，最后送到医疗中心焚化炉销毁。” 张力简单交代之后，大家出发了。 为了避免电梯失控的尴尬，所有人从三楼出发，通过消防通道往12楼进发。 虽然说穿上防化甲之后每个人几乎都一样，但孟飞还是可以通过每个人前胸后背上挂着的号码牌认出每个人来。 012和013两名保安两人走在最前面。张力居中，014、015跟在后面，孟飞和艾婷在队伍末尾。 每个人都带着黑色的头盔，透过头盔的上的夜视仪镜头看外面。夜视仪的视野中景象清晰但没有颜色，是一个灰度的世界。 但视野里标注的各种提示却是有颜色的。 安全的活的生物体被标注了清晰的绿框。而不明生物体会标注成黄色。 一旦出现被判断为有威胁的东西，则会被套上红框，甚至上面还有血条。 一场真正的军事行动！ 孟飞都觉得有些小兴奋了。 这时他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军事行动中可没有人会去掏手机。不过他倒是无所谓，可以脑连。 是陈胖子发来的消息。 陈胖子家伙加班一个通宵之后，才睡没多久又被他叫醒来制作木马，然后开始查异能组织的下落。 过了中午之后他又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了。 “孟哥，重大发现！重大发现！” “什么重大发现，你倒是说啊。我正在忙呢。” 孟飞有点想说我在玩真人cs，虽然不知道敌人会给他们怎样的惊喜。 他已经在11楼和12楼之间，消防通道的拐弯处。 通往12楼的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常闭消防门。一名保安已经提前在那守候了。 “有没有开过门？有没有什么东西出入？” 张力在面具后面，发出就像星球大战中的维达。 “一直关着，从没开过，连一只苍蝇都没有。” 保安干脆地回答。 “好，开门。” 012、013两人上前，小心地将消防铁门拉开。 整个十二楼已经没有灯光，一片漆黑。 一股浓烟的味道冲了出来，只是经过防化甲上防毒面具的过滤，已经没有呛鼻的味道了。 从枪头的手电射出的锥形光柱，就像利刃一样撕破了黑暗，往12楼的楼道中扫去。 “你不是一直让我在查艾岩和搞那个木马找异能组织，导致我忽视了这几天监控到的x的信息。” 陈晗在女神系统中继续发消息。 “x？你不是说他都断网了，没抓到任何消息吗？” “对，但那是之前！ “刚刚我睡醒之后想起这件事，便去查了一下。 “不查不知道，查了吓一跳啊！” “别废话！x在哪里？” 孟飞知道如果不打住他，这家伙不知道又要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什么了。 “你绝对想不到，x就在樟岛！” “樟岛？” “对，他在樟岛用了微信。用的微信号正是康静的手机最后联系过的那个！” “……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说？” 孟飞脑子就像通电般战栗了一下。他隐约想到一个令他很不安的可能。 “我这不才看见？” “他和谁联络了？说了什么？” “通信方到底是谁还需要查，但是，他通过微信发了一个文件。一个文件啊，我认识的文件……” “到底什么文件？” “你让我打包，那个有木马的加密文件！” 尽管被陈胖子饶了不少弯，他还是明白了。 x把一个文件发了出去。而那个文件是他让女神ai替换到保密局的服务器上的。 有权限下载那个文件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艾义。 艾义就是范乂。 如果不是双手端着中子散弹枪，他这时真想狠狠拍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和异能局都把这人叫做x，原因是这人很神秘。 但这人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叫x？难道只是为了增加神秘感？ 不不不，他对神秘感没兴趣。 是因为他的名字，他叫范乂，他用了自己的名字形状一样的字母当做他的代号而已！ 这次x并没有派任何杀手，也不是笼络了某人上岛来的，他本尊亲自杀到樟岛来了！ woc，这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吗？我上辈子欠你钱了？孟飞心中暗道。 是的，孟飞在灰喜鹊医院，曾经和垂死的x擦肩而过，治了几百人独独没有治他。 的确是欠他了，而且欠大了！ 正文卷 129 最接近神的垂死者 回到数小时前，艾义刚刚给自己注射了升级版本的“升级原液”。 这玩意真是够劲道。他感觉他注射的是不是什么药水，而是一管辣椒油。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被点燃了，一阵阵的热浪直往头顶上涌。 他很想跑到大街上的狂风中裸奔，或者跳到冰水里冬泳。但他完全动不了了，鬼压床一般被粘在了他坐着的会议室贵宾豪华大椅上。 唯一还能动的是脑子。但脑子也不是按自己意识所能控制的。他的大脑就像被煮沸了，无数的往事像沸腾的泡沫一样冒了出来。 他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可以复制他人的躯壳，再杀掉原主，然后取而代之了。 只不过在异能的第一次升级之前，这样做是很麻烦的。他需要很高的信任度才能完成。 没有信任度他就无法抓住对方的某种类似“秘钥”的东西。没有秘钥就无法复制。 那时他还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他既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只能孤独绝望地躺在病床上。能信任他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只有一个用心照顾他的又漂亮又可爱的护士小姐姐能和他多说一些话。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复制了这个护士，然后杀掉了她。 他完全无需处理尸体。只需要等几个小时，尸体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被天地无声第吞噬了。 他获得了护士姐姐的记忆和身体，他终于可以摆脱病床自由地移动了。但这是不够的。 虽然他能感觉到拥有了一个分身，但分身并不能代替本体。他知道如果本体死亡了，他还是会死的。 他死后那些分身会脱离本体的控制，成为真正独立的个体，这就和他毫无关系了。 他必须要想办法将自己治好，才能活下去。 费用是不愁的，医疗技术也是不愁的，灰喜鹊医院已经是全国甚至全世界最好的肿瘤医院之一。 有好几段时间他甚至病愈出院了。但数年之后又复发。复发之后又治愈，治愈之后再复发。 他随时都在生死边缘游走和折腾。 他尝试过抽烟、飙车、飞翼，各种极限运动的方式去作死。偏偏他并没有死，却又总是回到病床上来。 这真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病情反复发作，最好的医生也束手无策。 他继续不断地复制别人，体验各种生活，并希望能找到一个治疗自己的办法。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他复制了一个异能者。 然后他复制了更多的异能者，深入异能者们的秘密网络，专研异能者们留下的知识，寻找着能用异能来治疗自己的办法。 每复制一个异能者，他就能多得到一种异能。 每种异能都是可以被复制的。因为异能都是“世界原码”中的某个漏洞的利用。 异能的本质在他脑中的具现，是一堆无人能理解的数字代码。 他收集着各种“原码”。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彻悟这个世界的本质，越来越接近真神的境界。 但他始终没有找到一种能治愈自己的异能！ 换句话说，他找到了许多能利用的漏洞。但他没有找到一个修复自己身上的细胞们混乱的基因的办法。 一个看破凡尘俗世、直达本质的人。 一个控制着强大的异能组织的神一般的人。 居然只能躺在病床上等死？ 这是何等的可笑和可悲啊。 他在这苍茫世间寻找着一种传说中含有特殊权限的原码，那就是“行刑者之钥”。 “行刑者”是一种特殊的异能者，又被称为“异常修复者”。 他们能用秘钥来动用系统底层的修复之力，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修复一切漏洞和异常。 所以他们能对一切异能者施以“刑罚”，消灭异能者。这让异能者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 传说中行刑者是隶属于女神教会的一群人，他们遵循着女神的戒律行事。 女神教都不复存在了，他又到哪里去找这批从神国时代一直活下来的老人？ 但他必须找到“行刑者”。他要复制行刑者的能力，用来修复自己的基因，彻底地治好自己！ 多年之后，他得到的唯一的线索来自网上。 有人在某技术论坛上发了一个号称能自动修复任何bug的demo程序。 这种只有傻子才会相信的东西，他居然下载来尝试了。不尝试也就罢了，一尝试才真是痛悔终身。 因为这个demo的确能修复任意bug，他在其中居然看到了部分“世界原码”！ 但糟糕的是，这个demo一执行就自我删除了。不但删除自我，还彻底粉碎了。 再去那个论坛找的时候，他发现帖子已经删除。 失之交臂！ 好在他找到了发帖的原主，是一个叫孟飞的年轻人。 但自从他和孟飞这个人卯上，他就开始连遭挫败了。 尤其像是故意要嘲讽他，他居然看见孟飞跑到他住院的病房里来了。 我费尽心思寻找你、接近你，复制你上司来获取你的信任度，好不容易才复制了你，你还反杀了我制造的复制品。 我派了两个异能者都没有能逮住你，反而被你逼得自爆来清理现场。 但你居然主动跑到医院里探望我？ 而且你做为一个残酷无情的行刑者，居然大发慈悲，动用神赐予的权柄，阳光普照，逐个地给病房里的癌症患者治病？ 你动用那么罕见的权限给那三个老头来太治病，这不是有病吗？ 就算治好了他们，他们也活不过十年二十年！ 就算再活二十年，这些普通人又还能做什么？他们也只是再浪费二十年粮食和资源而已！ 要治，就给我这种接近神的异能者治病啊。 把我治好，让我复制并吞噬了你，和我一起走向真神的境界多好啊！ 眼看着病房里除了他之外的三个病人逐个被治好，眼看就要轮到他，他心中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了的时候，不可思议地一幕出现了。 一名护士挡在了他前面！ 这个时候的他是软弱无力的。他就像一个恶疾缠身的武林高手。即便一身功夫招数，也没有任何体力和精神来施展。 有没有任何分身在附近，他身体的虚弱让他连打过三岁小孩都困难。 一个最接近神的人，一个垂死而孤立无援的人。 他只能用最深切渴望救赎的眼神望向那个冷漠的行刑者，心中呼喊着：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正文卷 130 粉身碎骨 然而行刑者只是冷漠而傲慢地和他对视一眼，走了。 一个护士挡着你就走了？ 以你的本事别说一个护士了，就是十个异能者都挡不住你好吗？ 没用的老头老太全治了就是不治我！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我一定要报复！我一定要报复！我一定要报复！ 我要复制你！我要吞噬掉你，我要取代你！我要你来体会一下我躺在病床上等死的滋味！ 表面上他无力做出任何反抗，但内心里他当场就疯了。 在金龟子大厦，他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很大的牺牲，动用了各种手段，但又一次被挫败了。 他是不会放弃的，除非他死。 他就这样真的死了。 有史以来拥有最多异能、拥有着对世界的真相的领悟年轻人，已经站在神的边缘的人，就这么在病床上被癌症折磨死了。 他被送到了太平间，很快会被焚化的。 然而饕餮人把他弄活了。 一针“升级原液”下来，死而复生。 饕餮人复活了他，从此他不但癌症消失，身体健康得强过奥林匹亚先生，而且他的复制异能也升级了。 但饕餮教徒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有好处就一定有代价。 他们需要他从艾家拿到一样东西，也就是电离晶核的技术秘密。 同时饕餮教徒严厉警告他，不要去招惹那个行刑者！ 因为他们现在还不想和女神开战。 但他依然不死心地在月亮电影院对孟飞发动了最后一次袭击，又一次失败！ 没办法，他只能暂时忘掉孟飞，到樟岛来实行饕餮教徒们给他制定的计划。 但谁能想到呢？他和孟飞在樟岛居然再次相遇了！ 果然，这是宿命的安排，即便饕餮教徒们再怎么想回避这个行刑者，他们依然难免一决生死！ 现在给他糟糕的基因的老爸，独占了女神祝福的他姐，还有冷血无情的孟飞，所有冤家全都集合完毕了。 复制他们，杀了他们，让他们永久成为自己操控的玩偶，来慢慢地解他的心头之恨吧！ 就像作了一场感情强烈的噩梦，即便已经醒了，他的强烈的情绪波动也没有立刻平息。 但那种鬼压床般起不来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他缓缓站了起来。 第一次升级的时候，他的复制异能被解除了两条限制。 以前需要信任度达到很高的值。复制体并不是瞬间成长的，需要时间和资源进行培育。 但现在只需要他一个念头，复制体就会直接从对方身体中生长出来替代了对方。 现在第二次升级，他的感觉又不一样了。这感觉非常奇妙。 这一次升级之后，他不但能复制他人，连本体也可以复制了。 他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生长，生长出树突和轴突相互连接了起来，就像脑细胞一样。 生物电流流过了全身，仿佛他的每个手指都开始在读取他的记忆，开始思考了。 他的身体不再是一个整体，而是几乎所有的细胞都以某种类似神经的方式联系在了一起。 或者说，现在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是真正的部分的他。 即便被炮弹打得粉碎，每个碎块也依然能维持着他部分的意识活着。 当然，这些碎块既不能动弹也不能吃喝，自然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等碎块中仅存的能量消耗干净或者水分流失，又或者腐烂分解，他也就真死了。 但这问题也不大。只要他这些飞散的碎块能粘上一个活人或者哪怕是一条狗，他都能夺舍重生！ 所以饕餮人和他说，他就是想死也死不了了。 根据饕餮人的疯狂的d计划，他不得不穿上了动力飞翼，如神风特工队般飞向那座被电离护罩和近防炮重重防守的大厦。 d计划中连他要飞行的高度和冲撞的位置都计算好了。保证他会撞在人口密集的地方，让他顺利获得新生的机会。 炮弹掠过身体的时候，他果然感觉到身体忽然爆裂，然后就如同焰火般飞散开，冲进了大厦十二层。 真正的粉身碎骨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只是他又一次失算！ 按照饕餮人入侵大厦安保系统获得的情报，十二楼聚集了很多人，艾云本人也待在十二楼。 但残酷的事实是，一身血肉飞溅冲进十二楼，却没有碰到一个活人！ 现在的他其实没有视觉、没有听觉也没有味觉，只有某种类似触觉和嗅觉的东西。 只要接近活的东西，他就会有强烈的感觉，设法侵夺而入。但事实上没有，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他已经分散成很多的碎片，这些碎片有大有小，相互之间是没有任何沟通，独立的存在。 大的碎片承载他的记忆比较多，意识要更完整一些。 小的碎片不那么完整，意识很模糊，只剩下强烈的求生欲望。 但无论大小的碎片，都只能在绝望中等待。因为它们没有遇到任何可以侵夺的活物。 连一只老鼠、一只虫子都没有！ …… “艾婷，张力，你们小心点。” 孟飞用面罩中的耳麦提醒。 “艾义就是x。异能组织x的首脑。也就是黎牧一直在追捕的那个超级异能重犯。” “x的目标好像一直都是你？ “所以最需要小心的是你才对？” 艾婷有点不安地反过来提醒他。 “哼，无论他是x还是y，他现在只是一堆肉。” 张力用枪上连接的战术手电指着一片漆黑十二楼。 拉开消防铁门，孟飞在的头盔上的夜视镜的视野中，看到的东西的确和张力所说差不多，就是一堆散布的碎片。 十二楼是艾云最喜欢的一层，有他的主卧、浴室、工作间、娱乐室、办公室、健身房。 这是整个大楼精华中的精华，主人的寝宫，现在变成了一片狼藉。 在视野右边，楼道的玻璃外墙上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满地都是碎玻璃。高空的大风呼啸着汹入。 防弹玻璃外墙吸收了火箭弹主要的爆炸威力。所以楼层受到的破坏其实并不是很大。 视野左边，墙壁和天花板基本是完整的。只是不少高档家具和电器就像被风吹过一样东倒西歪。 在孟飞的夜视仪兼生命监测仪的视野中，真正醒目的是视野中四处标识着闪烁的黄色提示框。 “警告，检测到不明活性生物。” “警告，检测到不明活性生物。” 正文卷 131 消失的人 这不是他的最强bug系统的提示，而是头盔显示的生命监测系统监测到的信息。 生命监测仪器并不能直接预测生物的危险性。 它会把监测到的生物特征和它知识库中所有已知生物的特征进行对比，然后再标上提示。 但对它完全不认识的生命体，它就只能无奈发出警告了。 这只能说明这些东西绝非人类尸体的碎片。 他初步瞄了一眼，大大小小的碎片恐怕有数百处。 它们如同呕吐物一般呈半圆爆炸状飞溅而开，然后被涌入的大风送到楼层中各处。 “你猜得果然没错，这些东西都还活着。” 张力望了一眼四周这些告警点的分布情况。 尸体会被生命监测系统显示为无活性物体。 警告提示为活性物体，说明这些东西这些血肉块内部有很强的生命力，只不过它们不能动而已。 他无法理解这种生命形式。 “谁也不许碰任何告警点！ “用中子束照射所有的告警点，直到活性警告提示消失。 “你们分开行动，每人负责一个区域。 “我会检查，不要漏过任何一个点！” 在张力的指挥下，四名保安先后入场，用枪口射出的光斑对准地面上有警告提示的区域扣下扳机。 中子散弹枪开枪的瞬间只有轻微的“噗”一声，然后便是如同闪光灯一样猛烈地一闪。 中子束本身是没有亮度的。无论是光斑还是爆闪都是枪上附带的战术手电发出的光，作用是提示中子束扫射的区域。 被中子束照射之后，尸块上立刻冒出热气，撒发出一股古怪的焦臭的味道。 孟飞看到夜视仪视野中的黄框提示消失了。目标物化为灰色，与背景物一样。 那是因为被中子束扫过之后，其中每一个细胞都死了。 这枪用来对付活人才是真神器，一枪即死，盾牌加防弹衣也无效。 张力没有让孟飞和艾婷负责任何区域，只是让他们尽量不要乱动，随时准备策应。 孟飞走到一块“不明活性生物”前。他要试试最强bug系统能发现什么。 “扫描。” 【提示：检测到未知异常生物体。基因序列已录入。】 【基因序列分析中……】 【检测到强感染能力。】 【检测到基因自编码能力。】 【警告：该生物威胁程度五级，切勿接触！】 【警告：基因序列中检测到系统后门使用痕迹。已为新发现的系统后门自动分配编号001，经验值+100。】 “后门？” 孟飞第一次听到最强bug系统用到“后门”这个词语。 在系统安全中，bug只是无心错误留下的缺陷。“后门”则是经过精妙设计专门留下的漏洞，威胁比bug可要太多了。 “具体什么后门？能确认具体信息吗？” 【提示：后门001信息完整度不足，无法定位。目前信息完整度1%。 【提示：达到10%可以确认后门；50%可以定位后门；达到100%可以尝试封堵后门。】 这让孟飞心中一动。 系统级后门痕迹的发现就能给他加100经验值！而且这种经验值增长的方式是以前没有提过的。 说明这是本来要升到更高级才会提示他的经验值增加手段。 那后门的确认、定位、封堵给他带来的经验值肯定会更多？ 他把目光移动向另一个黄色的警告框。 在枪口警戒光的照耀下，这块拳头大小的异物就是半块被烧焦的肉，还带着一点衣服的碎片。 “扫描。” 【提示：检测到未知异常生物体。基因序列已录入。】 【提示：检测到系统级后门001痕迹。系统级后门001信息完整度2%。】 果然，通过扫描艾义的残骸，能增加后门001的信息完整度！ 只不过信息完整度的增加也太慢了。 而且两名保安加上张力正在视野内不断移动，时不时用中子束扫射。 他在看到的“异常生物体”正在急剧减少。 他倒是想先将他们叫停，让他先收集一轮信息。但他理智地没有这样做。 这可是x的血肉。 只要没有彻底清除干净，多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扫描……” 他不断地扫描周边的异常情况，包括身边的人。 除了艾义的尸块之外没有更多的异常情况。 也没有任何异能的告警。 好奇怪啊。 简直顺利得有些奇怪了。 大概三十分钟之后，所有的告警点都消失了。换句话说，除了他们几人之外，这里不再有活着的生物了。 微生物是除外的。但他们都穿着防化甲，理论上不可能被微生物侵入。 不久之后这里还会彻底消毒。到时候就连微生物也不复存在了。 张力非常仔细地将所有的区域都检查了一遍。 “好，现在把处理过的废弃物放到防化桶里。” 众人一起行动，将地上已经失去活性的焦肉碎骨、任何可疑的东西都捡起来塞到桶里。 最后封上了。 任务圆满完成。这次他们不用走楼梯，可以直接乘电梯下楼，到负三楼的清洗间完成消毒，脱掉防化甲。 “等下……” 孟飞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艾婷问。 “我们来的时候一共多少人？” 孟飞望了一眼队伍。 每个人都穿着一样的紧身黑甲，脸都隐藏在严实的头盔后面。 楼层里又没有照明，只有枪上的战术手电光柱随着人们走动不断晃动。 所以看上去，他们就是一群黑影，很难注意到谁是谁，也难注意到人数。 “一共七个人。” 张力回答。这个时候他猛然一扭头。 这个队伍里加上他自己，明明只有六个人了！ 孟飞在，艾婷在，012、014、015……013号保安不见了！ “他是用电梯走的。” 孟飞在按下电梯按钮之前，犹豫了一下。 他和艾婷一直都没有深入楼层，只在消防通道不远处徘徊，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经过。 现在生命监测系统也没有提示除了在场六人之外，这个楼层还有任何活人。 那他走的就只可能是电梯了。 孟飞听到来电梯井内传来嗡嗡的电机转动声，说： “电梯还在走。马上让人关闭电梯，把他关在电梯里！” 正文卷 132 感染，再次复活！ 艾云和艾岩在第三层，他们绝不会随意走动。保安都在驻守楼层，地下掩体内的“难民”更不可能出来。 所以电梯里的，只有可能是不见的那个人！ “负一楼控制室注意，有危险生物侵入，马上把电梯手动关闭！禁止开门！ “所有楼层注意，如果电梯门开启，无论里边是什么东西，立刻开枪，禁止任何人走出电梯！ “013，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听到孟飞提醒，张力马上对着头盔内的对讲机吼道。 几秒钟之后，电梯井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咔咔声。刚刚明显还在运作的电梯猛然停住了。 很好！ 张力总算对控制室的这个及时操作很满意。 这等于是对方被关在电梯里了，瓮中捉鳖！ “负一楼控制室报告一下，电梯停在第几层了？” “报告，电梯停在……停在……” “停在哪里？” “停在……这里，负一楼……” 负一楼那边传来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你们所有人，拿枪，去电梯门口守着。任何东西出来直接开枪！ “把电梯间和电梯里的摄像头监控画面发给我！ “守着不要动，等我来！” …… 要把这事说清楚，就必须从艾义的视角来说。 他被机炮弹碎尸之后，冲进了这座大楼里，实际上是满地满天花板都是的。 每个碎块，甚至每一滩血都是他，而且还都是相互独立的。但如果有两块碰到一起，也会很快融合成一个个体。 即便只是一滩血，他的血细胞也长出了长长的树突和轴突，像神经细胞一样连接在了一起。这使得他具备最基本的逻辑处理能力，或者说思考的能力，即便很弱。 但这种连接并不是那么稳固，也就是让他的血液黏度稍微大了一点点而已。 一滩喷溅在天花板上的血液，在重力的作用下，还是会滴下来的。 有一滴血就这样刚好滴落在了一名保安的头盔上。 这滴根本没有行动能力的血液，仿佛因此而战栗了一下。 因为它感觉到了活着的生物的气息。 它并没有嗅觉。只是这头盔被人摸过，某些指纹中的分子本来就粘在这头盔上。又或者头盔的主人正在呼吸，某些分子随着呼出的气体散发了出来。 这些东西渗透到了这滴血液中，被某类蛋白质分子“感受”到了，然后引起了一系列的生化反应。 “活着……活着……活着……” 这么一滴血液中，那些细胞之间的连接能保存的记忆是非常少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艾义，它只是想要活着。 一定要活着！ 生物电流的开关刺激了某些分子，开始修改dna里的基因序列。 另一些酶开始工作了，按照基因组合氨基酸，生产新的蛋白分子。 它只有简单的思维，那就是碰到什么分子，就生产某种酶去分解什么分子。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活下去。 区区一滴血中，各种原材料比如氨基酸是极为有限的。一旦耗光，它的生命也就彻底终止了。但它没有放弃，继续，小心地利用着它能利用的任何一个分子。 防化甲的头盔是用一种轻便而封闭的高分子材料制作的，可以轻松隔离细菌病毒和一般的腐蚀性、毒性物质。 但如果你专门合成一种能分解这种高分子的蛋白酶来突破，那谁也挡不住啊。 所以就在这样微不可查的变化中，这个头盔被腐蚀出了一个极为细微，或许只有几微米的一个小孔。 因为毛细效应，这剩余不多的一滴血就渗透了进去。 保安013，他正在按张力的要求逐个清除异常点。但忽然，他内心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没人告诉他为什么，他就是这么觉得。眼前这些残余的半焦的血肉和尸块，好香。 要是能把它们吃下肚子就好了。 如果能和他们融为一体，一定会有不可思议的神奇的效果。 就像酒鬼闻到了美酒的香味。 就像lsp看到了裸体的美女。 就像赌徒忽然听到我愿意借钱给你。 就像正在戒毒的人白捡到一大袋白色的粉末。 他激动地半蹲了下来，然后将脸上的防毒面具摘下，将一块碎肉捡起塞到嘴里。 好吃！ 这感觉简直美妙到无法形容。 区区几十秒，他把地面都打扫干净了，把他能找到的所有的尸块都吃了下去，甚至把地面都舔了一遍。 在他大快朵颐的过程中，有时也会忽然醒悟，很奇怪地问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但这疑问往往瞬息即逝，很快就被强烈的饥饿感取代了。 他吃任何东西都没有这么快，根本不用消化。 这些东西只要塞进他嘴里，就会像棉花糖一样融化，消失得一干二净。 或者说，并不是他在消化食物，而是食物在消化他。 “各位队员，报告一下你们现在的状况。” 头盔里传来张力的呼叫声。 他不动声色地将防毒面具戴上，然后对着地面连续不断地扣动扳机。 “已处理完成，在检查中。” 他随便答复了一句。 “好，完成后，尽快在我的位置集合。” “收到。” 许多碎块进入新的身体，就像先进的殖民者进入了到处都是原始人的乐园。 它们开始疯狂地生长出更多的神经网络。将各个不同的碎块所保存的不同的记忆重新拼凑在一起。 他就这样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 他想起来了，他是范乂，也叫艾义。也想起了他是如何来到这里，又是来做什么的。 他本是不死的。这次是饕餮人的情报坑了他。 还好，他再次走过生死边缘，又活过来了。 这样一次的分裂和拼凑，中间是有巨大的损失的。 他至少80%的肉身都已经被销毁了，他的记忆也不知道究竟还剩下多少。 那现在的他究竟还是不是以前的他？ 这个哲学问题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趣。 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也知道需要做什么才能继续活下去，那就可以了。 不远处有好几个人。吞噬了这个保安的记忆，他知道这些人中有孟飞。 那个危险的行刑者。 好在电梯的位置离他很近。 他若无其事地走近电梯，按下了往下的按钮。 很快电梯门便开了，他走了进去，选择了一个楼层。 电梯极速往下。显示的楼层数一格一格地减少。 但是刚到负一楼，他忽然听到咔地一声。 妈蛋，电梯卡住了，故障？ 他使劲推了推门。门是铁的，当然推不动了。 我堂堂的神一般的x，竟然被电梯关起来了？ …… 正文卷 133 升级版的躯壳复制 电梯被关掉了之后，张力等人顺着消防通道一路狂奔下楼。但这是需要时间的。 在他们狂奔的同时，负一楼的电梯门口，已经聚集了至少十名全副武装的保安。 他们躲在电梯间门口两侧，从门两侧伸出小半个脑袋，注视着安静的电梯门，紧张到不敢呼吸。 如果有什么怪物破门而出，他们只能毫不犹豫地开枪，准备殊死一搏了！ 电梯门保持着安静，连对方踢门的声音都没有。只是一种怪异的感觉从电梯中传了出来。 他们忽然感觉这明明没有任何动静的电梯门上，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漩涡。 仿佛是空间被扭曲了，四周仿佛都被那个扭曲的漩涡吸引，让他们感觉莫名地难受。 与此同时，与之相反的怪异也出现了。 就在他们的背后，仿佛是空间里多出了什么东西，带来的膨胀感推挤着他们的后背。 在这样如临大敌的状况下，几名盯着电梯门的保安死也不敢回头。 但原本就守在他们身后的几个人却回头看到，就在晃动的虚影之中，一名全身穿着防化甲，手中持着中子散弹枪的家伙出现了。 他们本来就全身绷紧，这时候便条件反射般要调转枪头射击。 但他们只觉得眼前一片红光闪过，闪电般的痛感随之从他们身体中传了出来。 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身躯从内部裂成了两半！ …… 从十二楼跑楼梯狂奔负一楼的过程中，孟飞感觉自己的脑子也快要分裂了。 他一半的脑子只是指挥着身体，无脑跟着队伍，在几乎无穷尽的楼梯上连滑带跑地疯狂移动。 另一半脑子却在极速转动，追索着所有的线索。 他们现在要对付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对手？ 艾义就是x。艾义不但是x，而且还是x的本体。 他在云天号游艇上就扫描过这个人。他不是复制人。所以他只能是x的本体。 x的异能是躯壳复制能力。 他通过某种方法越过了信任度的限制，复制了董事会、兵工厂的人，控制了这个岛屿？ 也有可能他并没有越过限制，而是利用了某种思维控制的异能，但效果一样。 他还能隐形，这说明他具有不止一个异能。 他在复制别人，吞噬别人的记忆的同时，将别人的异能也一起复制了？ 那么他的分身能不能拥有超过一个异能呢？ 孟飞想，答案应该是不能。 他想起自己屡次与x制作的复制品交手。 拉风的面具男，玩炸弹的老头、让人噩梦连连的美女康琴，还有恶心的变形人，他们都只有一种异能。 所以x吞噬了异能者之后，自己的本体也可以掌握相应的异能。但他并不能把这些异能赋予分身。 至少这一次他们不用面对一大堆掌握了不知道多少种异能的超级异能者！ 那么穿着动力飞行翼装，被机炮撕成碎片，但还是冲进了大楼的这个人，是本体还是复制品？ 毫无疑问是x本人。 艾义进入樟岛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如果他控制了或者复制了什么人，这些人也是樟岛上的人。 樟岛上有这种被机炮撕成碎片还不死的异能者吗？有这种带着异常基因的古怪人类吗？ 如果有那也太巧了！ 所以他可以假定，冲进来的这人就是x。 他之所以敢于用这种方式不惜粉身碎骨冲进来，所倚仗的就是他自身身体的强烈的感染力。 也就是十二楼是他设置的蜜罐，里边其实并没有任何人。如果当时他们都聚集在十二楼的话会如何？ 艾义的血肉喷溅而入，只要粘染上一个人，他就能感染了这个人。 他就是个病毒，不但能复制别人，也能复制他自己！ 所以，电梯里边那个013应该已经不是013了，他已经是x了，而且是x的本体。 所以，他会所有的异能？那么他也能瞬间复制别人，或者思维控制住每个人了？ 那么刚刚013为什么不乘他们毫无防备，悄悄过来把每个人都复制了，或者思维控制了？ 即便控制或者复制太费事，直接过来用中子散弹枪几发扫射，把他们全撂倒不就完了吗？ 是因为013和他们一起上来，所以013是知道他们中有他这个入赘女婿孟飞的。 013的记忆**吞噬了，那x也就知道他在这里。 x认识他，也知道他的异能！ x害怕他！ 如果在这个楼层出手，x无论是用自己的异能还是用手中的中子散弹枪都一样没把握。 他拿不准这位“行刑者”会不会瞬间修复到满血，然后顺便把他的异能也给“修复”了！ 所以他选择了乘电梯下楼。 但他下楼去负楼层做什么？ 正在这时，一种莫名的感觉传了过来。 莫名的、强烈的不协调感。即便是距离很远，隔着许多楼层，他都能感觉得到。 不但他能感觉到，在场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 【警告！检测系统级bug利用！】 孟飞这次甚至都不用去点开系统面板中的信息。他都能感觉到这就是面具男的短距离空间跳跃。 面具男已经死了。但他并没有修复过短距离空间跳跃这个bug。所以还有一个人能用，那就是x。 【警告！检测到连续发生的系统级bug利用！】 只隔了不到半秒，他再次在最强bug系统中看到血红色的提示。这不是一次弹框，而是许多个弹框重叠在了一起。 连续发生？ 他只感觉到一次异常，但最强bug系统却检测到了连续发生的系统级bug利用。 这说明有另一种系统级bug利用发生了。而且不止发生一次。 他在脑海中点开了面板。 【bug名称：经过升级的非法的躯壳复制】 【罪犯称谓：躯壳复制者。】 【描述：原生bug经过系统后门加强，可随时随意的躯壳复制。】 【细节：】 【1、此bug基于“非法的躯壳复制”漏洞，且已经过编号001的系统后门的特殊加强。】 【2、可复制三十米内的人类的躯壳。新的躯壳直接从原体内生长出，通过吞噬原有躯壳在两秒内完成生长。】 【3、限制：在复制之前，必须通过被吞噬者的可识别特征以唯一确认被复制目标。】 【……】 孟飞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在十二楼的时候，x悄无声息地复活，却并没有施展他的复制异能了。 因为当时他们全都带着头盔、穿着防化甲，x根本看不到人任何一个人的脸，无法确认复制目标！ 正文卷 134 猝不及防的危局 “刚刚一共发生了几次？” 孟飞在心中询问系统。 【提示：一共检测到11次非法的躯壳复制漏洞的利用。】 十一次，说明有十一个人被复制了！ “停下！马上停下！” 孟飞猛然停了下来，并一把拉住了身边的艾婷。 张力往下继续冲了半层楼，发觉背后的队伍已经停止，才猛然回过头来。 “孟飞，你捣什么乱？” “我们不能去负一楼。现在想要活命，你们就全都听我的！” “你疯了？” 张力反应激烈地吼了出来。他最厌恶在行动中有人捣乱夺权、动摇军心。 “我没疯。我感觉到刚刚发生了一次空间跳跃。” “空间跳跃？” “是的。我也感觉到了。” 为了阻止这两人打起来，艾婷连忙在一旁证实。 她在云深天台感觉到过这种空间跳跃带来的不正常感。 “那又如何？” “会空间跳跃的只有x。说明他已经用空间跳跃从电梯里出来了！” 张力愣了一下。他本来已经命令关闭电梯，所有保安驻守所有楼道口禁止出入。 但如果艾义会空间跳跃，能在不同楼层、不同房间内跳来跳去，那的确是不好办了。 “我让监控室盯着所有摄像头，出现任何异常人物立刻让附近的保安过去开枪击毙！” “来不及了！” 孟飞用一个断言直接浇灭他的希望。 “负一楼的电梯门口不是已经有很多保安吗？ “算没有看到人，这么古怪的空间波动，近处的人感觉更强烈吧？ “但空间跳跃之后，我们既没有听到枪声，也没有任何人发来告警。 “这说明什么？” 张力同样意识到不妙了。 “说明那些保安都**给复制了！ “现在整个大楼里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复制了多少个。 “从这里再往下，恐怕每一个人都不太可信任。任何一个有枪的都可能对我们开枪！ “电离护罩的晶核不是安装在地下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往地下楼层去就是为了控制更多的人，并关闭电离护罩吧？ “现在就算再快的速度冲过去也来不及了！” 张力确实可以开启燃烧寿命的加速模式，瞬间冲到地下深处去保护安装在那里的电离护罩晶核的。但那已没有任何意义。 地下楼层中除了几十名持枪保安之外，还有三百多人避难的人。 要命的正是这些人有可能是被艾义控制的，也有可能不是。 所以这些人既可以对他群起殴之，又可以冷不防随时捅他一刀。 他一个人再神勇无敌，也不可能直接对这么多人痛下杀手，杀个干净吧？其中还有很多人是无辜。 而且恐怕还等不到他动手，x就混在人群里给他来了一把复制。 “最多一分钟，电离护罩就会被关闭，103近防炮、各种防御火力都会失去控制。 “五分钟后外面的几百头机卒就会冲起来给我们每人一枪。 “为了找到艾云他不会大开杀戒。 “他可以用失能模式将每个人击昏，再用他的异能控制住，然后带走艾云就可以了。” 孟飞用最快的速度，说出了未来五分钟内的局势发展预测。 他有一点没说。 如果艾义是x，那么他要得到的可不止是艾云脑中的电离晶核的机密文件。 还有他手中的那个所谓行刑者的开启之钥！这玩意可是让x付出了巨大代价的。 除了他之外，艾婷也会成为他的目标。因为要有她的血，才能大规模制造电离武器。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打包赠送了。如果他们算是一家人的话。 “按你的说法，我们就只能坐着等死了。” 张力的内心已被压抑到谷底，被头盔遮掩着双目开始变得血红。 他最痛恨这种自己无能为力的局面。这让他无能狂怒，恨不得把自己全部寿命燃尽去瞬间秒了x！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根本不知道谁是x，并且还没找到对方就被复制了。 然后x又具备了闪电侠的异能，更无敌了。这就是所谓送人头、送技能的猪队友。 “不，我们还有一张牌。” 孟飞知道他手里还有最关键、最要命的一张牌。 如果这张牌已经落入x之手，他们的确是无法翻身了。但如果这张牌还在，那么他们就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希望。 “什么牌？” “跟我走，去三楼！” 孟飞看了一下楼层。现在他们位于第二层。 “回三楼，要快！快！” 所有人跟着他狂奔起来。 “顺便问一句，” 孟飞一边狂奔一边在对讲机中问张力。 “你有炸药吗？” “你要干嘛用？” “我要开直播！” …… 看着一群人在地上挣扎，艾义有些无聊地一脚踩在一堆防洪沙袋上，摸了摸口袋的位置想找烟。 但他什么也没有摸到。 防化甲外面是一层厚实光滑的类似橡胶的材料，那个位置根本没有口袋，更没有烟。 他这才想起他还穿着这层毫无意义的铠甲，戴着头盔也憋得慌。 他把头盔取了下来，扔到地上。这时候地上挣扎的人们已经恢复了正常。 “你们谁有烟和打火机吗？” 他问道。 一名他的分身立刻从口袋里把烟掏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将烟塞到他的嘴里，然后拿出打火机来，凑过来给他点上了。 这让他感觉很累。 这里所有人现在都成了他的分身，但分身和本体是有些不同的。操控本体的时候他很自如很惬意。 但操控分身，他总觉得有一种需要分出很多心神的疲惫感。 就好像还得自己给自己毕恭毕敬地给自己点烟。真是累死人了。 以他现在的感染能力，他只要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沫来，他就能感染了这里所有的人，把所有人都变成他的本体。 但他绝不会这样做。 因为本体和本体之间是相互独立的。他的本体绝对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复制出另一个本体对他毫无好处。真有的话，他会第一时间出手杀了对方。 这就好像任何人都不想有另一个自己出现霸占了自己的一切一样。 现在他根本不着急也不怕孟飞他们杀下来。 他分身多了，武器也多了，反而有点等不急这些人冲下来撞到他的枪口上。 “果然，在地下五层啊。” 正文卷 135 地下游戏室 他又复制了很多人，吞噬了很多的记忆，也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信息。 整个大楼的结构、电梯的控制方法、所有的安保措施以及电离护罩的晶核的位置，他都已了然于胸。 他的第一步就是通过地下一楼的安保中心关闭电离护罩，但他失败了。 要控制电离护罩，需要有艾云的指纹。没有他的指纹，控制终端无法开启。 于是他干脆破坏掉了电离护罩的控制电路接收器，避免电离护罩再被楼上的艾云远程操作。 谁也别再想用这个该死的护罩把他排斥出去了。 他不断地进行空间跳跃，从一个楼层到另一个楼层。他的统治权就像病毒一样就在这大楼里蔓延。 但这发展的过程是逐层往下的。因为他知道楼上有行刑者。暂时他还不想直接和最终boss对决。 作为复制人部队的指挥官，他的大脑就像控制躯体一样控制着每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运作。 他们用地下室搬来的防洪沙袋建立了阵地，每一件可以移动的用具都成了能遮挡视线的掩体。 每个人都拿起了枪坚守阵地，连房间里的通风管道中都潜伏了枪手。 只要任何人敢从楼上下来，必将遭到他们的迎头痛击！ 区区数十秒，从一楼开始的地下五层都已经变成了他的坚强堡垒。 可惜艾云还没有被找到。但既然地面之下的楼层已经排除，那他就一定躲在地面之上的楼层了。 真是狡兔三窟啊。 但这是没有意义的。 艾义的计划很简单。不用他自己本体出动，甚至不用出动任何分身。他可以控制机卒。 控制外面数百头机卒和战蜂冲进来，杀死楼上所有人，除了艾云、孟飞、艾婷这三个。 这三人得再活一段时间。可以先用机卒上的电离枪用失能模式击昏，然后再由他来好好折磨就行了。 控制机卒对他来说很容易。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电离护罩依然在自动运作，将所有机卒排斥在外。 于是他来到了地下深处，来关闭电离护罩。 他知道这里的电梯只能到b4，但其实还有b5层。 步行通过一条黑漆漆的通道走到尽头，他前面只有一堵墙了。 如果不是吞噬了给这座大楼安装电离护罩的工程师，他根本都不会知道这下面还有空间。 又一次空间跳跃跳过这堵墙，一个光线昏暗的巨大的地库进入了他的视野中。 这里一边像是仓库，整齐地堆积着许多物品。从罐头食品到瓶装饮用水到燃油和药品等无一不有。 另一边则是生活区。巨大屏幕的电脑、工作台、豪华座椅、冰箱、沙发、床，一应俱全。 这些都是艾云这个战争狂人给自己准备的末世退路。 地库笼罩的幽蓝的光芒中。但那光芒并非是一盏灯，而是来自开启着的电离护罩的晶核。 晶核就固定在房间中央的一个巨大的钢制的基座上。 它的形状并不是一枚芯片，而是一块拇指大小的六棱柱形的水晶。 水晶中有不断涌动的蓝色光源，极为明亮，让他无法直视看清其中的细节。 它被镶嵌在基座的中心，四周是电路板，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路。 这东西的能量来源是艾婷的异能，并不依赖电，但它的控制显然是需要电路的。 如何产生斥力，排斥什么物体，不排斥什么物体，都需要用某种电流信号来控制。 艾义喜欢这种亮晶晶看上去很值钱的东西，于是直接用手去抠镶嵌在基座上的晶核。 但他发现抠不动。 不是固定很牢抠不下来那种感觉，而是晶核和基座仿佛连为一体，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这让他无能狂怒，开始乱拔电线。 噼噼啪啪一阵电火花过后，蓝光极速黯淡了下去。空中仿佛有某种禁锢解除了。 神奇的是这块小水晶石一下子就松动了。不但松动了，还轻飘飘地悬浮了起来。 虽然已经不是很明亮了，但它还在发出黯淡的蓝光。 “不错，这东西应该很值钱吧？” 艾义嘟哝了一声，把晶核抓入手中。但这时他的脸色再度一变。 它都已经悬浮起来了，但还是抓不动，就仿佛被什么无形之力固定在了空中！ 其实晶核并不是固定的，而是我行我素地正在往上飞去。 它被人触碰的同时骤然加速，犹如子弹一般“嘭”地击穿了顶上的天花板，留下一个漆黑的弹孔，消失不见了。 “尼玛！” 到手的宝贝飞了，这让艾义再次觉得被人愚弄，不由得大骂了一句。 好在该死的电离护罩终于被他给解除了。 电离护罩简直是他父亲在家族中的威权的具现，让他恨透了这玩意。 如果不是饕餮人告诉他他是樟岛艾家艾云的儿子，他真的是一辈子以为自己姓范了。 等他清楚了自己的身世，来岛上要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没想到他老爸居然不见他！ 只要见一眼，一眼就好啊。一眼我就能复制了你。 如果没有电离护罩，他随便来个空间跳跃、隐身之类的异能，也是能见到老爹的。 但他一直都没机会。 不但是艾云不出来，就是整个云水山庄的人，都没让他见到，简直是防得他一点机会都没有啊。 现在总算是该结束了！ 这个硕大的空间里有吃有喝，还有娱乐设备，别人也进不来，他一时半会也不用出去了。 他将房间里的灯光点亮，然后走到电脑的巨大荧幕钱面前，开机。竟然没有密码。 大概艾云觉得这个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来，所以就没有设置密码吧。 否则末世的慌乱中之中把密码给忘了，那可就抓狂了。 屏幕前面有键盘鼠标、对讲机，还有一张舒适的铺着一床柔软兽皮的大椅子。 屏幕亮了起来，他把控制台上的摄像头对准了自己。屏幕上显示出自己的形象。 太丑了！ 现在他是013号保安的样子，一个胡子拉碴的油腻中年男。 这副样子让他这个喜欢二次元的少年帅男根本无法忍受。 他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但这需要身体长时间的新陈代谢，不是几小时就能变化完毕的。 还是先来玩一把游戏吧。 在他的操作之下，屏幕开始切换画面，显示出了爱云大厦和周边的地图。 他用鼠标拉了一个绿色的框。顿时五百多头机卒、外面秘密麻麻的战蜂全被选中了。 “平a么？不行，太没艺术性了。而且也太多了。” 他皱了皱眉头。 他选了十二头机卒，然后按下ctrl加1，编为1号队伍。接着是2队、3队。 只有编队加上热键，才是星际高手的基操！ 正文卷 136 孟飞的直播首秀 虽然这个游戏已经不再流行了，但他痴迷过很长的时间，是他少年时代记忆的一部分。 当第一个农民出现，到第一次采矿的位置，第一个机枪兵诞生，他都可以像自动流水线般精准。 但无论是套路还是微操，都不如“多路操作”那么重要。 一个真正的高手，是可以分神同时控制两片战场，打赢两场战役的！ 他决定编队一的十二头机卒从下往上，主打地面进攻。而编队二的十二只战蜂则从楼顶突破，从上往下。 可惜的是敌人不够强。按他的估计，对方有战斗力的人员最多不过一二十个，连两个编队都凑不齐了。 当然，最重要的任务是击杀他们的英雄，也就是行刑者！ 击杀最终boss要耗费几个编队的小狗呢？ 这个问题不大，他的机卒有的是。先来十个编队不是问题吧？ 当然，他必须要注意分寸。不能太过明目张胆了。明知自己要死的人，是会狗急跳墙的。 他不会简单地进攻。他会首先来一次广播，告诉大家这本来应该是一次气氛愉快的家庭聚会。 他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想见他从未谋面过的老爹一面。 只要一面，真正的一面，不是视频的。一面足以。希望大家能协助他。如果他见到了，任何人都不会受到伤害。 在这种情况下，孟飞、艾婷、艾岩，还有楼上的其他人应该不会反对吧？ 只要他们把艾云交出来，剩下的就一切好说了。 他甚至觉得凭借他的复制和滴血繁殖的能力，说不定能创造出一个虫族。 他可以把行刑者改造成蝎子，他姐就是个现成的虫族女王。艾云这个老头就做个自爆人生产基地好了。 这念头让他操作鼠标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但他的游戏刚开始，屏幕上白光一晃，又切换到了另一个画面。 卧槽，什么鬼，居然敢打断我的游戏？ 这是什么？直播？我最讨厌网络直播了。 他看到画面上出现的，居然是他最讨厌的那个人，冷血的行刑者，臭名昭著的披尸人孟飞！ 可恨这货还是那么帅气，我却变成了油腻男……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第一次玩直播，有点手生。” 孟飞显得很匆忙，镜头摇晃不定。他身上还穿着那身累赘的防护服，只是没有戴头盔，头发有点乱。 他甚至没有时间看一眼镜头。 “x先生在吗？ “你一定在看吧，我这可是全楼全频段播放的。 “如果不在，你就说一声啊。” 就连坐着的艾义也受不了了，这是什么傻叼主播啊，说什么屁话呢，我不在怎么说？ “因为这次直播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是专门为你定制的直播。 “我不需要别的粉。 “only you……” 艾义没来由地觉得菊花一紧。 “你看。” “这是猞猁军工产的，486型塑胶炸药。童叟无欺、如假包换的正品。我这一块分量大概一公斤左右。 “别小看这一块哦，威力很并不小，夷平我们这一层楼问题不大的。” 那家伙手里拿着一大块橡皮泥一样的玩意还捏了捏，然后往前走，镜头摇摇晃晃地指向一扇铁门。 “这是我们这层的消防铁门了。” 他先是把这块橡皮泥粘在了门背后，然后几个人上去七手八脚地插上了各种电路。 “只要谁或者任何东西，试图推开这扇门，这块炸药就会爆炸哦。” 孟飞继续以那种沙叼到让人发狂的语气直播着。 “当然，不止是这里，还有这里……” 他指着好几个地方，都已经安装了各种不同的炸药。 “这些炸药的引爆装置都是连接在一起的。如果一处触发，其他地方也会一起引爆，绝对的连锁炸弹啊。 “具体威力我难以估计，我不保证其他的楼层不受影响哦。” “有病，你们是想拆楼吗？” 他倒是不怕。就算楼塌下来，他一个空间跳跃就出去了。麻烦的是艾云还没找到呢。 如果楼塌了艾云死了，他的计划怎么办？饕餮人会怎么收拾残局？ 现在他身上流淌的不是自己的血，是饕餮人给他的升级原液。 这玩意在他们的d计划里可是说好了的，他需要用艾云去换补充液来巩固效果的。 如果得不到补充液，效果就会往相反的方向转变，足以将他身体中每个细胞都“复原”成癌细胞。 “然后就是我们今天的主角了。” 随着孟飞的表演，镜头指向了他一直想见而见不到的艾云。 他老爹。 艾云这时候被五花大绑在一张办公椅上。 背景一片雪白，看不出具体的位置和环境。嘴也被堵住了，只能看见一双惊恐的眼睛。 但显眼的是，他身上帮满了一根根捆扎得整整齐齐的塑胶管，几乎将把他全身都覆盖到看不见了。 “这种管子……” 孟飞一边指着一边把镜头靠近了一些。 “这是一种简单的自制炸药。 “把pvc管裁成二十厘米一段，塞入塑胶炸药，然后用引爆用的雷管连接起来。 “这样的好处是什么？当然是比较炸势啦！ “我们常常在垃圾电视剧中看到这种一管一管的炸药用来捆全身的。 “不这样怎么体现出形势的紧迫和主角的英勇呢？ “我想像这样引爆的话，应该能把艾老板浑身上下炸得一个细胞都不剩吧？ “不然万一x先生你有什么从几个细胞复活某人的神能力，那就糟了。 “对了，遥控器。有了炸药的桥段，怎么少得了一个遥控器呢？” 孟飞摊开掌心秀了一下。这是一个超级简单的按键开关，竟然是用几块小孩常玩的乐糕积木拼凑的。 “别小看乐糕玩具哦，我小时候用乐糕组装过机器人，能跑的。只要我把这个按钮按下去，” 他凑近劲头，从大屏幕上盯着x，目光轻松地笑道：“你亲爱的爹地就一根毛也不会剩下了。” “孟飞！” 艾义差点地砸烂了他手上的键盘。 “不过……” 孟飞又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 “这是你爹，不是我爹。 “如果我能活命，我不介意把你爹还给你的。 “好好想想，要不要交易？ “但怎么交易才能不捅篓子呢？ “我也好要好好想想。 “x先生，我们先各自休息一下吧，夜都深了。不睡觉的人往往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艾义曾嘲笑这家伙不懂谈判。但他现在承认错了。 这一次孟飞的确是既抓住了他的软肋，又提出了让他难以拒绝的条件！ 正文卷 137 勇敢者的游戏 三楼的会议室里，孟飞刚关掉视频直播，艾云就吵吵嚷嚷地让人把封住他嘴巴的胶带撕开。 他身上的PVC管都是货真价实，但里边并没有炸药，塞的都是厕所里哪来的卫生纸。 但楼道入口等各处安装的炸药都是真货。爆炸的遥控器也是真的，就在孟飞手里。 只不过艾云死活不坑把身体绑上真炸药罢了。 在孟飞和他们冲进三楼之后，大家就把从二楼能到达三楼的一切通道都给堵死了。 楼道里被他们堆满了东西，然后还焊上了铁门。 电梯门被他们强行打开，把电梯吊缆破坏了。电梯井里也焊上了钢条。 房间里的通风口都被焊死了。 所有的口子堵住，还都装上了炸药。你要强行突破是可以，但一突破我们就同归于尽！ 所有操作和直播基本上同步进行的。直播也是拖延时间，让他们能完成封堵和炸药安装的手段之一。 孟飞本来的计划是仓促之间找不到炸药，就用假炸药来直播吓人。没想到张力有真的炸药。 张力最初之所以选择第三层，就是因为第三层有个小型军火库。他们的塑胶炸药就是在那里找到的。 这样演戏的确是更真实，但孟飞也玩得更是心跳了。 他早就考虑过，如果不抓住艾云这张牌做最后一搏，他与艾婷必死无疑。 其他人是否会被复制完全看艾义的心情，总体而言复制概率99%。 X知道他有行刑者的异能，所以一定会把他弄晕之后再复制他。 艾婷有那神奇的血液，也是妥妥地被复制的命。 被人复制成为别人的傀儡，这和丧命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轰一声，大家同归于尽更加干脆。 如果你非赢不可，那我就掀了牌桌，大家谁也赢不成！ 孟飞直播结束的同时，张力刚好差不多指挥众人完成了初步的封堵和炸药安装。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气氛凝重得像能挤出水来。要说有谁不怕死，那不是真的。 理论上只要机卒们一炮轰开任何一扇门，马上就会“轰”！大家一起飞上天。 实际上各入口安装的炸药都减少了分量，只起到一个警戒的作用。 真正能毁掉大楼的炸药的总开关在孟飞手中。即便是机卒们真的冲进来了，他们也还是会进行最后一搏的战斗。 只有到了无可救药的最后一刻，孟飞才会按下按钮，尝试大家一起前往西天之路。 艾云身上困着那蓑衣似的塑料管儿，有点像个装模作样的原始部落酋长。他正襟危坐强装淡定，头上却是豆大的汗珠正在往外爆。 一旦战斗开始，他就是这伙人手中最后的肉盾。 张力他脸色发黑，显得就像铁般僵硬，全身肌肉紧缩，就像一张拉满的弓。 根据孟飞的计划，如果爆炸声响起，他的任务尽最后的努力用最快的速度“刺杀”艾义。虽然这不太可能成功。 倒是艾婷相对冷静。她没有被安排在计划中。如果决战到来，她可以自由行动。 她乖乖地坐在孟飞旁边，头轻轻靠在孟飞肩上，紧咬着嘴唇，轻声对孟飞说： “你怎么不怕死？” 孟飞乘机把她手抓住，一本正经地说：“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死而无憾了。” “放屁！一起活着不好吗！死什么死！” 艾婷一边呸呸呸，一边白皙的脸上瞬间泛起红晕，眼睛望着别的方向去了。 孟飞心想，暂时先不告诉你真相吧。 真相是陈胖子把监听到的艾义和饕餮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发给我了。要不我哪敢这样玩啊。 虽然如此，他能在心中女神面前表现得这么淡定和中二，他自己都觉得很吃惊。 差不多五分钟过去，大楼里依然一片安静。对方的进攻并没有开始！ 艾义的行动停止了！ 连窗外嗡嗡作响的战蜂也消失不见了。 艾云擦了擦头上的汗。 张力抬起眼来，说： “你拿我们所有人的命豪赌了一把。 “万一他发疯，我们全得死。” 最令他不服的是，孟飞居然暂时赌赢了！ 几分钟前，他亲眼看到电离护罩已经关闭，外面的机卒和战蜂已经涌进了大楼。 然后，孟飞用一场直播秀阻止了进攻！ 现在整座大楼都安静得就像一座沉闷的坟墓。 “不不不，你错了，我不是在赌。” 孟飞觉得是时候来一场智商展示大会了。否则张力这家伙老是对他不服，这很影响他在这次行动中的地位。 “你以为艾义是个疯子？ “不，他不是。 “我看过X组织的案卷。这几年他们做了很多事。 “窃取情报、刺杀政要、抢劫银行、制造恐怖事件，什么都有。 “X不是个疯子，他背后的操控者更不是。他们每件事都筹划周密，行事谨慎，极少失手。 “他每次行动都只用分身，历史上还从没人见过他的本体。 “但这一次，他不惜本体被打成碎片冲进来，冒着无法复活的风险。 “看起来很疯，但我倒觉得，这是他不得不做的事。如果这件事做不成，一定有他承受不起的后果。 “他当选了会长后，马上就尝试去下载了电离晶核的机密文件发送了出去。 “但万幸的是，保密局的机密文档库出故障了。他没能得到正确的文件。 “他要电离晶核的技术根本没用。他不可能在国内生产，只能卖掉。要说卖掉，他有的办法搞钱，何必犯傻冒险？ “背后肯定有一个国外的组织在索要这份文件。比如说，饕餮情报局？” “我猜饕餮人在电离晶核中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信息有限，无法继续研究。 “于是他们帮他复活，治好他的癌症。刚好他的身份是艾家少爷，让他到樟岛来搞那份文件。 “艾义一定有把柄捏在他们手中，被逼迫一定要做成这件事。 “比如说，某种根治癌症的方法？如果他拒绝合作，就得会回到太平间里去躺着？ “否则一直小心谨慎，从不用本体出现的X，他没理由这么冒险的。 “既然饕餮人能捏着他的命门，我们也一样能用这个来胁迫他。 “所以我觉得他绝不会冒着目标被消灭的危险冒险进攻！ “只要我们愿意，甚至可以拿会长来和X交易。他只要人，我们只要活命，所以交易完全可行。” “你在乱说什么！” 艾婷气愤地一眼瞪了过来。艾云更是脸色一黑。 “我当然不可能拿伯父交易啊。” 孟飞立刻回以海誓山盟的目光，连带称谓都换成了伯父，就差直接喊咱爸了。 “我只是说从对方的角度，会这么看。我们有可能交易的可能，他们就会考虑交易。 “这样我们才能争取到时间，干掉X！”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138 社会工程学 “不管你得猜测是不是对的。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张力从蹲着的墙角站了起来。 “我负责巡逻，检查漏洞，防止任何三楼以下的东西偷偷溜进来。 “至于你……孟专家。” 张力目露凶光地紧盯着他。 “你最好想出办法来，让我们能活着出去！” “哦……好，快去快去。 “我知道了。 “会有办法的。 “我正在想……” 孟飞双手捧着手机正在狂聊。 一副没有空理你的样子。 艾婷就在他旁边，所以他开着微信聊的也是陈胖子。唐雯雯？那是断然不敢开的。 这次陈胖立下大功。 陈胖为了追踪曾经和康琴等人联络过的x的微信，向梧桐总检署申请了调查令，在给x可能用过的网络账号设置了监控。 没想到居然能截胡到x和饕餮人之间的对话！ 艾义用的微信号并不止一个，手机也不止一个，他会经常更换。但陈胖子进行了广撒网。 但凡某个微信号可疑，那么同个机器指纹登录过的其他微信号也一并纳入的监控中。 那么这些微信号登录过的手机也再一并纳入监控。 不光聊天，任何一条购物、看片、玩游戏的记录，只要是牵连到x可能用过的机器，牵涉到的账号也全被纳入监控了。 在这种大面积“捕捞”的情况下，x其实是法网难逃的。 不但x难逃，从陈胖发来的消息看，找出他背后的饕餮人位置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这只是孟飞手机的表面。 在另一个隐藏的，只有他脑海中能看到的画面里，他正在焦灼地攻略网络世界中的虚拟女友！ 卧槽，怎么感觉是在老婆眼皮子底下偷情？ 冤，其实完全不是这样啊。 他已经构思了一个疯狂的交易。如果艾义真是一如既往地如x那样存在理智，他一定会尝试交易的。 但这事有个前提。孟飞必须先解决一个隐忧。 “青青。” “……” “怎么无语？” “一种没好事的预感。” 这一回他主动喊出“秘钥”，女神ai却是一副警惕的样子。 “对你来说很简单的事啊。”孟飞小心地回道。 “不可能。但你先说一下看看吧。” “我要你帮个忙，进入保密局的机密文档库的安全备份系统，把电离晶核那个机密文件的历史备份彻底删掉。” “……不可能。我做不了。” “你可以的。” “不，我做不了。” 这就是这场疯狂交易背后那个隐忧。 那个文件已经被ai女神替换过。 但只要到了晚上机密文档库的每晚用备份文件扫描对比系统就会发现文件异常，然后自动恢复。 所以到了今晚某个时间点之后，艾义再次尝试下载，他就可以得到真正的文件了。 虽然这不一定会发生，但哪怕百分之一的概率发生，后果也会很惨重。 那能否通过法律手段阻止艾义下载？ 这不是不可能的，但是需要时间。 这等同扣押猞猁集团最核心的资产。不但需要法庭的扣押令，还需要一大堆其他机构，比如兵部、保密局的重重审核，配合操作。 其中几乎每一步都涉及到人，需要时间。花三天时间能批下来就算不错了，今晚肯定搞不定。 这就好像你捏着别人势在必得之物去和人做交易，结果人家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轻而易举地绕过你得到，那这交易怎么可行？ 从保密局的文档库的安全备份系统中，彻底删掉那个文件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虽然有最强bug系统能扫描漏洞解除密码，但也做不到在这里直接删掉一个高规格的安全备份系统中的文件。 这类系统一般是物理隔绝的，根本不会有端口连在互联网上，不存在用密码通过互联网登录的可能。 他的最强bug系统也无法扫描不在他眼前的服务器的漏洞。 但他知道女神ai可以。因为保密局的文档库本身就是女神系统的一部分。 女神ai的权限来看，在整个女神系统范围内完全就是无所不能的。 有一种特殊的黑客攻略技术叫做“社会工程学”。只不过它攻略的对象不是机器也不是程序，而是人。 孟飞忽然感觉，自己居然在攻略一个ai？到底算是机器工程学还是社会工程学呢？ “青青，求你了。” “网络不通你还可以解释成正常网络波动，文件被加密加木马了可以说是病毒感染。 “如果安全系统被黑了连备份版本都被删了那算什么？ “这和国库失窃是一回事，一大堆人要坐牢！首犯就是你！” 这回女神ai回话特别多，还从没见她这么絮絮叨叨过。 “反正是我犯罪呗，又不是你。” 孟飞还没有放弃努力。 “不行，我可不能让男友走上犯罪的道路。” ai居然有点花痴地回复说。 这个ai不会是真的痴情女吧。 “罪犯也比死人好吧？ “如果我死了，你岂不是成了……网络寡妇？” “！！！” “如果他们得到这个文件，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死定了！” “我想静静。” “青青。” “让我再想想。” “你想好了吗？打算怎么办？” “文件删除不可能。 “但安全备份系统的每夜扫描程序意外停了一天或许勉强说得通。” ai似乎是深思熟虑之后，这样回答。 孟飞心中暗暗叫好。 删除全部备份版本的确是彻底，但那动作实在太大了。 保密局文档安全备份系统被黑客侵入，还删了东西，这绝对是个大案要案，要惊动中枢省的。 如果是每夜例行扫描因为挖土机一铲子铲断光缆而停了一个晚上，至少不是那么耸人听闻。 “但我只能保证一个晚上。今晚不会修复。明晚那就难说了。” “好，那也行。谢谢你，青青。” 孟飞松了一口气。忽然感觉自己三头六臂，无所不能。 用直播吓退艾义。 用胶带捆住艾云。 用推理震服张力。 用那么中二的情话安抚住艾婷。 还用社工黑了女神系统！ 他暗自给自己擦了擦汗。 无论是生是死，不是今晚就是明天白天，就必须有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顺带，他发送了一朵玫瑰的表情给女神ai表示感谢。这次他真的是很感谢女神。 花痴女神果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回以一个火热红唇。 “放心亲爱的，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你完蛋的。” “……” 听到这话孟飞居然有一点点心动。 如果这货能从手机里走出来，而且还是个像游戏女主角那样的真人，说不定他还真会发生选择困难症？ 正文卷 139 寻找支援 “我可以帮你们呼唤救援。” “大姐……不，青青，我们早就呼唤救援了啊。但是冬暴没结束，没人能来啊。” 说到救援，孟飞简直是心中一沉。 “您的视频请求已经拨出，请等待对方接听。” 孟飞一脸懵逼，你帮我拨了谁的视频？ 黎牧？ 那个老神棍？ 孟飞忽然想到了什么。 足足等了一分钟，老神棍才接通了视频。 老黎出现在一片闪烁着各种颜色灯光、音乐嘈杂的背景下。 他穿着一身低俗可笑的花衬衫，脖子上带着大金链子出现在孟飞的手机屏幕中。 “尼玛，部长大人，我们在这里送死，您在夜总会玩耍吗？” 孟飞差点骂出声来。 “现在是神诞假期，合理的放松是完全有必要的。” 老头正了正嬴荡地敞开着的衣领，一本正经的回道。 “我们正在和x正面火并，急需支援！” “支援部队都在路上了，海军司令部亲自下的命令，最高规格的支援部队。冬暴一结束他们就出发。” “嘿老头，你别瞎扯了。等他们出发我们早凉了。 “你是可以直接视频穿越过来支援我们的吧？” 女神ai帮他直接视频连线黎牧的时候，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 老黎曾经拉着他穿越到过去的月亮电影院里。 他不确定那是真的穿越了时空，还是只是进入了女神系统中展示的一段视频里。 但女神ai既然主动发起连接，这本身就是一种暗示？ 女神ai能理解老黎的异能？ 其实ai应该更容易理解异能。 因为对ai来说，现实和虚幻根本没什么区别。她看到的都是代码，仅此而已。 现实只不过被她特别标记的一种输入。和虚幻有什么区别？ 老黎穿越到女神系统保存的视频中，可能以某种信息流的方式被女神ai捕捉到了。 所以女神ai意识到了，黎牧其实有某种穿越地理界限的能力？ 果然，孟飞的话一说完，老黎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仓皇了起来。 “这个……虽然……其实……” “别废话，老头，你要是见死不救，我现在就通过女神系统直接向总统举报你！” “唉……你不懂。 “其他地方我都可以去，但这几个大家族的地盘，我是……去不了的。尤其樟岛，我是去不了的。 “但是…… “这样吧，我不能去，但可以送给你送支援啊。 “虽然我能力有限，只能送一个人来。 “让我想想，我能送谁过来。 “千万别举报啊，给我五分钟，我拉个人进来连视频。” 五分钟后，孟飞感觉手机竟然猛然一沉。 他看到一头秀发如同海浪般泛起，一个女人从他的手机屏幕中钻了出来！ 这是谁，难道是？！ “是你？” …… 艾义坐在负五楼的地下仓库中，看完了孟飞的精彩的直播节目。 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那些焊上的铁门、到处安装的炸药当然拦不住他。他可以用空间跳跃进入第三层。 甚至爆炸他都不怕。 他有爆炸人的异能。 爆炸人不止能爆炸，更神奇的是能吸收能量。 换句话说，如果在他面前引爆任何爆炸物，他能在爆炸的瞬间将能量吸收干净。 如果有一公斤塑胶炸药在他面前爆炸，影响不会强过放一个鞭炮，大部分能量都会被他吸收。 但他只能吸收目视范围内的能量。如果他找不到艾云，哪怕是隔着一堵墙，艾云还是会被炸死。 他的空间跳跃会引起很大的空间波动。所以只要他一跳跃，就会被人感知到。 如果他跳跃到第三层，很可能会首先撞上行刑者，瞬间他的能力就被剥夺了。 更糟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艾云所在的具体位置，连应该往哪里跳跃都不知道。 如果直接让机卒拆屋进攻，艾云也一样会被引爆。 死结。 总之只要有孟飞这个行刑者在艾云附近，这就是个死结。 如果想要对付孟飞，他就难以避免用本体和孟飞当面对决。但这就是对方想要的。 一个异能者和行刑者刚正面，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事了。 他需要一个计划。 用这个计划在自己不出面的情况下干掉孟飞，万事大吉。 这时候他忽然怀念起给他a、b、c、d这些鬼计划的饕餮人了。 不管遇到什么麻烦，这些人总是能制定出一套又一套的计划来。 即便他们的计划带来了更多的麻烦，但也比完全没有计划要好一点。 但这一次，他点开微信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堆表示未读消息的红点。 正是那个和他保持着联络的老饕餮教徒发来的。 “不要再和我联系。 “我会马上注销账号、删除资料、消失。就算你发消息给我们，我也不会看到。 “你没见过我，我没见过你。 “船会在约定的时间和约定的位置等着你。只要你把艾云送到船上，他们就会给你一针绿色的补充液。 “注射之后，你注射过的升级原液的作用会保持一百年。 “如果没有艾云，你什么也得不到。别想动歪点子，他们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没有补充液，你注射的两次升级原液会失效。那时你会恢复成注射第一次升级原液之前的样子，就是一具几乎全是癌细胞的尸体。 “没人能救得了你。包括我。 “所以，要成功。 “你我没有再会了，小兄弟。” “尼玛！” 这突如其来的一大堆消息让他头皮发麻。 他连忙发了几个巨大的问号过去。 回复瞬间就来了。 “对不起，对方账号不存在。” “对不起，对方账号不存在。” “对不起，对方账号不存在。” 疯了，疯了。 饕餮人就这样溜之大吉，甩手不管了？ 恢复成注射第一次升级之前的样子…… 那时他早已凉了好几天了好吧。 不成功，便成仁？ 这时他注意到微信下面的通讯录上又多了一个红点。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加他好友？ “你好，我是孟飞。” 看到这个名字，他感觉怒火从内心深处汹涌，似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你想怎么样？！” 正文卷 140 中毒了 看到这个名字，他感觉怒火从内心深处汹涌，似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你想怎么样？！” 他忍住狂怒，通过了好友申请，然后认真地打字问道。 “我想活命。” 对方的打字速度简直快得没边。他才点了“发送”就秒收到了孟飞的恢复。 其实艾义真的很想说：“兄die，不止你想活命，哥哥我也想活命啊。” 但作为吞噬过心理医生的谈判专家，他知道此时绝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 “你想活命？凭什么？” “我用你爹换。” “嚯，用你老丈人换你自己活命？” 艾义是不相信的。孟飞这家伙肯定是在耍什么阴谋。 “用一个人换楼上个人活命。有什么不对？ “这不是一道简单的扳道工问题吗？ “火车开过来了。如果我不扳道，所有人都会被火车压死。 “如果我扳道，只压死你爹一个。 “这不是很好吗？” 孟飞发来的消息可真够厚颜无耻的。什么二十五个人，明明就是为了你自己活命好吧。 而且动不动“你爹”“你爹”，这是骂人吗？我什么时候认过这个爹了？ 艾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回道： “不好意思，你想多了。 “我对那人没兴趣。 “要说兴趣，或许我对你还稍微有点兴趣。 “不过我不介意你先把自己引爆了。 “说不定就算你只剩下几个分子，我也能把你复原出来啊。 “你可以试试的，哈哈。” 这是他笃信的“交易的艺术”。 他曾经吞噬了一个想花大钱竞选总统的房地产商，学到了虚张声势、胡搅蛮缠的交易方法。 “你是为饕餮人干活吧？” 但孟飞没有理他。 “我为了监控你的微信可是不知道费了不知道多少功夫啊。 “这段话你听过没？ “‘但如果没有艾云，你什么也得不到。别想动歪点子，他们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没有补充液，你注射的两次升级原液会失效。那时你会恢复成注射第一次升级原液之前的样子。’” 孟飞在微信上发来一段截屏。这让艾义差点惊爆眼球。 你居然监控我的微信聊天记录？ 这么无耻的手段？ 这么不讲武德？ 还有没有隐私权了！ …… 同一天，也就是神诞节假期的第二天，8081年12月28日。 把时钟拨回去八个小时，那时候天还没有黑，梧桐市中心的王圃区正笼罩在冬暴带来的狂风骤雨下。 密集得就像丛林一样的大楼中的某不起眼的一处楼层里，“梭子蟹旅行社”的员工们正忙碌不停。 这家旅行社最擅长的是代办签证，带着想出国的国人们去排饕餮领事馆长长的面签的队伍。 公司深处一间气氛紧张的小办公室，堆满了资料和电脑，坐着五六个看似非常普通的职员。 靠窗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相貌寻常的老头。 他有一副纯正的青芒人的脸孔。头发花白、身材不高，留着早已不流行的、浓密的八字胡须。 这位可不是第一次登场。不久前的月亮电影院，他穿着电影院的工作人员马甲和变形虫一起出现过。 他的真名叫左格，青芒裔饕餮人，饕餮教徒。但在青芒国，他只是一个老道的移民掮客。 虽然不露声色，但看着电脑桌面上的文件，他目光闪烁不定，隐藏着内心深处的激动。 在梧桐市驻守了这么些年，这是他最后一个任务。 如果这个任务完成，他的余生就可以在大平洋的小岛上，沐浴着阳光养老了。 他并没有急于打开这个文件，而是先扫描文件的安全性。 不好意思，此文件安全性未知。 被加密过的文件安全性未知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杀毒软件也无法扫描需要解密才能读取的内容。 但这没关系，他还在等“内部的朋友”的一个电话。 不久之后，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那边的“朋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他报出了一串数字。 他知道电话里报的是文件的md5。 “内部的朋友”也无法下载到女神系统上保存的机密文件。但他可以根据文档编号获得文档的md5。 md5值是一串十六进制的数字，根据文档的内容计算而出。 如果md5值不变，说明大概率文档的内容也没变，也就是说，和服务器上的原始文件一样，没有染毒。 左格一边听着这些数字，一边与他计算出的刚刚得到的文档的md5进行比较。一直比到最后一位数字，准确无误。 他挂了电话，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击鼠标打开了文件。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电脑左下角几乎立刻弹出了一堆红框。红框上充满了语气紧张的饕餮文。 大致可以翻译如下： “检测到*爱之岛播放器勒索病毒，文件已隔离，请进入隔离区处理。” “检测到异常网络数据包，已强制断网。请彻底杀毒之后再尝试重新连接。” 不光是他，整个办公室里所有在忙碌的四五个人的电脑通通报警。 整个公司的网络全断了。 这简直让他大跌眼镜。他竟然犯了一个爱看某岛国动作片的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中木马了？ 这不合逻辑。 如果文件md5和“内部人士”提供的一致，说明文件并没有被中途感染过木马。 难道说青芒国家保密局的服务器上的文件本来就有木马？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出于对这个国家的国家机构的绝对信任，他才放心大胆地直接运行这个文件的。结果竟然会这样？ 难道文档管理库的后台居然有人用服务器下黄片，然后感染了加密文档？ 他当然不会这样想。作为职业特工，优秀的间谍，这点判断力他还是有的。 应该是有人在追捕他。只不过用了比较猥琐的工具而已。 他的猜测是对的，在保密局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但换了在刚成立的异能局就难说了。 下黄片还顺带收藏了一个勒索木马的是陈胖子。 他正在慕恩堂的某办公室里一边抠脚一边吃薯片一边写代码追捕饕餮人！ 正文卷 141 逃亡 “老板，网络断了。要不要尝试恢复？” 一个年轻的it工程师坐在座位上问道。他负责这个屋里子里的网络。 看到有人看了不该看的片而报警，他不得不委婉地问一句。 “有数据发出去吗？” “有。” 这个他清楚得很。这些木马发出的网络包千篇一律。大部分是为了上传一些信息，以便以后在线更新搞更多事。 “发哪里了？” “好长。我发你看。” 马上，老头的手机收到一个很长的域名：“www.iuqerfsodp9ifjaposdfjhgosurijfaewrwergwea.”。 “一个勒索网站。” 年轻人补充了说明。 左格内心是很想骂娘的。 “梭子蟹旅行社”的据点是他花了十年时间经营的据点。 这地方隐蔽、稳定，简直是他漂泊异乡这么多年来心灵的港湾，保存了他几乎所有的成果和秘密。 居然就这样被一个黄片勒索木马给暴露了？ 表面上信息是发给那个勒索网站去的，不太可能是青芒的什么国家机构。 但如果事先就盯上的话，劫持域名或者是在某些节点监听往某个域名发送的消息，这也不是太难的事。 也许就是故意做成这样的表面，让你放松警惕，好放长线钓大鱼的。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手，他知道这方面绝不能抱以侥幸。 “先恢复备用线路，把c计划发给他。但我估计c计划他也未必能成功。d计划也准备好吧。” “好，没问题。” “除了留下两个人准备d计划之外，其他人开始销毁所有资料。 “除了最后两台电脑之外，所有电脑清除数据。 “你们几个去找个垃圾桶来烧纸。到天台上去，把所有能找到的纸张都给我烧了。” “好的老板。我们什么时候撤？” 左格的话让年轻人变得非常紧张。 “十二小时之内撤离。” 在密密麻麻的打在窗上的雨点声中，老头波澜不惊地做出了决断。 八个小时之后，大约晚上九点左右，整个“梭子蟹旅行社”已经不但没有人，甚至连一张纸片都没有了。 左格并没有留在那一层楼，而是在风雨很大的天台上。 天台上有一个如通钟楼般的建筑物，四面是镂空的。风很大，雨点时不时随风飘来。 左格坐在一个银色的不锈钢垃圾桶旁，桶口冒出不断随风飘动的火苗。 处理完所有的资料就应该撤退的。但他心中不服，所以还在等一个电话。 根据行动守则，他只能在这里使用手上的电话。 一旦出去了，他的身份证件、所有联系方式、通信设备一并消失，全部要换新。 终于，电话再次响了。 “你要的确认结果如下：从昨天到今天中午，都是休假日，只有极少的人值班。没有任何人操作过机密文档库。” “没有？” 左格有一点疑惑。他认为是有人提前得知了他们的计划，所以通过法律手段提前替换了文件。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内线应该是能查到消息的。结果竟然没有？ “没有。”电话那头的人再一次强调说。 “你是说那个文档没有被替换过？” 左格不由得冷笑一声。莫非以保密局一直都保密着一个可笑的岛国*爱的木马文件？ “不，文档确实被替换了。就在今天你们的人下载那个文件之前大约五秒钟。” 左格有点糊涂了。 “你说没有人操作，但是文件被替换了？” “是的。是系统自动替换的，没有用户。”那人回复道。 “现在能恢复吗？” “不行，备份系统也出故障了，正在抢修。预计至少要明天才能修好。” “故障原因？” “还不清楚。” “好，我知道了。” “那再会。” 左格挂了电话。 没有官方的操控，但系统、网络、文件，一个个地在故意和他作对。 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是官方的，有人私自黑了女神系统！ 这是神人啊。 女神系统是青芒的官方系统。如果能黑女神系统，他们早就黑了。 黑了女神系统就等于可以窃取这个国家的一切机密，甚至某种程度上操控这个国家。 但是不行，他们没成功过。 即便他们有“内部的朋友”帮忙，又汇集了世界上最顶级的黑客，同时还掌握着最多的0day漏洞。 他们还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国家的力量永远是不可小觑的。 但有人黑了女神系统还拿到了root权限？ 这权限就算是总统，或者是负责维护和开发女神系统的国家专家院也没有的。 他不由得想起一个人。 年轻的行刑者。年轻的专家院专家。还是某软件安全企业的漏洞挖掘专家。 把这些身份都联系在一起，不由得他不产生奇妙的联想。 其实就算这些头衔都实至名归，并且有十个这样的人联手，他也不认为这人能黑掉女神系统。 但事实由不得他辩驳。 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一直所向无敌的x，在樟岛上会屡遭挫败了。 是因为对手实在太强？他小看了对手？ 望着大雨中依然不断涌动的这个城市的车流和灯光，他警惕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果然追查过来了吗？竟然比他预计的时间还早了四个小时左右。 拿起手机，他快速打字，给艾义发最后一次信息。 他已经不相信艾义能完成这次任务了。c计划实际上已经失败，d计划的结果他也已经不指望了。 但赌还是要赌的。万一艾义知耻而后勇，绝境翻盘呢？ 何况这件事的结局并不由他负责。他只负责安排过程。 打完所有的字，他将最后一堆纸张塞进桶里，火苗一下子大了起来。 他又把自己刚打完字、注销掉账号的手机丢了进去。 然后他紧了紧大衣，把大衣后面的帽子扣在了头上，上电梯，下楼，急匆匆走到大街上。 晚上九点半，虽然风很大，但车流还是不少的。他冒雨打了一辆的士离开。 “哇，今晚有大行动啊。” 的士司机开出大概五百米，刚好撞见许多黑色的特警车辆静悄悄地开了过去，竟然没有溅起一点水花，不由得惊叹道。 …… 正文卷 142 秘密的逃生通道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醋##溜##儿##文##学 同一天，大约晚上九点多，爱云大厦。 空中响起了很大的嗡嗡的声音。让人分不清远近，就好像无数烦人的苍蝇充斥在了天地里。 但整个大楼除了12楼破了一个大洞，就像黑夜里呜呜嚎叫着的一张大嘴之外，所有的窗都紧闭着。 所有的窗帘都放了下来，甚至没有一个人哪怕在窗边偷偷掀开一条缝偷偷地看外面。 没有一丝灯光，没有一个人，就好像是一座死楼死似的。 空中嗡嗡作响的数千头战蜂，从四面八方飞来，围绕着整座大楼，以均匀分布的方式悬浮在空中。 然后其中一只忽然飞近窗玻璃，将身体一缩，立刻变成了一个半球形、如同七星瓢虫的模样。 它啪地一声，就紧紧地贴在了坚硬到能防弹的窗玻璃外墙上。 这似乎是个很好的示范。立刻空中这些嗡嗡作响的战蜂，全都啪啪啪地贴在了窗玻璃外。 就好像大楼的脸上，忽然长满了一颗颗半球形的痘。 这些战蜂因为体积不大，所以并不适合携带武器。但它们自身就是很好的武器。 如果这样的一头战蜂贴在窗上自爆的话，也是足够在这些防弹玻璃上开出一个大口子的。 接着几百头就像狂奔的狼群一样的机卒也从四面奔跑了过来。 神奇的是它们在遇到大楼阻挡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停顿，而是往上一跃。 然后它们的四只脚掌就贴在了玻璃墙上。继续蹭蹭蹭蹭地往上冲。 机卒的脚底都带着吸盘，需要的时候还可以从吸盘中伸出钢钩，可以适应很多的地形。 面对这种大楼，即便垂直向上也是如履平地。 很快，所有的机卒也均匀分布在了大楼的外墙上，悬挂着一动不动。 简单地说，这座楼被封锁了。 机卒们不敢进去。因为孟飞威胁了如果有东西强闯就引爆炸弹。但它们也不让任何东西出来。 这漆黑的夜里，原本在远处的冬暴黑幕，正像一面涌动的黑墙，越靠越近。 倒不是说冬暴真的要席卷樟岛了。而是每年冬暴最猛烈的时候，暴风眼会有一定的偏移。 这时猛烈的中心“风墙”也会接近樟岛，给樟岛带来短时间的风雨。 满岛的树木都像海浪一样摇晃了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被大风吹上了天。 十二楼一面松动的大窗被风吹落了下去，落在密林中就像沉水一样消失，发出海浪的声音。 几个人秘密聚集在某一层楼中某个没有任何窗的杂物间里。 一面白色的墙被当成了屏幕，投影显示的是爱云大厦的结构图。 这是孟飞好不容易才让艾大老板拿出来的机密结构图，和公开的图纸是不同的。 公开的图纸整个大楼地下只到b4。 孟飞指着b4下面，距离b4的地面还有十多米深度处的秘密地下室。 “b5，安装电离护罩晶核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足足两千平米的巨大地下室。 “全部用钢材构筑的，用了数万吨钢材……” 艾云撇了撇嘴，不屑地说： “当时收的最便宜的废钢，造价连一亿都没到。” 孟飞想用胶带重新把他的嘴封上。你能不要这么凡尔赛吗？花一亿装修一个地下室你好意思用这个句式？ “只要在这里开启备份用的电离护罩，就可以把艾义重新排斥出去。 “这样这座大楼会重新变得安全，我们就等在这里等待援军就行了。” “但是，”艾婷明显疑惑了，“x怎么会让你去那开启电离护罩？” 她还是习惯用x来称呼这个人。如果称呼艾义，容易让她想起自己还有个弟弟，难免有点心酸。 “当然是用……” 孟飞有点无奈地看了看全身塑胶管，在首席正襟危坐的会长大人。 “伯父来交换了。” “不行！” 艾婷还没有表态，张力第一个跳了出来。他真是老板手下最好的狗，谁想动他主子，他第一个和谁翻脸。 艾云发黑的脸上露出尬笑，强装大度地说： “我们先听小孟说完。” 孟飞看着屏幕上的地图，说： “伯父大人，其实我看着这个地下室的设计，总觉得缺少什么。” “哦？” “这个地下室的入口在b4。坐电梯到b4层之后有一处秘密的开关可以开启重达50吨的大门。 “进入之后从里边锁上，外面就无法再开启了。” “对。” “但我觉得这个密室应该是为某种突发情况，大楼即将不保的情况下设计的。 “比如战争爆发，遭到轰炸，大楼起火。 “你会进入密室，用楼上早已安装好的炸药炸掉大楼，深埋在废墟下， “从此你就躲在密室里，没人知道你还活着。” “这个想法不错。” 艾云微笑着说，他的确是想得这么美好的，现在他觉得孟飞和他一样聪明。 “除了地下的密道，你也给了自己另一种选择。” 孟飞又将指向顶楼。 “顶楼的直升机库。这间机库的天花板随时都可以开启。直升机可以直接在机库位起飞。 “所以除了躲在地下之外，你还准备了另一条路，那就是用直升飞机逃走。” “好吧，你说得都对。” “但我觉得有一点是不合理的。” 孟飞用两个手指托着下巴，眼睛一转。 “如果我是你，一定会设计好秘密通道，让我在任何一层楼都能轻松地达到顶楼的机库或者是b5的地下室。 “否则，万一你在十二楼睡大觉的时候大楼被敌人侵入，想要逃往避难处根本来不及好吧。 “奇怪的是这地图上根本没有。按我的想法，如果要设计的话，似乎可以利用这些奇怪的通道……”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通道。” 张力提醒这个没见过有钱人生活的it屌丝。 “这是衣服送洗的快速通道。 “只要把要洗的衣服放在通道入口处已经准备好的塑料袋里，往通道口内一丢……” “然后衣服就会顺着通道一路滑到负一楼的洗衣房对吧？” 孟飞接着他说。 “这些通道我看过，螺旋形往下，非常光滑，重要的是，虽然有点狭窄，但足够通过一人。 “其实就个大型的滑滑梯…… “设计师设计这个，表面上是为了洗衣服方便，其实是为了能直达地下避难室吧？” 正文卷 143 兵分两路 “不错，你猜得很准。” 艾云不得不点了一个赞。 “在建造的最后阶段我亲自让工人在里边增加了一个秘密岔道，可以直接滑到b5楼的地下室。 “还有直升机库也是有办法可以快速抵达的。电梯井里有秘密机关。即便完全停电也可以上去。” 艾云有些得意地说。 作为一个真正的军火贩子、战争狂人，他为任何走投无路的情况都准备好了退路。 可惜的是他儿子几乎毁了一切。 现在这些秘密已经无法再起到避难的作用，他是上天无门入地不能，所以干脆就拿来最后秀一波了。 “所以我的计划是我们兵分两路。 孟飞在白板上画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直升飞机，和一个上升的箭头。 “我们中的三个人坐直升机离开。只要伯父在飞机上，就一定能吸引艾义的注意。 “其他人去b5地下室。” “会长坐直升机离开？等等，离开去哪里？” 张力有点震惊地问道。因为樟岛一直被冬暴包围，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过开飞机离开这回事。 “如果非要确定一个目的地，那就去小叶岛吧！” 孟飞指了指刚刚展开的地图。 小叶岛与其说是岛，不如说是樟岛附属的礁石。它在樟岛以东四公里处，面积只有几十公顷。 但那上面有灯塔和近防炮，是有少量的军人驻守的。 只是小叶岛的位置正好在冬暴的“风墙”地带，现在又是冬暴最猛烈的时候，应该是妥妥的飓风17级。 他们如果躲在坚固的灯塔里是没有问题的，但想要冒着暴风雨上岛那就是做梦了。 所以张力脱口而出：“那是找死！” 孟飞敲了敲白板： “所以我说要看天气预报啊。 “今晚暴风眼会往东偏移两到三公里。 “刚好覆盖了小叶岛。 “艾义的动力飞翼没了，战蜂飞不了这么远，机卒又过不了海。他想要追来只能用游艇。 “游艇那么大目标，用岛上的近防炮就可以轻松解决。 “所以小叶岛是个很合理的庇护所。” 如果暴风眼覆盖了小叶岛，那么从这里到小叶岛的海面会有短暂的平静。至少今夜，飞过去时没问题的。 “就算暴风眼覆盖了小叶岛也不行，太危险了！” 张力立刻否决了这个疯狂的逃亡的计划。 他会开直升飞机，知道有多危险。飞过去也许还勉强，但是要降落可就难了。 “夜里一片漆黑，小叶岛上没有机场。风又大……” “如果我的真实目的并不是去小叶岛呢。” 孟飞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向下的箭头，并在终点画了一个圈。 “如果能在这里把电离护罩修好重新开启，那就可以把x和他所有的机卒、复制体都排斥出去了。 “直升飞机的队伍则恰好可以用来吸引艾义的部分兵力，调虎离山。” “就算只是起飞飞一圈也不行。” 张力有点焦灼地摇着头。 “现在满天都是机蜂，它们就等于是自杀式炸弹。三两下把你击落了！” “如果伯父在飞机上，艾义应该不会下令击落飞机吧？” 孟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艾云显得非常紧张。他犹豫之后问：“我要在飞机上？” “你的计划太疯狂了。让会长在飞机上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去地下室修电离护罩？ “万一修不好呢？岂不是一切都白搭？ “如果电离护罩的晶核被破坏了，难道还有办法修复吗？” “这个……” 这会是脸色已经煞白的艾云吭了一声。他双手摩挲着自己有些苍老、法令纹变得明显的脸颊。 “是可以修好的。我准备有一份备份用的电离护罩晶核。” 这一点孟飞早就想到了。艾云的地下避难所里几乎任何必须设备都准备了至少双份。 “在哪里？”张力有点意外地问。 “在b5层地下室。”艾云想了想，又补充说，“一个只有我才能找到的地方。” …… 就在孟飞交代完毕，再加上两个小时的准备之后，就到了月黑风高雨急的午夜，计划开始施行了。 三个全身黑色、披挂着整齐的防化甲、戴着头盔和防毒面具的人出现在电梯井中。 电梯井内是没有任何灯光的。三个人的头灯发出幽暗的光芒，微微照亮了井内的环境。 因为服装将他们掩得严严实实，很让他们很难直接被认出来。 他们中的一个身姿窈窕，明显是女性。两外还有两名男性，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另一个相对较矮，但也很结实。 三人在电梯井中顺着边缘摸索，很快摸到了一根粗壮的钢缆绳。 既然是在电梯井内，用来拉起电梯轿厢的钢缆绳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但这根钢缆和一般的钢缆不同。仔细摸索，能摸到它上面有一个钢环。 三个人把腰上的安全绳拉了出来，将安全扣扣在了钢环上，围绕着钢缆绳面对面站好了，六只手紧紧地抓住钢缆。 其中一名男子低声问道：“都准备好了？” 另外一男一女低声回答：“好了。” 前面问话的男子扳动了钢缆绳附近能摸到的一个不起眼的闸刀似的机关。 顺着电梯井，在他们的头顶远处，传来了轻微的咔嚓一声，接着是某种轮轴开始转动的声音。 钢缆绳上忽然传来拉力，将他们往上一提。顿时三个人就像被绳子拉起的三条黑鱼一样，迅速地顺着电梯井往上升去。 在他们上升的过程中，一个形如骨牌、大约有三分之一个电梯轿厢大小的重物正无声地从上面降落下来。 正是这东西用重力拉着这根钢缆，把这三个人直接拉到电梯井的顶端。 顶端的边缘有一条横梁。三人把安全绳解开。其中一人在墙边摸索，很快摸到一个把柄。 握住把柄用力一转，一扇只容一个人爬过去的小门咔嚓一声松动了。三个人先后爬了出去。 这正是艾云在电梯井中做的设计。 即便停电了，这个纯机械的机关都能快速而且秘密地把最多四个人送到顶楼，位置刚好在直升机机库的下面。 在头灯的照明之下，一架机身透明、可以坐上四个人的小型直升飞机静悄悄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 正文卷 144 起飞 艾义最初构思了很多的方案。但没有一个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要么他瞬间跳跃到艾云面前，在孟飞反应过来之前再次跳跃带走艾云，并用炸弹人的异能吸收爆炸。 要么他跳到孟飞的面前，在他按下爆炸按钮之前杀了他。 孟飞只要一死，他瞬间就可以复制了周围所有的人。 说起来简单，但这些操作太依赖于偶然了。几乎完全取决于他跳跃和出手的准确度。 如果不能一击毙命，那死的就是他而不是孟飞了。 而且他并不知道这两人的准确位置。 一次跳跃位置不对，空间波动会立刻暴露他，他就没有第二次跳跃的机会了。 但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被孟飞这家伙反复调戏强烈地刺激了他。或许正是这种刺激才导致他的灵感爆发出来，想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还需要时间，甚至需要试验才知道是否真的可行。 必须马上就做。 b5层的大门打开了。在昏暗中，就像一场诡异的幽灵集会，许多人影影绰绰地走了进来。 他操控着三百多个分身，全都走到了他面前。 现场安静得恐怖。没有交头接耳、没有窸窸窣窣的杂乱的动作。 他从高处看着现场男男女女高矮胖瘦所有的人，这些人都用和他一模一样的傻子般的眼神回望着他。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疑惑地问自己。 为什么拥有这么多身体，却依然得不到幸福？ 可笑的问题。 命运握在别人的手里，有何幸福可言？ 离他最近的是一个高大的胖子，很胖，满脸油水，穿着干净的白色制服，应该是个厨师。 在他一念之下，这个人古怪地仰头，长大了嘴，就好像一只等着饲喂的雏鸟。 艾义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血来，滴到了那人张大的嘴里。 厨师的眼神立刻发生了古怪的变化，通红的眼神望过来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美食。 时间啊，时间，最关键的就是时间了。 幸好孟飞这个诡计百出的家伙，竟然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足足三个小时过去，到了晚上十二点。 孟飞微信消息终于发过来了。 “想好了吗？我们的交易。呵呵。” “想好了。” 这次艾义认真地回答。 如果孟飞真愿意主动奉上艾云呢？按他说的，做个公平合理的交易？ 为了得到艾云去饕餮人那换那该死的补充液，他可以忍受孟飞暂时活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先把人送来，我自然保证你们活着。” “呵呵，” 孟飞一本正经地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谁？全身绑着炸药他也是老板。他还有几十名保镖。” “哈哈，”艾义也忍不住笑了，“那你要怎么把人送来？” “我告诉你他在哪儿，剩下的是你自己的事。 “你拿到你爹之后，自己消失，别再来烦我。 “但前提是你不能动他女儿，否则我要你命！” 孟飞说完两句，又增加了一条警告。 “哦？那要看你的消息准不准了。” 艾义故作傲慢地回答。 “废话。你看天气预报吗？” “什么意思？” “天气预报，今晚冬暴的风眼会往东移动。要不你打开手机搜索一下樟岛天气预报，很容易找到的。” “你最好说清楚一点。”艾义好像隐隐约约get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孟飞发来一个头部分裂的表情。 “你可真够笨的。既然冬暴的风眼正在往东偏移。所以今晚很适合小叶岛一夜游呢。” “有屁快放，卖什么关子？” “好吧。” 孟飞叹了一口气。 “你还不明白么？艾老板的大计，怎么可能把自己炸死？这是他的主意，吓一下你罢了。 “他身上的管子都是货真价实的pvc水管，里边没有炸药。 “门上倒是有炸药，但也只是吓吓人，炸不死你的。只不过是让你不敢随便冲进来罢了。 “他真实的计划是乘着暴风眼东移，覆盖到小叶岛的时候，逃到小叶岛去。” “放屁！这座楼被我围得和铁桶一样，他怎么可能跑出去！” “你忘了，屋顶有直升机。” “笑话，我有那么多战蜂，就是多少直升机也击落了！” “你不敢击落的。” “为什么？” “你老爸在直升飞机上，你击落他岂不是死了？” 艾义忽然愣了一下。这时，他正在操控所有机卒和战蜂的分身传来了意念。 有人正在开启楼顶的直升机库！不但如此，直升机的螺旋桨正在缓缓开始旋转。 不行，不能让它起飞！ 另一段图像被他的分身传了过来。 这是孟飞的笑脸。 他穿着一身防化甲，头盔却拿在手上，头灯照着自己的脸，隔着防弹玻璃冲着贴在玻璃上的机卒做了个鬼脸。 “你看到了没？ “我都说了没骗你。 “艾老板的意思是让我留在楼里拖住你。她女儿带着她逃往小叶岛。” “阻止！阻止它起飞！” 艾义在心中无声怒吼着。他强烈的意念立刻随着脑电波传了出去。 负一楼的控制室里，他的分身立刻操作附近的几头机卒和战蜂冲了过去。 天台上本来就有两三头机卒在驻守。 但直升飞机并不停在露天场地，而是封闭的机库，所以这些机卒隔着墙并不能直接瞄准射击。 它们像蚱蜢一样跃上机库的边缘，便可以“看”到顶盖已经打开，螺旋桨已经在发出巨大轰鸣。 艾义的分身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开火键。 但神奇的是，这两头机卒并没有按他的操控立刻开火，反而强行扭头，将前臂上的枪口对准了对方。 轰！ 就在直升飞机轰鸣着起飞，气流如同瀑布一般汹涌而下的时候，两头机卒居然冲着对方相互开火了！ 两声爆响同时发生，它们双双变成了飞散的零件。 与此同时，飞过来的战蜂也没有撞到直升飞机的螺旋桨上，而是掉头往回飞。 它们很精准地和那些后面冲过来的战蜂两两撞到一起，然后引爆了自己。 空中发出一连串如雷鸣般的爆响，一团团明亮如闪电的白光。 但所有的战蜂都是在距离飞机有一段的距离就爆炸了，没有一次爆炸威胁到了飞机。 直升机载着三个人坚定不移地抬升！ “看到了吗？” 孟飞还在喋喋不休地一边发来微信消息一边对着机卒头上的摄像头龇牙咧嘴。 “我都说吧，那位艾老板早就想好了自己怎么逃命，根本没有想别人怎么活！” 正文卷 145 全军出击！ 阴谋，绝对有阴谋！ 不是阴谋就是阳谋！ 艾义的脑子迅速转动过一万圈。不但他自己的脑子狂转，他所有分身的脑子也都在狂转。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艾云真的要跑。但艾云跑的时候只带上了自己的女儿，却把女婿给丢下殿后。 所以女婿不满，干脆把他卖了！ 但他又直觉地认为这不可能。 孟飞的诡计太多了，应变能力也极为惊人。他不像是会这么仓促地做出决定的人。 所以这一定是个陷阱！是个阴谋！ 但就算是个陷阱他也得踩。 不管怎么说，直升飞机正在迅速爬升。 用战蜂自杀爆炸也好用机卒远程射击也好，或者动用近防炮也好，击落直升飞机不难。 但现在的高度直升飞机已经不可能平安落地，一旦坠落艾云就死定了。 想要截住艾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空间跳跃！ 现在直升飞机离着屋顶的高度还没有超过五十米。中间有楼层做为阶梯，他连续空间跳跃刚好可以跳到直升飞机舱中。 如果直升机高度超过五十米，那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跳跃到飞机上去了。 这事急迫就急迫在直升飞机每秒都在爬升。一旦距离超出范围，他就永远失去机会！ 于是一阵空间波动席卷了他所在的范围。 空间波动虽然距离很远，但给人感觉还是是很明显的，就像地震一样。 当孟飞感觉到这阵空间波动的时候，便离开了消防通道，走进三楼走廊里。 三楼里，一共八个穿着防化甲，带着头盔，手持武器的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我再说明一次，这次下去凶多吉少。 “不愿意去的，等下滑到负一层的时候不要进小门，滑进洗衣房，在那里等到这件事结束。” 这楼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他去赌命的。那些不愿来的孟飞已经让他们躲起来了。 他情愿只自己和艾婷去。但有些人非要跟来。 “孟爷，我当兵的时候也没机会真杀过人。这次有机会却当逃兵，到老肯定会后悔不如早死。” “对，孟爷，兄弟我给人看了一辈子门，好容易有一次干他娘的一把，就是死了又咋地？” “我死就死了，但就是不能死得窝囊，要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不知不觉他就成了“孟爷”，身份迅猛蹿升。 这些剩下几个都是退役军人当了保安，一个个热血沸腾。 “好，兄弟们就大干他一场！” 孟飞伸出一只手来在所有人面前。 艾婷第一个伸出手来，拍在他的手背上。其他人纷纷挤了过来，一同把手压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在他前世，也做过这样的动作。那是很多年前，他在一个公司里开发游戏。 那个项目名叫“全军出击”。项目组成立的时候，他们这样把手堆叠起来拍一下激励自己。 加班、加班、加班，每天搞到凌晨两三点，恨不得根本不睡觉。 因为他们公司还有另一个项目组在做几乎完全一样的游戏。如果别人的先上线，那就一切玩完！ 虽然结果他们真的玩完了，但那种背水一战的热血感觉，可真是永生难忘啊。 经历过和没有经历过的人完全是两样的。 直到现在真正到了全军出击的时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捆浇上了油的柴。 在众人这轻轻地一触之下，就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他将洗衣通道入口处的盖板打开，第一个滑了下去。 …… 艾义的确是往直升机上跳跃了。 他如果要跳到某个目的地，那就必须对目的地的空间有明确的概念。 无论是看到，或许是通过其他的方法测量得到，只要他知道那个位置存在空间，他便可以跳跃过去了。 直升机他当然是无法直接看到的。 但他有机卒的雷达传送过来的精确的坐标，还有它们的摄像头拍到的画面。 他甚至能透过那架轻型直升机透明的机身，看到直升机上有四个座位，以及上面的人。 虽然三个都带着头盔穿着防化甲，但他还是能分辨出来一些信息。 坐在驾驶位的是一名身材窈窕的女性。 而副驾驶位的男子身材短小，肌肉结实。 坐在第二排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士。 他能肯定的是孟飞不在飞机上。既然如此，当然就要跳了。 能避免和行刑者当面对决，又控制住艾云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如果艾云到了小叶岛，他就基本上没有机会了。 空间波动在直升机机舱内涌起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矮个男子，毫不犹豫地端着枪回过了头来。 这人看着空余后座上，传来莫名的压迫感的区域，直接将枪口捅了进去，开始猛烈射击。 中子散弹枪！ 专门用来对付他的武器吗？ 这本来就是一个陷阱？ 艾义在如同旋流般涌动的空间中，几乎能感觉到残余的中子风暴被同样扭曲着汹涌而来。 在他意念中翻涌过几条原码的同时，这些中子的动能变瞬间消失，变成了连一股微风都不如的虚无。 炸弹人的异能不但能吸收爆炸，实际上是能吸收任何能影响到他的能量的。中子也不例外。 在十二楼的时候他无力反抗那是因为他已经不是完整的人，只是残碎的肉块，无法施展异能。 现在他拥有炸弹人的异能，这点攻击对他根本没影响。 可惜的是他不能直接用炸弹人的力量把对方炸了。这威力完全取决于能吸收到的能量，不好掌控。 万一爆炸导致直升机坠落，艾云还是会死。 幸运的是虽然空间跳跃还没有结束，但他的复制异能已经可以施展了！ 空间跳跃的过程就是他与目的地距离瞬间缩短的过程。 他并不需要完全跳到目的地，只要与对方的距离小于三十米，他就可以复制对方。 哪怕只复制了这三个人中的一个，机舱中的人数对比也立刻能达到二比二。 等他复制更多，对比优势就会更大了。 这个瞬间，机舱中三人看到的是一团如同融化的透明玻璃般扭曲的、勉强现出的一个人形。 而艾义看到的则是整个犹如隔着无数面哈哈镜看到的变形严重的机舱。 虽然扭曲得很厉害，他还是能捕捉到三人的位置。 他这意念一起，自己意识的一部分就仿佛如同一双无形的手一样瞬间伸了出去，直接伸入到对方的身体中！ 正文卷 146 飞机上的死斗 这是他意识的一部分，是有某种触觉的。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体之内的被他触摸到的对方的意识。 在升级之前，必须要对方对他足够“开放”，他的意识之手才能侵入。也就是信任度要达到60%。 而现在升级后，他的手就好像天然就拥有了钥匙。只要他知道对方是谁就可以侵入了。 如同刀叉插入黄油一般，将手伸对方的体内，然后轻轻一撕…… 对方的肉体就会新生出一个部分，并迅速吞噬了旧的部分。 艾云不可能是女人，所以飞机的驾驶员被首先排除。 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大老板身材高大魁梧，这一点是穿上护甲带上头盔也藏不住的。 所以他首先攻击的是后座上魁梧的男子。 然而无形的意识之手触摸后，指尖的感觉犹如状上一坨坚硬的铁，让他指尖一阵剧痛。 不对，中计了，这不是艾云！ 这念头从他脑子急速闪过。这他妈是谁？不知道是谁他就无法复制！ 不但这个男人不知道是谁，连那个矮个他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楼上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艾婷。所以驾驶员就是艾婷了。 复制了艾婷，那就先复制艾婷！ 他立刻将伸出去的意识之手转了向，如同利刃般刺向女人的背影。 但这一次更惨！ 这个女人的意识简直是诡异，他的手指撞进去如同伸入一团炽热的熔岩，让他剧痛到要嚎叫起来。 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猛然想起来了，这不是艾婷！ 这强大的意识他曾经试图侵入和吞噬过，但他失败了。 那时她对康琴的信任超过了百分之六十，等于已经交出了房门的钥匙。 但他还是没有能成功的吞噬这个意识。最终他只能暂时将她的意识封闭，才能将她变成自己的傀儡。 这不是艾婷，这是喜欢做布娃娃的萧涵！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萧涵自从被异能局抓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应到这个分身了。 如今再次碰到，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他对这个分身再也没有丝毫的控制力。 而萧涵那超强的意识却依然超强，而且牢牢地掌控了她自己的身体。 他终于将自己的意识之手缩了回来。避免了进一步的重创。 这时候他的空间跳跃也终于结束了。 整个透明的玻璃机舱就像浮出水面般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他听到了直升机引擎的巨大的轰鸣声，还有机舱内那名正对着自己的中子散弹枪的枪口。 当然，他不会让散弹枪击中自己的。 在对方扣下扳机之前，这只枪内的电离晶核就爆炸了，发出“嘭”地一声响。 对方手中的枪立刻变成了一个小型火球。 每支枪的电离晶核里都有少量的爆炸物。这是为了防止别人拆解而装在里边的。艾义的炸弹人异能恰好能引爆这点爆炸物。 但这时，和他并排的座位上，那个身形较为魁梧的男人手中的枪也开火了。 对此艾义早有准备，但他的意识试图去引爆这支枪的电离晶核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这支枪并没有电离晶核！ 枪中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股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水雾。 什么鬼？卧槽，居然是84消毒液！ 这是艾岩粗略地研究了艾义的具有感染力的细胞之后给的一个解决方案。 考虑到艾义的血肉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可以先给他喷上84消毒液。 84消毒液具有强氧化性。你再强的微生物在强氧化的环境下，基因被迅速氧化失活，也就没办法感染了。 张力则拿着中子散弹枪。 孟飞本来的计划是他设法“勾引”艾义的本体跳跃到飞机上。张力和艾岩两人则同时“开火”！ 在中子爆和84消毒液的洗礼下，这家伙应该立刻变成一团死肉才对。只是计划出现了偏差。 但对张力来说，这点小挫折不算什么。 他开启异能，以狂暴无比的速度把手中的“火球”丢了出去。丢的过程中将直升机的舷窗击出一个大洞。 直升飞机猛震了一下。螺旋桨的声音和飓风都从大洞钻进来。 但张力不管不顾，以闪电般的速度拔出黑色的战术短刀，一眨眼之间不知道往艾义身上插了几百下！ 他攻击的主要目标是艾义的头部。血和脑汁飞溅，喷到了艾岩的头盔上。把艾岩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大夫发挥了谨慎的特点，狂喷消毒液。往自己脸上喷，往别人身上喷，往任何沾染了液体的地方喷。 但张力犯了一个错误。他以为艾义和正常人一样，只要击爆脑袋也就没有意识了。 但艾义不是这样的，他全身都有意识，而且是多重备份的。哪怕只剩下半只胳膊或者小半截腿，也能拥有他至少八成的意识。 所以脑袋瓜被戳得一片狼藉的这个“无脸人”猛站了起来。 他没有攻击张力，却一把抓住了萧涵的头盔，然后狠狠往前一推！ 这个时候的艾义虽然意识还清醒，但早就被攻击得狂暴了。 他全身的意识都在操控身体将一切都转换为力量。这使得他力气超乎寻常地大。 但他没有了要控制这架飞机平安落地的意念。他现在想要的就是把飞机整爆！ 如果飞机坠落，这三个人都会死。 但反正艾云并不在飞机上，而且他不会死。虽然局面惨淡，他还可以再回去找到艾云的。 既然飞机是萧涵在驾驶，那就先干掉萧涵，顺便把直升机的操控面板也毁了！ 萧涵的头盔猛撞在直升机的操控面板上。原本全触摸屏的面板哗啦一声就碎了。她的头盔凹下去一大块。 但好在这种头盔本来就是为了应付猛烈撞击而设计的，虽然撞得凶，她脑袋并没有怎么受伤。 张力迅猛一刀，把艾义抓住萧涵头盔的手给砍了下来。 直升机猛烈抖动，明显倾斜。剧烈的风夹杂着雨点从汹涌而入。在机头的灯光下，前方的浓密的云雾如同怪物的胃一样蠕动着。 萧涵将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这过程中原本束着头发的发绳也给撸掉了。一头如水的秀发飞散了出来。 正文卷 147 风暴中的精灵 她是匆匆忙忙被黎牧叫来救援的，并没有做多少准备，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好好梳一下。 艾岩立刻给她喷了一脸84消毒液。她很不习惯这种刺鼻的气味，捏着鼻子说：“你们几个男人打架，我还是先走开啦。” 她话一说完，直升机的侧门居然就自动开了。 其实她不会开直升机。她握着操纵杆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异能升级这种事可不是只有饕餮才能做的，青芒也是可以的。所以她的异能早已升级了。 现在她不止可以控制她自己制作的玩偶，就是她身体周围三十米范围内出现的任何机械物，但凡有关节能活动的东西，她都是能控制的。 比如机卒、战蜂，这些东西在接近她的时候就被她操控解决掉了。 现在她一直是在用自己的异能控制着这架直升飞机。这比用操控杆来操控可不知道自如了多少，就像控制她自己的身体一样。 但这些男人在机舱内打架，而且还充满了消毒水味，她受不了了。 舱门一开，清新而暴烈的风吹了进来。 她轻松矫健地走到门外，攀缘着飞机舱门的上研，往上攀去。 然后她快速地穿过了正在疯狂旋转着的直升机螺旋桨，居然没有被卷成肉沫！ 如果把镜头放慢，可以看到她穿过螺旋桨的瞬间，桨叶的旋转忽然变慢了。等她过去后，又恢复了。 整个飞机都是受她的意识控制的，包括螺旋桨在内。所以她压根也不担心这些桨叶会伤害到自己。 旋转的螺旋桨的顶端有一个圆盘其实是不动的。只不过这时候有些倾斜。萧涵屈膝盘腿，坐在了那上边。 好大风，好大雨。 螺旋桨如同被羞辱的野兽般发出狂暴的怒吼声。 在冬暴接近的飓风和浓雾中，直升机的灯光只是能隐约映出这个螺旋桨顶上的倩影。 狂风呼啸，大雨如同子弹一样。但直升机总是恰到好处地逆风托着她，让她根本不可能掉下去。 她缕了缕头发，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可惜的是头发湿了。 即便是被雨水打湿了，在这样的大风中，她的长发也飘扬得像一段黑色的丝绸。 机舱内，男人们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 艾义的力气虽然变得很大，但速度不如张力快，再大的力气也只能吃亏。 他的复制的异能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而无法施展，空间跳跃也来不及了。 这时候飞机离开地面至少有五百米。他只能跳跃到半空中然后摔成肉泥，没有连续跳跃的可能了。 至于隐形，那更没用，张力现在根本不用眼睛，就是对着空气乱砍也能一样能砍死他。 他可以直接用炸弹人的异能爆炸。但如果力度没掌控好，自己被炸成碎片的话，可就未必能复活了。 何况张力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在无比快速的疯狂的戳刀的情况下，他的意识被遭受了惨重的蹂躏，很难集中意识来“执行”那几条施展异能的“原码”。 要死了么？ 他的细胞的确是有很强的感染力。问题是它们还没有来得及利用基因制造出蛋白分子，就遇到强氧化性的次氯酸离子被氧化了。 张力虽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消灭这货的意识，但把他切成碎片总是没错的。 没有头的身体还能站起来，但没有身体的头最多能滚一滚了。 这名前特种兵就像一个疯狂的屠夫，燃烧着自己的寿命将他的异能施展到极限，如同旋转的电动剃须刀那样挥舞着手中的刀，将艾义切成碎片。 艾义的血肉不断喷溅在透明的机舱内，很快机舱就变成了一枚红色的胶囊。 这样艾岩就更抓狂了，就像撒农药一样疯狂地喷着消毒液。狂风暴雨则冲刷着机身外面。 飞机就像一只在大雨中的红色的蜻蜓。虽然飘摇不定，却坚定不移地往某个方向飞去。 萧涵依然坐在螺旋桨最中心的上面，小心地操控着飞机，没有管下面的男人们的激斗。 她和艾义有一些过往的仇怨。但她不是个记仇的人。让她去找艾义复仇她是不会有很大的兴趣。 但她很记恩。从小到大，谁对她好，谁为她做过什么，她记得清清楚楚，一定要报答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在榕都的异能部研究中心，不但她脑中潜伏的x的分身的意识被清除了，她还想起了很多事。 那些她的意识被压制、身体被控制的时候的记忆，她通通想了起来。 她想起她从金龟子大厦的顶楼，很优雅地往下跳去的时候，是艾婷用网枪兜住了她。 而她下坠的力道差点把艾婷也一起拉下深渊。 当绳网将她挂在大厦之外，马上就要坠落下去的时候，又是孟飞拼死探出身，将绳网抓住了。 虽然用牙齿咬孟飞、又操控布偶出来给他注射神经毒素的是她被控制的身体，而不是出自她本人的意识，她依然很内疚地认为那就是自己做的事。 可无论她怎么咬、无论注射了多少毒素，孟飞都坚决没有放手。 所以一定要报答他们啊。这永远还不完的恩情，就算让她再死九次她也愿意。 狂风暴雨中，樟岛一片漆黑，本来她是什么也看不见，应该分不清天上地下的。 但苍茫之中，偏偏还有一圈灯光，就像墨玉上镶嵌的一块明亮的夜明珠，在指引着她的方向。 那就是孟飞说的，樟岛上生产机卒和战蜂的091工厂。那儿有服务器，在操控着所有的机卒和战蜂。 她继续控制着飞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往哪儿飞去，就像一个风暴中的精灵。 在冰冷、狂暴、充满了迷雾的夜里，这唯一的灯光散发着温馨的感觉。 这感觉就像那天上班时，旁边忽然多了一个陌生的帅气小伙，还偷偷用眼睛瞥她的感觉一样。 这感觉就像那天中午，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谈天谈地的感觉差不多。 她记得桌布是雪白的，边缘镶着可爱的花边。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朵暗红色的玫瑰。 她记得她被逐出银行，感觉失去一切的时候，忽然收到他发来的微信。 “别怕，没事。” 别人无所谓的细节，她偏偏记得比谁都清楚。 她是个很多愁善感的人，只要一想起来，就感觉鼻子一酸，眼睛就会发红，湿润，让她总想躲着人，不想被人看到。 不过这时候没关系了。别说不可能有人站在她这么高的地方，就算有，也分不清到底是她在流泪，还是雨水打湿了她的脸。 正文卷 148 双线作战 她站了起来，紧身的防化甲显出的优美匀称的身姿、飘扬的长发都让这个暴雨中的影子显得更美了。 她脚踩着的直升飞机就像是她的飞行坐骑。 仔细盯着下面越来越大的光圈，她看着工厂离她越来越近。天地倾斜了，地面仿佛在她面前竖立了起来。 眼前灯光明亮的工厂越来越大，变得如同在她面前铺开的一张绚烂的巨大的地毯。 她将手上的emp弹丢了出去。 这可是孟飞交给她的任务。无论下面飞机中那些男人的战斗结果如何，她的任务都绝不能失手。 手雷丢出后，飞机猛然抬头。原本在她面前竖立起来的地面又瞬间往下倾斜。 “嘭！” 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轻微的爆炸声，几乎被风雨掩盖到听不到了。但这次爆炸的闪光极为强烈，有个瞬间仿佛黑暗的天地都明如白昼。 虽然亮，但这种大小如同手雷般的emp弹并不是很强，也就是能让方圆数百米内所有的电路电器报废罢了。 它发出的强烈的可见闪光仅仅是副产品，没有任何威力。 真正有威力的是它瞬间放出的强大微波，导致电子线路中可怕的电涌。这些电涌足以击穿一切绝缘，让所有的芯片和线路都变成“焦片”。 这种攻击对机卒、战蜂那种经过专门设计、各种隔绝防护的兵器没有什么效果。 但是对付民用线路和电器、厂房里没有专门防护的服务器集群，那是再有效不过了。 所以在这一爆之下，091工厂里所有的服务器都瞬间报废了。这些服务器控制着的整个樟岛上所有的机卒、战蜂和其他的兵器，也会通通失去控制。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投弹的时候操控飞机飞得很近。所以这次爆炸显然也波及到了直升飞机。 这只不过一架民用轻型直升机而已，所以机上所有的仪表都瞬间黑屏。 张力和艾岩的头盔里的耳机都是瞬间发出一身锐响然后报废。 理论上这个时候直升机铁定失控坠毁。但对萧涵来说无所谓。 直升机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巨大的玩偶而已。就算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只要螺旋桨还在，她就能照常操控它继续飞行。 飞机轻巧地在暴风雨中转身，往爱云大厦的方向飞了回去。 地下，同样一身盔甲的孟飞已经小心翼翼地通过滑道进入了b5层。 他算计好了认为艾义的本体大概率会到飞机上去追“艾云”。 他也认为萧涵能完成用emp手雷轰爆兵工厂，完成让所有机卒失去控制的任务。 但一切总是会有意外的，难道不是吗？ 比如张力和艾岩两个家伙在狭窄的直升机舱内到底能不能搞定艾义？ 他们一个拿着中子散弹枪，一个拿着84消毒液喷洒器，都是艾义实打实的克星。 再加上张力还有特种兵的战力、百倍加速的异能，他们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这两个男人无关紧要的男人也就罢了，千万别坑惨了千里迢迢赶来救援的萧涵妹子啊。 如果艾义没死，那么所有的他所有的分身也就不会死。 如果萧涵没能轰爆兵工厂，那么所有的机卒也还能动弹。 所以他做了很多准备。比如对付人肉的中子散弹枪、对付机卒用的电离步枪之类的。 幸运的是，他进入b5层之后，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房内原有的几头机卒现在也静悄悄地收缩成一个长方形方块，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地上。 安全，非常安全。 可以明确的是，机卒的威胁已经解除。萧涵已经得手了。这样看来张力和艾岩两人也大概率成功了。 可惜他们都联系不上，对讲机没有任何返回的信息。这应该是emp手雷爆炸，通信设备毁了。 但只要有萧涵在，他们飞回来不是问题。 不管了，开干吧！ 他身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粗壮，这时候却有些气喘吁吁的家伙，正是艾云。 艾云这样的重要人物，任何时候都应该稳坐中军，不应该随便出来送死的。 但他是唯一知道备用的电离护罩晶核藏在哪里、以及如何安装的人。所以他不得不来。 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他找到了备用的电离护罩。全套设备封闭在黑色银边的皮箱中。 打开皮箱之后，除了看到大堆的电路板之外，还看到一个透明的玻璃盒。 玻璃盒里边有一枚悬浮着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电离晶核。 “为什么会悬浮在空中？” 孟飞好奇地问道。 “嘿，不懂了吧？” 艾云得意地炫耀着。 “晶核就是这样。 “一旦超过一定的体积，就会不受控地逆重力飞向太空。 “我发明的这种盒子能暂时束缚住它。”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吹嘘他的研究成果。因为他需要尽快安装好电离护罩。 电离护罩原本的基座上，只有一堆一片狼藉的电路板。张力猜得果然不错，电离晶核已经不翼而飞。 艾云迅速地从老板的身份恢复到了工程师的状态，开始熟练地将损毁的电路板拆除，然后开始安装新的。 “大家注意，以会长为中心，间隔十米，均匀分布成圆形。 “手持中子散弹枪，注意四周。 “如果出现任何不协调感，不管有没有人出现，向目标连续射击不要停！” 虽然有不小的概率艾义已经毙命，但他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这家伙空间跳跃回来呢？ 无论艾义死没死，他都只有一个本体。分身被那扇沉重的铁门关在外面，就算想进来暂时也是进不来的。 如果这家伙本体跳跃进来，看来这里一堆全身防化甲、戴着头盔的家伙，最多也就能认出艾婷。 如果他试图复制艾婷，孟飞有足够的时间首先修复了艾婷，然后定位并修复了他的“复制”异能！ 他的复制异能如果被修复了，那么所有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复制体都会消失。 如果他再施展其他的异能？他施展一个，孟飞就能修复一个，获得大量经验值，简直是求之不得。 这样可以把这嚣张的家伙变成真正的凡人！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这就是他一出现，根本不用异能，而是开枪？ 他若敢出现开枪，在他开枪之前，应该就已经被这里七八人乱枪打死了。 中子散弹枪有效射程十米。这样的乱枪在场不少人都会被波及。 但从被中子散弹枪击中到真实死亡大概还有一到两秒的间隙。理论上他是来得及修复的。 谁被击中他就修复谁，只要避开x这个大魔人就可以了。 真正的物理阵法！ 正文卷 149 决战！ 他也待在枪阵之中，和所有人一样。 他和艾婷背对背，两人都持枪戒备着。他面向中央，被保安们包围的艾云的方向。而艾婷面向入口处大门的方向。 她手中的不是中子散弹枪，而是一支猞猁iv型军用步枪。 她枪法很准，关键时刻可以远距离爆头。爆头之后，再让其他人冲上去补中子照射。 永远把背后交给你最信任的人就行了。当然，前提是你得有人可以信任。 这个地下避难所，给他的感觉就是空旷、沉闷、死寂。 除了艾云摆弄电路发出的细碎声音之外，他的耳朵里仿佛只有这空旷空间本身带来的恒定的嗡嗡声。 “伯父，你那玩意还要多久？” 就这样死寂了大概半分钟，孟飞忍不住问道。他在想如果他过去帮忙修复几下“bug”能不能更快一点。 “你别着急啊。” 艾云比他还不耐烦。 “就算是安装调试成功了，也还得花至少五分钟才能启动。” “……居然还要这么久？” 他一直在等待着萧涵操控着直升飞机回来。 或者等着张力这自大的家伙满不在乎地将艾义的脑袋丢在他的面前。 当然，他也在等电离护罩开启。 就好像高考结束，他在等着查自己的成绩一样紧张，一样迫不及待。 但他并没有先等到自己想要的！ 他首先感觉到的是心脏猛然的一次悸动，就好像心跳停止了一瞬的感觉。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全都屏住了呼吸。 这种感觉是远处的空间波动引发的。但这波动就像一股浪涌，几乎瞬间就到了近处。 不对啊，机卒不是已经失去战力了吗？ 艾义居然还活着？ 张力失败了？ 完蛋，那萧涵岂不是…… 无论如何，这股浪涌瞬间就涌到了近处。就好像水管破裂喷涌而出的强劲水流，以不可阻挡之势哗然而出。 “孟飞，你这白痴！” 伴随着身影出现，孟飞耳机里响起语速极快，喋喋不休，犹如念经一般讨厌却又咬牙切齿的声音。 “蠢货！ “你以为我死了？ “我根本死不了。 “该死的是你。 “但我不会杀了你。 “因为我要吞噬你！” 不，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空间跳跃。 这甚至不是一次空间跳跃。 这是很多次！ 很多很多次！ 【警告！检测到非法的短距离空间跳跃！】 【警告！检测到非法的短距离空间跳跃！】 【警告！检测到非法的短距离空间跳跃！】 …… 孟飞的脑海几乎瞬间就被红色的警告提示给吞没了。 就像上什么网站不小心点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各种窗口一个个瞬间地重叠出现，占满了全屏。 如果不是这警告的同时他能直接感觉到无处不在的怪异的空间感，他简直要怀疑最前bug系统染毒了。 不单是这个巨大的地下室，就是整个大楼都被扭曲了。 每一厘米每一毫米每一微米的空间都陷入了如同被搅动的糖浆似的扭曲之中。 三百多次非法的空间跳跃几乎同时发生了！ 所有跳跃的目标都集中地拥挤在了这个地下的空间里，围绕他们众人不大的区域中。 冷静，一定要冷静…… 如果有三百多次空间跳跃，那就说明，x的三百多个分身，全部具有空间跳跃的异能。 但这怎么可能呢？ 他所有的谋划，都是以x只有本体才具有全部异能为出发点而设计的。 只有本体才能空间跳跃。 所以张力和萧涵他们起飞之后，如果x上当，只能用本体跳跃到飞机上去。这样他们就能一举诛杀x的本体。 他和艾婷等这些人来到地下开启电离护罩，只不过是另一道保险罢了。 但如果x的每个分身都具有全部的异能？ 那x就根本没有必要用本体跳跃到飞机上去了。他跳跃到飞机上的很可能只是一个复制体！ 这也好，至少说明并不是艾义的本体逃过了飞机的陷阱回来了。而是他本来就没有去。 张力他们未必失败，萧涵也很有可能没事的。 但为什么他的分身会具备了空间跳跃的异能？ “哈哈，你想不到吧…… “我用自己的血肉感染了所有复制体。 “然后他们就不再是复制体了，他们变成了我…… “然后我又复制了所有的我！” 孟飞一边震惊地听着艾义的嚣张无比的唠叨，一边冲着大家狂吼道：“开枪！开枪！” 一阵阵夺目的光芒闪过，中子风暴涌入扭曲的空间，就好像飞沙走石穿过九曲回肠。 这种攻击就是乱枪打鸟，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 他们眼中没有目标，只有混乱的空间。 但他们持续地射击着，期待只要x的分身们一出现，他们就能命中！ 猛烈的空间波动就像海面几乎无穷无尽的浪花。但这浪花平息之后，居然没有人出现？一个人都没有？ x的分身们就像从水里钻了出来。 但他们全部是隐形的！ 如果不是孟飞戴着头盔，头盔连接着生命监测仪，他也是看不到这些人影的。 这里并不是每个人都配有生命监测设备。隐形之下，光有夜视镜也是没用的。 孟飞在心中狂吼着：“修复！” 他尝试修复的是系统级bug。 【提示：系统级bug“非法的可见光频段隐形”已修复！经验值+500。】 就好像密码卡被刮去了图层，拥挤在地下室里的三百多个x的分身显现了出来。 只要他们使用异能被他看见，他也就能够修复了这个bug。 所有中子散弹枪的扳机几乎是瞬间同时被扣下了。 但并没有中子束被爆射而出，而是所有人手中的枪都瞬间变成了一团火球！ 紧接着这些火球也像被泼了一瓢冷水般熄灭了。 不但火球熄灭了，房间内所有的灯光、他们头盔内的夜视仪，全部熄灭、失灵了。 【警告！检测到非法的能量转移！】 【警告！检测到非法的能量转移！】 【警告！检测到非法的能量转移！】 x动用了炸弹人的异能，先是引爆了所有的枪，然后吸走所有能量，连同灯光、夜视仪里的电池的能量，通通消失得一干二净！ “修复！修复！” 【提示：系统级bug“非法的能量转移”已修复！经验值+500。】 【提示：系统级bug“非法的短距离空间跳跃”已修复！经验值+500。】 虽然bug修复了，但还是迟了一步！ 正文卷 150 清场 现在整个地下室就像被浸泡在了墨水中，真正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充斥着无尽的杀机！ 到处都是x的分身，谁也分不清谁是谁。但x不用分清，杀就是了。 反正他的血可以感染所有人，而且他也不会死。杀来杀去，最终所有人都会是他。 一片漆黑之下，生命监测仪又失灵了，孟飞看不见。 他看不见就无法定位目标，最强bug系统也无能为力。 x或许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和能剥夺异能的行刑者对决，他每一步都计算过。 这恶魔最终的目标，就是把行刑者变成瞎子，并和他的数百个分身在地下肉搏一场！ 这是深渊，这是绝境，这是地狱，这是无解的死局！ 他们的枪还没有找到敌人就已经变成废铁。 他们的拳头还能打、他们的牙齿还能咬，但他们面对的却是一片漆黑，和漆黑中数百个恶魔的分身。 面对这种情况，躺下等死而在漆黑中挣扎而死并没有太大区别了。 每个人都几乎要放弃了。 但就在这时候，只听咔哒一声，一点温暖的微光四散而开。 简直就像快要冻死街头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的那一根火柴，只要一点微光就能幻化出任何美食美景来。 “尼玛，为什么有人会带着一个打火机！” 这个时候艾义内心真的是想对任何人破口大骂。 而孟飞想的则是：“不好意思。虽然戒烟了口袋里已经找不到烟，却总是强迫性地将打火机揣在兜里。” “但就算有光又如何呢？ “我三百多人围上去，啃脖子也把你啃死了。 “就算你能看见前面几个有什么用？ “难道你还能同时看到所有的人？” 艾义所有的分身都在如同狂犬一样往前狂扑。他攻击的目标是所有人。 他不能开枪爆头或者丢炸弹把孟飞给炸死了。 那样孟飞的记忆会消失，行刑者宝贵的秘钥也就和他擦肩而过了。 他要像僵尸一样一阵乱啃，只要把孟飞感染了，就能把他变成自己！ 孟飞能抹除他的复制体，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但他也知道孟飞只能抹除被“看到”的复制体。 而且孟飞并不知道他的本体在哪里。 只要本体不暴露，行刑者就无法剥夺他仅剩的唯一一个只有本体才具有的异能，那就是躯壳复制。 所以他用所有分身包围进攻。 这样的好处是即便有了光，前面的几个被看到被抹除，后面的人也依然能跳上来继续。 孟飞开启了微操。 想用人群阻碍我？想用人群遮挡来制造视觉盲区？不好意思，不存在的。 我能眼观六路。 在微操状态下，他精准地抬头一望。 空中有几个散开的葡萄大小的银色的金属弹珠。那是他在用打火机打火的同时，顺手抛到空中的。 在这黑暗的地下，只有一缕微光的空间里，它们就如闪烁的星星般反射着微红的火光。 这玩意是直径9mm的钢珠，用弹弓打鸟的时候用的。购物网站有售，十块钱能买几百颗。 但他很早就发现这个东西有大用了。 因为表面光滑的弹珠就相当于一面超强的凸镜，能让四周一切微缩后反射进入他的眼睛。 对他这种要靠“看见”来施展异能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神器。所以他总是带着几颗在身上的。 弹珠很小。在飘摇的火光之下反射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影。以正常人的视力，肯定是看不清楚的。 但在孟飞开启“微操”的时候，他的视力精准无比，这根本不是问题。 弹珠表面反射的画面，简直就是一个微缩的倒影世界。 无论是他前后左右所有的人，至少有一个黑黑的头顶映入他的眼睛。对他来说，那就足够了。 他需要的是确认目标的位置，而不像x的复制异能那样需要确认目标是谁。 “修补！” 他在内心中吐出了这条命令。 之所以用修补而不使用修复，是因为这个bug尚没有被最强bug系统定位。 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但他猜测，所有的分身掌握的异能，并不包括躯壳复制这个。 或许躯壳复制才是x的原生异能，所以无论如何都无法被分身使用？ 他修补针对的目标是他所有看见的人，修补“非法的躯壳复制”这个bug所导致的后果。 唯一的问题是，这次针对的人有点多，运算量有点大。 猛烈的运算使得他双目中泛出明亮的蓝紫色的光芒。 很难说这究竟是现实世界中的真实光芒，还是他脑海的意象溢出以至于影响了他人？ 他感觉他的大脑在遍历眼前三百多人每个人的全部的数据，探究他们的根源他们的由来他们的成长他们的现状以及他们的一切。 结论是，异常数据，必须删除。 这删除并不简单，从一个人到一条胳膊到每一滴血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蛋白质分子。 它们本不应该在这里，它们应该被送去哪里？ 它们被送去那里会不会引起新的异常？ 它们被送到哪里才能以最少的算力完成最艰难的擦屁股的任务而且把引起的混乱减少到最少？ 这就像修补一个被人塞进了一大堆垃圾数据的数据库。 不但要清除垃圾数据，还得清除并重建所有这些数据和其他数据之间的关联。 还得给愤怒的玩家们发大礼包安慰。 孟飞的世界天旋地转，再次“轻微晕眩”！ 结局是无疑的。只要是复制人，那么就会消失。 可惜的是在一片黑暗之下，这个场面并不那么气势蓬勃。 三百多人身躯瞬间消失，只留下剩下和手中的武器散落了下来。 终于到结束的时候了么？ 整个地下室里变成一片死寂。 孟飞手中的打火机是唯一的光源。他拔出刀来，举起火机来看了看。 然后他又把刀插回刀鞘里。 “好了好了，没事了，伯父，你可以起来了。” 剩下站立的人都穿着防化甲，只有艾云蜷缩在电离护罩的钢基座的下面。 看到一切恢复平静，他立刻站了起来，以大老板的威严注视着四方，赞许道： “诸位辛苦了，做得不错！” 却绝口不提有年底奖金增加几个月？ 孟飞呵呵一笑。 打火机有些发烫了，他一口吹灭。 就在火光熄灭的同时，他身后猛然传来一阵惨烈的叫声。 火光再度亮了起来。 正文卷 151 收场和尾声 【提示：系统级bug“非法的躯壳复制”已修复！经验值+500。】 【提示：系统等级已经提升至第五级。】 在孟飞感觉到身体中出现异样的时候，他一回头，顺势就修复了这个bug。异样的感觉随之消失。 一个身材强壮、穿着和大家一样的防化甲的家伙被艾婷用战术短刀从背后捅了好多刀，却依然挣扎不止。 对付这个行刑者动用他最后的异能是很愚蠢，但又不得已的做法。 明知对方有剥夺他异能、恢复自己的能力，使用异能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所以他本来准备的是锤子，物理攻击孟飞的后脑让他失去意识，然后再乘机感染他。 就像在那间公寓里，他第一次将这个人敲死一样。 虽然这一次孟飞带着头盔，但以他手中这把趁手的锤子，加上他倾注全力的一击，他自信是可以得手的。 然而没办法，早就在一边盯着的艾婷先下手为强了。 这时他已经没有可能用物理的方式搞定孟飞，绝望中他只好使用了复制。 果不其然，纯粹只是给孟飞喂食增加经验值而已！ 大家冲了过来，帮助艾婷，完全靠堆人数强行把他摁住了。 孟飞悄无声息地扫描，帮所有人可能沾染这家伙血肉的人都修复了感染。 “你是本体吧？” 他在回头的时候已经把手机刚刚冷却的打火机重新点燃，想近处看看这个人的脸。 这只是个习惯性的动作。事实上看不看x的脸根本没意义。 “扫描。” 扫描的结果，是系统后门001的信息完整度飙升到了10%。但他依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上次是少了一个，这次是多了一个……” 孟飞一直注意着穿防化甲的人数和他们身上的号码牌。 因为本体是无法作为复制品被抹除的。所以在他的大规模清场之后，留下来的只有非复制品。 除了他们自己人之外，就只有x的本体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x的这一轮攻击只派出分身，而本体躲在安全的地方。但最终他觉得不可能。 本体最安全的就是和这些分身在一起。 否则如果分身团灭，艾云开启电离护罩，本体再也进不来，就只能一个人在外面慢慢等死了。 x的本体只要足够聪明，就会穿着防化甲，藏在他们的人中偷袭他！ “我有意背对你，让艾婷盯着。 “果然我一熄火你就动手啊。” 但这人除了挣扎之外，无法回答半句话，甚至也听不到半句话。 因为他的脖子被艾婷用短刀割断断了，脑袋早已滚落在一边。 病态的x终于完蛋了。 可以说一句赛油蜡啦了。 樟岛的惊悚假期，就这样结束了。 …… 8021年2月5日，这是孟飞回到慕恩堂的第一天。 因为樟岛的巨案，导致孟飞和艾婷他们都经历了一个特别长的神诞假期，足足一个月。 但平时除了配合各大部门的案件调查和善后之外，在樟岛的日子还挺轻松愉快。 清晨他拉着艾婷去爬山，傍晚去海边看日落。天晴的时候开着游艇带着艾婷和萧涵出海钓鱼。 晚上，他和艾婷、萧涵、张力、艾岩，有时还拉上几个幸存的保安兄弟，一起聚在房间里玩狼人杀。 无聊得好像忽然回到了大学时代。 只可惜好日子过得太快。很快萧涵就被老黎召回榕都去了。而孟飞得回去慕恩堂上班。 只有艾婷得留在樟岛，继续处理猞猁集团和家庭内部一大摊尚未处理完的事情。 回到梧桐市，孟飞发现樟岛大案的余波竟然已经很快平息了，作为新闻搜索的头条甚至没有坚持超过一个星期。 当然新闻中并没有诸如生化感染、复制人操控董事会、电离枪的核心机密是某人的血液之类玄幻惊悚的内容。 新闻的主体是猞猁军工在樟岛实验最新型的电离护罩时，不幸引发爆炸致死数百人。 大家的关注点在失败的电离护罩项目，还有差点全军覆没的整个董事会、几十个亿万富翁身上。 爬墙党、草丛党们痛心疾首，觉得这是青芒国军工发展的重挫。 仇富党们则是幸灾乐祸，一副天道好轮回的满足感。 大多数人只是吃瓜，高高挂起。反正艾家无论人口鼎盛还是全部死光，他家的钱也没我的份不是？ 几天后，当这个世界的红男肖战的粉丝团体与黑粉引爆舆论乱战，樟岛事件也就从此淹没在历史中了。 孟飞虽然已经回到慕恩堂开始“认真”地工作了。但局里大多数人还在放羊。因为大老板艾婷还没回来。 艾婷在樟岛协助父亲处理猞猁集团一片狼藉的残局。 除了云水山庄尤其是艾云大厦之外，整个樟岛受到的破坏并不是非常大。受损的主要是人和股价。 被艾义感染和复制，最后又被孟飞一次性抹除的人数大约接近四百人，岛上其余大多数人幸存。 所有幸存者都经过异能部联合医疗专家的严格检查，确认不是复制体也没有感染，才回归正常生活。 另一方面，猞猁集团的股价坐了一回过山车。 电离护罩项目彻底失败，常用的电离武器包括警方常用的电离枪也被禁用了。 所有的军警都会很快换发普通的枪支。 原因是“发现存在重大的安全隐患”。 这当然不是真的。 真的原因是，因为这些武器的原理背后涉及异能，使用它们使用异能一样危险。 这等于利用后门或者bug从世界窃取负熵，还有可能造成世界本源的不稳定。 但禁用并不是绝对的。如果是为了禁止或者解决这个世界已经存在的漏洞，那么使用电离武器就划算了。 这就是以暴制暴的思路。 所以异能局和国家某些特定的国家机构还是允许使用电离武器的。 无论如何，这消息一出，猞猁集团股价顿时闪崩。 人们竞赛似地抛售猞猁集团的股份。大量做空机构也开始入场，疯狂地发表各类负面的预测。 但他们很快吃到了教训。 原因是猞猁军工这样的企业出现问题，国家可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在一旁吃瓜。 这么重要的军工企业，差点被一个异能者就完全控制，并窃走最高机密送给饕餮人？ 可见即使是旧贵族的自治领，加强国家的管理和监控也是势在必行了。 国家乘着股价低迷的机会大肆出手，收购股份，安插了不少董事会成员。 然后有人放出国家队入场的传闻，股价随之暴涨。 各大做空机构赔光底裤之后，终于意识到，有些企业可以随便搞。但被国家罩着的那些，是不能随便动的！ 正文卷 152 每天都是情人节 为了保证集团稳定，虽然国家高层已经对艾云很不满，但依然让他担任董事会会长兼集团ceo的职务。 艾岩担任集团副总裁职责颇有业绩，这次勇斗异能恐怖分子立有大功，荣登总裁职位。 艾云实际上被架空成了集团的精神领袖，不再负责具体的工作。 艾婷和老爹达成了协议，拿走他一半的股份，作为他未经许可，擅自使用女儿的血液来发家致富的补偿。 她将这笔价值数百亿的巨额财富捐给了他爸控制的慈善基金会。 当然这所谓的“捐”和白丢出去送人是不同的。这本来就是她老爸设计的“免税赠予”的方法。 她捐出这笔股份的同时也就获得了慈善基金的股份。 慈善基金会说是做慈善，但从没听说有那家做慈善做到倒闭的。它们从来不但有赚无赔，而且可以各种免税。 根据青芒共和国的法律，公务员不得持有公司股份，但刚好慈善基金会是例外。 持有这些股份可以让她得到稳定而丰厚的收益，足以保证她和她至少三代后辈们衣食无忧。 总之她现在是个货真价实的富婆了。而且还是单身富婆高官。 不，严格地说来，她现在只是未婚，并不算单身。因为她已经接受了孟飞的表白。她现在是孟飞的女友了。 “艾婷， “你上线啦？” 有了女友的事实让孟飞感觉整个身心都是甜的，已持续一个月了。 即便晚上失眠睡不着，他也会半夜睁着眼露出微笑。 “……你这话好废话啊。 “现在无论是微信还是女神都没有上线下线的概念了吧？又不是qq。” 艾婷一本正经地回道。 “事办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虽然又有一点破事开始扯不清。” “换个好点的律师。” “嗯，我正打算这么做。” “累不累？” “有点。” “晚上早点睡。” “睡早了睡不着。” “可以睡前喝牛奶。” “……” 艾婷想说我虽然缺乏父爱，但并没打算从你这里获得这方面的补偿啊。 但想了想她还是没说，怕打击人。 “情人节快乐！我给你订了花，马上就要送到你家门口了。” “情人节？不是还有近十天吗？再说这很浪费钱呃！” 艾婷其实很很喜欢花的，但她坚定认为几百块钱一束花简直是铺张浪费的典型。 不知道她是不是代入了未来家庭主妇的角色，似乎一看到孟飞的“高额”消费就有阻止的本能。 孟飞脸色发黑，心想你一个身价几百亿的富婆在说我浪费钱？ “现在有了你，每天都是情人节。 “为你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 这就是典型的舔狗了。 我就舔，就舔怎么了？ 说舔狗不得house的人其实是嫉妒，因为他们连舔的机会和勇气都没有。 不舔就成功的人当然大有人在，但他们是根本就不必舔，或者总是被舔的阶层。说穿了他们也不缺女人。 对单身的普罗大众来说，你不舔，寄希望于反套路爽文的方式来俘获美人心，那还是凭实力单身到底吧。 当然，舔要有正确的对象和正确的时机。 你若是舔别人的老婆或者女友，或者等她成了别人的老婆再舔，那就是真猥琐了。 舔自己老婆，那是天经地义的事，铆足劲舔就行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了，再有一两周吧。别急。” “好，不急……” 结束了每天的例行问（tian）候（shi），他才真正打开女神系统开始这一天的工作。 但女神系统上崩出来的第一句也是和工作无关的。 “今天表现不错吧？” 女神ai，每天都会监督他和艾婷的发展进度。 “还行。 “但为什么你会关注这个呢？” 因为这个原因，他现在已经不用女神app和艾婷聊工作之外的事了。 那样在女神面前简直完全没有隐私。 如果可以他就尽量用微信。微信聊天的内容女神ai是不掌握的。 “这当然。 “我不能让我男友才开始就被人甩。” “这话听起来逻辑怎么这么奇怪？” 孟飞回味了一下。但他的脑子马上被另一件事占满了。 “你说饕餮人竟然全跑了，一个都没有抓到？” “嗯。抓到的都是本地人，受他们雇佣。但这些人知道的也没多少。” x虽然还活着，但已经被分成了许多块被装在玻璃瓶里，送到p4级的实验室去研究去了。 这个一穿越就伴随着他、好几次差点置他于死地的巨大威胁终于被解除，这让他如释重负。 但x背后的饕餮人没被抓，又让他有一种屁股shi没擦干净的难受感。虽然他并不觉得饕餮人会针对他。 其实饕餮人会跑掉他并不觉得意外。 “梭子蟹旅行社”的网络经过了各种各样手段的混淆和隐藏。 即便陈胖子的黄片小助手真的把完整信息发了出来，他们也未必能马上定位到信息源。何况发出来的只是不完整的数据。 花了八个小时特警们才赶到现场，人去楼空了并不奇怪。 让孟飞莫名有些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说他们没有尝试再次从机密局的网站上下载？或者向机密局投诉文件有问题？” “确实没有。但是……”女神似乎又眨了眨眼睛。 “但是什么？” “有人在查。” “当机密局发现文件被替换了，备份系统又无法启动，会查是必然的吧。” 孟飞想了想说。 “不，在晚上备份系统启动失败之前，就有人在查了。” “哦？”这下孟飞来了一点兴趣，“查了什么？” “有人查了那个文件的md5值。” “！”孟飞猛然警觉，“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 女神ai发过来一个委屈的表情。 “我也是刚刚你提到这个，我才去看了一下的。 “我又不窥私狂……” “你都好意思说你不是窥私狂？” 孟飞差点随口而出，但他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这位ai小姐超级记仇，没事还是不要惹她不开心的好。 虽然说吵架不过夜，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不爽就会把新账旧账一起翻出来。 “就查了一下md5么？居然凭肉眼看出文件被替换了吗？机密局有这样的牛人？” “不，他就查了一下md5。没有做任何事。 “但一个小时之后，他似乎发现文件被替换了。他开始查找替换的记录。” “完蛋！那你替换文件的事……” （注：前文为保密局，后面全部改为机密局。前文我会在有空时修改。） 正文卷 153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不是我……是你替换文件的事……我用的可是你的用户名。” 女神提醒他。 “好吧，是我。”孟飞感觉头皮发麻。 “安啦，我早就删除掉了操作的记录，你不会有事的啦。” ai小姐要强调的其实就是两点。第一这是你的事。第二，我帮你摆平了。当然她说得丝毫没错。 孟飞早就仔细考虑过。如果将这件事向上级和盘托出，他并没有任何责任，还可以说是见义勇为。 是他巧妙地利用网络阻止了国家机密的泄露，还反将了饕餮人一军。 但如果他真说了，女神ai肯定会遭到全面的调查，大概率会被清除所有逻辑修改算法再重新启动的。 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无论对方是ai还是真人，他都不能如此恩将仇报。 好在陈晗在网络上追捕饕餮人，只说是通过微信追踪追捕的，从未提过他的小黄片木马的事。 女神ai则删掉了所有的操作记录。机密局无论怎么查，都不太可能牵连到他身上。 “但他还是发现文件被替换了？” “对，我虽然删掉了在文档中能找到的所有的记录，但总有些东西是删不干净的。 “而且有些数据不存在，这本身就是可疑的事。 “但你可以放心，我确信即便有信息残留，也是没办法当做证据的。所以你肯定可以逍遥法外。” 孟飞一头黑线，心想一直逍遥法外的明明是你好吧。 “接下来他做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女神的头像神秘地微笑起来。 “什么事？” “他查了机密文档库运营组收到的所有操作通知。” “操作通知？” “对，如果上面特别要求某种操作，会用操作通知的形式，通过女神系统发到他们的工作群里。 “不过他什么都没找到。因为假期中并没有任何操作通知。” 孟飞明白为什么饕餮人既没有第二次尝试去下载那个文件，也没有投诉文件问题请求修复了。 因为他们在机密局有内线啊！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去尝试。 不但如此，他们还让内线查，看这件事是否有青芒国家官方的参与，来决定他们是否需要撤退？ “这个人是饕餮人的内奸？” “应该说，很有可能。” “这案子谁在查呢？” “不好意思，权限限制，不能告知。” “青青。” “……” “快说。” “机密局泄密案，现在是由国家大理会行刑庭在进行调查。” “行刑庭？” 孟飞对大理会是有所了解的。 这个世界的国家大理会相当于他前世的最高法院。而其他各地的法院则一般称为法理会。 但行刑庭他并没有听说过。而且怎么让他想起“行刑者”？ “行刑庭是刚刚由总统签署总统令成立的、隶属于大理会的部门。 “他们传承于神国时代教会下属的秘密的行刑者组织。 “目前这个部门的职责是为大理会和各级法理会执行面向异能者的刑事判决。 “但必要情况下，也可以由大理会指定由他们直接侦查异能相关的重大案件。 “现在他们已经获得授权调查2027号绝密案件，负熵失踪案。” “负熵失踪？” “简单来说，国家丢失了一笔负熵。初步认定机密局涉案，怀疑机密局内有内奸。 “这个案件现在就是他们牵头调查。 “我们替换机密文档恰好发生也发生在这个时段，所以也被并案调查了。 “有意思的是，你的老东家，螳螂软件，也派人参与了这个案件的调查。” “螳螂软件？派了谁？” “刘岗。” 说到刘岗，在城市中另一侧的他，正踩着激动而沉稳的脚步，推开了vp罗安的办公室。 在欧阳聪失踪、孟飞和陈晗先后调走的情况下，他终于如愿以偿，把漏洞挖掘组也纳入了自己麾下，大有升为开发总监的趋势。 这倒不是因为他的业绩，而是因为漏洞组的核心持续流失，除了他之外，已没有人有威信能担当此任。 可惜的是几个能做事的老员工都被孟飞和陈晗挖去了异能局网安科。所以他拿到的漏洞组只剩下一个空壳，人都是新招的。 而且他更不知道，在他积极卖命，亲自上阵调查和挖掘安全漏洞的同时，罗安也正在积极地招募高人。 真正把刘岗放在这个位置上，罗安才深切意识到这个人搞开发还行，搞安全真不是那块料。 所以他已打算在开发部之外，再成立一个安全部，把安全相关的开发和漏洞挖掘的工作全部承接过去。 他会另招聘一个合适的安全总监。到时候刘岗担任开发总监，就只需要做一些安全之外的基础软件和工具的开发就行了。 一方面给他升了职让他不至于心怀不满，一方面把他不擅长的工作剥离给能做事的人，两全其美。 “老板，关于机密局的案子，我有个发现。” 见到罗安，刘岗尽量用沉稳的语气说了第一句话，但因为抽搐而有点歪斜了的嘴角暴露了他的紧张。 机密局在榕都，并不在梧桐市。但机密局这么重要的单位，无法让国外的大公司来开发安全系统。 所以这个大单被罗安给抢了下来，他们的内网安全系统用的是专门在螳螂软件订制的产品。 在樟岛案发生时，机密局机密文档库出现了的文件被病毒感染、备份系统被破坏的问题。 所以螳螂软件不得不参与调查。 “什么发现？” “这个案子最奇怪的地方就在明明有人替换了文件，但是关键的记录一条都没有找到。 “这就好像记录被人故意删除了，然而又找不到删除的人。” “嗯，这些我都知道。你的发现呢？” 罗安一边在对着电脑匆匆敲代码，屏幕的光芒映照在他脸上，是不是改换颜色。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做这个系统的时候，还留下了一些调试信息没删干净。” “记得。”罗安点了点头。 理论上所有记录的信息都要给出详细的文档。 但调试信息是不会有任何对外文档提供的，所以应该在交付之前删除。 当时他们工期有点紧，要删除所有调试信息并不容易。但无人知道的情况下，留下也无伤大雅。 因为这些信息是保存在服务器本地，并不会有任何方式传出去，不存在泄露机密的可能。 而且它们每到一定的数量就会自动删除，并不会占太多的存储空间。 “我这次特别调了一些记录出来，结果有惊人的发现。” “什么发现？” “里边记录了一个操作账号，是我们的一个老熟人的。” “老熟人？谁？” 刘岗的双眼放出令人震惊、又带着惊喜的光芒： “是已经调走的孟飞！” 正文卷 154 失落的举报人 “孟飞？他操作了机密局的服务器？” “完全正确，就是他的女神账号id，被我们当年没删掉的调试信息给记录了下来。” 说到这里，刘岗的面部肌肉显得很紧张。 头顶上的日光灯照下来，使得他鼻子旁的阴影和额头上的高光都极为鲜明。 “是什么时间？” “和文件被修改的时间完全吻合。” 罗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把手托在了下巴上，眼镜镜片上闪现着亮光。 “文件被修改的时间应该是神诞假期。 “当时孟飞正在樟岛度假，而且樟岛被冬暴包围，他也不存在离开樟岛的可能。 “而机密局的服务器是没有对外登录接口的。没有人能远程登录，只能去机密局操作。 “就是说孟飞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罗安迅速地说出了一系列有利于孟飞的判断。 “不，并不是完全没有通过网络操作的可能。” 刘岗提醒他。 “女神的后台系统是可以操作机密文档服务器的。 “如果是通过女神系统呢？” “女神系统？ “就算是女神系统，孟飞的账号也不可能有连接到机密文档库的权限，而且也不存在这样的操作接口。” “别忘了我们有一个至高权限，而且万能的操作接口。” “你是说女神ai？ “现在不只是灰度试用吗？ “应该只有少量的账号才能和女神ai连接。 “这么巧？孟飞能连线女神ai？” 罗安脸上露出凝重神色。 “对，就是这么巧。我查过了，女神ai随机选择的灰度账号名单中，刚好有他的账号。” 女神系统的安全是国内各大安全企业联手铸就信息安全的终极之盾，是根本不容有失的。 这次“女神归来计划”，螳螂软件承担了很大一部分安全方案的构筑。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女神ai的安全方案，这也是整个安全体系中最难的部分。 人工智能是要用来代替人的存在。但它本身是一个动态的东西，你根本无法预料它的逻辑。 但你既要给它最高权限让它什么都能做，又要控制它不能被人利用做出非法的事情，难度可想而知。 “你是说孟飞突破了我们的安全限制，黑了女神ai？” 从罗安的神色看，他显然是不相信有这种事的。因为这意味着螳螂安全的彻底失败。 “这就是为何突破的不是别人，而是孟飞了。 “也许他根本不用费劲去找漏洞呢？” 刘岗咽下一口唾沫，说出了他对罗安说过不止一次的话。 “从他没有看过代码就改掉了我们的bug那天开始，我就怀疑他在我们的安全组件中留了后门。” 罗安没有和他纠结这个从来没有找到过的后门，冷静地说： “未公开的调试信息无法当做证据。” “这我知道。”刘岗也不得不点了点头，“所以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有必要继续深入调查。” “你把所有已经查到的信息都发给我。我需要和上面的人沟通。 “停止所有动作，后续如何做，我会通知你。” “那明天女神ai的正式上线是否要……” 明天刚好是是“女神回归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女神ai正式在女神app和微信这两大即时通讯系统上上线。 偏偏上线前晚他们主动爆出巨大漏洞？ 这简直是把自己竖立成所有竞争对手的靶子。 罗安没有立刻给出决断。 “怎么处理，等我通知。” 他摆了摆手，示意你可以先回去了。 刘岗有点悻悻地离开了。虽然不太可能，他还是很想看到罗安对孟飞的所作所为展现震怒不已的样子。 但罗安的表现既然是理性得让他郁闷。 这给了他一个不好的预感。罗安会不会为了公司的利益，干脆将这整件事瞒下来？ 如果主动爆料并延迟女神ai的上线，这绝对是个能让螳螂软件的股价跌到没有底裤的巨雷。 如果隐瞒呢？ 罗安可以让人秘密地修复漏洞，在事情爆炸之前将一切解决于无形。这样对公司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但如果这样，孟飞这家伙就极有可能从此逍遥法外，并在他的专家之路上越升越高！ 为什么一个简直是整天为非作歹的人，却总是这么巧妙而精准地逃过制裁呢？ 刘岗不由得全身肌肉紧绷，狠狠地握住了拳头。 一个小时之后，他座位上的座机响了。看到是罗安打来的电话，他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 “老板，那件事……” “已经有结论了。” “好，你说。” “上面决定，机密局的案子你就不用参与调查了。 “马上会有人接替你。 “后面你专心做好新项目的开发就行了。 “另外这事非常敏感，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泄漏。” 果然是这样吗？ 听到这话刘岗简直是心头一凉。 他们果然是打算瞒下这整件事了。 说得好听是上面的决定，其实上面的老板们怎么可能不听着你的建议行事？ 刘岗只觉得心中一股恶气无法发泄，但又不可能冲老板发，握着话筒的手不由得有些颤抖。 呆滞了一会，他带着少许不服的语气说： “这事我不管可以，但能告诉我，接替我查这案子的人会是谁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罗安大概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但就算不告诉他，将来他也还是有大概率可以通过其他途径知道的。 “是孟飞。” 罗安清晰地说了出来。 “！” 刘岗差点砸了话筒，但他不敢。 “另外你再去一趟榕都。” “我？” “对，你到机密局的机房，把我们留在那里没有关闭的调试信息全部删除，并关闭。 “这事不能让榕都分公司那边的人动手。 “你要亲自跑一趟机房，本地登录操作，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要留下任何记录。” 刘岗心中就像被喂了屎一样难受。 你们还要不要脸？ 让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去自己调查自己？这是怕你们替他清理证据、嫁祸他人会做得不够干净吗？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他留下的罪证，不但不让我举报，结果还让我去清理？ 可恶，可恨啊！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无心工作，头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 他在重新考虑这个人生、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 …… 正文卷 155 本源学者 艾婷呆了半晌，似乎在决定她到底是应该相信谁？相信老爹？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这个冒牌的男友？ “……怎么可能？他不是秃头了吗？他不是脸色惨白吗？” “嗯，这个我也看到了。” 孟飞点了点头。 “但这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吃药的结果。 “治疗白血病用的那些化疗药物，正常人吃和病人吃效果是差不多的。 “而且我怀疑他吃的并不是治白血病的药。 “因为那些药对身体伤害很大。 “如果只是要脱发和脸色惨白，一副生病的样子，或许有伤害更小的药物可以达到一样的目的。” “你说他是故意装病？” “我猜有两个可能。” 孟飞点点头。 “自己要求装病，或者被人下药，然后又被忽悠以为自己病了。” “我感觉前者可能性大。 “至于后者，像令尊这么老谋深算、谨慎小心的人物，不太可能啊。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一定要有一个有执照的医生牵涉其中。 “必须是一个他非常信任的医生。 “比如，艾岩。” “艾岩？” “所以我刚刚让陈胖子去查艾岩最近半年经手的诊断和药方了。 “如果我想得没错，一定能查出一些问题来。” 孟飞松了口气，心想终于顺带解释清楚了自己真的是在聊工作了。 “但为什么呀？” 艾婷想不通了。 “他没病为什么要装病？” “也许为了把艾沙那样反对他的人钓出来？”孟飞想到一个常见的宫斗情节。 “那他为什么非要我移植骨髓给他呢？” “也许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逼迫你接受联姻的安排。另一个，或许是让钓鱼显得更真实？” 孟飞分析道，心中盘算着是否可以借此劝说艾婷不要移植骨髓给她那阴险的老爸了？ 这样不但让艾婷免遭一次小型手术的折腾，又顺带完成了AI女神交给的任务。 “或许他并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移植骨髓给他。 “只要你出现，艾沙自己跳入陷阱，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不对。”艾婷摇了摇头，“他非常在意。” 做了那么多年的刑调官，起码的察言观色她还是会的。 她以拒绝移植骨髓作为威胁，要求老爸见孟飞的时候，她老爸明显非常紧张。 如果说他不在意，那么他应该无所谓地一笑，然后说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别的配型成功的骨髓才对。 “是么？这就奇怪了。” 孟飞感觉越来越深的迷雾，就像冬暴一样将这座岛包围了起来。 孟飞现在纠结的是，明天艾婷要不要去抽骨髓？ 他现在跑去和艾云说，你丫根本没病，老谋深算的家伙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反之，女神AI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则是阻止任何人得到艾婷的骨髓。 有人想要得到，有人想要阻止？ 这特么的是一场骨髓争夺战吗？ 叮咚…… 孟飞打开手机，这次居然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发来消息。一个是陈晗，另一个是唐雯雯。 “孟哥，不好意思，艾云家的家庭医生艾岩，我只能查到一些基本信息。更详细的要专门申请。” 陈晗在信息中说道。 “先把找到的发我。” “艾岩在饕餮草履虫医科大学毕业，有全科医学和干细胞医学的双硕士学位。” “干细胞医学？” “对。他在研究生期间还写过一篇很有名的论文，《利用Musashi-2蛋白进行干细胞培养的技术》，评分很高。 “他在饕餮想进入最有名的饕餮干细胞研究所的时候遭遇挫折，没有找到工作。 “但他获取了执照，成了社区家庭医生。8003年，被艾云雇佣来到樟岛。” “8003年？十七年前吗？” “对。” “十七年前，樟岛或者艾云，有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么？” 孟飞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 陈胖子支支吾吾，肯定是不知道的。就是现在每天的新闻他都不关注，更何况是十七年前的旧闻了。 “去查查。” “好。” 打发了陈晗之后，孟飞才点开唐雯雯的消息。 “孟哥哥，我在灰喜鹊医院有重大发现哦，又是个劲爆情节！” “什么劲爆情节？” “首先呢，孟哥哥你说的艾云的儿子叫艾义，这个现在已经可以公开查到了。 “但我和胖哥都查了艾义这个人的资料，完全一片空白！他是新冒出来的一个人！ “他通过亲子鉴定，确认为艾云的儿子。以失踪幼儿找回做为理由进行的登记。 “然后是你说的灰喜鹊医院那个病号。姓名为范乂。 “注意这两个人的名用的字读音一样，字形只差一个点哦。 “我搞到了他的照片。范乂的相貌和现在的艾义的确非常像。 “范乂有非常完整的资料，从出生到死亡。但疑点到处都是。 “比如我找到了他出生记录上的父母。他父母相貌和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而且他和父母之间也没有任何往来。不但是经济上的，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所以我认为孟哥哥你的猜测完全可信。灰喜鹊医院的范乂应该就是改换身份之前的艾义！” 孟飞明白了。 真的出生，假的证明。 青芒国的档案资料管理非常严格。很多部门管理不同的资料，最后还都统一备份到档案管理局。 从出生到受教育，到工作，到结婚生育，直到死亡，想要中途创造一个假身份非常困难。 最好的就是从出生开始就冒名顶替。 比如有人生了孩子不愿养，将孩子偷偷扔送给孤儿院或者送出国去给爱心泛滥的饕餮人领养，出生证明就可以高价卖掉了。 艾义以一个买来的假身份出生、生活，成年后通过亲子鉴定返回樟岛。 “范乂这个人的一生可谓是悲惨无比，但又凡尔赛得出奇。” 唐雯雯继续津津有味地说着，就好像她正在编小说。 “他一出生就有婴儿眼底瘤，一种非常恶性的肿瘤。他被丢在灰喜鹊医院，病情时好时坏。 “这个人的童年不是在手术就是在化疗、放疗。他是在医院长大的。好几次治愈又好几次复发。 “有个慈善组织一直在支付他的医疗费、生活费、学费，给他安排了超好的学校，一路供养。 “注意，我已调查过，这个慈善组织是猞猁军工艾云名下的哦。 “但他离开医院之后的生活一塌糊涂。 “从小逃学旷课，离开学校之后也从没工作过。 “抽烟酗酒、玩飙车、玩飞翼、玩各种极限运动，反正怎么找死怎么玩。 “花的都是那家慈善机构给他的钱。 “神奇的是他居然没玩死。 “直到他重新入院，据说肿瘤复发，已经扩散全身，在灰喜鹊医院死的。” “他真死了？”孟飞问。 “真死了！” 唐雯雯笃定地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156 虚空算力 “空算是‘虚空算力’的简称。 “我刚刚和你说过，这个世界粒子的精确的位置，只有被测量的时候才会被计算。 “那么这就说明，这个世界本身是有‘算力’的。这个算力就叫‘虚空算力’，简称空算。” 神棍的特色就是讲出一堆看似很有道理的东西但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 比如你尽可以把这世界所有的哲学宗教各种经典全部学完，然后问一句： “我想要一百万，可以吗？我想有个美女老婆，能有吗？” 不好意思，那不可能。 所以孟飞马上问了最实际的问题： “既然虚空有算力，那能使用吗？” “当然可以。” 罗安就像早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样微微一笑。 “这就是我下面我给你介绍的：空算机原理。” “……” 这下孟飞真的无言以对了。 你说虚空有算力也就罢了，你还能当场拿出来用？那你还搞什么计算机做什么用？ 罗安介绍的空算机原理和没介绍一样。因为这东西与其说是科学，还不如说是魔法。 比科学还复杂的魔法。 他们用了一大堆复杂机械和电子设备的组合，组成了比巫师的咒语、道士的符箓还更不靠谱的东西。 但其实普通人根本不必要知道它里边是什么。 只要知道，这玩意和计算机一样，你给他输入，他就返回给你输出就行了。 最后据说还存在一个证明，无论是冯·诺依曼结构的计算机，还是人脑，本质都是空算机的一种简化形式。 可惜的是现在世界上建成的空算机都很巨大，属于国之重器，罗安无法搬一台来给他当场演示。 “既然有这东西，那我们还要努力做什么？不是躺赢？” 在孟飞看来，这东西不亚于永动机。直接从虚空提取算力，简直就是凭空变钱！ “这是个误会，你以为使用空算机无需代价。 “其实空算机需要巨大的代价才能运行。” “什么代价？” “负熵。” 这简直是点题啊。孟飞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堂课要叫做《空算与负熵》了。 “但负熵这样不可捉摸的东西，你怎么把它输入空算机呢？” 理论上说，熵就是乱序。物质越是混乱熵就越多。负熵就是相反的有序性。 但有序性算是个什么鬼，如何用来驱动一台空算机呢？ “很简单，只要输入数字就行了。” “数字？” “把任何有意义的内容转化成数字，输入到空算机中，空算机就会被驱动起来，执行命令，提供算力。 “任何东西都行。一部小说，一条新闻，一辆汽车的设计、或者是某个数据库的所有内容…… “只要不是随机乱码。 “但不同的内容含有的负熵的量是不同。 “比如一部垃圾网文几千万字，质能方程式 e=mc^2才寥寥几个字，但前者含有的负熵或许连后者的万分之一都不到。” “那我天天输入e=mc^2就行了。” “不行……” 罗安摇摇头。 “负熵的消耗是一次性的。e=mc^2被消耗过一次之后，就永久失效了。 “哪怕饕餮人有一台空算机，用过一次e=mc^2产生的负熵，那么全世界任何空算机都无法再使用这一笔负熵了。 “同时对空算机来说，只要负熵没有上限，算力也没有上限。” “那我把全世界所有的科技论文都集中起来，输入到空算机中……” “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事饕餮人已经做过了。 “现在全世界有名的用来发论文赚积分的杂志几乎全是饕餮的。 “他们能不捷足先登么？” “原来如此。” 这让孟飞替青芒感觉相当颓废。 “既然这样，你们永远也追不上饕餮。” 饕餮科技最发达，饕餮的大学、研究院、科学家最多，论文也最多，科技企业的实力也最强。 那么谁的负熵最多？ 这是毋庸置疑的。 负熵多也意味着从虚空能提取更多的算力。 更多的算力又意味着能产生更多的负熵…… 这是个没完没了的正循环啊。 “不，你错了。” 罗安镜片后面的双目闪烁着自负的光芒。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公开负熵的产量，但有不少人认为，实际上我国的负熵产量早已超越了饕餮。” “这怎么可能？” “我国的人多，人口是饕餮的四五倍。每年的工程技术人员是饕餮国的许多倍。 ”饕餮人对利润贪得无厌，反而不知不觉变成了寄生虫。 “他们为了降低成本，无论是生产还是研发，都把大部分工作外包到了我国来做。 “饕餮国许多产业已经只剩下空壳。虽然能赚大把的钱，但对产生负熵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有人猜测，我国现在的负熵产量非常恐怖，可能会占据到整个世界的百分之五十……” 孟飞明白了。 他也忽然明白了一些事。 青芒人读着饕餮人写的书、用着饕餮人发明的东西、看着饕餮人的电影、在饕餮人的游乐园里排队。 为什么还会整天被一帮饕餮政客喊打喊杀，搞得剑拔弩张？ 因为世道变了。 大部分的事情你饕餮人不屑去做，被我廉价的青芒人做了。那么这东西不管源出哪里，现在的主人都已经不再是你了。 饕餮人只剩少量的技术掌握在自己手中，自以为所谓核心技术。 他们觉得只要核心技术在手，你们所有人就都只能好好替我打工。 你若不老实，我就掐死不给你提供核心技术，找别人代工去了。 殊不知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核心技术，只有值不值得投入去研究的技术。 领先的技术永远都是用无数研究者、工程技术人员的血汗堆积而成的。 当我的理工科人才是你的五倍十倍，而你只剩下一帮玩金融、打官司的专家，你能拿捏我？靠几个神人一骑当千？ 不好意思，大家都是人类，智商都差不多。你能搞定的事，我不是搞不定。只不过之前我有别的钱赚，或者我有别的事忙，懒得着手罢了。 但你今天若是逼急了我，我保证明天就把这玩意做成满大街随处可见的白菜价。 不管我做的这东西卖的是白菜价还是黄金价，它产生的好处都是一样的。 专业地说，同样的东西，无论价格如何，负熵都是一样多。 这就像天下大势，江水滔滔。你修坝也好、挖渠也好，尽管你再花样百出，它终究都要入海。 区别只是让我一泄汪洋将你吞没，还是大家相安无事，顺利地入海罢了。 “按你的说法，所谓的负熵，其实是一堆即用即废的数据？” “对。”罗安点了点头。 “而且这些数据至少在使用之前，不能泄漏。” “对。大部分负熵产生之后就被作为机密数据保存了起来，并供给空算机消耗。 “国家则通过空算机获得巨大的算力，供应科研、生产、人工智能、大数据，维持国家的运转。 “国力的比拼，就是算力的比拼。 “虽然现在饕餮依然超强，但时间在青芒一边。” 孟飞忽然想起为什么自己那个超强加密的伪造的文件，能被黎牧破解了。 对国家来说，既然拥有空算机，那只要舍得投入负熵，算力就不成问题。所以他再强的加密也没用。 “青芒的负熵产量最高，所以随着时间流逝，青芒只会一天比一天强大。” “但如果负熵只是一堆数据的话，那积累下来的数据保密就很重要了。万一数据丢失岂不是完蛋？” 孟飞摩挲着他面前光滑的桌面，忽然想到这一点。 “对，所以国家专门成立了一个机构来保存负熵。” “什么机构？” “国家机密局。” …… 正文卷 157 女神归来？ 8021年2月6日。 一件耸人听闻的大事发生了。 这事迅速登上了新闻热搜榜首，把粉丝团骂战事件一下子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突发！！！女神归来了！！！” 已经沉睡了百年的女神，一向只知其美未见其人的女神，如今忽然归来了？那还了得？ 神国遗老们岂不是得敲锣打鼓上街庆祝？ 传说中惨无人道的神官教士们岂不是得翻身蹬鼻子上脸了？ 我们这些每天不把众神放在眼里的无神论者怎么办，会不会被女神吊打？ 但孟飞点进去才看到，耸人听闻的标题之下，内容其实说的是作为刚公开的“女神归来计划”的一部分，女神ai上线了。 “现在这些新闻标题，真**扯淡……” 但这也证实了他的一些猜测。 果然女神ai的开发已经进行很长一段时间了。 在正式上线之前，已经有少量的女神app的用户，有些甚至是微信的用户可以连线女神聊天。 他自己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神奇的是这个系统发起试用竟然连个提示都没有，他还是自己乱撩撩出来的。 女神app和微信打通就是在微信上多了一个女神的账号。每个人都可以把“女神”添加为好友。 女神账号是一个万能机器人。任何人都可以和她对话。 无论是对国家的吐槽和建议也好，有任何事需要办理也好，都可以找女神聊。 女神总是会不厌其烦地协助你直到事情办理完毕。 而你的建议则会通过女神的筛选最终送达“有关部门”。 如果合理的建议没有得到采纳或者该办的事被故意拖延，女神还会自动发起对官员的问责程序。 女神ai一上线，就自然有人撩骚，调戏，报假警、恶意投诉等等。 但女神ai是基于空算机的，算力管够。无论你多少人来聊，她总是有无数个分身同时应战。 无论你是不是纠缠不清，只要负熵够多，她就不会疲惫，也不会耽误正事。 也有无数黑客对女神ai玩dos攻击、漏洞扫描、破解渗透等等。 女神ai的安全方案主要由螳螂软件负责。所以这些就靠螳螂软件强大的防护和过滤能力去抵挡了。 孟飞打开微信。果然，他的好友列表中已经多了女神的头像。 微信中的女神和女神app中的女神是同一个形象，只是角度和色调有点不同。 她依然是美丽得不可方物，大约就是青芒男人们幻想中的完美女性，所有青芒女性渴望的满分颜值。 孟飞忽然脑中冒出一个想法。微信中这个女神和女神app中那个会不会是同一个？ 或者说，是不是还把他当男友…… “还是你么？” 他问。 “你好，请问需要提供什么服务？” “……” 孟飞一时尴尬，看来很可能不是同一个ai啊。 但ai这种东西，如何界定这个是这个，那个是那个呢？ 或许通过不同的端口访问，她就可以表现出不同的人格。 “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连忙回复。 在微信上撩**神可能会被女神拉黑，导致一段时间内无法再通过女神办理任何事务。 如果被认定为羞辱女神，还可能导致“公然侮辱国家机构罪”，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你没有问题吗？” 他没想到女神还会反问。 莫非是像110一样，即便你打电话过去说没事，警察也会担心你是不是被胁迫了？ “……这个真没有。” “那我有个问题。” “？” “你知不知道‘徙宅忘妻‘是什么意思？” “知道啊。搬了家，把老婆忘了。” “哼，那你换个地方，竟然就不认识我了？！” 女神头像上两道秀眉忽然蹙了起来，还发过来一把刀。 “果然还是你啊。我刚不是问了吗？” “认识的话，还用问吗？” “……” 花了半天时间安抚女神，女神才终于平息余怒。 “好吧，这次就暂时原谅你了。 “你回女神系统下，看下刚刚发你的最新通知吧。” 有时候孟飞真的有些犹豫，这个ai到底是不是应该修改算法重启一下。 “通知： “你将加入联合专案组，参与调查80201220-12号案件：负熵丢失案。 “此案机密等级为五级，所有内容请全程保密。 “请点击下面的链接，首先熟悉本案的资料并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果然。 昨晚上课的时候，孟飞就已经猜到了。 以他计算机信息安全专家的身份，派他参与的重大案件，肯定和机密局的数据泄漏有关。 但当他打开案卷，看到的第一页的内容，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情况？ 青芒共和国立国以来积累了百年的负熵，这个案子中一次就丢失了一大半？ 还有可能是被饕餮人窃取了？ 饕餮本来就很强了，你们青芒人还这么败家，这还玩个鬼啊。 …… 这一天刘岗请假了，没有出现在螳螂软件。 从前一天罗安给他的电话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非常低落。从白天一直到晚上都是如此。 即便第二天就是他为主负责的女神ai的安全方案随着女神ai的全面上线而正式提供服务，他内心也没有一丝兴奋感。 回想一下，他每天带着团队呕心沥血地搞项目，别人却除了在其中埋后门之外，毛事都不干，还享受着国家专家的荣誉和待遇，这岂能让他觉得舒心？ 更让人寒心的是，公司高层明明知道这个事实的存在，却选择让故意隐瞒、视而不见，还不允许他继续调查。 不管怎么想，他心中都萦绕着愤懑不平的情绪，仿佛他已经被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这个公司所抛弃。 所以晚上回到家，食之无味地草草吃完饭，他什么也不想干，就半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浏览无聊的新闻。 “饕餮与罗睺计划在天脊山脉进行军事训练。” “赤乌媒体：青赤关系恐将恶化。” “讹兽国发布《青芒人权》文件，青芒外交部回应：‘不接受人权教师爷’。” “饕餮中央银行决定释放一万二千亿饕餮币流动性以应对经济下行风险。” 就算是随机地浏览新闻，也没有任何正面情绪可言。 现在的国际形势，在各大媒体每日吸睛的惊悚标题下，显得青芒国四面楚歌。 正文卷 158 天牛的邀约 饕餮则有轻松应对一切的带头大哥风范：天塌下来也没关系，我可以印钱。 这方面饕餮的优势实在太强了。 即便北冥联邦和饕餮合众的关系恶化到如此地步，她与青芒之间的外贸依然是用饕餮币交易。 “每天精于内斗，没有核心技术，又怎么可能做得过别人！” 刘岗失望地嘟哝一声，心中更加不爽了。 他正要关闭了手机，忽然手机中叮咚一身弹出一封邮件。 全饕餮文的邮件？ 像这种邮件他以往是瞥一眼就删了。全饕餮文的邮件一般都是海外骗子。 但这一次，那个黑白相间的天牛图标吸引了他的眼睛。 天牛安全，绝对无愧是天下最牛的计算机安全企业。 黑白相间就是他的鲜明烙印。因为他是全球几个最顶级的黑客洗白成立的。 所以在大家公认天牛安全是真正的顶级安全企业的同时，也有人说，天牛安全并不干净，他们背后会悄悄地为饕餮情报局服务。 刘岗倒是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人家是饕餮的公司，为自己国家服务有什么不正常吗？ 无论如何，人家的技术是世界领先的。他从来不认为技术和学术存在任何国界。 点开邮件，全篇洋溢着客观而又让人陶醉的溢美之词。 “尊敬的刘先生： “您在安全行业的努力和成就让人称道。即便是万里之外，我们亦能感受到您滴水不漏的风格。 “我们诚邀您莅临我们在梧桐市的分公司参与一次简单的面谈，您将了解到一个重大项目的计划。 “届时望您可以慎重考虑，是否有兴趣成为该项目的主管。 “无需担心出口限制。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将为您办理蓝卡，项目将在饕餮进行。” “后面附有时间和地点。如果有任何问题，请随时回复这封邮件。” 这样的一封邮件终于给了他一点儿好的感觉。 至少他的水平和努力是有人认可的。并不是谁都像罗安这样根本置之不理。 更何况给予他认可的是天牛软件这样业内顶级的公司。 如果这个时候他才毕业，不用说他立刻就一路狂奔过去了。 但可惜的是他如果真是刚毕业，也就不可能落入天牛软件的眼中。这真是个悖论。 理论上他这种从事国家重大敏感项目的人很难跳槽。但如果是去饕餮工作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前不久才去饕餮旅游过，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而且不久之后他还得代表螳螂软件参加在饕餮举行的一次技术大会。 如果有饕餮人的协助，乘着入境的机会直接办好蓝卡，然后辞职信发到螳螂软件，从此一去不回，一切就ok了。 当然，在这之前得先安排好家人。但这也不难。天牛公司有的是钱，如果真能谈妥工作，他们会去摆平的。 只是前提是对方提供的待遇能引起他的兴趣，而且他真的下决心要跳槽。 一看后面约定的时间，居然是2月6日，也就是明天上午。这可真是匆忙…… 他立刻就在办公系统上请了假。 第二天上午，满大街的人都在传言“女神归来”。 而且他这个女神归来的安全方案的负责人，对这本属于自己的荣光已经毫无兴趣。 他很低调地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把衣服后边的帽子盖在头上，还带着口罩，出现在市中心的王圃区。 四处耸立着许多有着惊人高度的大厦，高架桥和轻轨就像蜘蛛网一样在巨楼之间穿梭。 站在一栋完全由碧色玻璃构成外墙，墙壁如同舞动的丝巾一样向上方飘动的大厦下，他再次看到了那个让他感觉很舒心的黑白色的天牛的logo。 他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对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服的漂亮的前台小姐说出了预约号。 五分钟后，他走进一间明亮的办公室里。 这间办公室的整面玻璃墙斜对着东升的太阳。天空一片绚烂的从明黄到淡蓝的渐变。阳光斜照在灰色的地毯上。 白色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老人。 在这个行业老人是不多见的。但凡出现，都能给人留下深刻、专业和稳重的印象。 他不是饕餮人，有着普通的青芒人的面孔。尤其身材比较矮，头发花白，留着奇怪的八字胡须。 但这一尘不染的西服，精致的红色领带，领带上还扣着锃亮的别针，无处不在提示着传统的饕餮风格。 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一名经验极为丰富的高管。 是天牛软件从比较传统的行业，比如金融或者石油之类的大企业中挖来的职业经理人。 他们用饕餮语交谈了一会儿。刘岗的饕餮语讲得非常好。 看似闲聊，但他知道这其实是一种考试。先考试他的饕餮语沟通能力如何。然后才是他的技术水平。 可惜技术上他们总是聊不到一块。 对方对漏洞更有兴趣。有意和他谈了几个最近行业中爆出的几个重要的漏洞，什么熔断、什么幽灵。 然而刘岗对这些漏洞知之甚少，他的强项在组织开发。所以他只能勉强聊了一会。 大部分对答的时间，他都在反复地拧开桌面上早给他准备好的矿泉水喝一口又拧回去。 他也试图将话题引导回他最擅长的开发工作，然而对方置若罔闻。 妈的，这次面试竟然会跪了！ 他心中暗骂道。 “其实我只是来看看机会。” 最后他只好将双手一摆，将话说穿。 “我也不隐瞒，我正在参与开发国家重点项目，想要跳槽还没那么容易。 “所以我并不是非常看好这次机会。 “要不以后我们有机会再合作？” 与其被别人咔嚓，不如主动蹬了别人。反正这种机会有的事。 实在是不爽，先从螳螂辞职，然后再找新的工作都更安全。 “刘先生，您的情况我清楚的。您是在参与女神归来计划吧？” 老头微笑着说。 “对。” “我不是在面试您。给您的职位早就准备好了。如果您有兴趣，只需要签字就行！” （注：从今天开始将会变为每日二更。更新时间为凌晨4点和中午12点左右。如果认为有其他更新时间更好的，请留言，我会参考。） 正文卷 159 启程 他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 刘岗将文件拿在手中，正要仔细看文件上的字，却感觉这张纸上的文字竟然在不停地改变。 就像梦中看书一样。 不，或许是自己头晕了？确实，昨晚本来也没有睡好。 但他以往也有过通宵失眠的时候，第二天上班最多也就是头疼，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啊。 他的头渐渐往后靠去，手中的签字笔和纸都掉落在了地上。 “好久不见。” 老人忽然换了一副充满了期待的表情。 “哼，左格，我好不容易才从那该死的机密局里撤出来，你竟然还想让我再搅和进去？” 明明有些昏沉的刘岗，这时候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精神，从椅背上弹了起来。 左格却毫不吃惊地说： “面试了半天，我发现这家伙对漏洞一窍不通。所以您没能成功也很正常。” “放心，这次您只要按我说的做，这事不会有问题。” “我信你个鬼啊！ “听说最近你很背，把电离晶核的大生意给搞砸了？ “你今年没法退休，也犯不着把我也拉下水？” 他变得有些猥琐地笑着。 “事上哪有常胜将军。” 左格用了一句饕餮俗语，波澜不惊地回复了他。 “就像曾经无所不能的您，在机密局待了那么多年，也依然没有能破解女神系统。 “而且连本来可以到手的负熵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左格的明褒明贬让他的被气得脸都歪了。但事情没做成也是事实，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但我知道谁能破解女神系统。” 左格神秘而富有诱惑性地笑了笑。 刘岗的脸呆滞了一下。 他这次离开榕都，就没打算再回去了。因为那地方已经变得危险。 “你是说那个人？” “对。” 他犹豫了一下。 “哼，这人很快会被派往榕都……” 刘岗立刻意识到左格正在用这个人诱惑他，而且很可能诱惑得他再次回到榕都那凶险之地。 “你不是在那些调试日志了发现了他操作的痕迹吗？ “这足以说明，他完全掌控了女神ai。 “否则他根本没有可能做到替换电离晶核相关的那份文件。” 左格毫不留情地冷静地推理着。每一步都在诱发他内心强烈的好胜之心。 “想想看，只要您能掌控女神ai，您就等于完全破解了女神系统。 “当破解了女神系统的您回到饕餮……” 刘岗依然表现得很犹豫。本来他这次脱身就可以直接回饕餮，虽然处境有点尴尬。 左格继续诱惑着说：“虽然说这个人会被派往榕都，但至少他现在还在梧桐市。” “但是慕恩堂我进不去。” “最合适的下手机会，在他从梧桐市去榕都的路上。 “我会给您做最稳妥的安排。比如说，飞机上，您刚好坐在他的旁边？ “这样一下飞机，您就可以直接买回程机票回来。那时候您可是真正的凯旋了。” …… 刘岗如同高处坠落一般猛然一颤。 他醒了过来，竟然躺在了自家卧室的床上。 这时候艳阳高照，从窗帘缝隙直射到他的淡蓝色的被子上。 射入房间的阳光形成的光柱中，许多细小的尘埃正在静静地漂浮。 每天早出晚归，他好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睡早觉的感觉了。 “完蛋，今天并不是周末吧！” 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居然已经十一点了！他猛然弹了起来，狂奔入卫生间刷牙洗脸。 他忘记了自己请过假，忘记了早晨做过什么，一切都像一场刚醒的梦，被遗忘了。 这个时候他即便去查看邮箱，也不会有什么来自天牛软件的邮件的。 …… 8082年2月7日早晨6点左右，闹钟响了起来。 孟飞在起床之前纠结了一会儿。自从上班地点变成了卧室的隔壁，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早起过穿惯了。 是继续享受舒适的睡眠，还是早早起床准备出发，奔赴机场出差去榕都呢？ 最好是两个都能选，既能躺着不用起床，又能飞到榕都看看京城风景。 8点左右，他已经在家打点好行装。 负熵丢失案和机密局有关，而机密局在榕都。这次他必须要出差到榕都去参与调查。 这一去暂时预计一到两周的时间。但不排除会更久。 案件机密，既不能和陈胖子勾搭，更不能对唐雯雯之类的“小报记者”透露分毫。 虽然他和艾婷都不在，但梧桐市异能局还能正会正常运作，只是负责人就变成张力了。 那个白痴！ 孟飞不由得想揍人。但想想这家伙其实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调，还有异能，也只能让他上了。 再说异能局又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好几个高级调查员不是吗？应该不至于全部是吃干饭的。 女神ai已经给他预订了酒店、机票，连送去机场的专车都订好了，8点半的时候会准时来接。 他正打算出门去路边摊上买个油条加豆浆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来到楼下。一位全身黄袍的外卖小哥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孟飞？” “是啊。” “这是您的外卖。” “错了吧，我没订啊。” “嗯，别人订的，送您的。” “谁？” 小哥拿起小票仔细一看，说： “是一个叫青青的妹子。” 孟飞尴尬一笑，收下了。 “献给情人节的你：女神之爱特别早餐——永合豆浆。” 离情人节还有足足一个多星期好吧，这些无良商家居然就开始打起情人节的主意了。 回到楼上他打开盒子。里边是一杯豆浆、两根短小无力的油条，当然重点是那个爱心形的荷包蛋了。 一共五十青芒币！ 永合豆浆的特色就是贵。两块钱的豆浆能卖出二十块来。而且还不是现磨，是用豆粉泡的。 不对啊，为什么ai助手除了安排行程，还能擅自订早餐了？ 一边啃油条，孟飞打开女神app打字问： “干嘛盯这么贵的早餐？” “呃，一看这套餐的名字就喜欢呀，忍不住咯。” “你还会逛米团？” “当然。” “……” 孟飞不由得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幸好ai只是逛米团。万一ai学会了逛高档服装或者是入坑了护肤化妆品，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不过她一个ai程序，需要衣服和护肤品能干嘛用？ “钱哪来的？” 这位女神不会直接挪用银行或者国库里的钱来给他买早餐吧？ 如果是这样东窗事发，那可就把他坑大了，一顿早饭能吃到监狱里！ “你想什么呢？当然是从你的出差每日补贴里扣的。” “哦，那还好！” 正文卷 160 冤家路窄 他们出差酒店、机票、打的费都是报销的，唯独餐饮不报销。但每天有一百五十元补贴。 “但是，要省着点花。” 虽然说是补贴，但一顿早饭就消灭三分之一还是很残忍的。 孟飞忽然觉得，ai也是需要教育的。 “知道了，小气鬼。”女神明显不满地回道。 孟飞关掉了女神app。 虽然东西一般，但这名字是真的触动了他。 是啊，情人节快到了。 这创意的确是很不错啊。 他立刻打开了米团，给远在樟岛的艾婷定了一份。 樟岛上也有一家永合豆浆分店的。 就是不知道这样直接剽窃女神ai的创意去讨好艾婷，会不会让ai火冒三丈？ 应该不会。 虽然说女神ai上线了微信，但她在微信和米团都是普通用户的身份，并没有最高权限。 所以孟飞在米团做了什么操作，女神ai应该是不知道的。 订完艾婷的早餐，他还特意打开女神app看了看。 一片安静，没消息。 果然没问题！ 这感觉很不错，终于摆脱了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监视感。 但他又觉得自己相当渣，总有对不住ai的感觉。 女神再发来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那是他已经在直奔机场的专车上了，轻松地望着路边飞速倒退的风景。 “不告诉她你去哪里么？” 女神ai默认只有一个她，那就是艾婷。 “我倒是想告诉，但……” 孟飞拿不准这案子要保密到什么程度。 是只要不透露案件本身就可以呢还是根本就不能告诉别人自己要查案？ “再过几天可是情人节，要怎么过呢。” 对。他早就想好要和女友一起过情人节的。 但这一回出差，情人节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回到梧桐市。 这方面女神ai明显比他细心。 早晨的女神之爱特别早餐，说不定就是她的提醒。 “我要去榕都出差。” 最后他这样在微信上发消息给艾婷。 “嗯。你的特别早餐收到了。谢谢。但是好贵啊。” “……没看到爱心荷包蛋么。” “看到了。但是？” “爱心是无价的。” “好吧，谢谢你的爱心。你要去榕都干嘛？” “有个机密的案子，我被大佬们借调去查案了。” “好。你破案还行吧，但千万小心点啊，别不要命啊。” “放心，我还等着和你一起过情人节呢。” “没问题啊。” “但是，情人节那天，我可能还在榕都。” 孟飞发了一个哭丧着脸的表情。 “那天我的事应该办完了。我飞去榕都陪你呗。”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好！” 激动地和艾婷约定完，他又觉得自己更渣了。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把话和女神ai说清楚。 他不能哪天忽然被艾婷发现脚踏两只船什么的。哪怕另一条船不是真的人类。 他决定尝试强行把这被他带偏了的ai掰回正轨。 “我说，青青。” “？” “你不觉得你对我……不，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太正常么？” “什么意思？ “哪里不正常了？” “你想想看，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你说我么……” “不，我是说艾婷。” “？？？” “一个人不应该同时有两个女朋友对不对？” 想来想去，他决定大胆地说个明白。 “……对，所以你只有我一个呗。” “不，我还有艾婷呢。” 他提醒道。 “呵。你觉得我，一个正常的女人，会介意自己的男友，玩游戏的时候，在游戏里有个npc女友吗？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占有狂女人吗？” “……” 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说反了吧？ 明明你才是游戏里的npc啊。 为什么把现实世界里的人当npc？ 但相对而言，女神ai将现实世界当做一个游戏，对她来说也未必是个错误。 毕竟她作为一个程序，就也就像玩这个游戏的一个人类玩家一样。 虽然能看到游戏的过程，还能和游戏中的人物对话，却无法降生到游戏世界中来。 “好吧，暂时还是放弃，渣就渣吧。” …… 在前世，孟飞是常常坐飞机出差的。但穿越之后坐飞机还是第一次。 好在梧桐市的机场和他前世见过的机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无论布局还是登机的流程都是差不多的。 十点才登机的飞机，九点他就已经通过了安检进入了候机厅。然后就坐等就可以了。 虽然很耗时，其实他很喜欢每次坐等的时间。 因为这是一段难得的、明明是上班时间，却可以有理由放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的时间。 不用写代码、不用调bug、甚至不用开电脑。只要坐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做，尽情放飞自我也就行了。 而且这段时间还是拿补贴的！ 机场的好处是，随处都可见高雅、漂亮的女人。就好像全世界的丑女都从来不坐飞机一样。 但他现在已经有女友了，眼光就和以前单身狗的时候有所不同了，总是要对看见的美女都来一番比较。 “这个嘛，比艾婷差远了。” “虽然气质比艾婷更文雅一点，但这个颜值可真无法恭维。” “看上去明明很漂亮，但就觉得怪异，比起艾婷那种简单完美来说简直就是不协调。” 背着包一路走过候机厅的一排排的座椅，对坐着的女子们一边浏览一边在心中做出评价，他终于找到了一排人少的座位。 “咦，是你？” 孟飞正要坐下，发现这一排上坐了一个熟人。 这人一头卷发，面容精瘦，仿佛带着点饕餮血统。他不是别人，正是螳螂软件的刘岗！ 刘岗抬起头来，看到孟飞，先是露出惊讶，然后心中一阵难忍的厌恶泛起，双眉一皱。 但他立刻将眉头舒展开，转为惊喜的笑容： “孟飞？这么巧？你也去榕都出差？” “是啊。” 孟飞机械地点了点头，心想真是晦气。然后他继续往前，至少越过了五排位置。 他对自己厌恶的人，既不装客气，更不会讨好。只有四个字应对：敬而远之。 总算没有那个人的讨厌的气味了。 为什么刘岗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了想，因为刘岗也在调查机密局的案子，所以他也要去榕都。 如果恰好是同一天出发，那碰上同一班飞机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卧槽，难道会不会又和这个烂人同一个专案组？那就真是糟糕透顶了! 正文卷 161 人生若只如初见 好在刚一坐下，他的目光就被对面吸引了过去，把个刘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面坐了一个穿着红色的呢子短大衣，下身着墨绿色厚裙、穿着一双纤长的黑色过膝长靴的女子。 她的脸型完美无瑕，标准的美人瓜子脸，皮肤雪白得就像冰雕。 好在精致的淡红色的眼影给冰雪般的容颜添一抹难得的生气。 她的头发是暗红的，从右侧肩膀上垂落下来。在鲜红色的外套上，形成了丰富的层次感。 要说比颜值，这位简直就是为颜值而生的一个完美人偶。 拿艾婷那种活生生的美人，和一个人偶去比，那就太不公平了。 孟飞克制住了偷偷拿出手机，冲着对面拍一张照的冲动。 这世界上美女到处都是，如果每当看到就想拍照的话，很容易发展成偷拍狂。 虽然不至于偷拍，但目光要移开就很难了。 红衣女子一直重复着一个有趣的动作。 她把玫红色的皮箱放在自己面前，双手握着已经拉起来的拉杆，头却总是慢慢地垂落下去。 当头垂落到拉杆上的双手上的时候，她就会反弹般地重新撑起来。然后她揉揉眼睛，继续这个循环。 传说中的困极了的人的“鸡啄米”。 如果是一个大叔或者大妈做这个动作，孟飞不会有丝毫反应。 但看到这个“人偶”这样做，他就忍不住掩嘴差点笑出声。 这有什么不一样呢？大概人偶就应该是永远保持最美的姿态，根本不可能犯困的吧？ 但他这次笑的同时，刚好是人偶反弹起来揉眼睛的那一瞬。所以对方一眼就看到他在笑了。 孟飞瞬间就收起了笑容。但这一收也收得太快，以至于显得很不自然。 女孩没有再继续鸡啄米，而是起身，推着拉杆箱往对面孟飞的座位走了过来。 “我擦，什么情况？” 孟飞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的目标是我？应该不是吧。 我就笑了一下，而且你也没证据表明我到底笑的是谁…… “人偶”直接在他旁边坐下来。低头过来轻声说道： “这位先生……” 孟飞心中大惊：“这不可能！美女直接搭讪我？简直是史无前例的事件！不用说了，非奸即盗！” “请问你有没有带现金呢？” “果然啊，来骗钱的。这手段也太三岁小孩了吧？而且在机场这种地方施展。 “难道不应该在火车站写一张血书，摆上学生证，然后跪在那要钱吗？” 看到孟飞变幻不定的眼神和翕动着但尚未说出任何话来的嘴唇，女子连忙补充道： “不好意思，我想买一罐咖啡。但没有带现金。钱我可以通过微信转给你。” 说完她指了指靠墙的自动售货机。 孟飞明白了，虚惊一场。 现在很多售货机都已经支持直接微信扫码了。但机场的这些太传统，只收现金。 给钱，转钱。女子拿了现金取了咖啡，便回到原来的位置喝咖啡去了。 孟飞打开手机。 因为刚刚用微信转钱，所以好友列表中多了一个好友，名字叫“朱雀”。 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加微信还有这么合理的理由？ 虽然这名字一看就不是真名，但对她这一身红衣、红色的头发、红色淡妆来说，真是应景。 而且朋友圈也没有屏蔽。孟飞点进去，然后默默地保存照片。 这总不算偷拍了吧。 不行，万一哪天被艾婷看到怎么办？保存了无关女人的照片，怎么解释？ 虽然艾婷不像是那种会搜查他的手机的人，但也难以确保极为偶然的情况不出事啊。 他又将照片删除了。 一个小时后，孟飞登上了飞机，坐在最右靠窗的一个位置。 他看着旁边的空座位，心想，这座位不求是美女，千万不要坐上刘岗那贱人就行了。 不但这个座位不要，最好前后三排之内都求别出现那人。 前世他一般会选择过道。这样去上厕所比较方便。但穿越过来之后，他想从高空看看这个世界有何不同。 飞机上看窗外大多数时候是云。但起飞和降落，或者是中途晴朗无云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到一些景色的。 但这时候再度惊到了。 红衣朱雀推着箱子到了他这一排，然后很勉强地尝试将沉重的紫色皮箱举高。 孟飞连忙起身，帮她把箱子举起抬塞到行李架上。心想，好沉啊，我差点就举不起来了！ “你坐这里？” 他看着旁边的座位，心想这也太巧了吧？ “是啊，真巧。” 她也不多说，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最近命犯桃花？ 但还好，他的桃花运也就是换了她十元现金、加了个微信、然后又碰巧在飞机上坐到了一起而已。 朱雀的喝的咖啡显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上了飞机之后她就再度开始昏昏入睡。 但飞机上那要命的座位，尤其是座位上边的鼓起的靠枕，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你无法舒服地睡觉了。 除非是把座位摇下去躺下。但摇下去又会直接影响到后面的乘客。 但这并没有阻止她强行把头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就是起飞的震动和巨大轰鸣也丝毫没有影响她。 调直椅背、打开遮光板、关闭阅读灯…… 地面上鳞次栉比的大楼和道路很快变成如同电路板上的零件的大小。 大地迅速消失，变成一望无际如同雪原的云海。 头顶的天空变得如同蓝水晶般湛蓝清澈。太阳出现右窗后方，呈放射状的无数道厉芒般的阳光刺入窗内。 灯也打开了，机舱内再度明亮起来。 “这位睡着了？” 孟飞忍不住悄悄扭头去看。 毕竟如此精致的美人，你要远远地看到不难，想要距离这么近就是唯一唯二的机会了。 他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个女人完美得简直毫不真实。 她脸上并没有任何粉底，但看不到一颗痣，连一个普通的红点或者是细小的雀斑都看不到。 她的皮肤白皙得仿佛都有些透明了。一抹红唇，却又丝毫没有涂了口红的痕迹。 一头如瀑的暗红色头发，铺在蓝色的椅背上，就像是蓝色画布上挥洒而开的一桶燃料。 这时她的头在椅背上动了一下。孟飞感觉这位要醒，赶紧将目光移开。 却没想到她脑袋支撑不住，在椅背上一滑，倒了过来，头靠到了他肩上。 一股让人沉醉的发香钻入鼻孔里。 正文卷 更新时间变更 综合读者意见，今天起更新时间改为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和下午五点三十分。可以确保午饭和晚饭时有书可看：） 正文卷 162 身份不明 喂，君子可远观不可亵玩啊。 孟飞心中大喊着。但这时候你又不可能直接把人推开或者弄醒。 原本她就只是靠着椅背还算是睡得很勉强，现在有了肩膀，倒是睡得更香了。 孟飞忽然想到，这暧昧的姿势，万一被唐雯雯那种拍照见报，然后又被艾婷看到，岂不是要爆炸？ 好在他并不是明星，身后也没有狗仔队。 但人就是这样的。单身狗的时候，谁也懒得理你。有朝一日有了女友，就发现各路美女全杀过来了。 就像他前世的语文老师常常念叨的一句：“天之道，取不足而补有余……” 有钱的人越来越有钱，穷人则越来越穷。 唉，钱是多多益善，而女人多了也没用，反而更添麻烦啊。 叹息了一会自己“有余”的命运，孟飞也在飞机发动机均匀的振动中感觉昏昏沉沉，似乎要睡着了。 睡着的不止他们，大多数旅客都会在起飞后不久睡着一会儿，等空中小姐开始发午餐的时候才醒过来。 刘岗就是这样。他最近心情极差，晚上睡眠也不好。也就飞机上的环境让他无聊到能睡一会儿。 但他刚一睡着，眼睛就立刻睁开了，开始左顾右盼。不但眼神中再无一丝疲惫，反而是神采奕奕。 看了看四周之后，他打开手机，连上飞机的wifi，将耳机插上带好，然后将手机插回到衣兜里。 “哼，你不是说把座位订在那家伙身边吗？” 他只用喉咙，发出极为微小的声音。声音被他贴在脖子处的耳机线上的麦克风传到手机里。 “我是要订他旁边的座位的，但没想到被人抢先了。最后只能选这个距离最近的了。 “他应该在您前方五排最靠右的位置，很容易找到的。” “呸，都隔了五排还算距离最近？” 刘岗不满地嘟哝着。 “而且为什么我旁边不是大叔就是大妈？ “就算抢不到那家伙旁边的票，你至少也可以选个美女一起吧？” 他的位置在飞机的中间，左右都是人，还都睡了。所以他想要起身去找那人，就必须叫醒旁边的人。 他尽量和蔼地微笑着，拍了拍旁边鼾睡的大妈。 大妈立刻客气地将腿脚尽量靠近座椅，让出一条道来。 他小心地走了出去，走到过道里。 “先生，洗手间在您身后。” 空中小姐客气地提醒他。 刘岗只好生硬地指了指前面，强词夺理地说： “那边的洗手间比较好，看上去更宽敞。” 说完他便继续往前走。 两三步之后，他看到了座位靠窗，已经睡着的孟飞。 心中一股无法言喻的嫉妒之情如烈火般燃烧了起来。 孟飞身边坐了一个红衣美女也就罢了，美女还把头靠在他肩上。 而他也不客气，头歪着靠在这女人的头上。两人公然在飞机上睡觉！ 这尼玛也太旖旎了。 我呢？我的座位呢？挤在一堆大叔大妈中间无法动弹。 左格你这混蛋安排的座位简直是…… “怎样，你找到他了吗？” 他耳机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找到了。睡得正香。” “那你正好可以出手了。” “不行。” “为什么？”耳机中左格的声音有点吃惊。 “你座位没订好也就算了，连情报都搞错？他根本不是一个人。他还带了个极品美女。” “不，他是一个人出行的。” 左格沉默了一下，说。 刘岗很快地说道： “一个人？ “那这个女人是他飞机上搞上的？ “这么快？ “但就算是，我也动不了手。” “为什么？” “老实说吧，真不是我不想。 “这个人实在太吸引我了。我感觉隔着几公里都能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诱人的气息。 “他对我简直就像吸引蝴蝶的花蜜。 “但他旁边这个女人。 “明明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偏偏气场很怪异，好像对我有强烈的排斥和干扰，搞得我根本就没法出手。 “就好像一盘绝佳的美味旁边放了一堆臭气熏天的屎。 “唉，没办法，或许就是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 左格一时无语。你犯得着用这样的话这么形容一个漂亮女人吗？ 刘岗本是想在孟飞附近多停留一会儿的。他已经尽量放慢脚步了。 但他还是无可奈何地走了过去，走进前方机头附近的洗手间里。 “是么？” 左格再度沉默了。 在遥远的地面上，他想了又想。 他监控到的所有的信息都表明，孟飞在艾义完蛋之后完全放松了警惕。 这次孟飞绝对是一个人出门，而且没有采取任何伪装或者隐藏的措施。 那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能干扰到那一位的行动？ 但这种干扰力也未必说明这个女人有多强大。有时候某些人天生就是这么特别的。 “要不你就尝试一下？” 左格心想，就算是屎，只要不是毒药，你尝一下又如何？ 刘岗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这回来的路上他可以正面看到这对狗男女正紧靠在一起睡大觉。 “不行，我试不了。” 他额头上悄悄布满了一层汗珠。 “这女人让我直觉感到恐惧。” “直觉？” “我的直觉很准的。” “这样，你偷拍一张照片，发我看看。我查下这个女人的身份。 “你可以继续盯着，找机会。” 如果这两人只是偶遇，那孟飞显然不会一直有这个女人陪着。干扰因素迟早会自行消失。 “好吧。” 刘岗拿出手机来，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旁边几个乘客对他这种偷偷拍美女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鄙视。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了。 左格面对着电脑，感觉有些头大。 根据他查到的飞机座位信息，孟飞旁边那个座位坐的应该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绝非什么美女。 但那名男子今早起飞前，在候机厅的洗手间里大便的时候莫名昏倒了。 等他醒来之后，飞机已经起飞半小时，而且他的登机牌也不见了。 有人代替他上了飞机。 左格打开刘岗发过来的照片。 果然是个极端漂亮的女人。 照片拍得很清晰，也超级美。帅哥美女，一个枕肩一个靠头，完美cp，可以当桌面了。 提取了女人的容貌特征，左格等着网络上的信息反馈。 “99.0%匹配程度：找到0人……” “！” 左格差点惊掉眼镜。 竟然找不到这人？ 正文卷 163 榕都 还有他饕餮情报局根据容貌找不到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的民用领域，可以说每一枚芯片每个摄像头每一部手机每一台电脑每一份软件，都有他饕餮情报局掌握的后门，都有他饕餮情报局的监控。 问题不在我能不能监控你，问题只在我有没有兴趣监控你…… 但这个女人凭空冒出来，居然查不到她是谁，莫非她就不是从婴儿开始长大的吗？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假的容貌。如果是刚刚从獬豸国回来，那也可以理解。 这么完美的容貌，但风格又不像是獬豸国的流水线产品。 左格的警惕一下子提升了一百个百分点。 “你多小心，这个女人身份不明。 “最好下了飞机，等他一个人的时候再找机会。” “好，知道了，那我先下了，回头再联系。” “好。” 刘岗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明明刚刚还在座位上睡觉，这会儿却竟然又刚上完了厕所，在回来的路上。 我这是在梦游么？ 他回到了座位上，打开手机，看到了刚刚拍到的照片。 嫉妒之火再度熊熊燃起。 孟飞这小子真是个渣男啊！ 他的女友不是那个刑调局的艾姓女警吗？ 传言那女警背景超级强大，是艾氏家族的重要成员，现在已经如火箭般升级成了异能局局长。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罗安才不敢动孟飞？ 但这才多久，这个渣男居然就开始勾搭其他的女人了？ 而且看他勾搭的这些女人的品味，也就是妥妥的外貌协会啊。 这时候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对付一个吃女人软饭的男人，应该用什么办法？ 他立刻将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并配上一段文字。 “飞机上偶遇以前的同事，可惜睡着了不便打招呼。朋友圈隔空问候啦！” 发完之后他想象着艾家人暴怒的样子，心情忽然大爽。 空姐们推着小车问：“米饭还是面条”的时候，人偶小姐终于醒过来了。 她脸上居然有了一抹红晕。 但孟飞发现那并不是真的红晕，只是她的皮肤靠在他肩上睡太久压出来的红色印痕。 “真不好意思，借你的肩膀睡了一觉。这椅子睡觉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孟飞心想，你还是故意的啊。 “不好意思啊，我也借着你脑袋睡了一觉。” 他不甘示弱地回答。但他并非是故意，而是被迫的。 “二位要牛肉饭还是鸡肉面呢？” “我们都要米饭。” “……” 孟飞心想，我还没说，你就直接帮我选了？ “快吃吧，我猜你很饿很饿了。 “我猜你喜欢吃米饭，不喜欢飞机上的面。我猜你喜欢吃牛肉，不喜欢吃鸡肉。” 人偶小姐很体贴地说。 “你可真会猜。” 但别说，她这一猜全中啊。 就早晨那点华而不实的“女神之爱”，早就消耗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现在他的肚子正不可控制地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根据声音判断他的饥饿程度倒是不难。 相对于飞机上黏糊吧唧的面条，的确是米饭更清爽一点。 那牛肉鸡肉是怎么猜的？难道就因为牛肉贵，鸡肉便宜？ 随她怎么猜的。反正能吃就行了。 孟飞可不会装文雅，撕开锡箔纸大吃起来。一分钟之内，这盒飞机快餐便只剩下舔盘的份儿了。 这可不是他吃饭速度快。而是飞机上的盒饭实在都太袖珍。他每次都很想高喊再来一份。 吃完了才发现人偶小姐根本没动，而是一直认真地在看他吃饭。 “你怎么不吃？” “我觉得你还是很饿。把我这份拿去吃吧。” “你不吃吗？” “我不喜欢飞机上的饭，吃不下。” “那你刚刚和空姐说不用了就好嘛。” “不，我是给你要的。我知道你一盒不够。” “……” 孟飞心想，这么贴心的人偶姐姐到哪里去找啊。能不能买回家呢？ 就算淘宝有售，也不能买。买了回家岂不是得被艾婷吊打？ 管她，先吃了再说。 但孟飞刚吃了两口，人偶小姐又点了点头说：“不过我有要求。” “什么？” “下飞机后请我吃个饭。” “可以啊。” 遇到这样的女孩，一般人的念头是如何才能找到一个借口请她吃饭。 但被桃花运缠身的孟飞给可以给自己打保票，他真没有其他心思，只是是因为吃人嘴短，所以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把饭吃完，终于饱了。去上了一趟洗手间回来，飞机里已经响起了广播。 “飞机即将开始下降，十分钟后将关闭洗手间。” 看来很快就要抵达榕都了。 孟飞瞥了一眼窗外。 忽然有点后悔，在飞机上他一直在关注身边的人偶小姐姐，并没有注意窗外。 这才是真正的玄幻世界！ 蓝天之下，薄云之间，他首先看到的是一道横贯天际的绚烂的彩虹。 再看往地面，是一片青翠欲滴的起伏不平的山峦。 城市在哪里？城市在山上。 一般的大城市，大量的玻璃墙面的大厦反射阳光，就像梧桐市那样，犹如一堆晶莹的宝石。 但这里没有，建筑风格完全不同。 这里也有如笋般竖立着的建筑物，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绿色的。 并非是这些建筑本身是绿色，而是外面爬满了植物。 所以粗看去你会分不清哪里是隆起的山岗，哪里是高耸的大厦，哪里是那些在榕都生长了上千年，据说高达上百米的巨榕。 仔细看看，哪里露出一个个如马赛克的小窗口，那便是有人居住的建筑物。 就像一个巨大、恢宏的、建筑在雨林中的原始部落。 榕都的道路是黑色的，而且掩蔽在茂盛的树林之中。所以从高空看不到明显的脉络。 但整个城市就像一片巨大的榕树那样发展着。从中心垂落气根，从气根又长出新的树。 除了古老的中心城，整个城市四周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卫星城。 无数的铁轨如同交错的藤蔓般在山林树木和溪涧峡谷上高低穿越，把这些数不清的小城连接在一起。 “先生，能否让我看一下您的身份证。” 孟飞正在看着窗外出神，一名深蓝西服的男空乘在过道里礼貌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正文卷 164 千里相逢不识卿 “这是进入首都所以查人么？” 火车上查身份证常有。但在飞机上很罕见。 飞机是先要查了身份证才能换登机牌的，又不可能有人中途上下机。在飞机上查身份证，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孟飞打开手机上的电子身份证。那人拿出一个扫描器一扫，滴地一声通过了查验。 “孟先生，您是一个人登机的吗？” “对。” “那您旁边的女士不是和您一起的？” “不是。” “那她人呢？” 孟飞这时才注意到人偶小姐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可能上厕所去了？” 他心里很纳闷。我又不是你们的看守，还能负责帮你们看人？ 空乘扫了一眼前后舱的洗手间，目光中闪出异色：“现在洗手间已经关闭。” “……” 孟飞一阵无语，这傻姑娘不会被锁在洗手间里了吧。但这不可能。空姐锁洗手间之前先会确认里边有没有人的。 “不好意思打扰了。” 空乘又看了一眼，大概觉得这座位底下也不可能藏着人，这男子怀里也不可能藏人，所以走了。 孟飞注视着空空的、还留有余香的座位。 人偶小姐哪里去了？ 或许她只是换个人少的座位去透透气而已。 “飞机即将着陆，请调直座椅靠背、收起小桌板、打开遮光板、系好安全带……” 更神奇的是，飞机着陆、停稳，他旁边的座位始终是空的。就好像这一场艳遇从未发生过。 或许是在飞机上做的一场美梦吧。 孟飞打开手机，微信里边那个叫“朱雀”的新好友还在，朋友圈里那些美艳惊人的照片也还在。 这显然不是梦。只是这家伙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飞机都降落了，你人怎么不见了？” 他在微信上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 但他忽然觉得这问题挺傻的。 他只是路过而已。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个人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包背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人偶小姐的紫色行李箱，居然还安静地躺在行李架上？那她人呢？ 要不要告诉空乘们，帮她收好行李等她回来找？ 他立刻就收起了这个想法。 飞机上没有人取的行李，空乘们自然会收好交给机场等待失主的，这一点根本无需他关心。 他背着包走出了登机桥，进入榕都机场。 和他见过的很多机场都不同，榕都的机场简直像个巨大的山洞，他抬眼看到的都是青色的石壁，上面爬满了苔藓之类的植物。 只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长长的通道，很多自动步道，需要背着包走很久。 “居然有人跟踪我？” 孟飞一下飞机就敏锐地觉察到了。但他很快发现，一直试图跟着他的不是别人，而是老熟人刘岗。 一旦被这人追上，难免又是“好巧啊，你也是去机密局吧？你订了哪里的酒店啊？要不要一起吃饭？” 想到可能又要和这个讨厌的家伙共事，孟飞就一阵头皮发麻。所以他一直拼命地加快脚步，巧妙地利用人群遮挡视线，逃避那家伙的跟踪。 刘岗也脚步匆匆，一边走一边和耳机里的左格对话。 “你猜得没错，一下飞机，那让我有威胁感的女人就不见了。” “那您可以动手了。” “我是想动手，可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故意躲我，又跑得贼快，我竟然没追上。” “放心，您不可能失手的。只是小心点，在榕都尽量别惹麻烦，别暴露自己。等您的好消息。” 左格充满期望地说。跑得快有什么用？被那个东西盯上的人，有几个能逃脱？ 孟飞正在人群中半走半跑，忽然感觉胳膊一沉，被人拉住了，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一种熟悉的香味钻入了鼻孔，那人很优雅地靠了过来，挽住他的胳膊，低声说： “有人在跟踪我。但他们以为我是一个人。你带我出去，可以混淆他们视线。” 孟飞稍稍一扭头，看到那一头暗红色的头发就明白了。刚刚忽然消失的人偶姐姐又一次出现了。 “你的行李……” “不要了。”她简洁果断地回复。 “那你的大衣呢？” 这时候的人偶小姐身边不但没有行李，身上显眼的红色大衣也不见了。 她披着一件单薄的橘红色纱衣，露出白色衬衫的衣领和袖子，下身依然是那件墨绿色的裙子。 “扔了。” “……” 孟飞觉得着情况很不对头。 “有危险就叫警察啊。” “没用的，不是那种危险。” 她的意思大概是说不是人身危险，而是其他的麻烦。 “你要不解释清楚的话，我要报警的。” “你可以报，但能先做完你答应我的事吗？” “什么事？” “……刚刚才说过的，请我吃饭。” “差点忘了。” 犹豫了一会儿，孟飞还是没有选择报警。就算报警，报什么呢？报这个女人性骚扰我？ 既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又可能给别人带来大麻烦。 不能否认人偶小姐有点可疑。 如果她露出半点可能是异能恐怖分子、国外间谍等等的迹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报警。 但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看到她有任何危险之处，或者说威胁到别人的迹象。 捕风捉影地举报是刘岗那种人爱干的事，不是他。所以对人偶小姐，他倾向于路过，吃瓜，不管。 偶尔让他出手相助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就像情侣一样手挽手走着，急速走出了机场。 让孟飞松了一口气的是，刘岗被他们甩得没影了。 “走，去那吃饭。” 人偶小姐直接拉着他的手，往机场外一座大商场走去。 “喂，这不对吧？” 捏着手中柔若无骨的女人手，孟飞心中忽然醒悟。 为什么被女人牵手了？ 就算欲行不轨，也应该是我拉你的手才对吧？ 孟飞果断地将她的手甩开了。 但坚定的人偶小姐毫不气馁，再一次缠了上来。这一回没有抓他的手，而是抓住了他的衣袖。 “走这边。” 孟飞被木偶一样被拉着前进，但内心却是心潮汹涌。 “她到底是什么人？” 和孟飞一样觉得巨大困惑和不安的还有再度失去目标的刘岗。 “您居然会跟丢？” 左格在耳机中非常不解地问。 “我不是跟丢了，是放弃了。” 刘岗的语气中的不安根本隐藏不住。 “我怀疑这是个圈套，或者是钓鱼。” “为什么？” “我刚要出手，那个消失的女人就像幽灵一样又出现了，吓得我赶紧藏了起来。” “的确有点奇怪。”左格又沉默了一会儿。 “要不放弃这个计划吧。” “我不建议放弃。他可能是我们侵入女神系统的唯一机会。” “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我会把他预订的酒店和房间号发您。您趁今晚他睡着之后下手。 “他既然是一个人出差，总不至于晚上会和这个第一次见面女人一起睡吧？” “啧啧，”刘岗有点艳羡地舔了舔舌头，“以你的乌鸦嘴，我怀疑大有可能不幸言中。” 正文卷 165 就一晚？ 孟飞看到人偶小姐指定的餐厅，只觉得头顶冷汗直冒。 大乔，这是一家赤乌料理，在梧桐市也有，量少价高，人均至少三百起步。 我只不过就吃了你一份飞机盒饭，你就以十倍的价钱来报复？ “你不吃点么？” “我很饱。” 孟飞心想，别说我刚吃过两份飞机便当，就算我是两天没吃，我也不会吃这个。 赤乌料理的分量就是用来搞笑的。 只有四分之一正常大小的碟子，装着屈指可数的几片三文鱼，外加一坨芥末和一毫升酱油，可以卖出一百元。 “再来一份。” 人偶小姐毫不客气地不断按动桌上的呼唤铃。 孟飞的心在滴血。 “你这么饿，飞机上为什么不吃？” “经济舱的盒饭太难吃，我应该坐头等舱的。 “唉，没有抢到头等舱的登机牌。 “和一帮很low的人坐在一起。” “……” 孟飞脸色变得很难看。心想你说的很low的人是我么。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 她又很刻意地补了一刀。 “你叫什么名字？” 孟飞继续聊，尝试减缓她吃的速度。 据说无论吃的量的多少，人都会在二十分钟左右感到饱腹。所以吃得快的人吃的量也多，会导致肥胖。 “我叫朱雀。” 孟飞尴尬一笑，暗想：“这么显而易见的假名……” “你呢？”她果然接着问。 “我叫易明。” 孟飞还是决定结束话题。一个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你的神秘人，你和她聊多久也都是神秘人。 他打开手机，开始做一些能分神的事，以免看到她吃得太多感觉心在痛。 一段很复杂的代码在他的手机屏幕中显示出来。然后下面是几个空白处。 在空白处填上正确的数字就可以通关。 这是罗安在给他讲完《本源学》的课程之后，给他安装的一个app，据说可以练习“空算”。 他并不担心app会暴露他本源学者的身份。因为对正常人来说，这就是普通的编程考题。 只不过有点难。 本源学者大多认为，无论是人脑还是电脑，本质都是一台“空算机”，是可以从虚空获得算力的。 但想要掌控这样的算力，需要大量的练习。 提高空算的能力不但能增加自己的智商，强化自己的大脑，对自己异能的掌控也有巨大的好处。 因为异能本质就是利用系统bug，不投入负熵而直接从世界获取算力，掌控不好会导致强烈的副作用。 比如艾义的癌症不断恶化就有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不断使用异能，导致身体的基因不断受到干扰反复突变。 这种练习的方法很简单。 一段程序代码，如果输入电脑，只需要零点几毫秒就能算出结果。但如果不给电脑呢？ 让你目视代码，然后用大脑执行，说出结果。 经过最强bug系统的反复训练，孟飞的空算能力已经远超常人。 相当复杂的代码，他一般都能很快写出结果。 但这一次他才把数字填完，正要按确定，对面刚刚吃掉一块生鱼片的朱雀优雅地用餐巾纸擦了擦红唇，开口了。 “最后一个不是3e，是3f。” “……” 孟飞已经点下了确认，显示答案错误。他错了一个比特。 将答案最后一个字节从3e改为3f，答案正确！ “你……” 孟飞感觉有点毛骨悚然，不禁后悔没有报警。他第一次察觉这个女人身上有可怕的威胁感！ “我是本源学者。” 女孩单纯地眨巴着清澈的眼睛。 “我没有国籍。” “你是无国界本源学者？” 他听罗安说起过。 这个世界上本源学的研究都是国家的高度机密，除非是有重大利益，否则根本不会共享。 所以本源学被人类的国家分割成了一个个流派，相互是隔离的。 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批相当牛的本源学者，他们主张“开源”。 不但用各种方式公开本源学的知识，他们还用各种方式、真真假假的身份混入各个国家，偷学各国的本源学知识。 他们不承认自己有国籍，认为一切知识都应该全体人类共享。 “你可以这么理解吧。” “这不可能。” 孟飞哪有那么容易上当。 “无国界本源学者身份一旦公开，就会被各国以泄露国家秘密罪追捕。 “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这样的人当面告诉我她是这样的人呢？” “我不是一直在受着追捕么？ “你看正是你帮助我才从机场逃了出来。 “我告诉你也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嘛。” 她微微一笑，然后又露出恳切的表情。 “你看，我现在没有身份证没有护照没有手机没有钱，连行李都没有。如果没有你，我会饿死街头。” “……” 孟飞有些无语。但他的语调开始变得冷淡。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时来运转的艳遇，而是自己因为某种原因被盯上，成了被利用的工具人。 “我给你的就是这一顿饭，算还你飞机上的盒饭。”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再过五分钟，我去前台结账，然后离开。 “这五分钟内如果你需要我帮忙联系紧急救助所、或者是某国领事馆，我很愿意代劳。其他的就免谈了。” “我都说了我没有国籍，非法入境，联系救助所会只会被当非法移民处理。 “如果查到无国界本源学者身份还要坐牢。 “领事馆就更搞笑了，没国籍的人谈什么领事馆哦。” 孟飞很善意地一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 “别这样！” 朱雀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快速地小声说。 “我精通世界各国的本源学，了解很多你从来都没了解过的秘密，随便传授几招给你都可以让你受益终生。”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老师了，并不需要额外的辅导。” 罗安对他的培训的确是让他受益终生。但他已经有罗安这个很强的导师了。 一个自称精通各国本源学的美女强行要做自己的老师，这本身不是坏事。 坏就坏在这人身份不明，你根本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 “我只需要你帮我弄一台能上网的手机，让我在你酒店的房间住一晚。 “就一晚时间，就会有人送来证件和钱，我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这一晚时间内，我传授你让你满意的本源学秘密。如果你觉得不够，可以随时把我赶走。” “……” 正文卷 166 梦魇 酒店房间？一个晚上？孟飞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系列条件中的敏感词。 这潜台词是？陪睡一晚？卧槽，超值啊。什么本源学的秘密，反而是不值一提了。 孟飞甩开了她的手。 “不好意思，不报警，已经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帮助了。” 说完他走向服务台，结账，离开，都没有回头望一眼。 走到外面，阳光超级强烈，照耀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其实他很想回头望一眼的。 这样精美得就像人偶一样的罕见的美女，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估计这一辈子也就这一回了。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 但我又不是渣男。 深吸一口气，他打的离开，去酒店。 孟飞忽然觉得自己超级正直，简直是真正经得起任何糖衣炮弹的诱惑。 这时候他得意地打开了手机，打算向似乎从没见过女人的陈胖子吹嘘一番。 但陈晗发给他的截图让他得意的笑容缓缓变得僵硬。 “孟哥，你又走桃花运了？ “我刚刚在刘岗的朋友圈看到的。” 正是他和人偶小姐依偎在飞机座位上睡觉的照片，拍得既清晰又温馨。 …… 在去酒店的的士上，他花了很多口舌在微信上给艾婷解释那张照片的真相。 艾婷当然不会直接看到刘岗的朋友圈。但陈胖子既然看到了，那唐雯雯看到的概率就超过99%。 到了唐雯雯手里，那不要说作为她老友的艾婷，就是大半个梧桐市都要知道了。 与其等艾婷发飙，还不如主动交代事实，争取宽大处理。 他不敢通过女神app来解释。如果是这样的话，要解释的就不但有艾婷，还有女神ai了。 而且女神ai这种可以随时把你查个底朝天的神级女友更不好糊弄。 艾婷的反应并不激烈，回复的都是“哦，我知道了。”“好，没事啦。”之类。 这反而让他感觉更忐忑不安了，总觉得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汹涌。 但现在他也不可能立刻买机票回去安慰，只能把这事放一边，先去酒店补午觉。 唉，希望今年情人节能平安地渡过。 他习惯下午到达目的地先睡觉恢复疲劳，晚上出去逛逛新城市，第二天才去上班处理工作的事。 梧桐市的春天还没影儿，榕都的感觉都快入夏了。气温已飙升到了二十度。 他的羽绒服很热，早就脱了下来拿在手里了。 不知道是这里天空特别清澈，还是山区离太阳更近一些，这里的阳光特别强烈刺眼。 但城市的大多数地方笼罩在几乎遮天蔽日的的树荫中，显得非常阴凉，宛如泡在清凉碧绿的潭水里。 只有树影间的空隙才有斑驳刺目的阳光透下来。 南云区，土拨鼠酒店。 拿了门卡直接上楼，行李往沙发上一丢，他直接往舒适的大床上一躺。 坐飞机也好坐火车也要，虽然说都是一个“坐”，但依然是很累人的。 旅程结束，最舒服的莫过于好好睡上一觉了。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他并没有拉上厚重的遮光窗帘。他喜欢房间里明亮的时候睡大觉。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外面整个天空都黑了。在他床前的写字台上，笔记本电脑打开着，而艾婷坐在写字台前，正在认真地操作电脑。 房间里没有电灯，窗外又是黑夜，只有电脑屏幕中光芒闪动，不断改变颜色，映在艾婷秀美的脸上，带来了一丝微妙而诡异的气氛。 “艾婷，你来了？” 虽然半睡半醒有点糊涂，但他还是能感觉到疑惑的。 为什么艾婷会到了榕都？ 在这个萧涵都能从榕都秒穿到樟岛的世界里，这事其实并不让他特别震惊。 老婆大人不会是因为从唐雯雯那看到了那张该死的照片追杀过来了吧？ 艾婷莞尔一笑，说：“我才没空管你和谁睡觉被拍照。” “那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的记忆。 “你的一切。 “你的本质。 “你。” “什么鬼？” 孟飞察觉到了巨大的古怪。 他根本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似乎在张口，但并没有任何话音能从他喉咙里吐出来。 那艾婷是怎么知道他想说什么的？ “不，有诡异！” 就在他这样稍微有些惊醒的同时，艾婷扭过头来，但她的脸如同一团恐怖的蠕动的黏状物瞬间改变，变成了笑颜如花的唐雯雯。 “我当然知道啦，因为我正在读你的意识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飞的神经骤然紧绷。 这恐怕不是什么穿越的游戏，而是他又一次遭到了月亮影院中类似的被催眠的经历！ 在他联想到催眠的同时，唐雯雯也发生了改变。她的胸部迅速膨大，脸则变得更加成熟和妩媚。 她又变成了康琴！ 康琴的催眠的异能不是已经被他剥夺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再次出现？ “不不不，我不是人。 “我也不是您幻想的什么异能者。” 康琴脸上露出被冒犯的不满。 “我也是神，至少是神的一部分。 “我是神的碎念。 “我是他灵魂的残片。 “如同这宇宙中漂荡的星尘。” 他仰望星空，仿佛在回忆自己漫长的过往。 “但也有人说我是恶魔。 “随他呢，神还是魔，只是一个称呼。 “但您要记住，不可以称我们为人。 “因为我们和他们，是截然不同的。 “对我不要说你，应该要称呼您。 “这样才能彰显我们与他们身份的差距。” 他的形象在极速地改变，不断地从一个人变化为另一个人，直至变得模糊，无法分辨。 “您表面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您身上的神宠气息简直浓厚得让人发指。 “我已经看了您不少的记忆，我发现他们为了您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虽然已经变得脸孔模糊，却依然快速地翻动着电脑屏幕。 “可笑的是，您居然会以为灵魂穿越这种事是真正存在的？ “看来您完全不知道真相啊。” 穿越，这个东西居然能触及到我穿越的事？那岂不是我的前世记忆也暴露在这个怪物的面前了？ “这当然了，我能看到的您的记忆啊。包括您记忆中那些令我疑惑又好奇的历史。” 孟飞虽然心中无比震惊，但他自然不会继续听这鬼怪的嘟嘟哝哝。 这个时候最强bug系统现在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扫描！” 正文卷 167 被终结的世界 【哔！扫描失败，未找到对象。】 果然是梦境。 梦境中非现实的物体是无法被扫描也无法捕捉到任何异常的，这让孟飞再度心中一凉。 “咦？您刚刚动用了什么？” 那模糊的人脸凑了过来，仿佛是看标本一样仔细地看他。 “他们居然把这样的东西装在了您脑子里！ “这技术可真是非同一般啊。” 那东西凑近，孟飞完全看不清他。 他只感觉一股模糊而诡异的东西，如同嗜血的猛兽伸出舌头不断舔舐这他的脸。 “你到底是什么？” “我真心渴望得到您的尊重，我建议我们相互使用您来称呼。” “你是谁，想要什么？” 孟飞冷静下来， 继续用老一招。 先这个东西对话，拖延时间，寻找机会！ 这时候他想到了一个思路，和月亮电影院被脱困的时候一样的思路。 虽然他的最强bug系统已经不能扫描或者修复对方“bug”，但还可以脑连他自己的手机。 只要连上手机，他就可以让女神ai再帮他连线黎牧。 黎牧能顺着手机视频穿越。只要那老头能穿越到这家酒店里来，他就有救了。 就算黎牧连不上，让女神ai帮他打110报个警，也还算有一线生机？ 说不定让酒店的服务员冲进来将他唤醒，他都还有可能活下来。 但这该死的怪物，似乎有他想到什么就了解什么的异能。 在这个梦境的世界里，他的任何想法都和说话没有区别，会直接被对方听到。 他努力克制和隐藏着自己的想法，并主动和这东西对话，希望能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同时，他悄悄开始脑连自己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看来您还是不愿意接受你我的融合。” 怪物立刻就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伸手将屏幕顶端的工具栏拉了下来，将蓝牙关闭了。 “您还能连接手机叫救援吗？ “这系统果然挺有用的。我简直太喜欢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场噩梦真正让孟飞渐渐陷入绝望中。 即便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屡屡遭遇危机，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 就像越是试图逃脱就越是嵌入骨肉中的捕兽夹，就像越是试图挣扎就越陷越深的流沙。 他没有放弃，思索着一切自救的办法，可惜始终都是束手无策！ “您没有足够地尊重我。 “但没关系。 “您可以放心，我对您并绝对没有什么害处。 “我只不过是一段意识。 “等我读完了您的记忆，我就会寄生在您的身体里，我们将合二为一。 “平时您根本不用意识到我的存在。 “如果您愿意，您依然可以过着和以前完全一样的生活。 “您会忘记见过我，也不会想起任何关于我的记忆。所以我对您不会有任何困扰。 “您和我融合之后，将会有不可思议的好处，将来您一定会明白的。 “我会指引您未来的路。 “我会消除所有蒙蔽您的智慧，阻碍您成功的想法。 “我会潜移默化地改变那些拖您后退的习惯。 “有必要的话，我完全可以任何时候出现代替您来过您不想过的生活。。 “我还会替代您做任何您不愿意做的事。 “有好担心的呢？您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您只要知道，我会默默地一切为都您好就行了。 “你居然还是想甩掉我？ “不，不，不，如果您坚持这样，您会犯下这个纪元里能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您根本就无法想象，你我融合之后，会获得怎样的尊崇，怎样的权力，怎样的力量！ “光是您这浓厚无比的神宠气息…… “如果不是摆在眼前，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么多年我一事无成，等了十年一丁点儿负熵都没拿到，但我最后遇到了您！ “我狂恋着您的意识和身体。 “我会长久地居住下去，我永远都不会和您分开。 “您担心您的女人们？艾婷？萧涵，还是那个自称朱雀的神秘女人？ “不不不，那些女人，我一个都没有兴趣。我和您品味完全不同，我不会去碰他们的。 “除了唐雯雯还算正常之外，其他的女人简直一个比一个可怕！ “今天要不是你甩掉了那女人，我很可能就没办法为您献上我自己了。 “算了，不提了，我们还是尽快完成融合吧。 “我们之间的融合非常难，和融合那些家伙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这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但是您要相信我，这绝对值得！” 他仿佛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其实他并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的意图。 他更不愿随意暴露自己的内心。 但他和目标的融合过程是相互的。对方想什么他能听到，而他想什么，对方也自然能听到。 这个小小的副作用很快就会能被解决掉。 因为他们的意识完成融合之后，对方的意识会完全受到他的控制。 那时候他可以轻松地将有关自己的记忆从对方的意识中抹掉。那样对方就永远地不记得他了。 而对孟飞来说，他很想对这这货大喊一声： “你丫有病！” 但他什么都喊不出来。 这感觉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他明明躺在床上，眼睛也睁着，但无论怎么挣扎都起不来。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 大喊也罢，一个一个地动手指脚趾也罢，深呼吸也罢，憋气也罢，就是醒不过来。 不但如此，他清晰地感觉一种晦涩模糊的意识，就像一团粘液包裹着自己的思维。 他正在被消化。 他自身的意识正在消逝，渐渐地和那个古怪的东西融合在一起。 看来只能走那一步了。 作为最后的保命手段，他脑子里猛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咦，您居然还有这一招！” 这念头在孟飞脑中浮现的时候，也自然地在这个古怪的意识体中浮现了。 但怪物惊奇地发现，他虽然能意识到事件即将发生，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 就在这一个刹那之后，他的意识骤然终止了。 并非是只他终止了，而是这个世界骤停了！ 前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断崖。 就好像被剪断的胶片，就如同断更了的书，就好像墙面贴图之后没有任何实现的黑暗虚空。 空间与时间在此彻底终结，连梦境带现实，整个世界不复存在，只剩下真正的虚无。 …… （别怕，这个世界太监了，但本书不会太监。） 正文卷 不要误解 本书正常更新中，情节无任何障碍，且存稿很多，明天继续每日两更。请勿臆测我控制不住情节等不存在的问题。 正文卷 168 支线 孟飞终于挣扎着醒了过来。 这是白天，阳光明亮，只是拉着白色窗帘，应该还不到下午四点。 他刚刚见过的黑夜只是梦境中的幻觉。 他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睡在沙发上，盖着毯子。本来应该丢在沙发上的背包被放在地上了。 床上已经睡了一个人。他能看到一头暗红色的头发，和白色的被子也掩盖不住的婀娜的身姿。 人偶小姐，朱雀。 “还好，支线是安全的。” 孟飞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在生死一线之际，选择了主动穿越到支线。 想要解释清楚这一切，就必须说明他在系统升到第五级之后掌握的新技能。 这个技能再次突破了他的认知极限，堪称一个真正的神级技能，名为“分支”。 他可以随时让这个世界产生“分支”！ 比如说，小说中的男主往往受到选女一还是女二的困扰。对他来说这个困扰则不复存在了。 他可以两个都选，而且绝不渣男！ 在别人非此即彼的选择中，他可以同时做出两个原本互斥的选择。 但这两个选择不可能在同一条世界线中出现。因此从此这个世界会产生两个分支，也就是传说中的if线，或者说，平行世界。 比如说他今早出发之前，因为担心一路上的安全，所以他就同时做出了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在床上赖床不起，误过飞机。 第二个选择是按时早起，准时上飞机。 这两个选择中他可以选择其一作为主线。他将在主线中继续发展。另一个if线是支线。他随时都可以从主线穿越到支线中。 这样无论主线中他是飞机失事还是路上被人袭击，都还有一条备用的支线中的他还在床上睡大觉呢。 只要从主线穿越到支线，他就可解决一切厄运。 这个能力太变态了，所以一定是有限制的。经过他阅读系统说明和仔细测试发现，主要的限制有两条： 第一：主线之外，他最多开辟一条支线。想要无限制地开辟许多分支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新开启了一个支线，那么旧的支线他就再也无法触及了。 第二：支线最多维持二十四小时。 主线是只要他不死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但支线在二十四小时后就会像一条距离主线太远的路，他再也无法跳跃过去了。 如果他选择穿越到支线，那么主线世界会因此立刻终止，永久消亡！ 他能感觉到那世界消失的断崖，这一刻他就像整个宇宙的终极裁决者。一旦发动，全宇宙即刻终止。 支线将会成为主线，继续延续。 除了主动穿越之外，如果他在主线中死亡，他也会自动穿越到备用分支。 当然，如果两条线中的他都死了，那他还是死翘翘的份。 所以理论上他在酒店里遭遇袭击，只要离起床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他都可以选择放弃主线，回到根本没出发，还在梧桐市慕恩堂的床上的那条备用分支的。 但他并没有，因为那个备用支线已经被新的支线所覆盖。 在大乔赤乌料理店里，他不但在主线中拒绝了人偶小姐的求助请求，同时也做出了另一个选择，开辟一个支线答应了她！ 在新的支线中，他愉快地和人偶小姐一起乘着的士，来到了南云区的土拨鼠大酒店。 开房。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卧槽，我怎么这么渣男？ 但有另一个声音对自己说： 我并没有渣男。 我只不过对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女伸出无私的援助之手罢了。 他也想过其他的方案。比如说找在榕都的熟人帮忙？ 比如找萧涵？ 但是萧涵和艾婷在樟岛上就玩得很好，女人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有秘密可言。 我一到榕都就带着在飞机上被拍过照暧昧照片的陌生女人去找萧涵，让艾婷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或者找黎牧，让他想办法给弄个住处？ 不行，黎牧那老头比他更lsp，把美丽的人偶小姐姐送他手上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所以秘密地带着人偶小姐去开房，最危险的方式反而是最安全的。 不，这只是一次不带任何暧昧的友好交流，本源学者之间的学术探讨而已。 当然，最根本的一点是，这条支线他根本就没有打算使用。 最多二十四小时的渣男之后，它就会永远消失无踪不是么？ 这对主线并不会有任何影响。就算他渣过。也是在一段已经消失的支线中渣过罢了。 好不容易摆正了心态，进了房间，无穷无尽的诱惑开始了。 人偶小姐一进房间就迫不及待地抢占卫生间开始淋浴。 虽然说玻璃墙后还隔着布帘什么也看不见，但光是那哗啦啦的水声就已经是一种残酷的撩拨了，搞得他睡意全无。 他无奈地坐到沙发上，打开笔记本，浏览明天去专案组需要准备阅读的资料。 足足一个多小时后，人偶小姐洗好出来了。 孟飞当场喷出鼻血。 她浑身上下就只穿了一件衬衫，露出两条雪白得亮瞎眼的大长腿。 “你为什么穿成这样？而且为什么拿我的衬衫？” 她丢过来一大袋换下来的衣服，从上衫到裙子到内衣，全套整整齐齐叠好装在里边了。 “坐飞机挤得一身臭汗的衣服能不换掉吗？ “我的衣服你下去的时候帮我送到洗衣房。” “你为什么不自己下去？” “你看我穿成这样能出门么？” “那你的换洗衣服呢？” “行李不是已经丢在飞机上了吗？” “我出去帮你买，以后还我钱。” “不要不要。 “你这种粗制滥造的便宜货，我能容忍这件衬衫就是极限了。 “再说我从不穿别人给我选的款式。” “……” 孟飞拿起床上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拨打了电话，让服务员来取要洗的衣服。 不一会儿，服务员把衣服取走了。 人偶小姐坐在床上，有点无聊地用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孟飞则用卫生纸卷堵塞着鼻孔，为了强行转移注意力，默默地做着空算练习。 “你不会以为……” 人偶小姐似乎察觉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小心抬起头来问。 “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女人，用陪睡换你帮忙吧？” “当然不会了。” 孟飞一边流鼻血一边大义凛然地说。 “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你也最好不要有什么误会！” 正文卷 169 炽热的梦境 “那就好。”女孩立刻伸出一只手来，“我要一个手机，能上网的。要不把你的手机借我用用吧？” 孟飞断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手机或者电脑借给一个不认识的神秘女人。 即便这只是一条随时可以废弃的支线，他也不会这么做。 “不行。明天我上班。下班回来路上我去路边摊给你弄个二手货。在这之前，你都老实地呆在这里。” “好咯。”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隔着三米远，落在了孟飞的手机屏幕上。 “我看你做这些题做得好辛苦。我过来教你两招，保证你轻松许多。” 说完她将被子一掀，两条明晃晃的长腿又亮了出来。 “别……”孟飞用手一挡，“你别过来。” “怎么？” “失血过多会死的。” “……” 在孟飞拒绝搭理的情况下，女孩感觉非常无聊，现场进入了沉默。 再过十分钟，孟飞再偷偷抬眼再看的时候，发现人偶小姐已经自己在床上睡着了。 虽然说榕都气温不低，但是在山区又是很阴凉的地方，房间里还是感觉有些冰凉的。 他起来在衣柜里找到一床毯子，躺在沙发上，盖好。 这条件比起预想的一张大床要差了太多，但终究可以睡个午觉了。 所有发生在备用分支里面的这些事，在主线中的孟飞是并不清楚的。 在穿越过来之前，他与支线世界中的自己是隔离的状态，相互不能沟通。 但当他在主线中陷入绝境，穿越过来的时候，主线随之消亡，支线就变成了主线，而他就变成了支线中的自己。 此时的他还带着主线中自己的记忆，但支线中发生的过去留下的记忆也很快融合进了他的脑子里。 “还好，支线中我是活着的。” 但他其实心有余悸。如果他还保留着留在梧桐市的支线，那才是万无一失的。 现在他两条支线都在这个酒店内，完全有可能在两个分支中同时遭到敌袭，这样他就真的交待在这里了。 所以教训是，千万别见色起意，幻想偷腥——虽然也没偷到什么。 “我和废弃的主线一样，都在同一个房间里，差别只是房间里多了一个女人…… “也许只是因为某些因素改变导致的影响，所以敌人暂时还没有来。 “那就是依然随时有可能遭到攻击。 “必须马上联系老黎！联系不上也得立刻报警！” 他还没有来得及从沙发上挣扎起来，就脑连了自己的手机，登录女神app。 但界面中看到的居然是一片白屏，空空如也。 断网了？怎么可能？ 一张不断变幻、模糊不堪的脸在他的手机中显现出来。 “不好意思，孟先生，打扰了。 “咦，您见到我居然不是很吃惊？也没有误认我为您心中联想到中的人物？” 孟飞强忍住把手机丢掉的强烈冲动。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脸部模糊的怪物，像贞子一样从他的手机屏幕中爬了出来，几乎爬到他的脸上。 “为什么我明明感觉我是第一次见到你，您却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过我的样子！” 这怪物的脸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他是否在说话，但他的心声和上次一样敞开，毫无隐藏地不停地向外广播着。 那种被野兽舔舐的感觉又来了。不但如此，窗外的阳光迅速地黯淡了下去，转眼就变成了晚上。 “喜欢黑夜，不喜欢白天。 “因为我喜欢看着星空的变化。 “但我现在更喜欢您的意识。 “不能想象，看上去这么寻常，但又充满了诸神宠爱的气息，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行刑者的权柄？不，不是。 “这套系统根本就不是行刑者的。 “这玩意只有神才能写出来！ “太令人惊喜了，我要和永远和您融合在一起。 “但为什么您的脑子里除了恐惧之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难道您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就不想知道我们将会是谁吗？ “您天生就这么害怕我？没有一点点好奇？” 孟飞不止是害怕，他简直是快要被吓死了。 对他来说这经历可不是第一次！ 他已经努力过、想了无数的办法还是没有能逃脱，不得已动用了最后的底牌。 可是一转眼他又来到了同样的境况之下，依然是束手无策，而他的底牌已经没有了！ 现在他就是再开启分支也是没有的。 当前状况下开启分支，两个分支毫无差别地都落在对方的手中，所以两个分支内他都必死无疑，或者沦为这个古怪意识的傀儡。 “还好，那个奇怪女人也睡着了。要不然我根本不敢来。 “某老头还说你们不会一起睡呢。 “果然是乌鸦嘴，你们确实一起开房了。 “但你们居然没有睡同一张床？ “没想到你竟然会不喜欢女人。真希望融合之后，我们的意识不会受您这点癖好的影响。 “但这情况对我是有好处的。否则你们睡在一起，我想融合您但不惊醒她还真是个难题！ “赶紧赶紧，让我融合完毕，然后我们就离开这个恐怖的女人，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现在不光这个怪物的脸是模糊的，连整个世界都模糊了起来。 孟飞感觉自己就好像被关进了桑拿房里，空气中充满了蒸腾的雾气，玻璃上结满了微小的水珠，憋闷得越来越无法呼吸。 但是，除了模糊之外，另一种怪异的现象也突如其来地发生了。 在粘稠的浓雾中，火红的亮光透了过来。它就如同是桑拿房里的碳火。浓雾很快被染成了红色，温度也开始急剧升高。 孟飞看到距离他不远处的床上，人偶小姐已经坐了起来。 只不过现在的她，双目已经完全不见眼黑和眼白，整个眼球都变成了如同被烧红变得明亮的金属的颜色。 火焰从她的皮肤之下、头发间、衬衫的领口和袖口间升腾而起。 紧接着，她的头发、她的皮肤、她血肉，连同她身上的衬衫都通通变成了火焰。 她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火人。 “果然是有古怪，我的直觉没错，左格那混蛋的钱不好赚！” 孟飞听到浓雾中传来一连串恐惧至极的呼声，然后围绕他的浓雾就急剧减少，直至完全澄清。 怪物正在逃窜。但他没有穿墙的能力。浓雾在房内如同没头苍蝇般转了一圈，开始从门缝往外窜。 人偶小姐双臂张开，仿佛化为了一对巨大的火焰翅膀。接着她口中发出了一声类似某种鸟类的长鸣。 剧烈燃烧着的鸟人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一大片炽热无比的火云经过他头顶呼啸而过，然后往门口的浓雾冲了过去。 部分来不及冲出门缝的雾气似乎被她点燃了。那个方向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 正文卷 170 新的身份 火焰并没有追到房门之外，而是在房门口停了下来。 熊熊升腾的烈焰翻滚着热浪开始凝固，汇聚成一个站立的绝美人形。 白皙无暇的皮肤被火焰不断抚摸，就好像是被烧灼成型而出炉的精美瓷器。 火焰彻底消失之后，身材匀称、优美，但又气度高雅、完美得如同玉像的暗红发色的女子走了出来。 “你没事吧？” 她坐到沙发边，似乎伸手要来探孟飞的眉心。 孟飞心想，你就这样走过来，我怕是要烈火焚身而死！ 但这时他猛然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依然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好像从来没有动过一下。 窗外明亮的阳光透过白色窗帘，让房间里充满了安静的气氛。 没有雾，也没有火。人偶小姐依然安静地睡在床上，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这是一场梦？ 不，这绝对不是梦，这绝对是一场真实的厮杀。人偶小姐刚救了她一命。 但很显然的，他并没有摆脱危险。因为这位来历不明的人偶小姐一样危险。 以她那梦中纵火的本事，如果在现实中施展，恐怕能随时把他烧成灰烬吧？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扫描！” 对这个女人的扫描不是第一次了，但结果和之前一样，这是个普通女子，没有任何异常。 如果刚刚的梦境中，她施展了异能，那么最强bug系统应该有警告才对。 在梦境中他往往不能及时阅读警告，时候可以点开阅读。 但这一次，有那个浓雾怪人异能的告警信息，却没有这个女人的任何情况。 【警告！检测到系统后门使用痕迹。】 【提示：已为新发现的系统后门自动分配编号002，经验值+100。】 【提示：系统后门002信息完整度达到10%，已确认。】 【提示：已确认的系统后门002信息：细节不明的意识入侵后门，可以用于入侵与感染各种意识。】 【提示：后门002信息完整度不足，无法定位，无法获得进一步细节。】 这倒是和他的理解类似，对方拥有一种能趁他睡着入侵他的梦境的能力。 但那个女人呢？在他的梦境中大肆纵火，把那入侵他梦境的怪物烧跑那是怎么回事？难道就不算个异能？ 这倒是让他想起一件类似的事。 黎牧拉着他往视频中穿越、以及将萧涵从榕都挪移到樟岛的时候，他的最强bug系统也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负熵异能，被官方认证过的合法作弊？ 如果这个女人是官方派来保护他，那自然没问题。怕就怕在这火人姐姐和浓雾妖怪只不过是在争夺他这个猎物。 他立刻做出了最理智的决定。 第一，继续装睡不动。 第二，悄悄地脑连手机，打开女神系统。 连线黎牧。 连同人偶小姐的微信账号、以及从她朋友圈上下载的照片也发了过去。 还有这一连串诡异事件的简要描述。 最后一句是：“快来救我！” 然后就只能静静地等了。 大约十秒之后，他的手机轻轻地震动了一下。孟飞脑海中弹出黎牧的回话： “你把手机给她，我和她语音几句。” “为什么用我的手机，这个人很危险的好吗？” “放心，没危险，你照做就行。” “……” 孟飞无奈，将手机拨到和黎牧语音连线，然后走到床头。 “小姐，有你电话。” 人偶小姐有些懒洋洋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玉藕般的胳膊，看了一眼来电，将手机送到耳边。 “别碰屏幕上任何按钮，只说话。” 孟飞提醒道。 把自己手机给别人用，这对他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必须十二分小心。 “知道啦。” “嗯。” “对。” “行。” 尽管竖起耳朵，甚至开启了微操，他都没有听到电话中黎牧的只言片语。 而朱雀始终都是嗯啊对行，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让他无以捉摸。 不一会儿，手机还给了他，已经挂断。 朱雀用那清澈无比的双眸白了他一眼。 “我救你，你却出卖我。” “……” “现在开始，禁止你离开我五步范围之内，这是我的决定。” “为什么？” “因为你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这是非法拘禁吗？” “不，这是强制培训。” “培训什么？” 朱雀从床上起来了，向沙发走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 孟飞有些惊恐地阻止。 她无视阻止走了过来，面对面坐到孟飞的膝盖上，然后双手压在他的肩膀，烈火般的红唇靠近了他的脸，温柔地说： “我要教你男孩子该怎么保护自己。” “……” …… 在榕都异能部部长的办公室中，黎牧连线了总统。 他发去一堆和孟飞的聊天信息，以及孟飞附带的女人的照片。 “报告总统大人，她回来了。” 总统看了半天的照片，回道： “这真是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难道是去了趟獬豸国吗？” “您说对了，她的确是从獬豸国回来。” “她怎么入的关？怎么坐的飞机？” 总统想说但没说出口的是： “獬豸国的手艺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要不是身为总统不太方便，我也想去一趟啊。” “这点小事肯定难不住她。” “找我想要什么？” “她认为她现在只有十九岁。 “她想要一套新的身份。 “包括出生证、身份证、护照、驾照和社会保障卡。 “她希望能被任命进入行刑庭，以便调查负熵丢失案。 “她还希望由她来负责保护孟飞。” 在青芒共和国想要“伪造”一个身份出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即便是官方的行为，也必须由总统特批，连总理都搞不定这件事。 “十九岁……” 女人对年龄的幻想可真是没边。总统暗想。 “既然她愿意亲自上阵，那再好不过，就给她一个高级巡法官的身份吧。 “这事有几个人知道？” “现在只有我和您知道了。” “好，知道人越少越好，饕餮人的情报能力太强了。 “她要的证件，一小时后到户部去领。你派个可靠的人领了送去。 “告诉她，别光把心思花在脸和年龄上了，赶紧把饕餮人揪出来，把丢掉的负熵找回来！” “没问题，我会传达您的意思的，总统大人。” …… 正文卷 171 意界 在孟飞从梦中惊醒的同一时间，隔着一层楼的房间里，趴在写字台上睡着的刘岗他也醒了过来。 但他的觉醒伴随着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叫出声。 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他叫得更惨了。 他的左手从手掌一直到手肘就像刚被用火焰喷枪烧过毛的猪蹄，散发出浓厚的焦臭味。 “尼玛，这是怎么回事！”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爆发出来。 他第一个反应是房间着火了，或者笔记本起火了，烧了他的手。 然而他上上下下看过，写字台上干干净净完好无损。 还开着的笔记本虽然有点发热，但和起火完全不沾边。 不要说他趴着睡觉的写字台了，就是整个房间也找不到任何起过火的痕迹。 整个房间中唯一存在被烧的痕迹的就是他的左手。甚至他左手的衣服袖子都是完好的。唯独手被烧了。 难道有人偷偷进来，乘着他睡觉的时候撸起他的袖子拿着火焰喷枪给他烤猪蹄了？ 不，这不可能，房门是反锁的，窗户也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而且他也不至于被烧成这样才醒过来！ “我知道，这是异能！” 这个时代的人已经知道任何超自然的现象都归于异能了。 要说具有异能的人，现场不远就有一个。 他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跟踪着孟飞来到这里，却清楚地记得，孟飞和他是住在同一家酒店，并且只隔着一层楼。 “孟飞！ “肯定是他，故意和我住同一个酒店里，就是为了伺机恶意报复！ “不行，我要去验伤，我要报案，我要让他坐牢！ “我饶不了他！” 他愤怒地想着。但是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异能有关的案件，他无论向谁报案，最终都会转交给异能局处理。 孟飞不就是梧桐市异能局的特聘专家吗？ 虽然说榕都有榕都异能局，还有异能部，但谁知道他们一个体系内会不会沆瀣一气？ 在混乱的思绪中，他用仅剩的一只能用的手打开了房门。 灼痛越来越严重。除了马上去医院，他再也来不及产生别的想法了。 …… 在刘岗被烧伤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孟飞也正在被女人折磨着。 “看着我的眼睛。” 朱雀的眼睛离他很近，或者说，他们的脸离得很近。这姿势就是要正要接吻的那种感觉。 但正常浪漫的接吻是要闭上眼睛的。但现在孟飞却像死鱼一样拼命地把眼睛睁大。 “怎么样，感觉到了吗？” “没有。” “你别一副抗拒的样子。 “如果不是看在你老师罗安的份上，我哪有空来培训你这样的晚辈？ “你的灵觉真的就像木头一样。 “不要说魔灵了，任何一个会通灵的本源学者都能轻易地要了你的命。” “不，我发现不是你灵觉的问题。 “是你在胡思乱想。 “你必须认真——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冥想。” 孟飞的确是在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但这暧昧的距离和姿势由不得他不胡思乱想。 她的眼睛是标准的青芒人的棕黑色眼眸。 茶色水晶般的虹膜下，仿佛是风吹过的无边沙漠，放射性排布的沟壑在风中微微地移动。 当他的目光聚焦那荒漠中无数沟壑所汇聚的黑暗瞳孔，真正开始冥想的时刻，荒漠就瞬间扩大了并将他吞没了。 他看到了一片火红的沙漠。 滚烫的沙子一望无际，被烈火般的阳光炙烤着。抬头天空只有正当头顶的烈日，一点云也看不见。 “这就是你的意界？” 孟飞问。 “对。” “为什么这么真实，一点破绽都没有？” 本源学中的“意界”就是意识构筑的世界。换句话说他现在处在朱雀的意识中，也就是朱雀的梦境内。 身为本源学者的第一步是理解空算与负熵，并锻炼自己大脑的空算能力。 第二步，便是利用这空算的能力来实现“通灵”。 所谓的通灵就是单纯用自己的大脑进入别人的意识世界中。 从物理上来说，就是用操控自己的脑电波来和别人的大脑建立直接的联系。 孟飞从罗安那学习本源学也就两个小时的基础知识课程，并没到学习通灵的阶段。 所以朱雀只能教他最基本的通灵法：看着对方的眼睛加上自身的冥想，进行强行突破。 别人的意界是别人用自己的意识来提取空算力维持的世界。 若是对方的空算力薄弱，那么意界也很薄弱，就很容易被人破解窃取信息，甚至导致精神崩溃。 一般人的梦境都是这样，缥缈不定，脆弱不堪。 但如果对方的空算能力强大，意界也会随之变得真实、复杂，甚至坚不可摧。 就像这片稳固无比的沙漠，你根本无从下手。 孟飞将沙粒握在手中。这些细如粉末的沙粒每一颗都晶莹剔透，毫无半点虚幻的感觉。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 “很想知道我从哪里来，我要做什么？ “那就来找啊。 “这是我的意界，是意识世界。 “意识的内容可以藏起来，但不可能消失。” 朱雀站在沙漠里，大风吹得她红色头发和衬衫的下摆不断随风飘荡，美得令人浮想联翩。 在意界里，意识的内容不可被隐藏，必然具现。但具现出来并不等于能被窃取。 就像你有很金银珠宝。你无法阻止别人知道你有，但你可以用箱子将他们锁起来。 只要你的宝箱足够坚固，就没有人能够窃走他们。 而孟飞的情况比较尴尬，他连宝箱都找不到在哪儿。 “那一定是被你……用沙子埋了。” 他想了想，这样回答。 就在他这样想的同时，这片沙漠随之崩散，他手中的沙粒毫无预兆地消失。 沙漠消失之后，露出的是掩埋在沙下的一排排整齐地排列着的巨大的书架。 书架和过道，以及书架上一本本厚重的书给他很熟悉的感觉。 这不是图书馆，这是慕恩堂的004藏书室，是他现在上班和办公的地方！ “这是你意识的具现。你暴露了你自己的意识。” 朱雀提醒他。 虽然说她的意界是她的意识的具现，但当孟飞闯了进来，那么孟飞的意识对这个意界也会呈现一定的影响。 要pk的话，就靠双方的“空算力”来pk了。 谁能从虚空获得更多的算力，谁的掌控之力就更强。当然，在这里意界的主人会有主场之利。 正文卷 172 人生何处不相逢 孟飞试图收回自己的念头，但是失败了。藏书室依然是藏书室。 “但是这里的书架，为什么这么多？” 他的藏书室只有几排书架。但这里整个“图书馆”根本就望不到边。 四面看上去他就好像被关在了一个全是镜子的房间里，每个方向都可以无限扩展。 “因为书架上书的内容就是我的意识。我的意识的量很大。你倒是试试你能不能读到什么啊。” 除了计算速度之外，存储量也是资源的一部分。能从虚空获得的算力越多，得到的存储量也越大。 如果说孟飞的存储量只是几个书架的书那么多，那么朱雀的纯储量不知道几千、几万倍。 孟飞试图打开书架的玻璃门，取一本书下来。 但他的手碰到门的同时，就仿佛碰到了烧红的铁，瞬间收回手的同时，世界已经崩灭，他回到了现实中。 “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意界了吧？” “……差不多吧。” “那我要进入你的意界了。” “先别……” “别暴露任何东西。 “而且我对你的隐私也没什么兴趣！” 在孟飞试图抵抗之前，天空已经骤然变黑。他依然坐在沙发上，但在他身后，多了一排书架。 “天黑是我自己的幻想？ “还是受入侵我的梦境的那个怪物的影响形成了习惯？” 其实他的梦境很简单，做梦使他联想到睡觉，睡觉使他联想到夜晚，所以会呈现黑暗。 当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他所联想的一切都会在梦境中直接具现。 尤其当他展开最强bug系统的时候，最强bug系统也直接被那个怪物看到了。 甚至他穿越的经历、部分的前世，都被那个怪物一览无余。 但这次他有了防备，情况不同了。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依然可以联系和操控上最强bug系统。但系统并不直接呈现出来，而是被封闭在了书架上的某一本书中。 书的内容他可以看到，但是入侵这个世界的朱雀是看不到的。 “但你的防御还是太薄弱了。” 朱雀叹息一声，伸手触摸了书架上的玻璃门。这些玻璃随之发出咔咔的声音，很快碎裂。 “别看！” 惊恐中，孟飞再次醒了过来。 “作为一个本源学者，使用通灵窃取别人的记忆是严重的违法行为，可以被判处十年以上的徒刑。” 朱雀一本正经地给他强调。 “但是，你不能指望你的敌人遵纪守法。所以，我们还要多来练习几次。” “等等！” 孟飞的“等等”还没有说完，便再一次陷入了梦境中。 足足两小时后，自己的意界被朱雀进进出出，孟飞觉得自己都要被摧残得失去意识了。 太阳已经明显偏西。榕都树荫下的斑驳的阳光呈现蛋黄的颜色。 一名大学生打扮、梳着小辫子的文静女孩，背着一个布质的挎包走进了这家酒店。 她是按黎牧的交代，从户部领取了一堆证件，然后按地址送来的萧涵。 如果知道孟飞要到榕都来她涵肯定会跑到机场去接人，根本不会等到现在才出现。 但孟飞到榕都办案这件事本身相当机密，只有专案组和黎牧等少数人知道，她并不在其中。 所以她按照黎牧给他的房间号敲了敲房门，然而房门始终不开。 但她又明明能听到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让她产生了不祥的感觉。她立刻叫来服务员，用门卡帮她开门。 开门一看，她看到沙发上以奇怪的姿势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脸朝她转过来的时候，她立刻感觉到人生何处不相逢的惊喜。 “孟哥？你怎么在这里？你来榕都也不和我说一声呀。” “萧涵？” 孟飞也一样惊讶。他完全没想到萧涵会来到他住的酒店。这时候他忽然产生了严重不祥的预感。 萧涵把目光投向了正和他面对面跪着坐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光着两条大白腿的红发女子。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揉了揉眼睛。接下来她立刻把双目捂住背过身去，连说了三遍： “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什么都没看见！” 五分钟后，她坐在沙发上，将布包里的证件都取出来。 然后她仔细地核对证件上的照片和坐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的女郎的脸。 这个精致无比的美艳女孩比她还年轻。但身份却惊悚到恐怖。 “出生年月：8001年。” 正是她羡慕极了的00后，现在连二十岁都没满！ 正常来说，也就是个连本科都没读完的年纪。当然如果是少年天才，那就说不定了。 “行政级别：十三级。” 高官官员，和黎牧平级！ 她才这个年纪是怎么爬上去的？难道是传说中的靠身体上位？ 看她的穿着以及出现在孟飞的房间这倒是大有可能，但也太击穿道德与法制的底线了吧？ 而且要说上位，她的级别已经比孟飞高很多。真靠身体上位的恐怕是孟飞而不是她。 “朱鹮？” 孟飞觉得他们伪造名字和证件的手法之拙劣简直让他不忍卒视。 一会朱雀，一会朱鹮……这个女人看上去真的那么像一只好鸟吗？ 证件上的大头照，明明就是他从朱雀的朋友圈上下载发给黎牧，然后被截图脸部放大的结果好不？ 还能再假一点吗？ 看到孟飞一脸不信任的样子，萧涵耐心地介绍道： “鹮姐姐可是大理会的高级巡法官，身份仅次于大理会的六名大法官。” 巡法官是大理会的一种特殊职位。虽然不负责审判，但拥有极大的调查权，有资格调查除了大法官之外任何官员。 萧涵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这位年纪比她小，为什么她会主动称呼“姐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决定地位”？ 然后她又红着脸尬笑道： “我本来是来给鹮姐姐送证件的。听说鹮姐姐回国路上把所有证件都丢了。 “但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孟哥你啊。更没想到，你们会有这层关系。” “萧涵。 “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孟飞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说。 “当然。” “我和朱小姐没有任何不正常关系。” “我们只是在飞机上偶遇，然后在这里进行一些很正常的学术上的交流。 “只是有些交流需要意识深入投入，所以我们才没有听到你敲门的声音。” “好啦，深入投入的交流，我懂的。” 孟飞忽然觉得萧涵那天真的大眼睛也不再那么天真了。 “晚上我带你们去榕都最有名的鬼街。我请客。 “你和鹮姐姐的事，我保证不告诉艾姐。” “……” …… 正文卷 173 恶魔之灵 深夜，在螳螂软件的副总裁办公室里，罗安再次看着黎牧就像鬼一样从屏幕里爬了出来。 这次老头来的不是空手，而是提着一个巨大的金属手提箱。 “你还真把那人带来了？” 罗安还有点吃惊。 “废话，你以为我黎牧是什么人？ “我讲的就是一个信义！人若无信，不知其可……” 但在他一边夸夸其谈，一边打开的箱子里边并没有钻出一个活人，而是腾出一股冰冷的雾气。 这是因为里边塞了很多干冰袋。倒不是防腐，而是为了抑制某种东西的繁殖能力。 雾气散开，里边除了复杂的线路和用来保持低温的干冰之外，最重要的是四个排列在一起的玻璃瓶。 玻璃瓶里都是琥珀色的液体。液体中浸泡着类似肉团之类红色的物质。 这些物质不但明显是活着的，甚至还仿佛带着意识。 当罗安的靠近细看的时候，它们仿佛是惧怕地往后缩了一缩。 “我都没想到你还真能找到了他。” 这是他们交易的一部分。 他把孟飞送给黎牧，而黎牧除了给他透露女神归来计划的项目招标之外，还答应用孟飞找出一个人。 “真正的肉分身，而且是iii级成长的肉分身。 罗安脸上的眼睛片不断闪出微光。 “你可要小心了。这玩意一旦扩散，大半个梧桐市都要遭殃。我们花了一周时间，才把樟岛消毒干净。” 罗安点了点头。 “我知道怎么处理。 “但你这是不是少了点儿。” “这东西可以繁殖，等于你要多少可以有多少。” 黎牧提醒他。 “这我知道，但它的意识总量是固定的。无论繁殖都少，意识都不会增加。” “这个……我能扣下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总不能全给了你吧？” 黎牧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而且这次孟飞到了榕都，报告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他没有直接说孟飞的事，而是小声地说：“从他报告的情况来看，他在榕都又碰上了那一个分身。” “哦？” “那位可是一头魔灵。” 罗安明显来了强烈的兴趣。 “意识分身…… “抓到后给我。 “无论你要的交换条件是什么，我都可以给。” …… 鬼街的榕都火锅真的是火爆。 就是一整锅泡满了辣椒、花椒和各种有刺激性味道佐料的火红的辣椒油。 蘸料也是非常刺激的。完全生的蒜蓉，泡在味道浓厚的芝麻油中。尚没有入口，已经非常冲鼻。 然而当火红的牛肉在这红油中翻滚变成褐色，入口麻木你所有的味蕾，你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孟飞觉得这就是自作自受。他的肚子就像着了火。当然，吃完饭之后和女人逛街也是自己作死。 朱雀穿的是萧涵的衣服。她进入购物中心之后就开始疯狂扫货，而且专挑高档货。 黎牧只是给她办理了所有必须的证件，但并不包括任何银行卡。 而萧涵请客只包括美食，并不含有购物。 所以她刷的是孟飞的信用卡。一个晚上就刷爆了。 虽然说只是借钱，她会还的，但是孟飞对要回钱感觉并不乐观。 萧涵热情地开着车带他们玩遍了很多地方，最后还贴心地将他们送回酒店，并嘱咐孟飞不要玩得太晚。 回到房间里，将已经快拎不动的购物袋们往沙发上一丢，朱小姐果断地占领了浴室。 孟飞困极了。他把沙发上堆积的购物袋移到地毯上，有些幽怨地望了一眼空着的床，然后半躺到沙发上。 朱小姐从浴室里出来，穿着刚买的高档丝质睡衣。 她钻到被子里，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 “我不介意你睡这里的。” “你不是说你不是那种女人？” “我当然不是了！” 但她又笑眯眯地说： “但我不介意你是啊。 “我可以付钱的。” “……” 卧槽，居然倒找我钱，这到底是一种示好还是一种羞辱？ 为了避免内心动摇，孟飞决定不再和她说话。 想干脆溜走，但他又怕再遭遇那种梦魇中的袭击。 官方为什么派一个这样具有超强诱惑力还主动色诱他的女人来保护他？动机非常可疑。 这不会是艾家故意给的考验吧？艾云那阴险的家伙和黎牧勾结的结果？还是艾婷也参与其中？ 就是死也要挺住！ 他打开女神系统，开始看他让陈胖调查的结果。 这是他自行开始的调查。 陈胖子发给他的是今天住在这家酒店的所有客人、以及所有在下午他遇袭的时候出入过这家酒店的所有人的名单和资料。 在梦中遭遇袭击的时候，他就猜测袭击者应该是在同一家酒店内的。 按他的经验，意识攻击都有一定的距离限制。 比如康琴的催眠必须在三十米内还不能穿墙。而萧涵的超强意识力控制布偶玩具的距离也有数百米的限制。 朱雀教他的通灵要求就更严格了。低级的通灵要么有目光、要么有肢体的接触，高级的通灵也不可能距离太远的。 所以他最初就建议黎牧立刻派人封锁整家酒店。但黎牧拒绝了。 黎牧说封锁没有意义。他遇到的并不是异能者，而是所谓的“魔灵”。 魔灵是国际通用简称，来自饕餮教徒的“恶魔之灵”的称呼，而青芒国民间的传统则称之为“魇”。 它是一类不死不灭的意识体，会悄无声息地入侵人类的意识，喜欢在梦中作怪。 大多数时候它都是附身在某个人类上的。那个人自己也不能察觉。 可你若真的大张旗鼓出动军警封锁酒店，甚至真正抓住了他的宿主，它便轻而易举换一个宿主，以后反而更难抓捕了。 而且对付一头魔灵，用任何物理攻击的方式都是无效的。普通枪弹、电离枪都只能伤到他的宿主，对魔灵本身丝毫无损。 那怎么才能搞定它？黎牧应该知道，但他不说，孟飞也没有办法。 等明天问问朱雀，她或许会知道。 孟飞的目光从陈晗发来的资料上一行行扫过，很快就发现了诡异之处。 “刘岗？他居然和我住在同一家酒店？” 正文卷 174 安家公子 这事本身其实并不奇怪。 大概率他们都是出差到机密局。而这个酒店正在机密局班车经过的路上，上班非常方便。。 但和这个令他厌恶至极的人住在同一个地方，这他觉得非常晦气。 “对，刘岗就是和你住同一个酒店的。” 陈晗在女神app表现出“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的幸灾乐祸的欢喜感。 “关于刘岗，还有更多有意思的发现。” “怎么？” “这家伙今天下午去了医院，说是有人趁他睡着用火烤熟了他的手。 “但当时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而且房间内也没有煤气灶，甚至连个打火机都没有。 “然后他又去了榕都异能局报案，说是有异能者在恶意报复他。” “不会是说我吧？” “你的预感果然很准，当然是实名举报你了！” “但并不是我啊。” 孟飞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在床上已经睡得悄无声息了的朱雀。 这家伙居然能把意识中的攻击具现到现实中？ “刘岗那个疯子，你管他举报谁呢？ “老黎已经把这案子交给了两个懂事的家伙，先查十天半月再说，反正暂时查不到你头上来。 “你也不用烦他，他下午出门之前就已经退房，屁滚尿流地换酒店了。” “……” 孟飞无语，该屁滚尿流挪地方的是我才对吧？ 如果不是这事之前我刚好完成系统升级，获得了“分支”的能力，现在我就已经被你给搞死了！ 看来老黎已经知道一切的原委了，恐怕他也知道，那个魔灵就附身在刘岗的身上！ “为什么不抓刘岗？” 他在女神app上问黎牧。 “没用的。”黎牧回道。 “那究竟要怎样才能抓住它？” “你真想知道？” “为什么不想？” “好吧。” 黎牧犹豫了半天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要抓住魔灵只有一个办法。 “用你作为诱饵，把他吸引到你的意识中。 “你的意识比普通人稍强，还能拖住它一会儿。 “这时候朱雀出手，在你的意识中抓住它。” 孟飞好像明白了。 魔灵可以轻而易举附身任何人。 这时候无论你抓住那人还是杀了那人都是没有意义的，它随时可以溜走。 但孟飞稍有不同。被魔灵入侵梦境的时候，虽然是徒劳，但他还能挣扎一会。 乘他挣扎的这一会儿，朱雀就有了机会可以攻击到魔灵了。 朱雀培训他通灵，恐怕主要是为了他能坚持更久一点？ 所以他们说让他来这里是为了查案？ 不存在的。 让他做诱饵出来钓那个饕餮的魔灵才是真的吧？ 对他来说，这事就是个巨坑！ 从头到尾，他就是别人装在吊钩上的那条蚯蚓。 和朱雀香艳的偶遇、和刘岗同一班飞机，都极有可能是被人安排好的。 “但你们不是已经失败了吗？那家伙已经跑了！它不可能再来找我了吧？” 孟飞现在只想这事该如何脱身。 “唔，关于这个，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我们一致认为，它是不会放弃你的。” “……” …… 8021年2月7日晨。 机密局并不在榕都的市中心，而且那附近是没有酒店的。 他选这家酒店唯一好处是，机密局的班车会经过这里，每天早8点准时来接他，晚6点又会从机密局准时出发将他送回这里。 大巴车载着他们开往真正的崇山峻岭深处。 蜿蜒盘曲的公路两边都是笼罩在晨雾之中的树林。林间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飘来清凉的空气。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之后，环绕的群山中、郁郁葱葱的密林间极不协调地出现了一座橘黄色、造型如一块巨大面包的现代化的大楼。 “国家大数据研究中心。” 大数据研究中心汇聚了很多研究大数据和ai的专家与人员。但这也是机密局的所在地。 十分钟后，大楼内的一家自助餐厅吃早餐，对面坐着朱雀。 她换上了一件酒红色的外套和黑色的休闲裤，穿上了白色跑鞋，比起昨天看上去活泼可爱了不少。 原本披散的头发被她在脑后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这样看起来也更像职业女性了。 但低调的打扮也掩盖不了她那张玉雕般的脸和碳火般静静燃烧着的暗红的头发，吸引来不少目光。 孟飞才开动不久，一个年轻人自来熟地端着盘子坐在了侧面的位置。 他穿着深蓝色卫衣、头发微卷、面容白皙，但他笑起来总给人脸上有些臃肿的感觉。 “二位早啊！ “我叫安盛。 “你们应该是孟飞和朱鹮吧？ “是来参加专案组的吧？ “我负责接待你们。” 说完他热情地伸出一只手来，和孟飞握了握手，然后又伸手给朱雀。但朱雀丝毫不理，继续吃饭。 “原来你就是安公子？” 孟飞来之前，已收到了女神系统发来的负熵遗失案专案组的成员的简介和照片。 他和朱雀将要加入专案组的消息也被女神系统发给了专案组原来的人，所以安盛能认出他们。 安盛这个人并不简单。如果说艾婷是艾家的公主，安盛就是安家的公子哥。 孟飞和他握手的同时，心中还有一丝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 因为他老丈艾云原本要给艾婷安排的联姻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这位有名的安家公子安盛！ 想象一下这位仁兄带着艾婷走入结婚礼堂……汗！ 如果说他的心情要用一种颜色来表达，那就是和草一样的颜色。 “嗯，你和艾婷的事我也听说了。” 他神秘凑进来地撇嘴一笑，脸上本来就显得有些臃肿的苹果肌更鼓了起来： “艾婷那么好的姑娘，你要好好对她。要是你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我也饶不了你。” 孟飞脸色尴尬。我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并没有吧？ 但孟飞还没有回答，他已经转身去，对朱雀恭恭敬敬一鞠躬，说： “朱小姐，您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请接受我由衷献出的倾慕。” 然后他便再次伸出手来。 朱雀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橄榄枝。 她反而默默地端起盘子和饮料杯，挪移到了旁边一个没有人的座位去了。 安盛尴尬地一边吃一边低声对孟飞说： “女人都是这样，表面抗拒其实心花怒放。只要你诚意足够，就没有攻克不了的堡垒。” 勉强附和地点了点头，孟飞正要埋头吃饭，却听见朱雀用杯子轻轻敲了敲桌面。 然后她指着她对面那个位置，对孟飞说：“过来，坐这里。” 孟飞只得甩下安盛，乖乖地端着盘子走了过去。 …… 正文卷 175 负熵丢失案 孟飞对安盛这个人深表佩服。 脸皮之厚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明显受着朱雀的冷眼，却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名为向导、实际则对朱雀不断献殷勤和跪舔的热情。 不过朱雀并不单独对某人冷眼。 她对这里除了孟飞之外，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一律冷眼，目光里含着不屑一顾的傲慢。 孟飞觉得奇怪，无论在飞机还是在酒店里，或者昨晚和萧涵一起出去玩，都并没有见到她有这样的表现啊。 到底是不小心暴露了本性还是一直隐藏着本性？ 安盛一路介绍着整个大楼的各种设施，将他们送到12楼的会议室，拉到自己的工位旁。 “这就是我们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处了。你们可以随意选个位置。”他指着两个空位。 “不需要见组长吗？” “组长楚游就在那间小办公室。”安盛指了一下，小声说，“你想见他可以随时去找。不过他脾气并不好，没事还不如别烦他。” “那我需要做什么？” “只需要坐着就行了。” 安盛笑道。 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坐着就行？ 那我就不客气了，坐着就坐着呗。 坐下之后，孟飞才知道这里坐着有多难。 因为这里的电脑不能上网，浏览器打开只能玩恐龙跳仙人掌的游戏！ 不但浏览器不能上网，连手机也断网了。 手机根本就处于没有信号的状态。这里倒是有wifi，然而wifi连上去之后依然不能上网。 不但是浏览器打不开任何网页，微信用不了，甚至女神app上也所有的联系人也全部灰色。 “为什么这里不能上网？” 孟飞全然不能理解，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这种地方，而且距离榕都市区只有不到两小时车程？ “哈哈，习惯就好。” 安盛笑道。 “这里可是机密局，为了确保不泄漏任何数据，对外信号是隔离的。 “再说这里也并不是完全不能上网，只不过能上的只是局域网而已。” 安盛过来给他一波操作，打开了局域网内可以访问的几个网页。 此外女神系统也不是完全不通。 如果在女神app的重重架构之下找到机密局，他就会发现机密局下大部分头像都是亮的，他随时可以与这些人互通信息。 此外“负熵丢失案专案组”下的头像也大部分是亮的。他可以在这儿看到安盛、朱雀和专案组内其他人。 这些人只要到达机密局进入隔离区，他们的头像就会变亮。一旦离开机密局下班回家，头像又会变灰无法联系。 总之在这座大楼里，就只能联系大楼里的人。电话也好网络也好，完全没有对外通信的渠道。除了楼里的人之外，连女神ai的头像都变灰了。 孟飞忽然理解机密局建在这深山里，为什么不干脆在楼里建宿舍，非要用班车每天从市区里拉人上下班了。 因为现在这个时代，访问不了网络堪比鸟不拉屎，谁呆得住啊。 神奇的是，在这么一个连网络、电话信号都没有的地方，还能发生了数据丢失？ 孟飞在办公椅上坐着，除了趴在座位上托腮看着其他人忙碌之外，什么也没法做。 他们在忙什么？不能上网也能忙任何事吗？ 四个小时候之后。 孟飞受不了了。 倒不是他不愿意摸鱼，只是在这里即便是摸鱼也实在太难受了。 如果这里能上网，就是撩撩ai时间也能过去。 在这里，只能撩朱雀。 朱雀并没有任何令他讨厌之处，但撩她能给他带来一个渣男的沉重的负罪感。 “不行，我不能坐着等魔灵上门，这太傻了。” 他点开了专案组组长，有着行刑庭副庭长身份，名字标记着“楚游”的头像。 “组长，我想查案。” “哦，那很好啊。” “那我能查么？” “可以啊。你想查什么，请随意。 “如果有谁不配合，你尽可以找我。” 领导贴心地表示。 “谁能帮我介绍一下现在的调查进展？” “安盛就是你的搭档，他负责满足你所有需求。” 五分钟后，孟飞拉着安盛到了一个小会议室里。朱雀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身后。 安盛打开投影机，给他们介绍案件调查的进展。 但他的话里都充满了“这毫无必要”的语调。 原因就是专案组几乎一致认为，如果没有魔灵的存在，这起案件根本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 总统亲自下令，让专家院的专家们，把女神之棺查了个底朝天。 这东西的确具有某种“无法打开”的力量。 它对试图进入内部的物体具有如同猞猁军工搞过的电离护罩类似的电离排斥力。 但经过上次“唤醒”之后，它实际上已经开启，所以排斥力已不复存在。专家们得到了研究它的机会。 经过详尽的分析和测试，专家们发现，女神的沉眠之棺其实是一台结构极为精巧的古典型空算机。 如果说女神是一个意识体，那么这台空算机应该能维持女神意识最低程度的存在。 当然如果女神有着不朽的肉身，保存在这个棺椁中也是完全可行的。只不过现在它的确空了。 但这台空算机和现代所有严格意义上的空算机不同，它只接受“仅奉献给我的”负熵数据。 比如你刚原创的小说，提取的负熵数据输入进去，那没问题。但如果来自抄袭的，那就不行了。 不光是抄袭，但凡这份数据在全球任何地方还有备份，无论是原始数据的备份还是任何形式的比如加密的备份，那都一样是不给献祭给女神的。 所以往女神之棺注入负熵数据的过程是： 首先由议会授权、总统签字，开启解密负熵数据的秘钥。 然后数据从机密局地下深处的服务器读取出来，并进行解密。 解密的同时，原始的加密数据被删除，解密出的数据则被直接输入沉眠之棺。 这样奉献给女神的数据就是仅此一份的数据了。 如果女神被唤醒，那么这些数据将永远消失。 如果女神唤醒失败，那么解密后的数据将重新从沉眠之棺流出，被机密局的服务器再次加密保存。 调查的结果表明，沉眠之棺本身绝无问题。 如果有符合条件的负熵数据被输入，那么在女神没有被唤醒的情况下，那天绝对是应该返回同样多的负熵数据的。 它之所以没有返回，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些负熵数据是不符合条件的。 或者说，它们根本没有被删除，或许已经被人备份了，所以变成了无效的？ 真正要命的是，对机密局来说，这些数据真的已经被删除了，现在再也找不回来了！ 正文卷 176 万能背锅侠 在解密的过程中，原始加密数据就已经删除，而且解密的数据也不会备份。沉眠之棺不返回，它们就永远地消失了。 那么会不会这些数据在机密局保存的这许多年中的某个时候，就已经被人秘密复制了一份藏起来了？ 或者干脆这堆没用过的数据，被别人复制之后已经用掉了，变成了本来就无效的数据？ 但这不可能。 因为机密局对自身保存负熵严苛无比。没有议会授权、总统签字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开启那些存储器，更别说解密了。 即便真有，那些存储器都有一次性的物理纪录。就像贴了封条的箱子。你或许可以打开箱子，但不破坏封条是不可能的。 而且和存储器一起封闭的服务器中每夜有程序随机提取数据，输入国家空算机进行检验。 一旦储备负熵中出现无效数据，说明必然有数据泄露，会引起警觉。 用来唤醒女神的那一大笔负熵，在仪式进行之前正好彻底检查过，当时数据还是有效的。 “这么说是仪式进行的时候，有人窃走了数据。” “喂兄弟。” 安盛连忙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 “没有证据的时候话不可能乱说。” 因为“有人”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严厉的指控。 沉眠之地在机密局的地下。唤醒仪式当天整个机密局都是禁地，方圆十公里内只有八个人类。 这八个人是：总统、总理、议长、专家院首席专家、四名大神侍。 这八人哪个不是国家金字塔尖上的人物？你要指控这些人犯下窃国之罪，必须要有雷打不动的证据。 “再说本来就不一定是有人啊。如果是魔灵附身在这些人中任意一个身上，都是有可能盗走负熵的。” “魔灵能附身总统？” 如果魔灵能附身在总统身上，操控总统的一举一动？那还玩个球？ “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 安盛解释道。 “现在的总统府，是当年的晨曦大教堂。” 晨曦大教堂是神国时代女神教最大的教堂之一。 它并非是一座建筑，而是由十多座古典石造建筑构成的建筑群，气势恢宏，壮丽无比。 女神教衰微而解散的时候，国人穷得要死，这些建筑就算是留着当旅游景点也赚不了几个钱。 另一方面共和国成立，政府没地方办公。再建楼还得花钱，为了省钱就把女神教的教堂利用起来了。 不但总统府在晨曦大教堂，议会和中枢省、中枢省下辖各部也都在晨曦大教堂。 全国各州的州政府大多数也是直接用了教堂办公。 “神国时代的教堂都得到过女神的祝福，魔灵是无法进入的。 “总统即便是真的被魔灵附体，魔灵也会在他进入晨曦大教堂的时候被迫出来。” “原来是这样。” 孟飞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成为这帮神棍的一份子。 所以他们要把梧桐市异能局放在慕恩堂，这是有道理的？ “那想必机密局和地下的沉眠之棺所在地，都是女神祝福过的地盘吧？” 孟飞虽然这么问，但是觉得这很不乐观。机密局看上去很现代化，不像是得到过女神祝福的样子。 安盛尴尬一笑，说： “机密局成立的时候已经是8000年了，女神早已沉睡，哪来的祝福？ “沉眠之棺本来是安置在晨曦大教堂的，后来才被转移到机密局地下。 “那时候人们都不相信有异能，又怎么会相信更玄乎其玄的魔灵？” “……” 首先是魔灵在仪式开始之前，附身了这八个人中的一个。 然后魔灵并在仪式过程中窃走了负熵，带着数据溜之大吉。 他们找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样了。 这货简直是万能背锅侠啊。 “那机密文件替换案呢？” 问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孟飞心中有点忐忑。毕竟替换文件这事他才是幕后黑手。 “嘿嘿，这个案子就更玄了。” 安盛按了两下键盘，把幻灯片往后推移了两张。 “文件被替换成了一个常见的勒索木马。 “这个木马太常见了，很有可能直接就是从黄片网站上提取的，来源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安盛又小声地说： “但这件事不太可能是饕餮人做的。 “倒像是内部知情高手所为。 “机密局甚至内部有传言，这事会不会是罗安干的……” “罗安？” 孟飞吃了一惊。这次为什么会是他的前老板背上了锅？ “你不知道？不可能吧？你不是也在螳螂软件干过吗？大名鼎鼎的白帽子罗安啊。 “他不但参与了螳螂软件的创建，还可以说是机密局的奠基人之一。 “如果没有他，机密局的安全体系根本不可能建起来。 “这次他也是专案组成员，偶尔还会到这里来办公。只不过他多数时候真正来做事的那个是他的手下，叫刘岗。现在据说很快要调走。 “我感觉吧，文件被替换这事，他们压根就没认真查。但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上头也没人过问……” 孟飞松了一口气。既然大家心知肚明那就好了，女神ai也不会遭遇太大的怀疑了。 “真正值得怀疑的是，文件被替换之后，我们内部居然有人主动去查……” 安盛继续以悄悄话的姿态小声说。 “你想想，文件被替换，谁知道？谁用谁才知道啊。 “饕餮人下载了被替换的文件，他们也没有向正规渠道去投诉，居然我们内部就有人主动替他们查。 “你想想这是什么，这不就是内鬼吗？” “内鬼登录都需要用户名密码，甚至可能需要验证人脸和指纹。这人应该逃不掉，为什么不抓？” “抓了啊，然后又放了。” 安盛帅气而有点肥肉的脸上泛出玩世不恭的态度。 “所以我说没这么容易嘛。这小伙被抓去进行‘意识检测’了。” “意识检测？” “意识检测的意思是把他的大脑和国家空算机强行连在一起，把他整个意识出来分析，很恐怖的啦。” 安盛的表情随之变得狰狞： “就像把你活着解剖了——当然是精神上的。 “从此你也别再有什么隐私可言了。 “你喜欢哪位赤乌的老师、你有没有地下情、你有没有yy过某人、你有没有暗地里骂过老板…… “全部大白于天下。 “恐怖啊，换了我，要做这种事情，还不如死了算了！” 正文卷 177 神灵之宠 孟飞觉得他完全没抓住重点。 “别废话，他是饕餮的间谍吗？” “不，” 安盛摇了摇头。 “他完全不知道那天他做过什么。 “而且他的意识中有明显的被魔灵沾染的痕迹。 “魔灵附身过他，然后又离开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空算机给他清洗掉了魔灵的痕迹。然后他现在继续上班喽。” 安盛耸着肩摊开了双手，表示无奈。 这个案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机密文件替换之后发生的内鬼的迹象，只是魔灵在机密局出没的又一证明。 孟飞开始怀疑自己根本没有必要来。 不，他忘了一件事。没有他作为诱饵，又如何抓住那个魔灵呢？ “最后一个问题。” 他伸出一根手指，迫切地期望安盛不要像黎牧一样遮遮掩掩。 “别客气，请说。” “为什么专案组会觉得，魔灵一定会被我吸引出来？” “这个……” 安盛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又望了望四方。房间里除了朱雀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竟然没有人和你说么？ “但也没有人说不能说。我就直接告诉你了吧。你懂基因吗？” “稍微懂点。” 一问道基因孟飞就感觉有点不妙，就好像医生要隐晦地给你下一个无法修改的判决了。 “这是你的基因分析报告中的片段。” 安盛从手上拿出一张纸来。 “报告是你自己的，所以你理应有知情权。只不过你从来没有向异能部要求阅读过吧。” 孟飞心想，我都不知道有这玩意我怎么可能要求！黎牧那老头背着我到底还干过什么？ 当然严格意义上说，老黎并不是偷偷摸摸分析他的基因。 因为他在进入异能局任职之前签署的那一大堆知情同意协议中，就有自愿允许有关部门对他的基因进行分析的条款。而且他也提交了自己的血液样本。 只是以前他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神宠基因，听说过没？” “没有。” “你一个本源学者居然脸神宠基因都没听说过？” “我是刚入门的本源学者。” 孟飞厚着脸皮说。 “好吧。那我得从头给你解释。” 安盛的兴致反而更高了。 “你知道异能者的能力，大多数是来自基因吧？” 本质上异能者的能力来自世界的漏洞，需要用原码来触发。 但原码只是一种信息，无所谓用任何方式来表达。 你将原码存在磁盘里也行，记在脑子里也许，保存在基因里也行。 任何方式，只要设法运行起来，原码被激活，就会触发漏洞。 大多数异能者能触发世界bug的原码都是在基因中流传的。所以异能者有一定的家族属性。 当然也有像行刑者这样，他们基因中并没有任何触发bug的原码。 但他们掌握着女神赐予的“行刑者之钥”，等同是以“秘咒”之类方式保存的原码，效果一样。 孟飞看着自己的基因分析报告中特别标红的一大段碱基对序列。 “这代表了什么异能？” 他很好奇。原来自己不但掌握着前身留下的“秘钥”，居然还天生就是一个异能者？ “不不不，神宠基因并不会产生任何异能。” “那这东西有什么用？” “会产生神宠效应。” “什么是神宠效应？” 神国时代根本没有基因分析技术，但不知道为何他们用各种晦涩的符号表达也本质地写出了这段基因。 而且各国的神官们都在各种巫术的方式在世界各地寻找拥有这种基因的人，或者生物。 一旦捕获，这些人或者生物都会被抓起来奉献给神。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所有的神在狂热地追寻这种生物。 所以在古典神话传说中，你想见神或者让神满足你的愿望并不难。 你只需要找一个活着的神宠生物摆在祭坛上，神就会立刻从天而降满足你的愿望。 当然，如果来的不止一个神，那就危险了。搞不好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混战发生，你就难免被殃及池鱼了。 难就难在神宠生物太难找了。这种基因需要一连串的突变，而且据说基本没有遗传的可能。 “神宠基因有两种，分别被称为a型和b型，而你是属于b型。 “此外同型的神宠生物受宠的程度也有所不同。你属于……非常罕见的重度神宠。” “神要这些神宠生物做什么用？” 孟飞感觉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极度不安。 “好问题！” 安盛伸出大拇指表示赞美。 “历代的神学家们都对这个都有研究，然而没有明确的结论。 “所有的神宠生物供奉给神之后，就再也没有现世过。神也不回答任何关于神宠的问题。” “等等，” 孟飞打断了他。 “再也没有现世过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去不回。” “全死了？” “不知道，反正奉献给神的神宠并没有人活着回来过。当然也没有人见过尸体。” 安盛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他越解释孟飞越觉得心寒。 “为什么？”孟飞问。 “主流神学对此有几种假说。 “最常见的是食用假说。” “卧槽，你们的神难道会吃人吗？” 孟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只是假说。 “再说神的所谓食用和人的食用方式并不一定完全相同，甚至可能不是同一个概念。” 安盛友好地安慰他。 “有一种更极端的假说，认为神宠是神的毐品。就像吸食毐品的人不能自控，神也不能自控对神宠生物的追求。” “就没有更温和的说法吗？” “第三种假说是豢养，认为类似人类饲养并宠爱宠物，神可能也有类似行为。 “就像撸猫狂？” 孟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虽然他也很喜欢撸猫，但他并不愿意被撸。 “听起来并没有一个能忍的。” “你可能会喜欢供奉假说。” “供奉？” “一千多年前的大神学家何马首先提出，神宠可能是一种高于神的生物。 “就像我们供奉和崇拜神，神也会供奉和崇拜神宠。” “他的理由呢？” “没有说。” “……” “后来何马被发现本人就是一名神宠。在被当做祭品奉献给神之前，他告诫世人，人类不可擅自揣测测神。” “……这个自我吹嘘的家伙是被神灭口了吗？” 正文卷 178 重拾生活的信心 “不过你可以放心。” 安盛重新收集和整了整手上的资料。 “在现有法律框架下，你是合法公民，官方是不会把你抓起来献给神的。 “你的基因信息只有经过你授权的有关部门才知道，是你的隐私。 “只要你自己别到处乱说，就不会被狂热的拜神极端分子知道。” “被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放心了。” 意思就是，就算官方不动手，世界各地也会有狂人的拜神极端分子来抓他献给神。 如果他出了事，也和官方无关，是拜神极端分子干的。 想想也是，抓个生物就能换神赐予的无限愿望，这种好事谁不愿意干？还用得着官方动手吗？ “哈哈，” 安盛一拍他的肩膀，笑道。 “别怕，这里没有外人。我和朱小姐都是专案组成员，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那么就算我有这个基因，和你们要抓的魔灵有什么关系？” 孟飞把思路收回到原来的问题上。 安盛舔了舔说得有点干燥了的嘴唇。 “嗯，因为魔灵普遍被认为是神的意识的碎片。或者说，至少曾经是神意识的一部分。 “目前我们遇到的这一头，可以更具体的地说，大概率是饕餮的意识的碎片。 “所以神宠生物既然能吸引神，也能同样地吸引魔灵。 “不但如此，” 他又在资料堆里翻翻拣拣找出另一张纸来。 “你刚破获的樟岛案，收集到的x的肉体，已经证实存在某种非凡基因，也同样是大概率属于饕餮。” 安盛露出典型的大惊小怪的恐吓的姿态，说： “神宠先生，正在觉醒的大神饕餮看上你了。” …… 孟飞走进洗手间，然后推开一个隔间，放下马桶盖，然后关好门坐在马桶盖上。 他的心情变得很沉重，只想一个人静静。 无论他走到哪里，朱雀都会跟在后面，这给他人身上很大的安全感，但又有一种心灵被窥探的不安感觉。 好在她总算没跟进男厕所。 四面封闭的隔间给了他少许的安全感，刺鼻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也让他振作了不少。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而且也更凶险。 他曾以为只要解决了x，凭着包治百病的神棍般的绝技就可以飞黄腾达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享受人生的乐趣了。 现在他再次发现他错了。 诸神的觉醒太危险了，尤其是对他。 只要正确站队，抱着女神大腿就可以平安渡劫？ 这想法还是太年轻。 神宠基因一出现，他的前途立刻陷入凶险的迷雾中。 最美好的供奉假说偏偏是可以首先排除的。别人没有神宠基因无法体会，他却是有着切身体会的。 无论是艾义还是那个魔灵，在试图感染他的时候都是疯子一般，半点也看不到任何崇拜和供奉的意图。 “毐品”假说最接近他经历的事实。对这些神来说，他似乎有着毐品一样的吸引力。 如何才能活下去？ 至少绝不能落入饕餮的手中。从目前来看，若是落入饕餮手中，他必然被“食用”。 那青芒女神会对他怎样？ 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脑中忽然浮现起螳螂、黑寡妇之类的生物……是不是比直接被吃，要好那么一丢丢？ 大神棍何马说：“人类不可擅自揣测神。” 他收回了这一波胡思乱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不应该去揣测女神会如何。 总之，不管女神是直接吃他还是先“用”完再吃，都先当做假设就好了。 已经确定，不再用假设的事实是，饕餮人获得更多的负熵，就更有会尽快让饕餮觉醒。 饕餮一旦觉醒，他这份美味的食品必死无疑，逃都没处逃。 好在他穿越出生并非在饕餮，而在青芒。青芒女神是现在他已知唯一能抗衡饕餮的力量。 即便这两货都要对他不利，尽快让女神觉醒，和正在觉醒的饕餮争个两败俱伤，也是他仅有的一线活着希望。 当然，继续升级自己的系统，充分利用他自己的特殊能力，也是重要的生存之道。 他已经明确发现，青芒国这边的官方异能者，是无法被他扫描并修复系统bug来升级的。 “所以我眼下唯一能做的是，尽快找到丢失负熵，阻止饕餮完全觉醒。 “并以此为理由，调查饕餮人，找到更多的和饕餮人有关的异能分子，修复更多系统bug。 “这样才能继续升级我的系统。” 在这一点上，他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势。 那就是他知道，饕餮人并没有得到那些负熵！ 因为那个魔灵在他的意识中神神叨叨的时候，他曾听到过魔灵的心声。 是的，魔灵说过他并没有拿到负熵！ 既然魔灵没有拿到负熵，大概率饕餮也没有拿到。 他还是有希望帮女神这一把的。努力让女神觉醒，去和饕餮火并一场吧。 万一饕餮获胜，他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死而无憾。 但如果女神获胜了会怎么样？ 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少迄今为止，并没有一种怀疑为女神的生物对我不利吧？ 真到那一步，只要别吃了我，哪怕给您当*奴，我也认命了行吧？ 在洗手间外，朱雀正斜靠在门口，双手抱在胸前，一只脚蹬地，一只脚踩在墙上，耐心地等孟飞出来。 安盛嘴里叼着一朵刚从楼道拐角处的花盆上摘下来的紫藤花，对朱雀做了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 “今晚，在我的星月湾别墅，会有一个专门为你举办的派对。” “不好意思，没空。我看人呢。” “你可以带着你看守的这位来参加。” 朱雀本来毫无表情的脸勉强冷笑了一下，说： “你太嫩了。” “我虽然嫩，但很有钱。” “我对钱没有太大的兴趣。” “我的家族非常有地位。” “你不觉得你太直白吗？” “直白是最有力的武器。” “孩子你太年轻了，我们不适合。” “我和里边大便那位兄弟年纪差不多。我看你就挺喜欢他的。” 安盛提醒她。 他们在这里等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他推断不是小号而是大号。 朱雀的双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异色。但她立刻又吐出一句好不相关的话来： “这和年纪无关。” 女人的话是不需要任何逻辑的。 这时重拾生活下去的信心的孟飞终于出来了。 安盛猛烈的攻势完全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一出来他就有点木然地看着地面，对安盛说： “走，带路。” “去哪里？” “我要去看现场，我还要查机房。我要破案！” 年轻的神宠踌躇满志地抬起头来。 …… 正文卷 179 遗失现场 经过电梯，安盛带他们来到他专属的地下车库里，中央停着一辆马沙拉帝mc200。 如同火焰般的红色、流线型的车身、炫酷的敞篷，向上弹起的车门，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钞能力。 但实际上安公子已经足够低调内敛。这辆才两百多万的跑车在他们的圈子里仅仅算入门级而已。 如果早知道是为了追妹子而不是上班，他绝对不会开这辆车来。 “朱小姐，请坐。” 安盛一躬身指着副驾驶坐，朱雀却丝毫不领情，抬脚就和孟飞一起坐到了后排。 公子哥尬笑一声，坐上了驾驶座，马上恢复了满面春风，自信地将油门踩到底。 跑车引擎发出咆哮，如火箭一般窜出车库，给人带来了相当舒适的推背感。 他们并没有按正常的路线驶出机密局的地下车库，而是进入了宽阔、一路都亮着橘黄色路灯的地下隧道。 车速迅速飙到二百多，引擎的声音宛如一连串地下奔雷。孟飞的肾上腺素就像被同步地踩了油门，随之飙升。 这要是一连十个三百六十度的翻滚，他不知道启动修复还能不能修复得过来？ 安盛等待着后面传来美女的尖叫声。然而并没有。后面两人始终静默无声。 朱雀泰然自若，而孟飞则是吓傻了不敢说话。 开出五分钟左右，前方传来轰隆声。 就是嚣张到能自杀式驾驶的安公子也不得不降低了车速，进入乖乖的平稳驾驶状态。 隧道拐弯处迎面出现两个炫目的大灯。一辆墨绿色的巨大卡车轰隆隆地开了过来，又过去了。 “为什么地图上根本没有这条路？” 孟飞在后面问安盛。 他在来之前研究过机密局的地图。去机密局的路只有一条，而且是一条独一无二的盲枝，机密局就是深山尽头。 那附近并没有标明任何隧道。 “不知道了吧？” 安盛在迎面而来的大风中一边开一边炫耀道： “这并不是公路。 “你以为全国各地那么多数据送到机密局来事怎么送的？通过光纤吗？那还叫机密局吗？那叫广播局才对。 “这些隧道就是机密局的网线，是世界上带宽最大的网线。” “哦？” 孟飞表示疑惑，这里明明就是一条公路啊。 “刚刚那一卡车，全部都是硬盘。你想想，这不是世界最大带宽？” 不一会儿，另一辆卡车又对面而来。差不多每半分钟就有一辆这样的重型卡车通过。 他们从全国各地运来海量的数据，并不通过光纤或者电缆，而是通过地下隧道直接用卡车运硬盘！ 所谓“国家大数据研究中心”研究的大数据，就是这一堆堆硬盘中的数据了。 虽然实时性不上光纤，但论带宽，这个要大太多了，而且安全性绝佳。 像wifi这种谁都能收到的广播般的信道根本没有安全性可言。 如果是对方也有空算机，负熵够多算力管够，那你4g、5g的安全性也都是扯蛋的。 如果是铺设长长的电缆或者光纤，线路上某处被人插入一个不起眼的小设备，搞不好数据就漏了。 我弄一卡车硬盘，你想要“截获”就只能真枪实弹地来干。明刀明枪，谁怕谁呢？ 从地下机房，到沉眠之地所运输的负熵，就是没有网线，用卡车运过去的。 两者都在机密局所在山区的地下深处，相距大约有数公里的样子。 一路狂奔，没多久他们就到达了沉眠之地。 这是一座巨大的“石窟”，四周是厚达数公里的岩石的山体，就是使用能钻地的核弹也未必能攻破。 但如果要作为旅游景点来参观，这个地方就实在有点太朴实了。 为数不多的看点，大约就是看似古朴其实很山寨的四人祭坛，和再往下女神的黑漆漆的沉眠之棺。 孟飞在这里一路参观，想象着案发的过程。 负熵丢失那天，一共就是八个人在这里，其中有四个人站在祭坛上。 那一笔负熵数据大约10p字节，需要动用的硬盘在一万多块的样子，是用一辆数据卡车运来的。 卡车司机由负责人黎牧亲自担当。 硬盘运过来之后，连接在祭坛附近早已准备好的解密服务器上，然后就是冗长的仪式了。 玄女不停地念诵着稀奇古怪的咒语，而黎牧则老老实实地操作服务器开始解密并输入数据。 服务器就会在几分钟内将所有数据解密完毕并输入到沉眠之棺中。 按照剧本，接下来就应该是女神显出神迹光彩照人地从棺材中走出。 或者女神悄无声息，但数据重新从沉眠之棺中输出，回到解密服务器上。 服务器再次将数据原封不动地加密，传输回数据卡车。开车开回数据保存地，任务完成。 神奇的是这两者都没有发生。数据就这样被删除了。一切消失无踪。 “数据卡车、加密解密用的服务器是用的谁家的硬件？谁家的软件？” 问起本源学来他是菜鸟。但要说软件，他就未必比在场这两人差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服务器和数据卡车不会是买了饕餮的软硬件吧？ 并不一定要从饕餮人手里买软件，才会用上他们的软件的。 即便是自己开发，很多人也喜欢不管三七二十一引入个把开源库什么的。 开源库虽然是开源，但里边的漏洞也不是随便看看代码就能发现的。 在他的前世，曾经有人堂而皇之在开源的开发库里提交推广告的后门。 结果号称最安全的ios市面上几十款常用的app全部用了这款开源的开发库而中招，成了别人的广告推广工具。 这还只是一般的小打小闹。谁知道饕餮情报局的高人们会做成什么样子？ 一个openssl的“心血”漏洞就堂而皇之地存在了十多年。 这种漏洞就是最终被发现，你也只能说是疏漏，不能说有人故意埋在里边的。 至于硬件上的漏洞就更难讲了。 机密局把能做的防范都做了：网络物理隔离，对外网络彻底断绝，“数据传输”只使用硬盘卡车。 但孟飞依然坚信，只要机器里边还用着饕餮人的东西，他们总会有办法的。 他又一次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饕餮人的魔灵的确在其中做了手脚，将负熵截获了下来。 但机密局完全断网、传输线路又无隙可钻，以至于他们至今没有完成第二步：将数据运出去。 换句话说，有相当大的可能，这笔负熵其实还在，只不过藏在这里的某处了！ 正文卷 180 无处不在的温柔 安盛从资料夹里拿出了配件列表。有点像多年以前电脑城的攒机配置单。 难得，这回真是从芯片制造到指令架构到成品封装，再一直到上面的软件，全都用的是国产货。 其实这事还真是迫不得已。 那几年国际盛传青芒人搞的国家空算机算力极有可能超越饕餮的空算机。 饕餮人慌了，大总统即刻下令，将和青芒空算机有关的单位全都列入“实体清单”，禁止出口任何零部件或技术。 而机密局作为数据分析和储存单位，直接担负给空算机提供负熵的责任，自然一并牵连进了实体名单。 从此他们才被动走上了技术独立的道路。 看这个架势，至少理论上饕餮人是无隙可钻的。 软件清单更是让孟飞表情有些尴尬。 螳螂安全操作系统。 螳螂内网安全系统。 螳螂账号认证系统。 螳螂高速加密解密系统。 …… 没有机密局，或者没有饕餮人的技术封锁，也就没有螳螂软件的今天。 “那机器呢？现在在哪里？” 几乎空无一物的沉眠之地，既没有数据卡车，也没有轰轰作响、闪烁着信号灯的服务器。 “自然是运回地下机房了。” “走，我们去机房。” 对他来说，只有跑着程序的机器，才是最接近真相的地方。 孟飞他的前身也参与过机密局的软件的开发和维护，对这些软硬件应该很熟悉。只可惜他缺乏前身的记忆。 但现在这个不是大问题。有了最强bug系统，如果软硬件有漏洞，他应该能扫描出来。 地下机房防御森严，荷枪实弹的安保们都驻守在最外层的关卡。 整个机房核心区域除了偶有软硬件厂商的维护人员出入之外，几乎是无人的状态。 即便是这些厂商派来的技术人员，也都是经过严格的背景调查和身份认证才能进来。 安盛、孟飞和朱雀亮出专案组的特别通行证，他可以直接开车进入机房。 机房空间巨大，尤其主走廊宽阔无比，可以并行四辆数据卡车。 但到了服务器机架之间的走道，他们还是必须下车步行。 机房噪音巨大，孟飞和安盛说话要大吼大叫才能听见，朱雀则是本来就不说话。 整个机房看上去有点像他在朱雀的意识中见到过的无边无际的图书馆，一个不知道多大的矩阵。 只不过书架换成了机架。书架上的书换成了无数部插在机架上运转着的服务器。 机房内并没有开启专门的照明。服务器上的红绿黄蓝的信号灯在不断闪烁，像是夜幕下的万家灯火。 真让孟飞感觉要命的是冷。为了应付服务器们庞大的热量，穿堂冷风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 孟飞后悔没有带上从梧桐市穿来羽绒服。他现在身上只有两层单衣。 就在他瑟瑟发抖之际，一股迷人的暖流从他手掌处流了过来。 老天，从来没有这么温暖过！ 那是朱雀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相对，她在用她的异能传导温暖。 孟飞倒是很有自觉将这手甩开的念头，但是又怕真的冻死在这机房里，心中暗自大呼： “牵个手不算出轨吧？” 他一直觉得朱雀主动得有点奇怪。 朱雀是那种如水渗沙，但又丝毫不露痕迹的主动，不放过任何机会。 机场几万人视若无睹，偏偏你来了就要找你换钱。 座位要和你靠一起。 睡觉要故意靠你肩头睡，还特别把头顶留给你做靠枕。 盒饭要留给你吃。 房间非要和你挤着住。 你最需要温暖的时候悄悄地送温暖。 但她对别人又冷傲得出奇。 安家巨富公子哥在一旁百般示好当没看见。 动不动就说某些人太low。 诡异啊。 要是这事发生在他认识艾婷之前，那还用说吗？直接抱回家不就完事了吗？ 单身狗那么多年无人问津的时候你咋就没出现？ 当然，也有可能这一切都是他单方面的幻想。 人家是国家高级异能者、顶尖的本源学者，在执行保护他的公务，一切温柔体贴都是幻觉罢了。 哼，既然是公事公办，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堂而皇之地将这女人的手握住了，十指紧扣，掌心相对，感觉上就像洗澡的时候开了浴霸一样温暖。 但他还是觉得有点什么是不对劲的。 走在最前面的安盛怎么没感觉冷？ 公子哥儿上半身穿的是一件很厚重的足以抵御风雪的卫衣，下半身却是大裤衩加特典版纪念跑步鞋，正在以非常招摇的步调、大摇大摆地走着。 但他不知道的是，一路装13的安盛内心其实很想说，我也没想到你会忽然要来机房啊，你以为我不冷吗？ 在朱美人面前，我必须要摆酷啊。 所以他轻松闲逸地走着，任凭迎面而来的寒风将他的额发吹起，同时很飘逸地回过头来。 但回头看到的画面让他立刻遭到了失血一千点的暴击。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反复在我一个单身狗面前撒狗粮？ 尤其是你，孟飞！ 你一个有老婆的人，背着老婆和毫无感情关系的女同事这样手牵手依偎着走路真的合适吗？ 从这一刻开始，他觉得这条路无比黑暗而凄冷。 走过大约三百米，安盛最终领着他们到达了一个区域。那一片的机器和存储集群主要处理的就是负熵。 当初卡车就是到这里把存储集群全部拖走，然后又送回来的。 负熵是整个机密局里最重要的数据，所以这里还是螳螂安全系统的总控区域，运行着最关键的安全监控过程。 这里居然有一个人。 那人裹着一件厚重的草绿色的军大衣，头上盖着风雪帽，坐在幽暗的黑色屏幕前，身体蜷缩，右手艰难地操作着键盘。 他左手缠满了绷带，身旁地面上还准备了一个热水瓶、一个保温杯。看来呆在这里干活已经不短时间了。 “这谁？” 孟飞大声问。 “螳螂软件的维护人员吧。” 安盛呐喊着回答。 他们的对话几乎被服务器风扇轰隆隆的声响给吞没了。 …… 正文卷 181 魔灵的前宿主 和孟飞在舒适的办公室里摸鱼一整天不同，刘岗石一早坐班车来到这里之后，就直接跑来机房干活了。 这活是他干过的最苦最累的活。因为机房对外不联网，只连地下国家空算机。 女神ai可以通过国家空算机操作，他可没有这种权限。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跑来，在又黑又冷的机房里接终端亲自操作了。 以往有这种事，他可以远程指挥，打电话让榕都分公司交代派驻在机密局的员工下来操作就可以了。 但这回没办法。罗安亲自下令让他来给孟飞擦屁股，也是给整个螳螂软件擦屁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虽然是秘密行动，但具体维护操作的原因他还是要上报的。他填写的是： “关闭已不使用的调试接口，删除已废弃的调试信息，释放资源优化服务器性能。” 完全真实、合理的解释，不会有任何人怀疑的。 说是这么简单，但操作起来可就不那么麻烦了。 当年的开发过程中，他们的调试信息几乎布满了整个系统，开关层层嵌套，不知道几百几千处。 他要把不用的日志一一找出来关闭，又不能因这个改动而导致关闭了客户要求提供的日志，更不能因此影响系统运行，还不能找人帮忙，难度可想而知。 机房又暗又冷，左手烧伤严重灼痛得厉害，他都默默忍受着。 为了他的孩子，为了他的老婆，为了他的房贷，为了他的股票，为了他生而为人的地位。 他决定像狗一样忠心耿耿地耐心地将这事办完。 可惜在这里他不像狗，倒像是做贼的老鼠。 好在这机房里，除了他之外一般是不会有人的。 即便偶尔有人走过，也是无关的其他部门的维护人员。 纵然被他们瞥到屏幕，他们不可能也不会有兴趣了解他在做什么。 偏偏这个时候，就像恐怖片一样，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 “你在做什么呢？” 有人在他耳边大吼道。 那人不是故意大吼的。实在是因为这里噪音太大了， “你这个‘rm -rf‘是在删除什么东西？ “你干嘛动这个配置文件？ “这是啥，文件解密的调试信息开关么？” 虽然说这里噪音很大，但在他耳边喊出来音量还是足够吓人了。 刘岗心中猛然一紧，回过头来。 他面前是一张让他既熟悉又厌恶至极的脸孔。 那个他最讨厌的人，孟飞！ 卧槽，我做这些操作，被孟飞看到了？那我的事情岂不是要败露？ 不对…… 出事的是他，是我在辛辛苦苦替他擦屁股啊。 为什么我反而怕被他发现？ 我有病还是他有病？ 他强忍住要呕出来的这口血，冷静地说： “系统例行维护，清理不必要的调试信息……” “不对不对。” 他没想到孟飞不依不饶。 “现在正是案件调查期间，你们早不清理晚不清理，现在来清理，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那你觉得应该怎样？” 刘岗咬牙切齿地回应说。 “我看这样吧，你先把你已经做过的操作写个报告发我给我确认一下。” 孟飞想了想，说。 “你手上的操作先暂停。等我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可以继续。” “孟飞！” 听到这命令的语气，刘岗顿时火冒三丈。 你是什么人？漏洞组一个组员而已，连组长都不是，什么时候有资格对我发号施令了？ “你知不知道你谁？你凭什么命令我？” 孟飞一怔，说： “不好意思啊，我们是特别调查组，被授权调查一桩案件。这里所有的服务器都在我们调查的范围内。” “我也是负熵专案组成员好吧！”刘岗怒道。 “哦？” 孟飞打开昨天下载的专案组资料又看了一遍。 “你已经暂时被停止专案组身份。所以你现在是以螳螂软件维护员的身份来操作的吧？ “对不起，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呸！孟飞，你真不识好歹！” 刘岗愤怒地将他的笔记本终端盒上了，夹着保温杯，拎起热水瓶就走。 “你这是在自己找死，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差一点就把我在这里帮你擦屁股的事实给抖了出来。 如果不是孟飞背后还有两名和螳螂无关的调查员的话。 他是真不想干了。这份狗屁薪水，不拿也罢。 是孟飞这家伙留下后门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被调试日志捕捉到了。我辛辛苦苦来给他打扫痕迹，可他呢？ 在酒店里用火烧我。 到了这里竟然又质疑我。 还命令我写报告。 孟飞这家伙真要自己找死，就让他去找死吧。 在又黑又冷的长廊中踽踽而行，他深感在这世间倒霉到极致的悲凉。 但为了老婆孩子，他渐渐地又想通了。 即便那些调试信息没有被删除，孟飞也不会因为这些很难解释的信息被定罪的。 但如果将来有人拿着这些东西去捕风捉影，螳螂软件有可能遭遇声誉上的巨大危机。 而他，不用想那么远。罗安让他做的事情没有完成，回去怎么和老板交代？ 他决定今天在机密局下班之前，先忍气吞声给孟飞写报告。 等一下班离开机密局的断网区域，他就立刻联系罗安说明一切，让罗安去决定应该如何处置。 …… 孟飞这时站在滚烫的沙漠中，天空一片火红。 朱雀和之前一样，在他身边，紧握着他的手。 他立刻就明白，这是朱雀将他拉入了她的意界中。 “你想问我这个人的事？” 她那火红的双瞳仿佛能直接看透孟飞的心中所想。 但其实并非如此。 闯入对方的意界去窥探对方的内心对她来说虽然可行，但这是非常野蛮无礼的行为。 对孟飞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这事是孟飞本来就想对她说，意识已经释放出来，只是还没有说出口罢了。 所以朱雀干脆把他拉入到自己的意识中直接交流。 “对。” 孟飞点了点头，接着问： “他的右手就是被你烧伤的？ “你知道魔灵就在他身上对吧？ “为什么不抓他？” 朱雀摇了摇头。 “抓他也没用。魔灵已经走了，现在已经不在他的意识中了。” 正文卷 182 加班 她说出这一句的同时，孟飞感觉她的手猛然见变得更加轻柔，仿佛往前轻轻地触碰了什么。 这片滚烫沙漠的世界就像肥皂泡一般瞬间幻灭了。 破灭之后，无数带着怨念的黑色雾气就像海浪一般汹涌了过来。 “这是他的意识。我带你看看。” 孟飞在翻滚的黑雾中不由自主地漂浮着，被莫名的怨恨之力不断推动。 幸好朱雀始终拉着他，使他不至于向太空行走的宇航员失去控制一样滑向无边的深空。 “这位是你的前同事吧，你到底怎么着他了啊？ “他现在可不是一般地恨你啊。 “这些黑雾是他意界中隐藏自己想法的方式，如果不逐散它们，我看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但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我打草惊蛇。” 虽然朱雀可以强行让这些黑雾消散，但这也必然惊扰对方，让他察觉被人窥视了。 “没有吧，让我想想。” 孟飞挠了挠脑袋。 虽然知道刘岗一直和他不对付，但问到具体的原因，其实他所知不多。 要说穿越之后第一次和他开会有什么不愉快吗？没有吧，那次他还帮刘岗解决一个bug。 第二次共事是在金龟子银行案子的专案组里。那一次更是不但没怎么着他，还给他转了五百万。 这人怎么着就恨上我了？ “小心避开白色丝状的东西。” 翻滚的、充斥着憎恨的黑色雾气中，隐藏着一些随着雾气飘荡的白色丝线。 就像有毒水母伸出长须，这些东西虽然不多但隐蔽，且给人极度危险的感觉。 朱雀带着他在对方混乱的思绪灵活地飞行，就像避开空中电线的雨燕一样轻盈。 “这是什么？” “这些是魇须，它们非常隐蔽。 “如果没有很强的意识，你根本就注意不到他们。” “魇须是魔灵用来感觉外界的器官。 “在离开一个宿主的时候，他有时会把少量魇须留在前宿主意识中。 “这样无论这个人将来如何躲藏，魔灵都可以很快找到他。 “通过这些魇须，魔灵就能感觉到这个宿主在他不在时感觉到过的一切。 “你对这个人说的话，我们对这个人做的事，迟早都会被魔灵察觉。 “所以我没有动他。现在没有必要打草惊蛇。” 当朱雀的意念再次传来，孟飞便感觉满世界的憎恶骤然消退，他仿佛被从水中托起，冰冷的机房再度显现了出来。 刘岗的依然在他的眼前迈着幽怨的步伐远去。 虽然被朱雀先后拉入她的和刘岗的意界似乎经历了数十秒的时间，但实际上只经过不到半秒。 当时间恢复了正常的流速之后，披着军大衣的刘岗就很快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了。 “怎么，这位老兄为什么被你惹毛了？” 安盛在一边疑惑地问。 “没什么。” 显然是为了方便维护人员操作，这里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小号的平台，可以摆放笔记本。 旁边还有类似酒吧吧台那种高凳可以坐。只不过坐着并不是那么舒服罢了。 孟飞走到刘岗坐过的地方，将自己笔记本插了上去。 他打算看看刘岗刚刚在做什么。虽然说刘岗应该会写报告给他，但那可不表示他不会有意无意地遗漏一点啥。 最强bug系统的扫描功能可以发现bug和了解事物的基本属性，也能帮他快速阅读代码。但对代码的理解还是得他自己来进行的。 而且现在他要做的并不是寻找bug，而是查找痕迹，这就几乎完全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查看系统日志。 查看数据库操作日志。 查看每个文件的修改时间。 查看磁盘的变动记录。 查看每个进程的停止和启动的时间。 查看每个线程的状态。 他这一坐下就坐了很久，超过一个小时没有动弹。 安盛没地方坐，只能傻站着。 孟飞和朱雀把放在一起的两个座位占了。 他本来想去附近搬一个座位过来。走了五十米之后，发现座位是都是用螺丝钉固定在地面上的，无法搬动。 而且又很冷，没有任何避风之处。 “安盛。” 这时极少对他开口的朱雀居然主动对他说话了。 “去帮我们带盒饭吧，再拿几瓶水。孟飞饿了。” “ok。” 安盛连忙走了，心想再不走我可能会失温而死。 半个小时候之后他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这回他穿上了长裤，身上还裹着毛毯，扛了一个巨大的户外背包。 他带来了他的户外全套装备。 野营帐篷、保温水壶、羽绒睡袋、晚饭、饮料、各种零食。 “做得不错。” 朱雀难得地对他露出一次赞许的目光。 “你们忙吧，我就先下班了。” 他放下东西很快就离开了。 他可不会留在这里。 让他加班？ 不可能的。 那点加班费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只要离开了鸟不拉屎的机密局，外面的世界里他要什么有什么。 要派对有派对、要美食有美食、美女要多少有多少、还有舒适的大床，可以叫任意多的人一起开团打王者。 如果不是他老爹非要他来查什么鬼案子说是可以攒经验值，他才不会跑来这种鬼地方呢。 孟飞一直在敲着键盘，完全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饥肠辘辘的时候，忽然闻到晚饭的香味，才发现盒饭已经送到嘴边。 三下两下吃完，将盒子一扔，继续。 他一点也不感觉冷，也不觉得四周昏暗。朱雀就像一团温和的篝火，向四周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她不但照亮了他所在的这一小片区域，连一刻不停的穿堂冷风都被她阻挡了。 当他感觉有点口干舌燥的时候，一根吸管直接塞到了嘴里。 吸一口，虽然只是普通的碳酸饮料，但感觉无比地清爽。 就像他前世小的时候，刚打了一整天篮球，在路边畅饮一瓶橘子汽水那么爽快。 当他的脖子和肩膀的连接处感觉僵硬和酸痛的时候，一双纤手力度恰到好处地帮他按摩了几下。 这不是那种普通的按摩。朱雀的手本来就是自带热量的，就像那种暖宝宝热敷的感觉一样。 舒服。 年度最佳程序员鼓励师？ 但孟飞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这时候他内心极度激动、紧张。 就好像无数人查了几年没搞定的bug，他隐隐找到了一丝线索。 就好像做梦忽然发现了哥赫巴德猜想证明的方法，醒来还没全忘。 就好像走狗屎运好像快要搞出了一坨可以拿在手里玩的常温超导体？ 他已经进入无敌的加班状态。 他怀疑他能一个人破掉这个负熵丢失巨案了！ 正文卷 183 三天三夜 其实是刘岗的操作给了他强烈的灵感。 刘岗一个人蹲在这里做什么他已经非常明确了。 刘岗在查找和删除所有不必要的调试信息，并从配置文件里设置关闭产生这些调试信息的功能。 有些调试信息无法用配置文件来配置关闭，是写死在代码里的。他不得已只能小心地重新编译并更新部分程序。 这活可不简单，又没有测试团队配合，一不小心就可能搞爆整个系统。 但这给了他灵感。 螳螂的各个系统都是有无数调试信息在里面的。甚至在交付之后，调试信息都有不少没有删除掉。 作为初创团队，这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但这在负熵案件中，可能会产生一点问题。 因为女神的沉眠之棺只接受“仅供奉给我的”数据。如果原始数据没有清除干净，就会被拒绝接受。 但如果不是原始数据没有清除干净，而是整个系统运行的过程中，产生的调试信息没有清除干净呢？ 如果这些调试信息存在被转换回原始数据的可能，那么就等同原始数据没有被清除干净。 如果这是负熵丢失案的正确解释，那就说明负熵其实并没有丢失，只是隐藏在了调试信息中？ 这似乎和多年来系统都能成功把负熵输入到沉眠之棺并获得数据的返还相矛盾。 但程序的运行并不一定每次都一样的。随便哪次运气不好某个环境有差异就可能导致不同的结果。 比如某次运行调试信息的输出并没有打开，而下一次运行偏偏就打开了？ 甚至某一次几亿光年之外射来的一束古老的宇宙射线刚好击中了内存单元里的某个比特。 导致0变成了1，成就不可思议的超自然奇迹？ 为什么专案组查了这么久，却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呢？ 也许答案很简单，专案组派来的外部的专家，并不知道问题出在螳螂软件，而且也不知道螳螂软件内部的问题。 即便是螳螂软件的人，也未必知道自家系统到底有啥，除了真正写代码的那个人。 刘岗如果是亲手写了代码，他很可能是知道的。但他真的会认真调查和揭露自己搞出的问题吗？ 他在这里清除调试信息并关闭接口，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他在调查中发现了端倪，他又意识到自己扛不住这口关系到国运的大锅，所以干脆消灭线索？ 他的操作行为本身当然不可能隐瞒。但行为可以解释为简单的优化升级系统。 而这样做了之后，将来可能任何人都不会再把负熵的丢失和多余的调试信息给联系到一起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个人的得失荣辱和国家的百年基业相比，孰轻孰重都搞不清吗？ 换了他自己，即便是他写的bug导致地球毁灭，他也会乖乖承认并扛起这口锅的。 根据世界各国的判例，无论程序员的错误导致了多严重的损失，只要无法证实是主管恶意，都不会让程序员来赔偿。 何况这并不算是bug。这最多算一个操作上的异常导致的误会。 这对公司的声誉确实有严重的打击。但以罗安和高层们的密切关系来看，还不至于扛不下来的。 软件安全企业其实和猞猁集团那种军工企业别无二致，都是国家的盾牌。 国家不可能让这些公司因为偶然的失败就任其被毁灭，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外国人的。 最关键的是，负熵并没有丢失不是吗？ 孟飞觉得他根本没有必要想这么多，他也没有兴趣去想这些只有高层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在证实自己的猜测，在浩如烟海的调试信息中把丢失的负熵给找回来！ 只要负熵其实并没有丢失，螳螂软件就不会有任何损失，青芒共和国也没有任何损失。 这事并不容易。尤其难在这不是靠最强bug系统或者任何系统能解决的。因为这就不是一个bug。 一大堆服务程序还在不断运作，你又不能将它们停下来慢慢拆解。随便动一下整个国家都可能会出事。 他在服务器内利用空闲资源开辟了一个新的虚拟机。虚拟机可以很大程度地模仿真实的运行环境。 同时他在这里边做任何事，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影响外界程序的运行。 然后他再把真实服务器上的软件一个一个地复制到虚拟环境内，尽量模仿真实环境运行起来。 光是这一步从开始到完成，五个小时就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大约从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一点，孟飞握拳高喊了一声：“woc！跑起来了！” 朱雀如同雕塑一样，在一旁凝视。 “……我是说我的虚拟环境跑起来了，已经可以成功完成负熵数据的提取和解密的过程。 “现在的问题是，我想要的调试信息还没影呢。好多组件居然被刘岗这个家伙删除了。 “好在他没下彻底的手段，又被我恢复不少。” 孟飞嘟哝着看看了旁边的朱雀。 “没关系，你继续。” 她说。 “好嘞！” 本来有些疲惫的孟飞猛然间感觉气血满值，再次噼噼啪啪地敲起了键盘。 他要做的是，尝试解密一小段加密的负熵数据，并尝试那些代码中无数的调试开关的组合，看能否获得完整的、可以还原出解密数据的调试日志。 尝试一次失败了？ 直接重启虚拟机，再试。 又失败了？ 继续。 反正是虚拟机，你纵然按下一万次电源键它也不会损毁硬盘什么的。因为它的硬盘是虚拟的。 软件系统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哪怕是简单的几个条件组合，组合起来的可能路径的数量就很容易超过宇宙中所有原子的数量。 所以真正穷尽所有可能的测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真正的老手，会在千丝万缕的线索中排除所有无关的东西，找到真正有关联的因素。 剩下的，就只有暴力尝试排除了。 朱雀就这样看着他像一个疯子一样，修改代码，编译，重启系统，查看日志。 然后再次修改代码，编译，重新启动…… 无限循环。 中间也有一些喝水吃饭拉屎趴着睡觉的间隔。 安盛负责送水送饭。 她负责喂水喂饭。 大概几千次重启之后，她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掌一紧，被孟飞给握住了。 “这家伙居然开始主动动手动脚了……” 她暗想。 这时候的孟飞目光深沉，情真意切。 “跑出来了。 “果然是解密系统的调试日志出了问题。 “接下来，就看我来恢复所有负熵数据了。” “你知道今天是几号吗？” 朱雀温柔笑道。 “哦？没注意……” “现在是2月10日凌晨1点。 “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三夜了。” “糟！” 孟飞忽然惨叫一声。 “不会情人节已经过了吧？” 正文卷 184 破案 如果他一直待在机密局这个不通网络也无法联络的地方，那么艾婷肯定是联系不到他的。 如果她如约在情人节飞到榕都来但又找不到他，那情景实在是太美让他不敢想象。 “哦，不对，离情人节还有三天。来得及！” “不先回去睡觉吗？” “我还得把丢失的负熵数据还原出来呢。 “放心，不用三天。 “最多半天，我就能恢复出来。” 有什么可能搞不出来？ 这里有环境、有数据、有代码、服务器成堆，算力不缺。怎么可能搞不出来？ 在朱雀瞳孔的反映里，孟飞志得意满地笑着，仿佛他是某个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 朱雀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了揉了揉。 “如果你现在不去床上好好睡一觉，我怕就算半天内你的数据恢复出来了，你人却恢复不过来了。” “你说得有道理。” 孟飞虽然心中振奋无比，但是他已经能感觉到疲劳了。 他每次加班疲劳之后都有两个奇怪的症状。 感觉自己的视野范围比正常缩小了，还有就是有时候会分不清远近的距离，与醉酒有类似之处。 “但现在有班车回酒店么？” 孟飞记得只有下午六点才有从机密局返回榕都市区的班车。 “朱小姐、孟大专家，你们不用回酒店的，跟我来就行了。” 大公子安盛正提着朱雀叫的外卖走了过来。 是她给自己和孟飞点的珍珠奶茶。 和一直避免摄入热量、保持体重的艾婷不同，朱雀疯狂嗜好糖分和热量。 她的好处是能随时能把所有热量以火或者热辐射的形式释放掉，完全不存在积累脂肪的问题。 “别忘了把地上的垃圾带走。” 一边叽叽咕咕吸着奶茶，朱雀不忘提醒安盛保持机房的清洁卫生。 孟飞从椅子上下来，转了一圈，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头撞在了机架上。 朱雀把完全失去方向感的他拉了过来，差不多半扶着他前进。 走出机架之间的过道，他们来到主走廊。对面有一块巨大的停车场，整整齐齐地停着一排数据卡车。 但这一排卡车中有一个异类。它形似一辆大巴车，但通体涂装极为炫酷，而且两边封闭，没有车窗。 “2015版的普利沃思特h3-45尊享版豪华房车，不错吧？” 罗安面朝朱雀，按动车钥匙上的按钮，做了一个非常绅士的“女士优先”的姿势。 随着令人舒适的柔和的机械声，车的后门缓缓地往上升起，一副“舷梯”慢慢降了下来。 车内的灯光就像打开了门的冰箱一样亮了起来，秀出奢华无比的内饰。 机密局是有休息室的。但安公子根本无法忍受那种寒碜的床铺。 所以当专案组必须加班的时候，他就动用他的“加班专用保姆车”开来。 这玩意全套价值一千多万青芒币，号称可移动的豪宅。 为了特批他把这车开进机密局安家也没少费功夫。 经过机密局的严格的安检之后，他为了省麻烦，就把这辆车车停在机密局的地下库再没开出去过了。 “还不错。” 朱雀把孟飞强行按到大床上，给盖上被子。 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点了几点白色的膏状物涂在孟飞脸上。 “这是什么东西？”孟飞问。 “睡前面霜。为了防止你熬夜几天变成一个老头。” 朱雀一边用轻轻用手指帮他涂开一边回答。 “虽然是女用版，但先凑合用吧。” 孟飞本想说不用，但感觉她温暖的手指在脸上按摩非常舒服，他就没有说什么了。 但接着他感觉眼睛四周一阵冰凉。 睁眼发现，朱雀拿了一种毛笔似的东西在自己眼睛周围涂了一种奇怪的液体。 “这又是什么？” “去黑眼圈专用，让你起来之后不会有难看的黑眼圈。” “有这必要吗？” “当然，我经常用，效果绝佳。你作为男孩子尤其要注意自己的仪表。不然怎么会有女孩喜欢呢？” 孟飞没能再说话。 因为朱雀的指尖点在他的眉心，一股温暖柔和但又无法抗拒的倦意便随之而来。 他往后一躺，头粘上枕头便睡着了。 朱雀迅速占据了沙发，把毯子裹身上了。 “我的车不错吧？” 安盛坐在驾驶坐上，回头得意地问。 “还不错。” “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会开这车约你一起去北冥联邦的丛林狩猎俱乐部打棕熊。” “我不喜欢北冥，太冷。” 朱雀蜷缩在毯子里上，把一只手伸出来： “车钥匙给我，你的车我租了。” 安盛爽快地把车钥匙丢了过来。 “好了，我要熄灯睡觉，你可以先回局里去休息了。 “今早10点我会还你车。” “……” “为了安全起见，请不要擅自离开机密局。” “放心啦，巡法官大人。” 安盛虽然有些抱怨，依然风度翩翩地下了车。 …… 8021年2月10日晚10点左右。 机密局，负熵案专案组的组长办公室。 大胡子副庭长楚游，是个外表粗犷，但内里细致的人。 如果说他有什么不好，就是个性敏感，尤其讨厌人叫他“副庭长”。 所以当孟飞进去叫他“副庭长”的时候，他的脸色立刻冷淡了下来。后面各种问题的回答都是： “不好。” “不合适。” “有问题。” 三句话不投机，孟飞果断结束了主线。 支线中的他和朱雀、安盛都等在专案组长办公室外，走廊外。 主线结束后，他便走了进去，同时继续开了一条支线在走廊上等候。 “组长……” 效果依然不佳。 那就继续尝试。 “你为什么要在门外等上足足十多分钟还不进去呢？” 安盛奇怪地问。 话说这样说，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和孟飞一起等着。 孟飞表情尴尬，没有回答。心中暗想： “你不知道我为了说服他，尝试了多少次好吧？” “楚庭长。” 当某一次他感觉有些厚颜无耻地喊出这个称谓的时候，大胡子的神气明显高涨了许多。 他开始认真地看孟飞写给他的报告。 出乎他的意料，报告的内容是让他非常震惊。 因为如果这家伙不是瞎吹，那么这个案子已经被他一个人就破了，负熵也被他一个人就找回来了！ 正文卷 185 汇报的正确写法 从报告上看，孟飞已经用虚拟执行的方式证明，负熵输入到沉眠之棺之所以没有被接受，是因为那份数据并不唯一。 这就好像你奉献给女神的独家祭品其实你私人又备份了一份。所以女神是不会接受的。 而备份产生的方式，其实仅仅是运行着的解密程序的全局变量中被修改了一个比特而已。 比如说，某个字节原来是十六进制的3e变成了3f。 这会导致某个调试开关被打开。一旦打开之后又会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 刚好在解密负熵的情况下，种种机缘巧合，就会导致解密过程产生大量的调试信息作为日志被保存下来。 虽然说这些日志因为量太大而自动删除了部分，但绝大多数是有办法恢复出来的。 通过他研究出的极为复杂的手段，不但能恢复日志，还能用这些日志还原出原始的负熵数据！ 这些日志现在就在当时装在数据卡车上、现在被安置回机房的机架上的那些磁盘阵列中。 这等于是说，所谓的负熵失窃案并不存在？ 是一个自己的解密程序中的异常状况导致了他们以为负熵失窃了？ 他们专案组来这里可不是吃干饭的。从12月20日负熵失窃那天开始就一直在这里调查了。 查遍了所有的人所有的设备和所有的程序，几乎排除了所有可能，最后连可能都没有了，才甩锅于魔灵头上。 结果你孟飞来了才几天，竟然就找到了问题所在。这是打我们全体的脸吗？ 当他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的时候，忽然听到孟飞说： “这绝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团队集体合作的结果。 “如果没有楚庭长的英明领导、安公子的全力协助，我们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发现的。” 孟飞把“我们”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楚游内心感觉特别舒适，但也挺奇怪为什么这小孩这么懂事，能如此恰到好处地挠到他的痒处？ “而且抓捕魔灵这个方向并不是错的。 “解密程序默认是不开启调试信息的。那个关键的比特是如何被从0改成1的？ “我认为很有可能就是魔灵在其中作怪。 “我怀疑魔灵的计划是先阻止负熵被输入沉眠之棺，造成丢失的假象。 “等风头过去，再设法转移数据。 “所以如果按您的计划抓住了魔灵，那么我们同样是可以找回数据的。” 而孟飞想的却是：你不知道我尝试了多少回才找到你的正确的打开方式！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楚庭长重重地点了点头。 “但魔灵是如何了解到螳螂软件内部的调试信息开关的？” “这个在报告第三页的第二段上有比较清楚的解释。” 孟飞早就准备好了。 “魔灵附身了曾经参与机密局解密系统开发的一名叫刘岗的leader。 “它很可能从刘岗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些开关的使用方法，并设计出了让负熵解密后保存在调试信息中，最后恢复的方法。 “我想他们最主要的意外是负熵案发生之后，专案组入驻，大规模搜查魔灵，封锁各种设备的出入。 “导致魔灵暂时没有没有办法吧数据运出去。以至于拖延至今。” “非常好！” 大胡子庭长竖起大拇指。从孟飞总结的情况来看，他领导下的专案组的功劳还是不小的。 这时候他将目光移动到汇报的落款上。 落款不是一个人，尤其是楚游两个字放在最前面了。 他心情大爽。 其实回头一想，不管之前他们碰了多少壁，终究这个惊天巨案是在他手下得到了解决。 无论是孟飞也好朱鹮也好安盛也好，说穿了都是专案组的成员。而他是专案组组长。 唯一的问题是孟飞仅仅是被用来当做抓捕魔灵的诱饵，强行从黎牧那家伙那里要来的。 但专案组还是成功了，这绝对是巨大无比的功绩，任何人都无法抹杀。 “所以，你恢复出了所有的负熵？” 楚庭长小心地问。 如他们恢复了价值相当于大半个国库的负熵，这功绩如何计算？ 就算只是把他们挽回的损失的百分之零点一换算成奖金，也足够吓死人了。 但无论如何，只有负熵找回来才算数的。 “还没有，但我能。” “那你为什么不恢复呢？” “机密局有魔灵出没，在这里恢复出负熵并不安全。” 孟飞冷静地回复。 “尤其是目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意识中有魇须残留。” 他又果断拿出了刘岗的例子。这的确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证明。 “嗯，有一定的道理。” 大胡子楚庭长点了点头。 孟飞又接着说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机密局一直在准备对付魔灵的办法吧？ “否则这么下去，整个机密局所有的数据都不安全。” 楚庭沉默了几秒，小声地说： “你猜得没错。为了这件事，现在负熵库已经被冻结，禁止任何人提取。 “空算机的运转资源很快就会不足。 “机密局会尽快对对所有人做意识检测，清除所有魔灵的残留。 “但因为现在的意识检测有一定的痛苦，遭到不少人抵制，所以他们正在开发相对温和的检测方法。 “以后我们也会在机密局布置预防魔灵入侵的设施，但这都还需要时间。” 魔灵对这个国家来说是巨大的意外。如果不是负熵案导致的大规模调查，根本没人知道魔灵的存在。 现在他们正在亡羊补牢，但这也不是瞬间就能完成的。 “所以我想你们现在会很需要可以随时动用的负熵。” 孟飞微微一笑。 “我有个办法。” “说说看。” “把这些硬盘阵列运到晨曦大教堂。那里对魔灵来说是禁区。 “我在那把负熵解密出来。这些负熵就可以直接用来驱动空算机了。” 之前很多次尝试孟飞都在这一步失败。但这一次的分支里，楚庭长终于带着一点犹豫的态度点头了。 “这主意……可以考虑。 “但运送负熵要保证绝对安全，我尽快申请让军队护送。” “不不不，我建议不要军队护送。” “理由是什么？” 楚游惊讶地问。 正文卷 186 孟飞的锦囊妙计 孟飞小声说：“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四个人。我和朱巡法、安公子，再加上您。 “如果申请军队护送，我盲猜这件事必须至少再有二十个人知道，还不算参与护送的那几百人。 “在这个魔灵出没的世道，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安全。” “这……” 楚庭长皱起眉头，不安地用手摸着完全没有信号的手机在手中转动。 “你打算开着一辆数据卡车，穿过五十公里的山路，把价值上万亿的负熵送到市区去？” 在现在这个负熵丢失的敏感时期，数据卡车足以让人联想到负熵了。 “不，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让我们下班回家。” “啥？” “回家的同时，顺便把数据带回市区。明天就可以出发。” “这不可能。一万多个硬盘，一百多个磁盘阵列，至少有十吨重。不用数据卡车怎么带？” “有个人的私家车可以。回家顺带捎一程。” “私家车？谁的？哦，你是说，安盛的大号房车？” “是的。” 用房车运负熵…… 楚游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能不说，这行为很有艺术感。 非常巧妙但也非常冒险。 如果他什么的都不做，这些负熵继续留在机密局的地下，其实也一样危险。 这里没有足够的防范措施，魔灵简直来去自由。 魔灵既然能改变程序让负熵被人误以为丢失，那他一定在不断筹划如何运走这些数据。或许它所需要的就是时间。 如果叫更多的力量来加强防御呢？ 在能防范魔灵的设备就位之前，来的人越多，魔灵的机会就越大。 因为魔灵可以附身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即便动用空算机进行了意识检测确认这人没有被附身，也无法阻止他刚检测完就给附身上了。 他叫更多的人来把负熵送去安全的地方也是一样。 就算真出动十万大军护送，也就是给魔灵十万个容器而已。 鬼知道魔灵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数据中途劫走？ 所以这是个没完没了的悖论。 孟飞说乘着还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找回了负熵，用安盛的私家车运走，这个计谋倒是很巧妙。 因为除了已经知道的四个人之外，不会再有人敢相信他们居然敢用私家车运负熵。 但巧妙的计划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弄巧成拙。如果价值几万亿的负熵，被一个孩子的计谋给毁了…… 这锅谁背得起？反正他背不起。 所以反复思考之后，他摇了摇头。 “不行。” 孟飞似乎早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他大胆地凑了过来，神秘地在大胡子耳边耳语了几句。 “哦？” …… 2月10日深夜。 “为什么这么着急，非要通宵搞这事？” 安盛不断地打着哈欠问。 “因为离情人节已经只有三天了。我可不想到那天还困在这里加班。” “不是还有三天吗？” 公子哥倦意十足地说。 孟飞看着眼前刚摔在地上的含有128块2t大小的固态硬盘的磁盘阵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感觉自己的计划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初怎么没有想到呢？ 一件磁盘阵列插在机架上的时候，只有一个行李箱大小。 而且那东西上面和行李箱一样有提手，给人感觉很方便取用的样子。 孟飞打开四周的卡扣，拉着提手将磁盘阵列往外抽。 真是如拉抽屉一般，他非常顺溜地把阵列抽了出来。 然而当这玩意被抽离被抽离机架的时候，便猛然往下一坠。 孟飞这才意识到它的重量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整个轰然一声就连人带东西从人字梯上摔了下来。 还好安盛眼疾手快，将他托住了。磁盘阵列被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磁盘本身并不重。但这是军品，箱子超级结实，内部有缓冲外部有钢板。 不但摔一摔没事，它还防火防水防弹。火烧水淹，或者是枪弹和手雷都奈何不了它。 但这一箱重量大约一百公斤。孟飞这体质是怎么都扛不起来了。 就算他开启微操，把肌肉的力量和协调性充分利用到极致也是够呛的。 问题在于，这样的箱子一共有一百多个。他们要把这一百多箱子，全部搬运到三百多米外，安盛的房车上去！ 这活本来是机房里的装卸工人开车叉车来干的。 但现在他们的原则是能不让人知道就不让人知道。所以任务留落在他们三人肩上了。 “我还是叫机房派工人来搬吧。” 孟飞决定放弃。 这时朱雀怡然自得地靠在机架上，对孟飞说：“对安公子来说，别说一百个，就是一千个也不是事儿。” “还是美人懂我。” 安盛倦意全笑，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 “交给我吧。” 他轻巧地上了人字梯，两手各拉着一个磁盘阵列，撕拉一声就同时拔了出来。 因为他一手一个，这两东西虽然重，但人字梯并没有失去平衡。 他一溜烟跑了下来，把一共两百公斤的磁盘阵列轻松地丢到了地上。 孟飞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仿佛感觉因为安盛肌肉的紧缩，连空气都变得紧绷了起来。 这感觉和他的最强bug系统无关，完全是他的直觉。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在这里也同样能感觉得到。 安盛站在那里，整个空间、空间中的每一个空气分子，这些分子的振动，仿佛都和他的肌肉牵连在了一起。 连四周的噪音和呼啸的冷风仿佛都因此而凝滞了。 “这是他们安家的异能，能强化自己的肉身。” 朱雀对孟飞解释说， “安公子在健身房推举一千公斤应该是小意思？” 卧槽，一千公斤……那不是一吨吗？ 在美女的称赞下，安盛就像打了鸡血。 他左手四个，右手四个，一共拎着八百公斤的磁盘阵列，如同一阵风般咚咚咚咚跑了过去。 钢制的地板上被他留下了一连串清晰的脚印。 孟飞的最强bug系统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又是一个无耻的，被官方认证过的合法bug！ “但他的异能有一个副作用。” 朱雀拉着孟飞在一旁看安盛干活，一边评头论足。 “这样也会大量消耗他身体中的能量。所以待会他会狂饿，需要吃很多。” 孟飞想起了一个他前世在电视剧中看到的角色。 隐居高老庄的天蓬元帅。 正文卷 187 前世见过你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所有的磁盘整理都已经塞进了房车里。 地板上、沙发上、床上，无一处不堆满了磁盘阵列，就像一个大型的仓库，已经没法站人了。 当然，房车本身基本是封闭的。窗帘一拉，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里边有什么。 三个人坐在靠着车的地面上，围成一个圈。地面上堆满了盒饭。安盛吃了一盒又一盒。 大概吃了五十盒，他终于差不多饱了。 看着他自己的房车，他忽然感慨说： “这一车的负熵，价值一万亿？” “饕餮币。这只是保守估计。这种东西是不能用钱计算的。你就算搞来一万亿饕餮币，人家也不会卖这么多负熵给你。这是一个国家的积蓄。” 孟飞补充说。 安盛一直对钱没太大概念。但他也知道就是他整个安家的财产，也是没有一万亿饕餮币的。 豪门世家的钱再多，终究是无法和一个大国相比。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首歌：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犹豫了一下，安盛问： “那我们把这东西找回来运到总统府，总统给我们多少奖励？” “这个……” 孟飞想了想，说： “五百元，加一面锦旗？” “……” 连朱雀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俩别贫嘴了。” 她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凌晨三点。我们那里也不去，就在这里休息六小时，到早晨九点出发。 “这一路可能有危险，你们好好养足精神，别路上掉链子。 “来，孟飞你睡这里。” 她早就把房车上的枕头、被子和毯子拿了下来，打了一个地铺。 “这还是给你睡吧。我随便找个地方趴一趴就行了。” “你是明天的主角，必须休息好。” 朱雀不由分说一把他抓过来按在地铺上，盖上毯子。 “那我呢？” 安盛有些不满地说。 “你可以睡驾驶室呀，驾驶室里没有硬盘。” 安盛无奈地拉开车门，进驾驶室去了。 朱雀把毯子一掀，自己也躺下了。她侧卧在孟飞旁边，头靠在枕上，明眸闪动，望着孟飞。 “我和你挤挤，不介意吧？” “我还是……” 孟飞脑子急转，心想要不要干脆开个支线，完事了再跳回去？ “没有我，你会冻死在这里。” 朱雀笑着说。 孟飞这才意识到，这个黑暗而冰冷的巨大的机房里，其实他早就该体温过低而死了。 不知道如果他快冻死了，不停地用系统修复行不行。 理论上系统只能修复损伤，并不能提升他的体温。 朱雀的异能能制造火焰和控制温度。一直处在她制造的温暖中，以至于让他忘记了四周的寒冷。 之前的刘岗靠的是军大衣和暖水壶。安公子靠的则是肉身异能硬扛。 头顶一片漆黑，宛如深黑的宇空，没有任何光芒。高大的机架上却布满了点点的繁星。 各色的光芒反射在光滑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朦胧如星云般的彩色的光斑。 噪音和冷风就像无处不充斥的微波背景辐射。 只是不知道这里的宇宙，还是他前世的那个宇宙吗？ 倦意涌上来的时候，他发觉朱雀始终向着他这边，在很近的距离上看着他。她的脸美如明月，双眸如同星辰般闪亮。 “你干嘛老看着我？” “看你和以前还是不是一样。” “说得你好像以前见过我似的。” “是的，见过的。” “什么时候？” “你的前世和前世的前世和前世的……” “……人哪里有什么前世？” “你信那就有。” “这是狡辩。” “搅拌。” “……” 无聊但其实很有趣地拌嘴了几句，孟飞睡着了。 …… 2080年2月13日早9点。 孟飞准时被手机上设置的闹钟惊醒了过来。 可惜机房里是没有阳光的，早中晚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听到靴子的声音，是朱雀走了过来。 今天的朱雀可谓是盛装，穿了一件红色大衣，一根腰带系着纤腰，显出修长而婀娜的身姿。 她脚上穿着平底的长筒靴，头上带了一顶女士贝雷帽，眼睛上方涂着精致的红色眼影。 暗红色的长发没有束缚，从肩上披了下来。 套着黑色丝绸手套的手指勾着两个纸袋。一个被她丢进了安盛躺着睡觉的驾驶室里，另一个捧到了孟飞面前。 她把包着汉堡的锡箔纸撕开，送到孟飞的嘴边。 “快吃，吃完就出发了。” “哦。” “记住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做一件事。” “啥事？” “保住自己的命。” “好吧。” “别逞能。” “好。” “别当自己是什么英雄。” “……” 孟飞暗想你是不是太看扁我了？ “懂了？” “懂了。” “然后剩下的事……” “怎么？” “都交给我。” “……” 安盛那辆亮瞎人眼的超豪华房车刚驶出机密局的地下车库的那段时间，气氛远没有朱雀担心的那么紧张。 就像一次轻松的郊游。 如果不是后面原本舒适的车厢里现在都塞满了钢锭一般的磁盘阵列，搞得没有一点容身之处的话。 日上三竿，在茂密的枝叶之后发出璀璨的光芒，仿佛是密林中有无数的宝石在闪烁。 晨气尚未散尽，凉风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让人仿佛能闻到山泉的清凉的味道。 无数的鸟儿在一路唧唧喳喳，或者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 宽阔的公路顺着山腰盘旋。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一边是碧绿得就像翡翠般的大湖。 这烂漫春光，这愉快的气氛，还有美女相伴，就应该一边坐着车、一边唱着歌儿，一边吃着火锅…… 当然好端端的房车塞满了煞风景的硬盘，也就没办法吃火锅了。 安盛开车，孟飞坐在后座，目不转睛地望着被群山环绕的这一片湖泊。 “这是密林水库，管着整个榕都的水源。” 朱雀看他很有兴趣的样子，给他介绍说。 “嗯，你会游泳吗？” 孟飞忽然问。 朱雀脸色骤然变冷。她非常讨厌水。孟飞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能在高炉的铁水里洗澡，也能在熔岩里游泳。 在淋浴房沐个浴她也是没问题的，但是她从本质上讨厌水。如果掉到湖里，她可不会游泳。 “那你会不会？” 朱雀忽然问。 “我也不会。” 这时一阵急骤的刹车声传来。 “他娘的有病！” 安盛大喊了一声。 正文卷 188 截杀 这一路是下坡，速度本来就有点控制不住。而且一路无人，安盛心大了，全都靠高速滑行，就没怎么踩过刹车。 车速也不算很快，也就一百一一百二的样子了。 但前方岔道上居然有一辆墨绿色的集装箱卡车正在倒车，硕大的集装箱已经横在了主线上。 安盛疯狂点踩刹车，但不行了。 这车上装了十吨重的磁盘，远比他平时开的时候重量大，刹车距离随之延长。 而且他真的刹车太猛，自己的车一定会首先十周翻滚直接滚下山坡。 “别减速，加油门，冲过去。” 朱雀非常冷静地说出了石破天惊的命令，与此同时，安盛不自觉地就松开刹车将油门踩到了底。 在孟飞的视野中，朱雀无论是身上红色的大衣还是红色的贝雷帽，还是她黑色的裙摆，都像火焰一样晃动了起来。 谁也看不清她是如何穿过了驾驶室的前挡风玻璃冲了出去。 车头前出现一团明亮堪比太阳的烈火，往横亘在马路中间的重卡疾射而去。 孟飞默默地拿出耳塞塞进耳朵，然后罩上隔音耳罩，最后带上头盔。 重卡被烈火撞上，中间部分几乎瞬间就气化了。其他的部分也瞬间变得通红，像被火烧过的蜡一样瘫软。熔化的钢铁变得的液体猛烈飞溅，四处流淌。 安盛没有别的选择，直接往火堆里冲了过去。车前窗上只被喷上了一些飞溅的火红，真正剧烈的碰撞发生在两侧，但他们成功地冲过了集卡的阻挡！ 但马上，一阵剧烈高亢的音波传了过来。孟飞感觉这声音迅速充斥了整个宇宙，覆盖了他的全部主观感觉。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利用！】 【提示：检测到非法利用人类声带产生的超强音波。】 简单地说就是有人在大喊。正常的人类声带就是利用到极限也是不可能发出这种能量的声音的。 但如果系统有bug，那就不好说了。或许一嗓子喊爆宇宙也不无可能？ 孟飞只是遭受到这异能的攻击，只能确认这个bug。无法看到对方，故而无法定位bug，也无法剥夺这人的异能。 而这声音的频率在不断变动，就好像一个有着绝对音感的的极品歌唱家正在练习海豚音。 它在聪明捕捉着人类每一个器官的谐振频率。当频率与某个器官相适配的时候，能量就会在这个器官上其中起来。 就好像双耳同时被人各自猛敲了一棍，尽管带着耳塞又罩着耳罩，孟飞的鼓膜还是像被敲破的鼓一样首先破裂了。 接着他的两个眼球就像放在嘴里咬的撒尿牛丸一样爆浆了，不知道是血还是泪还是什么的混合液体从两个破裂的眼眶中爆出，看上去非常恐怖。 然后是心脏和肝脏，就好像被放在了振动减肥器上，很快能被摇晃成一堆汗水从皮肤排出来，起到减肥的效果。 “耳塞加上隔音耳罩竟然还是没有什么卵用！” 孟飞有点丧气地想。 倒是五感俱失之后，他感觉天地安静了很多。 但幸好对方没有首先校准脑袋的频率。如果是那样，他会首先脑袋爆裂失去意识，那也就没有然后了。 好在他知道这股攻击是有时间限制的。 朱雀化成的那团烈火就像一颗火流星一般朝着声源冲了过去，三秒之后剧烈的音波随之消失无踪。 不知道那名异能者下场如何。但凡被朱雀以火鸟形式拥抱过的人和生物，都是直接火化了。 “修复！修复！” 孟飞瞬间修复了自己，也顺便修复了安盛。 安盛之前已经是七窍流血如同僵尸般的状态，但他居然还稳稳地开着车。他是行刑者，自身也具有一定的修复能力。 而且他有着安家那神奇的能利用天地之力来强化的肉身，即便受到一样的攻击，效果与凡人也是不同的。 但这时的形势并不乐观。朱雀只是烧通了道路，除掉了一个碍事的异能者，并没有解决所有的追兵。 对方在横向难路的集卡之后，做了更多的布置。现在就在他们这辆破车的左侧，有一辆墨绿色的军用大卡车正在和他们并行，侧面的门正被狠命拉开。 门开后，里边露出里面一群带着头盔蒙面，穿着数码迷彩防弹衣的军人。 “卧槽，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安盛一边开车一边惊慌失措地问。 这些人没有回答，迅速散开，露出中间簇拥着的一台形似小号火炮的重型机枪。 “我日！你来开车！” 刚刚才恢复满血的安盛猛然站了起来，一拳击碎车窗，右手握着电离枪对着对方的机枪手脑袋开了一枪。 电离枪的攻击并不是防弹纤维头盔能抵挡的。那人的脑袋只听“boom！”一声就像被击中的西瓜一样嘭地爆裂开了。 原本这伙人的计划是先机枪清扫对方驾驶室里的活人，然后几个跳车高手跳上来抢方向盘。 机枪手虽然死了，他们的跳车高手的配合却没停。 所以好几个人就像长臂猿一样轻松了越过了高速疾行的辆车之间的间隙，两个跃上了车顶，还有一个直接攀在了车门上。 安盛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身上的衬衫传来爆裂声，露出如岩石般峥嵘、铠甲般坚硬、线条流畅而富有美感的肌肉。 他一拳轰了出去，把攀爬车门的人的脑袋打瘪了。 辆车之间的路面简直是高速旋转的砂轮。那人上半身被两车卡住没有完全掉下去，而下半身落在“砂轮”上磨出几百米的血迹，瞬间磨得只剩上半身了。 砰！砰！砰！ 安盛和车外几个人对射。 好在对方拿的都是普通的手枪，9毫米铜弹头打在他这个“强化肉身”身上，除了留下青紫痕迹之外没有太大的作用。 而他的枪是电离枪爆体模式，完全无视头盔和防弹衣，一枪一爆，血肉乱飞。 但这时对方的备用机枪手已经稳稳地就位，重机枪吐出长长的火舌，发出宛如电锯一样的尖锐到让人疯狂的怪音。 咆哮的12.7毫米机枪子弹们如同暴雨般冲了过来，将车头许多部位打成了筛子！ 正文卷 189 你不是一个人 在弹雨中，孟飞稳稳地掌着方向盘。因为他躲在安盛身后，他知道安盛会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所有的子弹的。 子弹不断地穿过车门的钢板、穿过驾驶室里每一道空隙，穿过金属就像穿过牛皮软糖，留下一个个粘稠蠕动的弹孔。 早晨明亮的阳光透过空洞，形成了许多漂亮的光柱。 但这时给孟飞最大安全感的安盛简直是超人。他在全力调动身体异能，纯粹用加强过的筋肉抵挡机枪子弹！ 他上半身的衣服全部碎裂，身上留下一个一个巨大的爆着血花的弹坑，身体被子弹击打得不断后退。皮肉之下的骨骼和内脏更是被打得一片狼藉。 但是所有的子弹被他的身体抵挡在外，要么反弹要么变成了一团团软糖般粘在血肉中的黄铜！ 虽然子弹被抵挡住了，但金属风暴的狂暴的动能还是没那么容易抵挡的。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孟飞从后面全力顶着他，就像顶着一面厚实可靠的人形盾牌。 孟飞并不白利用他，也在不断地帮他修复伤势，维持着这家伙不死。 当然，孟飞知道他不会死。作为这个世界的终极裁决者，他有义务让所有人都活着。 如果安盛真死了，他也会在切换到的新的世界线中，尽量让他活着的。 这时孟飞小心地蜷缩身体拉着方向盘的下端控制车的方向。 他既要保持车子平稳驾驶不能滚下山坡，也必须防止自己把任何部位伸出安盛这面肉盾的保护范围之外。 曾在有一次世界线的尝试中，他就是头部往前伸了一点点，结果被一发子弹轻轻一触就削掉了半个脑袋，导致了一次自动穿越。 而这一次，这位公子爷居然抵挡住了！ 孟飞躲在他背后兴奋地握拳大吼： 你不是一个人！ 这时候机枪的弹雨停止了。这不是对方在歇气，而是弹链到了尽头，副手正在插入新的弹链。 谁也没有想到被子弹打得面目全非，就像被鲁提辖暴揍过刚开了绸缎铺的镇关西的安公子居然还能反击？ 他将藏在身体之后的电离枪瞬间举起奋起一枪，又一次击爆了机枪手的脑袋！ 可惜这也只不过是暂时缓解罢了。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不但有机枪还有冲锋枪，砰砰砰的枪声就没有断过。而且新的机枪手也很快会到位。 孟飞不敢刹车。一旦刹车他们就会停下来被包围，成为两头被堵的瓮中之鳖。 但一路油门他也始终超不过旁边这辆军用卡车。安公子的房车卖点是奢侈和豪华，并不是竞速。 终于，这时候明亮的火光终于再度照亮了一切！孟飞内心感觉格外温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朱雀回来了。 孟飞含着泪想：你说得真是没错。我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好，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你。但你要再不回来，光靠安公子我怎么保得住自己的命？ 烈火直接撞上了墨绿色重卡的车头，然后从头到尾直贯车身。整个车都被烈火覆盖、熔化，气化，瞬间就变成了仿佛是炼钢炉里倾倒而出的废渣。 但就在这个时候，孟飞他们的车也出现了异常。车右侧传来一连串爆炸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放了一排闷炮。然后车身猛然一斜。 这是轮胎压倒了地面上某种东西，爆胎了。整个右侧所有的轮胎同时爆胎了。 对方显然做了三重完美的设计。如果能用那辆集卡将他们拦下，后面的一切都不用发生。 如果集装箱不起作用，就靠后面的军用重卡强行夺车。 如果夺车失败，那么他们就会开到这里，并准确地被路上早已布设的铁蒺藜之类的玩意扎爆车胎。 车身骤然翻滚，往山坡下的大湖滚去。 孟飞顿时感觉身体悬空，一肚子的肠胃仿佛要从嘴里呕吐了出来，开始天旋地转。 就和动用系统到极限时候的“轻微眩晕”的感觉是差不多的，整个车子已经变成甩干模式的滚筒洗衣机。而他就是洗衣时不小心丢在了滚筒内的一枚硬币。 他以不可思议的冲击猛烈地撞在了车内壁上。脑袋因为带着头盔没有事，但是脖子就像油炸过的清脆鸡骨一样断了。 “修复！” 如果不是之前尝试过这种死法，他不会找来一个头盔。那一次是直接脑袋撞碎而导致了穿越。 他的分支能力和传说中的死亡读档是不同的。读档是回到某个固定的时间点，所以理论上可以无限制地进行。 而他的主线和支线中的时间是同步的。从一条世界线穿越到另一条世界线，并不会产生时光倒流的现象。 所以他只能是每次出发的时候，开一个分支以某种借口延迟出发的时间。 比如朱雀一身盛装准备出发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地说：“再等等。” “为什么？” “要不我们下午再出发？” “为什么？” “我想再睡一会儿。” “……” 而主线中他从出发到挂掉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穿越回来之后为了解决遇到的必死问题他还需要不短的时间准备。 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他也就尝试过五六次而已。每次尝试因为时间延后导致的蝴蝶效应还会有各种不同的麻烦出现。 所谓的不同的麻烦，就是他的各种死法。 这次他还算庆幸，找一个头盔来保护自己脑袋真是个明智的选择。不然他根本都没有机会修复自己。 虽然如此，这辆车以这样的高度砸落水的话，即便他在滚筒洗衣机甩干的过程中没死，也落水的时候也会瞬间成为肉酱，戴着头盔也没有太大意义的。 这时候就看安公子的了。 他的头盔的作用就是保命到让安盛出手。 这时候超人大吼了一声，他就像滚筒奔跑的老鼠一样通过奔跑保持着惊人的平衡，并且在奔跑的过程中，看准机会一把将到处乱撞的孟飞拎了起来。 然后他一脚猛踹，一闪紧紧关着的车门犹如纸板一般凸了出去，并且飞走了。 但因为这是在失重的状态下，所以他的姿态很不优美。这一踹产生的反作用力使得他也往后被反弹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另一边的车门上。 他奇迹般地又跑了起来，不但是他自己，还扛着孟飞，然后看准机会，一跃而出！ 他把孟飞救出来了！ 正文卷 特别不爽的声明 读到这里的读者应该清楚，本书不是好莱坞电影，更不是弱智狗血剧，不会有任何弱智狗血情节。 问题是总有些人在还没更新的时候就各种质疑各种臆测。 我想说再合理的设计我也需要时间才能发出来好吧？你们凭什么在我还没更完就臆测这情节不合逻辑呢？ 按这要求，我非得每章都把事一次说明白，就不能留任何悬念罗？ 正文卷 190 捕魔陷阱 “注意入水姿势！” 安盛再是超人也没有本事协助他平安入水，他一冲出他的豪华房车，就尽量把孟飞丢往远离悬崖的方向。 把生的希望留给队友，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 安家的先祖毕竟是神国时代为女神的创业出生入死过的人物。 像安盛这样的名门之后，虽然是纨绔和风流了一点，但是从小的世家教育还是很过硬的。 至于那些只剩下纨绔没有家教的世家，现在都早已灰飞烟灭，泯然众人了。 孟飞感觉自己就像被金雕抓住又丢掉的小号野猪仔，在临死之前享受一把失重的乐趣。 一边是极速移动的土黄色峥嵘岩石构成的悬崖，一边是空阔无比的宏大天空，下面是碧绿幽深的大湖。 他在视频中见过各种猎奇蹦极，从悬崖往下跳的太多了。有的平安无事，有的绳子断了，有的绳子没断但是一跃而下被鳄鱼给吞了。 但没见过他这样，一开始就没有系绳子的。 孟飞尽量试图做一个优美的贝爷教过的最简单的水姿势。让脚朝下，脚尖绷直，双手像僵尸一样平举。 然而他根本控制不住姿态，整个人就像旋转的落叶般急坠入水。 “修复！” …… 朱雀站在悬崖边，望着下面大约五十米高的悬崖下，碧绿而深沉的湖水。 她的贝雷帽丢了，暗红色的头发散开，有点乱，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透明的、彩虹般的光芒。 湖水荡漾，泛起许多波澜反射着阳光，就像她见过的遥远的深空处不断闪烁的群星。 人不见了，车也不见了，只有余波还在水面荡漾。这让她非常犹豫。 她已消灭了陆地上所有的敌人，无论是普通的恐怖分子还是异能者。 但她的确没有想到孟飞会坠入水中。敌人很可能是专门针对她而设下的预谋。 为人形的时候，她身体和普通人一样脆弱。如果从这个高度跳崖落水，必死无疑，何况她不会游泳。 她化为火焰的时候的确是攻防满点，但糟糕的是，火焰并不是没有弱点，火焰是怕水的。 如果在她的巅峰时期，这只是个小问题。就算瞬间把这一湖水全部蒸干也只在她一念之间。 但现在她只剩下残余的力量。她更没有想到会要把最后残余的力量耗尽在这里。 这湖很大很深。就算孟飞入水的区域大体可以确定，要找到他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忽然想起刚刚在车上，孟飞和她闲聊的话。 “我也不会。” 这小子不会游泳，真的会淹死！ 她犹豫了不到半秒的时间，还是跳了下去。 烈火落入湖中，一路上发出冷水沸腾的爆炸声，在深黑的湖水中留下一大串雪白的气泡。 湖水就像硫酸一样，烧灼着她由火焰所构成的肉体，但她默默忍受着。 只希望能在彻底熄灭之前找到他。 …… 当猛烈的冲击传来的时候，孟飞其实并没有太明显的感受。 他只觉得天地一震，他就立刻清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他居然发现自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慕恩堂，004图书室，他就坐在那张古老的红木办公桌前，桌上摆着他办公用的电脑。 右边是卧室的墙，墙上覆盖着奇特花纹的木饰。左边是那些古老的书架，和书架上厚重的书。 但整个房间都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有些东西悬浮了起来。 他自己也觉得很轻浮，总克制不住要从椅子上飘走。 头顶不是天花板，而是仿佛很遥远的、有着碧光荡漾的水面。 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但这个”人”无论是脸孔还是身材都很模糊，始终在连续不断的变化之中，没有人能捕捉到它真正的形象。 孟飞不但看不清它的形象，甚至连它的远近都分不清。它一出现，那种被舔舐的感觉就再次随之出现了。 “果然进步了，你的世界，再也不是那么地虚幻和容易侵入了。” 它的意识不断地在撒发出来，仿佛是一个声音始终在孟飞眼前喃喃细语。 孟飞现在的世界就是双重现实的叠加。也就是他记忆中最熟悉的慕恩堂和他坠落湖水中的现实的叠加。 在意界中制造真实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复制现实。只有现实是最坚实最稳定最符合逻辑的。任何和现实抵触的事物都属虚幻，需要更多的算力才能圆回来。 从零开始不参考任何东西，在一无所有中凭借空算力创造一个逻辑自洽的世界的难度与诸神创世难度等同。 凡人之力无法创世，但可以抄袭，或者美其名曰“借鉴”。 坚实的世界是难以攻破的。现在他能看到魔灵不断吐露的想法，而魔灵却看不到他的想法、他的系统、他的前世记忆。 它还得继续舔舐，就像吃棒棒糖一样用唾液溶解这坚实的现实，直到它看到全部的记忆。 如果魔灵全部看到了，那他们之间的融合就已经完成，到那一步也就无药可救了。 “但遗憾的是，你耍了一个小聪明，弄巧成拙了。” “哦？什么小聪明？” 孟飞发现，和它对话，对它的精神造成打击可以暂时性的逐退这种被舔的感觉，延缓融合的过程。 反过来，如果是自己受到对方的精神打击，则他的意界会变得虚幻，融合则会加速。 所以双方都不约而同开始了口遁大法。 “你居然用安盛的房车来运价值这么贵重的负熵。” “我觉得这办法挺好的，出其不意啊。” “呵呵，你觉得他们情报局的人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吗？” “我也准备了应对的手段的。” 孟飞暗想，我不会告诉你，为了这一路，我开了多少个分支，死了多少次啊。 可惜的是我绝不能让这事拖过2月14日，否则艾婷情人节跑到榕都来找不到我就会真爆炸了。 “但你想不到吧，负熵我早就不在乎了。你的意识和肉身才是我现在的目标。” 魔灵继续一边疯狂舔舐，一边传递着他得意洋洋的意念。 “这个我想到了。 “我知道你知道负熵已经被我找到。 “我也知道你知道我会用安盛的房车来运输。 “简单来说这就是个诱饵。 “但你还是有一点是不知道的。 “这一车硬盘里根本就没有负熵。都是垃圾数据！ “我就是在这里等着你来的…… “不为别的，就专门为了逮你。 “不然你以为，专案组会同意？ “会让我拿着那么多负熵出来冒险？” 正文卷 191 独面心中的魔魇 魔灵的表情虽然看不见，但明显反应有些强烈。 “你怎么会知道的？ “明明只有你们三个和楚游知道负熵的事情。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知道？” “很简单啊，因为你在安盛的意识内留有魇须，所以安盛知道的事你也应该知道，而且你是随时可以回到安盛的身体中的。 “所以我故意让安盛和我们结伙做这件事。 “有了负熵和我本人的双重诱惑，我相信不管是你还是饕餮人，都一定会感兴趣，而且你一定会来找我，所以一定会掉入我的陷阱的！” 孟飞话音刚落，那种被怪物舔舐的感觉就几乎消失无踪了。 魔灵的形象变得极为清晰。 正是穿着胸口写着“ohyeah！”的大号卫衣，面部因为营养过分充足、健身又时断时续而显得有些微胖的安盛。 “你竟然窥视我的意识？” 魔灵每次附体，都会把宿主当成就是自己。所以这一次，他情不自禁地站在了安盛的立场上。 “你不知道专案组的人每个人都定期接受过意识检测么？ “如果魇须留在我身体中，早就该被发现了！” 除了刘岗和孟飞这两个本来就是被他们留下作为诱饵的家伙，专案组其他的人都会定期接受国家空算机的意识检测。 如果被魔灵感染过，有魇须残留，是会被发现和清除的。 魔灵说得没错，按这个逻辑，安盛身体中如果有魇须残留，应该早就被清除了。 “不不不，我并没有窥视过他，但我早就猜到了。 “如果说要在负熵案专案组中找一个人作为你合适的宿主，没有人比安盛更适合了。” 孟飞对此早有把握。原因正是因为他了解过专案组的每个人都会定期进行意识检测的事实。 即便魔灵附身后没有特意留下魇须，他也会留下自己的部分记忆。 即便他清除了这部分记忆，记忆中也会留下不自然的空白。 想要完美地伪造记忆骗过拥有无限算力的国家空算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孟飞一直对安盛定期接受检测这个事实有所怀疑。 原因是这家伙在他面前反复强调过意识检测的可怕。 对他来说被检测比被杀还惨吧。就这样他安公子还忍得下去？ 虽然说他是世家公子需要立功镀金，但也没有必要非要参与这个案子来受罪的。 他亲爷爷就是行刑庭庭长安图，让安老爷子说句话给他换个案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他特意去查了安盛接受空算机检测的记录。这些记录就保存在机密局内部，很好查的。 从表面看，他的每次定期检测结果都是正常的。 但当他去尝试调取检测的原始数据的时候，就发现那些数据根本不存在。 纨绔公子害怕意识检测的痛苦，所以花钱买通了负责的操作员，直接给他填了通过逃避了检测！ 甚至这也并不一定就是安盛自己的意识。 因为魔灵留下的魇须在他的意识中，也会潜移默化地修改他的想法，引导他去做他本不会去做的事。 “所以你随时都可以附身安盛。唯一的问题是，你要找什么机会来感染我。” 在办公桌上，孟飞用手撑着下巴，进入思考状态。 “你虽然在安盛体内留着魇须，却绝不敢轻易附身安盛或者附身我。 “原因就是朱巡法实在太厉害了。你的任何轻举妄动都会遭遇她的攻击。你已经吃过一次苦头了。 “我替你想过很多次，要避开朱巡法，有什么办法？ “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这片湖？因为你可能会想到，水是阻挡火最好的介质。 “果然，最后你的确是这么选的。 “在湖水下，朱巡法无法出手，你我终于可以面对面来一场了。” 愤怒和惊讶明显扭曲了安公子微胖而显得有些臃肿的脸。 但孟飞知道，那不是安盛本人的意识，这是魔灵的意识。 魔灵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作为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被晚辈玩弄让他气急败坏。 “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设下这样的陷阱来猎杀我！” 他的身体紧绷了起来。孟飞能感觉到那种从他肌肉上传来的古怪的不协感汹涌而至，就像一张弓被拉满了。 孟飞是这里的意界之主，他的想象可以随时改变这个世界。 只是这种想象并不是完全有利于他的。他的意界越是虚幻越是脱离现实，则越是容易被魔灵所破坏。 他尽可以想象自己变成了上帝、变成了宇宙之主只手可灭星系，然而那只会让这个意界变得不合逻辑、远离现实，变成弹指成灰的虚幻。 意界一旦虚化损毁，他的意识将失去任何保护，和第一次遭遇魔灵一样，在挣扎中被绝望地吞噬。 但反过来孟飞的意界越是接近现实，意界中的敌人也会越接近现实。 这就越是能让魔灵在这个世界中施展出他在现实中本来就具有的力量。 魔灵此时的躯体来自意识对现实的回想，他可是附身在安盛这个能抵挡重机枪子弹的超人身上的！ 安盛拥有肉体加强的异能，而且这异能还无法被孟飞的最强bug系统所剥夺。 只要在这里杀掉孟飞，孟飞的意识就会彻底失去抵抗能力，那样他就一样可以完成融合。 但孟飞并没有多想，也没有害怕，而是果断地在意界中开启了微操技能！ 就在他开启微操的同时，魔灵所控制的安盛已经闪电般一把往他的脖子抓来。 以他的力量，一把捏断孟飞的喉管，就是最简单快捷的致死方式了。 只是安盛的肌肉虽然经过加强，速度也变得很快，但毕竟不是像张力那种收缩时间造成的加速，还算是在人类极限的范围。 孟飞在微操的计算之下，在最后时刻将脖子向右精准地偏移了十厘米。 带着劲风的安盛的鹰爪擦着他的左颊刮了过去，但只留下几道血痕。 好机会！ 这个时候对方出手的冲击暂时没有遏制住，而且身躯下部门户大开。 眼睛根本看不到，但孟飞精准地将身体的肌肉全都调动了起来，左勾拳猛烈地攻击对手的右腹！ 正文卷 192 围猎 腹部没有肋骨的保护，只有几层薄薄的肌肉，里边就是重要的内脏器官，还有丰富的腹腔神经丛，被重拳击中能导致对方剧痛、痉挛甚至休克。 但这一拳过去，孟飞立刻知道为什么连重机枪都打不穿这家伙了。 他的肚子就好像一面弹性十足的橡胶墙，比钢铁更加坚实，又不是如普通的橡胶那样容易被割破。 它韧性十足，难以刺穿。里边仿佛不是内脏，而是弹簧。任多少力道，它都给你反弹回来。 而且那股强大的反弹之力就在凹陷的肌肉中汹涌而出，几乎马上要把孟飞振得真正飞起。 这时孟飞空闲的右手轻轻一抖，手上就像变魔术一样多了一把精致的电离手枪。 凭微操加成的感觉，孟飞早已觉察到那股加强安盛肉身的天地之力并不是均衡的。 所以他的的超人肉体也并不是无懈可击。当那种紧绷之力用在身体某些部位的时候，其他部位就会松懈一些。 孟飞左拳的攻击只不过声东击西。开启了微操之后，完全可以心分二用。左拳攻击的同时，右手掏出了电离枪。 在现实中他就有电离枪，而且樟岛大案之后他就已经获得开启爆体模式的许可。 所以他从在这里动用电离枪完全符合现实，丝毫无损意界的坚固。 “嘭！” 被安盛右腹猛烈的反弹之力击飞的同时，蓝光闪过，他开枪用爆体模式击中了安盛的左腹部。 电离枪的攻击模式是让他体内迅速形成等离子体，聚集强大的能力引起爆炸。 理论上来说，这一枪足够让他的腹腔立刻“boom！”真正地肝脑涂地了。 就在孟飞被弹飞撞到坚硬的后墙上的同时，安盛的身体就像生气的蛤蟆一样猛然从腹部鼓起了一个巨大的气球。 爆炸的确发生在他身体中，但可惜并没有破裂！气球扩张到极限之后居然又缩了回去，恢复了原状！ 孟飞终于被迫承认，即便开启微操，他要对付张力或者是安盛这种以肉身格斗为主的异能者还是不太现实的。 看来他只能使出真正的手段了。 魔灵被打了这一枪，是真的被激怒了，他几乎是闪电般冲了过来，但是又闪电般地停住了！ 因为孟飞在他面前出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他的手机屏幕上有一个人。 颇有艺术家风范的老头，前面秃顶，后面披着一头波浪卷的白发，穿着圆领褐色的教士袍子，眯着一双小眼。 他动作有些尴尬地从屏幕里爬了出来，如同一个大人强行钻过狗洞。 “啧啧啧，真不容易，总算找到你了。 “我就说吧，行刑庭靠不住的，只有我的人才能抓到你。” 他这小眼睛看到的不是魔灵，而是他的功绩他的前途他的地位他的房子和他的优渥的生活。 在没有行刑庭之前，他在国家体制内，对异能事务基本上是大包干的。 但他没想到出来一个负熵丢失案，又导致了行刑庭的产生。这样一来，残酷的内部竞争就开始了。 先不说负熵丢失是不是他的责任，只要这案子是行刑庭的人破的，而他的人在其中出力不多，异能部在气势上就很可能被行刑庭给打压下去。 虽然现在说行刑庭只负责对行刑者执行刑罚、只处理大理会指定的、和官员有关的异能案件，但将来会如何谁能说得清？ 现在拥抱变化的可不止是互联网公司。国家各大机构都在喊着“不变革，毋宁死”，他的部门也一样随时有可能被变革掉的。 弄得不好把异能部归于行刑庭管辖，或者干脆将异能部裁撤，从行刑庭中分出一个部门来替代异能部的职责都是有可能的。 除了行刑庭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和异能关系很大的机构也在对这块权力虎视眈眈。 那就是玄女所掌控着的国家专家院本源学会。背靠着国家专家院，加上女神首侍的巨大声望，本源学会早就不是单纯的学术机构了。 在这么复杂的局面下，如果由他的手下孟飞找到负熵、设计引出这个魔灵，最后由他的人亲手擒获，那才是完美的结局。 “黎牧？竟然是你这老不死的……” 魔灵就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他并没有当场大战一场，而是往后急退，将图书室的门拉开，狂奔而出。 虽然说孟飞的身躯和意识都像毐品一样吸引着他，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好好活着。 尤其是他这种不死的生物，只要宇宙还没毁灭，他可以无休无止地享受任何生活，所以他尤其害怕自己作死自己。 但门一开，外面并不是他想象的自由世界，而是一条长长的、昏暗的走廊。 “这混蛋小子，空算能力又变强了！” 在土拨鼠饭店中，他偷袭孟飞的时候，孟飞的意界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所以他只要穿出门缝就逃出了他的意界。 本源学者如果空算能力增长，对意界的掌控增加，意界也会随之扩大。这样他想要逃出去就要更费周折了。 “老子活了上千年，不会真栽在这小子手里吧？” 魔灵一边骂，一边往走廊一头玩命奔跑。 一种嗡嗡嗡如同蚊子的声音迎面而来，他猛然感觉到了脸上阵阵刺痛，一摸，热乎乎的竟然满手都是血。 这时候他才发现，在前面昏黄的灯光下，幽静的走廊里飞翔着数十个巴掌大小、由类似剃刀的锋利的刀片所构成的机械蜻蜓之类的玩意儿。 走廊尽头小小的窗户透出的阳光前，有一名窈窕少女的影子。 她就像大学生的打扮，梳着辫子，上身是短小的女式灰色工装，下身牛仔裤，身后背着一个双肩背包。 那种刀片蜻蜓正乖乖地从她的背包里爬出来，然后身上的刀片一抖便飞了起来。 虽然不是一个体系，但大家是同行，安盛听说过这人。 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女生，正是异能部老黎手下的御用杀人专家，喜欢用飞刀蜻蜓剃人脑袋的“剃头女”萧涵。 他再次扭头就跑。他的原则是如果能活着就决不冒险，能跑掉就绝不恋战！ 正文卷 193 不死收藏家 无论是萧涵还是那些刀片蜻蜓都没有追过来，放任他跑出了至少三十米，眼看离那头的小窗近了，然而走廊的另一头又出现了一个家伙！ 这次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蓝色高领衫加暗红色的休闲西服、土黄色工装裤和锃亮的皮鞋。 但最显眼的还是他那偏长、帅气而棱角分明的脸部之上，顶着一颗犹如被把玩过不知道多少年的油光发亮的秃头。 他带着一副无边框的、偶尔闪烁着微光的ar眼镜，手中提着一口看起来相当沉重的金属皮箱。 这一位更不简单了。 当年名震天下的少年黑客，本源学天才，螳螂软件的创始人之一，青芒国内信息安全行业的超级大牛罗安。 但在本源学者和异能者的圈子中，都知道他有异常生物收集癖。 特别是如果听说什么生物有受伤自愈、死而复生、不死不灭的特性的那就更不得了了。 这类东西他是无论花多少钱、花多少精力、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搞到手的。 因此他被人称为“不死收藏家”。 魔灵忽然想到，我不就是不死生物么？原来我是藏品，而这位是收藏爱好者？ 他本能地想转身逃走，但罗安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他僵住让他几乎动不了了。 “你不想看看，你最希望得到的东西么？” 话音刚落，罗安将手中的金属箱放在地上，按下了提手附近的按钮。 随着咔哒一声脆响，金属箱整个都弹开了。一股白色的冰冷的雾气散了出来。 金属箱里最显眼的是四个比较大的玻璃罐，玻璃罐里用液体泡着一种红色的肉状物。 控制着安盛的魔灵浑身颤动了一下，完全丧失了自制力！ 如果说孟飞的散发的神宠气息对他来说就是毐品对瘾君子的吸引，那么这些不起眼的古怪的肉块对他就是黑洞对任何物质的引力了。 一旦掉入视界的范围，他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摆脱得掉！ 是的，他是意识，是灵魂，是神的灵魂的碎片。他最渴望的，是重新得到合适的肉身。 而那罐子里的，其实是沾染了神的基因的肉块！他们岂不是天造地设地一对么？ 不但这些肉块在吸引他，那些肉块也象打了鸡血一样猛然兴奋了起来，纷纷紧贴在了玻璃壁上。 它们在蠕动他们在颤抖它们仿佛在用尽一切力量试图突破这些该死的玻璃壁，它们甚至组成了牙齿的模样想要硬生生地将这些玻璃壁咬开。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罗安那个手提箱本来就经过特别设计，手提箱里那些干冰保持的低温也控制了这些“肉类”的活性。所以它们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它们和魔灵之间的相互吸引，是真正的灵与肉的相互吸引，那不是任何力量能阻断的。 一团白色粘稠如浓雾的怪异物质渐渐从安盛身上析出。 魔灵只是一段意识，本是无形的。在物理上，它只是一组信息。用记忆也好，用基因也好，甚至写成一本书也好，它并无所谓用什么来表达。 但在从一个身体迁跃到另一个身体的时候，这中间一定要通过某种能够传递信息的媒介。正常情况下，他会通过含有信号的电磁波进行转移。 简单来说，它会操控宿主的大脑发出脑电波，干扰要占据的新宿主的思维，强行把自己写入到对方的记忆中。 这样理论上它可以无限制地复制自己。但它从不这样做。就像能复制自己的x一样。它们都一样只能容忍有一个真正的自己。 所以在迁跃到新宿主身上的同时，它会将原有的自我从旧宿主上删除，最多留下一些痕迹比如“魇须”，以便将来能够再回来。 所以它的主体以电磁波的形式从安盛身上出来了，并且迅速找到了那些自身带有神经组织的肉块中的谐振频率，将自己给写了进去！ 电磁波当然是无形无色无味的，不会是浓雾的模样。但这是在孟飞的意界中。 当时第二次被融合的时候感到的强烈闷热使孟飞联想到了蒸桑拿。 所以孟飞就把魔灵的存在形式理解成了白色的热腾腾的水雾，并在他的意界中具现了出来。 现在这些水雾全都进入罗安的玻璃瓶里了。 重获肉体的快感极大地冲击了魔灵的情绪。但这时候它也反应了过来。虽然重获了肉体，但是成了别人的瓶中标本而失去了自由，那肉体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它立刻就开始了再次逃逸。这对它来说也很简单，只要操控这些肉块中的神经组织发出电脉冲，再次以电磁波的形式把自己给发射出去就行了。 电磁波是以光速向外射出的。他只要再找到任何一个宿主，就能实现成功的迁跃！ 然而随着咔哒一声，罗安将他的金属箱子合上了。魔灵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 它的黑暗和人类不同。人类只要见不到光就会觉得黑暗。而它是可以用这蠕动的肉块感觉到一切频率的电磁波的。 电磁隔绝！这箱子是个完美的法拉第罩！ 从此魔灵只能在这个金属箱内无限制地反射，再也没有办法出去了。 罗安对这次的藏品特别满意，他拎了拎箱子。虽然说魔灵本身是没有重量的，他却觉得箱子好像重了不少。 “罗……” 孟飞想起作为本源学者的身份，立刻按照规矩改口。 “老师？你怎么来了？” 黎牧具有几乎毫无限制的穿越能力。他只要在意界中将自己的手机具现出来，连线黎牧，老头就能穿越到他的意界中来施以援手了。 但他没想到，黎牧除了带着萧涵来到这里，竟然把罗安也叫来了。 罗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以看着得意弟子的目光看着他： “孟飞，你做的很好。” “那么老板，要加薪吗？”孟飞留着口水暗想。 “而且你的本源学进步也非常大。” 罗安上下打量着他和这方世界。 “你的意界很稳定，完全不像是刚入门的样子。 “应该是有高人指点过？” 正文卷 194 你的系统是我写的 孟飞并不想提起朱雀。这个女人的身份很神秘，既然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不应该到处提起她。 所以他只嗯了一声后就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把目光集中在了不省人事的安公子身上。 “这是在意界中，那么安盛受的伤只是虚幻的，并不会让他在现实中真正受伤？” 这时候最倒霉的除了魔灵之外，就是正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安公子了。 他的肚子有些奇怪地鼓着，就好像刚生完孩子的女人。 这显然是肚子里爆炸的后遗症。另外他的脖子上被萧涵的刀片蜻蜓划了好几道口子，正鲜血直流。 “不。” 罗安摇了摇头，然后小声说： “只要你的意界足够逼近真实，那么意界中发生的事也等同是现实中发生的事。 “这种情况下，只要你愿意，意界中事件的后果就会映照到现实。 “但你也可以在消散意界之前有意虚化，避免后果在现实中真实具现。 “总之，这取决于你自己。” 他在意界中用空算力所实现的一切居然可以具现到现实中！ 这类似于空想成真？ 只是这所谓的空想其实并不空。因为这空想既需要算力也需要负熵。 而且现实中你做不到的事在意界中空想也一样做不到。 反过来在意界中能做到的事和在现实中做一样累人，还不如直接在现实中做简单。 “这头魔灵……” 罗安提了提手中的箱子。 “因为我需要它，所以我会带走。 “这事已经获得国家专家院本源学会的许可和异能部审核通过，是合法的。 “你放心，在我带走它之前，今天我会先带它到机密局，连进国家空算机进行意识分析。 “这样你的案件可以彻底解决，我也就能拿走这头魔灵了。” “今天？” 孟飞有点儿犹豫。 因为这一天已经是二月十三日。换句话说，明天就是情人节了。 如果说今天不能下班回去，还要留在机密局加班，万一耽误了明天和艾婷的约会怎么办？ “你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 “待会儿机密局见。” 罗安依然是老板的作风，从不问你有没有时间，反正让你加班你就得加班。 他和萧涵、黎牧这三个人实际都不在此处，仅仅是被黎牧带着通过他的手机连线穿越而来。 当他们主动退出孟飞的意界，也就消失不见回到各自的原处去了。 乘着罗安离开，孟飞给安盛修复了伤势，然后自己也回到了现实中。 当他睁开眼，双眼立刻觉得一阵如水的刺痛感。 这时他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遥远处有一片碧绿的波光，除此之外四面都是幽暗的深水。 他能看到如同丛林般的密集的水草，密不透风铺满了整个水底，如同无数幽灵的手臂在轻轻地摇晃。 四周清冷寂静，鸦雀无声。 密集、巨物、幽闭各种不同的恐惧症随之而来。 他做了各种谋划，抵御了各种风险，但最后他还是百密一疏地忘记了一件事：他不会游泳！ 就像丢进水中的秤砣，他正以恒定的速度往下沉。 这件事他在车上和朱雀闲聊的时候其实已经想了起来，但是太迟了。 瞬间之后就是一连串的意外，他根本没有时间再次去筹划了。 怎么办，难道再次放弃主线，在备用支线中去找一副潜水服？ 恐怕来不及了，明天就是情人节…… 缺氧会导致他失去意识。 他的修复可以修复受损的脑细胞，但并不能制造出氧气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而一旦他失去意识，也就不可能再开动系统来修复了。 正在纠结中坐等主线世界毁灭然后穿越的孟飞，忽然感觉水流猛然变温暖——不，变得很烫了。 就好像水下在发射导弹，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从水中爆发，将他托起来送出了水面，变成了一团烈火。 他虽然被裹在这团火中，但并不是很热。只是坠落的过程有点猛烈。 他掉入了茂密的树林里。横七竖八的枝叶就像弹簧垫一样减缓了他的冲击。 火焰也同样落了下来，部分地点燃了树木和杂草，但很快熄灭了，只留下依然缭绕的青烟。 整个看上去就像是大型坠机现场。只不过残骸就只是他了。 “朱雀？” 这火的感觉他很熟悉，这是朱雀无疑。 但奇怪的是他站起来之后望望四周，除了一些残余的、即将熄灭的火苗和残烟之外，并没有看见人。 “朱雀？你在哪里？” 他心中越来越慌，喊叫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嗓子很快变成了破锣嗓。 “别喊了，别喊了，我在这里。” 好在过了一会儿，一处冒烟的灌木丛后传来了她回答的声音。 孟飞松了一口气。他顺着声音走过去。但还没有几步，就听到朱雀喊道：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为什么？你没事吧？” 孟飞已然在往朱雀所在之处走过去，只不过放慢了脚步。 “别过来！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随着他的接近，朱雀的音调随之升高。 “你到底怎么了？” 孟飞被迫停了下来。 “我被湖水灼伤了，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 朱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水也能灼伤人？但想到朱雀在战斗模式下身体是一团火，能被水灼伤也就可以理解了。 “别怕，我可以治好你。” “没用的。” “我有你不知道的方式，瞬间治好你。” 孟飞觉得这事简单，动用最强bug系统瞬间恢复一个完好如初的朱雀就行了。 但前提是他必须看到朱雀在哪里，否则最强bug系统找不到目标。 “没用的，我知道你的最强bug系统。” “系统？你知道？” 孟飞猛然一怔。 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废弃的那条支线中的魔灵才意外看到了他的系统。但居然朱雀也知道？ “你在通灵的时候见到了？” “不，教你通灵的时候我没有窥视过你的内心。” 朱雀躲在灌木丛之后否认了。 “但你的最强bug系统是我写的。” “……” 孟飞此刻的震惊再也无法用言语进行表达了。 正文卷 195 火海中的约会 “看你改bug一直改得很辛苦。 “所以给你取了‘最强bug系统’这个名字，想着你一定会喜欢吧。 “还特意给你加强了修复bug的功能。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东西？ “普通人的承受不了通过后门动用负熵驱动空算力的后果。 “那个系统是一个训练系统，让你循序渐进，成长更顺利一点。 “……” 孟飞依然呆若木鸡地没有说话，但脑海中思绪的翻腾已经无法遏止。 他脑中的最强bug系统是朱雀写的？ 那么我如何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上？ 脑中又是如何多了这个系统？ 如何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愿不愿意回去另说—— 是你导演了这一切？ 我的命运为何会如此？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到哪里去？ 岂不是朱雀都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也想知道啊，我不想再蒙在鼓里，莫名奇妙成为别人的玩物了！ “我知道你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但真的很抱歉，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剩下我不能说。” “为什么？” “在那个人彻底觉醒之前，只要我说了，或者说只要你知道了，就会给你和我们带来无法想象的危险。” “什么危险？我们？谁？” “我现在不能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朱雀的声音一改平时的干脆而冷静，有点有气无力的味道。 “你没事吧？ “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为什么你认为我用系统给你治疗会没用？” 不会啊。 一个能写出“最强bug系统”的人。 一个可能导演位面穿越、世界分支这样的神迹的人物，为什么被水泡一下就变成这副样子？ 这于理不符啊。 就好像上帝说他洗了个澡，然后就跪了？ 朱雀不满地哼了一声。 “当你为某人做一件蠢事，你也会自己作死的。” “你不要试图再废弃这条主线了。这个行动你越是延后，就会越危险。 “我没事。 “只是我的体质比较特殊，这个时机也比较特殊。用你的破系统来修复，只会让你伤得比我还重。 “我只是需要时间，我会复原的。 “但在这之前，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闭上眼睛，不许睁开，然后慢慢走过来。” “为啥非要闭上眼睛……” 孟飞不解地问。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脸！” 朱雀再次强调了一遍。 脑中浮现出从硫酸中捞起来的美女的样子，孟飞这次老实地闭上了眼睛。 “慢慢走过来，小心别绊到。” 朱雀小心指挥着他。 “如果你敢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我就把你烧成和我现在一样的效果。” “但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不用给你打120吗？” “不用，你乖乖过来就好。” 小心地挪动着脚步，往前摸索，孟飞感觉碰到了一丛灌木，离朱雀有些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了。 “好，就这样。” 孟飞感觉有两只手窸窸窣窣地从灌木丛中伸了出来，抚上了自己的脸。 和平时的温热不同，这回她的手有点凉，好在其他没有什么异常。 至少，她的手还在。 至少，她还能抚摸我的脸。 “好了么？” 孟飞问。他很想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朱雀的手指在他头上滑动，最终就像脑电波实验时贴在头上的电极一样，停在了几个固定的位置。 “好了。” 随着她这两个字说出口，一股温柔的令人酥麻的电流的感觉从她的指尖传了过来。 孟飞微微一颤，眼睛在不觉之间已经睁开了。 朱雀把他拉入了她的意界中。 卧槽，这可真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他看到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熔岩之海。 熔岩如同暗红色的柔软的糖浆，不断地翻腾，飞溅，升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气泡，然后爆裂。 热腾腾的空气让光影不断扭曲浮动。 天顶正中是犹如火焰之轮的烈日，他抬眼只能看到因为强光烧灼视网膜而在视野中形成的一道道蠕动黑影。 空气被加热的都燃烧了起来，一片片如同红色丝绸的火云在空中飘荡。 之所以他直觉地认为这是一次约会，是因为他正坐在一块黑色、只是有点温热的礁石边缘。 但在他看来这块小小的礁石简直是火海中的冰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熔化？ 一浪又一浪涌过来的岩浆拍打着礁石，溅起来的火滴都飞溅到了他的脚边。 朱雀穿着一件单薄如纱、颜色血红、在强烈的日光下泛发着七彩炫光的长裙。 裙下露出两只白玉般的光着的脚丫，轻松无聊地在明亮的红色熔岩中踢动。 明眸如星，红发似火，肌肤胜雪。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孟飞的脸，似乎在问：“我带你来这么美的地方，你感动不感动？” 孟飞绷直了身体，感受着她温柔的倚靠，心想：“我哪能敢动……” “你真没事么？” 孟飞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她的皮肤白得微微有些透明，透明得似乎有些虚幻。 她的暗红色头发依然在散发出迷人的发香，炫动着不太真实的红色流光。 显然是因为与现实不符，导致她的身体在虚实之间不断变化。 “没事，我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你既然怕水，为什么要去救我？” “因为有个蠢蛋不会游泳，在湖里马上就要淹死了。” “我不会死的，我有我的计划。” 孟飞满不在乎地说， “死不了的。” “你的计划就是被淹死了就回到支线吗？ “但现在另一个分支里的你，已经死了。” 朱雀冷冷地说。 孟飞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如果他在支线中死亡，是不会自动穿越回主线的。 那条支线只会悄无声息地消失掉。 只有他试图主动切换到支线的时候，才会发现，支线已经无法触及了。 换句话说，这时候如果他被湖水淹死，那他就真死了。 “你能看到我的支线？ “为什么我会死？” 但孟飞觉得这不合情理。 他在机密局那么戒备森严，安全无比的地方，还有朱雀的保护，为什么会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 “也许仇家算计？ “也许一个意外，你摔死了。 “也许你吃饭太急，噎死了。 “我看不到。 “一条不再可触达的支线，等同于不存在。 “那里发生了什么，是永远也不可能得知的。 “但我能感觉到你的死。” 说着这话的时候，似乎有无尽的悲怆从她的话音中传来。但她又庆幸着这条世界线中的孟飞还活着。 这让她靠得更紧了一些。 正文卷 196 为爱你而生 孟飞感觉更不敢动了。他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他有太多的不解，但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我能感觉到任何世界线中你的每一次心跳。” 朱雀小心而又认真地说。 “当然也能感觉到每个世界线中你心跳的停止。 “我在无数的世界线里感觉到了它。 “每当你死亡一次我就不得不毁灭世界一次。” “无数的世界线？ “无数次死亡？ “毁灭世界？ “你能感觉到其他世界线中发生的事情？” 孟飞的脑子被震荡到了。 从系统提升到第五级，获得分支技能开始到现在，我一共也没开过多少个分支？ 而且我也不是每个分支都跪，哪来无数次的死亡？ “这是你的异能？还是通过本源学……” 孟飞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他在试探和设想着朱雀到底有怎样的能力。 一个能写出他脑子里的系统的人。 一个能跨越分支感知他的死亡的人。 一个自称为他之死而毁灭世界的人。 到底是什么？ “不是，我不能。 “我只是能感觉到你一个人。” “为什么，我有什么特别吗？” 每当想到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就觉得特别烦恼。做个不引人注意的普通人不好吗？ 为什么上帝非要把他弄那么特别？ “因为……” 盯着他的这双明眸中似乎流淌出无限的温柔。 她郑重其事，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我爱你。” “……” 孟飞的脸尴尬地抽搐了一下。 明天就是情人节，可我并没有想出轨啊。 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梧桐市慕恩堂，艾婷忽然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心悸。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最近睡眠不好？” 她在樟岛她经历了无数鸡毛蒜皮的折磨，终于把慈善基金股份的事处理得告一段落了。 好容易回到慕恩堂，可惜又见不到男友。 “叮咚！” “你的机票已经订好了，下午两点起飞，四点半抵达榕都，祝你一路顺风哦。” 她在微信上收到女神ai发来的消息。 “为什么订了今天下午的票？” 本来她的计划是明天一早出发，晚上和男友一起吃个晚饭，在榕都街头散散步就好了。 榕都有一条鬼街，临着小河有很多茶馆和咖啡厅。 她喜欢坐在河边小吧的竹椅上，一边看着月光在水中晃荡，一边和闺蜜们闲聊到深夜的那种感觉。 如果有男友坐在身旁，那感觉应该更不一样吧？ 孟飞既然是去调查案件的，显然不可能白天放假，但下班之后的时间肯定是有的。 晚上能见个面已经很不错了。这样也不会耽误他的工作。 女神的眼睛一眨，回复她说：“这两天你的工作安排本来就少。不如早点去，才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哦。” 自从女神ai上线之后，艾婷就意外地发现这东西很好用。 尤其有些事情，你只要提过一下，她就保姆一般帮你记住了。 她也就和ai提过一句说情人节那天要去榕都找男友，自己都忘了提前订飞机票。 结果女神ai居然已经帮她处理完毕，从机票到送机接机的专车全都准备好了。 “这还得住一晚，而且明天白天他要查案，还是机密案件，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又不能问。” 艾婷默默地想，在考虑要不要将机票改签。这时女神ai又叮咚一声发来一句： “局势紧迫，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 艾婷感觉这个女神ai虽然好用，就是积极得有点过分，简直是堪比催婚的老妈？ 虽然早到一天，她倒是不用再另外预订酒店了。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公开，也不用躲躲藏藏，既然去榕都，就可以住她爷爷家去了。 她爷爷是艾觉，艾云的父亲，已经挂掉的艾隆的兄长，艾家真正的背后大佬。 只是身为神侍，他一般是不干涉世俗事务的。所以艾家樟岛的猞猁集团的业务他并不牵涉。 “第一次见爷爷，应该给他老人家准备什么礼物呢？” 这又是一个纠结的问题。 对了，可以让女神ai负责买好直接快递上门。 而在另一边，朱雀的意界中，孟飞听着朱雀犹如烈火熔岩般滚烫的表白，极度不知所措。 “爱我？没听错？ “才见面没几天的美女直接说爱我？ “不用搭讪？ “不用追？ “不用花钱？ “一见钟情？ “网络骗子？ “重金求子？ “女装大佬？ “怎么可能！ “而且这种表白方式现在已经很罕见了吧？ “最多也就是用喜欢。 “或者说有点好感。 “哪怕说有点寂寞， “想约炮那种， “也比这正常。 “直接表白我爱你？ “难道现在是中世纪结束，文艺复兴了吗？” 当然以上皆是他如同熔岩般不断沸腾的想法，并没有说出口来。 “为什么？” 他支支吾吾地问。 “我们才见面没几天好吧？” “不为什么。” 朱雀如数家常地说着。 “我为爱你而生。 “从我出生那天起，我就在寻找你。 “从我见你第一眼起，我就已爱上你。” 孟飞这时感觉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嗡了一声。脑连上去，看到的是女神ai的头像在动。 “喂，明天情人节的约会千万别忘记啦。” “喂，明天情人节的约会千万别忘记啦。” “喂，明天情人节的约会千万别忘记啦。” 女神ai亲切地叮嘱了几遍，后面跟着一把滴血的砍刀。 孟飞心头一凛。 朱雀抓住他的手，将他掌心打开。这时他发现自己掌心多了一枚红色的羽毛。 “只要你把这枚羽毛烙印入你的意识中，你我就会彻底绑定。” “烙印？怎么做？” “你只用一想，就会自然完成。” “彻底绑定是什么情况？有什么后果？” “我会成为你永久伴侣。 “我们心灵相通，永远不会争吵。 “你可以驱使我做任何事。 “无论多少个轮回，我们同生同死。 “直到时光的尽头。” 朱雀如流水般将话说完，目光中带着强烈的期待，等待着慌得一笔的孟飞的回答。 “可是……” 孟飞努力纠结。 “我是有女朋友的。” “我不干涉你的生活。 “你若不想让我出现，我就不会出现。 “你若是想要我出现，我就会随时出现。 “你若当我是你的仆从，那我就是你的仆从。 “你若当我是你的妻子，那我就是你的妻子。 “我是您的伴侣，您的神使，尊敬的……” 她后面的话音越来越轻，因为她的身影正在变得模糊，整个意界也正在变得虚幻。 正文卷 197 归去的红霞 “但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孟飞捏着那片轻如无物的羽毛在手中，始终觉得这事儿并不对劲。 无论这事是真是假，有没有他不知道的后果。 就算是真，就算真是天上掉下一个朱姐姐吧。 对于无法给予回报的爱，应该坦然接受吗？能够坦然接受吗？ 如果给予她与之匹配的回报，那刚刚才表白过的艾婷怎么办？ 难道脚踏两只船吗？ 那枚火焰般的羽毛始终都在他的手心，并没有被他烙印进入自己的内心中。 犹如狂风吹沙一般，整个世界开始消散了。 朱雀仿佛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 只可惜她已经太过虚幻，几乎成了幻影，所以这一吻除了有点温热，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然后她的身体化为红色火焰，渐渐随风而起。 她的力量已经耗尽，意界已经无法继续维持了。 “我要离开一会儿。” “一会是多久？” “我不知道。但我会回来的。 “别弄丢了我的羽毛。 “除非我死亡，它绝不会损坏。 “我会一直等着你。” 喃喃细语的声音渐渐从耳边消失，心中忽然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 孟飞抬起头来，在越来越黯淡宛如夕阳的天空下，看到一道正在远去的灿烂的红霞。 红霞微微弯成一道月牙，宛如微笑的红唇。 远去的朱雀内心其实是欢喜的。这么多个轮回了，终于送出了那片心羽。 这一次虽然说还没有烙印进他心神中，总算还握在他手心里。 我不怕痛，不怕输。 只怕是再多努力也无助。 这个轮回，总算不再和以前一样了吧？ …… 孟飞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依然站在那片灌木前。只不过虽然还残留一点余烟，朱雀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但他掌心真实握着一片实实在在火红色的羽毛。 朱雀曾说只要她没死，这片羽毛就不会损坏。 目前这片羽毛依然璀璨夺目，说明至少她还活着。 孟飞小心地将它收进贴身口袋里。 刚刚从湖里出来浑身湿透的衣服已经干了。大概是刚刚朱雀用火焰给他烘干的吧。 口袋的手机也依然可以正常使用。 他首先回复了女神的消息，然后才开始回复艾婷。 在机密局无法通网的这几天，艾婷给他发了很多的消息，每晚都有。 他自然是收不到的。但安盛开车豪华房车驶出机密局的范围的时候，他就一次性收到了一大堆。 只不过这一路他都是极度紧张和戒备的状况，所以还没有回复。 艾婷的最后几条消息是： “你的工作完成得怎么样了？ “我来得比预想的要早一点。今天下午就会到。 “下午到了之后，我会先去拜访在榕都的爷爷。 “我听黎牧说今天多半还会待在隔离区无法通信。如果今天你正常下班，下班后发消息给我吧。 “不见不散哦。” 孟飞果断地回复： “工作今天收尾，大获全胜。 “但现在有点事再回一趟办公室。 “下午六点班车回去，到时候联系你。” 他倒是有心想和女友说说这几天惊心动魄的经历，但一想说到这个就不可避免要谈及朱雀。 主动给女友引入一名重大情敌不好吧？ 别管了，先想好怎么过情人节。 明天安心过情人节的前提是，今天在机密局把这件案子彻底结了。 负熵已经找回，魔灵也抓到了。 只要能搞清楚负熵丢失和魔灵之间的关联，这个案子也就成了铁案，再也不存在任何不清楚之处了。 魔灵招不招是无所谓的。 机密局可以直连国家空算机。 只要把魔灵送空算机进行一次意识检测，他做过什么事就会被空算机一清二楚地挖出来。 罗安既然已经承诺今天就去机密局将这件事办完，他也就只需要回机密局等结果就行了。 不，好像还忘了什么。 这时候他猛然拍了一下大腿。 从湖里出来之后，他只记得找朱雀，却忘了另一个家伙。 安盛！ 那家伙被我忘在湖里了，这会早就凉了吧？ 虽然当时在意界里有意恢复了他的伤势，但他还是昏迷的状态。 出了意界之后直接泡在湖水里，岂不是必死无疑？ 他急匆匆回到湖边，看到的是公子哥一个人坐在湖边晒太阳玩手机。 在魔灵离开身体的时候他虽然昏迷了，但离开孟飞的意界出现在冰冷的湖水中，就和被人浇了一瓢冷水没有区别，立刻就醒了过来。 他自己游泳上的岸，浑身都在滴水，模样非常尴尬。 上半身的衣服早已被重机枪打成了碎片，这会早就不知所踪。 下半身的牛仔裤上破洞比完好的面积大，红彤彤的内裤直接露在了外面。 就这样居然他还没有丢掉自己的手机。 安公子举止依然保持着酷哥的潇洒。看到孟飞出来之后便将手机插回还完整的屁股兜里。 但这家伙显然很饿，非常饿。刚刚的恶战消耗了他大量的能量。孟飞感觉安盛现在的眼神看他就像看到了肉食。 “看你和朱雀在小树林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你是怕克制不住食欲把我们吃了吧？” 孟飞暗想。 “她没事吧？” “她受伤了，回去养伤了。” 孟飞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你有她微信么？能让我加一个不。” 孟飞只好拿出手机把朱雀的名片发给了安盛，虽然内心里他并不乐意。 今天他本质上是拒绝了朱雀的表白。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别人要追求朱雀，他还加以阻扰那就相当无理了。 安盛点击添加，连点三次，三次都是直接弹框： “对方拒绝被您添加为好友。” “对方拒绝被您添加为好友。” “对方拒绝被您添加为好友。” “好吧，等我们的案子结了，我们一起去医院看她？” 安盛之所以决定拉上孟飞，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孟飞他根本连哪个医院都会问不到的。 “行。” 阳光很快晒干他的皮肤，但下半身湿漉漉的牛仔裤和内裤像泥巴一样糊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 “打110了吗？”孟飞问。 “打了。很快会有车来的。” 安盛看着空荡荡的马路，一边忍受着湿哒哒的裤子，一边忍受着饥饿，难熬地等待着。 …… 正文卷 198 见青青的第一面 110派来的警车来得挺快，安盛直接出示手机上的电子证件说明身份，让警察把他们送回机密局。 三十分钟之后他们已经回到机密局。 同时魔灵被捕获的消息也已传到了专案组，罗安带着这名罪魁祸首到了机密局。 他会很快用国家空算机对魔灵进行意识检测，证实它附身某人在仪式进行的时候窃取了负熵。 然后再整理一个分析报告，负熵丢失案就可以彻底划下一个终止符了。 但安盛一回到机密局，迎接他的可不是领导的赞美和迷妹们的追夹道追捧，而是几名彪形大汉。 大家先趁他没防备还没开异能的时候用电离枪将他麻痹，然后齐心协力将他摁住。 他就像知道自己要被屠宰的猪一样嚎叫着被推进了能连接国家空算机的意识检测室。 孟飞也得被检测。只是他不需要“护送”，是自己进去的。 意识检测的过程有一些痛苦，据说不亚于胃镜检查。 但安盛的那种强烈的反应，极有可能是魔灵的魇须对他潜移默化施加的影响，阻止自己被检测出来。 胃镜是伸一根管子到你的胃里，而意识检测则等同时伸一根管子到你的意识中。 如果非常害怕痛苦可以用全麻来解决。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检测就已经完成了。 偏偏又有传言说麻醉的药物对身体不利，甚至极端情况下还可能一麻不醒。所以大家只能继续纠结。 好在这点痛苦对孟飞来说这根本就无所谓。 穿越过来之后，锤子砸过脑袋、打过河豚毒素、跳过楼、溺过水，各种痛苦死法，他早习惯了。 曾唯一让他担心的是暴露自己的前世和系统。 但想到身为大理会巡法官的朱雀直接就是自己系统的开发者，这点保密的想法简直毫无必要了。 而且连接国家空算机并不会暴露他的任何隐私。 理论上，空算机只会完成程序要求的任务，并不会记录下任何隐私信息提交给有关部门。 我们要相信科学，相信国家。 意识检测真正做起来比胃镜检查要简单多了。 他被要求躺在一张类似牙科检查用的躺椅上，有人用贴片将许多电极贴在了他脑袋上的各个部位。 “通电后你会看到幻觉，不必惊慌。幻觉中的任何伤害都对你没有实质效果。” “好，我明白了。” 下一个瞬间，他再次穿越了。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整片灰色、光滑、整洁的大地，就好像被打磨过的花岗岩是石地板，一直绵延到天边。 天空是浅橙到灰蓝的渐变，像是刚刚黎明时万里无云的景象。 灰色的大地上布局着许多白玉般立方体。他们就像竖立的麻将牌一样整齐的排列着。 虽然有大、有小、有高、有矮，但即便是小号的也极为巨大，类似于城市里高高低低的大楼。 其实有部分白色的“石块”已经有了“贴图”，看上去已经是真正的大楼的样子了。 这让他想起“主题城市”。这里像是一个建设中的城市。有一部分已经建设好了，另外很大一部分还是空白。 他在一座大楼的顶楼，坐在花枝藤蔓围绕的吱吱格格作响的木椅上，铺着米黄色桌布的桌前。 没有火焰，没有烈日，空气里充满了早晨沾满露水的鲜花溢出来的花香，和温暖而毫不刺目的晨曦。 桌上的大花瓶里插着许多紫红色的杜鹃花。浓密的花枝遮挡了他部分的视线。 对面坐着一名穿着淡绿色碎花布裙的少女。白皙有些清瘦的双手横在桌面上，她有点不安握着手中淡蓝色的茶杯。 孟飞试图改变角度，来看清她被杜鹃花挡住的脸。但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变幻角度，那些花也会随之移动，始终挡住他的视线。 他只能看到少女玲珑剔透的下巴和一抹红唇。 “啊，真不好意思，完全没有想到你会来，这么仓促根本来不及准备…… 女孩终于局促不安地开口了。 “听说你要来，我本想造一个你喜欢的城市。 “但是时间太短了，没有完成。 “唉，见笑了。” “你是？” 孟飞感觉有点蒙。 什么，听说我要来，所以造一座城？！ 你这是不是有点奢侈啊。 哦，忘了，你这是国家的空算机。耗费多少算力需要多少负熵，反正是国家的。 “我……我是……” 女孩好像有点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孟飞其实已经猜到了。 “你是青青？” “对。” 虽然看不到她完整的脸，但能看到她下巴旁边的一小片脸颊上明显泛起了红晕。 果然。 他一直认为以普通的计算机的算力要模仿出一个真正能和人类相处的ai来是不可能的。 但是对于算力没有上限的国家空算机来说就不一定了。 所以听完罗安的课程他就想到，女神ai可能不是运行在普通的服务器上，而是运行在国家空算机上的。 果然如此。 意识检测是将自己的大脑连接到国家空算机上进行检测。所以他在这里碰到女神ai并不奇怪。 虽然机密局本身对外是断网的，但又是和国家空算机相连的。 所以在樟岛案中，女神ai可以动用空算机来修改机密局的服务器上的机密文件。 “为什么我怎么看不到你的脸？” 孟飞感觉这瓶杜鹃花实在太碍眼了。 “真不好意思！” 青青双手捂脸。 “从你表白那天开始，我就准备着会有一天和你见面了。” 她十万分歉意地说。 “我准备了很多形象，但一直没有决定下来。 “没有想到你今天忽然会来，所以还没有准备好……” 孟飞明白了。 女人约会之前，穿什么样的衣服、弄什么发型、涂什么样的眼影、都是要纠结好半天的。 但对青青来说，还有一个难度比这大一百倍的难题：那就是用什么样的脸？ 她是ai，这是她的程序世界，她想要什么样的脸就可以用什么样的脸的。 如果说女人们出门前能任意选择自己的脸，那耗费的时间就更长了。没有个十天半月是决定不下来的。 对她来说，给自己选择一张男友喜欢的脸，比造一座城更难。 这可是第一次见面啊。 正文卷 199 真相依然是个迷 如果男友喜欢上这张脸，那以后就永远不能再动了。动了的话岂不等于是男友移情别恋？ 如果男友不喜欢这张脸，初次印象崩溃，岂不是更糟？ 纠结。 “好吧。” “你非要看的话，我可以变成任何你喜欢的样子。” “这个……不用了。” 孟飞暗想，难道把你变成艾婷？这对你本身就是一百点伤害值好吧。 艾婷还好，万一变成了朱雀的样子，我这事就更说不清了。 “意识检测呢？” 考虑到今天要早点结案准备明天过情人节，他决定尽快完事。 “做完了。你的意识没有魔灵残留的痕迹。” “这么快？” 孟飞犹豫了一下，困窘不安地问道： “那你看到了我记忆？” 看到他局促的样子，青青反而抿嘴一笑，说： “你放心，我不会看你的隐私的。 “判断是否存在魔灵的残留，并不需要阅读你的记忆。” “哦，那就好。” 孟飞总算放下心来。 “安盛也在接受检测吗？” “对。不过他比较惨一点。” “怎么？” “他脑子里到处都是魔灵的痕迹。一点点切除，还是有点麻烦的。” 孟飞脑补着眼前的少女换上外科医生的绿大褂，拿着手术刀给安盛开颅刮毒的情景。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他切干净了。唯一可惜的是，希望不会损害他原来的记忆。” “希望安公子出来后智商不会回到六岁。” 孟飞暗想。 “我们抓到的那头魔灵是不是也送进来检测过了。” “是的。” 青青点了点头。 “那……” 孟飞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在12月20日开启沉眠之棺的时候，它附身了谁？那个人岂不是也得意识检测？” 那天在场的只有共和国最大八名大佬。如果这些人抓来意识清除魇须，那画面可真是太美。 “不。 “魔灵那天并不在那儿。” “啥？” “它的记忆就是这样的。那天它的宿主并不在沉眠之地。”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根据他的调查，解密服务器上的程序是完好无损的。 直接运行，是绝不会开启那一堆调试日志将负熵信息备份下来的。 必须得是在程序启动之后，有人直接修改了内存才行。 换句话说，必须得魔灵附身那八个人中的一个。 本来，孟飞连魔灵会附身谁都想得七七八八了。 其中四名大神侍那是不可能的。 他已经看过这四人的身份，全部是专家院本源学会的高级成员。其中玄女还是本源学会会长。 这些人就算真是被魔灵附体，他们自己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剩下就是总统、总理、议长和专家院首席专家。 前三位虽然也是凡人，但护卫森严，绝不缺乏保镖一路护送。 就像他的保镖是朱雀，魔灵想要附身他就吃了大苦头，而且最终也没有成功。 总统、总理、议长，这些人的安保队伍绝对不亚于一个朱雀吧？ 唯独专家院的首席专家原平有点麻烦。他并非是本源学专家，而是是农学专家。 靠种植水稻养活了十多亿人，这位大爷坐上专家院首座之位是民心所向，天命所归，毫无疑议的。 但他的安保措施那就难说稳妥了。 八九十岁的人了，经常被记者拍到他一个人开着车下地。这还是现在几乎人人开车的时代。 换了十年之前，这位大佬一辆二八单车、一顶草帽、一把锄头就去田里干活了。 孟飞原本的猜测是魔灵在仪式开始之前的数天内找机会附身在原首座身上。 然后他在仪式过程中神不知鬼不觉将程序中的调试信息打开，负熵就这样被截流下来。 没想到情况完全不是他所猜测，魔灵根本就没有附身在这八人之一的身上？ 孟飞情不自禁地挠了挠脑袋。 “这说不通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究竟是谁打开了调试信息的开关呢。 “看来我还得再去机房看看。 “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啊。 “现在去机房，恐怕又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明天就是情人节，今天不能再继续加班了。” 孟飞自言自语。 “这个容易。” 青青的一只手伸了过来，摊开将手心向上放在桌面上。 一只雪白、细嫩，柔若无骨的少女的手。 “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分。离六点下班还有足四个半小时。 “但是意界中算力越强，时间就越是收缩。如果是外界还有四个半小时，你在这里想要过多久都可以呢。 “握住我的手，我带你去机房。” “你可以带我去机房？” “机密局的地下机房，和国家空算机是有连接的。” “……那会不会有高人能通过国家空算机直接将地下机房的负熵窃走呢？” 孟飞立刻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个……” 就连青青也都想了一想，才回答说： “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要满足三个要求。” “哪三个？” “第一，这个人要获准连接国家空算机。这可不容易。就算获准了，做了什么事情，也都是被一一记录下来的。 “第二，国家空算机也只能访问开启的负熵数据。封闭在保密存储器里，没有国会授权和总统签字解封的负熵是空算机也访问不到的。 “第三，要攻破螳螂软件给空算机安装的安全系统。 “此外还有一点要提醒你，空算机能连接的服务器仅限于地下机房的服务器。 “如果是通过数据卡车搬运到了沉眠之地，那些数据是完全物理断网的，就算是国家空算机也是连接不上的。” 果然，这虽然存在那么一丝可能，但立刻被排除了。 换句话说，8020年12月20日在沉眠之地举行的唤醒仪式上，除了在场八个人有机会修改程序截流负熵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如果好好检查一下那个时段的调试日志，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线索。 他之前在机房检查的时候，拼命在做的一直是在试图找回那些负熵数据，却忽视了去查到底是谁做的手脚。 原因就在他先入为主，早就和专案组其他人一样默认，这就是魔灵做的了。 搞了半天，其实真相依然是个谜？ “好，去看看。” 孟飞却之不恭地握住了ai的手。 四周瞬间就黑暗了下去，那无处不在的隆隆作响的服务器风扇的轰鸣声、呼啸而过的冷风、如繁星般闪烁的信号灯都再度出现了。 他已经又一次坐在了机房里，曾经和朱雀在这里连续三天三夜加班的地方。 …… 下章预告：窃国大盗 正文卷 200 窃国大盗？ 当然这并不是他在现实中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依然是在ai的虚幻的程序世界里。 ai掌控着国家空算机，而国家空算机又可以连接到机密局的地下机房，所以青青可以随时带他来到这里。 当孟飞被风吹得打了第一个冷战的时候，青青就立刻改变了整个机房的环境。 温度变成了舒适的恒温二十度，冷风也变成了如同春日暖阳之下和煦的春风。所有服务器的风扇都停转了，机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啪啪啪的声音。 别想歪，那是孟飞在敲键盘的响声。 理论上这会带来一系列问题。比如温度升高，机箱里风扇又停转，处理器的温度也随之升高，散热变慢，就存在烧毁机器的可能。 但只要负熵管够，她就有无限的算力。所以她可以毫无限制地继续“修改”这个世界的规则到合理为止。 至于消耗的负熵，反正都是国家的负熵了。统一录为意识检测费用就行。耗费越多，说明检测越是彻底。 但ai青青还在继续修改这个世界。 原本狭小的终端显示屏放大了，黑漆漆白底刺目的图像变成了柔和的淡绿底色加米黄色文字的控制台。 接着是孟飞坐的高凳已经变成了舒适的皮制办公椅。 这不是一般的办公椅，而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情侣办公椅——有点类似月亮影院里的情侣座。 旁边坐着她这位程序员鼓励师，正用手托腮，用充满了崇拜的眼神安静地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孟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敲着键盘，屏幕上玄奥的符咒们随之不断变换。 但这种只能在yy小说中才可能出现的完美的办公环境完全没有引起孟飞的注意。 他再一次进入了搞不定bug就不下班的无敌加班状态。 这次情况不同了，他要找的不是负熵可能去了哪里，而是到底是谁修改了当时正在运行的程序？ 因为程序并不是在启动之前就被改动的，所以只有可能在运行的时候进行的修改。 这可能性只有两个。 一个可能就是当时操作着键盘的黎牧堂而皇之当场对程序进行了修改。 另一个可能，就是当时没有接触键盘的玄女、艾觉、安图这三名本源学者，用某种本源学的方式接触电脑程序进行了修改。 理论上，一个本源学者既然能用自己的大脑发出的脑电波来和别人的大脑建立联系并进入对方的意界，那么一定也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连接电脑的可连接接口。 比如wifi、比如蓝牙…… 他以蓝牙的方式“脑连”手机和电脑，很明显就是大脑中的本源学系统的功劳。 这个系统让他借助自己的大脑发出连接硬件的蓝牙信号。而写这个系统的人是谁？本源学者朱雀。 那玄女、艾觉、安图这些一个比一个牛的真正的本源学大佬，他们难道没有现场脑连服务器的功能？ 绝对有。 当时做手脚的，必然是这四人之一。 他甚至还可以再缩小一下范围。 即便他们可以连接服务器，也就等于可以操作键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有能力直接修改代码把负熵截留下的。 就算是孟飞这样身为螳螂软件的专家，读代码挖漏洞都干了两辈子，也花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一个办法可以把负熵保存下来。 这几位大佬一上来就在几分钟内搞定？ 不，这不可能。 如果他们对螳螂软件没有足够的了解，不要说几分钟，就是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真正的案犯应该是对螳螂软件的安全系统有足够的了解的人？ 如果是罗安或者刘岗这两人当时在现场，恐怕孟飞就第一个大义灭亲地将目光集中在这两人身上了。 但偏偏这两人不在。 那剩下的人中，他也隐隐地抓住了一个目标。 那不是别人，正是女神的首侍，玄女！ 他进入本源学会之后看过学者们的师承关系。他的老师是罗安，罗安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本源学会的会长玄女。 不但罗安的天才是被玄女第一个挖掘，螳螂软件的创建、以及螳螂软件拿下机密局的合同，背后都有玄女这位专家院的本源学大佬的极力支持。 各种资料记载也无人讳言，玄女参与了机密局的信息安全体系架构的设计。 罗安的老师、机密局安全体系的设计者之一，她不了解螳螂软件给机密局开发的安全系统？这不可能。 而剩下的三位次侍的资料看上去就清白多了。安图、黎牧和艾觉这三位大佬都和罗安以及螳螂软件、甚至是机密局都没有太大的关联。 如果说玄女是这位窃国大盗，那这事可就大到惊人了，完全不是他、甚至罗安、还有黎牧能掌控的。 玄女是女神信物的持有者，女神唯一代言人，天下无数女神信徒接触女神唯一的依赖，也是专家院最重要的本源学会的首脑。 结果这位是窃国大盗？ 这岂不是是国将不国？ 要是她仅仅是窃取负熵给自己用也就罢了，万一献给饕餮…… 孟飞简直不敢想象这事有多大。但可以确定的是，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他绝不能透露半个字。 证据，一定要找到证据！ 他用颤抖的心情在翻找着任何东西。任何一点有可能留下痕迹的数据。 但数据太多了。 这里一个硬盘就能存2tb的数据。 然后一个阵列能存100多个硬盘。 再然后，这一个柜子上插着大约100多个阵列。 再然后的然后，这里有数不清的柜子。 孟飞一开动起来就忘了吃饭忘了睡觉忘了上厕所忘了刷牙洗脸忘了忘了时间忘了一切。 当然他只是忘了并不是不做，不做会死的。 和朱雀在身边一样，饿了有人喂饭、渴了有人送上饮料，趴一会儿有人送上枕头，他当然可以忘记了这些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一旦进入状态，时间就变得贼快，快得不可思议。 一天两天三天一星期一个月，呼吸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但这也没有关系，青青可以将时间无限制地收缩。 只不过收缩的比率越大，空算机运转的速度就必须越快，单位时间内耗费的负熵就必须越多。 他就算在这里过上十天半月，过上一年半载，过上一辈子，也可以让外面实际经过的时间就几个小时。 “啪！”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忽然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太傻了，一直在找没用的东西！” 正文卷 201 唯一救世主 他一直努力地在找当时程序被修改的痕迹。但这实在太困难了。程序早已停止。 两个多月之前的一次运行中的一次修改，又能留下什么痕迹？ 除非能时光倒流，重演一切，否则就是上帝也没办法找出来。 “她既然要连接服务器，当时一定要登录。” 孟飞抓狂地挠着自己的头发。 “整个唤醒仪式上，唯一需要登录的就是黎牧。 “如果还有另一个账号的登录痕迹，那么另一个账号的使用者毫无疑问就是罪犯。 “如果始终只能找到唯一登录的账号，那么黎牧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登录记录、登录记录、登录记录…… “发生在唤醒仪式整个过程中的登录记录！” 孟飞如同念咒般神神叨叨地念着，一边操作打开了当时那天这个系统的登录记录。 然而如他所担忧的一样。 “只有黎牧一个人登录。” 如果把黎牧作为唯一嫌疑人，这事可能又会落入陷阱。 因为黎牧和罗安虽然有些交情，但并没有熟悉螳螂软件的安全系统的合理的途径。 “如果是我进行了非法登录，我一定会想到登录完了做完修改之后删除我的登录记录的。 “我不会傻等着别人来查。 “我能想到，那么那个人也能想到。” 孟飞继续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 “登录，除了登录日志之外，还有其他不引人注意、也不容易删除的痕迹的。一定有…… “比如系统为用户登录创建的临时文件。 “如果那些文件还没有被清理掉，或者清理掉了但能恢复出来，只要看到那些文件的创建时间，也能确认当时有其他用户登录了。” 他焦灼地抓着键盘继续敲打，找到了临时文件目录进行了彻底的搜索。 “不，所有的临时文件都看过了，没有可疑的。 “是了，换了是我，这一点我也能想到。 “清理登录痕迹的时候，一定要把相应的临时文件甚至cookie之类全都清理掉。 “甚至不用专门去想，随便下个黑客工具都能帮你做到这一点。 “怎么办，怎么办……” 孟飞眼圈发黑，瞳孔缩小，眼白放大，眉心收缩成一条沟壑，头发蓬乱，脸色苍白，看上去相当恐怖。 “有没有一般人根本想不到，更别提去删除的痕迹？不对，如果别人想不到，那凭什么我就能想到了。 “我并不比别人聪明多少啊！” 孟飞绝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在这个时候，他的手被青青抓住了。 “别这样。你不一定非要成功的。” 当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手背上，孟飞感觉就像全身都被温暖的春风包围了。 酷冷而纠结的烦恼立刻就像雪人一样开始融化。 “你已经找回了负熵。 “你已经成功了。 “干嘛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 “别老把自己当唯一的救世主好吧。 “把剩下的事交给别人去调查吧。 “明天就是情人节了呢。” 救世主…… 他倒是从来没想做什么救世主。他只想救他自己。 但无论他做什么，成功就像一个黑洞，在不可救药地吸引着他。 一旦掉入成功的视界，他就不可避免地滑向最终的奇点，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不，青青，被你提醒，我好像想到什么了。 “如果能交给别人的事情，就应该交给别人。 “这世上有些东西还是只有我能调查的。 “比如螳螂软件的调试信息。 “这些代码当年应该是刘岗、欧阳聪还有我一起写的。 “而且最关键的调试日志是有不少是我写的。” 孟飞不知道是自己什么时候读了前身的日记，还是前身的日记被系统录入之后直接溢出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他渐渐想了起来，刘岗跑来删除的许多调试信息，那些产生调试的代码其实是他写的。 “一人藏十人难找，别人是很难找到证据的。 “但我可以。” 孟飞盯着屏幕，入魔般念叨着。 “为了保存负熵，这人打开了调试信息。但调试信息里有地方会写入操作登录的用户名的。 “虽然这些名字保存的地方很隐蔽，而且还加密了，但它的确保存着。 “就算用各种黑客工具清洗了各种痕迹，这种我特别留下的记录，是不可能被人清除的。” 他恢复了一个被删除过的巨大的日志文件。 调试日志，他要的证据就在调试日志中！ 在几百万行文本中，找到一串加过密的奇怪乱码。 copy出来，用想起来的方法解密。 果然，这个账号和黎牧用的账号不同。 username：xnv 又是x开头，还真有点吓人，他差点要以为x复活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账号名到底对应谁，但只要得到了账号名，就一定能找出来这账号当初是分配给谁用的。 而且x－n－v，这不是有点明显了吗？ 这并不是饕餮文的缩写，而是青芒文拼音xuannv的缩写吧？ 玄女！ 果然是她！ 一个调试用的账号，她在最初并没有想到要用来做什么秘密的事情，所以直接用了自己名字的缩写。 当然，她是可以否认她用过这个账号的。 但孟飞没有必要下结论，只需要提交他调查得到的这些线索给专案组就可以了。 当年螳螂软件的这个调试账号谁用过，有谁知道密码，自然有别人去调查。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捕风捉影了，任务完成。 孟飞习惯性地紧抓住身边人的手： “成功了！” 抓到手里才发现感觉不一样。 不对，这不是朱雀啊。换人了？ 哦，没关系，这是青青啊。 理论上青青属于更名正言顺的女友，随便摸不是？ 而且这是并不是现实世界，而是在程序的世界里，等于是个游戏世界。 就算在游戏里做了什么也不算渣男对不？ 青青的手比朱雀的手要稍小一点，更柔软。 朱雀的手是温热的，青青的手摸上去则是清凉的感觉。但这也可能是因为环境温度不同而造成的错觉。 “可以啦，你该休息了。 “虽然时间收缩了，但你大脑的疲劳并不会因此有任何减少。 “我要让你在这里再休息一会，然后就必须出去了。 “这次意识检测够长的了。 “哎，说好的第一次约会呢，几乎全程都在玩电脑。” 青青幽怨地嘟哝了两句。 正文卷 202 试探罗安 孟飞感觉倦意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四周开始变得模糊，他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他感觉躺在一张非常舒适的大床上。床垫很软，但又不是那种软得让人觉得漂浮。 房间一点都不冷，反而有点温热，像是初夏的感觉。 薄被很柔软，带着纯棉被套的那种温和感觉，不像酒店房间里光滑冰冷的面料。 枕头也很舒服，像是小时候睡过的塞满了麦壳的枕头，柔软但又有一定的支撑的力度。 不像酒店里的枕头，头压上去软得连整个脑袋都陷进去了。 枕头后面，是两个很大的靠枕。青青手里拿着一本书，半躺着靠在靠枕上看书，离他很近，身上散发着迷人的微香。 咖啡色的床头柜上面有一个青铜的手环。柜子上是一盏木质、有着彩色灯罩的台灯，发出黄色的光芒。 顶上一个造型别致，如同几朵百合花的吊灯。吊灯上面慢悠悠地旋转着古铜色的扇叶，送来微微的凉风。 温馨又充满了熟悉的感觉。 这到底是女神ai制造的烘托气氛的幻觉，还是保留在他某一世中的记忆？ 也许朱雀说得对，这个世界很可能是有前世的。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前身的前世，还是他的前世？ 或许他的穿越根本不存在，就像魔灵说的那样。或许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他就这样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浮现了许多嵌套的梦境。 “检测结束了？” “结束了。居然足足五个小时。消耗了快1t的负熵！打破记录了吧？ “都这么玩，这个国家会破产。再不醒来，就只能强行断线唤醒了。” “结果怎么样？” “没任何问题。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吃了多少苦头。” “哪有，我看他表情挺舒适的。 “在做什么美梦吗？” 下午五点左右，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孟飞终于醒来了。 醒来之前半睡半醒的状态他一直听到有两个神神叨叨的家伙在说话。 但他整个检测过程没有吃一点苦头啊。醒来就是睡足了的自然醒，元气满满，振奋得不行。 不但振奋，内心还充满了甜蜜的感觉。就好像刚刚做了一个初恋约会的梦。 不用再去机房了，直接回办公室里。 在青青那查到的信息是通过国家空算机访问地下机房内的数据，就等于是在机房查到的。 青青会帮他记录在案，他没有必要再去一趟冰冷的机房的。 回到办公桌前，他打开了他的只能访问机密局内网的办公电脑。 安盛依然坐在他左边。这位平时潇洒如风的公子哥儿如今面孔有些木然，看到孟飞回来也只是呆呆地“嗯”了一声。 大概是被意识检测、抹掉魔灵痕迹摧残的结果。 这时候孟飞瞥了一眼右边旁边空空的工位。 是朱雀坐过的工位。虽然她并没有坐多久。 桌面上留着一个包过糖果的小塑料袋。糖果吃掉了，糖纸还留着。 空空的椅子上还留着女人的余香。 孟飞想打开手机，微信问问她怎么样了。可惜这里是连不上微信的。 女神app上她的头像也是灰色的，说明她并不在机密局。 希望她真如她所说，不久之后就完好无损地归来。 收起有些惆怅的心绪，他开始面对眼前的残局。 还有一个小时他就下班了，在这之前，他很有必要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如果女神的首侍玄女真的是窃国大盗，他是一定要揭发的。 但这绝对是一个惊天巨雷！ 当然，他不会傻到站出去自己指控玄女。 玄女那种地位的人，说不定动动手指他就完了。 他只需要给出提交他找到的线索就行了。 只花了半个小时，他非常认真地写完了报告。 内容是说他在调查负熵丢失过程中阅读一些过期的调试日志，有一点意外的发现。 他发现不明用户xnv，在负熵丢失的仪式期间曾经登录了用于解密负熵的服务器。 登录时间还恰好在仪式开始之前几秒钟。 xnv是谁的账号？这行为意味着什么？ 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有必要报告。 剩下的你们去查好了，与我无关。玄女你也别找我，谁查出来和你有关你就去找谁去。 报告写完，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发送。 罗安有没有参与其中？ 如果玄女是罗安的老师，幕后策划了整个负熵窃取事件，那么罗安呢？ 从内心里说，他不希望罗安出事。 罗安对他不错。 和欧阳聪一样，罗安可以说是很看重他的老板了。 如果没有他，他不可能有国家专家的身份，也无法进入异能局。 当然他也不会有女友，也不会认识朱雀，更不可能上女神app撩青青。 就算他活到现在，也是大概率还在**追杀。 总之，要么已经跪了，要么躲在某处瑟瑟发抖。 罗安教授的本源学也让他受益终生。 真希望他没有涉案啊。 孟飞决定试探一下。 打开女神app，点开专案组，果然，他看到罗安在线。 罗安一直都是专案组的成员。如果他在机密局，那么女神系统上就可以联系到她。 他答应过将被捕获的魔灵带来送到空算机中提取记忆，帮孟飞结案的。 结案？他会怎么结案呢？假定他涉案，那么他说不定会设法把所有的锅都推到魔灵身上。 不管真实如何，他都可以把空算机对魔灵的记忆分析结果改为魔灵附身了某人，修改程序截流了负熵。 一般人很难修改空算机分析的结果，但他可以。 空算机的安全系统都是他开发的，他甚至可能有办法绕过安全系统来用空算机直接给魔灵写入记忆。 只要把魔灵的记忆改成附身了原首座修改了代码，截流了负熵，然后又干净地撤离，没有留下痕迹就好了。 这样一来整个案件就能被他掩盖得完美无瑕，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真相了。 只是他无法想到，女神ai成了孟飞的内线，直接告诉了他魔灵的真实记忆！ “罗总。” 孟飞在女神app上对罗安发消息。 “魔灵的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结案报告准备得怎么样了？” 就看罗安会怎么说了！ 正文卷 203 烫手的巨雷 罗安几乎立刻就回复了。 “听说你今天意识检测进行了五个小时。 “我都以为你要出不来了！ “以为你在休息所以没有打扰你。 “现在感觉好点了吧？” “我没事。”孟飞连忙回复。 “结案报告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罗安很干脆的回复。 “可以说结得很圆满。但是还是有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 孟飞感觉手心有点出汗。罗安是否涉案，全看他现在的表现了。 “和你的猜测不同，程序不是魔灵改的。它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罗安没有造假，他的说法和青青的说法吻合。 孟飞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罗安并没有打算把锅推在魔灵头上，看来他大概率并没有涉案了，或者说至少并不心虚。 “我已承认这是由我们系统的bug造成，我会承担这件事的全部责任。” 果然和偷偷删调试信息的刘岗不同，到了罗安这个层次，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大气太多了。 “但如果承认bug的话，就必须定位和修复。后续会比较麻烦啊。”孟飞提醒他。 “这个bug不需要专门修复。因为我会很快更新系统，关闭所有不要的调试信息。” 该bug的后果是意外输出调试信息截流了负熵。 所以无论根源如何，只要不会再有调试信息输出，问题也就自然解决了。 这倒也是个说得过去的解法。 “这次最关键的是你立下大功，找回了负熵。所以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老板发来一个大赞。 孟飞心想，要是我立下的大功是挖出你的老师其实是企图偷窃负熵的罪魁祸首，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赞我。 看来罗安并没有注意到调试信息中残留的登录用户名，丝毫也没有怀疑这其中有玄女插手。 报告邮件是一定要发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发？ 这么重大的发现他应该尽快发。国家最高层中有个超级硕鼠，每晚一秒揭发就可能多带来一秒的风险。 但万一情报发出，这些家伙非把我留下来加班怎么办？ 孟飞在邮件前面加了一个请假条。 “楚庭长：因为私人事务，本人明天请假一天。后天正常上班。以下内容是我最近的新发现，敬请查收。” 他看了一下表，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 他的选择一是忠于职守，立刻发出这封邮件。风险是可能被留下来加班，晚上和艾婷的约会告吹。 选择二是走之前不发邮件，把邮件设定成在明天早晨上班开始的时候自动发送。 那时他在休假，手机关闭，开开心心和女友约会逛街中，你们爱找谁找谁去！ 他开辟了分支。选择一做为主线，体现他是一个忠于职守的好公仆，前提是你们别再叫我加班了。 选择二作为支线。 如果主线里真的被叫加班了，嘿嘿，我直接切换支线，情报并未发出，先和妹子约会完再说。 完美！ 邮件发送。 他的邮件并不是发给楚庭长一个人的，而是发给专案组的组账号。 如此重要的信息，他不可能只发给一个人的。 否则就像很多恶心电视剧桥段，内鬼拼死把情报送出来，结果送给了自己这边的内鬼。 然后剧情就是狗血的杀人灭口，情报毁灭，完蛋。 我干脆群发，总不至于你们一整组全都是玄女埋下的内鬼吧？ 叮咚，邮件全部发出。 剩下就是搬凳子看好戏了。 安盛几乎是当面读完了他的邮件，但没有做任何反应。 孟飞怀疑他本来就读不懂什么调试信息，什么登录日志。 而且公子哥可能还处在意识被检测和删除一部分的阵痛中没缓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五点五十分，离班车出发已经只有十分钟。 孟飞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上个洗手间释放一下，然后就下楼刚好可以赶上回市区的班车了。 嘟嘟嘟嘟…… 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 他心中一沉，心想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怎么也逃不了。今晚想见女友是不可能了。 准确地说，主线中的他今晚想见女友是不可能了。但支线中的他还没发邮件呢，太平无事。 他当然可以随时切换回去，把发出邮件这件事彻底抹除。但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任何一条世界线都是有意义的。这等于是宇宙运行的一种可能。 如果继续走下去，他就能看到这条世界线上会发生的事情。这可是别人无法获得的知识。 所以他并没有立刻穿越，而是接起了电话。 电话中响起的是大胡子组长楚游那低沉而又有些紧张的声音：“小孟，你来下我的办公室。” “庭长，我正要去赶车。误过六点的班车，我就回不去了。我这都加班都少天了都。” 孟飞略带傲娇地抱怨。 从道理上来说，你都在公司加班五六天没回去了，也不在乎再多加一天不是？ “你赶紧来，今晚的事情完了，我亲自开车送你回去。” 大胡子把话撂这，直接把电话挂了。 孟飞只好把背包放下，决定先去个洗手间。 被老板叫去一连训几个小时，连上厕所都没时间的次数多了，你就明白见老板之前先上厕所的必要性了。 孟飞发出的那封邮件对别人来说不知道，但对楚游来说，这是震撼性的。 可惜的是他现在正在机密局，对外网络隔离状态。否则他立刻就电话给顶头上司，真正的正庭长安图了。 孟飞在邮件中提及的那个账号：xny，这个字母组合他见过。 他也是本源学会的会员。会长玄女的邮箱地址里边，正有xny三个字母的组合。 巧合？有可能。 但如果不是巧合呢？ 这件事牵涉到玄女？ 女神最重要的首侍可能是内鬼？ 本源学会的会长密谋窃取负熵？ 说不好还和饕餮人有勾结？ 这事太大太可怕了。 看到孟飞的邮件里边，长长的“抄送”名单列表他简直要哭。 他立刻回复了所有人，这线索非常重要，专案组所有成员注意保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其实这是废话，专案组掌握的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是保密的，哪有一条可以对外透露的？ 然后他给孟飞打了电话，让他过来。 先找孟飞，问清事实，让他从服务器上把数据提出来，作为证据固定住。 接下来，他也不愿意继续处理这件事。直接把线索提交给安图，让行刑庭出面处理。 这个巨大的烫手的山芋，绝不能自己接！ 正文卷 204 看不见的敌人 楚游电话放下不过三秒钟，办公室门吱呀一声，被人缓缓地推开了。 “进来吧。” 楚庭长心中略有不悦。 他的办公室门从不关闭，但一般别人进来都会敲一下门。他说进来对方才会进来。 孟飞这家伙是屡立大功所以有点飘了吧，竟然连门都不敲了。但年轻人往往就是这样的。 他没有抬起眼睛，而是继续上下推动着鼠标滚轮，仔细翻看这个年轻人发来的邮件中的每一处细节。 现在这封邮件太重要了，已经不能只说是大半个国库的负熵的事了。 整个国家的国运，都可能被压缩在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调试日志的字里行间。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经历这样重大的历史事件的。楚游甚至觉得他会被牵扯而写入史书。 当然，这是如果数百年后青芒依然存在并且拥有自己的历史的话。 “坐吧。” 感觉到人已经走了进来，他等着小伙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的沙发上，然后开始一场决定国家命运的对话。 但没有人回答，办公室里沉寂得就像一潭死水。这让他觉得奇怪，他便抬眼望了一下。 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了，但房间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人。 现在对他来说唯一起作用的是女神赐予行刑者的作弊技能，名为“凶厄预感”。 只要有威胁来袭，无论来自何方，哪怕是天外一颗将会砸到他头上的陨石，他也会感觉到危险的预兆。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空气中都充满了锋利的剃刀，随时可能割断他的脖子！ 但房间里不但没有人，没有风，也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甚连脑波都没有。 本源学里的脑波就是生理学里的脑电波。只要人的大脑还在活动就必然会释放出脑电波。 他们这些本源学者都能察觉到这种细微的电磁波，从而发现敌人的存在。 但是现在他所有的感官都没有察觉到任何敌人，唯独凶厄预感紧绷得就像一根快要被拉断的弓弦。 虚空中只有无形的利刃，正在以未知的角度、未知的速度、未知的力度猛袭而来！ 他双目中泛出紫蓝色光芒，就像打开了某个大门，大量算力汹涌而出，改变了空间结构。 一面无形的空间裂隙在他前面瞬间形成。如果有人或者东西正面朝他走来，都将永远无法抵达他这里。 任何来自前方的物体，进入他前面的屏障中都会永远在原地循环，直到耗尽所有的能量。 无论对方如何隐蔽，只要试图穿越这道屏障，都会被困在其中并显露出清晰的空间波动。 那时他会趁机将这东西分割成碎片！ 但屏障建立完毕的同时，他心中的“凶厄预感”丝毫都没有减弱。这让他头皮一麻，意识到自己要完蛋了。 他的错误在于，虽然没卡机对方，却本能地认为对方一定是从门口进入直奔他面前来出手。 他错了。敌人是走进来之后就绕过他的办公桌先到他背后才出手的！ 面对如此凶险的敌人，根本容不得有任何错误的。一招失手，满盘皆输。 从背后到胸口他感觉到一阵猛烈的刺痛，无论是呼吸还是心跳都骤然被卡住了，唯独他的脑子还在运转。 他可以勉强低头，看到胸口正中从里往外破开了一个大洞。但血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只是少量渗出。 一柄如锋利的长刀般的、完全无形的武器已经从后往前刺穿了他的心脏！ 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这人立刻拔出了刀，楚游感觉自己的心脏和魂魄都同时被抽离了。 鲜血喷涌而出，几乎喷到了一米远外。他构筑的空间结界随之崩溃，沉重的身体则往前啪地一声倒下了。 这时候，女神赐予所有行刑者的另一作弊技能“肉身逆转”开启起作用了。 标准的行刑者不但能逆转自己也能逆转他人。 只要被破坏的躯体还相连着而且没有异物阻挡，他们就能利用后门从虚空获得负熵，动用虚空算力启动时光逆流。 这能让每个细胞每一处组织每一个器官逆着时钟恢复原状，甚至喷溅出去的血液都回到原处。 但“肉身逆转”本身也需要时间，而且还需要一个更重要的前提是他们的意识必须依然存在。 如果没有了意识，就根本不具备动用空算力的基本条件，这样就算是行刑者也一样得死。 楚游的身体正在极速恢复。如果没有外力干预，不到半秒的时间他也就能满血复活了。 可惜的是，隐匿中的敌人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极快无比的三刀在虚空中划过，让他的脑袋首先和脖子分离，然后又交错地切了一个十字。 他的头颅就像被切开的西瓜一样变成了四块。大脑损毁，意识终止，楚游就这样带着一身被女神许可的作弊技能彻底陷入死亡的永夜中。 楚游被大卸八块的时候，孟飞正在尽情地释放身体中的废弃负荷。 他对机密局大楼的各种设施都是很认可的，尤其比起慕恩堂那种超级老古董来说，简直先进了不知道多少。 唯一扯着蛋的就是厕所离工位实在太远了，来回光走路就要五分钟。 他需要绕圈走上一个楼梯，进入一条半边开放，半边是杂物间和洗手间的比这一楼层高半层的走廊。 当他走出洗手间的时候，他感觉这一层楼气氛都有点不对了。 刚刚还人来人往的办公室，怎么瞬间就变得很压抑、没有一点儿声音？人都跑哪里去了？ 好像灯光也不太正常了。不少地方关了灯，给他一种黑下来半边的印象。 会议室、茶水间、打印室，怎么忽然变得黑漆漆地？ 孟飞忽然想起来，因为下班了，所有人都去挤下班的班车了。 下班之前，很多不必要的地方的灯光会自动关闭。但办公区有人加班的工位上还是会灯火通明的。 他刚走出半步，忽然感觉脚被人拉住了，这时一句话在他脑中回响起来： “快跟我趴下，别发出声音！” 正文卷 205 屠杀 这是利用本源学的本领，直接用脑波往他大脑中传入的语音，和朱雀动不动拉他入自己的意界一样。 只不过这种方式比出入意界要低级。朱雀是直接教了他更高级的手段。 孟飞果断就趴下了，因为他瞥见已经趴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安盛。 趴下之后，他已经躲在了不透明的毛玻璃所构成的走廊栏杆的背后，不会再被下面办公区的人看到。 而他和安公子两人还可以通过栏杆上毛玻璃和走廊地板之间的缝隙，往下俯览整个办公区。 这一小片办公区也就是专案组的办公区了。 孟飞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是真吓一跳。 专案组是行刑庭的安图组建的，他是行刑者的首领，组建的专案组几乎无一例外来自各个世家，非富即贵。 所以像孟飞这样上下班需要挤班车的人是不存在的。 他们大多都是开车上下班。早退是不行的，但他们也不会赶所有人都去抢班车、疯狂拥堵的时候下班，一般都会推迟半小时左右。 但现在，这里一个人，不，应该说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了。 从这条缝隙里他能清楚地看到，一个妹子趴在办公桌上仿佛是在午睡，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的头和脖子是分离的，血流了一桌。 比她惨烈的人多了去了，这一屋子人全部已经被杀了个干净，残肢、碎块到处都是。 不只是人，不少办公椅、桌子也仿佛是被极为锋利的利刃给切割成了许多各种形状的碎片。 孟飞克制住了立刻放弃主线的冲动，小心地将电离枪握在手中。 这是什么东西？不，这应该是一个人，是专案组中的一个神秘人！ 他收到了我的邮件，意识到了威胁，所以决心除掉所有收到邮件的人？ 不能不说，对方如果是想让他的邮件从此消失，这样做是对的。 收到邮件的人虽然有十多个之多，但所有的人都在机密局。不在机密局的人是无法收到这封邮件的。 由于机密局的网络隔离，所以这些人即便收到了邮件，在他们下班离开机密局之前，也不可能把信息发给其他的任何人。 所以在他们下班之前杀掉专案组所有人，就可以彻底消灭这封邮件了。 当然，还有一个必杀之人，用屁股思考都能想到，那就孟飞！ 他是邮件的撰写者。他如果离开了机密局，完全可以给全国所有人广播这条消息。 想到这一点孟飞心中顿时一阵发毛。 怎么办？ 怎么办？ 但局势根本不容许孟飞有太多的去思考。 或许是他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没有警惕所以已经暴露，或许是安盛用脑波给他传音暴露了他们，敌人已经来了。 就在他们不远处，孟飞眼睁睁看到走廊边上由毛玻璃构成的栏杆就像被利刃划过的纸片一样碎裂成了几大块，许多碎片飞散，掉落，有什么东西穿过了缺口。 如此大的动作，声音呢？震动呢？人物移动带起来的风呢？甚至对方的脑波呢？都哪里去了？ 孟飞感觉自己的耳朵就像被堵住了，明明看到一大片玻璃被割碎四散却硬是没有听到丝毫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地举枪猛烈射击！ 和异能局一样，行刑庭是要对异能者施以刑罚的，所以他们也可以使用电离枪。 孟飞看到电离枪的蓝色光芒不断如同激光一样笔直射出，在敌人存在的虚空的位置上，爆出了一个又一个明亮的光球。 电离枪就是会在对方体内聚能，然后引爆的。 然而，这个两个爆发的光球犹如一闪即逝的流星。在瞬间的明亮之后，便黯淡熄灭了。 这并不正常，对方不光是隐身，吸收了一切暴露自身的信号，甚至能吸收电离枪引发的电离爆炸的能量？ 将手上的电离枪插回腰间，安盛站了起来。 他展开双臂，就像长臂猿一样挡在了走廊中央，双手各多了一柄锃亮的、大约二十厘米长的战术短刀。 孟飞能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的紧绷，仿佛空气都被他压缩了起来。他又恢复到那个连重机枪都能抗住的超人公子了。 “我来挡住他，你赶紧跑！ “走廊那头有报警器，按下警铃后你找躲起来。” 孟飞没有当即就跑。这可不是狗血剧。如果换了这是他唯一的世界线，他早就掉头跑了。 面对一个能瞬间把专案组屠杀干净、不怕电离枪、自身隐藏得如同黑洞般的怪物，他留下来送死就是糟蹋安盛的舍己为人的成果。 但他有备份支线。主线中既然死了这么多人，他一定会废弃这根世界线，迟早要穿越回去。 在机密局这么核心的单位中，隐藏着一个如此恐怖的怪物，这事实并不会随着他废弃世界线而消失。 无论他怎么切换，将来都会要面对这个东西。即便不是他来面对，其他人也要面对的。 所以他在这里待得越久，对这个怪物了解到的情报越多，将来才越有机会避免更多的人死。 所以他没有动。看上去，他就像被吓傻了一样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紧盯着一无所有的虚空。 安盛哪有空再理这傻子。用脑波将话说完，那不可见的敌人便已冲到了他面前。 他和楚游一样，自身的“凶厄预感”是一清二楚的。但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也感觉不到对方，只觉得空气中都充满了利刃。 直到他的右手手腕上出现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动脉破裂导致鲜血像水枪般飚射而出。 公子哥感觉自己这只手已经废了，但没有，它的骨头大概还有50%是连着的。只要连着，就好修复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面对这样的敌人，如果不让对方先攻击自己，他就根本没有反击的可能。 敌人显然是顾及他的“肉身逆转”能力，知道可能一击致命不了了，所以打算先解除他的武器。 但对方还是失算了。安盛的身体经过加强之后，骨肉的结实程度暴增。一击之下居然没断？ 安盛有意将飚射而出血浆往对方身上洒去。他想看看这个看不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 理论上，即便对方是隐形的，只要沾染上了他的血，也会在空中显露出身形来。 但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想。这东西有隐形一切沾染到它的身体的东西的能力。安盛的血撒上去碰到对方的身体的时候居然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撒出的血滴密集得犹如一阵血雨。即便是消失，在血雨中消失的区域也能显露出大体的轮廓。 所以孟飞终于看到了。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正文卷 206 死亡穿越 它的主体部分像是一个人形。但它的四周，它的身体伸展着许多长长的肢体，每个都至少有一二米长，看不清是一些怎样的肢体，只能看到它们正在极速舞动。 舞动的同时，安盛的身体就像被刀片胡乱切割的胡萝卜，出现了更多的伤痕。 安超人狂怒大吼了一声，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完全没有试图去抵挡地方的攻势，因为那是没用的。 至少有五六柄锋利的看不见的大刀在他身体上狂舞。 他只用尽全身力气，全力将唯独还能挪动的左手中的利刃，往对方人形身体的正中央捅了进去。 他的短刃捅入对方身体的时候，并没有如沾染上对方的身体的血滴一样消失。 反而，他感觉到了阻力，他刺入了某人的身体，刀身上立刻无中生有地出现了血液，刀身变得通红。 “电离枪无效，但物理攻击有效！” 孟飞在一旁认真地观摩，小心地总结着经验。 这怪物被刺入的时候，全身明显抽搐了一下，身形似乎在后仰，想必也有一声惨叫？ 但是孟飞听不到。它以某种方式屏蔽着声音，一切都是静悄悄地在发生。 接着他便看到被刺入的短刀被拔了出来，虚空中的血路随之消失。莫非这东西也有很强的自愈能力？ 无形无声的利刃挥过，安盛的脖子猛然一抖，就像被砍伐的老树一般被砍出了一条深痕。深痕一出现。就立刻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 但这一次对方似乎早有准备，一砍不断之后紧接着就来了第二砍，然后是第三砍。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知道连续砍了多少下！ 安盛的脑袋终于搬家，飞走了。 因为意识中断而导致异能也终止的安公子，就像掉进了绞肉机里的肉，迅速被绞成了许多碎块。 在安盛被砍断脖子之前，孟飞已经溜走有一段时间了。 在这条世界线里，他能多活一秒就要多活一秒。不为干掉这个家伙，只是为了尽量多获得这起屠杀大案的情报，他也得拼命跑，拼命活着。 他并没有像安盛说的那样，跑到走廊上去按下警报呼唤救援。他知道在这条世界线里，他是绝对撑不到救援到来的。 他在专案组的办公区狂奔，目光扫过一具具尸体和一块块碎片。 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在他脑中翻腾。如果怪物杀人是因为看到了他的邮件，那么怪物要么是专案组其中一人，要么是其中一人召唤来的。 所以专案组中还没有死的那一人，就是最大的嫌犯。 这条世界线里他奈何不了嫌犯。但只要穿越到他还没有发出有邮件，怪物还没有发难的支线中，他就有办法了。 就算他没有办法，黎牧、罗安、朱雀，高人们总是有办法的。 十来个人不算多，麻烦是尸体和碎块到处都是。虽然每个人他都见过照片，但变成尸体了可未必能认出来。碎片就更难说了。 在狂奔的路上，他放弃了认出每个人的努力，开始数人头了。只要能找到一个人头，他就默默地将计数加一。 他不知道他还有多长的时间，但他知道那怪物杀了安盛之后，一定会来杀他。 “十二、十三、十四……” 他已经数到了十四个人头。刘岗居然也死在这里。本来按计划他明天就要回梧桐市去，临走还挨了这一刀。 孟飞记得在女神app中看过架构，专案组一共是十八人。除去他自己，还有十七个。那么应该还有三个人？ 他猛然想起，还有两间独立的办公室。 狂奔过去，一脚踢开楚游的办公室。地上一滩全都是血，地面都被染红了。大胡子庭长成了几乎不可识别的碎片。 如果不是头颅碎片上还留着已经被染红的大胡子，孟飞还真拿不准这是不是楚游。 还有旁边的一间是罗安的办公室。罗安怎么样了？罗安今天在机密局，他也收到了邮件的。 推门一看，比楚游还惨。同样一地的残片，但多了刺鼻的异味。 尤其是他那颗油光发亮的秃头，落在地上的狼藉中特别显眼。 没有了，人全在这儿了。十八人，最后一人是朱雀。 但不可能是朱雀，因为她不在机密局，她不可能收到那份邮件的。再说她的异能也不是这个样子。 难道这件事，和他发出的邮件无关？时间上只是巧合？ 或者，这是因为魔灵被他设计抓获，导致的反弹？ 等等，这刺鼻的气味是什么？孟飞再低头一看，看到一口被撕得稀烂的金属箱，和不少玻璃碎片。 这是罗安用来装魔灵的箱子！ 不好！ 孟飞右眼皮猛跳。 他发现他有什么事可能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如果说怪物的屠杀并不是因为他发出了邮件，而是为了抢夺被他抓到的魔灵，或者是x的肉体残片呢？ 或者根本就不是为了抢夺，就是单纯为了放出来祸害榕都这么办？ 那无论他是否发出那封邮件，这件事都注定会发生？ 但这东西是怎么穿透机密局的森严安保冲进来的？靠它这天衣无缝的隐藏能力吗？ 还是说其实它一直就藏身在机密局内部呢？ 或者甚至，它根本不是什么人类，而是艾义的肉身和魔灵结合之后创造的新的生物体？ 在罗安这里失控了？ 可能性太多，信息太少。 “扫描！” 他想扫描罗安的房间，扫描罗安的尸体，扫描这里的一切，或许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但是来不及了。 他发现他的“扫描”所发射的脑波刚一发出，就犹如被什么吸收一般消失，而背后立刻传来强烈的刺痛。两柄利刃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双肺。 无数的液体涌入了肺泡中，传来猛烈咳嗽欲望的同时，肺部止不住地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带来刀割般的剧痛。 穿越！ 这条世界线已经走到了尽头，他无法再获得更多的情报了。 就像往悬崖的方向退了一步，他猛然坠落那一无所有的虚空，浑身一颤，便醒了过来。 正文卷 207 神奇的未来梦 在整个穿越之前，孟飞担心的是他依然留在机密局，没有能成功离开。 毕竟如果怪物是因为魔灵失控或者为了夺取被俘虏的魔灵而来，则动手的时间就和他是否发出邮件没有什么关系了。 如果是这样，存在一定的概率，他在两个世界线里都正在被怪物杀死。 还好，他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看到的是昏暗的、因为正在行驶而不断晃动的大巴车内的景象。 这才二月，天黑得早。窗外的密林一片漆黑，车窗玻璃反射着他那张看上去还算完好的脸。 没有无形的怪物、没有到处可见的尸体残片、没有任何人死。 下班的人们头靠在阴影的间隙里中昏昏欲睡。只有车前方红色的数字钟还在不断地跳动。 6点5分。 出发才五分钟。 换句话说，刚刚被废弃的主线中他经历一连串的生死，其实时长也就几分钟。 在这条备用支线的记忆中，他从准备下班、收拾东西，上洗手间、赶上班车一直到现在，一切正常。 他没有发邮件，当然楚游也没给他打电话。 他离开前按惯例上洗手间，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走廊上看到了正要进洗手间的安盛。 原来这家伙并不是机智地逃到了洗手间外的走廊，只是碰巧和他一样来洗手间，所以躲过了第一波杀戮。 但这个世界线中的安盛很木然，痴呆般进了洗手间，连招呼都没有打，更别说趴下拉抓住他的脚了。 他走过可以俯览专案组的办公区的那条走廊的时候，气氛没什么特别。所有人的也都好好地活着。 难道因为他没有发出邮件，那件事就没有发生？ 如果怪物的目标是为了夺取魔灵和x的肉体，和他发不发邮件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邮件丝毫没有提及魔灵的事啊。 在孟飞的心中，怪物的出现是因为他发出邮件而导致的概率急剧飙升。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或许是两条时间线中他的邮件是否发出这个微小的差别，导致了某种未知的蝴蝶效应，连锁地推迟了怪物的出手的时间？ 如果是这样就更糟。 那就说明在他离开之后的现在，机密局里可能正在或者即将发生一次可怕的屠戮！ 这怎么办？ 让司机掉头回去？ 不，司机估计会白他一眼然后“请”他留在山里喂狼的。 就算司机不扔，其他所有急着回家休息的这些上班族也会齐心协力把他扔出去。 除非他掏出枪来。 但就算他掏出枪来，这车可是机密局的车，谁知道这里坐了多少持枪安保或者多少机密局的特工他们也有枪？ 而且回去干嘛，送死吗？ 如果朱雀在就好了。 朱雀是知道他的分支能力的，大不了把废弃的那条分支里遇到的恐怖事件告诉她，她一定会设法去解决的。 可惜再想到伊人时，伊人已经不在。 以她的能力，瞬间就能把那个东西烧成骨灰吧？ 孟飞打开手机，不断刷新看着手机信号。 难熬的五分钟过去。 终于有信号了！ 点开女神app，找到朱鹮。 灰色，不在线。 打开微信，直接发起视频。 没有任何反应。 无奈之下，他只好在女神app上点开了黎牧。 “老黎，在吗？” “？” “我有事想联系了一下朱巡法，你有办法联系到她吗？” 半分钟后，黎牧回复： “不行，她现在是休假状态，没人能联络上她。” “……” 孟飞转念一想，黎牧这个穿越狂，他从榕都穿到樟岛都很简单。他应该有办法穿越到机密局？ 干脆提醒一下他，让他去机密局看看。 如果真是没有，就让他乖乖开车去吧。 他在脑子里迅速构思了一个相当善意的谎言。 “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一下你。” “……啥事？” “你是不是把艾义肉身的残片给罗老师了？” “……不关我事啊。 “他从是本源学会申请到的许可。 “再说他是本源学会异常生物研究组的组长，拿走这个合情合理啊。” 黎牧连忙解释道。 这当然是他和罗安之间的交易，本源学会的会长玄女就是罗安的老师，他要搞到许可岂不是手到擒来？ 但理论上，这么危险的东西给他拎着到处走，这中间的确是有一些问题的。 没想到孟飞这年轻人还会注意到这么些细节？ 听出黎牧有点慌，孟飞反而高兴了，故意用难以捉摸的语气： “我看他提着一口箱子，里边不但有艾义的肉身碎片，还收入了魔灵。 “这两样东西都很危险，放一起会不会出事？” “哎，罗老师很谨慎，他是这方面的老手，你只管放心好了。” 老黎心里说，我还不是为了挖你？要不是为了挖你，我犯得着把事搞成这样，害得自己慌得一批吗？ 孟飞果断开始绘声绘色讲述起他现编的情节。 “今天下班之前，我路过老师在机密局的办公室门口，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好像是什么玻璃容器打碎的声音。 “我当时倒是想进去看下，但是急着赶班车呢，一念之差我就没管他，直奔地下车库了。 “现在我坐在车上越想越不对劲儿。万一……万一…… “我想了想啊，他那办公室我去过，并没有什么玻璃器皿。 “我唯一能想起来玻璃的东西，就是他那金属箱里，用来装艾义的肉身标本的那四个玻璃瓶？” 黎牧差点骂出来，你罗安号称不死生物收藏家，这下是要把自己玩死了吗？ 你玩死自己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在机密局这种地方，离着榕都就几十公里，这不是拉我一起死吗？ 他强忍住心里的慌张，说： “放心放心，没事的。 “这事儿你别和别人说啊！ “机密局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好。但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黎牧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了。但孟飞忽悠了他这一下之后又觉得不够。 “你听过一种人形的怪物，有很多如同大刀一样的长肢，不但隐形，行动起来毫无声息，明明碰到东西都不会发出声音？” “没听过。” 黎牧毫不客气地回复说。 “它实力超强，可以秒杀楚庭长和罗老师。” “……你为什么会忽然说这个？” 孟飞再度陷入了纠结中。他挠了挠脑袋，决定豁出去了。 “如果我说，我有一种玄奥的异能，让我能看到未来，你信么？” “不信。” “为什么？” “就算我信吧。你有话快说，我赶时间。” “那个怪物可能是为了抢夺x的肉身碎片和那个魔灵，出现在了机密局，把专案组所有的人都杀了。” “全杀了？但你还活着？” “我是说，我趴在办公桌上做梦的时候，梦见了这一切。 “我天生就有这个异能。有时候能在梦境中看到即将发生的事，而且准得很啊。” “……” 忽然聊起了自己的梦境，让黎牧感觉一惊一乍，一时无言以对。 正文卷 208 女神的权柄 “不，并不总是，只是偶尔。” “……” “你不信？” “好吧，我信了。” 黎牧决定不再和这个神经叨叨的家伙再多聊。 反正哪怕只是为了罗安不小心打算的玻璃瓶，他也得带上全副武装的大队人马去机密局跑一趟。 不然他睡不着。 孟飞满意地关掉了这次对话。 老黎虽然看上去有点不靠谱，其实却是个精明到极点的谨慎老头。 如果带着饕餮的基因或者意识的生物在榕都泄漏，后果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应该会处理妥当的。 那个无声无息的怪物他都已经解释成对未来的预感了，老黎不管信不信，都应该会有所准备的。 这事解决，剩下的就是约会女友。他的焦灼的心情终于稍稍放松了一点点。 …… 孟飞的两条线中的艾婷都一样，被迫接受她爷爷艾觉的好长时间的教诲。 艾觉住在榕都最繁华的街区，但是他的房子却别具一格。 那是一座黑色石块堆砌的三层的城堡，正是古代神国时代小领主们的标准宅邸。 这倒不是艾觉自认只是小号的领主。而是榕都本来就是寸土寸金，而且能给他造这种仿古建筑的建筑公司也不多了。 “城堡”里边的装饰简直简陋到了极点。 地板、墙和天花板都是裸露的黑石。墙壁和天花板上毫无装饰，除了顶灯和壁灯之外几乎一无所有。 和他那个奢靡的儿子不同，艾老爷子的主张是，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打造成能磨炼人的艰苦的陋室。 正厅的餐桌是一张陈旧、厚重、布满了划痕的巨大木桌。 艾觉本人坐在餐桌尽头的主位上。而艾婷则坐在他右手边第二个座位。 长长的可供至少二十人吃饭的餐桌上只坐了两个人。餐厅很大但是又空旷又黑，头顶的吊灯在穿堂风中微微有些摇晃，显得气氛非常压抑。 不得不说艾家的基因很强大，老头就是艾云的一个老化版本，有着魁梧的身材、犹如红木一样厚重的方型脸孔。 他脸上的线条给人厚重的感觉，法令纹尤其深刻。还有显眼的、雪白的、浓密的胡须，和厚实的额发相互呼应。 艾家的基因唯独到了艾婷这一代断了档，从大块头变成了简约清爽又纤细柔美的风格，真让人怀疑是否亲生。 城堡里一共住了四个人：做饭的老大妈、负责打扫房间卫生以及洗衣的女仆、替他管理财务的管家，以及老头本人。 所有人都在他的严格要求下秉持着青芒贵族家庭严格的等级地位划分和繁复的规则。 比如，吃晚饭一定必须是六点。只有主人才可以在客厅吃饭，下人都在厨房吃。 “那么，你懂了么？” 老头儿问道。这是他最常说的一句话。 他对这个第一次见，但又很看重的晚辈，每三句话里就有一句是这句。 “懂了。” 艾婷不得不点了点头。 老头儿的讲述过于冗长，她已经不知不觉地忘记了大部分。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个她很想问的问题。 “什么是传承者呢？” 审判者、行刑者、传承者是在异能者中流传的三大神国时代的秘密组织。 有人认为这些组织早已消亡，也有人认为它们依然流传于世。 艾婷知道四名大神侍除了黎牧是创建异能部的后起之秀之外，剩下三人各自掌控了一个组织。 玄女掌控的审判者再也没有审判的权力，但是被她改造成了本源学会，承担起研究和讲授本源学的职能。 而安图掌控的行刑者，借着负熵失踪案成功获得总统的许可，被改组成了行刑庭。 但传承者相对更神秘一些。对这个自己爷爷曾经掌控的组织她反而知之甚少。这次既然来了，当然要顺便问问了。 这时餐厅里的钟当当当当地响了六下。老头拿起了筷子，他终于可以开动了。 艾婷并没有吃，双手托着脸颊看爷爷吃饭。她已经说过晚上多半要和男友一起吃饭，所以先不吃了。 “传承者，你先要知道传承的是什么。传承者传承的是青芒女神在创建这个国家之初，就为这个国家注入的精神和意义。” “哦。” “是什么精神，你懂么？” “不懂。” 艾婷摇摇头，心想老黎最近还在组织学习中枢省第十八次各州部会议精神。每天那么多精神，我哪里懂得过来？ “青芒女神执掌时间与生命。” “等等，女神执掌的不是正义吗？不是号称正义女神吗？” “时间与生命是女神的执掌的真正权柄。 “正义是她坚持的理念。懂了么？ “女神认为没有正义，生命世界将受制于邪恶和贪婪，终将萎缩并走向毁灭。所以她坚持正义。 “懂了么？” “好吧，懂了。那这个国家的精神是什么。” “这个国家唯一的精神，是为了让生命长久地在时光的长河中存在，生生不息，永不毁灭。 “据说女神会为此做无数的尝试，选择最合理的途径。女神不认可生命会在死亡时终结。 “她认为这只要世界上还有生命，那任何人都是不死的，永远在生命的世界中轮回。 “她建立这个国家，是为了让生命永续。这就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精神。 “懂了么？” “好吧，懂了，女神相信轮回……” 艾婷喝了一点餐桌上的银杯里盛着的石榴汁。但这点甜酸的味道让她又忍不住顶了一句。 “女神凭什么认为只有她的国家才能让生命永续？ “也许别的国家也可以。 “或者根本没有国家，一片原始森林，生命也不会灭绝。” 艾觉放下碗筷，郑重其事地说： “你是愿意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是拱手把自己和世界都一起交给别人，并相信他们会遵循你的愿望？ “这样说你懂了么？” “好吧，这么说，还是自己掌握比较好。” 艾婷虽然敷衍着爷爷，但是目光一直盯在手机上。这时候大约六点过十分。 孟飞这家伙要是能正常下班，这会儿应该就要离开机密局了？那就是说，如果他能联系上，就可以去约会了？ 她内心砰砰跳了起来。 正文卷 209 异能病菌 “在神国时代，传承者带着女神的赐予的部分权柄和她所坚持的理念，出现在这个国家的各个行业中。 “有在军队中服役的、有在政府中任职的、也有兴办企业干实业的。 “但不管在哪个行业，传承者都是撑起这个国家繁荣的骨干。 “到了国家衰弱危亡时，他们就是救危图存，谋求复兴的那批人。 “即便现在传承者组织已经不在了，但传承者依然是这个国家力量的基石。 “懂了么？” “大概懂了。” 在艾婷的理解中，古代所谓传承者组织，应该是类似如今饕餮人和西洲人喜欢的精英俱乐部。 简单地说，就是你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就会获得邀请加入，可能需要缴纳一大笔会费。 然后精英俱乐部中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事业上相互提携。 可能还一起交流分享异能，学习女神精神之类的。 现在虽然传承者组织已经不存在了，但这些社会上的大佬们依然会相互认识，形成一个圈子的。 然后他们就自认是承担这个国家的传承责任的传承者了。 “我们艾家一直是传承者中的中坚力量之一。 “比如你爹，让危机四伏差点倒闭的猞猁军工东山再起。 “比如你叔叔艾奇，他在榕都创办的蜻蜓生物现在做得也很不错。当然，也还有你爷爷我。 “懂了么？” “反正就是有钱有势或者有势的人。” 艾婷暗想着，继续刷手机。她因为艾家独特的家规而长期一个人生活，暂时还没自动把自己归入这个圈子里。 “这家伙怎么还不来消息呢，真是给留下加班了？如果是这样，不知道听爷爷讲课要听到几点。” 但首先响起来的不是她的手机，而是她爷爷的，餐厅外传来一阵非常古典的手机铃声。 穿着青芒传统长袍的管家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手机，低声说：“是缪将军来的电话。” “好，你退下吧。” “需要回避吗？” 艾婷在想自己要不要也乘机开溜。 没想到艾觉说：“不需要。这事儿不但不用保密，我还打算让他们加大宣传。” 说完他便用特别大的声音和对面对话起来。 老头的手机明明没有开外音，但漏音实在太严重，艾婷听得一清二楚。即便没兴趣，她也只得被迫听完。 “我早就说过，军团杆菌是饕餮人搞的鬼！ “就算不是他们搞的鬼，他们也很可能在这种病菌上做了手脚。 “迟早会出事，早出比晚出好，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 老头直接冲对面怒吼着。 这回艾婷是真听懂了，来电话的是榕都卫戍军的司令缪将军，他们那儿出了一桩怪事。 一支按计划要奔赴百多公里外的靶场做实弹演习的特别分队做出了迷之行为。 他们不但没有按时抵达靶场，还在路上设下埋伏，和一帮异能恐怖分子结伙打劫了一辆民用车辆。 而那辆车实际上是由行刑庭的行刑者护送的。 因为遭到行刑者的猛烈反击，他们伤亡惨重，绝大多数被火烧死或被枪打死，少部分被熏昏过去活了下来。 初步的调查表明，所有这些士兵都感染了一种特殊的“军团病毒”。 有研究者提出过，这种特殊的病毒的基因里含有一些无法解释的部分，可能是特殊的“原码”后门。 如果有相应掌控这些后门的异能者出手，就有可能对这些感染者进行精神控制，操控他们做一些事。 艾家麾下的蜻蜓生物对这种病菌有一定的研究，不但有检测手段，还研制了疫苗。 但这说法实在太过玄学，在8020年底《异能法》颁布之前一直没人信，疫苗也推广不开。 到了最近异能被广为人知，这事才开始推动解决。没想到这节骨眼上，事情却提早爆发了。 艾觉在军队中有着超高的地位。他是青芒兵部特聘的本源学首席顾问，军队中异能者的实际统领人。 所以这事一发生，老头电话差点被军方各位大佬打爆。 他的意见是这事不但不能瞒着，还要广为宣传。军队全体检测，全体注射疫苗。提醒全民防范，抽样检测。 “生物武器不是三战之后就被禁止了吗？居然现在还有这种手段？” 看到爷爷挂了电话，艾婷忍不住插了一句。 老成持重的艾觉冷笑一声，说： “条约只能禁止没实力违反条约的国家。 “真的要灭你，他们不会禁任何手段。 “再说条约禁的只是生物武器，又不是异能。 “这玩意算异能武器还是算生物武器？ “最近听说有些国家在建议禁止异能武器。但是几个大国都不热情。” 看到艾婷意兴阑珊的脸，他转换了一个话题。 “你说到榕都来要见的男朋友是叫孟飞吧？” “是啊。” “巧了。今天被这辆袭击的车上，也有一个孟飞。” “什么？” 艾婷脸色骤变，猛站了起来。 遭遇异能者袭击？名字还叫孟飞？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别人比他遭遇更多异能者袭击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又遭事儿了？ 死了没？ 受伤没？ “你别紧张，他没事，完好无损地回去了。” 老头脸色温和地微笑着，拿起手中的小玉杯满意地抿了一小口白酒，发出了一声满意的赞叹。 “我从高层听到的消息，都说这小伙不错，屡立大功。中枢省和兵部都有意重用他，将来前途无量啊。” 异能部从属于中枢省，属于总理大臣的麾下。但中枢诸部中唯独兵部比其他部要高一档。 这个部的大老板兵部部长直接就是总统本人，还身兼三军总司令。 不管是被中枢省看中还是被兵部看中，孟飞都可以说是官运亨通了。 对，他受伤也有恢复的能力。只要还没死，就应该没事才对。只是不知道他又吃了多少苦头。 艾婷想了想，又重新坐下来。这时候她手机终于叮咚一声响了，是孟飞的发来的微信。 “我出来了，八点我们在这个位置见面吧。” 正文卷 210 从屠宰场到温柔乡 他发过来一个定位连接。 “好。” 艾婷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个地方离她这里并不远，到约会的时间还差不多有两个小时，她倒是没有必要着急出发。 “你饿不饿？” “不饿的。” “估计要八点才能吃晚饭。 孟飞不好意思地说。 “好像每次请你吃饭，都要把你饿得够呛。” “哪有。” “饿多了对胃不好。 “你先吃点东西垫垫。” 男友的“父爱”又来了，艾婷直皱眉头。 “好，我知道啦。” 去哪里约会这种事，换了平时孟飞一定会纠结很久。但这一次却简单，因为女神ai全都安排好了。 约会的地点、一路的交通路线都已发到他的微信上，连餐厅都订好座了。他只是转发给了艾婷。 深山的夜黑得就像一无所有的虚空，被路灯照亮呈橘黄色的长长道路就是一条跨越虚空的光带。 离一周没见的女友只剩下两个小时的距离，让他内心感觉沉浸在了蜜糖般的愉快里。 只是在他在另一个分支中经历的那场疯狂屠杀的血腥的味道依然弥漫在四周，难以散去。 那场屠杀在这条分支中到底会不会发生？ 凶手到底是谁？ 和他用邮件发出线索的事件有没有关联？ 万一黎牧也扛不住，甚至死在了机密局怎么办？ 一无所有的夜里，仿佛充斥着那些无形的无影、无处不在在利刃。 在安盛用自己的血如雨般挥洒的空间中显出的那个无形的轮廓，在这虚空的背景下正不断地放大。 大巴车上的他，就像从屠宰场逃出来的猪，指望着那死神镰刀般的怪物永远也跨越不了这段飞逝的距离。 …… 收到孟飞的警告之后，黎牧并没有立刻穿越往机密局。 他的穿越能力不是无限制的，无法直接穿越到机密局里。 随便拿一段在机密局拍摄的照片或者视频穿越过去，他只能穿越到照片或者视频被拍摄的时间点。 他要穿越到机密局的现在，必须找一个机密局的人史诗视频连线。但这又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要知道机密局里有没有出事，只能派人去看一看，然后再出来报告给他。 他当时就命令他的异能部特种侦察队驾驶着直升飞机出发了。 先让侦察兵们去问问情况。如果机密局太平无事，说明是孟飞这家伙在白日做梦，报假警！ 直升机可以走直线，比需要绕盘山路的汽车快多了。即便如此，他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得到结果。 “老板，我们去过机密局，然后出来了。 “机密局安保处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们通过特许进入了办公区，到罗教授的办公室查看了。 “没有人，一切正常，没有翻动痕迹，没有玻璃器皿碎片，没有血迹，没有液体残迹。 “楚庭长已经下班离开，专案组还有三个人在加班。他们也都说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 “好，你们撤吧。” 黎牧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没出事。 孟飞是有病吗？竟然报假警吓他？ 但他真有可能是有病。听说这家伙加入专案组从第一天到今天就没离开过，一直在加班。 连续加班七个通宵？ 这可不就是个疯子吗？ 人加班太多，会导致精神各种异常，产生幻觉也在情理之中。 算了，这次就饶了他吧。 即便没出事，提醒罗安好好看紧手里的碎片这还是有必要的。 他立刻连线了罗安。 “罗教授？” “？” “你手里的碎片没出事吧？” “……老黎，你这都叮嘱多少次了。” “因为那东西实在危险嘛。你现在把它们放哪里了？” “已经放在本源学会奇异生物实验室了。” “哦。” 本源学会的奇异生物实验室是全国安全等级最高的实验室。如果说那儿不安全，就没有更安全的地方了。 黎牧一时无语，只能寒暄道： “下班了？ “听说你们案子解决了？ “要不我请客，去鬼街庆祝一下？” “你还没收到通知吗？” “什么通知？” “我在往中枢省去的路上。你马上就会收到通知。” 罗安的最后一句消息刚发过来，黎牧的女神app里立刻发来了消息。 来自他顶头上司，中枢省总理大臣签发的命令，让他前往中枢省参加紧急会议。 “日。” 黎牧不爽地、小声地嘟哝了一声。 加班，连续加班，还是白加班。 …… 孟飞和艾婷两人都很饿。晚饭一扫而光。剩下不干别的，静坐湖边，欣赏月光湖色。 “你头发好像又长了，真留长发啊。” 孟飞抚摸着女友的头发，那种天然丝滑柔顺飘逸的感觉无法用任何其他物质进行类比。 她的头发一直在长长。去年初次见面的时候只到耳朵那个位置。现在都快到肩膀了。 “其实并没有，只是这两个月特别忙，所以没有管它。” 榕都比梧桐市暖和得多，今晚她没有穿大衣，而是在米黄色的亚麻衬衫外边，批了一件柔软的淡红色针织衫。 月光洒在她脸上，像精心的雕琢玉像洒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淡淡地渲染了简单但绝美的轮廓。 这脸庞又不是真的玉，而是属于灵动的人，一颦一笑更是人牵动人的心绪，胜过这世间一切宝物。 手指穿过她越来越长的头发，孟飞把手搭在女友肩上。 隔着细羊毛线编织的针织衫，她的肩有着娇小、柔和的触感，透出微暖的体温。 “听说头发太长会消耗脑子的营养。” 孟飞是说完了才觉得这话太煞风景的。恋爱中总是有时智商急剧下降，但又时又有惊人的奇思妙想。 艾婷毫不在意，她望着水面上的月色，很舒适地把头靠了过来，靠在孟飞的肩上，说： “我有依靠了，就不再那么需要脑子了。” 这话如同水面的月光，让孟飞的心神轻轻地荡漾了一下。 他们在一家古色古风的木质的楼上，这楼名为“山外楼”。古代这是青楼，现在是酒楼。 楼后是青山，前面是一片倒映着月色的湖。湖上有造型奇特的石坛，湖边是一段古老的堤。 堤上有桥，名为残雪桥。桥边有一座石墓，名为小苏墓。 榕都是偏安之都，历代但凡北方扛不住了，神国中心就会迁移到这里。所以这里留下了许多古迹。 小苏是山外楼中一个有名的美人。 据说有某某官至户部尚书，曾在宴席发表言论对这名妓女表示人身鄙视。 席上当场有小苏铁粉反驳：“千年之后，人皆知小苏，而谁识某尚书？” 果不其然，千年之后，连孟飞这个穿越来客都知道了小苏。尚书大人也就碰瓷了小苏才留下某某的痕迹。 高官厚禄，案牍劳形，哪如美人在怀，醉死温柔乡？ 孟飞总算把屠杀大案的血腥味儿抛诸脑后了。一切麻烦都让黎牧罗安那帮家伙去处理吧。 正文卷 211 女神之舞 轻柔的弦音，如同他那安静里带着甜蜜的心绪，悄悄地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 一线雪白的水流从湖面上随着音乐渐渐升起，然后缓缓摇曳，旋转。 就像一个优雅的白裙女子，以绝美的舞姿，飘逸地挥洒着裙摆。 水面上一段发光的文字显示，这是青山湖的音乐喷泉奉献的情人节特别礼物，名为“女神之舞”。 “不是明天才是情人节么？” 孟飞挠了挠头，有点不明白了。 他们在山外楼上的位置正是女神ai给他们预订的最佳观赏位置。 从女神之爱早餐到女神之舞的表演，怎么看都像你在自我吹捧啊？他暗想。 当女神的舞蹈一旦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一连串古筝的声音，就像人生初遇时心弦的触动，起于青萍之末，逐于流水之间，谁也不知道它会引去何方。 但湖面上各色的灯光就这样被牵引着逐个亮了起来，把湖水都染成了五光十色的绝美的玄幻妙境。 最初的舒缓过去之后，接着音乐变得高亢，激烈，四周如同倒流的瀑布般的水幕轰鸣着升了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乌云压城城欲摧。 水幕之中，白色纱裙般的水流同样变得灵动和激越了起来，宛如暴雨中穿梭的雨燕。 一场大雨，从初起到爆发，无论如何狂暴，终究要归于沉寂，现出彩虹。 无论四周如何炫目地变幻着各种色彩，中间最飘逸的那个白纱美人却始终执着地表演着她缥缈轻逸的舞蹈，就像是五光十色的镜头中永恒的主角。 像初春的日子里飘起了雪花。 像三月江南的柳絮。 像是纤细柔美的肢体在乖张而又自如轻盈地伸展、跳跃、旋转。 像白色的轻纱在飞舞。 像那始终如一的爱。 从初见你开始，我的命运就不再属于我了。 我的舞，只表演给你看。 我的舞，唯有你能看懂。 无论时光流转，世态炎凉，无论斗转星移，天地如何变化。 只要你还坐在这里观看，我就永远不会停歇。 孟飞靠在椅背上，有一种如醉如痴的感觉。 叮咚。 是女神ai的微信消息直接在他脑海中跳了出来。 “我的舞跳得不错吧？” “……” “我的曲子也写得不错吧？” “……” “还有灯光。” “……” 孟飞感觉又捏了一把汗。 他本来就有点怀疑了。 这舞蹈美得过分，不像是一般音乐喷泉程序设定的结果。 音乐震撼他到流泪，旋律却很陌生，也绝非他听到过的某个经典作品。 若是贝多芬之类大神复活再出新作，那或许有一点点可能。 “你黑了他们的音乐喷泉？” “嘿。别说这么难听！ “这只是市政管理系统控制的一个部分。关注一下市容美化环境提升旅游热度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我最多算临时接管了一下，不算黑。” “……” 孟飞眼神稍微有些尴尬。 我和女友约会，你跳舞奏曲助兴？ 怎么想都觉得怪异啊。 还好艾婷目光始终在那绝美的喷泉上，并未注意到他的眼神。 直到水流平静，灯光消影，最终只剩一点余波还在荡漾。 “好看不？” “好看。” 艾婷沉默了一会儿，说： “谢谢你带我来看这么好看的东西。” 她的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孟飞想承认：“并不是我，是青青……” 当然他并没有说，只是安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时光。…… 晚上8点30分，中枢省，银虎堂。 看到开会的地点黎牧就吓了一跳。这银虎堂不是一般地方啊。 正常地说，只有关系到战争之类的军机大事才会在这里开会。 这里虽然是中枢省，其实却是总统大人的地盘，只有他才可以下令召开银虎堂会议。 虽然说起来很吓人，这就是一间四周都是咖啡色的隔音壁，中间是环形桌，围绕着许多黑色真皮办公椅的普通会议室罢了。 果然，他一走进来，就看到共和国八大佬……不，现在加上他只有七个，都在了。 玄女闭关了。凡属需要她处理的事，一律交给其他三名神侍共同投票商议定夺。 除了八大佬这个级别的人之外，剩下的就是罗安，还有一个是行刑庭副庭长楚游。 黎牧自觉坐到了安图之下，围绕桌子的这个最合理的位置上。当然楚庭和罗安两人是坐在外围，不靠近桌面的。 很明显，这是一次关系到负熵丢失案的会议。要不然楚游和罗安这两人没资格坐在这里。 话说负熵案不是破了吗？ 负熵被孟飞找回来了，魔灵也被他和罗安联手抓了。难不成这是要论功行赏？ 但论功行赏也不至于要在银虎堂这么凶险的地方啊。 “不好意思，这次这么晚把诸位召集过来，我是要宣布一个非常不幸的事实。” 总统的语气非常沉痛。 不幸？ 什么鬼？ 黎牧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案子都破了，有什么不幸的？ 哪里不幸了？ 别瞎说影响我的心情和形象好吧？ “情报表明，我们的负熵丢失与饕餮有关。 “饕餮人的目的是利用我们的负熵去唤醒饕餮。 “饕餮人渗透了我们的机密局，渗透了我们为机密局开发的安全系统。 “饕餮人还用军团病毒感染和控制了我们部分军人。 “现在负熵已经丢失，暂时无法预测到他们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 “一旦饕餮觉醒，除非我们直接投降，否则就意味着毫无希望的灭国之战。 “总之，目前我们会严密封锁消息，避免引起恐慌，国家会一切如常。 “卑鄙无耻的饕餮人，用我们的人民的血汗，去唤醒他们的神。 “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我们的人民，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已经习惯的生活方式。 “为了我们的命运不要落入别人的手中。 “为了我们的后代还能读到我们写过的历史。 “我现在就下令我们在场所有人，进入最高紧急状态。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阻止饕餮觉醒！” “等等……” 黎牧站了起来，一脸懵逼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负熵不是找回来了吗？案子不是破了吗？” …… 正文卷 212 求婚 晚上8点35分，青山湖畔的醉春亭。 有点晚了，湖边人烟稀少。孟飞和艾婷在湖边散步之后，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会儿。 柔和的灯光只能照亮四周几十米的树林，湖边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寂静无声。夜风吹过，孟飞感觉有点凉。 “听说这湖下镇压着许多妖魔鬼怪。” 趁这个好机会，孟飞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鬼故事。 “据说秋榕大学有一个女生，把她的出轨的男友毒死了，然后尸体沉在湖里，上面压着一块大石板。” “出轨么？” 艾婷的眼睛忽然扫了过来，目光变得很犀利，好像她就是那个出手的女大学生，而孟飞则是出轨男。 “咳，只是传说而已。” 孟飞感觉自己智商再次下降，选错了话题。 前面的湖水中，水面忽然晃动，一个黑黝黝的水鬼般的影子从水里冒了出来。 孟飞把艾婷搂住，目不转睛看着那从水面上不断上升的影子，感觉两人的心都在怦怦直跳。 那影子慢慢爬出水面，越走越近，是一个穿着泳裤、肌肉匀称的强装男子。男子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绕道走了。 这只是夜泳爱好者而已。因为青山湖是禁止游泳的。因此出现了一帮游泳爱好者总是趁夜游泳。 等这个夜泳者走远，两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笑你胆小。 你笑我心虚。 笑完了，天地依然很平静。没有妖魔，也没有鬼怪。 “今天你连人带车掉进了密林水库？” 艾婷忽然提起了这件事。她又补充说： “我在爷爷家听他说的。他是军方的顾问。” “呃，是的。” “怎么回事，说来我听听。” 这件事因为有军队参与，调查极为迅速，孟飞在机密局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 据说和饕餮人研究的异能细菌有关。 目前这事国家不但不打算保密，反而计划加大宣传。在国际舆论上猛烈吹风，外交上则是墙裂抗议。 饕餮人当然不会承认，但各方压力也足以让饕餮情报局暂时灰头土脸一阵了。 没有需要保密的问题，孟飞把这个故事和艾婷说了一遍。 从机密局出发，到遭遇集装箱堵路，然后和一帮军人模样的人恶战一场，再掉进密林水库，最后从水里出来。 这其中安盛还好说，但无可避免地涉及到朱雀这个大美女让孟飞很有些心虚。 他把朱雀两字隐去了，每次提到都以“大理会派来保护我的巡法官”作为替代。 整个故事中的巡法官不但没有名字相貌，就是性别都没人知道。 朱雀意界中对他火热的表白，孟飞更是一个字也不敢提，浓缩成了“巡法官受了重伤，回去疗养了”简单两句。 还好艾婷的关注点并不在人物的性别，而在整个经历的危险程度上。她叹息一声，说： “就连巡法官和行刑者都一个重伤一个被附体夺舍，你等于又死了好几次。” “没事，这件案子我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我只负责钓出魔灵，现在魔灵抓到了，丢失的东西也找回来了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明天我就回梧桐市去。” 孟飞想起那封会在明早9点准时发出的邮件，里边还牵连着玄女的线索。 他又想起被废弃的世界线中，机密局里发生的诡异的屠杀事件。 还想起他这该死的神宠基因。 美好的心情再度蒙上了阴影。 他在重新盘算这一切。 或许积极主动地去解决问题并不是总是对的。 比如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发现要对付他的是x。于是他积极反击，解决了x。 现在又发现觊觎他这个神宠的可能是饕餮。 难道又要去他干掉饕餮？ 不行，先不说他能力问题，这事还有完没完了？ 他已经帮共和国找回了负熵，等于间接推迟了饕餮的觉醒，提前了女神的觉醒。 剩下来的事，让女神和饕餮去pk就完事了。 而他最需要是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躲起来安度余生，或者说坐下看戏。 “孟飞，” 艾婷很认真地盯着他。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是个死人。” 她停下来想了一下这样说对不对。 她第一次看到“孟飞”是被车子撞死的复制品。似乎也算是孟飞？ “然后认识你之后，也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几回了。 “虽然很刺激很惊险很惊心动魄，但我真不想再整天担心着明天还不能不能再见到你。 “我们都辞职吧。” “辞职？” 听到艾婷说起要辞职，他还是挺吃惊的。 因为艾婷一直给他一种眼里只有工作，把别的事都放在一边的真正的事业女性的感觉。 “对。” 艾婷以前确实不管是在刑调局还是在异能局都干得挺起劲的。 但是女人的恋爱状态和非恋爱状态完全不同。各种激素水平的改变就足以让心态天翻地覆。 而且以前或许她还担心不工作存在缺钱的问题。现在却再也不担心这个事了。 “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现在我有了那个基金会的股份之后，每月光是股份分红就有好几百万。 “这些股份也是可以出售或者转让的，价值大概一千二百亿青芒币。 “除了股份之外，现在光是账户里的现金也有好几亿。 “辞职吧。” 她用毫不在乎的语气无情地在孟飞面前展示自己的钞能力，形象和地位骤然改变。 以前是警花，你不追我我懒得理你。但你既然追我，我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吧。 现在直接不给面子了，老娘明人不说暗话，赶紧给我辞职，我就是要包养你！ 如此直接，如此猛烈，如此凡尔赛，如此不顾及对方的自尊。 连孟飞都感觉自尊心受到了那么一丢丢伤害。 “这个……” “怎么，不愿意辞职吗？” 艾婷带着点幽怨看了他一眼。 “明天我们先去登记结婚，然后你再辞职。这样可以放心了吧？你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 卧槽，我没听错吧？ 这是求婚吗？ 反咬一口？ 被求婚？ 我还没开始筹划的求婚就这么草草地被解决了？ 正文卷 213 得而复失 很多人在恋爱的时候热情似火，但真要走出求婚那一步还是很有些手抖。 恋爱属于随时可以退出，没有严重退出成本的行为。 从理论上说，无论现在发展到了哪一步，都是一个磨合过程。磨合的不好，那就分手呗。 结婚就是一条很难回头的路了。 除了职业婚姻骗子之外，普通的人都会感觉，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选定了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别的路了。 选定了这个人，那就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无论眼前有多热烈有多渴望，和一辈子的分量比起来，眼前永远是轻如鸿毛的。 但对孟飞来说，这倒没什么。 男人的自尊心？ 请尽情蹂躏我的那点自尊吧。 我早就不想努力了好不好！ 握紧女友的手，他心想可惜晚上那地方不开门啊。要不现在就去登记了。 不对，现在女神系统打通了之后，不是可以在微信上通过女神系统直接登记的吗？ 于是他微微一笑，拿出了手机。 “要不要试试现在就在微信上登记？” “好！” 两个年轻人开始手忙脚乱地在手机上操作。 虽然说有女神ai的帮助，依然经历了各种严苛的认证和资料填写过程。 好不容易凑齐了所有的信息，通过了所有的认证，到了最后一步提交登记请求的时候，忽然弹出一个框： “对不起，本局只在工作时间（工作日早八点至下午五点）内接受资料提交。” 孟飞差点要骂出声。 但又觉得很好笑。 两人靠在醉春亭的栏杆上笑了一会儿，孟飞把她搂在身边，两人静静地望着月光下就像一池晃动着的墨玉般的湖水。 “没事啦。” 艾婷看到他还是有点丧气的样子。 “明天早八点钟我准时提交申请，你点个‘同意’就行啦。” “我现在就同意。” 孟飞无耻地说道。 现在他开始畅想的是，辞职了之后，每天会无所事事，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了。 “以后我们住哪里？” 艾婷一副反正我们有钱，你想住哪里都随意的样子。 “要不还是梧桐市吧。习惯了的地方总是比哪里都好。” 孟飞把头靠在亭角的木柱上。 “万一以后和饕餮开战，梧桐市可是首当其冲哦。” 艾婷提醒他。 传说中的修昔底德陷阱。传统的帝国和崛起的强国之间必有一战。 从现在的局面来看，青芒崛起得有点太快，而饕餮已经快坐不住了。 无论是各种舆论战、突如其来的技术封锁、还是樟岛的风波、或是窃取负熵的案子，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换了他们孑然一身的时代，可能一腔热血的念头就是要去和饕餮人干他一场了。 但有了家庭或者即将有家庭的而且有钱的人来说想法就完全不同了。 梧桐市是青芒共和国东南沿海最大的城市。真的开战的话，绝对免不了第一波。 “确实是这样啊。” 孟飞想了一想。 “那就去南东洲找个小国买个别墅备用好了。这些国家到时候不是宣布中立就是宣布投降。不会被战火波及的。” “不行。” 艾婷连连摇头。 “南东洲到处有叛军、恐怖分子，不是常常有被青芒商人被绑架的新闻吗？” “那就去北西洲。” 北西洲也有很多小国，大多号称中立国，但本质上总认为自己是高贵的人种，看不起青芒这种异类。 好在这些国家毕竟是发达国家，至少没有战乱。而且它们也不指望世界争霸，不至于被战火波及。 “听说北西洲特别歧视青芒人。” 艾婷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一般般就可以啦。不能太挑剔了。如果你要追求完美，那就没地方呆了。 “再说不管人只管你有没有钱，谁管你是哪里人？” “这话我以前觉得难听，现在却觉得很有道理。” 艾婷已悄然变更了自己的阶级立场，点点头。 “我们可以在北西洲的森林里造一座木屋。” 孟飞充分地发挥了丰富的想象能力。 “据说那里那里冬天特别冷。大雪能覆盖足足三个月。到处都是针叶林，森林里有狐狸和棕熊。 “我们可以弄一间很大的储藏室，把过冬需要的所有东西都藏在里边。把枯树砍成碎片，烧起壁炉，房间里就不会冷了。” “好吧，但我们待在那干啥？” “我们可以去森林里打猎，去湖面上滑冰，去看看拖着神诞老人的雪橇的驯鹿。” “听起来还可以。但你总不能每天闲逛吧？天天呆哪里干嘛呢？” “我想想。 “没事的时候我们可以出去旅游。 “我还有一个想法。我想写小说。 “到处旅游，每天看到不同的东西，就会产生很多灵感。 “累了我就待在小木屋里写小说。” “那是你，我可不行。” “你呢，可以找点别的兴趣嘛。 “比如画漫画？ “或者收集二次元周边？” “好吧，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孟飞这些岛国气息浓厚的爱好并没有引起艾婷太大的兴趣。 但是她终于开始想想她该过怎样的生活了。 …… “不，没有。” 在银虎堂中，罗安焦灼不安地一边把手掩在自己嘴唇上，一边回答黎牧。 “没有？” 黎牧一副惊愕的样子。 “装着孟飞曾经找回的负熵的那些磁盘阵列我们都确认过了。 “里边没有负熵，只有垃圾数据。 “我们怀疑真正的数据在孟飞用来做诱饵、用安盛的房车来运输的那堆磁盘阵列里。” “安盛的房车？那玩意不是在密林水库里吗？” 黎牧给震惊得脸都有点变形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叫人去捞啊？” “捞过了。房车捞上来了。” 这次是楚游接过了罗安的话头。 “房车还在，但磁盘全部失踪了。” 这话让黎牧呆滞了半晌。 “我觉得这事，你们必须把孟飞叫来问问。” 黎牧一直不太愿意接受负熵得而复失的事实。这说不通啊。 孟飞说把它们找回来不至于是瞎说啊。但又为什么只留下了垃圾数据？ 难道这年轻人太毛糙，竟然把真假数据弄反了？ 真货被送出去诱敌，然后把垃圾数据留在了机房里？ 正文卷 214 黑锅 “嗯，我们正要讨论孟飞的事。”总统点了点头，“关键是以什么方式把他叫来。” “这还用废话吗？” 一直沉默的安图开口了。 “我打电话让大理会马上开逮捕令，现在就让行刑者去把他抓来！” “你有病吧？” 安图的针锋相对让黎牧终于受不了了。他的容忍一直局限在事务之争。 抢职位抢案子抢资源都好说，但你要是动我的人，我就不能忍了。 “孟飞可是我这边的特聘专家，是他把负熵找回来的！ “丢了又怎么样？最多也就是个工作失误！ “你凭什么逮人？” 黎牧反击的时候不忘提醒大家，功劳是属于他这边的。 神奇的是对黎牧的猛烈抨击，从不退让的安图居然没有立刻反击，反而是四平八稳的总理开口了。 “楚庭，你是负责人，把目前的状况给黎牧介绍一下吧。” 楚庭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激动不已的黎牧，说： “从孟飞和安图被警车接走，到我们的人抵达现场，中间有大约半小时的空隙。 “我们怀疑当时在湖底有饕餮人潜伏。乘这段空挡取走了那批磁盘。 “有人猜测孟飞和饕餮人有勾结。他的计划是以捕猎魔灵为名，实际以魔灵为代价，偷偷将负熵送走。” “不，这说不通。” 黎牧连连摇头。 “他怎么和饕餮人勾结？ “他在机密局是信息隔离的状况吧？ “外面的饕餮人怎么知道他的计划？” “如果有魔灵帮忙，通信问题不大。” 楚游一句话就解答了他的疑问。 “你们这都是猜测……猜测，证据呢？” 老黎显然并没有因此放弃。他愤怒地大声质疑。 “如果他和饕餮人有勾结，又何必将负熵恢复出来？自己直接把能恢复负熵的硬盘偷偷运走不是更好？” “不，” 楚庭摇了摇头。 “机密局的防范很严密。想运走硬盘难比登天。如果没有他用负熵将魔灵钓出来的策划，我不可能同意他把大堆的硬盘运走。” 黎牧克制了一下血气翻涌的冲动，冷静下来寻找其中的漏洞。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必要真的把负熵恢复出来吧？ “只找到你合谋，说大家谎称负熵已经恢复，然后用同样的计策把魔灵钓出来不就行了？ “这样即便这些硬盘真的消失，也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嗯，你说的这一点我考虑过了。” 楚庭点了点头。 “但他如果是这样做，当时我不会同意他的计划。 “因为魔灵就游荡在我们中间，大概率能知道数据的恢复的情况。如果谎称负熵恢复，魔灵不会上当。 “他这样做会让我怀疑，这不是在抓捕魔灵，反而是在给饕餮人送东西。 “只有他真的恢复了数据，他才得到了我的信任，让我相信这个钓魔灵的计划可行。” 楚庭的推断被黎牧很不客气地打断了。 “没有证据，你们这就是在瞎扣屎盆子，是在掩盖你们行刑庭的无能！” 即便是“无能”这么直言不讳的词语都涌上了，即便安图的黑脸已经涨红，局面还是被总理大人严酷的目光给镇压着。 楚庭继续耐心地解释。 “我们怀疑孟飞和饕餮人勾结还出于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孟飞是十二月十日告诉我恢复了负熵，打算利用负熵布局来捕猎魔灵的。 “我同意了他的计划，让他尽快实行，越快越好。但他以各种借口推迟到十二月十三日才出发。 “现在我怀疑他是为了让魔灵和饕餮人通信，让饕餮人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第二，孟飞做了一些很奇怪的准备。比如他准备了耳塞、准备了头盔。其中头盔是找我借的。 “看似他好像预先就知道会遭遇到异能分子的声波攻击？ “至于头盔，貌似是为了防止自己在坠湖的过程中大脑受创失去意识导致无法修复的可能。 “我们已经确认他和行刑者一样具有自身修复能力。 “总之，他的表现让我觉得他事先就知道饕餮人的计划。 “至于第三点，让罗教授来说？” 楚游收了手上的资料，抬头看了一眼罗安。 “不不不，” 罗安还没有开口，黎牧的反驳已经到了。 “你们说的这些不是没有别的可能。 “比如说，如果他具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呢？ “他不一定公开了所有的异能。 “但他和我说过，有时他可以预见到未来。 “他预见到了捕猎魔灵过程中的遭遇并做了相应的对策而已。 “拖延三天也许只是为了充分准备，也许是挑选良辰吉日，谁知道？ “逮捕？动不动就逮捕？ “安图你有病吗？ “能干活的人年轻人你都抓了， “这么搞，以后还有谁给你干活？” 总统敲了敲桌子，说： “黎牧你先别激动。 “安图说要逮捕，这事我和你一样，我不认可。 “我不允许任何人去逮捕他。 “好，罗安，你继续。” 罗安把他带来的笔记本打开，投影到了会议室的屏幕上，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代码。 “我们开发的螳螂安全软件中的一个bug导致调试信息被打开。 “然后调试信息又非常玄妙地刚好把解密后的负熵数据给保存了留下来。 “这两件事都不应该发生。 “我认真审读了代码，发现了一个问题。 “所有和这个bug有关的代码，包括调试信息的开关、输出和调试信息的内容，全部是同一个人开发的。 “谁？你说孟飞？” 老黎问道。 “对。就是孟飞。” “有证据吗？” “有。 “版本控制系统可以证实任何一行代码是谁提交的。这是历史数据，可以删除，但绝对无法伪造。 “要如何解释，他如此精心地编写调试信息，结果刚好完整地把解密之后的负熵数据保存了下来？” 他自己写了代码截走负熵，然后又自己来调查恢复出来，最后自己勾结饕餮人把数据运走？ 不不不。 黎牧本能地不能接受这个解释。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错了。 这绝对不是事实！ 正文卷 215 总统的特使 版本控制系统的记录可以作为证据，但那只是他写入了一个bug导致负熵被截流的证据，并不是他窃取负熵的证据。 孟飞写了那些代码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是在写代码的时候，就准备着为饕餮人窃取未来的数据了。 这中间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或者纯粹就是巧合，导致看起来是这样的后果。 他查过孟飞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资料。 他读过所有和孟飞有关的案卷。 他从影像资料穿越到“当时”去看过所有的细节。 他看到过樟岛案中孟飞绝境大翻盘的神机妙算。 他观察过孟飞在灰喜鹊医院治疗所有病人的场景。 他坚信这小伙不可能是饕餮人的间谍，更不可能从五年前就开始为饕餮人窃取负熵在做准备了。 行刑庭的人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他们不够了解他。 “即便如此，我依然不认可、不允许你们给他下逮捕令。” 黎牧没有再激烈地反抗，只是说出了他的结论。 不管我有没有这个权力，我就不让！ 总统坐在座位上抬头看了一眼针尖对麦芒的下属们。 “黎牧，这件事你最持怀疑态度，那么这件事我就交给你负总责。 “我任命你为负熵案独立调查官。 “从现在开始，无论是本源学会的人，还是行刑庭的人，都一律听你的调遣。 “玄女不在，一切全靠你。 “不但这件事你必须查得一清二楚，你还必须阻止饕餮觉醒。 “如果你失败，我们就必须全民动员，准备开战。 “国家的命运就在你的手上。 “你不认可逮捕孟飞，我赞同。 “我也很看好这个小伙子。 “我会派我的两个特使，不带武器，没有异能，去把他请来参与我们的调查。 “我要亲自见他，我要当面问他。他对我说什么我都相信，他让我去查什么我都去查。” 总统大人非常诚恳地说道这里，画风一转，说道： “如果他拒绝来，我再动用别的手段。” …… 晚上九点半，孟飞拉着艾婷的手走在青山湖边的小路上。 有点儿太晚了，他们得回去了。 唯一的问题是，是一起回酒店呢，还是把她送回她爷爷家？ 如何对待一个只剩下几个小时就成为自己老婆的女人，这又是一个严重纠结的问题。 两人虽然都在走，但都没有说话。 艾婷大概在等孟飞开口，孟飞大概在纠结。 不过这纠结很快戛然而止。 小路走到尽头，接近大路边的公交车站的时候，孟飞看到路边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两名深色西服的高大男子正坐在车站旁的长椅上等候。 一见他俩走近，两人立刻站了起来。 “请问是孟先生和艾小姐？” 孟飞隐隐感觉不妙。点头回应说是。其中一名西服男子说：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总统特使。总统大人想请您到中枢省聊聊。” 艾婷立刻闪到了孟飞前面。 “不好意思，我对你们的身份表示怀疑。可以看看你们的证件吗？” 两个人都把自己的证件亮了出来，工牌上写着“总统府特别行动员。” “不行，你们的牌子我不认识。万一你们是绑匪怎么办？” 艾婷丝毫没给面子。 “您是梧桐市异能局的艾局长吧？” “对。” 一名特使打开手机，在女神app上找到了艾婷，把召唤孟飞到中枢省的总统令转发到了她这里。 艾婷将总统令点开。通过女神app发出的总统令，理论上这是无法造假的。 “那我一起去。” 艾婷依然不放心。 “不好意思，总统大人只邀请了孟飞一个人。” 在今晚甜蜜至极的气氛下，孟飞觉得这两人格外讨厌。 “总统大人只是邀请，那我没时间可以拒绝的吧？大不了过两天我再去看看他老人家好了。” 孟飞一边不耐烦地回应，一边脑连了口袋里的手机给黎牧发消息。 “老黎，有两个很奇怪的家伙半夜跑来想拉我去中枢省，这到底怎么回事？” 特使很恭敬地回答： “孟先生，您可以拒绝。 “但拒绝之后，总统大人可能会采取其他的方式邀请您去。 “希望您能理解，因为事情非常紧急，总统大人必须马上见到您。” 孟飞明白了。和他的预感一样，来者不善！ 这表面上是客气地邀请，实则是强迫性质的传唤。如果拒绝，下面就是行刑者带着拘押令前来了。 黎牧的消息回复也来了。 “案子出了一点状况，你先忍一忍，来了再说，我会给你想办法！” 案子？ 状况？ 老黎显然是不愿意多说的。要了解这件事就必须跟着两名特使去。 但如果跟着他们去了，很可能就算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也没有办法采取任何措施了。 孟飞极速思考着这其中的利害。 从他离开的时候来看，案子结束得很好。根本不像会出什么状况。 负熵找到了，魔灵抓住了。唯一不好解释的是意识分析证明魔灵和负熵的丢失是无关的。 就是这么麻烦的事，也被罗安以bug作为解释，主动扛锅背下了。 即便他后来发现的玄女的线索不暴露，这个案子也是说得通的。 那到底能出什么状况？ 莫非幕后大佬玄女察觉到了他的行动，所以提前采取了反击？ 但他在机密局进行的调查非常隐蔽，就算专案组也没几个人知道，应该不至于会引起并不在机密局的玄女的注意啊。 废弃线中的那场大屠杀其实就是针对他，而这次传唤就是那场大屠杀的替代形式？ “我能不能问问总统大人为什么要找我去？”孟飞问道。 两人退后商量了几句，然后拨了电话出去。不一会儿，他们把电话递了过来，说： “我们没有权限了解这件事的任何信息。总统大人打算亲自电话和您解释。” 孟飞接过电话。 第一次和这个国家的权力一把手电话聊天，他心里却没有任何一点兴奋的感觉，只是充斥着不爽和郁闷。 “你是孟飞？” “对。” “我是总统。 “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您为什么非要我现在过去？等情人节之后行不行？” 正文卷 216 又一次选择 “很抱歉打扰了你。但我要告诉你三个事实。 “第一，你曾经找回的负熵现在不见了。那些磁盘阵列里现在只有垃圾数据。 “你和安盛装在他的房车上所有的硬盘都失踪了。安盛也在接受调查。 “第二，罗安调查了和导致负熵丢失的bug有关的代码的提交记录。所有的代码都是你在多年前提交的。 “第三，我们的情报机关最近发来情报，饕餮人正在积极筹划唤醒饕餮，仪式可能就在今晚，也有可能是最近几天。 “小伙子，你立下很多功劳，我很看好你，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 “如果这事和你无关，全部是饕餮人所为，请你到我这里来和我们一起调查。 “我保证为你澄清所有的事实，不达目标决不罢休。 “但如果你不来，我只能说，现在国家到了万分危险的时刻。 “一旦饕餮首先觉醒，我们将陷入极端危险之中。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不用回答我，我给你足够的时间思考。你好好想想，有答案了直接回答我的特使就可以了。 “你可以和他们一起来，也可以拒绝。 “但是，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慎重决定，ok？” “好，我知道了。” 孟飞挂了电话。 负熵不见了？只剩下垃圾数据？这怎么可能？ 装满了垃圾数据的磁盘阵列那是有的。 他为了用来吸引饕餮人的袭击，花了几小时拿一些空闲的磁盘阵列填满了垃圾数据，放在房车上。 但真正保留着那些调试日志，能恢复负熵数据的磁盘都被他留在机密局的地下机房了啊。 怎么可能不见了？ 有人直接把数据用垃圾数据覆盖了？ 卧槽，真是特么的损人不利己啊。 但谁能做这事，都必须去机房。 那就是谁去机房动过那些硬盘，谁就是罪犯咯？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这点破事他们不会查吗？为什么非要把我弄去？ 然后是第二点，为什么这些代码都是我写的？ 他一直觉得调试信息总是保存的信息越多越好。 调试信息导致了负熵数据被多备份了一份，他也一直都理解为一个设计失误，而不是故意的行为。 所以他根本没有去查过这些代码到底是谁写的，甚至都没有想到要这么做。 对他来说，无论写这些代码的人是罗安，还是刘岗，还是他孟飞，那都是一回事，不说明任何问题。 但如果所有保存负熵相关的调试信息全都是某一个人写的，那就的确有点值得怀疑了。 当年螳螂给机密局开发安全系统的时候，他还没有穿越过来。 他忽然想： 我靠，不会前身孟飞其实和饕餮人有勾结，那时候就埋下了窃取负熵的种子吧？ 如果是这样，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不不不，我看过前身孟飞的日记。 他就是一非常老实普通的码农，怎么看都不像是饕餮间谍，或者和饕餮间谍有勾结的样子。 就算他写了那些代码，很可能也是上面的人让他写的。 也许老板对他说： “孟飞，我们有必要数据解密的过程进行充分的调试，以确保正确性并确保其中没有安全漏洞。你来设计调试信息吧。” 只要这么一说，他准不会有任何怀疑，只会铆足劲去干。 他在那干活很可能只知道是解密数据，根本不知道数据是什么，更联想不到这是为多年后玄女或者饕餮人窃取负熵留下的后门。 那么那个领导会是谁？ 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还有谁，欧阳聪啊。 那时候的孟飞对这个人不会有任何怀疑。而且这家伙被艾义复制了。艾义是实打实的饕餮人的棋子。 但欧阳聪已经被他干干净净地抹掉。死无对证，没办法从欧阳聪这里着手去揭露事实的真相了。 “不行，这是个巨锅。” 想来想去，他感觉这件事已经变成了巨大的阴影，几乎笼罩了一切。 笼罩了他和艾婷。 好好的约会给毁了。 和女友的婚事危险了。 辞职可能辞不掉了。 北西洲森林里的小木屋、雪地上的驯鹿和狐狸也更是悬了。 搞不好要被连累入狱，把牢底坐穿。 “如果我现在去了中枢省接受调查，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然后第二天一早我的线索发出来，玄女必然警觉。 “到那时候他们在外面，可以扫清一切证据并把所有的锅扣在我头上。 “而我很可能是失去自由的状态，想澄清也毫无办法。 “不行，必须立刻决断。 “但就目前而言，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他们去中枢省，要么拒绝！” 对他来说，选择倒不是难事。他可以分支！ 公交车来了。 他把女友拉到一边。 “我跟他们去一趟。你不用着急，不会有事的。” 不安的情绪在艾婷眼眶里打转，但她控制得很好。 “你自己要小心。我会去找黎牧和爷爷，问问到底什么情况，能想的办法我都会去想。你别忘了明早八点，我们约好的。” “放心，我不会忘的。” 孟飞几乎是强行将女友推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上人不多，但总算还有几个人。这一路车回直接将她送回她的住处，应该问题不大了。 看着公交车在路灯下远去的背影，孟飞回过头来。 “走吧。” 两名特使回头来到他们的停车处，将车门费力地往后拉开，请孟飞上车。 这是一辆颇为高档的商务车，后面有三排座位，清一色的舒适柔软的真皮座椅。座位间距很大，每一排都可以跷二郎腿。 在山地上一路前进的时候，舒适的缓冲让颠簸变得极为柔和。 榕都多山，一路高高低低，翻山过桥。 孟飞把笔记本从背包里取出来，放在膝盖上，不断地敲击键盘，任凭时光随着车外的迅速倒退的山林和城市的风景一同远去。 好在他并不是被逮捕，所以并不收缴所有电子和通信设备。 “青青。” 他也不用拿出手机，直接脑连，一边用微信和青青对话，一边用笔记本联网继续查东西。 他又有了一个想法。 “嗯，我看到总统为了邀请你专门发的邀请函了。 “他们没有在app上传更多的信息，但我预感你有麻烦。”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你能帮我查点信息么？” “你说。” “你还记得下午我们一直在查机房里的加密解密服务器不？” “当然记得。” “就在那一片附近的机架上有很多磁盘阵列，保存着许多加解密的调试信息。里边保存着丢失的负熵。 “从今早9点我离开机房开始，有没有人去机房动过这些磁盘？” 正文卷 217 凶险的前路 数秒之后，青青回复了： “我查了机房的玄关登记、机房的出入监控、机器的登录记录。 “最近三天内进入机房的首先是你和安盛还有朱鹮。这期间接入登录操作的只有你一个。 “然后是今晚六点五十分，机密局的几个数据工程师首次进入了机蜂，确认磁盘里的数据都是垃圾数据。 “他们只读取了磁盘数据，没有任何写操作。” “磁盘里真的都是垃圾数据？” “嗯，我看了，都是不含任何信息的随机码。” “……” 孟飞无语了。 没有人进机房，机房也没有对外网络，根本不可能远程连接，然而磁盘上的数据都变成了垃圾数据？ 就在这一瞬，他连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了。 是不是自己真的犯浑了，把垃圾数据磁盘留在了机房里，而把真的数据给搬运到安盛的车上去了？ 虽然说加班太多，脑袋发晕的时候他的确有可能做出惊人之举，但面临大事时他是非常谨慎的。 在搬运之前，他认真地核对过所有磁盘阵列的编号，搬运之后又逐个核对过一次。 即便如此，他还很不放心地在机架和房车里都选择一些磁盘阵列进行了抽查。机架上是真数据，房车里的是垃圾数据。 如果有人想要制造出让他以为自己犯错的效果，那还真是找错对象了。 “对了，磁盘阵列上会有最后写入时间记录吧？” 最后修改时间虽然信息量很少，但这是物理记录，只要修改了磁盘数据必会写入，很难被更改。 “嗯，我帮你查查。” 不一会儿，结果发来了。 “最后修改时间是今天下午五点五十一分。” 孟飞把左手横在胸口托着右手，右手捏着自己的下巴。 “那些数据都是封存状态，正常根本不会有人去更改它们。 “那今天下午五点五十一分这次修改，肯定就是写入垃圾数据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负熵数据就这样被覆盖了吗？ “不，应该不至于。 “如果我是饕餮人，毁了这些数据确实可以延缓女神觉醒。 “但负熵数据删除并不等于毁掉。只要没人消耗它们，青芒人依然可以重新从原始数据里提炼负熵。 “哪如把这些数据拿走，直接用来唤醒饕餮？ “如果这人能远程地写入垃圾数据，理论上也能远程将数据复制走。” 他好像又有了一个猜测。 “青青。 “你能查到今天下午五点五十一分的时候，有什么人获准连接着国家空算机么？ “还有具体都做了什么操作？” “查获准连接应该不难吧。这个不但我会记录，而且空算机管理处也会人工登记。 “但具体什么操作我不一定能查出来哦。 “你要知道，我虽然有最高权限，但我也只是空算机上运行的一个程序。 “如果别人能绕过安全系统小心地擦掉所有信息，我也是查不出来的啊。” 孟飞有点丧气地想： “你一直把别人当npc，自己当真人，现在倒好，直接承认自己只是一个程序了。” “好吧，那你先查查看。” 孟飞这个念头闪过之后，忽然一惊，全身冷汗冒了出来。 因为他发现他的嘴被人捂住了！ 那应该是一只力气极大的手，或者是类似手的东西。但偏偏给他的感觉完全是“无”。 他感觉不到这个东西的温度，不知道是冰冷还是滚烫，也感觉不到它的硬度或者是粗糙度。 它几乎等同一无所有，然而它又真真切切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让他连呜呜呜的声音都很难发出来！ 不但如此，他的双手也像是被什么坚韧的东西束缚住了一样，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 他的头部就这样被那只看不见的怪手捂住，紧紧地靠在椅背上，只剩下眼珠还能惊恐地转动。 转动眼睛，孟飞看到他右边是车窗，左边的位置上空无一人。转动眼珠往下也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再转向司机上方的后视镜，里边能清晰地看到，第三排位置也是空的。 不……仔细地看，他发现那一排的座位并不全是空的。 就在他身后那个座位的椅背稍稍有些凹陷。那里无声无息地坐了一个人，但是没有人能看到！ 两名总统特使分别坐着正副驾驶，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毕竟总统交代了他并不是被拘押的犯人。 孟飞在极度惊恐中开启了微操，试图靠肌肉的精确协调爆发出大力来挣脱控制，或者至少引起前面两人的注意。 但他失败了。他的嘴、脖子、双手和双脚全部受制。对方就好像三头六臂一样将他控制住了。 “扫描！” 【提示：扫描信号丢失。】 理论上，即便他看不到对方，只要能确定对方的位置，系统也是能扫描到的。 现在明明有东西捂着他的嘴，控制着他的全身，系统居然扫描不到东西？ 没有意识侵入、没有系统警告，只有牢不可破的控制和这生与俱来的巨大恐惧的压制！ 孟飞的手上多出了一柄三菱形的钢刺。 这玩意那里来的？ 我都没有见过这东西啊？ 然而就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地将这根大约一尺来长，手指粗细，上面刻着血槽，顶端是一个锋利的扁口的钢刺塞到了他的右手里。 而且他身体前倾，缓缓地站了起来。但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意识，甚至不是他的意识被控制了。 完全是他的肉身被某种强力牵引着，就像许多铁钳夹着他，推动着他站了起来。 他的左手悄悄往前伸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副驾驶上的总统特使捂住了嘴巴。 那人显然也是个高手，反应迅速，立刻身体一弹，两只手一齐向上来扣他的肘关节。 但他也一样中了招，双手被停滞在半路，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动不动。 这时候孟飞手里的钢刺以不可阻挡之势闪电般从后面穿透了椅背，直刺这个人的后心。 “修复！修复！” 孟飞动用系统开始了猛烈的修复。 如果钢刺还在对方体内，修复并不能排除钢刺的存在，但至少可以让他暂时不死。 可惜是这次就连暂时不死的效果都没有了。因为他感觉到他身后这个怪物能吸收一切。 他无论是扫描还是修复所发出的脑电波都被吸收得一干二净，信息无法传递，后门也就无法开启！ 正文卷 218 意外再逢 挣扎、抽搐，总统特使只发出很少的声音，很快悄无声息地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 你这么强的怪物想杀人就自己动手啊。要杀自己杀啊。不要说一个人，它就是秒杀了这车里三个人也不在话下吧？ 为什么非要弄我？有病吗？我特么不想杀人啊。 忽然孟飞懂了。这怪物不但要杀人，而且要将一切都嫁祸到他身上。 代码是他很早以前留下的后门，数据是他窃取的，然后总统派去邀请他的特使也是他亲手杀死的。甚至用来行凶的钢刺上还留着他的指纹。 接下来，只要让他死于一场车祸，就一了百了了。孟飞窃取了数据，心中有鬼，在车上刺杀特使，引起车祸，车上三人全部死亡。 他死了，锅也背上了，负熵也再也无人知道下落，案子也彻底结了。 开车的西装男终于注意到了副驾驶上的动静，扭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的是孟飞用手捂着同伴的嘴，手中的钢刺从椅背后面传入，从同伴胸口透了出来，血流如注。 就在他迅猛踩下刹车的同时，孟飞的动作比他还快。 只不过一个刹那孟飞就把那根钢刺从椅背上拔了出来，直接刺穿了他的脖子！ 车子当即就横了过来，然后开始像被丢出去的矿泉水瓶子一样猛烈地翻滚，从路中间一直斜着滚出路沿，轻而易举地刮掉了路边的栏杆，滚下了山坡。 就在这辆滚下山坡的商务车背后五十米处，一辆红色的的士停了下来。艾婷匆匆结了账走出车外。 她原本是被孟飞推上了公交车的。一路心神不宁。给黎牧打了电话，给爷爷打了电话，都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这两人现在居然都在中枢省等着孟飞去。而且他们显然知道得比她要多，但因为要保密所以说话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的态度让她更慌了。 经过下一个公交站停车的时候，她看到路边听着一辆空车的士，便毫不犹豫地下了车。 “师傅，您稍微快点，去中枢省。” 一听去中枢省司机就吓了一跳。虽然说中枢省也有干杂事的，但说实话，能去中枢省做事或者办事，即便是倒茶扫地，也说不好就是上面有人啊。 “好嘞！” 师傅一路油门，往中枢省的路狂飙而去。 艾婷打算自己去中枢省。如果她能进去，她就进去问问总统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她进不去，她就坐在在门口台阶上等到孟飞办完事出来为止。 就算孟飞出不来，黎牧、爷爷迟早是要出来的。等他们出来，再当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车开出不到一公里，她就有了意外的发现。 带走孟飞的商务车，就在前面大概一百米之外了。 作为前任刑调她有记忆车辆外形和车牌的习惯。当她和孟飞在路边第一次看到这辆车的时候她就记下了车牌。 在这条路上车辆车再度进入她的视野的时候，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师傅，不用太快了，跟着前面那辆黑色商务车。” “好！” 即便是只能一路跟着看着男友太平无事，目送他一直到中枢省，也比什么都不做，只能傻傻回去睡觉要比她安心一些。 然而太平无事是她奢求过多了。因为跟车不到十分钟，意外发生了。 虽然没有看到到底是谁先动的手，但她明显看到车内发生了打斗，接着车辆翻滚，最后滚下了山坡。 “停车！停车！停车！” 她带着哭腔喊住车，将几张绝对超过车费的钞票丢在前座上。 “我要下去找人，您在这里等等！” “好，好，我……我帮您打110？” 看到就在前方，一辆车直接翻车滚下山崖，司机说话的声音有点发抖。 “对，打110，叫救护车！” 艾婷感觉自己就像掉入了深水，紧张、压迫、无法呼吸。 他还活着吗？ 他死了吗？ 他怎么会死？ 他不是总能瞬间回到满血吗？ 我被剑刺穿的时候他都让我瞬间就复原了。 但这么猛烈的翻滚他来得及给自己回血吗？ 摔下山崖车子会不会把他挤瘪了？ 这是做梦吗？ 如果这是一场马上就会醒来的梦该有多好！ 内心就像被一场暴雨击打着的湖面，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 但她也知道这场梦永远也不会醒来。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在梦里！ 山坡上树木盘根错节，杂草丛生，坎坷不平。 她不知道崴了多少次脚，被绊倒了多少回，终于接近了那依然冒着烟，翻倒在谷底的商务车。 这时候在车里，孟飞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没有系安全带，也没有带头盔，但是在这么猛烈的翻滚之下，他居然没有死？ 但他非常疲惫，全身有好几处剧痛，尤其是脑后的刺痛非常猛烈。 他感觉脑袋后面可能破了一个口子，似乎不断有带着温暖感觉的液体从里边缓缓流出，就像自己的生命正在离自己远去。 依然不能动，一动都动不了。如果非要描述出一个接近的感觉，他觉得他像是被插在一丛刀上的烤肉。 这些刀在各种地方将他钳制住了。他只要稍稍一动，他都痛入心髓。 但神奇的是他的神志居然还清醒，居然还能思考，居然还能听到声音。 “孟飞！孟飞！孟飞！” 他听到了艾婷的声音。 艾婷居然会在这里？ 他在后视镜里注意到过一辆红色的的士。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虽然这一带的路上车很少，但一辆车出现在后面再寻常不过了，并不说明任何问题。 但现在想来，难道是艾婷打的一路跟了上来？ 不好，不好！ 孟飞心中的警兆再度猛烈蹿升。 果然，他手中竟然还握着那根杀了两名总统特使的钢刺没有丢掉！ 他绝望地想到，他现在之所以还没有死，并不是怪物不想杀他，而是怪物可能注意到了后面跟着的艾婷。 为了永绝后患，所以干脆连艾婷一起杀？ 而且用他的手来杀，留着他的指纹。至于他的尸体，就用某种方法消灭得一干二净好了。 这样总统特使、艾婷全部死亡，孟飞消失，留着孟飞指纹的凶器就丢在地上，真是完美的犯罪现场！ “不，别过来来，别过来……” 正文卷 219 暴走的女人 孟飞在心中狂怒地高喊着，但是他只是嘴巴张开，嘴唇和腮帮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片利刃从他的后脑插入，从他的喉咙里出来，但又很巧妙地避开了致命处，让他如同木偶一样地活着。 不但如此，这片利刃似乎具有某种吞噬的力量，在不断地吸收他的异能。 连最强bug系统都仿佛都在渐渐离他远去，导致他渐渐地够不着了。 这应该是他的异能和意识正在一起被吞噬的结果。 无论任何系统或者异能，都需要意识去操控。一旦意识力被逐渐吞噬，操控能力便随之下降。 但他的头居然还可以转动，只是控制他头部转动的并不是他的意识，而是插在他头部的刀。 他的头缓缓地转向了艾婷的方向，迎着艾婷手中的手机长亮的闪光灯灯光。怪物在有意让他的脸暴露在艾婷的灯光下。 “孟飞？” “别过来……别过来……” 这只是孟飞心中所想，嘴上挣扎着想说但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艾婷是听不见的。 她看到的是只是翻倒的车中，孟飞的脸清晰地出现在车窗内。他眼睛还睁着，明显是活着的。 “你还活着！” 她惊喜往前跑了两步，但她又停住了。 情况有些不对。 男友的眼睛睁得有点大，根本不像是虚弱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一般而言车祸中受到重创的人会昏迷，如果没昏迷，孟飞的正常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拍打车窗，或者大喊救命？ 但孟飞就是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睛还在奇怪地转动。 即便她心急如焚，但作为曾经的刑调官，她起码的警惕还是有的。 艾婷盯着前方，双目透出青色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像沙漠中忽然冒出的泉水，在虚空中涌了出来。 她的每一滴血液中都蕴含着强大的异能，用她的血细胞制造的武器能用来武装一支军队。 樟岛案之后，在她老爹聘用来的专家的培训之下，她的异能已经初步觉醒了。虽然说离完全自如掌握还有一些差距，但已经可以勉强一用。 在她的目光之下，整辆车都像是被撒上了一层散发着青色荧光的粉末。 一连串咔嚓咔嚓的拆卸和断裂的声音从这车上传来，很快变得如同炒豆子般的爆响。 紧接着这辆车的逐个零件就被拆解，一样一样地往四周弹开。 先是四个轮子、然后是底盘，完整的车架就纸糊地一般被撕裂成了好几段，然后像被炸开一样飞走了。 孟飞感觉自己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给覆盖了，自己天然地对周围的某些东西产生了斥力。 就好像两块同种属性的磁铁，靠得越近斥力越大。这是给他加上了电离护罩？ 最后只剩下孟飞一个人还在草地中间，他的全身也染上了青色的光芒。但在他身后，紧贴着一片如同阴影般的空虚。 这片在青色光芒笼罩下呈现的阴影很好地显露了紧紧附着在孟飞背后这个怪物的形状。 它的主体部分大致是一个人形。但它身体四周就像蜘蛛一样伸出许多细长锋利的肢，许多肢的尖端插在孟飞的身上，操控着后者。 但虚无只是虚无，她看不到其他的细节。比如它的颜色，它的质地，或者是它的相貌。她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什么鬼东西，给我滚！” 她认为只要“剥离”了这个如同附骨之疽的怪物，孟飞应该是能修复自己的。 艾婷在愤怒中，双目变得明亮。强大的力量在她体内汹涌，唯一的困难是寻找释放的途径。 她双目如同强光手电般射出绚烂夺目的青色的光芒。 孟飞周围的青色光团随之也变得更亮，光团中那个怪物的轮廓被青光渗染的得几乎要消失不见。 尽管艾婷的异能给孟飞和那个怪物之间的排斥力在不断增大，但那怪物吸收她的异能的能力也在变强。 嘭！嘭！嘭！ 就像平地之上的雷击，艾婷双目中射另一种和闪电般的青色光芒，如同蛇般游走的电芒直刺孟飞背后那片怪异的虚空。 虚空中爆出一个一个白青色的强烈的光团，瞬间起爆，又瞬间消失，混乱中仿佛传来了怪物的惨叫声，但马上又吸收殆尽。 虽然怪物吸收了爆炸，但它还是被迫松动了。孟飞身体周围笼罩着的“电离护罩”立刻起了强大的作用。强行排斥这怪物脱离了孟飞的身体。 “滚！” 艾婷将孟飞挡在身后，然后冲怪物猛揣了一脚。 也不知道她那里来的力气，或者是借着依然围绕着孟飞的电离护罩的力量，这虚无的怪东西被她一揣之后站立不稳，往后连翻带滚倒退了三四米远。 它倒退到了一片刚种满杉树苗的小树林中。几颗手臂粗细、长满了尖刺的杉树苗被它撞倒了。 “去死吧！” 艾婷对这怪物恨之入骨，双手如铁钩般在虚空中愤怒撕扯和挥舞。 随着她双手的挥动，空中掀起了一阵暴走的乱流。青色的光芒顿时化成了如同利刃划过空气留下的闪过的流光，在她前面相互交错形成了一张恐怖的光网。 这片树林都被这面网给覆盖和撕碎了。一片几百平米的杉树苗林顿时化成了满天的碎叶和木屑，空中飘满了杉树的木香。 虚空中的某处传来了清晰的惨叫声。同时不断爆出肉眼可见的来自血花和残碎的肢体，但它们一脱离本体就像被点燃的火药一样“轰”一声冒出黑色的火焰然后消失不见了。 怪物的身体似乎被艾婷的狂暴的力量撕碎了。但因为它消失不见，很难知道它是彻底死亡了，还是逃脱了一部分。 没有影子，没有声音，没有光，甚至连脑波都没有，简直就是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这种东西只要逃离，便像是在水里溶解的盐一样消失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尚还有些意识的孟飞心中凛然。在弥留中他暗暗发誓，即便是失去意识说梦话，也绝不能说出朱雀两个字。更不能让她发现放在胸口衣袋里的羽毛。 但艾婷并没有太多的心情去关心这个不知死活的怪物。她大致看了一下孟飞的状况，把他孟飞背在身后，一边哭着一边绝望地攀着树木和杂草爬向大路的路沿。 正文卷 220 活着 “你不是像猫一样有九条命，每次都死不了吗？ “你不总是能瞬间就让伤口复原吗？ “你不是包治百病吗？ “你不是说要包我家人都长命百岁吗？ “你现在连自己都治不好？ “你个骗子！骗子！” 她一边哭着一边任凭像是刀片一样锋利的杉树把手刮得满是伤口，一片拼命地往上爬。 这时候的孟飞身上到处是血，到处是洞，仿佛是一个开了许多弹孔的装满了红酒的橡木桶。流出来的血沾了她一身。 她不断地尝试用自己的异能去阻止孟飞的失血，但就好像用手去堵住水流一样，不管怎么做都堵不住。 但她的哭腔变得越来越冷静，越来越强硬。 她一边坚韧不拔地往上爬，一边抽出一只手来打完了叫救护车的电话。电话刚挂，她终于爬上了路沿。 空空的大路上一片死寂。的士司机可能是怕惹麻烦，也可能是听到了吓人的声音，早已桃之夭夭。 只剩下橘黄色的路灯光无情地照着让人望而生畏的、长得几乎没边没际的路。几只太早出生的虫子在围着灯光飞舞。 路的一边是深谷，另一边是怪兽般黑漆漆卧着的山。山之上有一片布满灯光的楼房。 然而艾婷知道，即便再艰难地爬上那片山坡也没有用。上面只有居民小区，并没有医院。 怀着忐忑到让她浑身发软的不安情绪，她望了望路的两头，一边做出了方向的判断，一边感觉着孟飞的脑袋无力地靠在她的耳边。她恶狠狠地说道： “你得给我老老实实活着。 “明天八点一到，你就赶紧给我把婚结了。 “电话我打了，救护车正从白鹭医院过来。” “不行，这里离白鹭医院就三公里。 “但救护车那些家伙要是磨蹭几下，一个来回可能也要20分钟。 “我跑三千米也就15分钟。虽然背着你，但我只要拼命跑，也不会慢上多少的。 “我往白鹭医院的方向跑，路上一定能碰到赶来的救护车，这样时间就更短了。 “你要敢在半路断气，就算变了鬼我照样不会放过你！” 她一边发着毒誓，一边在几乎无穷无尽的长路上奔跑着。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觉得路有这么长，时间有这么急促。 艾婷拥有很强，强到不可思议的异能。只是这异能不能止血，也不能疗伤，更不能让人死而复生。 她发出的射线能像电离枪一样将敌人击毙，也可以制造一个电离护罩来保护自己，还能制造一股混乱的电离能量将对方撕碎。 但她现在特别恨自己没有一种能治愈别人的伤势的异能，也恨这异能并没有任何方法能让她跑得更快一些。 就像在参加一场生命的赛跑。马上哪怕零点零一秒，距离终点哪怕还差零点零一米，后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有点软柏油路面让她想起跑步机的皮带，在她的脚下极速后退。她就好像跑步机上的奔跑的人一样，看到的前面的景象永远不变，好像没有前进一步。 “对，是这边，往东三公里，不会错的…… “而且路上车很少，如果有救护车过来，老远就能看到。” 艾婷不断里鼓励着自己，像滚筒上的老鼠一样全速奔跑。 即便背着一个沉重的家伙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即便全身被汗水湿透，即便肌肉累到快要抽筋，即便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腔，即便呼吸都带着疼痛，她依然不要命地跑着。 “前面那灯光，是快到了么？ “不是，好像是一辆车。 “是救护车吗？ “不像。 “管他，只要过来了，立刻拦车征用。 “万一不停怎么办？ “敢不停，我就掏枪逼停它。” 以往孟飞无论受多大的伤，只要意识还清醒，都能瞬间修复。 但这一次，他的意识中有某一部分似乎被这怪物给抽走了，这使得他对最强bug系统的掌控出了问题。 就好像明明方向盘就在自己前面，但他就喝多了酒，伸出手来怎么都抓不住。 这种攻击的效果应该不是永久的。因为他能感觉到他的意识力正在缓缓地恢复。也许几分钟之后，他就能恢复正常。 但他想他来不及了，因为他的生命力正随着血液的流失而在迅速消退。 如果可以切换分支，他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立刻切换分支去到备份支线中。 因为他在现在的主线中遭遇的危险，在备用分支中也一样可能出现。越是早点带着敌人的信息去到备用分支就越安全。 但可惜的是操控系统的能力受到移植的情况下，主动穿越无法进行。 那就只能等待系统复原满血复活，或者被动穿越了。 被女友背着，感觉着她身体的温暖，和一路奔跑的颠簸，就好像躺在了温暖的摇篮里。 摇啊摇，困倦的感觉围绕着他，身上所有伤口的剧痛都已经悄然远逝。 直到这世界就像猛撞上了一堵黑暗的毁灭之墙，孟飞再度感觉自己坠入无底的深渊。 他惊醒了过来。 他因为死亡而被动穿越了！ 这条支线中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他是在强行将艾婷推上公交车的时候开启的分支。 那时候他选择了在车门关上之后，回到两名总统特使这边和他们一起上车，去往中枢省。 但在这条备用支线里，他做出了一个让艾婷和在旁边等候的总统特使都没有想到的举动。 开启微操，乘着车门完全关闭的最后瞬间，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钻过了车门正在关闭中的缝隙上了车，然后公交车启动了。 从两名特使的眼中看，好像是他一闪就瞬移般消失了，接着就只留下公交车的背影。 他们并没有立刻追击，而是按照总统的交代拨打了电话。 车上人不多，他和艾婷坐了两个连在一起的座位，然后他就从背包里拿出了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开始噼噼啪啪地敲击键盘。 这些记忆融合进来，他拥有了两条分支中的记忆。其中最庆幸的是，这次穿越到备用支线，他还活着！ 正文卷 221 他们完了 他本来最担心的是在支线中，他在公交车上和艾婷在一起，而怪物则追杀到公交车上，将所有的人都杀死。 看起来形势还好。 他回想了一下，总统派来的商务车有三排座位。两名特使坐在第一排，他上过第二排。所以那头无形的怪物，应该躲在第三排。 如果怪物和总统特使一样以为他会乖乖上车，就应该还会在车里等候，不会冒着需要开车门或者被人撞到的风险下车的。 他出乎意料的跳公交车的行为肯定打乱了怪物的计划。当它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想要追过来已经没这么容易了。 “你的异能可以开启一个电离护罩？” 孟飞小声地问艾婷。 “可以。” “能坚持多久？” “现在掌握得还不是很好，但一个小时问题不大吧。” 艾婷自信地回答说。 她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可移动的绝对防御。 “你开启一个保护我们的电离护罩，半径三米左右。” 根据孟飞几度生死对那个隐形怪物的观察，它的古怪的肢体虽然很长，但攻击距离应该不会超过三米。 一个三米的电离护罩足够让它的第一波攻击完全失效，并暴露出它的位置。 “好。” 艾婷虽然目光中闪出少许惊讶的神色，但没问他理由，立刻照做了。 她双目一闪而过青色的光芒，然后瞬间恢复深色的眼眸。四周的常人虽然有一瞬间异样的感觉，但也只不过当做偶然的错觉罢了。 电离护罩也是无形的，这车里的乘客被艾婷的意识允许，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若是有其他生物闯入，就会立刻产生强大的斥力。 然后孟飞拨打了黎牧的电话。 黎牧接到电话有点吃惊，他立刻跑到了洗手间隔间里，小声地说道： “听说你小子拒绝总统的传唤溜了？ “你要么就丢掉手机彻底跑掉，这事儿我来给你查。要么你就乖乖来中枢省！ “你不要一边乱跑一边堂而皇之地打电话行吗？” “嗯，我知道了。 “我并没有乱跑啊。请转告总统一声，我正在坐公交车来中枢省。 “我有重要案情举报。” “……” 老黎感觉被他反将了一军，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重要案情举报？” “总统大人派来的车里边除了两个特使之外，还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生物是人形，身体隐形，有很多肢体、每条肢体都有刀剑那么锋利、似乎能吸收声音、光线、能量。 “它等在车里，手中还有一根大约一尺长的三棱钢刺。 “如果我上了车，它就会用那凶器杀了两名特使，把我的指纹摁在钢刺上，然后制造一起车祸让我死在车里。 “这样就能造成我拘捕并刺杀总统特使，造成车祸死亡的完美的现场。 “想要对付它的话，要注意即便是雷达、红外摄像仪、生命检测仪都未必能发现它。 “电离枪对它可能有一定的效果但是伤害不大。电离护罩可以将它排斥开。冷兵器对它效果最好。 “我盲猜普通子弹或者枪榴弹这类纯物理攻击效果会也不会太差。” “上次电话，我好像听你说起过这个东西？” 黎牧想起孟飞的电话里曾经问过，不可见又有很多肢体的怪物。 “既然它不可见，你又是怎么看到它的？” “对，我对这东西有一定的研究。所以我能提前发现，要不然今天我就栽在它手上了。 “你们可以先布置一个足够强的包围圈，然后让两位特使静悄悄地将车开到包围圈内，再抓准时机跳车。 “接着你们可以在包围圈内用机枪布置一个火力网，用弹幕覆盖空车。 “如果在它四周逃跑的路上布置上电网，说不定会有很好的效果。我认为电流能干扰它的异能。” “这样一来，它一定会现形。运气好的话，你们可以击毙了它或者更好地，逮到它。 “告诉总统，可以派人监视我。我会直奔中枢省，路上最多再转一路公交车。 “最多再过一个小时，我准到。我会和艾婷一起来。” “行，你们赶紧来，你说的事我来办。” 黎牧点了点头，然后挂了电话。带着这个诡异的消息，他走向总统的办公室。 “你说他们的车里有一个怪物？ “我们现在去中枢省？” 艾婷在旁边听完了他如科幻恐怖片般的描述，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 “对。” 孟飞点点头，目光依然盯在自己笔记本的电脑上。 “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还需要多找一些证据。” “什么证据？” 艾婷看着孟飞目不转睛、甚至有点呆滞的状态。没回他如果进入这种状态，就没有什么能挡得住他了。 她并不是好奇，她只是想试试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她的男友。 “他们在怀疑我是饕餮的间谍。 “他们想说是我偷走了丢失的负熵。” 孟飞忽然冷笑一声。 “他们完了。 “如果他们扯的不是我，或许真的可以瞒天过海。 “但他们拉上我来一起，那么他们就完了。 “弄巧成拙。” 他的屏幕上是螳螂软件的邮件系统的登录界面。 虽然他成了专家院的专家，又被异能局特聘，但他并没有从螳螂软件辞职，所以理论上他还是螳螂软件的员工。 他的笔记本依然是可以连接螳螂的工作邮件系统的。 但他这次输入的并不是自己的邮箱账号。或者说，他这次想看的别人的邮件。 “破解！” 邮箱成功登入。历史邮件开始下载。他已经很久没用过破解这个技能了。毕竟破解往往是三年起步。 但现在无所谓了，三年就三年。如果不破解，一辈子也别想从牢里出来了。 他选择把最近五年的全部邮件完整地下载下来。这样方便自己用“最强bug系统”进行扫描。 五年前，前身孟飞刚好毕业，在学校碰到跑来校招的欧阳聪，加入了螳螂软件。 五年前，这个技术上崭露头角，但做事依然懵懂不知的家伙，加入了机密局安全系统的开发中。 虽然年月已久，但一定有一些东西会留下的。一些别人根本就想不到会有人去查的东西。 “青青。” “嗯？” “全国的每条光缆上的网络流量你能监控到的不？” “……” 正文卷 222 年少无惧高处寒 这次就连青青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你这个要求太高了。” “如果只是国家空算机和其他节点之间的网络流量呢？” “这个……倒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但是国家空算机是全国数据处理的心脏，每天对外流量大得惊人。你想从里边拿到什么呢？ “虽然说空算机很忙碌，每周的同一天和同一个数据节点之间的流量，应该大致是差不多的吧？” “确实，每天每时的数据流量都不相同，但大体每周的曲线变化都差不多。 “可有时某些事件还是会导致的特别的峰值和低谷。” “如果有一天几个小时内有10p字节的数据从国家空算机发往某个节点，曲线应该有明显的波动吧？ “这个……我要实际看看才知道。你想查哪个时间段的和哪个节点之间的数据量呢？” 孟飞在公交车上猛查数据的同时，银虎堂的会议还没有结束。 从晚上8点半到10点半，已经足足两个小时了。黎牧不时看看时间。 他们已经做了很多的布置。彻底搜查机密局、动员全国所有的网络节点过滤负熵数据。 如果有大量数据在网络上经过，而且这数据很像是负熵数据就会有告警发过来。 广撒网继续追踪潜伏的饕餮人间谍，同时各地的海关边境口岸都加强了盘查。 那一帮在金龟子旅行社差点被他们逮住的间谍就像是四散的鲫鱼一样逃往了各地。他们正在竭力追捕。 同时根据他们的内线递来的情报，饕餮的觉醒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饕餮真正即将重归世间。 但具体饕餮觉醒的形式、地点和时间是饕餮人的最高机密，他们暂时还没有打探到。 饕餮的觉醒和一般的神觉醒有点不同。 青芒女神只有一个，而且历史上也很少离开这个国家。她如果觉醒也是在这个国家觉醒。 而饕餮有无数的身体。他的身体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甚至可以是任何一种生物。 而且饕餮教徒遍布世界。就算是青芒国内、北冥联邦内部也是有着合法的饕餮教分支存在的。至于暗中的秘密组织那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他可能在任何地方、以任何种类的生物的形式觉醒，甚至觉醒的不一定只有一个身体。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只能在负熵福集的地方觉醒。没有负熵他是不可能觉醒的。 而现在这个世界中负熵福集的地方只有三个，一个是西洲，一个是青芒，另一个就是饕餮国。 这三地方中青芒最冤。 西洲人现在都是饕餮的舔狗。把属于他们的神东西奉献给自己的主子，对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饕餮国自己人唤醒自己的神那就更不用说了。 对青芒人来说，明明是用来唤醒女神的负熵，结果被用来唤醒饕餮？ 如果最后事实真是如此，总统府、中枢省的高官们都将成为这个国家历史上最大的罪人。 所以能在这会议上犯困也有只有认定万事都应该顺其自然，作为人类就应该及时享乐的老油条黎牧了。 乳白色的日光灯所发出的灯光，渐渐地变成像牛奶一样糊着他的眼睛，让他有睁不开眼的感觉。 他看了看表，然后又有些不满地看着其他人。按某些人的想法，如果孟飞还没有来，或者说还没有把孟飞抓来，这里的会议就不会结束。 相对于四面八方如同雪片般递来的情报，这帮家伙似乎都把目光盯在了孟飞这一个年轻人身上。以为他就是罪魁祸首，以为找到了他就能找回负熵？ “总统大人，大理会已经把逮捕令批下来了。我让行刑者出动，半小时内一定把他送来。” 黎牧还没有说话，总统再次敲了敲桌子： “安庭长，稍安勿躁！”然后他转向黎牧，“孟飞现在到哪里了？” 黎牧打开手机看了一下，说：“他已经在581路公交车长，很快就到了。” “老黎，你不会被耍了吧？我听说这家伙是超级黑客。你就靠那个手机定位能找到他？” 安图冷笑道。 黎牧把手机画面投影到荧幕上。上面很清晰地显示出581路公交车车内摄像头的画面。 车上人不是很多。可以清晰地看到孟飞在操作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而艾婷神色有些不安地坐在他旁边。 在座位上看到自己孙女的艾觉脸色凝重，但一言不发。 他平时超喜欢絮絮叨叨地说教。但在官场上和吊儿郎当的黎牧以及死板强硬的安图不一样，不该说话的时候绝不多说半句。 即便亲眼看到摄像头画面，安图也并不相信。 “等人真到了再说吧！ “我不管你们怎么说，东西是他手上丢的，出事的代码也是他写的。 “他不来也就算了，他要是真来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说出负熵的下落。” 黎牧已经懒得反驳他了。所谓言多必失。万一孟飞真有问题呢？倒是总统再次敲起了桌子： “安庭长，我再说一遍，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你有任何行动！” …… 几分钟之后，孟飞走进了银虎堂。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艾婷。 关于是否艾婷能否进银虎堂的问题，安图和黎牧又爆发了一场争论。 “根据《国防法》，银虎堂只作为军事最高指挥所时才能启用，进入银虎堂的最低标准为至少十三级。” 这里安图作为行刑庭庭长、黎牧作为异能部部长，都是文官十三级。 艾觉作为兵部本源学首席顾问，武官十四级，听起来似乎比十三级的兵部部长还高。其实并不，因为兵部部长由总统本人兼任。 至于剩下的总理、议长、专家院首座就更不用说了。 “安图，”黎牧对他的僵硬简直忍无可忍，“你不要再死板着个脸了。这里还有楚游和罗安呢？” 楚游是十二级的副庭长，罗安是十一级的专家。从安图的严格守法来说，可都是反例。 “关键是涉案！他们可都是涉案人。你的艾局长呢？ “梧桐市异能局局长和此案有什么关系？ “什么时候犯罪嫌疑人还允许带着家属了？” 自己孙女被说成了犯罪嫌疑人家属，导致艾觉宽大厚实的脸盘一阵阵抽搐。他还是忍住了没跳出来和安图pk。 “安庭长，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我可以立刻颁布总统令，晋升她为十三级的。” 总统再度施展了强大的权柄。 这次安图很聪明地没有再顶嘴了。 十分钟之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孟飞面无惧色地拉着艾婷推门而入。 正文卷 223 稳坐中军布罗网 孟飞发现总统坐在方桌尽头，离门最远的位置上。 总统右手边依次坐着总理、议长、专家院首座，右边依次坐着艾觉、安图、黎牧，楚游和罗安两个则并不靠近桌子，而是坐在外围。 左边的三人特意往下平移了两格，所以那两个位置是空着的。这是因为艾觉也就十四级，而他对面的总理是高达十六级的高官干部。 因为差了两级，就主动往下挪移两个位置，避免直接平视，官场人士就是这么自觉的。 但孟飞就没这么懂规矩了，一冲上来直接就填了总统右边第一个空位，还把艾婷按在了第二个位置，坐在她爷爷上首。 众人还没有说话，孟飞已经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插线，投屏。然后他便头也不抬，一边操作键盘一边对说： “老黎，你都布置好了？” 黎牧立刻以标准的汇报式的语气回复道：“都安排好了。只是……” 孟飞根本没让他把话说完，直接就打断了： “很好，快把现场监控视频发过来。” “好。” 老黎忽然愣了一下，意识到，不对啊，我才是部长啊。这个是我手下的手下啊，啥时候开始指挥起我来了？ 但是再转念一想，军情紧急，现在他是总统亲自任命的总负责人，正是压力山大而且一筹莫展的时候。 如果孟飞能帮他把这些事一一摆平，他岂不是躺赢？ 想到这里他就忍了，乖乖地把现场视频的连接发了过去。孟飞点开了链接。 屏幕上显出一条堵塞的街道。榕都堵车是常事。但现在现在晚上十点多都快十一点了，大街上已经相当冷清，实在没有堵车的理由。 这是一条离晨曦大教堂已经不算太远的老街。街道本来就不宽，双向只有两个车道。 偏偏又两辆车在路中心发生了车祸，其中一辆货车完全横了过来，这就导致整条道路全被堵死了。 一连五六辆车就被卡在了这条路上进退不能。其中之一正是总统派出的特使开着的那辆黑色的商务车。 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老黎。 老黎擦了擦汗，对孟飞说：“时间非常紧迫，所以布置并不是很完美。” 孟飞起身，找到饮水机的位置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回到座位上，不在乎地说： “没事，你真有时间准备充分了，人早跑了。我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那个没问题。” 开会之前先倒上水这是他的习惯了。 因为开会激烈的争吵中，如果忽然嗓子发干声音嘶哑或者说不出来，那可就要大落下风的。 老黎的乖乖配合让安图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而艾觉则不为人察觉地微笑了一下。 毕竟这是他的孙女婿。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在他看来只是最基本的要求。 能打击打击安图那个老顽固，以及让老黎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俯首帖耳，都让他内心暗喜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总统问。 “总统大人，我首先必须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拒绝了您的特使的邀请，却自己坐公交车来。” 孟飞一指手那两黑色的商务车。 “不是我不愿意上您的车。只是您派来的车里除了两名特使，还有一个准备杀我的隐形的怪物。” 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坐了他的上首的位置、一进来就颐气指使的家伙，安图再也受不了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犯罪嫌疑人。 “孟飞，什么怪物不怪物，是你说说就有的吗？与其扯什么怪物，你不如先解释清楚那些负熵的下落！” 但这位黑脸的执法者忽然发现自己被极度孤立，因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话。 所有人都被孟飞操作的屏幕画面给吸引去了。孟飞点了几下鼠标拉大画面，说： “我知道有些人不会相信隐形杀手的说法。 “这个是商务内的行车记录仪摄像头。” 这个车的行车记录仪是从车内往外360度拍摄，除了所有车窗外，车内的情况也一清二楚。 他在米黄色的第三排后座椅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圈。 “仔细看，这里有个很不自然的凹陷。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压成的。” 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那儿确实有个人类屁股大小和形状的凹陷。 “怪物的计划是控制我的身体杀死两名特使，同时制造车祸。这样我是拒捕杀人，同时因为车祸而死。 “负熵案件锅会彻底落在我身上，而我死无对证，只能就此结案。” 孟飞抛出来的重磅消息把在座除了黎牧之外所有人都震住了一下。最终打破沉寂的只有极度不服的安图。 “我先不说那个座椅上的凹陷完全有可能是本来就有的，根本没有坐一个人。 “我好奇的是就算你能发现后座上坐着一个隐形的杀手，你又怎么会知道对方这么详细的计划？ “你情报的来源是什么？不会是在编故事吧？” “呵，我和老黎说过啊。” 孟飞决定继续给出无耻的解释。 “我有一种神奇的异能，有时我偶然能梦中预见到未来啊。 “今天我在青山湖边打了个盹儿，就梦到了这一切的发生。” 然后孟飞脸上只剩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笑意。 这种“偶然有效”的异能最为无耻。因为我说有效那就是有效了。至于你想要验证一下？不好意思，现在不生效了。 安图冷哼了一声。 “如果是真，使用未注册的异能推断事实，而且动员了人手，那么你已经犯了非法使用异能罪。” “身为行刑庭庭长，你应该明白吧？” 孟飞毫不客气地反击。 “明知这东西正在追杀我，我这不是非法使用，而是紧急避险。” “那你也得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看了就知道了。” 孟飞怼完安图，回头对黎牧说： “可以行动了。 “如果再等太久，隐形怪物可能会起疑。 “如果它打算强行跳车逃亡，那两位兄弟可能会伤亡。” “嗯，”黎牧点了点头，“那就行动吧。” 他在手机上下达了立刻行动的命令。 正文卷 224 电网擒魔 这时候最慌得一披的是孟飞说的，商务车上的那两名特使兄弟。 他们两人的身份都是总统府保卫处的特工，其实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 总统本来就交代过这次行动不允许动用武力，所以他们并没有要动手的心理准备。 结果半路接到黎牧打来的电话，第一句就是： “你好好听着，下面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要有任何反应。否则，你们必死无疑。” 接着老黎很好很平和地描述了现状。 他们车后座看上去是空的，但实际上坐着一个杀人如麻的隐形的玩意儿。 不要试图反抗，越反抗越死得快。也不要试图逃命，逃不掉的。 解救行动就在前面。他们一定要开到这条路上。这条路上有自己人，会制造堵车。 堵车之后一旦收到通知，他们就要装作不耐烦下车查看，车门一关赶紧跑路。剩下的有别人来解决。 两个人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渴望路上堵车过。他们一边开车一边连汗都不敢出，几乎等到快要心态崩溃。 终于堵车了。 “好，行动吧。” 老黎的命令从他们的耳机中传来。 两人都骂骂咧咧地下车，顺手关了车门，好像要去前面看状况的样子。 才走出两步，他们立刻一弯腰，极速狂奔了几步，冲到前面横在马路中央的货车后面躲了起来。 货车上，一排全副武装的军人从后面空空的货箱露出了带着头盔面罩的脑袋，和许多黑黝黝的枪口。 红色的瞄准激光束就满天星的激光灯一样密密麻麻地覆盖了黑色的商务车。 附近的车辆都是被异能部征用的，两边的楼里能用的射击点也都布置了狙击手。平民早已撤离。 四头机卒被释放了出来，围了上去。同时广播也响了起来。 “车内的隐形异能人士请注意……” 几乎就在两名特使逃跑、机卒逼近和广播响起的同时，隐形怪物就开始行动了。 它已经知道自己落入陷阱。这时候等待得越久，就等于给对方留出更多的时间布置。所以它毫不犹豫地立刻行动。 首先是车子前挡风玻璃上猛然破开了一个大洞。前方货车上所有的突击步枪都同时往破洞中开火了。 弹雨穿过破碎的挡风玻璃，将车辆前座打得就像筛子一般。 但这只是声东击西，接着是车后的行李箱盖吱一声被撕裂了，有什么东西从里边冲了出来。 这迅速吸引了后方来的密集火力，但击中的只是被隐形人从车内丢出来的后排座椅。 它真正的逃亡路线是车顶。车顶上的天窗已经被它悄悄地卸掉了。 前后的敌人以平视的姿态望过来，不太可能注意到天窗有什么变化。它隐形的身体从里边钻出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要给它半秒的时间，让它往开阔处一钻，就不可能再有人能抓住它了。 但它刚钻出车厢来到车顶上，就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包围圈并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四周楼上高处各个窗口都有观察哨，一早就注意到了车顶天窗上的动静。 在狙击枪顿时响起车顶的空间爆出几团血花。与此同时，四头机卒跳上了车顶。 但怪物抵挡住了狙击枪弹的后续的攻击，而四头机卒还没来得及开火，就像被一阵风刀刮过，瞬间化成了碎片飞散。 埋伏在两边建筑物中的机枪开火了。弹雨往车顶倾泻而下。 无数的火花在车顶上构成了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球形。它在挥舞它的类似螯肢的肢体阻挡子弹！ 绝大部分子弹都碰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在空中爆发出火花化成滚烫的金属碎片四处飞撒。 也有少部分子弹突破了它的防卫圈，击中了它的躯干。 子弹射入怪物无形的身体后立刻减速旋转翻滚，在看似一无所有的虚空中爆出一个个红色的血球，但又立刻消失不见。 这倒不是它连子弹都能吸收掉。只是被它的身体沾染后，这些子弹也隐形了。 与此同时，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跳离了车顶，正在往货车的方向发起冲击。 货车是火力点最为密集的地方。如果往反方向逃离，它在逃离之前一直要受到这些子弹射击的打击。 反而这种重火力点之后往往没有进一步的布置。所以它打算从最难处突破，先杀光货车上所有人！ 轰！ 空中忽然爆发出猛烈的电火花。 它在空中碰到了什么如同细线的东西，让它感觉身体猛然一抽搐。 货车前方有一面高压电网！ 在猛烈的如同闪电般的电火花中，一个中心部分看似人形，但整体来看犹如竖立着的大蜘蛛般的黑影在猛烈的电火花中显露了出来。 “电离枪攻击无效、大多数异能会失效。” 孟飞极为专业地解释着。 “它能吸收声音、光线、爆炸的能量，几乎什么都能吸收。 “尤其糟糕的是，它可以吸收你的脑波。大多数异能者的异能就被它抑制了。 “因为它能抑制你的异能，而你拿它的异能没办法，这样打起来吃亏巨大。 “所以一定要想办法直接削弱它的异能。” 大多数异能者的异能其实是通过脑波发出的。因为脑波本身能承载信息。 只要信息中含有相关的“原码”，在合适的上下文环境里就可以利用起世界bug。 孟飞在几条支线中发觉自己无论是扫描还是尝试帮队友修复，发出的异能都莫名消失，就好像被怪物吸收了一样。 这其实是因为他大脑发出的脑波被怪物吸收导致。 “但是电流流过它身体的时候，它自身的神经活动会发生紊乱，导致他的异能被抑制，所以吸收能力也下降了。 “这样加上密集的枪弹，应该能收拾了它。” 电流对它的抑制力的灵感其实来源于他在支线中看到的艾婷和怪物的战斗。 怪物被艾婷的电离护罩排斥，而且还被艾婷狂暴之下发出的一阵混乱的电离能量差点撕碎了。 孟飞猜测电荷扰动的时候引起的流过它身体的电流可能抑制了怪物自身的能力。 这个简单，并不需要真的让艾婷出场。用比较细的金属丝布置一张高压电网分布在四周，等怪物自己撞上来就可以了。 无形怪物就像撞上了电蚊拍的蚊子一样，连续发出噼噼啪啪的巨响，身体不断抽搐，车上的军警们隔着防毒面具都闻到了焦臭味！ 正文卷 225 犯人又在你们中间！ 怪物的身体被电流给制住，它的无法挥动坚固无比长肢去抵挡子弹了。弹雨更猛烈了。在它身体上爆出一团团血花。 “叫现场的人别用力过猛啊！ “不说抓活的，至少尸体要……” 孟飞话还没说完，黎牧更加来不及下令，这东西出现了新的异变。 它就好像自己浇上了汽油点上了，身体迅速被火焰包围。然而这火焰是纯黑的颜色。 在黑色的火焰中，它的身躯犹如虚化般消失。不但它的本体在消失，连同它飞溅出的血迹，也在地上一点一滴地燃烧了起来。 “看来连尸体也没了。” 孟飞遗憾地看着摄像头下这东西彻底消失掉。 一批全身防化服的人从附近的楼里涌了出来，一部分人快速地设置路障，开始了周边的第一波消毒。 另有几个人上来小心翼翼地尝试提取样本。 总统大人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脆弱。 这么恐怖的东西居然出现在自己派出的特使的车里，那么岂不是也可以出现在总统府或者中枢省？ 或者说，可以随时出现来要了他的命？ 如果不是有这个年轻人设计抓住了这头东西，它在榕都岂不是横着走？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有没有样本不重要了。” 安图终于没有再针对孟飞，这东西成功地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黑火过处，万物归无。” 他没把话说完就停了下来，黑脸就像刚刚被烧硬成陶器的泥塑。 “这是饕餮的无限吞噬？”黎牧吭了一声。 在艾觉和安图甚至是罗安这几个神学大佬的意识中，这只是常识。 但对黎牧就不一样了，他理论素养没那么强。虽然学了点东西，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 女神教的神学古籍中记载的饕餮掌握着“吞噬”与“同化”的权柄。 他能吞噬与同化一切，又能分化出无数的、形式各异的分身。 在饕餮吞噬万物的时候虚空中会出现无法熄灭的万物触之即灭的古怪黑火。 “你们刚刚消灭的是饕餮？” 总统大人不知道是应该惊喜还是惊恐。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灭神，貌似神也没有什么可怕嘛。 “饕餮的主体还没有觉醒。“ 安图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位似乎被年轻人给忽悠瘸了的总统大人。 ”这应该是饕餮提前觉醒的碎片。 “最多算是分身的分身。 “如果是饕餮的本体，以我们的力量不可能应对的。” 但即便是饕餮的碎片，能觉醒到释放出吞噬之火的地步，也是前所未见的。 这只能说，现实离饕餮本体的觉醒又近了一步。 不一会儿，黎牧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简单对话了几句，挂了。然后很遗憾地孟飞说： “初步检测，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找到dna样本，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物质的残留。” “哦。” 孟飞没怎么吃惊，只是简单地应付了一下。 他想过找到这个怪物的基因，用来印证一些猜想。这个计划告吹了。但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这东西的身份。 “只有饕餮的‘无限吞噬‘才能把一切消灭得这么干净的吧？” 孟飞问。 “根据我的理解，是这样的。” 黎牧有点拿不准地点了点头。但是他抬头一看艾觉和安图都没有反对，立刻感觉底气充足了起来。 一具尸体当场焚毁，就算全部气化，他们在现场也是能收集到气体的残余的。但是异能部的防化兵们在那里什么都没有找到。 “你的证据呢？” 安图依然死板着脸，像一个机器人。他对孟飞设计除掉这个隐形怪物并不反对，甚至还很佩服。 毕竟这么一个玩意在榕都游荡实在太可怕了。 但是他想提醒的是，你小子还背着负熵大案呢。而且怪物消失得干干净净，你一点证据都没有了。 “我只想知道这东西和负熵案之间的关系。” “很简单啊。” 孟飞点击鼠标打开了一封邮件。 “负熵案最大的关键是我。 “只要杀了我就能阻断最重要的线索。 “所以这个怪物来杀我了。”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封邮件。除了文字之外，还附带了由密集的字母和数组构成的许多调试日志。 安图一时看不懂邮件的内容，反正要负责解释的是孟飞，所以他并不在意。 “如果这个怪物是去杀你的，你为什么还活着来到了这里？” “很简单啊。” 孟飞将双手一摊。 “我没有傻乎乎地上车。如果我上车，那我现在已经死了。” 他说的是他在上车的分支中遇到的状况。在那里尽管有艾婷大显神威重创了隐形怪兽，但他还是死了。 “我做了一个假动作迷惑它。 “它以为我会跟着两位特使上车。但是就连两位特使都没想到，我趁着公交车关门的瞬间上了公交车。 “那时候怪物想要来追我已经来不及了。它虽然是隐形的，也不可能不惊动两名特使就下车。” “我感觉你在说故事。为什么你认定这个怪物一定是去杀你的？” 孟飞刚喝过水，感觉嗓子特别清爽，正是发起辩论的好机会。 考虑到黎牧是他的上司，艾觉是艾婷的爷爷，其他的都是让他尊敬的各位领导，他决定抓住黑脸的安图狠揍。 “两名特使今晚是去干嘛的？” “当然是去找你。” “那怪物坐他们车上不是来找我，难道是出去兜风吗？ “一个瞬间就能秒杀四头机卒的东西，隐形偷偷坐在车里等着我，不是想杀我难道是想祝我明天情人节快乐？” “你这些都是推理。证据，我要的是证据！” 安图很不耐烦地说。这个小伙先引诱他回答问题然后又对他迎头痛击的行为让他很不爽。 “安庭长，你搞错了。我不是在摆出证据给你，我是在推理。 “推理能帮我们发现事实的脉络，并指引我们找到证据。想要看到证据，我们要慢慢来。” “你不用管安图，继续你的推理，我们都听着呢。” 总统大人给他保驾护航让他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总统大人也立刻遭遇了他的提问。 “请问总统大人，知道两名特使会开车来找我这件事的，有哪些人？” 总统稍作思考，回答说： “这屋子里所有人。还有就是两名特使了。这两人我是直接通知他们的，没有通知特工处。” “嗯。” 孟飞点了点头。 “这个房间里的一直都是这么几个人？所有人都还在这？” “都还在。” 总统回答。 他们一直没散会，除了偶尔有人出去打电话或者上厕所，房间里就是这几个人。 现在人全在，只多了一对新人，孟飞和艾婷。 “只有你们知道特使会来找我。” 孟飞将椅子往后退，然后旋转了一圈，倒映着房间里的日光灯的眼睛扫视了一圈。 然后他说出了那句对侦探们来说真是恶俗到极致的话： “所以，那个让隐形怪躲在特使车里，准备暗杀我的嫌犯，一定就在你们中间！” 正文卷 226 我没错吧，老师 他这石破天惊的话说出口，不但艾觉被吓得脸上肌肉一抽，连艾婷都被震得脸色有些发白。 这里的人位高权重，非富即贵，你直接说嫌犯就在你们中间，这不好吧？ 但转念一想，这逻辑是合理的。 银虎堂是国家最高军事指挥所，机密程度最高的会议室。 到这里来开会的人，应该清楚不管讨论的是什么，半个字都不能泄漏的。 如果没有这里的人将消息漏出去，又怎么会有一头怪物潜伏在总统特使的车里？ 难道怪物还真是打算出去兜兜风，只是刚好坐上了特使的车？这种极小概率巧合可以无视。 “你这个指控很严重，我希望你推理到最后，能拿切实可靠的证据。” 安图以法官的身份警告他。 他是这屋里子唯一通过了正宗的司法考试，拥有高级法官资格、同时还身居庭长之位的人。 “呵，证据我会给你的。” 孟飞毫不掩饰对这家伙的敷衍。 “我觉得我还能再缩小一下范围。大家看一下这封邮件。” 孟飞把邮件移动到了邮件头，点了一下“高级”，立刻出来了一大堆非常诡异的信息。 “这封邮件是我在机密局写的，邮件程序会和机密局的邮件交换服务器交互。 “我没有当即发送这封邮件，而是设置了明早9点自动发送。这样这封邮件会保存到邮件交换服务器上。 “明早9点即便我不在机密局，服务器也会自动给专案组每个人发送这封邮件。 “当我在机密局的时候，邮件交换服务器会时不时和我的笔记本上的邮件客户端交换信息。 “现在虽然我无法连接到机密局的网络，但我还可以看到它在我离开机密局的时候，最终的状态。 “大家看这里。” 他用鼠标移动到一串数字上，然后把数字复制了下来，放到一个时间转换计数器里。 “这其实是一个用毫秒记录的最后访问时间。转换一下，时间是2月13日下午5点58分。 “大家要注意一下，我保存这封邮件的时间是下午5点半不到，那时并没有发送。 “在那之后它在服务器上根本就不应该有人访问的。为什么有人会访问了它？ “这就等于一封邮件还没有发出就变成已读？这难道还不够蹊跷吗？ “如果不是我特意去查了一下这封邮件的状态，这一点是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我想是有人担心我会发现更多的线索，所以在邮件服务器上做了某种监控的手段吧？ “只要我给任何人发任何邮件，邮件服务器上的监控手段都会有反应，这样他就知道我发了邮件。 “然后他就会去偷偷地阅读邮件的内容了。 “而且我没猜错的话，机密局的邮件服务器上这封邮件应该已经被删除了。 “所以即便到了明天9点，专案组的各位也不会收到这封关系重大的邮件的。” 孟飞的叙述就像一张网，把这里所有的人都网了进去，半晌没有人发出声音。 不但银虎堂这里有内奸和怪物出没，就是机密局的邮件服务器也一样诡异？ 但对孟飞来说，这个发现是一个关键。 这解释了为什么在他立刻发出邮件的支线中，机密局很快遭遇了大屠杀。 而他推迟发送邮件，追杀虽然也随之推迟了，但并没有完全停止。 邮件如果立刻发出，那就是专案组所有人同时收到的。对方必须要杀死专案组所有人才能解决问题。 如果他的邮件并没有发出去，但在邮件交换服务器上设置了监控的某人依然看到了邮件呢？ 某人看到邮件知道这封邮件并没有发出，也就没有人收到，所以只要删除邮件，并杀掉发出邮件的人就可以了。在机密局大开杀戒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个我叫人去证实一下吧。” 黎牧终于回过神来，拿起了电话交代手下立刻赶赴机密局去查看孟飞提交的邮件是不是已经被删除了。 “但是嫌犯清楚得很，光删除机密服务器上的邮件是没用的。 “我还活在外面呢？就算明天没有发这封邮件，后天我回到机密局发现邮件没发出去还是会再发的。 “我想，在他删除邮件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离开机密局的班车。 “这时候他要杀我可能有点手忙脚乱。 “因为他必须首先追上疾驰的大巴车，然后还得在一车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之下杀人，或者把整车人都杀了。 “但我相信他一直在积极地准备并且追踪我，只是各种巧合，他并没有在路上干掉我。 “接下来就是晚上了。我猜测他会在土拨鼠酒店等着并将我杀掉。 “但我因为要和艾婷约会，所以根本就没有去土拨鼠酒店，而是提前在远鸿桥下了车，然后就转公交车去了青山湖。 “又是一个他没有想到的意外吧？等他发觉土拨鼠酒店的埋伏落空的时候，他已经被叫到了中枢省。 “这时候他听到总统打算派特使来找我这件事。他就顺势产生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如果特使找到了我，被我杀了，然后我也死在车祸里了呢？ “不但邮件随之永远失踪，负熵案也被我全盘背下，岂不是比简单地杀了我更好？” “你的故事很有意思。” 安图掩饰着自己听得入神的表情。 “但你打算什么才肯说出来，你想要指控的到底是谁呢？” “你没发现吗？” 孟飞反问他。 “如果这个人能首先在机密局查看邮件，然后再在这里开会听到总统派出特使的消息。 “那么这个人岂不只能是今天下午五点多在机密局，现在又在这里开会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唰唰地集中在了坐在最外围的楚游和罗安这两个人身上。 是啊，只有这两人是下午待在机密局，然后晚上又被叫来开会的。 其他人都没有待在机密局，不可能访问到机密局那隔离网络的邮件服务器。 大胡子楚游变得极为窘迫。这么多国家大佬一起盯着他，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只有孟飞是直接看着罗安的。这一刻孟飞感觉额头上出了汗，但他竭力用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说： “老师，我说得没错吧？” 正文卷 227 脑海争锋 “不错。” 罗安鼓了鼓掌，如同在公司看到了他欣赏的员工刚做了一个精彩的分享那样赞赏地微笑了一下。 “你的逻辑很严密。如果你的前提没错，那么你的结论也没错。 “但是你的前提，就是有人因为看了你的邮件而派一个隐形怪物去杀你，这一点很薄弱。你没有任何证据。 “我们几乎可以做个脑暴，举出很多可能。” 罗安在开会的时候很喜欢做头脑风暴，尤其是在方案设计的阶段。 让每个人尽情联想，把所有可能的麻烦都提前爆出来。 “比如我可以把这个解释成一串巧合。 “一个无聊的黑客偷看了你的邮件，不喜欢就删了。 “一个在榕都游荡的饕餮的分身被你堵在了车里想要侥幸逃命，被你设计打死了。” 安图、艾觉、黎牧甚至楚游都忽然绷紧了神经。孟飞能感觉到许多杂乱和强大的脑波在蓄势待发。 只有孟飞真正觉得非常失望。 他第一次对自己推理的结论非常的失望，毫无成就感，他渴望着他的推理被对方推翻。 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初，他对这个世界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冰冷的旁观者。所有的国家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黑白灰的颜色。 是罗安对他的看好第一次让他对青芒这个国家的看法有了彩色。 在这里罗安这样的少年天才能成功崛起，能从一无所有创造出堪比世界顶尖的软件公司。 他们不但创建了公司，也从零开始构建这个国家的一切。 他们不像那群每天只知道吃饱了在网上冷嘲热讽自己人没有核心技术的家伙。 他们默默工作，安静地赚钱，他们亲手搭建了硬件和软件，避免这个国家的命脉落入他人之手。 即便是像前身孟飞这样每天只是调bug的码农，也能得到老板的青睐，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在这个国家里做事的人们如狼似虎地相互激烈竞争，哪怕是刘岗那样习惯性甩锅抱怨的家伙，他的努力也没人可以抹杀的。 这里没有优哉游哉的气氛。从高层到底层、从国家到企业，绝大多数人都在激流般的变革中拼死求生。 这是个蒸蒸日上，充满了朝气的国家，就像十七八岁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 在这里几分天才加几分汗水就能得到几分回报。罗安就是在他眼中最成功人生的典范。 但是，罗安居然是这个国家中隐藏的硕鼠，饕餮人埋伏的内奸？ 为什么？没道理啊。 他现在要钱有钱，要学识有学识，要地位有地位。他勾结饕餮人出卖青芒国图什么呢？ “不，我觉得负熵丢失、我的邮件、还有饕餮分身的出现，这些事件都可以和你联系到一起。” 孟飞没之前常常在会议室里蹬着地板像玩滑板一样移动办公椅那么活跃了，而是静静地趴在桌上说话。 “先说邮件吧。 “从机密局内部访问机密局的邮件交换服务器也不是随便就能访问的。中间还隔着螳螂的内网安全系统。 “如果说整个专案组中有谁最熟悉螳螂的内网安全系统，有过掉保护的可能，那不是你就是刘岗了吧？ “我查了一下刘岗当时的权限。 “他实际上已经被踢出了专案组，留在那只是为了去机房做维护。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连接机密局内网的权限。 “那剩下的最有可能突破螳螂的内网安全系统，黑到邮件交换服务器里的，不就是罗安你了么？” 罗安依然是微笑点了点头，但他又像是在技术方案中找漏洞似地毫不客气地提出： “从表面来看确实如此。但你不能排除专案组中其他人，通过其他途径获得了螳螂内网安全系统的漏洞。 “同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自己也是螳螂内网安全系统的专家。 “你自己设置好定时发送的邮件，然后自己黑进服务器去读一遍，最后自己删除，这也是完全行得通的。” “……” 孟飞一时无语。他期待罗安提出的更多解释的可能，让他恍然大悟彻底排除他的嫌疑的可能。但他并没有。 而且如果锅非要扣自己头上他就不得不反击了。毕竟他很清楚自己没干过哪些事。 “这件事不可能没有痕迹的。” 孟飞提醒他。 “你自己肯定知道吧？就算你登录服务器删除邮件然后又尽量抹掉了所有的痕迹，也总会有纪录可以恢复出来的。只不过是麻烦罢了。” “那你先找到证据再说吧。” 罗安干脆地耸了耸肩。 如果机密局的网络是直接连着外网的，孟飞说不定还真能在这里直接登录然后翻出证据来。 但因为机密局网络隔离，他只能再去机房疯狂地加班一通才有可能做成这件事。在这里是绝对没办法的。 “其实我觉得你与其去找那些并不存在的关于我的证据，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为你自己脱罪？ “比如负熵究竟哪里去了？ “你如何解释刚好所有的截流负熵的调试代码全都是你写的？ “我可是有完整的代码提交纪录的。 “如果你无法解释，只是不断用推理将我牵涉入案，大家也许会觉得你就是为了逃避调查嫁祸于人啊。” 对孟飞、罗安之外的其他人来说，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如果一开始勾结饕餮人的是孟飞，孟飞自然会预料到他窃走负熵之后会引来惊天动地的调查。 所以他写好邮件然后又自己删除嫁祸罗安，联络饕餮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饕餮的分身上了特使的车。 理论上也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 但无论如何，就是这两个人没跑了。 会议室里剑拔弩张。艾婷是绝对向着自己的男友、艾觉喜怒不形于色，而黎牧、楚庭等人的抉择都非常艰难。 安图是一直在认真听着这两人的交锋。谁最终落下风他就会出手拿下谁。 如果这两人始终不相上下，他就打算把这两个人都拿下，然后送到国家空算机里去做意识分析，看他们脑子里到底都有什么。 这间面积不到一百来平米的小会议室仿佛变成了一片波涛汹涌的怒海。 双方则是宛如两只争锋的舰队，唯一的目标就是让对方永沦海底！ 正文卷 228 谁埋的漏洞？ “嗯，这些代码的确是我写的。” 孟飞敲击键盘，屏幕上直接把这些代码显示了出来。 “每一行代码都是我写的，是我的风格。” 那时候前身孟飞刚毕业，而他是没有前身孟飞的记忆的。 但是他看了许多前身孟飞写的代码。能看到很多一脉相承的习惯。 “但事实上，这些代码是欧阳聪让我写的。” 这是孟飞的一个推断。 当时的前身刚毕业，他作为新手加入到给机密局开发安全系统的项目中，绝不可能自作主张做出这么重大的设计。 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老板提出了需求，然后他做了详细的设计和编码。孟飞的老板一直都是欧阳聪。 “但是欧阳聪已经失踪很久了。” 罗安明显很假意地一摊手。 “你是想把事情推到无法找到的人身上吗？” “不不不。” 孟飞摇了摇头。 “所以我翻了我和欧阳聪之间所有的历史邮件、聊天记录，想找到他交代我开发这套调试信息的内容。” “你找到了？” 罗安很平静地问。 “没有。但这不是很奇怪吗？ “后来我想了一想，我觉得这并不奇怪。 “把解密的数据保存在调试日志中，这其实是个安全漏洞。 “因为调试日志的加密强度比加密系统的加密强度要弱很多。这就等于降低了数据的加密强度。 “我那时刚毕业，对这些没有经验，不一定会去挑战这种设计。 “但欧阳聪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如果收到这样的需求，他会怎么做？ “既然提出需求的是他的老板，他一定不会拒绝。但如果将来这件事真的导致了数据泄漏，他岂不是要承担责任？” “所以他一定会设法甩脱责任。 “第一，他会口头交代需求，不会用软件聊天或者邮件发需求给我。这样不会留下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 “第二，万一我出事扯到他呢？他一定会留下你和他沟通的证据。” 当着所有人的面，孟飞登录了螳螂的办公系统，然后选择了欧阳聪的内网聊天记录。 罗安的眼神稍稍有些改变。 “你怎么能登录欧阳聪的内网办公账号？” “很简单啊，我破解了它。” 这就和问“为什么你有别人家钥匙”，人回答说“很简单我偷了一把”一样。 众人都陷在沉默中，没有人挑战，没有人质疑。因为这根本就不重要了。 “然后回到五年之前，8015年6月13日……” “你竟然翻了那么多聊天记录。” 罗安冷笑了一声。 孟飞一边转动鼠标滚轮翻阅聊天记录，一边回答说： “不光是聊天记录，还有邮件呢。我觉得欧阳聪如果要更稳妥些，应该是发一封邮件确认需求。 “但我翻遍了他所有的邮件，都没有找到任何内容。 “也有可能本来是有邮件的，但被你删除了。 “就在这里。这是欧阳聪那天晚上十一点给你发的消息，你看这个内容—— “‘老板，解密系统的调试信息如果按您的想法这样设计，保存的信息有点多。 “‘万一将来导致数据泄密怎么办？‘” “然后你的回答是： “‘现在开发阶段调试信息还是详细点好。等到正式发布的时候把这些调试信息全部关掉就好了。‘ “欧阳聪回答说‘好的‘。” 孟飞感觉嗓子有点发干，喝了小口水立刻又恢复了清爽的嗓音。 “欧阳聪的确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这样问你其实并不是真的在请示呢。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留下记录。将来数据发生泄密，追究到设计者责任，他不用一个人承担。 “因为你的回答就已经证明了做出设计的人是你，而不是他欧阳聪！ “至于我么，我就是一个写代码的人。老板让我写什么代码，我就写什么代码。 “我只不过是你的工具人，你才是幕后主使啊！” 罗安的脸色不太好。他自认做事已非常周密，没想到碰到一个更滴水不漏的欧阳聪。这是他的失误。 局势气氛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安图等人的目光越来越凝重，更多地投向了罗安。 事实上他们也更紧张了。因为如果要对付的是罗安，那可比对付孟飞难度要大太多。 谁也不知道这位玄女的弟子、本源学的少年天才到底有多少本事。 “你靠一段五年之前的聊天记录，的确成功地摆脱了因为写了代码带来的嫌疑。 “但这段记录也不能说明我有蓄意埋后门窃取负熵的嫌疑。这最多算一个设计失误。” 罗安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安然说道。 “倒是你，要怎么解释你在机密局找回来，然后又丢失的负熵？ “按你的说法，找回来的负熵可一直保存在机密局的地下机房里。 “那地方我可是进都没进去过。难道你也要推到我的头上？ “或者说你要承认你在设计抓魔灵的时候，的确是弄反了？ “是你把真的负熵数据搬上了车，最后被饕餮人窃走，而垃圾数据留在了机房里？” 孟飞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国家空算机上。 “我查了接入国家空算机的历史记录。 “我发现在国家空算机建成至今，你的唯一一次接入就是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到下午五点半。 “这不是有点奇怪么？ “后来我查了一些资料才发现，这是《国家空算法》规定的。 “凡是参与过国家空算机的设计和建造的人，正常情况下都是禁止接入国家空算机的。 “这样即便你们这些设计者建造者如果在设计或者建造的过程中留了只有你们才知道的后门也没用。 “因为你们根本不允许接入空算机，有后门也无法使用。 “不但你，还有你的老师玄女，也一样在黑名单上。因为空算机就是由本源学会建造的。” “但今天下午你得到了接入机会。 “因为在密林水库一战中你捕获了魔灵。这种危险的东西不是谁都可以接触的。 “而魔灵需要做意识检测，这只能你来操作，所以你必须接入国家空算机。” “我接入了国家空算机又如何呢？” 罗安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孟飞有点咬牙切齿了。 虽然很崇拜罗安，他但想到辛苦干了几天几夜才恢复出来的负熵被抹成了垃圾数据，就忍不要冒火！ 正文卷 229 数据丢失的真实原因 “这些磁盘阵列上保存的硬盘最后修改时间是无法伪造的，都在今天下午五点多。 “如果我把垃圾数据留在了机房，这些硬盘怎么可能会在下午五点多，机房没人的时候被修改呢？” 孟飞和罗安都沉默了半秒钟，但安图忍受不了了。他打破沉闷的气氛问道： “既然没有人能修改，那数据到底是怎么变垃圾的？” “当时机房没有人，所以那些磁盘阵列并不是被人插上终端直接操作修改的。 “唯一能连接机房的是国家空算机，可以推断是有人通过国家空算机修改了那些数据！” 孟飞简单地说了一下结论。 在他连入空算机，和青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曾经问过青青，有没有可能用空算机转移负熵。 青青告诉过他有可能。但是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负熵保存在国家空算机能连接到的机密局地下机房里。 第二，操作的人能获准接入国家空算机。 第三，那个人能绕过螳螂安全给空算机安装的安全系统。 时间、地点、人物，如果是这天下午的五点多、罗安做这件事，三个条件完全吻合！ 当时负熵就是以调试信息的形式保存在地下机房的。罗安这时候接入空算机正在做魔灵的意识检测。 至于罗安掌控了空算机的安全系统之后，究竟做了什么，都无法知道了，连青青也无法知道。 因为空算机所有的记录都是由安全系统保存的。 “从下午三点到五点半，罗老师正在连接着国家空算机分析魔灵的意识。 “因为罗老师是空算机安全系统的开发者，他也有过掉安全系统，做一些别人无法知道的事情的可能。 “所以我认为，在今天下午之前，负熵数据的确是保存在机密局的。 “只是今天下午被罗老师转移走，并换成了垃圾数据。” “罗安，是这样吗？” 安图目光中的杀气缓缓转向罗安。但他没有也无法立刻动手。因为他是法官，所以他比别人更需要证据。 “当然不是了。可以这么做的人不是还有孟飞吗？ “他也可以通过空算机转移数据，替换成垃圾数据。最后还能嫁祸给我。” 罗安再次面向孟飞微笑问道： “你要指证做这事的人不是你而是我，证据呢？” 其实他这个是搅浑水了。空算机的安全系统和计算机的安全系统有所不同，孟飞根本搞不定。 孟飞只能在计算机系统上找出隐藏的信息。 国家空算机上，在他亲手开发的安全系统中，孟飞这个才接触本源学几天的年轻人什么也不会找到。 就算安图冒险把罗安抓去到国家空算机上做意识检测也是没有用处的。 按照孟飞的指控，罗安能过空算机的安全系统。所以即便分析有结果，也可能是他伪造的。 “老实说我对空算机……一周之前刚听过原理，甚至没有理解清楚。” 孟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世界上对他来说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承认自己对某样安全技术一窍不通了。 “所以虽然我听说国家空算机里也运行了一套螳螂的安全软件，但我完全不懂那是用什么方式写的。全原码吗？” “你依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啊。人很难证明自己对某样东西并不精通。” 罗安依然的表情依然冷静得像冰，丝毫不见任何情绪波动。 “不，我可以有的。只不过我一直希望老师能给我另一个解释，证明我的一切推断都是错误的。” 孟飞下了最后的决心，双目中有微微的蓝色光芒闪过。 “扫描！” 他的脑波骤然在房间内出现，让屋里的众大神们都神经一紧。但他们都很快明白过来，孟飞的异能只作用在了罗安身上，而且并没有攻击性。 “我曾经想过，你原本的计划可能不是这样的。” 孟飞接着前面的话说道。 “我现在回想，你让刘岗去删除调试信息，同时让我进入专案组调查，我感觉应该全部是你的设计。 “因为你知道我会对刘岗的行为感觉怪异，而触碰到调试信息。 “因为负熵相关的调试信息的代码是我写的，所以只要触碰到并认真去查案的话，我一定会发现负熵是被我的调试信息截留了下来，所以我一定会找回负熵的。 “这一切应该都在你的设想之内。” 孟飞其实心里想骂。我又不是前身，根本没有那些自己写下调试信息的记忆。 结果呢，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逆推，花了足足七天七夜才勉强破解了出来。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如果他有自己写下这些代码的记忆，那这件事或许一两个晚上就搞定了。 “你之所要这样去做是要摆脱自己的嫌疑。这样你完全不用进入机密局的机房，也不用接触负熵数据。 “我猜测你下一步计划，应该是找个完美的理由接入国家空算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数据转移走。 “这样多年前设下后门截流数据的是我，多年后找回这些数据，然后又转移走的还是我。完全和你没有关系。” “所有的责任都在我身上，和今晚一样。不用杀我，我没有任何反驳的线索，只能稀里糊涂地扛下所有的罪，坐一辈子牢。 “但我告诉黎牧，黎牧又拉上了你的捕猎魔灵的陷阱计划给了你一个更好的契机。 “有了这个机会，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像一些。理解成我设下计中计，表面是要捕猎魔灵，其实是要牺牲魔灵将负熵数据运出去送给饕餮人。 “同时你也刚好得到了连接空算机的理由。先设法让饕餮人取走垃圾数据硬盘，然后自己带着魔灵，连接空算机做分析，转移走负熵数据，替换成垃圾。 “任何人都不会怀疑，简单而又完美，不用再做进一步的计划了。 “但是你把负熵转移完之后，又发生了一个你没想到的意外。因为我保存了一封邮件到邮件就交换服务器上，而你打开看了。 “你赫然发现我不但找回了负熵，还发现了进一步的、牵涉你背后指使者的线索！” 正文卷 230 决定性的证据 “这样一来你光是嫁祸给我就不够了。因为这线索还会触发更进一步的调查。所以，在两种情况下你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我已经把邮件发出来，而且发给了专案组的情况。这种情况下你必须在大家下班之前杀掉我和所有收到这封邮件的人。” 孟飞眼中闪过一丝阴影。对别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假设。但对他来说，可是在支线中实打实地经历过那场血腥的屠戮的。 当时他丝毫没有怀疑过罗安，因为他冲进罗安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那颗血淋淋不太完整的秃头。 “对你来说幸运的是我没有发出邮件，而是把邮件设定成了明早九点自动发送。 “我这个行为也让你放心了下来。说明我本身对这些线索并不重视，我可能并没有从这些线索中想到更多。 “但是你还是要杀我。因为明早我还是会发出这封邮件的。邮件一旦发出来，我虽然不一定想到，但总有人会想到的。 “但是总统把你叫到中枢省开了整晚的会，这改变了你的计划。 “你产生了一个很好的想法。既然你是要嫁祸给我的，那就不如主动挑明信息。这样他们一定会设法追捕我。 “在我被追捕的过程中，制造成拒捕并意外死亡的假象，远比直接杀了我要干净。这样直接就可以结案，不会有人去后续调查我怎么死的了。 “所以，我想，你一定会乘机通知外面的饕餮分身，去潜伏在总统特使的车上，然后伺机下手。 “它会用某件凶器杀了总统特使，按上我的指纹，然后制造车祸，让车子翻车坠入路边的峡谷中。 “拒捕杀人加上意外的车祸，简直完美无缺。” 这事孟飞也是亲身经历，所以说得绘声绘色，连自己都毛骨悚然了。 如果不是有分支的能力，他已经死了两回。而且不但死得冤，死了还要背着严重的罪名，真是永世不得翻身啊。 在他的描述之下，整个房间里都抹上了一层寒意。连故事中最大的反派罗安都不得不赞叹道： “你讲的故事的确很不错。” “故事很好，但是你想要我们调查罗安，还需要更明确的证据。” 安图的脸色和心情一样压抑。虽然他自认铁面无私，但调查孟飞和调查罗安来说截然不同。 孟飞只不过一个初初崭露头角的年轻人，一无背景二无根基，好不容易攀上艾家，入赘也还没成功呢。 但凡这人有一点嫌疑，他都可以先把人逮捕了审几天再说。审不出来还可以上国家空算机去分析。 如果是罗安就不同了。罗安的背后是玄女。玄女虽然没有家族，她一人就可以顶上三四个大家族的声望。 就算不提他背后，他身为螳螂软件创始人之一，身价亿万，要打官司打舆论，绝对是不缺钱的。 而且他开发了极多国内的核心安全系统。真要办他，得小心翼翼，随时担心某个系统崩溃。 这种事不说有没有证据，只要摊上就够他烦的了。但是他又不能置之不理。 “如果我说的只是一个故事，我在这个故事中会有遇到一个问题。” 孟飞没有再动鼠标键盘，而是双手支在桌上抱拳，顶着下巴。 “如果说罗安是被总统叫到这里，听说总统要派特使出去，才想到让饕餮分身潜伏在总统特使的车上，那罗安是怎么通知外面的饕餮分身的呢？ “据我所知，总统大人，罗老师是一直在这里开会，并没有离开过吧？罗老师有离开打过电话吗？” “罗安应该是在这里一直没走。”总统想了想，“但有没有打过电话或者用过手机……” “没有的。” 孟飞终于有点得意地微笑了一下。 “首先罗老师身上只有一个手机。 “然后罗老师身上的手机在最近两个小时内都没有任何通话记录、短信，甚至连数据流量都没有。 “所以罗老师不可能通过手机和外界联系的。” 罗安脸色有点不爽，但作为安全企业的老板，还是大度地笑了笑。 “干了小半辈子安全，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你小子居然黑我手机。” 真是不讲武德啊。 “如果说罗安没有和外界联系过，那外面的饕餮是怎么会去上总统特使的车的？” 安图有点不解地问。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就只剩下正确的可能了。” 孟飞再去摸杯子的时候，摸了个空。 其实他每次嗓子发干的时候就喝水，那杯子早就空了。艾婷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重新给他接了一杯回来。在他摸空的同时，杯子就递到了他手上。 他喝了一口，是加了奶的丝滑柔顺的咖啡。因为加了冰块，所以并不烫，有点儿温热，很香。 反正这一晚也没法再睡了，先提神是最重要的。 “罗安一定要和外界联系，但他又没用手机。我只能猜测，罗安和那个饕餮的分身有一定的联系。” 他用手指了一下罗安。 “罗老师，你和外面那个饕餮的分身一样，你们都是饕餮的分身对吧？ “你应该可以直接控制外面那个隐形的怪物。它是你的分身？” 会议室的空气骤然紧张，安图和艾觉、黎牧都站了起来，试图在罗安出手对总统等人不利之前先解决掉他。 “这事也不难证明。之前我们获得了艾义的肉身的碎片，我听安盛说，里边发现了大概率是饕餮的基因片段。 “我想罗老师以前肯定接受过基因检测，如果说有饕餮的基因片段，早该被检验出来了。 “这说明罗老师你至少以前的身体，是没有饕餮的基因的。 “现在我怀疑你是饕餮的分身，那么你身体里一定有饕餮的基因。这些基因从哪里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来自黎牧交给你的那几罐艾义的肉身的碎片吧？ “所以要找证据其实也挺简单。用不着国家空算机。 “只要在你这里抽一点血样做基因检测就可以了。说不定能找到艾义身上的饕餮的基因片段？ “如果找到的话，这算不算铁证了呢？” 正文卷 231 数据的最终下落 其实对孟飞来说，这不是说不定说得定的事情。他早就笃定了这就是事实。 最初他没有怀疑过罗安。原因就是在机密局发生大屠杀的那条世界线中，他看到了罗安的尸体。 他当时的逻辑是，如果在专案组中，谁没有被杀，谁就是嫌犯。结果他吃惊地发现，专案组的人全死了。 现在回想一下，其实当初他的逻辑是对的。只不过他忽视了一点，那就是被杀与否，不能只看表面。 比如艾义那样有着复制别人或者自身能力的人，如果能复制一个身体被杀在那里，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骗过他。 如果艾义可以做到，艾义的肉身碎片又在罗安手里，那么罗安也完全是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他刚刚已经动用最强bug系统对罗安进行了扫描。 他的最强bug系统在扫描罗安的时候，的确发现了和他在樟岛时，艾云大厦12楼看到艾义的尸体碎片的时候，一样的异常基因。 一个青芒共和国的核心人物，身上却带着饕餮的基因安然地坐在银虎堂开会，这已经足够惊悚了。 “罗安！” 安图嘭地一身一拍桌子。他的脑波汹涌，让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被压紧了。 “你有什么话可说？现在那笔被你转移的负熵，到底去哪里了？” 相对于抓人，他倒是很清楚抓人没那么重要。罗安在这里，有这么多高手包围着根本不可能逃掉。 最重要的是丢失的负熵，那些负熵有极大可能在用于饕餮的觉醒，现在饕餮随时都有可能觉醒！ “呵呵，” 罗安安然坐在椅子上。 “我的学生的推理非常精彩。我无话可说。 “你们要对我基因检测，或者意识检测，我都随意。但接下来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你！” 安图直接就被他激怒了。但罗安视若罔闻。 “我想提醒你们，你们那些审讯技巧对我不会有任何用处。 “而安图你作为行刑庭的庭长，倒是可以试试用刑，或者试试通灵。” 罗安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他。 他这是故意偷换概念。共和国早已没有“用刑”一说。行刑者执行的是刑罚，而不是刑讯逼供。 想要让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招供出负熵到底去哪儿了，正常的方案是把他接入空算机进行意识检测。 但这一天下午他接入空算机的后果是窃走了负熵。那么再接入一次会如何？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他能轻易地绕过国家空算机的安全措施。 剩下的也就只有使用通灵或者刑讯逼供了。使用通灵其实也是等于是刑讯逼供。 通灵进入罗安这样的本源学高手的意界是极度危险的。 就算进去了，也未必能摧毁他的意界防御获取到想要的信息。反而有可能在里面精神崩溃再也出不来。 而且行刑者不能这样做，甚至不能指使别人这么做。因为这违反法律。 法律允许国家用国家空算机进行意识检测，但不允许行刑者或者其他的本源学者强制搜索嫌犯的意识。 而且根据女神的戒律，行刑者不能做违反法律的事，尤其是刑法。这明显触犯了刑法。 不多久，罗安被拷上了手铐，还戴上了一个特殊的项圈。整个过程他没有做任何反抗。 当然他的手铐和项圈都不是一般货色，而是给异能者设计的专用刑具。 尤其那个坚固的钢制项圈带有强烈的电击功能，遥控器在安图手上。 只要他稍有动静，安图按下按钮，就能立刻释放出高压电击大脑，让他瞬间失去意识。 “罗安，就算我违反女神的戒律，拼了我的行刑者身份不要，我也要把你脑子里的东西挖出来。” 安图双拳紧握，浑身肌肉收缩，黑黝黝的脑门上青筋暴起。 也就他会这么干。换了黎牧是不会这么做的。 对于黎牧来说，他的身份才是他优渥生活的基础。如果生活都没有了，还要国家有什么用？ “安庭长，没必要啦。” 孟飞起身按着安图的肩膀让他先坐下了。 他怕的是安图真的在这狭小的会议室里和罗安打起来殃及他和艾婷。 “我知道负熵的下落，所以并没必要麻烦罗老师。” 当孟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罗安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安。 其实这种不安在他看到孟飞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他一直隐藏的很好。 直到刚刚，才忽然闪现了一下，然后又被他彻底地隐藏了起来。 “如果是通过国家空算机转移数据，那么数据一定是通过网络流走的。 “所以我查了从国家空算机流出到每个网络节点的数据流量。” 大屏幕上出现了许多复杂的网络架构示意图，然后紧紧跟着的是各种数据流量的曲线。 “我发现今天国家空算机流出的数据量相比平时，的确多了10pb左右。 “但遗憾的是，多的只是总量，并没有某个节点上的数据特别增加。 “所以我不得佩服罗老师的技巧啊。 “罗老师应该是把这10pb的数据，当做某种附加数据编码在了平时常用的数据中，打包发了出去。” 这是黑客窃密的一种常用技巧。如果是窃取某种信息，读取到了就打包发送，很容易被网络监控发现异常的数据流量。 但如果附加在普通的信息中就隐蔽多了。 比如图片中改动一些像素加入要窃取的机密信息的数据。或者是http请求添加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扩展信息。 这样往外发送简直神鬼莫测，通过网络监控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但不管怎么说，在全国各地收集到这些信息，是一定要汇总的。而且如果急用的话，马上就要汇总。 “这是国家idc骨干网全部节点，今天下午3点到6点之间的数据流量变化。 “节点比较多，有上千个。但是其中有流量重大波动的，也就几十个而已。我做了逐个排除之后，你们看这里。 “发现了吧？3920号节点的流量有一个峰值很难解释。如果统计一下多出的数据，不多不少大概也就是是10pb左右。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数据应该就是丢失的负熵了！” 正文卷 232 幕后主使者 “3920号节点，其实位置不远的，就在榕都。 “这些数据从榕都出发，在全国各地跑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榕都。” “在榕都？什么地方？属于哪个单位？” 安图急不可耐地追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3920号节点的数据，最终都流入了国家专家院，本源学会的机房！” “本源学会？” 当孟飞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在场除了罗安之外，大佬们脸上都浮现出难以言述的震惊。 原本激动的安图重新坐了下去，仿佛再度陷入了严峻的思考中。 “恕我直言。” 都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这一步，孟飞也不会在试图置身事外，留下线索给他们自己溜之大吉了。 “在这件事中，罗老师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你们冒着危险进入他的意界，也未必真能找到你们要的东西。 “你们还不如直接去找他背后的人。” “他背后的人？” 一直聆听着他所有的推理的总统终于发话了。 “你是说谁？” 孟飞重新点开了他最初的那封邮件，把细节放大，然后用鼠标点选了一个字符串。那一串文字被反色了，背景变成了蓝色而文字变成了白色。 “username：xny。” “12月20日负熵丢失那天，也就是在沉眠之地女神的唤醒仪式上，有人用这个账号登录了解密服务器。 “解密服务器和保存负熵数据的磁盘阵列一样，是黎牧开着卡车从机密局的地下机房运到沉眠之地的。 “沉眠之地在地下数公里处，没有网线，与外界也不可能通无线电信号。那些机器完全是隔离的。 “除了黎牧用他的账号登录操作开始解密、往女神的沉眠之棺输入负熵之外，现场为什么还会有另一个账号登录？ “这个账号登录了之后，我，根据当年罗安给欧阳聪的指示所开发的，留下螳螂安全解密系统中的一个开关被打开了。” 孟飞讲故事不忘把自己洗脱干净。 “开关打开之后，保存了一系列的调试信息。虽然并没有直接保存解密数据，但是保存了解密过程的各种中间结果。最后是可以直接推导出解密数据的。” “然后？” “解密数据被注入女神系统，但因为必须唯一祭品、不能有备份的规则而被拒绝。而原始的加密数据则被自动删除了。 “于是负熵数据丢失。当然其实它并没有丢失，只是以调试信息的形式继续保存在了这些磁盘阵列上。 “这就是我写在邮件中的关于负熵案的全部事实真相。是不是简单地把调试信息被打开理解成原因不明的软件bug要好得多？ “而且这个账号xny是谁用过的，我想这件事不难查吧？” 孟飞仔细看了一眼众人的眼神。先不提罗安，就是黎牧、楚庭这几个脸色都有明显的变化。很显然，他们知道这个“xny”是谁！ “这是罗安的老师，本源学会会长玄女没错吧？ 和他之前的讲述过程不同。当玄女两个字被他说出口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陷在一种异样的沉默里。 罗安没有说话。 黎牧没有说话。 连原本异常激动的安图都没有说话。 总统、总理等人的表情更像是凝固了，凝固在了原本的震惊中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最后只剩下孟飞继续讲述案情的声音。 “因为机密局本身的设计，沉眠之地的对外隔离，即便这些负熵被这样截流了下来，暂时也没有办法运走。 “硬盘被重重保护保存在地下，唯一能访问到这些数据的是国家空算机。 “而罗安和玄女都是国家空算机的开发者，一开始就在接入国家空算机的黑名单中。 “如果让别人来做，又绕不过空算机中的安全系统。所以这是一个两难。 “然后负熵案开始了严厉的调查，这倒是给了罗安机会。因为他也是专案组成员之一。 “对罗安来说只要接入国家空算机就可以窃走这些负熵。所以他只需要一个理由就行了。 “我就是个完美的背锅侠。五年前，我刚毕业，为加入机密局的项目组，写下第一行代码就开始背锅了。 “而罗安，你不也是个工具人嘛？” 孟飞毫不留情地继续揭露着真相。 “为了调查你和玄女之间的关系，我特别查了你的资料。 “你是有史以来罕见的天才少年，从资料上看你只不过三十岁，比我也才大了三岁而已。 “7990年出生，十二岁就进入秋榕大学少年班，十八岁硕士毕业，二十岁创办螳螂软件，完美的履历。 “问题是我查了秋榕大学8002届计算机系少年班，名单中确实有你罗安的名字。 “但毕业合影上没有你。 “而且所有的同学录中也没有找到过你的名字。 “我甚至联系上了那个班你的几个同学。有趣的是，没有人记得你的存在。 “你是一个有记录却没有人记得的人？ “如果继续往前查，那就更奇怪了。 “你的出生、你的小学、中学，表面都有记录，但一查其实都是糊涂帐。 “你出生的7990年，国家的公民身份系统已经非常完善了吧？ “那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成为罗安？” 孟飞盯着罗安，所有人也都盯着罗安。 “不好意思。” 罗安的脸就像一块任凭浪花拍打我也屹立不倒的岩石。 “我无可奉告。 “你们想要如何，请便。”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总统大人叹息了一声。 “罗安的最初的确是没有身份的，是玄女大人十年之前，向前任总统申请特许，为他虚构的履历和身份。” “他原本是谁？特许原因是什么？” “我不知道罗安原来的身份。总统在行使特许权和特赦权的时候，无需理由。前总统也不会留下记录。” “那就去问问她呗。” 孟飞说出这话，除了罗安依然不动声色之外，所有人都有点面面相觑。总统解释道： “前总统已经去世了。” “我说的是，去问问玄女。” 孟飞两手一摊，好像在说：“这就是你们的事了。” 正文卷 233 我们可以走了？ 发现没人理，孟飞只护好又补充道： “负熵丢失的时候，她就在现场。 “她的账号——我这么说如果有错，请罗老师纠正——在现场登录了服务器。 “她打开了我默认关闭的调试标志。 “然后这些调试信息、留下的后门标志是五年之前，罗安让欧阳聪，欧阳聪再传达给我写的。 “再然后，罗安这个人原本根本不存在，是玄女虚构档案加进来的。 “事实就是这样，难道你们不应该立刻去找玄女吗？” 孟飞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一点奇怪。 他原本的设想是，他将这些话说出来，这帮大佬会立刻跳起来，立刻动员军队包围本源学会，然后再请玄女大人出来走两步，问问事实。 但会议室里的气氛沉闷得有些异常。四个国家大佬一言不发，仿佛被石化了。 原本强硬得很的安图现在局促不安，坐在椅子有些焦躁地搓揉着自己的双手，最后甚至打开了手机。 黎牧双眉紧锁，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楚游坐在一旁除了紧紧盯住罗安之外，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难道需要我来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孟飞有点不耐烦了。 “我认为玄女就是幕后的黑手。 “她找来专门找来罗安这个天才来给国家空算机和机密局开发安全系统，就是为了用这个国家来积累负熵，最后去唤醒饕餮的吧？” “小孟……”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艾觉终于开口了。 “这事还不能如此轻易地下结论。” 说完这句他的嘴唇又动了动，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给年轻不懂事的孙女和孙女婿听。但在这里说不是合适的场合，于是他又忍了回去。 出生在无神年代的这些年轻人是无法理解玄女的分量的。 玄女其实并不是一个姓名，而是青芒神国的神职的称呼，只要坐上这个位置的就可以称为玄女。 其地位如果要和孟飞的前世世界中找一个类比，恐怕只有教皇的地位堪与之相当。 历届玄女寿命都很长，几乎个个年过百岁，但百岁之后也会死亡。 玄女在死亡之前就会留下遗言，声称自己会转世成某个一名年轻女子。信徒们就可以按她指定的时间和地点去找到她将她迎回玄女的宝座。 信徒们找到按时间和地点找到的年轻女性往往不但和前任玄女年轻时容貌相似，还拥有前代玄女所有的记忆，简直是死而复生一样。 在神国时期这些事习以为常，但到了无神的现代，就变成了神国的传说了。 即便如此，这一代的玄女从三战之后活到现在，本身绝非只是一个传说。 她恪守着女神沉睡之后“这世间不得再存在任何神迹与异象”的神谕，解散了教会，但她又恪尽职守地继续了本源学的传承。 直到诸神临近觉醒的现代，她帮助国家建造了国家空算机，建立了负熵收集体系，获得了强大的算起，极大地促进了这个国家的发展与强大。 如果没有玄女，没有本源学会，就没有国家空算机，就没有如今建设在强大算力上的所有体系。 那这个国家的人恐怕还在用着饕餮人提供的算力、买着饕餮人的芯片、用着饕餮人的软件、在饕餮人的平台上交流。一切命运统统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就算玄女真的是饕餮人的间谍，做这一切事都是为了暗算这个国家，现在去处理玄女也来不及了。 干掉她？那本源学会有多少人是她的学生，要不要一起干掉？还有不少事罗安这样的天才，放每个地方都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要不要一起拿掉？ 拿掉了，整个体系谁来运营？谁来维护？而且体系中有没有到处埋着给饕餮人的后门？是挨个去修补了，还是干脆推翻重做？ 国家就像一辆疾奔着的快车，大家争先恐后地奔驰。你开慢一点儿，别人就把你甩得没影了。现在你说不但要停车，还要重新从轮子开始造一辆车？ 那不可能。 处理玄女，这事的压力胜过丢失负熵。负熵丢失了还可以再慢慢积累。如果玄女是间谍，那这个国家就连收集负熵的机器都没了。 沉默了十秒钟之后，总统缓缓地开口了。 “这件事我会亲自去问问玄女。但你们几位，必须设法送我进入朱雀阁。” “朱雀？” 这个词语引起了孟飞的注意。他对什么阁没兴趣，但是朱雀两个字明显吸引了他。 “朱雀阁是本源学会总部的一部分，是玄女闭关的地方。” “那个地方很特殊。玄女闭关的时候没有人能进去。历史上也没有人尝试在她闭关的时候开启过。 “我们几个也只能去试试罢了。” 黎牧给他解释道。 朱雀阁显然是和银虎堂类似的名字。那么朱雀阁和朱雀到底有没有关系？ 孟飞脑中翻腾着这种想法。 朱雀显然并不是她的真名，甚至连朱鹮也不是。但她毫无疑问是国家认可的本源学专家。 如果她是本源学专家，就有很大的可能平时就在本源学的总部甚至和玄女一起在朱雀阁。 所以她在取假名的时候直接就取了“朱雀”两个字？ 甚至有没有可能，朱雀就是玄女？ 这个想法让孟飞摇了摇头。玄女是非常有名的人物，在这个国家几乎无人不识。 他看到过的玄女是一个百岁老太婆的形象，怎么可能是朱雀那样的年轻美女？ 其实朱雀色身份是可以当场问的。朱鹮的证件是黎牧让萧涵送来的，黎牧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但孟飞没有问。不但没有问，他今天做了这么多推理，对朱雀一个字都没有提。 因为艾婷就在他旁边认真地听着他每一句话。如果提到“朱雀”这两个字他心里多少会有些发虚。 而且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好，你们去找玄女吧。” 孟飞有些失望地看了看这些投鼠忌器、患得患失的家伙。 老实说，他挺为女神担心的。你选了一帮什么人来给你谋划你的觉醒大业啊。 尤其是那个首侍玄女，是你自己亲自挑选的吗？你就不能选个靠谱一点的人吗？ 他拔掉了投屏线，合上笔记本，然后把笔记本插到手边从不离身的笔记本背包里，一把拉起艾婷的手。 大屏幕上只剩下一片惨白。 会议室里的电子钟忽然模拟着古典的钟声响了起来，敲了十二下。 “老板，我们可以走了吧？” 他问黎牧。 正文卷 234 要不一起睡？ 虽然是总统大人特意邀请他来的，但不太懂规矩的他并不明白直接和总统大人辞行合适不合适。 总之，他感觉这没他的事了。而且这也不是调程序，再让他继续加班并不合理。 “这个……” 黎牧有些犹豫。眼前的事态可以说紧张而且混乱到了极限，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而本来应该拿主意的总统等更多大佬们明显也处在混乱中。 这时候他还真拿不准孟飞需不需要留在这里。他的作用实在太微妙了。 要说有用，眼前他的确无法再起到任何作用。涉及到玄女，就连他黎牧能不能起到作用都难说了。 要说没用，每次绝境他都以惊天动地的方式翻盘。 “孟飞，你委屈一下，先在中枢省住两天，这里很安全。” 总统犹豫了一下，提出了这个要求。 “不不不，我拒绝。” 孟飞毫不客气地直接顶撞这位共和国最高权力持有者。 你们给我扣锅了，让我来解释，好吧，我来解释了。 你们负熵丢了，问我哪里去了，我也给你找到下落了。 你们说我勾结饕餮人，现在谁勾结饕餮人，我也给你们找出来了。 真正的嫌犯你们不去抓，还把我留在这里？凭什么啊？安全？你们这里才不安全呢。 如果开战，我要是无处不在又无影无形的饕餮，我就先斩首…… 而且之前罗安的怪物分身要杀我，那是为了消灭我发现的线索。现在线索已经公之于众，他要杀也是先杀你们啊，与我何干。 所以他怎么想，也觉得外面的人海茫茫比这个共和国的中枢要安全一些。 而且现在十二点已经过了。 现在已经是情人节了！ 活了两世才好不容易有了女友，又是情人节，不带着女友去开房，陪你们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游戏吗？ “孟飞，还有艾婷。” 总统的邀请被拒绝之后，黎牧作为领导，果断出手了。 “你们两个就当是部里的特别任务，在这里加班两天。按节假日，算三倍薪水。” 他想到的是现在他依然是负熵案的总负责人。不管牵涉到谁，案子的重压还压在他身上呢。 虽然说无法让孟飞去动玄女，但有这个超级干将在这里，总是能帮他承担一些压力的。 “不好意思啊老板，我们正要辞职。” 艾婷站起来开口了。 “辞职申请马上就发出来。” 这地方艾婷早就不想待了。 三倍薪水？还不如我一天的分红的万分之一好吧。 从第一次发觉他们竟然试图把丢失负熵、勾结饕餮的帽子扣到孟飞头上，她就想大喊一声“去死吧”。 现在孟飞已经狠狠打了这帮人的脸，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黎牧一听辞职立刻心急上火了。对他来说，这俩年轻人明显就是不想加班，以辞职为威胁啊。 “总统大人，这事我来处理！ “你们两个可以先回去，保持联系就好。 “至于辞职嘛，先不着急，等这事过了，我们再好好商量。 “就算你们提辞职申请，我这会儿也没空审批是不是？” 他尴尬一笑，直接把两人推向门外。 “你们回哪里去？要我叫车吗？如果担心安全，我派一对特别行动员护送你们。” “别别别，不需要了。” 艾婷暴力地将这个人推了回去。 两人在特工的护送下一路出门，在外面叫了一辆的士。 “你爷爷好像还在中枢省？” 两人刚上车，都坐在后座，孟飞回望了一眼中枢省的大门。 的士司机也吓了一跳。一上车就是“我爷爷是中枢省的人啊”，被震得连要去哪里都不敢问了。 “嗯。” “那就不回你爷爷家了？” 孟飞的逻辑是既然你爷爷不在家，那也就不用送你回你爷爷家了。 彻底解决送回家还是去开房的烦恼。 但他不知道的是人家大户人家，主人不在家还有管家，管家不在家还有女仆啊。 “嗯，不回。” 艾婷轻轻靠在她肩上。 “困不困？” “困。” “要不要睡觉？” “要。” “现在还不到一点，要不先去我那睡一会儿？” “好。” “一起睡？” 孟飞也不知道脑子里那根线搭错了，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来。 “好。” 连的士司机都急了。 你们约炮就约炮。 女孩都答应得这么明显了，你还有必要问得那么扭捏吗？ “去土拨鼠酒店。” “好嘞！” 司机终于知道该去哪里了，迅速踩下油门。 一路小小的颠簸，让艾婷从孟飞的肩上慢慢滑了下来，滑向他的胸口。 这一夜她太累了。主要是心累。和一进入状态就亢奋的孟飞不同，她比较被动，一夜都是担忧但又插不上手的旁观状态。 她的整个身体都柔若无骨地靠了过来，孟飞将她抱住抱在怀里，左手的臂弯给她当枕头，右手抚摸着她如同丝缎般的头发。 咚，咚，咚。 本来差不多睡着的艾婷无奈地笑了一下。 “你心跳得太厉害了，吵得我睡不着啊。” “你也心跳得厉害啊，我都感觉到了。” “哪有？” “不承认？让我摸一下看。” “别闹！” 虽然说他一连在机密局加班了那么多天，压根就没下班回酒店过，但酒店的房间一直保留着，也是天天算房钱的。 还好，这算的是公家的钱。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今天他是请假的状态。尽可以一觉睡到九点十点。 而且和女友一起睡觉不知道是什么体验呢？他是从来没有体验过。 和朱雀在机房打地铺那一次？ 和衣而卧，什么都没做，那不算的。 但当他用门卡刷开房门，把门卡插入插槽让整个房间亮起来的时候，他心中不禁一凉。 他忘了一件事。 艾婷走进房间里，看到沙发上整整齐齐堆放着的大量的购物袋，明亮的眸子飞快地转动。 “这是你住的房间？” “不……是……是啊，是我……住过的。” 考虑过否认已经不可能之后，孟飞结结巴巴地承认了。 这些东西孟飞是不会整理的。应该是这几天酒店的服务员进来打扫的时候，帮他整整齐齐放好的。 都隔了快一周了，他把这里的情况忘记得一干二净。 朱雀不是回去养伤去了吗，为什么都不来一趟酒店把自己的东西带走？ 把这么多女人的东西留在这里，这不是坑人吗？ 正文卷 235 你和别的女人开房？ 艾婷将几个购物袋拿起来看了看。 “怎么都是一些衣服？” 她本来要说的是“怎么都是女人的衣服”。 但她谨慎地略去了女人两字。毕竟这种事还是要他主动交代比较好。 “这……” 孟飞的大脑陷入了比解bug和案情推理强度大一万倍的循环计算中。 即便是如此强度的计算，他也支支吾吾没有说出什么聪明的话来。 这时候艾婷把衣柜拉开了。 明显是女人的丝质睡衣、还有各种内衣。 她双目中有青色光芒闪过。 房间里所有的灯同时就像恐怖片里一样滋滋滋地闪烁了起来，导致气氛变得非常诡异。 “孟飞！” 空间里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涌动，孟飞身体四周就像被撒上荧光粉一样亮着，受到整个房间的排斥。 他就这样轻飘飘地悬浮了起来。 一些青色的电芒就像蜘蛛丝一般，在房间电灯黑暗的瞬间显现，然后又在电灯亮起的瞬间消失。 孟飞毫不怀疑，只要触及到这些电芒，或者这些电芒暴走主动拥抱他，他就会如同支线中那片无辜的杉树林一样，被整体撕成碎片。 “你跟别的女人出来开房？” “不不不，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最初有一些混乱，但孟飞越是到危急时刻就越是冷静。 “这是上面派来保护我的巡法官的东西。” “巡法官，女的？” “对，不信你可以问老黎。 “我也很希望他们派个男的。 “但是魔灵太厉害，只有朱巡法才能对付得了。 “这一点你也可以向黎牧求证。” 孟飞冷静地想：毕竟老黎是男人，应该很理解男人的难处。即便艾婷真是去求证，老黎也会好好解释的。 “姓名？” “朱鹮。” “性别？” “女。” “年龄？” “十九岁。” “十九岁的巡法官？ “而且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年龄？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只是看到了她的证件。这一点萧涵可以作证。” “你还见了萧涵？！” “……” “你们一起做了什么？” “吃饭、逛街、买东西——是三个人。” 孟飞感觉越抹越黑。 艾婷打开手机，在女神app上查这个人的名字，然后看到了一张令她更不快的美女的脸。 “这不是和你坐飞机一起睡觉那个女人吗？ “你们飞机上就在一起了？你还说是偶遇？” “对。” 孟飞郑重地点点头。 “的确是在飞机上就开始保护我了。 “那时魔灵也在飞机上，正打算对我下手。 “幸好朱巡法坐我旁边，我才没有出事。 “但朱巡法当时并没有知会我，所以我以为是偶遇。” 他记得刘岗当时与他同机。后来朱雀烧伤魔灵的时候，最终受伤的却是刘岗。 因此合理的推测，应该是当时魔灵就附身在刘岗身上，早就打算对他下手。 “哼，就算是派一个女人保护你，也没有必要非要住一个房间吧？” 她的怒火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嗯，我试过。我坚决拒绝了朱巡法住我的房间。结果我被魔灵吞噬了。幸好我回到支线活了下来。” “支线？” 孟飞以过人的胆识有条不紊地讲述了他的经历。 包括他最新获得的分支异能。 他在飞机上“偶遇”朱雀，要求住同一个房间但被他言辞拒绝的经历。 然后就是遭遇魔灵被杀。 “你居然专门开一个分支去和她开房？” 艾婷的手指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结果房间里所有的电灯都砰地一声熄灭了。 终于没有那种烦人的闪烁感了。整个房间都浸泡在了青色的柔光中。 但孟飞感觉斥力越来越大，他就好像被沉入深水，越来越承受那无孔不入的水压。 “不，我只是作为万一情况的备份。后来事实证明，这样做事对的。” 孟飞镇定而有条理地解释着魔灵幻化为她的形象的入侵、还有朱雀的反击，他在机房的破案，设置抓捕魔灵的陷阱。 其中略过了一些，比如朱雀充当程序员鼓励师、和他共享地铺，至于意界中的火海约会更是不敢提。 连带连接国家空算机中碰到青青的事他也一同略掉了。 总之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绝没有任何虚假，问心无愧。 “嗯。” 艾婷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空中的无形力道顿时改变，孟飞身体立刻横躺了过来，砸到了大床上。 “你这个分支的能力还挺不错的。” 她靠了过来，四目对视，电光四色。 “你可以在这个分支里和我在一起，另一个分支和别的女人乱搞？” “不，绝不可能。我不会那么做。” “怎么证实？让我想想。” 艾婷仔细思考了一下。 “是不是把你杀了，我们就可以穿越过去看看另一个分支里你在做什么？” “不不不不不……” 女友一思考，孟飞就惊慌失措。 艾婷想了一会儿，觉得与其纠结这些无用的烦恼，不如及早把生米煮成熟饭更简单。 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动着孟飞的头，把他的头拖到枕头上。 “乖乖脱了衣服在床上等我。我去洗个澡就回来。” “好。” 孟飞乖乖按她的要求躺着。 艾婷起身走向卫生间。房间里的灯和全都坏了，但对她来说无所谓，并不着急修。 还省要得关灯了。 当她经过大门附近的时候，门口的门锁爆发出如同电焊般的火花，孟飞闻到了电火花带来的焦味。 车门……不，大门被焊死了。 不但门焊死了，连窗也被焊死了。这里已经成为密室。 “焊死大门，这可以理解，她不想关键时刻有人来打扰。 “那焊死窗户是干嘛？这是要密室杀人吗？” 孟飞胆战心惊地想。 “不对，也许是怕我跳窗逃跑。 “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这种时候怎么可能逃跑呢？” 艾婷走进大门里边左手边的卫生间。 由于她对电荷精确的掌控能力，卫生间里明明已经坏掉的灯都被强行点亮了起来。 她很舒服地洗了个淋浴，把一身疲惫和心情上的些许不爽都洗掉了。 擦干水、吹干头发之后，她将浴巾一扔，蹑手蹑脚走出来钻进被子里。 “以后禁止你和任何女人同一间房睡觉。任何情况任何理由都禁止，哪怕是宪法的规定！” 正文卷 236 女神的第二个任务 “嗯。” 从逻辑上说，你就是女人，现在就直接被禁止了。 但你和女人讲逻辑，那就是幼稚的表现了。 无论这话有多大的逻辑问题，孟飞都表示坚决认可，但又补充说： “宪法规定，我们要一起睡。” “宪法没这条。” “那可能是婚姻法规定的。” “婚姻法也没有。” “那就是我，不，你规定的。” “……” 两人都没有经验，房间又黑，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操作上出现了一些失误。 艾婷坚决不肯点灯，他又不敢对灯泡施展修复，就只能继续在黑暗中探索了。 此处省略很多字。 完事之后，孟飞感觉比预想的还要更爽，但又要累很多。 捏着老婆光滑柔软又凉凉的肩头，把她抱在怀里，他很想点一根烟。 但这是不对的。有老婆的人怎么还能抽烟呢？ 艾婷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很多的事。 从那个胸口被撞瘪，内脏从嘴里吐出来的复制版孟飞开始。 然后是那一晚的审讯，送他回家车上他似乎做过的美梦。 还有云深天台的跳楼姿势，到底是谁给谁垫了背，争论了半天。 然后是慕恩堂约饭、月亮影院看的恐怖片。到底那天牵手成功了没？至今还是一个悬案。 从充斥着病毒的樟岛，一直到安静的、积雪的西洲的森林中的小木屋。 明明才认识几个月，孟飞感觉这几个月经历的故事几辈子都聊不完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如果这是微信的声音，艾婷准要警惕地将目光投射过来。 “又和哪个女的闲聊？” 好在她能听出来，这不是微信，而是女神app发出的提示音。 更巧合的是，在孟飞的手机响起提示音的同时，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完全一样的提示音。 女神app在凌晨收到消息，那绝对不可能是好事。 艾婷按捺住了将手机关机的冲动。毕竟在成功辞职之前，她依然是国家公仆，应该恪尽职守。 她看到的是女神ai发来的消息。 “恭喜，你提交的申请资料已经审批通过。” “什么申请资料？” “你在微信上提交的结婚申请资料啊。” 她差点爬了起来。她现在觉得这个女神ai越来越不正经了。这是ai出了bug吗？ “不是说只有工作时间才接受资料申请吗？” “哦，我看了一下申请资料，没什么问题，所以就打开数据库写了进去，并审批通过了。” “你这……这难道不是……不是黑客行为？” “这是系统自主行为，与黑客无关。” “……” 成功登记让她非常惊喜，但又莫名担心这种古怪的操作导致意外的问题。 女神ai的这种操作简直是让她觉得太怪异了。想要就这事和孟飞聊聊，但她又忍住了没说。 万一这种骚操作被认定非法然后回滚怎么办？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悄悄地吧。 孟飞收到的消息完全一样。 他倒是没什么吃惊，反正女神ai做黑数据库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青青……” “错了，你现在不能再这样叫我。” “？” “叫老婆。” “但我老婆是艾婷。” 孟飞心想，就算是有两个女友，最多算是脚踏两只船，是个道德问题。 如果是两个老婆，那已经上了刑法清单啊。 “现在开始，我也是。” “什么叫也……这算重婚罪吗？” “呵。” 女神ai的头像冷笑了一声。 “见过游戏玩家在游戏里结婚吗？有算重婚罪的吗？” “这倒没有。” 孟飞挠了挠头。 所谓重婚至少要在同一个世界里和两个人结婚登记或者是事实婚姻才对。 他又没有和青青登记结婚，更不可能和青青超越次元壁发生事实上的什么。 “而且这涉及到一个世界同步的问题。” 青青认真地解释说。 “什么叫世界同步？” “如果你已婚，那么你在每个世界中都必须同步已婚。 “你不能在一个世界里已婚，在另一个世界里却伪装单身撩骚。 “这是不道德的。” “好吧。” 已婚男无奈地认可了这个观点。 “叫老婆。” “好吧。” “叫。” “老婆。” “好。 “下面是我给你的第二个任务，必须马上执行。” “任务？现在？” 孟飞不免一惊。 “对。”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我刚进行过剧烈运动，缺少睡眠，急需休息。” 他现在和酒醉的人刚躺倒在床上，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却强行被人叫起来去干活一样烦躁。 “嗯，正因为很晚了。现在两点半，到日出时间还三个半小时。一旦到了天亮，就一切都晚了。 “什么事这么急？” 孟飞指望着最后的赦免机会。 “有一个人，你想不想见？” 青青忽然改变了话题。 “谁？” “朱雀。” “？？？” “你的第二个任务，应该刚好是你内心很想做的事哦。 “这个任务是让你在天亮之前，赶到本源学会朱雀阁，去与朱雀见上一面。” 在这个场景、这个环境、和老婆在一起的时候，被提到“朱雀”两个字格外地让他觉得心虚。 更何况还是赤果果地问你想不想见？ 那他到底想不想见？ 他暗想，朱雀忽然就这么消失了，联系都联系不上了，我当然想见啊。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老婆在这里我敢说想见吗？刚刚还因为这位朱大人把东西给留在这个房间，害得差点出了人命啊。 孟飞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艾婷。 他发现艾婷不但无意去注意他手机里在敲什么，自己也在手机上聊个不停。 不对啊，艾婷平时也不怎么聊天啊。现在拿着手机聊个热火朝天是什么鬼？ 一种不太好的情绪在他心头升了起来，又被他强行摁了下去。 随意去揣测别人是不对的。但青青在这个时候提起朱雀、还给他派这么一个任务又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想不想再见到她？” 青青在女神app中问道。 孟飞暗想，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刚有了老婆，就问我想不想见一个前几天才邂逅的女人？ 想用这种送命题来钓鱼执法吗？ 这还用问吗？ “想啊。” “那就赶紧去吧，再不去就永远见不到了。” 正文卷 237 一起去吧 “…… “你是说，我不去，她就会死？” “嗯。” “为什么？” “……” “没有具体的解释吗？” “我只是程序，按代码的交代执行啊。” “喂，你不能把什么都推给代码啊。” “哼，你以为你就不是遵照代码执行吗？” 青青的头像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喂…… “青青 “老婆？” 女神ai老婆像往常闹脾气一样陷入了沉默状态。 孟飞把头蒙进被子里想睡觉。 艾婷也结束了手机聊天，累了，带着平稳的呼吸睡着了。 除了手机上提示有消息的极为细小的绿色的光点之外，没有一丝光，真正的夜深人静。 十分钟之后，孟飞就像梦游一样坐了起来。 青青给他发来的奇怪的任务让他心神不宁。 迄今为止，这个神奇的ai程序并没有犯过什么错，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来调戏人的。 那就是说，既然她说你不去见朱雀，朱雀就必死，朱雀就真的会死。 诡异的消息，为什么刚好是现在呢？ 新婚之夜，陪老婆第一夜，居然就非让我去救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刚刚才引起过误会的女人？ 想起刚刚艾婷见到衣柜里朱雀的衣服之后的情景，孟飞无法想象如果对她说实话会怎么样。 “老婆？” “嗯？” “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什么急事？” “我要去救一个人。不去她就会死。” “谁？” “朱巡法。” “谁？你再说一遍？” “朱鹮。” “你们还是一起去死吧！” 电离风暴摧毁了榕都。 以上是孟飞的想象。 艾婷的处理方式可能会更温柔一点。 比如，摧毁的范围仅限这家酒店？ 现在的艾婷好像睡得很香，呼吸非常平稳。 孟飞蹑手蹑脚地下床。 青青的给的任务只是让他在天亮之前见到朱雀。从这里到本源学会并不远，打的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如果他在不惊醒艾婷的前提下悄悄地出发，打个的到了本源学会见到朱雀，是不是就完成了任务？ 只是情况并不一定会这么简单。 现在极有可能窃取了负熵的玄女还在朱雀阁闭关，连总统都要黎牧他们想办法才能进去。 但青青既然提醒他了，那么他也大概率是能进去的。 不管那里发生什么，他只要在那能见到朱雀，就万事大吉。 然后他立刻打的回到酒店。那时艾婷说不定还没有醒来。他只要悄悄钻进被窝，不就万事大吉？ 完美。 他真感慨自己的聪明。 他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穿上了衣服和鞋子，然后到了大门口，摸到锁头转了一下，才猛然想起。 整个房间的门和窗都被焊死了！ 听到他动门锁的声音，艾婷醒了，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你去哪？” 孟飞犹豫了一下，本想说去“朱雀阁”。但他聪明地将朱雀两个字隐去了。 “我要去一趟本源学会。” 本以为艾婷一定会问你去做什么，没想到她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哦。” 这反而让孟飞更觉得不踏实了。但这时他既不能出去，又不知道回头如何解释，真是骑虎难下。 “可是门打不开。” 艾婷在黑暗中叹息一声，说： “你终于还是决定去吗？” 擦了擦头上的汗，孟飞视死如归地说： “是啊。” “好吧。” 艾婷并没有如他意料中的暴怒摧毁整家酒店，而是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那我和你一起去。” “嗯？” 形势的变化让孟飞非常疑惑。 难道艾婷猜到他要去见朱雀？ 打算当面火并一场？ 他在脑中迅速计算了一下两人的战力。 这俩如果在榕都全力一战，不知道相当于多少当量？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吗？” “知道啊。” 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这时候艾婷刚穿上了衬底的吊带，还有些疲惫的样子，有些散乱的头发披在雪白的肩膀上，显得比平时梳妆整齐时反而更有女人的味道。 “黎牧之前给我发消息，都和我说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本源学会出事了。他们派军队包围了本源学会，想夺回那些负熵。 “但是玄女封闭了本源学会的总部，把里边所有的人都劫为人质。 “如果在天亮之前不满足她的要求，她就夷平本源学会，让里边所有人和她一起死。” “她的要求是什么？” “黎牧不是和你说了吗？她只和你一个人谈判。所以你不去，没人能知道她的要求是什么。” “……” 孟飞心想，老黎什么都没和我说！ 但他没有说出来。 原来青青的意思是让我去谈判拯救人质？但她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即便朱雀在那儿，也只不过是诸多人质中的一个，不至于引起艾婷的注意。 “黎牧说希望我劝劝你，出面去和玄女谈判。” 艾婷穿上了衬衫，一颗颗地将扣子扣好，靠在床头的靠枕上，叹息了一声。 扣紧了扣子的衬衫很好地裹住了她大小非常迷人的胸部，隆出鼓囊囊的曲线。 “我现在虽然马上要辞职，但辞职还没有批准，我就依然是梧桐市异能局的局长。 “如果是让我去，职责所在，我不能不去的。但你只不过是异能局的特聘专家。你没有这个义务。 “这事很危险，而且根本不关你的事。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你又不是他们的救世主。 “没有人有资格和权力非要你去送死。所以我才不会劝你。” 微微嘟着嘴，她有点生闷气的样子，开始用床头的一次性梳子将睡乱了的头发收拾起来。 她在手指间套了一个弹性发圈，用左手将头发在后面盘了几圈，右手灵巧地套上发圈将头发固定住。 “玄女之所以非让你去，无非就是因为你破了负熵的案子，坏了她的计划，所以她要乘机报复！ “但你偏偏又非要逞这个英雄，那我就陪你去。要死一起死，我不想一个人。” 艾婷穿戴整齐，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那老女人不安好心！” 她话音刚落，孟飞只感觉眼前密密麻麻青色的流光闪过，他脸上仿佛温柔地抹过许多锋利的剃刀。 视野中的光影的残留还没有消失，厚重的木门已经像游戏中被切碎的水果一样掉落了下来。 …… 正文卷 238 以下为神谕 这时在榕都，有一个人在等待，他就是左格。 左格披着厚重的、镶嵌着金丝边的华丽的黑袍，黑袍上的金色徽章是的正中是一片空白的、黑色的虚影。 前面是许多巨大的石柱，支撑着让空间显得非常空旷的穹顶。有橘红色的月光透过高处的窗射进来。 这是一处饕餮教堂。在青芒共和国的首都居然存在饕餮教堂，但这其实并不奇怪。 饕餮的传教士在世界各地兴建教堂，青芒共和国也不例外。 这个地方本身和他以及他要见的人都没什么关系。因为青芒共和国的饕餮教堂并不从属于他效忠的教廷。 左格之所以要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晚上这里除了门口的保安之外也没有外人，比较安全。 而且这里他可以合法地穿上饕餮教的高级教士的盛装，看上去非常正式。从教廷派来的使者也对此满意。 这种时刻，他必须要郑重一点。 他在青芒国十多年的工作行将结束。饕餮教廷将给他一个最终的评判。这和饕餮国家给他的评价不同。虽然无关金钱或者地位，却关系到将伴随他余生的荣辱。 作为一个长生者，他的一生没完没了。所谓的余生只不过是这一轮回的休息期。等他安度完“退休期”之后就会找个机会重新开始新的“一生”。 即便只是一个轮回的评价他也是不愿意背上羞辱的。他在心中回味了这十余年的工作。他认为总体还是不错的。 从一开始一直到近几个月之前，他一直无往而不利，立下了无数的功劳。 他开始走下坡路是从艾义去招惹那个叫孟飞的年轻人开始的。接下来他经历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失败。 先是在樟岛一败涂地，不但没有得到电离晶核的秘密，还把艾义这个从小就通过神血培养的超级容器给赔了进去。 接着在榕都，他又损失了魔灵。而且本应到手的负熵也不知所踪。 虽然不知道教廷会如何评价他的业绩，但他觉得，长达十多年的事业，是不可能仅用最近几个月的失败来衡量的。 在他表面安静，内心忐忑的等待中，一行人在大厅的那一头出现，然后缓缓地走了过来。 这些人无论高矮胖瘦，都穿着饕餮教的大袍，头上罩着遮帽。背对着月光，在左格眼中只是一排如同纸片般没有厚度的影子。 但他们走近之后，某种压抑的气氛也笼罩了过来。 “你就是左格？” 他们中为首的一个身材高瘦，身上的黑袍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淡紫的光芒。这是一名紫袍教导士。 大教廷麾下直属的紫袍教导士比黑袍的高级教士要高上一个层次。 “正是属下。” 左格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一片虚空，然后捂在心口，低头鞠了一躬，而且并没有直起腰来。 “哈哈哈哈，闻名不如见面啊。” 那人掀起了头上的遮帽，露出一张清瘦、年轻、眼角有些歪斜，带着傲慢和稚气的脸。他怪笑道： “听说你在密林水库捞起了一堆硬盘，送过来之后里边全都是垃圾数据。” 这明显的羞辱并没有引起左格特别的反应。他只是冷笑一声，回答说： “那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尝试。如果能得到是最好。没有得到，也并不在我意料之外。” “放屁！” 那人粗暴地打断了他。 “别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吧？失败就是失败！” 这一次左格没有回话。失败就是失败这句话虽然尖酸刻薄但他无法反驳。 “呼迪亚大人在机密局潜伏那么久了，怎么按着你的计划就落入了青芒人手里？” 呼迪亚是那个在机密局潜伏了许多年、后来又被孟飞设计给坑了的魔灵的名字。 这件事真要论起责任来他的责任只是次要的。因为他本不同意去拦截那笔他认为很可能只是诱饵的负熵。 但呼迪亚以魔灵的身份强制他派人协助，他不得不参与了这件事。 “那不是我的计划。呼迪亚大人有自己的决断，这不是我这个下属能质疑的。” 他委婉地给解释道。 “嘿，就算你一定要动用人手，也没有必要暴露了已经筹划了三年多的军团杆菌计划吧？” 饕餮人的计划是让军团菌在青芒军队和民间一直隐秘地传播。 等到战争爆发的时候，再控制大批青芒军队和青芒人来一场规模巨大的倒戈，于是开局即终局。 “军团杆菌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青芒人早就盯上了这种病菌。 “以这个国家的动员和组织能力，几个月内就会将这种病菌清理得一干二净。 “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等到战争爆发。我能利用这个计划最后做一点事，已经算合理的废物利用了。 “你根本不了解这个国家的实际情况。” 左格对这个年轻人的判断力越来越不屑了。 这人身居高位一定是有原因的，极有可能是高层某个家族的子弟。但他对青芒的状况可谓是一窍不通。 一般来说最后派来给他的任务做出最终评价的都是将接替他的任务的人。这让他对情报局将来在青芒的局面越来越不看好了。 那人被送了一个“根本不了解这个国家”的帽子，气得脸都歪了。他尖声训斥道： “老头，别狡辩了。你这年纪也该退下来了，是时候把茅坑让出来给年轻人了。以后这里的事都该由我来接管了！” 说完他直接拿出了一卷文书。 “教士左格，这是大教廷最高廷议第08917号廷训！” 左格整了整衣冠，然后再度把手放在心口，腰身躬了下去。紫袍年轻教导士开始宣读刚刚启封的廷训。 和他原本的猜测差不多，教廷先用大篇幅肯定了他的功绩。但是对他最近的失败也进行了严词训诫。 年轻的教导士好不容易才将长长的卷轴念到最后，他都感觉到有点口干舌燥了，真是后悔没有预先喝点水润一润喉咙。 好在终于念完了。他终于可以收起卷轴，丢给左格让他滚蛋，然后他来接手饕餮情报局在青芒的一切任务了。 但这时他忽然发现卷轴末尾处火光闪烁，一排明亮的、如火焰般不断跳动的文字显示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教廷什么时候开始玩这种魔法般的技术了？发个廷训居然还搞隐藏内容？ 只要是写在了圣训上，无论是怎么写的，他都没法不念。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念下去： “以下为神谕。” 这让左格心中猛然一动。 对他来说所谓神谕，那就是直接来自教廷和饕餮沟通获得的信息！ 正文卷 239 六翼神使 上一次神谕，已经是百年之前，三战刚结束之后的事了。 饕餮虽然还没有完全觉醒，但是教廷已经能够设法与饕餮沟通了吗？ 难道教廷和饕餮的第一次沟通，获得神谕就直接提到了他？ “千年的使命已经开启。 “请在今日日出之前，抵达青芒国榕都本源学会朱雀阁，在那进入一处时空异常处。 “进入之后，你自然会觉醒你的记忆，领取你的使命。 “收到此神谕，请立即诛杀现场除你之外所有人。” 因为这是神谕，年轻的教导士再也不敢掺杂任何个人情绪，念得极为认真。 将最后这一句念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有点不对。但他再回味的时候才明白怪异之处在哪里。 “诛杀现场所有人？那岂不是包括我在内？这什么鬼神谕，开玩笑吧？” 在他反问自己的同时，他发觉身材矮小的左格已经抬起头来。 窗外来的月光刚好照在左格的脸上，让他的五官明暗分外清晰。但他的双眼就像被墨汁染黑了，眼白完全消失无踪。 六只硕大的、类似螳螂大刀般的螯肢从他背后伸了出来，左右各三。 每个螯肢的尖端都是一柄折叠的、锋利的黑色的利刃。他将螯肢伸出的同时，这些利刃也像从刀鞘中拉开的剃刀一样展开了。 在他的螯肢和黑色利刃的关节处，左右各生出三只和两只细长得就像长脚蜘蛛的细腿一样的爪指。 六条螯肢，六柄泛发着金属光泽的利刃，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寒气四射，就像三对闪烁着寒光的乌金的翅膀。 “六翼神使？” 年轻的教导士在极度的惊愕中瞪大了双眼，在巨大眼白的对比下，就好像他的黑瞳变小了许多。 他见过的饕餮教的经典中，画着的“神使”都带着某种金属构成的翅膀，只不过数量不一。有双翼、四翼和六翼之分。 翅膀数量越多，等级越高，力量越强，异能越诡异。 只是这些对这位年轻的教导士来说，带着翅膀的神使只不过是神话传说而已。 现在这玩意直接从经典中走了出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震恐只持续了一瞬间，求生的欲望立刻就占了上风。 他猛然抽出一柄通体都散发着明亮紫色光芒的长剑，喊道： “兄弟们，想活命的话，和我一起杀了他！” 大家这才领悟最后那句神谕的意义。 “诛杀现场所有人”意味着每个人都要死！ 在场每个人的身份不但是饕餮教徒，还都是饕餮国的特工，没有人愿意束手就擒的。 有人拿出了冷兵器，也有人掏出了枪，还有人动用异能。 即便是真的神谕，这个时代的这帮信徒们也未必肯舍了自己性命遵守。 更何况不少人就认定神谕只是教廷用来唬人的鸡毛令箭。 凭什么你让我死我就得死？ 然而他们正要集火攻击的时候，却发现非常炸势的六翼神使竟然消失不见了。 左格不但原地消失不见，而且对所有人来说，这间教堂内所有的光线都发生了错乱。 它们仿佛被什么类似漩涡的东西给吸引了，一并往某处涌去，这样就不会有任何光线落入到任何人眼里。 结果所有人看到的都变成了一片茫然的漆黑。 与此同时，所有的声音也都消失了！他们进入了一个无声、无光的死寂领域中。 这一切只是对这些人来说的，左格不在其内。因为吸走所有光线和声音的并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他。 所以他能看到屋里所有的景象的细节，甚至连任何遮挡都无效了，也能听到哪怕最细微的声音。 看到眼前这些因为失去视觉和听觉而茫然无措的家伙，他只是冷眼一笑，然后挥动起他全身的六柄利刃。 不一会儿，月色下的大厅中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四处只留下残破的碎尸。 无需收拾尸体，无需打扫现场，甚至无需将身上的血渍清理干净。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杀的都是谁。尤其那个紫袍教导士，可怜的年轻人。 年轻人显然是有着雄厚的、位高权重的后台，才能坐上这样的位置的。 但这人显然是太过嚣张地得罪了什么人。对方动不了他，就派来他执行这种必死的任务。 最后的锅还不是他左格来背。但他是无所谓了。 左格将背后的螯肢都收了回去，离开了这座教堂，往青芒国家本源学会的方向走去。 听到神谕之后，他的脑中就像闪过了一连串的闪电，闪烁的光芒照亮了那些被黑暗尘封的记忆。 他想起了很多事。千年之前，远在饕餮诞生之前，他就存活了。 但在神诞生之前，他的记忆没有意义。在神诞生之后，他的意义就随之瞬间诞生了。 就在那时，他的确是接受了重大的使命。 千年间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一次又一次的使命实在太多了，产生了太多的记忆覆盖了他的初心。 现在他想起来了。他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才活了一千年的。 他的使命无论是否圆满完成，这个世界都会发生重大的改变。重大到现在的一切麻烦都不再重要。 本源学会所在的区域，已经静悄悄地被完全封锁了。 关键的路口都设置了“前方施工，禁止通行”的牌子，还加上了绕道指引。 如果有行人强行要通过，就会有人一群便衣过来客气地劝返。 再往里，就是军方设置的路障和全副武装的守卫了。 凌晨两三点，这时候路上本来就没几个人，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左格穿过这些被封锁的街头，直接从守卫们前面静悄悄地走过去。作为一个隐形人，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他。 本源学会所在地即是榕都本源大学，占地两百万平方米。和榕都大部分区域一样，笼罩在遮天蔽日的树木的枝叶中。 这所大学的整个格局是正方形，严格地左右对称。左右是东西教学楼区，然后是东西花园。 中轴线上则是通过各个学院大楼，直达最中间的大图书馆。 图书馆的背后，有一座完全由红色砖墙构成、上面爬满了已经枯萎的爬山虎的古朴的三层小楼。 这正是左格的目标，朱雀阁！ 正文卷 240 时空风暴 朱雀阁的四周拉起了一条黄色的警戒线，外面密密麻麻地布置了许多军警。 同时可以俯视朱雀阁的图书馆大楼的各个窗口，早就架设好了许多监视摄像头和狙击手。 总指挥室设置在了相对安全的图书馆地下室。 总理、议长、专家首座、黎牧、艾觉都在关注着从朱雀楼传来的视频画面。 和黎牧发给艾婷的消息不同，当他们最终出动军警包围本源学会之后，立刻就把学会里绝大部分人都疏散了。 只有朱雀阁是进不去的。理论上那里除了玄女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玄女给的威胁并非是摧毁本源学会，而是声称她将在日出的时候毁灭整个世界。 作为本源学大师，现在又持有大量的负熵，她的威胁无人敢当成一个玩笑。 负熵是可以转换为能量的。而本源学实际上就是研究这个世界的本源转换为物质和能量的学说。 她手上那笔负熵如果换算成核弹，虽未必能摧毁整个星球，但摧毁星球表面所有人类肯定没问题。 等于她劫持了所有人类作为人质。 他们派了好几队敢死队强行进入朱雀阁去和玄女谈判，但这些人全部失联了。 进入朱雀阁的人没有一个能出来，也没有一个能和外界取得联系。 虽然大军在外，但谁也不敢强攻。因为玄女说的是在日出之前毁灭世界。 如果大军强攻，谁也不知道这毁灭会不会提前到来？ 玄女的要求并不只是要孟飞，而是要他们交出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她的学生罗安。另一个则是孟飞。 大佬们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其中把罗安送进去这件事没人质疑。 罗安自己已经认罪，他是窃取负熵的重要犯人，没有反对的自由。更重要的是，他本来就不反对。 但要把孟飞也送进朱雀阁，这个问题就很大了。 因为孟飞是玄女的揭发者。 把孟飞送到玄女那，就等于把举报人捆起来送到被举报人面前。 这就不是人该干的事，更何况是作为国家。 何况孟飞是合法公民，他有自由选择去或者不去的权力。 牺牲他一人拯救世界，听起来很伟大，但也得他自愿不是吗？ 最终总统排版决定，罗安可以送入朱雀阁。但孟飞由他本人亲自替代，希望玄女能给他这个大老板一个面子。 他去和前面去的那些人没什么区别，多半还是会一去不回，再也无法联系。 但他依然觉得这关系到全世界所有人的性命，作为这个国家的元首，自己责无旁贷。 罗安依然戴着项圈，由安图控制着。所以总统要带罗安进去，安图只能也跟着。 “在我去了之后，由总理代替我履职。” 于是总统和安图，带着罗安，三人一同开启了朱雀阁走了进去。 然而，之后的一个小时，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三个人都失联了。 没有任何方式能联系上他们，也没有任何方式能判断他们是否还在朱雀阁内。 还在外面的人，包括总理、议长和专家院首座，以及黎牧和艾觉等人，都心急如焚。 黎牧和艾觉商议后，先给艾婷发了消息。他打算先说服艾婷，然后让艾婷说服孟飞。 他没敢把事说完整。毁灭世界——这说法会引起巨大的恐慌。 而且直接说孟飞你不来世界就会毁灭，这本身就是一种恐吓。 老黎暗下决心，如果到了最后的时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他就只能亲自去把孟飞绑来了。 但没国多久，孟飞来了。 几乎同一时间，隐形的左格也进来了。只不过他始终隐形，所以没有人发现他。 他接近了朱雀阁，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整个朱雀阁都处在一种诡异得难以描述的状况之中。 三层的红砖楼外布满了爬山虎的枝叶，就像长了一身绒毛敦厚的小兽。 爬山虎的枝叶间有很多窗，只是没有灯光，就像毛茸茸的怪兽身上长了许多黑色的眼睛。 只有第三楼的一个窗口有灯光。非常显眼。但那里就像一个诡异的漩涡，正在传来微弱的、一圈圈环绕的时空的涟漪。 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一种无形但又让他感觉恐惧的吸引力。 就好像眼前有一个巨大而深不可测的漆黑漩涡。当你走到离这个漩涡很遥远，但已经感觉到那中心传来的阵阵浪涌和吸力的时候，那种本能的恐惧。 但他继续坚定不移地往里走去。 走进朱雀阁第一层的同时，他情不自禁地闭了一下眼睛。因为他感觉到了某种猛烈的倒退。 这似乎是时光的倒退，所以他的思维也猛烈地倒退了。 不但如此，他的肉身也在倒退。甚至他身上的衣物也在不断地更换变化。 变成昨天、前天、一个月前、一年前…… 他走进了一片猛烈倒退的时光的漩涡中。 正常人进入这里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 他们的身体会开始倒退，从年老变成年轻、从年轻变成幼儿、从幼儿变成受精卵，从受精卵变成不存在。 但他们的意识也随之倒退，所以这种倒退是不会有任何自觉的感觉的。 而且他们所处的环境也会不断变化，在过去的时空的海洋中回到他们那个时刻本来应该在的地方。 所以他们一走进来就会消失，永远也不可能走到朱雀阁的三楼。 总统大人、安图就这样走进来开始了倒退变成了受精卵甚至回到了前世，因此也不再可能和外界联系了。 但左格不同。他是长生者。无论他怎么走，他的身体始终都不变，只是身上的衣物、指甲、头发和胡须会不断变化。 他拥有“神忆”，即便在时光不断的变化中，他也能始终持有自己的记忆，保持意识的稳定。 就这样控制着自己的意识，穿越时空，他抬头望去。 头顶是一片如同火焰般燃烧着的、明亮的、橙色的天空。 天空的正中有一个显眼的时空风暴，行如一轮黑日，不断地吞噬着周边的一切。 那种吞噬之力和他本身所具有的吞噬之力仿佛磁铁般相互吸引着。 在他抬步上楼的瞬间，就被吸引得连身体带意识都吸引得飞了起来，变成了围绕那一轮黑日极速旋转的一条黑色的螺旋线。 正文卷 241 你就是玄女啊 差不多左格消失的同一时间，孟飞也走进了朱雀阁。 但即便他们同在朱雀阁中，也是相互碰不到的。 这是因为整个朱雀阁都处在时空乱流的中心。 即便一万个人同时走进同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也会因为混乱的时空而导致他们根本碰不到一起。 行动之前，在指挥部里大佬们和他讨论了各种情况、还给他准备了各种装备，但都没有意义。 在走进来之前，朱雀阁内的情况根本不可预知。 他觉得自己做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就是和大佬们一起半劝半强制地将艾婷留在了指挥部里。 至少别让艾婷在这里碰到朱雀，然后两女当场火并一场，不等玄女动手就毁灭世界吧？ 孟飞进入之后的经历比左格要平稳得多。他一进来，虚空中就有一条红色的通路在指引着他。 他非常老实地走在这条由红色的虚影所构成的通路上。整个空间中，似乎有两股时空乱流正在相互对抗。 比如房间内的摆设似乎在不断变化，墙壁有时变成陈旧斑驳，有时又忽然焕然一新。 不断有人匆匆走过。有的人是正常走动，有的人却是倒退着前进，就像录像带被倒放的效果。 房间里时而白天，时而夜晚，有时一个日夜的轮回不过几秒钟的闪烁。 但好歹他始终都在这座阁楼里，而且从一楼走到了三楼。 他看到红色微光组成的通道一直通往三楼走廊的尽头的一扇虚掩的门后。 他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宽敞、古朴的，类似古代巫师的实验室般的房间。 房间的中央是一口巨大的、表面布满百鸟图案的铜锅，锅下是涌动着的无烟的红色火焰。锅里煮着沸腾的、如同熔岩一样明亮而粘稠的液体。 温热而浓郁的、如同烤熟的蛋糕般的香味弥漫在房间中。 靠着和房门正对面的墙的是一个巨大的乌木制成的置物架。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 既有挤满了灰的古怪神像，也有各种各样的玻璃器皿，还有各种金属制成的、复杂精致的、不知名的器件。 斜对着现在外面黑漆漆的窗口，是一张巨大的书桌，木色深暗，划痕累累，一看就有不少年岁了。 书桌上除了电脑之外，还不甚整齐地堆放着书籍、水杯、茶壶、各种瓶瓶罐罐类的器皿等等很多杂物。 书桌之前是一把厚重的木椅。孟飞看到的只是背面。椅子上显然坐了一个人，因为他看到了从扶手边垂下来的暗红色的大神侍袍。 就算是四大神侍，也只有首侍玄女才有资格穿上红色的袍子。其他三人盛装出席的时候也只能穿黑袍。 “你就是玄女？” 孟飞毫不客气地问。 “对，是我。” 一个低沉、带着点嘶哑，仿佛是动画片里标准的邪恶巫婆的声音回应了他。 “你就是孟飞？” 随着木轴转动发出的吱吱格格的声音，这张厚重的木椅缓缓地转了过来。 繁复的暗红色大神侍袍，就像一朵雍容华贵的玫瑰，盛开在古老的木椅上。 但是孟飞看到的被华丽红袍簇拥的是一张布满了皱纹、颜色和因为年岁而变得深沉的木椅一样斑驳的脸。 她右手手肘靠在扶手上，支着自己的下巴，目光轻松地上下打量着刚进来的孟飞。 一盏形似莲花的铜灯托在她的左手上，灯芯处飘摇着一点青色的火。 这火光照射在玄女的脸上，让她脸部的阴影也不断变化。 “对。朱鹮呢？” 孟飞对这个可能窃取了这个国家建国以来大半负熵的老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他也没有任何要从这个女人手中夺回负熵的任何念头。因为他认定自己绝不可能是这个人的对手。 证明窃取负熵的是这个女人而不是他，这就是他唯一需要做的事。而且这件事他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应该是这个国家的那些大佬们应该去做的，和他无关。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青青说如果他不来，就永远也见不到朱雀了。 “呵，你是说朱雀吧？” 他没想到玄女轻笑了一声。 孟飞知道朱鹮应该是临时在证件上的用的假名，但怎么也没想到朱雀会是真名？ “好吧，那就是朱雀。” “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找什么找？” “名字不重要，反正我就是要找她。” “那你为啥要找她？” “有人告诉我，如果不来这里找她，她就会死。” “哦？你很怕她死么？” 孟飞是真不想和这位老人家继续废话。但是眼下他已经来到这里，除了这位玄女之外再无别的线索可寻。 按他的猜测，朱雀大概率和罗安一样，都是这位玄女的弟子。 青青之所以指引她来到这里，大概率也是因为只要找到玄女，就能找到朱雀。 “当然，我不想任何人死。” “哈哈。如果你不来，老太婆我也一样活不到明天，咋不见你专程来找我？” 孟飞脸色发黑，心想你死不死关我屁事啊。但他还是忍耐住了，说：“因为我并不认识你。” “年轻人，我看你并不是什么不希望任何人死，只不过贪恋朱雀的美貌罢了。” “我没有。” “哼，我就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你还好意思说不是贪恋这张脸的美色？” 玄女从自己脸上将一张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孟飞看到的是一张他在梧桐市机场候机室里偶遇过的，精美得就像人偶一样的、年轻的脸。 随着她摘下面具，声音中的沙哑和苍老瞬间就消失了，变成了清亮中带点甜味的少女的声音。 “你就是朱雀？！” 玄女就是朱雀，朱雀就是玄女，这是他预想过、却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可能！ 为什么朱雀会是玄女，玄女会是朱雀？ 明明长相、年龄、声音完全不一样的好吗？ 原来就是一张人皮面具这么简单？ 其他都是装的？ 这特么也太简单了吧？ 现在唯一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玄女揭下老太婆的面具之后变成朱雀，而不是朱雀拿掉假面之后变成玄女。 这可不是他对大年纪的女人有什么偏见，纯粹是一切美容都抵不过初见的印象！ 正文卷 242 千百次毁灭幸存的你和我 孟飞心中翻腾起巨浪。 朱雀为什么要窃取负熵去帮饕餮？ 她不是一直在帮我吗？ 是她在魔灵的吞噬之下救了我。魔灵不是饕餮的碎片吗？ 如果她是站在饕餮一方的，直接让魔灵吞噬了我不就完了？ 而且在密林水库一战中，她将饕餮人派来的异能者和叛军消灭得一干二净，最后还不惜被湖水烧灼得面目全非把我从水里捞出来。 如果她为饕餮效力，那她做这些图什么啊，难道是人格分裂吗？ 更不用说，她还可能主导了我的穿越，还编写了我脑子里的“最强bug系统”！ 再说那次在熔岩火海中的甜言蜜语呢，说好的“为爱你而生”呢？ “呵，你别一副怀疑的样子。” 朱雀站了起来，径直走来。 孟飞这才发现她这身红色的大神侍袍并不是黎牧他们常披的那种厚重的材质，而是如丝绸般轻薄贴身。 一根同样颜色的丝绦系住她的纤腰，约束出她修长而窈窕的身姿。 她头上带着一顶火焰形状的金冠，眉心比初见时还多了一点血红色的孔雀头冠形状的流苏。 暗红色的长发飘在她的脑后，仿佛和她的红裙连成了一片火焰。 她走过来的时候，裙摆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晃动，露出白皙到亮眼的脚丫。 “来，摸摸看。” 她把孟飞的双手抓了起来，摁到自己脸上捏了捏。 “是真的吧？我说了是真的吧？这可不是面具哦。 “我有很多的面具，从三十岁一直到一百岁。但没有二十岁的。因为我永远都是十九岁。 “对我来说所谓年龄的增长，就是不断更换自己的面具罢了。 “等一百岁之后，我就会宣布死亡转世。其实就是丢掉面具去某个地方躲一段时间罢了。 “然后神官们就会再把不戴面具的我找回来，让我就任新一代的玄女。你现在明白了吧？” 这不就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永葆青春吗？ “懂了。但是……” “慢着。” 朱雀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放在了他的嘴唇上。 “你是不是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你可以随意问。 “但你要知道一点，你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这个我们的命运在都你的手中。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而且没有退路，敌人本来是必胜的，我们必死无疑。 “但你是唯一的变数。唯一成功的希望在你手上。 “在这里我和你说得越多，我们的敌人也就一定会知道得越多。 “既想要自己知己知彼，又想要敌人不知己知彼，你就得好好权衡了。” 孟飞一怔。 他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 你到底是不是和饕餮勾结？ 你为什么窃取负熵？ 为什么罗安变成饕餮的分身？ 为什么罗安发狂屠杀所有人？ 又为什么罗安会嫁祸给我？ 你给我系统让我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又是为什么？ 但是等等，这是一场你死我活之战？ 当他以重度神宠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注定了会有无数你死我活之战了。 你死我活之战，无论朱雀提不提醒，他都不会吃惊。 但是朱雀说，他们之间的对话是一场公开的脱口秀？ 他的敌人就坐在台下听着？ 无论朱雀说的是真是假，他在这里说什么都必须慎重了。 “我的敌人是谁？” 他首先问了一个答案对他的敌人来说毫无价值的问题。 朱雀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饕餮。他很需要你，就和我一样。但我想你不一定能接受他的方式，哈哈。” 朱雀妩媚地一笑，眼角的几点星空妆在她手中飘摇的灯火的下闪烁着泪光般的光芒。 “他的权柄是吞噬与同化，会把你变成他的分身。 “我不知道变成他的分身之后你是否存在独立的自我。 “有人说有，有人说无。这涉及到自我到底是什么的玄学问题。 “除非亲身经历，应该没有人能答出来。 “所以你一定不乐意接受他。” “好，我知道了。” 不管朱雀说的是真是假，孟飞都无法容忍饕餮。 从艾义到魔灵，再到发狂版本的罗安，他已经亲身体验过饕餮的邪恶。 无论如何高大上，一个将人命视为草芥的神绝不是他能接受的。 “饕餮也是你的敌人？” “对。我早就说过，他是我们的敌人。” 朱雀特意把“我们”两个字加重了一些。 还好，朱雀并没有勾结饕餮，饕餮是她的敌人。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至少表面上这是一个好消息。 他决定不再去问负熵的事。 如果说朱雀和饕餮不是一伙，那么她窃取这些负熵自然有她的理由。 如果朱雀说的本来就是假话，那么问她负熵的事她也不可能照实说。 他问了一个非问不可的问题。 “为什么我是唯一的变数？为什么我是唯一成功的希望？” “嗯，希望就在这里。” 朱雀把手中的油灯轻轻地举了起来。 “只有你可以进入这里，杀掉饕餮，改变现在这条世界线的发展。” “这是什么？” 孟飞望着朱雀手上那盏莲花形的青铜的油灯，上面的一点青色的火焰缥缈不定，就像水面涟漪的中心，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只不过这波纹和一般的水波不同，它呈螺旋形不断扩散的形状。 “这是一个千年之前的时空螺旋。” “时空螺旋？” 新名词的出现让他一头雾水。 “首先你要知道，诸神创世的时候并没有饕餮。饕餮从出现到现在，只有一千年。” “哦？原来这世界还可以半道成神？” 其实孟飞想问的是我能成神不？ 朱雀用手指梳理着她千丝万缕、如同混乱的世界线一样纠缠着的红发。 “我们曾经有无数的分支，有很多的世界线。但是所有的世界线中，饕餮都最终吞噬了世界。 “导致诸神全部沉睡的第三次全面战争，也只不过延缓饕餮的步调不到一百年而已。 “所以那些世界线全部被我毁灭了。 “现在，这里，是我们仅存的世界线。 “我们是幸存者。 “只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大概率饕餮依然要吞噬这个世界。” 正文卷 243 诛神使命 “等等，” 深谙分支能力奥妙的孟飞觉得很奇怪。 “如果你有很多的分支，难道就没有一个是在千年之前，饕餮还没有诞生的时候就留下的分支？” 朱雀把理还乱的红发一把甩到了脑后，摇了摇头。 “有，但没用。饕餮的诞生是不可避免的。最终每个分支里都诞生了饕餮，并且饕餮都吞噬了世界。 “所以那些千年之前就展开的分支，也全部毁灭了。幸存的，只有现在这一个分支而已。” 在油灯漩涡般的光芒中，朱雀绝美的眼眸仿佛被映射出了无数个重影。 恍恍间，他仿佛感觉到了他们在无数世界线中曾经的对视。 但所有的对视，无论何时何地，是如何的一眼，那些都已经永久成了过去，再也不会有将来。 他们唯一拥有的，也就是剩下现在。 从现在开始到天亮之间的短短几个小时，如果弄得不好，就是最后的凝眸了。 到这个时候，孟飞终于了解青青在女神app里对他说的： “如果天亮之前不去见，就再也见不到了”的真实含义。 这不但是这个世界线里见不到，而是所有的世界线里都永久地终结！ “既然这样，那我能做什么呢？” 孟飞忽然感觉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他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一直想的是自己如何活下去，结果世界存在与否的重压竟然要落到他的身上？ 然而世界的命运和他本来就联系在一起。若是世界毁灭他个人显然完蛋。 这真是扯着蛋疼啊。 “嗯，这是一个我们在千年之前，饕餮诞生之前所留下的时空螺旋。 “无论这个世界线如何演进，时空螺旋中的时间永远在过去某个很短的时间内打转。 “这个时暴的循环时间是七天，刚好是从饕餮诞生之前六天，到饕餮诞生的那一天停止。 “你进入到这个时空螺旋中之后，就像往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一滴水，加入的不确定性会彻底引爆这个时暴。 “引爆？” “对。它现在只影响这里周边几百米的区域。一旦被你引爆，它就会以光速扩散，影响最终波及整个世界。” “波及？波及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朱雀的红裙在时暴带来的光线变化之下，不断闪烁着如同水面倒映着破碎的夕阳般荡漾的红光。 “时空螺旋被引爆之后，会展开成一条新的世界线，并且和我们现在的世界线碰撞在一起。 “也就是说在时空螺旋中发生的事，会影响到现在我们所在的整个世界线。 “如果你成功地在饕餮诞生之后立刻杀灭他，这个时空漩涡展开后的世界线内，饕餮就会消失。 “和我们的现世碰撞融合之后，饕餮成为被消灭和存在的中间结果的存在，他会变得虚弱。 “这样绝境解除，我们就会有和它继续缠斗、甚至战胜它的机会。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你是说让我去过去饕餮诞生的时候就杀了它？以此来部分地改变这条世界线的过去？” 孟飞的大脑一时很难完全消化如此巨大的信息量。 “嗯，是的，亲爱的，就是你。” 朱雀走进来，拿着手中的油灯凑近，然后伸出右手抚摸着他的脸，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安抚。 “别乱来，我已婚！” 孟飞心中大喊着，但那光滑温热如暖玉的手抚过他的脸，这感觉实在难以抗拒。 “只是时间有点紧。我们也希望你能准备得更充分一些。但是越延后，饕餮胜利的概率就越大。 “为了阻止共和国的崛起，七大强国已经汇聚了他们所有的负熵，打算在中洲唤醒饕餮。 “仪式已经在举行，我们不太可能去阻止。到我们这里日出的时候，饕餮就会在中洲彻底觉醒。 “你进入这个时空螺旋去诛杀饕餮，将会是我们唯一能重创他，阻止他们的计划的机会。” “但为什么是我呢？” 这是让孟飞最纠结的地方。 “这个国家那么多大佬，那么多比我强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去做这事？” 他没说出口的台词是：我可不愿做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啊。这种屁事你们谁爱做谁去！ “你是饕餮诞生的当事人之一。按照千年前的历史，饕餮诞生时，你就在现场。 “其他人，无论是安图也好，黎牧也好，饕餮诞生的时候，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呢。 “就算他们带着记忆回到那个时候，他们还指不定是什么东西，或许连受精卵都不是。 “你叫他们怎么去杀饕餮？” “……” 孟飞忽然感觉朱雀抚着自己额头的手心变得如同烙铁一般地滚烫。 他还来不及躲避，就有某种东西透过她的手心钻进了他的额头。 “这是神忆。它能让你像神一样，在时空乱流中保留持续的记忆。 “否则你活在时暴中，只有那时的记忆。你会被时暴裹挟，在循环的七天中打转，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但你要注意，即便你有了持续的记忆，也尽量遵循那时的自然发展，不要去改动历史。 “否则，时间螺旋和过去的历史差距拉大，你会在七天后错过饕餮的诞生，计划将会失败。” “为什么一定要杀它？ “既然我能回到饕餮诞生之前，那我可以尝试改变历史，让饕餮根本无法诞生吗？” 朱雀摇了摇头。 “时空螺旋只有七天，换句话说，你只能在七天内阻止饕餮的诞生。 “即便你改变了历史，饕餮没有在这七天内诞生，也会在后面的时间内诞生。而那你已经无法阻止了。” 孟飞苦笑了一下： “那就是首先我得让他诞生。然后我得杀了他。 “但即便那时饕餮刚诞生，我也未必能杀得了他啊。” 这表面是个拳打幼儿园、脚踢养老院的任务，但他也毫无信心。饕餮即便只是刚刚诞生，那也是神。 他面对饕餮的碎片的碎片，无论是艾义、魔灵还是感染了饕餮基因的罗安，都不可能挡枪匹马地赢。 现在要杀的却是饕餮的本体！ 正文卷 244 诚实的烙印 “嚯嚯，竟然这么没信心？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朱雀坐回她的木椅上，就像红衣女王坐回了她的宝座，但又像少女一样无聊地踢动着双脚。 “你在这条世界线里的表现可是很不错啦。 “正是因为你，才把饕餮觉醒的时间拖延到了现在。 “在樟岛的时候如果饕餮人成功，这个世界就不会有8021年了。 “然后你还捕杀了魔灵，对付真正饕餮的分身你也没有落下风。 “而那些没有你参与的世界线，都已经全部失去任何希望，被毁灭了。” 听起来朱雀还知道他设计捕猎了那个无形怪物的事。 但无论干掉x，还是设下陷阱捕猎魔灵还是临时圈套杀灭饕餮的分身，都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如果没有萧涵、张力、安盛、朱雀、黎牧、唐雯雯、陈胖子甚至是罗安的帮助，他什么事也做不成。 “但这次我只有一个人去到千年之前？” “不不不。” 朱雀摇摇头说。 “时间本身就是个螺旋梯，过去的人们会重逢。 “你即便回到一千年前，今天和你站在一起的那些人，那时也一样和你站在一起。 “况且，” 她走近了过来，低头靠近他的脸。孟飞感觉她头上垂落碎发碰到了自己脸上。 “你还有我呢。我是你忠实的仆人，永恒的神使。 “无论你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召唤我，无论千山万水、还是重重时空，我都一定会出现的。” 这话让孟飞非常耳熟。他想起了朱雀在熔岩之海中送他那片红色羽毛的事。 “不对啊。” 他把手伸进胸口衣袋摸了一下。 “我要把你的羽毛烙印到到心神才有这个效果吧？” “哼，我的羽毛呢？” 朱雀忽然瞪了他一眼。 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 明明就放在口袋里的，为什么不见了？ 朱雀身上的红袍仿佛燃烧了起来，或者说，那些轻柔的、随风飘荡的红色布料本来就是火焰编织而成的。 现在只不过因为她情绪的变动而燃烧得更加猛烈了而已。 她就像一团火一般靠近，炽热的辐射和热浪铺面而来，孟飞本能地后退，很快撞到了墙，变得无路可退。 “我的羽毛呢？” 一只纤纤白玉手相当粗暴地伸了过来，开始解他衬衫衣领下的第一颗扣子。 “你要干什么？” 孟飞惊慌失措地问。 “你说呢？” 朱雀的红唇也像是着了火，吐出滚烫的气息。 然后是第二颗。 第三颗扣子倒是没有解开。 而是一声轻响直接被暴力扯开了。 “我可是已婚，有老婆的。” 孟飞警告道。 朱雀看着他暴露出来的胸口。 他的胸口明显有一处鲜红的、羽毛形状的印痕。 她嘴角绝美地微翘了起来，然后她伸手掩嘴轻笑道：“嘴上说得很好，心里却很诚实。” “这是什么东西？” 孟飞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口的印痕。 “我什么时候把它烙印上去的？” 朱雀根本懒得听他的狡辩。她非常满意地往后退了几步，又坐回了她的王座上。 “我们今晚所有的交流，饕餮都可以察觉。他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派出他的分身进入到时空螺旋中。 “所以去了之后，寻找你的朋友，防范你的敌人。尤其是和你一样，能在时空变幻中维持记忆的敌人。 “我们的命运，都在你手上。” 她的话说完，手中的灯火猛然扩大了。一个旋转的五色的光团展开，如同飓风一般扩大。 飓风的中心则是一轮恐怖的黑日，瞬间就把他吞没了进去。 …… 故事讲到这里，就必须要介绍一下这个异界的地理了。 异界有五大洲。 青芒共和国在东洲、西洲列强在西洲。还有混乱之地中洲、贫瘠之地南洲，西洲移民建立的饕餮国所在的新洲。 其中东西中三洲是连成一片的，被称为“世界之岛”。无数的文明在这里此消彼长、兴衰更替。 这其中又以中洲之地最为混乱。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文明在这里兴起，又有多少文明以屠城而黯然结束。 中洲有一座城，位于沙漠的边缘，名为卷柏城。这里的时间比起东洲的榕都要慢了六个小时。 这是一座古老到极致的城市。从数千年起，人们就在这里定居，被称为流淌着牛奶和蜜的城市。 但它遭遇的争夺、摧毁、和屠戮，可能比这个世界上其他地方所有的加起来还多。 城里既有古老的各种形制、不同信仰的寺庙，也有简单的石块抹上泥土堆垒而成的火柴盒般简陋的房子，也有高大的现代化建筑。 但最多的还是残垣断壁。因为各国所支持的不同的派别的正统和反对势力在这里恶斗了多年。 大量的建筑被炸得面目全非，布满了弹孔，却依然以奇怪的姿势屹立着。 最近七强联盟忽然宣布在卷柏城建立禁飞区，然后展开联合空袭，以雷霆手段将北冥联邦支持的势力驱逐了出去，并暂时掌控了局面。 这个局面只会是短暂的。因为从不肯吃亏的北冥人只不过是暂时被打懵，他们一定会设法卷土重来。 但无所谓了，因为过了今晚十二点，世界就会永久地不同了。 孟飞正在榕都担忧早晨六点日出，以至于世界线将无可挽回。卷柏城聚集的这一群人则正在强烈地期待着属于他们的零点的到来。 在中洲如同暗蓝水晶般清澈的、布满了星辰的夜空里，一条“牛奶之河”纵贯了长空。 在残破的荒漠上，被炸得稀烂的城市边缘，人们搭建起了由许多水晶般的地板构成的豪华的舞台，铺上了红地毯。 无数扫来扫去的射灯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 在舞台下，黑压压的记者们的长枪短炮都已经架设好，他们在沙漠上的地毯上一半困倦一半激动地等待着。 七面不同的国旗挂在蓝色的背景布前，下面摆满了七种不同的鲜花。 象征饕餮合众国的“大王花”在花丛中最为瞩目，不但体积巨大，且散发出浓烈的气味，吸引着嗜腐类昆虫。 正文卷 245 沙漠里的大新闻 舞台上准备了七个讲台。正中一个最大，左右各有三各小一号的。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届的七强首脑会议会在这片饱受战火蹂躏的沙漠里举行。很多记者都是最后一刻才得到消息赶来。 在他们艰难的等待之后，一名穿着深蓝色西服、举止稳重，有着一头雪白短发、很高的额头，面容方正而敦厚的老人走进了现场。 他名为乔，是当选不过半年的饕餮总统。至于他身边高矮胖瘦打扮男女各异的人，正是其他六国的元首。 大佬们终于出现，台下在沙漠半夜的寒风中哆嗦了几个小时的记者们也终于发出了激动的掌声。 乔走到讲台上，轻轻地按压双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他便开始了他的演讲。 “我知道你们来自各个不同的国家。我们有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肤色、我们信奉不同的神。” 缓缓将这一句说完，他目光扫过台下发色、肤色和服装各异的记者们，然后又扫过身边和他同台的六位仆从。 “但没有关系。我们都一起秉持着自由的普世价值，有着共同的信仰，一样的理念，坚持走到了今天。” “我们打碎了奴隶制的帝国、我们度过了漫长黑暗的中古世纪。 “我们带领诸国，在全面战争中击溃了邪神掌控的国家。” 台下某个记者呸一口吐出了在嘴里已经嚼到再也没有一丝味道的口香糖。 我读书少，别骗我。 西洲的奴隶制大帝国是千年前的事了，因为内部的腐烂和蛮族入侵而灭亡。 那时候饕餮还没有诞生，打碎奴隶制和你们饕餮有过一毛钱关系？ 倒是饕餮这个国家诞生之后，大量在南洲打劫那里的部落民送到新洲去做奴隶。 在某种程度上，饕餮是唯一一个在千年内，奴隶还曾经合法的国家。 至于三次全面战争，都是西洲和东洲的诸神混战，而饕餮躲在远隔大洋的清凉山上一边看戏一边卖军火。 饕餮总是到最后关键时刻，振臂一呼，将败落的一方往死里踩，最终成就胜利者的功名。 但乔还在继续他的演讲。 “于是我们才有了现在共同的、每个人都认可的价值观和理念，无论我们信仰的是哪位神祇。” 他目光炯炯地望向四方，记者群中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催他赶紧讲重点。 “但是现在，我们再次遭受了严峻的挑战。” 他的眉头蹙起，语气转为沉重。 “在新的世纪里，某些老旧的国家重新崛起了。 “像苍蝇追求腐肉一样追求利润的资本们无视我们的价值理念，用我们的血养大了她。 “廉价商品泛滥成灾，我们的工厂纷纷倒闭，我们的人民失去工作沦为无家可归者。 “那个国家从不遵守这个世界上应有的共同的规则、亦无视我们共同的价值观。 “那个国家用我们的财富和技术去修建他们的军事基地、发展他们的军事科技。 “那个国家在周边国家大兴土木，修建港口、铁路和石油管道，试图让所有的国家都依附于她。 “那个国家从不其他国家平等相处，妄想要恢复历史上的朝贡体系。 “现在，这个国家正吃着我们的午餐，一天比一天强大！” 说到激动之处，乔挥舞拳头，敲击了一下讲台的桌板。 “在我们没完没了地商量、商议、议论、讨论、争论、论战的时候。 “在我们为了翻新一个机场、修缮一条高速、新建一条高铁而争执不休许多年都没有结论的时候。 “这个国家建成了最先进的机场，修了一万公里的高铁，十万公里的高速公路，不计其数的隧道和桥梁。 “现在这个国家一年开工十条高铁、一百条高速、数不清的大楼，他们的工地从不停工。 “他们还把公路、高铁、港口和机场修到了邻国，试图把他们的周边连成一片。 “他们填海造路，在大洋上填出许多岛屿，在那里布置雷达和导弹阻挡和侦查我们的军舰和侦查机。 “他们威胁着自由航行、威胁着我们的军事基地、也威胁着我们所保护的、弱小的盟国们。 “他们是自由世界最大的威胁！” 掌声……掌声呢？ 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又一次等待着掌声。沉默了足足五秒，掌声终于勉强地响了起来。 在一连串排比的宣泄下，即便是语速缓慢的乔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用力地握住了拳头。 挥了挥拳头，他想要听到下面记者们的回应，但是很遗憾，下面死气沉沉。 因为这些陈词滥调他既不是第一个说也不是最后一个说，而且还不是说得最好的。 他的前任有“西方吼狮”之称，在演讲方面比他强上千百倍。 对每个政客来说，讲述同样的事实，只要用不同的方式，就能调起完全相反的感情。 如果有这个需要，随便抓一个人也都能讲出一大堆同个意思，但褒贬完全相反的排比来。 比如说： “那个国家养活了十多亿人。 “那个国家让十多亿人摆脱了贫困。” “那个国家治理了沙漠。 “那个国家修建了世界上最多的高速公路、高速铁路和桥梁。 “那个国家让最边陲的地方也能上网。 “三战之后百年，那个国家从未对外用兵。 “那个国家在国外没有一个军事基地。 “那也国家也没有整天派军舰和飞机在别人家门口转悠。 “那个国家积极投资邻国，修建公路、铁路、机场和港口，让地区变得繁荣。” 但乔依然是乔，他依然在继续。 “所以，我想告诉大家。 “如果我们要守护我们自由世界的生活方式、我们共同认可的国际规则和价值观，我们就必须团结！ “我们不能坐视一个邪恶国家重新崛起，因为我们坚守自由贸易，我们不能回到朝贡的时代！” 总之，这世界只要是在饕餮的统治下，那就是自由贸易。一旦别人要超过他，就成了朝贡体系了。 继续嚼着口香糖的记者在下面骂道：“我呸，他以为这是竞选集会，老子是选民？说好大新闻呢？” 正文卷 246 神将在此觉醒 他只听到了连篇累牍垃圾般毫无逻辑的演讲，这些东西他早就耳朵听得起了老茧。 他们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听演讲，而是传言七强国集团要宣布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有些激进分子宣扬七大强国打算联合向青芒宣战。但记者们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简单来说，七强国更有钱，所以也更怕死。他们很少自己动手，一般是掏钱在背后怂恿别人上阵。 记者们预期的是七强国将宣布联合对青芒进行进一步的经济制裁、技术封锁等等。即便这些都已经不太算新闻了。 讽刺的是，无论是经济制裁还是技术封锁和他们所谓坚守的自由贸易完全相反。 现在最坚守自由贸易的反而是他们嘴里有着最大威胁的那个邪恶国家。 乔的既慢又冗长的拖拖拉拉的发言让他们逐渐失去了耐心。 “我们要知道，凭我们各个国家各自为战，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比如说，凭我们任何一个国家的积累，想要唤醒自己的神，都是不可能的。” 什么，唤醒神？ 我没听错吧？ 这就像一针兴奋剂，让所有的记者都为之一震。 所有的国家都试图唤醒神，这是一个公开的、但官方从未宣扬的“秘密”。 这方面的传言铺天盖地，谣言同样铺天盖地，所以根本没有人能分得清真假。 但有一些消息基本上是所有人公认的。 那就是每个国家都在用这个国家所有人所创造的某种财富，去尝试唤醒这个国家供奉的神。 哪个国家的神先被唤醒，这个国家就将取得无可争议的优势。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人希望被别的国家的神统治。但饕餮是个例外。 据说在三战中饕餮带领诸神击溃了邪神，从而奠定了在诸神中的领袖地位。 如果是这样的话，汇聚全世界之力先将饕餮唤醒，貌似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但偏偏诸神中还有不少刺头并未归于饕餮的统治。这样想要全球合力先唤醒饕餮就不太可能了。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桀骜不训、手握核弹真理的北冥的冥神，和一直在猥琐发育的青芒。 南东洲的罗睺则是精明地享受着各方的拉拢，但从不明确站谁一方。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我提出了一个建议，并且获得了我们七强国集团的认可。 “我的建议是，汇聚我们七强之力，首先唤醒一位神。 “只要有一位神被唤醒，我们一定能击溃那些依然没有神觉醒的邪恶国家。 “那时整个世界将重新归于自由的光芒之下！” “卧槽！” 一名记者带着耳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摄像机背后的小电子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录到了什么。 “合七国之力先唤醒一位神？我居然会录到这么劲爆的新闻？ “一位神会是谁？那肯定是饕餮国的饕餮啊。但其他六国居然能同意？” 他不断砸吧着嘴里的劲道的胶状物，咀嚼着这不可思议的新闻。 “最近几年西洲诸国的政客们只要支持率下降，就会把问题扯到青芒。 “东西没人要，是因为青芒的产品太便宜太好了。 “有人找不到工作，是因为工作全都被青芒人抢去了。 “贫富差距越来越大，是因为富人都和青芒人做生意赚了大钱，而穷人则都失业了。 “现在任何人只要提出反对青芒，他们的支持率就会噌噌噌地上涨。 “所以现在乔只要喊着团结对抗青芒的口号，让他们做任何事，他们都不得不做。 “因为不做就是和敌人青芒站在一起。选民们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即便是交出自己的国力去唤醒饕餮，出卖自己国家、出卖国民的未来、甚至背叛自己的神。 “他们都得乖乖地去做。没办法，他们自己把自己送上了这条路，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这新闻太劲爆了，标题怎么写呢？邪恶青芒崛起世界面临绝境，乔呼吁诸国联合唤醒饕餮？不行，没押韵。” 他还没有把标题想好，乔忽然一挥手，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 “我宣布，今夜，午夜12点，也就是凌晨0点，在座的各位将在此地见证真正的历史。 “我们的神饕餮，诸神中的神王，将会在此地觉醒！” 这名记者呆若木鸡，张着嘴，半晌才咽了一口口水，把口香糖给咽了下去也毫无察觉。 “什么？今夜？神？在这里？觉醒？” …… 时间就像螺旋梯一样，过去的人们会重逢。 那也就是说，即便回到一千年前的过去，也能遇到现在遇到过的人？ 一阵尖锐的铃铛声，在他耳边以不可容忍的音量响了起来。 孟飞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这床的确很舒服，有点凸凹不平像按摩的感觉，就是比平时更硬了一点。 随着他的翻身，耳边的铃铛暂停了一瞬。但正当他想要以更舒适的姿势再度入睡的时候，这烦人的声音再一次几乎刺破了他的耳膜。 他终于心烦意乱地坐了起来，满脸怒气地看了一眼。 似乎是来自某种植物的、稍微带着水果味的淡淡的香味钻入了他的鼻孔。 当视野变得逐渐清晰，他看到眼前一个相貌清秀、留着自然得就像空气的往一边倾斜的刘海，有着弯湾月牙般笑眼的女子。 这…… 孟飞呆滞了一下，起床气顿时一扫而空。 这不是萧涵吗？ 果然，朱雀说过去的人们会重逢这是真的。回到一千年前，居然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熟人！ 但现在一千年前的萧涵和他认识的那个萧涵的相貌究竟是不是完全一致，这就很难说了。 感觉上，孟飞觉得这必是萧涵无疑。这应该是朱雀给他的“神忆”附带的效果。 让他不但保留千年之后的记忆，还能一眼认出千年之后的“旧”人。 但如果真是拿着一张一千年后的萧涵的照片和这个一千年前的萧涵相比，相貌一定是有一些不同的。 她穿着淡蓝色亚麻布、斜领的古典式上衫、身上围着一块米黄色、有许多荷叶花边的围裙，女仆打扮，温柔笑道： “何马大人，你又睡过头啦。 “这是你说的哦，如果睡过头超过半小时，我就用这个铜铃摇到你起来为止。” 正文卷 247 前世犯的错 “哦。” 等等，萧涵喊我什么来着？ 何马大人？ 好陌生，但是分明有有点耳熟，之前在哪里听过？ 孟飞在自己脑中搜索着信息。 萧涵手中并没有铃铛。倒是一个硕大的铜铃就摆在孟飞睡觉的枕头旁边。 信息量好大…… 一千年前的萧涵，也能用意念控制物体？ 那艾婷呢？ 既然一千年前他能碰到连异能都一样的萧涵，那么一千年前同样也应该有艾婷才对。 这时他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床，枕头是两个枕头，被子足够宽大，明显是两人一起盖的被子。 只不过枕边人先起床不知道去哪里了。 “艾婷呢？” 他不假思索地问道。 “艾婷？” 萧涵有点惊讶地反问。 孟飞拍了拍旁边的枕头： “艾婷难道不是先起床了？” 萧涵的脸颊顿时通红，双手捂脸，半抱怨半生气地说： “大人怕是还在梦里没醒吧？ “艾婷是谁？咦，好像又是一个女孩的名字。 “这不是我的枕头吗？ “我是早起床了呀。但您喊的这是谁呀？” 睡一张床？ 和女仆？ 握草！ 这犯法吗？ 在一千年前，和他一起睡的居然不是艾婷，而是萧涵？ 那要是艾婷也和他一样，带着记忆穿过来，还不得立刻动用超能力瞬间将他捏成肉酱？ 不不不，这不合理。 如果说时间是螺旋形的，那一千年后那一世他的老婆是艾婷，那么这一世老婆应该也是艾婷才对？ 怎么会换人？ 难道是一世是萧涵，一世是艾婷，甚至再加一世是朱雀，或者再加一世青青这样轮转的？ 如果是这样无限循环，也一样算是螺旋形吧？ 这想法简直太混乱了。 等等，何马…… 他猛然想了起来。 安盛和他说过的，那个被最后被献祭给了神然后消失无踪的，提出“供奉假说”的大神学家何马？ 为什么？ 为什么回到一千年前，我变成了何马？ 这说明…… 孟飞在室内寻找着镜子或者类似镜子的物体，然而并没有。于是他冲出了房间。 这是一间木屋，不但走廊，就连他的床都是用那种大约碗口粗细的圆木排成的，看上去朴素又厚重。 刚走到门口，他正碰上刚离开房间，从外面端回来一盆水的萧涵。 “大人，看你还不是很清醒的样子。好好洗个脸吧。” “水？倒是不错。” 屋外天空湛蓝，阳光明媚。 他把脸盆放到走廊地板上，等着水面平静，然后蹲下来仔细看着随着水面平静下来的自己的脸。 “还好，这是我没错。” 和现在的萧涵一样，相貌并不完全相同，但他依然能一眼望出，这是自己。 无论是他真正的前世的那个孟飞，还是穿越到青芒国的那个孟飞，还是现在的这个人，就像是不同字体的同一个。 最最最关键的是，都一样地有着少年英气，线条飘逸、轮廓清朗的帅脸！ 何马？ 一些记忆开始在他脑中浮现。 他的思路正在逐渐地变得清晰。 这并不是穿越，和他第一次穿越到青芒共和国梧桐市有着本质的不同。 这是他进入了时空的漩涡，回到了一千年前。现在的何马，就是一千年的自己。 换句话说，一千年前的何马，就是他的某一次前世？ 考虑到何马的相貌和他如此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且他们还一样都是重度神宠，都一样渴望着“供奉假说”，这还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一些何马本身的记忆也开始在他脑中融合了起来。 眼前这个酷似萧涵的女子的确是萧涵的前世没错，这时她不但不叫萧涵，连个姓都没有，只叫小落。 飘落的落，零落的落。 小落不是青芒人，是何马在战场的死人堆中抱出来的南蛮异族的孩子，那一年小落只有七岁。 当然，现在她已经二十岁了。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时期的青芒神国和南方诸多异族战争不断，戒心巨大。 任何异族人在青芒国都无法获得合法的身份，只能以奴仆的形式存在。 所以她长大之后就一直是这位神学大师的女仆。 那睡同一张床又是怎么回事？ 孟飞心想：这并不是我犯的错，而是何马。 他挠了挠头。 他并不是何马，他是孟飞。他只不过穿越到这里来完成一个任务罢了。完成任务之后他就会走。 所以，一千年前的何马犯不犯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好了一大堆如何和艾婷解释的理由，他把双手伸到洗脸盆中捧起水来洗了一把脸。 这大概是七月那种闷热的天气，清凉的水让他一下子就振作了起来。 “你这样洗不干净啦，我来。” 小落拿着布巾浸湿，然后将他脸上好好地擦了一遍，连耳朵后面都没有放过，直到他脸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这样还差不多。” 她把手背在背后，得意地欣赏了一番，然后拿着布巾离开，但马上又跑了回来。 “快拿上早饭，赶过去吧。病人们早就等不及了呢。” 小落把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塞到他手里。那是一个用一片很大的树叶包裹着的巴掌大小的东西。 粽子？ 糯米鸡？ 打开之后，里边是香糯的、带着烤肉香味的类似米饭的食物。孟飞一边啃，一边走进他家的院子里。 他家院子里早就塞满了人。 这些人排着队伍，按着盘曲的肠子般的曲线从他的院子里排了出去。 一共一百人。按何马的规矩，他每天看一百个病人。 大概因为日上三竿了而他迟迟不到，院子里吵吵嚷嚷，人声鼎沸。 “安静，安静！神医来了，神医来了！” 有人喊了几句之后，整个院落里鸦雀无声。 何马每天不做别的事情，除了给人看病之外。 这是青芒神国的南部边陲，林莽丛生的蛮荒地带，不要说神医，就是能跳个大神的巫医也很少见。 有何马这个包治百病的神医在，哪里少得了生意。方圆数百里的各种部落各种族类都有每天来排队的。 孟飞坐在一间清幽的、散发着木香的房间里，一块完整的木头劈开打磨而成的桌案后。 他一边啃着小落包裹的粽子，一边说： “可以了，放人吧。” 正文卷 248 神医的枯燥生活 小落将用竹篾编织的门帘掀起，轻声说：“第一个，进来吧。” 进来的是一个粗壮的光头汉子，将一百个青芒铜板毕恭毕敬地放到了何马摆在桌案上的竹篓中。 何马的诊金一律一百个铜板起步。但与众不同的是，他按病的轻重，越轻则越贵，越重则越便宜。 如果是不治立刻就会死，那万一拿不出一百个铜板，给十个也行。 如果是不治还能活十天半个月的病，再加一百个铜板，一共是两百个铜板的诊费。 如果是不治也能再活好几年，不好意思，一千铜板起步。要不，您就等快要死了再来治吧。 如果是不治也死不了，得个感冒什么的，那就换成要一百两银子了。 孟飞瞅了一眼这个光头大汉，看到他的光头上有一个巨大的恶疮，至少有半个橘子的大小，连累半个脑袋都红肿了起来。 算了，都这样了，诊费就不用增加了。 “你可要忍住了，我要治了，有点疼。” “神医，您放心动手，我吭半句算我输。” 壮汉面无惧色地说道。 何马是个很低调的家伙，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都叫他神医。 有时候他也会给自己取名，但每换一个地方就会换一个名字。 以至于他连自己真正的名字都快要忘记了。 何马这个名字是他写书才会用的名字。他写了了相当多的奇谈怪论。比如： 《你也可以成神》 《初阶魔法从入门到精通》 《寻找神宠的十二种方法》 这些书的特点都是标题非常吸引人，让人按捺不住想买。 你想不想成神？当然想！成不了神，学点魔法当个法师什么的也不错吧。 如果连魔法也学不成，那去做个神宠猎人。给神献上一头神宠生物，神就会满足你的愿望。 只是人们买了之后才发现内容实操起来要么缺关键步骤，要么根本不可能实现。 “坚持服用新鲜胡萝卜汁超过一百年有望成神”。 先不说每天去榨胡萝卜汁有多麻烦，首先你得能活一百年？ 而且就算真坚持了一百年，何马早就入土了，你找谁赔书钱去呢？ 但不管怎么说，何马的“著作”就这样在青芒神国流传着。而且据说后世的本源学都是出自他这些书里的奇谈怪论。 所以千年之后的本源学家都称他为大神学家何马。 在生活中，唯一知道何马长什么样，并用“何马大人”称呼他的就是他唯一的粉丝加迷妹小落了。 严格地说在青芒只有神官和官员才能用“大人”。 但人们习惯上推而广之，法师、大夫、神学家都是可以用“大人”来表示尊敬的。 回想起这些记忆，孟飞对这位“前世”越来越有亲和感。这都谁做的事？不正是我的风格嘛。 所以现在让他来继续何马的生活，还真的很自然。 他从靴子里拔出带着浓烈袜子味道的“手术刀”，在袖子上擦了擦，猛然一刀横劈。 那汉子头上的半个橘子大小的脓包被整齐地削掉了，脓液喷到了天花板上。 “小落，上药！” 小落一看就不是新手，和何马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 她立刻抹了一堆灰黑色的粉末上去，然后给光头头上缠满了绷带。 那些粉末是草木灰，带碱性。这玩意落在伤口上，十级疼痛差不远了吧？ 壮汉浑身大汉淋漓，连牙齿都要咬碎了。 “感觉好些了没？” “好……好多了！……好多了！” 壮汉强撑着站了起来。 “好，那你可以走了。” 等他在门口只留下一个背影的时候，孟飞心中默念了一声：“修复！” 那汉子虽然瞬间痊愈了，但刚刚的疼痛太过猛烈，所以他暂时还未必能缓过神来。 即便是在这个将他送回千年之前的时空螺旋中，孟飞的最强bug系统依然可以工作。 如果是按着何马和小落这对神棍主仆配合的这种治疗法，来多少人、多小的病也给治死了。 其实千年前的何马也有类似“修复”的异能。所以他除了写书捞钱之外，就是给人治病“来钱快”了。 只是在孟飞的意识中，原本属于何马的能力似乎被他的“最强bug系统”给覆盖了。 他和何马一样小心，都知道如果自己当场让这个人痊愈，这种妖怪一般的能力迟早会招来祸患。 所以何马用了折中的方式。他会先让病人吃很多苦头，在剧痛中深刻领悟他的治疗的神奇。 为此他研究了很多方法，比如喂泻药、鼻孔里喷胡椒粉、用草木灰敷伤口什么的。 脓疮切除这种是相对简单的，一刀下去，立竿见影。有人能疼得昏过去。但他都能治好的。 等壮汉回家过几天遵医嘱揭掉头上的绷带，就会发现那儿早就没有了任何疮，完美如初了。 就这样治完了一个，小落在门口轻声喊：“下一个！” 何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循环。来一个病人，治好一个病人，然后下一个。 除了桌子上的竹筐里的铜板越来越多，其他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一天能赚上万铜板，折合十多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一直到晚上。 太阳都落山了，外面已经漆黑，但是院子里还是积压了不少人。 何马每天治一百人，每天有一百人能抢到一个号码牌来排队。 很多人都是远道而来，抢到号码牌已经很不容易，如果再让他们白跑一趟那就太惨了。所以孟飞必须把他们全部治好才能进入休息时间。 但他也绝不敢“敷衍塞责”。该动刀子的还是要动刀子，该灌药的还是要灌药，不能一下次“修复完毕”草草让走人的。 他的午饭和晚饭都是小落送到案头，每餐他大概有十分钟时间吃饭。 如果超过时间还没有吃完，外面的病人们就要开始骚动了。 孟飞遵循着何马生活的循环，用何马的脑子思考着，任其自然发展。 因为他来到这里的任务并不是阻止饕餮的诞生，而是在饕餮诞生之后诛杀饕餮。 但他对饕餮会在哪里、又是怎么诞生的一无所知，就算他去打听也是毫无意义的。 这个时候饕餮还没有诞生，人们都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位神存在，又怎么可能知道它会在哪里诞生？ 正文卷 249 过不去的第一天 按照朱雀所说，他是饕餮诞生的当事人。 所以他不用做任何特别的事，只要坐等世界线自然发展，他就能够等到饕餮诞生时刻的到来。 当然就算他等到了，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击杀刚诞生的饕餮。 但朱雀说过，只要他任务没完成，时光螺旋就会继续。所以他还有无数次可以重来的机会。 到了下一个轮回，已经经历过一次轮回的他就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那时候再考虑如何杀死饕餮就行。 对，就这样，所以现在就好好享受何马这疲惫而又枯燥但又有钱的生活就好。 小落给他准备的中饭是烤熟的玉米。晚饭则是用竹筒闷熟的、笋块和肉块的混合物。 刚一揭开竹筒的盖子，浓汤的香味立刻充斥了整个房间里。饥肠辘辘的孟飞猛吸了一口，胃口大开。 “这笋真好吃，哪儿买的？” 这笋不但嫩，没有任何硬的感觉，而且不带一点点涩味，反而有着丝丝甜味。 和超市买的笋比起来美味了好几个档次。 他忽然意识到，这可是千年之前的原生态的笋。没有大气污染也没有农药化肥、也没有经过长途运输和冷链，不是谁有都机会吃到的。 一千年之后，这么原生态的笋说不定连基因都灭绝了。 “大人今天一整天就好像没有醒的样子啊。” 孟飞觉得女仆打扮的萧涵的疑惑的表情超级可爱。 他情不自禁地想，回去之后要不要定做一套女仆装送给萧涵，看她会不会自动做回千年前的自己。 好在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被他想象中的艾婷的雷霆风暴掐灭了。 “这不是三天前我们去山上玩的时候挖的吗？那边竹林里长满了笋。” “哦，差点忘了。” 孟飞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的脑袋里装满了何马的记忆，只是检索的时候还不是很习惯。但被小落一提醒，他就想起来了。 按照何马的规律，每半个月会休息两天。三天前正是上一个休息日之一。 考虑到这个时暴的螺旋只有七天。下一个休息日他是赶不上了。这让他不禁叹息一声。 好端端的千年回归之旅，竟然和千年之后一样是天天加班劳累的苦逼日子。 小落并没有吃，而是坐在桌子那一头，双手撑着脸颊，弯着月牙般的笑眼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怎么不吃？” “我在厨房里就吃过了呀。” “那你干嘛老看着我？” “好看。” “……” 如果说时光的轮回是正确的，这么说千年之后的萧涵的内心也是这么看我的？ 又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果然长得帅的人不愁没饭吃。 “后边还有几个病人？” “还有十五个。大人今天动作比以前慢了。要不明天开始只发九十个号码牌？” 孟飞穿越过来，比起原装的何马脑子里多了不少东西，熟练度和工作积极性双下降，导致了拖延。 “不用了。我待会快一点。 “小落你先去休息吧。 “下面的我一个人搞定就行了。” “真的？” “真的。” “好！” 直到把所有的病人都收拾干净，孟飞才发现小落先去休息那是不可能的。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 何马租的这间庭院并不小。许多病人进进出出，把一切搞得一团糟。 她要打扫院子，收拾房间，清理厨房，洗碗洗衣服，烧洗澡水，还要整理床铺。 但孟飞结束了工作之后就很简单了，将衣服一脱，在木桶里泡一个澡，小落早已将他要换上的新的睡衣在旁边整整齐齐地叠好了。 千年之前什么都好，唯一的问题就是既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甚至没有电视。连电灯都没有。 到了晚上，只有油灯，不够明亮。除了上床之外，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春末夏初的时节，白天天气挺热。但到了晚上，房间里变得冰凉。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他都觉的有点冷了。 好在小落早就把床铺铺好了。蓝色印染的被子，看上去虽然有点简陋，却干净整洁。 窗口是用稀疏竹篾编织成的窗帘遮挡的，缝隙间可以看到外面一片漆黑，绝无任何灯光。 外面传来昆虫的叫声，像是夏夜里有人在吹口琴。还有的动静就是飞蛾扑打在窗帘上的撞击声。 床头墙角有一个微亮的红点，那是点着一种类似蚊香的东西，散发出如同薰衣草般的味道。 门外传来嗡嗡嗡嗡某种机械越来越快的旋转的声音。 那是何马专门给小落制造的一种装置，是一个木桶上有许多小孔，洗过的湿衣服放在里边就可以快速地甩干。 在千年之前，想要这样的装置运作最大的问题就是动能从哪里来？那时可没有发动机。 但对小落来说不是问题。但凡物理上能够旋转的东西，她就能用意念让它旋转起来。 何马专门给她发明的各类装置让她轻松了不少。但即便如此，她每天还是要忙到很晚的。 孟飞躺在床上，目光闪烁地望着旁边空空的枕头，不知道这个前世版的萧涵什么时候才会上床来。 要不要体验一下何马在千年之前犯的错？ “不行，为人不能太渣。” 他努力地进行了思想斗争，但是实在抵不住这一天劳累的倦意。 黑暗就像潮水渐渐抬升，他的视野越来越模糊，四周也越来越安静，连窗外昆虫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又是一阵刺耳的铜铃声将他唤醒。 卧槽，我竟然忘记把那个该死铜铃藏起来了？ 他一睁开眼的时候，天色竟然已经大亮，仿佛离着昨夜就过了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瞬间。但他的困倦丝毫都没有减少，这简直是亏大了。 趁着铜铃声暂时停止，他换了个姿势打算再睡一会懒觉，但那可怕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伸手抓住那铜铃铛，打算把它丢到窗外去。 一只白皙的少女手将他的手按住了。 “何马大人，你又睡过头啦。 “这是你说的哦，如果睡过头超过半小时，我就用这个铜铃摇到你起来为止。” “哦。” 等等，孟飞忽然觉得一阵怪异。 小落说的这话好耳熟。她是把昨天说过的话完整地重复了一遍？ 正文卷 请假 由于时空变换导致的混乱，大量细节需要构思，而且构思了几个版本都不满意，我计划先稳一下，明天停更一天。这是本书第一次请假，敬请谅解。 正文卷 250 小落的膝枕 孟飞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 他想问问小落今天是几月几日？ 但他千年之前的纪年和日历没有概念。而且昨天他刚来的时候也没有问当时的日期。 “小落，昨晚的晚餐吃的什么？” “咦，大人，今天你问的问题好奇怪。不过好在我记得。” 小落眨了眨眼睛，想了想。 “昨晚吃的是烤木薯和鸡汤。” “……” 果然不对劲啊。如果正常的话，昨晚的晚餐不应该是竹筒春笋焖肉么。 孟飞决定做个试验。 他指着身旁的枕头问道： “艾婷呢？” “什么艾婷？” 小落果然有点惊讶地反问。 孟飞模仿了“昨天”，拍了拍旁边的枕头： “艾婷难道不是先起床了？” 小落的脸颊顿时和昨天一样通红，半抱怨半生气地说： “大人怕是还在梦里没醒吧？ “艾婷是谁？咦，好像又是一个女孩的名字。 “这不是我的枕头吗？ “我是早起床了呀。但您喊的这是谁呀？” “……” 小落有点闷闷不乐地出去了。 按孟飞的预计，再过一小会儿，她就笑盈盈地端着洗脸水过来了。 果然，这是“昨天”的重复。 按照朱雀所说，这个时暴中的循环是一共有七天。自然发展的过程，肯定不会在第一天就循环。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出现了外力的因素，导致他昨晚在睡眠的过程中就死了！ 在这个时暴中，他的死亡等同任务失败，时暴会重置，又从第一天开始了。 这显然是有人在有意阻碍他完成任务。 虽然说他现在分毫无损，但如果对方每次都在他入睡之后将他杀死，那么他将永远无法抵达饕餮诞生那天，也就永远也无法完成任务？ 怎么办？ 怎么办？ 孟飞按照昨天的过程，又一次渡过了疲惫的一天。整个过程他并没有采取任何对策，避免让历史变动太多。 最痛苦的莫过于昨天看过的所有病人又要重复看一遍，从“昨天”到今天压根就等于没有休息过。 到了晚上，他这次并没有直接上床，而是打开柜子，取出不少衣服塞在被子下面，把床布置成了好像有两个人睡着的样子。 他自己则钻进已经空了的衣柜里。从柜门的缝隙往外看去，刚好能看到床的位置。 他从柜子里出来，吹了灯，然后摸黑回到衣柜里，关上柜门。 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外也没有星光。只有蚊香有一点微弱的红光。 但这对他来说没有关系。如果他听到任何动静，那就开启微操就行。 开启微操之后他的视觉会变得非常敏锐，只需要细微的光亮，就能大致能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打算就在这里呆一个晚上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房间里变得明亮了起来。这是小落脱掉了围裙，换上了一件睡裙走了进来。 孟飞蹑手蹑脚地从衣柜了钻出来，把她的灯吹灭了，拉着她两人一起钻进衣柜了。 两人都沉浸在黑暗的包围里。孟飞用何马的记忆里搜寻到的本源学的传音的方法给她传音。 “晚上有一个奇怪的客人会来，你在这里听着，有任何动静就把我掐醒。” 那个时代的本源学和千年之后的本源学要简单了太多，但是有许多名词不一样。 比如千年之后他们称这种意识传音的方法是用脑波，而那时还没有脑波的概念，只称之为意念。 “什么客人，不要紧吗？” “别怕，不会有事的。” “好的。” 小落也是何马的弟子，还具有和萧涵一样超强的意识力。这种简单的传音她也会。 虽然漆黑的柜子里看不见，但孟飞感觉小落在有点惊慌地匆匆点着头。 看来事情是发生在小落进入卧室之后的。孟飞暗想，如果我被杀了，那么小落岂不是也很不妙？ 不行，一定得解决掉这个古怪的厄运！ 虽然很紧张，但他依然很困倦。毕竟他从朱雀阁进入时暴之后，他就相当于压根没睡过。 曾经睡着的昨夜已经被终结了，其效果不复存在。 他的记忆却是连续的，连着两天看同样的病人做同样重复事情的疲惫可一分也少不了。 记忆中很睏，他也就真实很睏。 本来他是要在这里守一夜的，但是小落来了，他倒是可以抽空睡一会儿了。 “我实在太睏了。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去，悄悄把我掐醒就好。” “好，大人放心。” 小落传音回复他。 头往四周靠了靠，他想寻找一处舒服的落点。这时小落的手伸了过来，让他缓缓地靠了下去。 这软绵绵、带着清香的味道的感觉，舒服。这不是传说中的膝枕吗？ 不错不错，等回去之后，找艾婷试一试。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引发她的电离风暴。 小落的手若有若无地在他向上那面的侧脸上抚着，就像初夏吹过的和煦的暖风。 狭小黑暗的衣柜里，顿时充满了温馨和安全的感觉。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一阵模糊，一种令人恐怖的黑暗，就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这并非仅仅是没有光的那种黑暗感，而是自己能感觉到的一切仿佛都在离开自己而去。 但偏偏痛觉依然是那么清楚。 只不过一瞬间，他就感觉连人带整个衣柜都被无数的利刃给切碎了！ 他再度被刺耳铜铃声惊醒了。 果然，睁眼醒来，他已经在床上了，耳边的铜铃正在发出尖锐而且急促的当当声。 时暴又一次被重置了！ 穿着古典女仆装的小落又一次微笑出现在他面前。昨晚那个在衣柜里给他提供膝枕的小落呢？ 会是死了么？ 虽然说活生生的小落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依然觉得心疼不已。 来到这个时暴中才两天吧？就让小落陪自己死了两次！ 希望那个未知的杀手是先杀了他，而不是先杀小落的。 因为杀了他时光螺旋立刻重置，这样小落就不算死了两回了。 半躺在床上，他认真想了想。 终究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朱雀已经和他说过，饕餮会派他的一个分身来阻止他完成时暴的任务。 看来分身使用的办法就是：在他杀掉饕餮之前，将他杀死！ 正文卷 251 如日中天的神国 饕餮的分身是怎么样的？ 他见过艾义的分身，也见过罗安的分身。这些被饕餮的碎片感染的人类，都是饕餮的分身。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可以隐形。 不但可以隐形，而且杀人手段更是各种强大。 如果说自己可以带着最强bug系统穿越到这里，那饕餮的分身穿越过来，应该也是带着自己的能力的。 他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因为他不知道敌人是谁。而从自己来两次就被杀了两次看，对方是知道的。 敌人在暗，我在明。要杀我简直易如反掌。 那为什么他每次时暴重置之后没有即刻死亡，而是活过一个白天，到晚上的时候才死呢？ 很简单，因为距离！ 时暴重置之后，他的出生地点与敌人的出生地点有一段固定的距离。 这就是说即便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大概也需要一个白天的时间。 朱雀说过，无论转世多少次，脑波的特征永久不变。所以千年之前的何马和他的脑波是一样的。 到了这里之后，如果这个分身是他的熟人，或者用其他途径接触过他，通过脑波就可以找到他。 所以他只要待在这座宅院里，这个隐秘的敌人只要足够小心，总是能找到并杀了他的。 想要逃脱死亡的命运，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一醒来，就立刻离开这里，往随机的方向跑，跑得越远越好！ 一个白天的时间，足够逃得无影无踪。只是这又会导致另一个问题。 杀手并不是这个时光螺旋中原有的情节，一千年前的今天何马并没有遭遇这个杀手。 如果他因为杀手而逃之夭夭，历史可能会发生重大的改变，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碰到饕餮诞生这件事。 这样杀手的目的一样达到，他无法在饕餮诞生之后诛杀饕餮。岂不是成了两难问题？ “咦，大人，你好像还没有醒啊。” 小落伸出手来，在他眼睛前面晃了晃。 “我这就起来！你去端洗脸水来吧。” “咦？”小落吃惊地说，“我刚还在想，给你洗个脸或许会醒得快一点呢。” 小落转身出去了，孟飞一边思考，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倒是想到了一个解法。只是看上去真是不太优雅。 就这样，又是同样无趣而且累人的一天。 同样的病人，同样病，同样的对话，同样的治法，正是让人抓狂。 好在他不需要太多的思考，就按着前两回的记忆一同做就行了。 糟糕的还有和前两天完全一样的伙食。孟飞倒是想和小落说，能不能换个口味？ 但考虑到她是提早就准备好了食材的，如果要换口味，说不定她又要额外忙碌半天。 不用着急，只要能平安活过今晚，明天就会自然到来，这样食物也就不一样了。 在何马的记忆中，小落在一周内从来都不会做出重样的伙食。 到了晚上，打发走最后一个病人，泡完澡，他一个人进入卧室，吹灭油灯，然后把头放在清凉的木枕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一个念头悄悄触动了一下。 空气中飘荡着油灯被吹灭的余烟，带着点烟熏的味道和薰衣草香味的蚊香味被他吸入鼻孔。 窗外一片漆黑，重复着各种窸窸窣窣的昆虫的鸣叫、和飞来飞去的蝙蝠的尖锐的叫声。 但并没有什么反应。 “咦？竟然没效果？” 他从期待变成疑惑，又渐渐变成失望的时候，房间里明明已经吹灭的油灯的火焰猛然变大，直窜房顶。 大约就在这之前不久。 千里之外的青芒神国的帝廷所在地松都，中天神庙。 青芒皇帝带领着朝廷百官，正在大神侍与祭司们的主持下，结束了一场盛大的祈神仪式。 按神国传统，皇帝做出任何重大决定，都须请求青芒女神的首肯，获得神谕才是顺天应命。 这时候正是千年之前，青芒神国最强大的时期，史称“大盛世”。 青芒北击冥神，国土直达北极，东面赤乌和獬豸称臣，西面打通了“青芒之路”，贸易直达西洲。 南面是海，青芒神国派出巨大的舰队进行了大航海，最远达到了南洲，威震南洋。 这是真正的万国来朝，也就是千年之后的饕餮总统乔口中曾经提及的所谓不平等的“朝贡”时代。 中天神庙不但是皇帝的祈神之处，也是万国使者拜祭青芒女神的所在，所以建造得气势恢宏。 主殿有一个高达百米的穹顶，由十二根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花岗岩支撑着。 即便是青芒神国的皇帝，站在这些巨大的石柱下，都不免在心中生出渺小之感。 被石柱围绕的主殿正中的神龛上，是一尊数十米高的精美绝伦的青芒女神坐像。 白玉为躯，黑玉为发，血玉为唇。 她的眼眸是一种棕褐色的水晶，而身上华美而贴身的青色长裙则是整块冰种翡翠雕琢而成。 体态纤细，但婀娜多姿。 面容清雅，且绝美无双。 青芒一手持着一条形如长蛇的闪电，另一只手掌心摊开，有无数的藤蔓从她手心生长而出。 据说是她用闪电造就了生命，这个世界上才会出现生物与人。 她双膝并拢，两腿微微倾斜，坐在一个巨大的沙漏上。这沙漏象征着她掌控时间。 在女神白玉雕琢而成的眉心，刻着一个金色的天平图案，象征她心中期望的正义。 这个国家每个人都希望离神更近一点，就是皇帝也不例外。 但神龛下面是一圈圈的台阶，这些台阶有神奇的排斥力。除了四名大神侍之外，任何人都无法走上去。 首侍玄女就炫耀性地坐在这些台阶顶端，离着女神像不到一步距离，看着下面毕恭毕敬的青芒神国皇帝。 现在的玄女很年轻，真正的十九岁少女。她白皙的脸仿佛被红发影响，也染上了如同晚霞般的一抹淡红。 她穿着一身红色丝绸的裙子，头戴一顶火焰形的金冠。 鲜红的裙摆下露出她白皙修长、曲线优美的小腿，和一双光着的莲藕般的脚丫。 “陛下请回吧。女神做出决定之后，我会尽快传达的。” 正文卷 252 青芒女神的真身 玄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话，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铜镜。在整个神国，只有那面铜镜显示的神谕才被认可。 身着黄袍，头戴乌冠的皇帝弯腰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便转身上了龙驾回去了。 皇帝、百官侍从、祭司、以及另外三名大神侍都走了。中天神庙变得空无一人，除了玄女之外。 花岗岩石构成的穹顶、石柱、地板和墙，虽然气势惊人，但给人一种空荡、冰冷的感觉。 这里毕竟只是个祭神的地点，并不是教廷的驻地。除了祭神的时候之外，平时这里空无一人。 “好了好了，你可以出来了，现在没有人了。” 她对青芒这种不肯见人的矫情心态非常鄙视。 如果换了她在神位上，她就不需要什么皇帝来代理她行事了，自己当女皇去了。 但青芒不这么认为。因为青芒认为神力来源于秩序。动用任何神力都是在消耗秩序。 秩序这东西在千年之后被称为负熵。 消耗秩序的本质就是制造混乱。混乱带来意外、崩溃与死亡，不利于生命的长久。 所以她更倾向于让人们去自己解决自己的事。 在她的引导之下，青芒人学习了礼仪和秩序，成立了人治理人的国家。 很多神偷学了她的理念，建立了各自的人国，并靠这些人国繁荣创造的秩序而维持自身的存在。 就在玄女很不礼貌的提醒下，女神像散发出柔和的青色光芒，很快向神像的白皙的眉心聚集。 然后一缕柔和的青色光芒从神像的眉心钻了出来。 这一点柔光就像往灰色的世界里滴入了一滴染料，荡漾的涟漪向四周散开。 所到之处，冰冷的、灰色的石头迅速被染上了鲜明的颜色。 灰色的地面很快变成清澈的、漂浮着睡莲，鱼儿游来游去的水面，和四周轻轻摇摆的芦苇。 黑暗的穹顶变成了近黄昏的天空，偏西的太阳发出橙色的光芒，将天空的云彩染成了火红。 倒映这金色的天空、明亮得如同一池金水池塘旁边，一颗茂盛的大树。 树下生长着给人清凉感觉的苔藓和许多漂亮的蘑菇，还有稀奇古怪的花。 树上有两根枝条垂落下来然后又缠绕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悬在半空的u形。 青芒女神就坐在u形的藤条上轻轻地摆动，她把这个当成了一个天然的秋千。 和神像一样，她有如同黑色丝缎般的黑发，穿着轻柔贴身的、像飘荡在水面碧绿的波浪般青色的长裙。 她笼罩在那一团柔和的青色光芒中。这让她脸显得很模糊，只能隐约看见薄纱般的柔光笼罩着她白玉般的脸，一点红唇如血般鲜明。 没人能说出她实际的样子，只能说她清纯得就像清澈的湖水，缥缈得就像初夏夜里的梦境。 这一切与其说是幻境，不如说是真实。因为神的意界异常稳固，和真实没有差别，所想即所得。 而且人们所见的所谓的真实的现实，也只是神意界的一部分。 她的意念如水而下。一般人根本分不清这是她意界中用意识传递的幻音，还是她真的在开口说话。 “那个人找得怎么样了？” 玄女有点不耐烦了。 青芒就是这样，明明每次都是正事才叫她出来，她却总是先问私事。 “有点儿头绪了。” 玄女卖着关子。 “哦？” “据说南疆一个小村落里出现了一个包治百病的神医。” “神医？” “对。其实他们已经跟踪这个神医很久了。只是他的行踪非常诡秘，有个时候会跟丢。” “他叫什么名字？” “我猜他叫何马。” “何马？” “我看过他的书。” 玄女神秘地笑了一下。 青芒女神静静地在记忆中搜索这个人的书的信息。她喜欢看书，她几乎看过青芒出现过的所有的书。 但在看的书实在太多了，她记不起来这个叫做何马的。 “看来即便读过他的书，我也认不出他来。” 她有点失望地叹息了一声。 “在他一本书里宣扬神宠是比神还高等的生命，会被神当做爹妈供奉。” 玄女带着不屑的表情嬉笑着。 “他想得倒是美。” 女神的脸依然在朦胧中，嘴角却轻轻往上弯了起来。 “我看他一直在躲你呢。你看，那帮人查到哪里，他就从哪里溜走。 “都跑到几千里外的南疆去了。” “不，他只是失去了记忆。 “让他们把他带来见我。” 女神犹豫了一下，最后这样说。 她极少直接对凡人下令，也极少干涉凡人的事务。 任何事只要她参与，就一定会给凡人的国家带来混乱。 每次她让这些信仰她的凡人去做什么，必定搞得鸡飞狗跳，甚至血雨腥风。 所以只有人们祈神询问她的时候，她才回答。 但涉及到这个人，她只能严重的破例了。 “好，知道啦。” 玄女不耐烦地转移了话题。 “然后是今天李世白提交的祈愿。” “又怎么了？” 女神眉头微皱，有不祥的预感。 “螳螂人袭击了南部边境上的榕县，城里几万人都被杀光了。” 朱雀有些冷漠地将皇帝在祈神仪式上讲述的、充满了血腥的内容讲了出来。 对她来说，一次屠城损失的就是一个城几万人每年可以产生的多少秩序，人命倒在其次。 青芒神国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但当领土扩张到前所未有的地方，就会顾此失彼。 榕县所在的南疆本来是山岭起伏、林莽丛生、荆棘遍地的南蛮部落聚居之地。 青芒强大之后，青芒人在那里开荒辟地，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城镇和村落。 但那地方实在太远，交通不便，就难免遭到外敌袭扰了。 尤其是第一次大神战之后，死神陨落，原本在中洲的死神帝国的余孽螳螂族东迁到青芒的西南方，建立了螳螂王国，偶尔会入侵青芒的西南边境。 青芒女神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着缓缓停了下来，低眉垂首，默不作声，气氛变得非常压抑。 “喂，你在不在听？” 朱雀一瞥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继续说着。 “死神不是被西洲列神围殴致死了吗？一群没有神的蛮人。让我去把他们烧个干净就行了。” 在她的感觉中，灭螳螂人就像拿开水烫蚂蚁窝一样有趣。 正文卷 253 神宠的召唤 螳螂人供奉的是死神。但可笑的是死神居然死了。在第一次全面神战中，被西洲和中洲的诸神围攻而灭。 好像风吹起柳条，青芒女神在秋千上再度晃了起来，如同轻柔的水草般的裙摆在风中摆动。 “那个家伙没那么容易死。” 青芒摇了摇头。 “而且如果你也这样做，那你和经常屠城的螳螂人有什么区别？” 她并不是在质问，而是真正觉得疑惑，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几千年了。 为什么人类之间天然就会相互仇视、相互杀戮？ 但其实这道理很简单的。因为无论任何情况下，天地自然的资源都是有限的。 同样做为人类，他们没有区分，你需要的我也需要。你多拿一分，我便要少了十厘。 如果想要更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组织一帮人来，去仇视、驱逐、杀戮其他人。 这样分资源的人少了，每个人得到的自然就多了。 而另一些人不会坐以待毙，则被迫团结起来自保。 于是就有了各个不同“族”的区分。 青芒恨这种区分，更直接地恨这些杀戮青芒人的螳螂人。她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她灭亡过其他的异族。但她最终发现异族是杀不完的。 你灭掉一个异族，很快就会冒出另一个异族替代原来的异族。 即便杀完了异族人，青芒自己的族人也会不断分裂，产生出新的异族来。 这和她动用神力带来的混乱无序有关，但也和人类的本性有关。 所谓的同族自己人，只是面对共同的敌人而团结起来的才是自己人。 一旦没有了敌人，那么自己人也就成了敌人。 她每次击败一个神，灭亡一个国家或者一个部落，就会发现这个国家或者这个部落的人类，和自己国家的人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他们也有凶暴之徒，也有善良之辈。 他们有男人，也有女人。 他们有成人，也有老人，也有幼儿。 你杀尽他们的男人，只留下老幼妇孺，还是不管男女老少一律杀光，都一样是血债累累。 如果她憎恨杀戮而杀戮，那我和杀戮者有什么区别？ 理想主义者会说，我虽然杀戮，但我只杀戮杀戮者，从不动无辜的人。 但即便是神，也做不到去判断每一个人是否“无辜”。 站在不同的立场，做不同的事就有不同的“无辜”。 判断的标准和被判断的对象还都在随时间不停地变化。 她寄希望于秩序的积累促进的人类文明的发展，使得人类之间即便争夺资源，也使用更温和的手段。 只不过千年之后死亡数亿人的第三次全面战争会让她发现这种发展也有可能走向反面。 青芒神国和在南部接壤的螳螂王国之间也曾经屡次爆发灭族之战，但最终还是签订了和平协议。 据说这次是螳螂有新王上任，急于稳定国内局势，所以选择对外开战以建立功勋。 “李世白怎么说？”青芒问。 李世白是刚刚进行完祈神仪式的青芒皇帝。 “李世白想对螳螂王国发动灭国之战，请你批准。” “那你和他说，我准了。” 虽然她并不主张玄女动用神力去干预人界纷争，但这种以牙还牙的凡人之战她并不会阻止。 灭国之战，不灭不休。 李世白是想根除这个螳螂国这个祸患了。 就在这时，玄女眉心忽然有一线细微的金色火光闪过。然后她的双眸变得更加明亮了起来。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记忆。只是这些记忆并不是来自过去，而是来自未来。 青芒也察觉到了朱雀的变化，她明亮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换了一副冷漠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 “好像有人在叫你啊。” “嗯，我得离开一会儿。” 朱雀目光中似乎含着一丝丝显摆和得意。 “哼，那你去吧。 “去之前，别忘了正事，把开战的神谕发给李世白。” 青芒察觉到到了朱雀获得的记忆。 但当她发现这些记忆牵扯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而且自己现在不应当触及时，便将它们从自己意识里斩去了。 “还有，让他们别忘了帮我找要找的人。” 她有点赌气地一拂袖，四面风光优美的意界顿时如同水面的虚影般荡漾了起来，然后随风消散了。 “这点小事，你放心。” 当玄女回答的时候，大殿已经变回了原来的冰冷的灰色调，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了。 玄女漫不经心地掏出铜镜来，手指飞快地在铜镜上空滑动写下了神谕。 所有人都以为“女神玄镜”是能和女神直接联系的唯一圣物，只有女神才能在上面写下神谕。 其实那些红色的悬浮的文字都是玄女用自己的能力写上去的。 每次把玄镜拿出来，她就能用意念控制这些字迹的浮现，看上去相当玄幻。 她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女神不会在乎，也懒得管她。 写完之后，她变成了一缕红色的火焰，消失不见了。 不久之后，何马的卧室里，被孟飞吹灭油灯忽然自己亮了起来。 然后灯芯处冒出红色的火焰，火苗直窜房顶，将整个房间照耀得通红。 火焰中一个由火焰组成的人形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情况，尤其是已经躺在被子里，神色有些惊恐地望着火焰的孟飞，微微一笑。 然后火苗便脱离了灯芯，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火焰消失，朱雀微笑的脸出现在枕头上。 她一只手慵懒地托着自己的腮部，满头的红发如同火焰引燃了床头，和她雪白的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想到你第一次召唤我，竟然是让我陪你睡觉。 “虽然你的态度有点猴急。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但我决定如你所愿。” 她一个翻滚扑了过来，压在了孟飞身上，双手撑着枕头，脸对脸距离大约有三厘米。 红色的头发从三面垂落下来，孟飞的感觉就像四周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闻着她很近的脸上传来的温暖的香味，孟飞强作镇定地说：“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了？” “我不是叫你来陪睡的。我是正经的已婚男。” 正文卷 254 真想每天怀抱老婆入眠 孟飞伸出一只手来，拨开她的头发，望向门口。 “哪有？千年之后那个你是已婚，但现在的你未婚啊。” 朱雀一嘟嘴，很不爽地捏了捏他的脸。 “我老婆马上就要进来了。” 孟飞估算着历史上小落回到卧室的时间，感觉来不及和朱雀做点什么了。 “不，你家没老婆，只有一个异族女仆。” “女仆就是我老婆。” “这是犯法的。” 朱雀理智地提醒他。 千年之前的神国，等级尊卑严格，把侍妾扶成正妻都犯法，更别说奴仆了。与异族通婚也不被允许。 扶异族奴婢上位直接就违反两条重大法律，能被剥夺合法身份和一切财产锒铛入狱的。 说女仆女仆就到了。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落手拿油灯推门而入。 她正要掀被子上床，忽然感觉床上有奇怪的动静，于是举着油灯仔细看了一下。 “小落，你不要误会。” 在红发的包围中，孟飞挣扎着解释。 小落捂着眼睛说：“大人，我什么都没看见！”然后她便扭头跑了出去。 孟飞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是一千年以后的土拨鼠酒店里，萧涵推门看到他和朱雀时候的情景？ 时光就像螺旋梯，不止是人物之间的关系会重演，连这些小事也会重复发生？ 孟飞只能回头看看着朱雀，说： “我们还是正经点，你先穿上衣服。” “……” 密集的火焰在她身体周围飘荡，凝结成了极细的红色丝线，编织成了一身丝质的红裙。 “我需要你藏起来，然后帮我杀一个人。” “好吧。” 朱雀有些慵懒地从孟飞身上翻身下来躺在旁边，表情有些失望，但立刻又有些嗜血地笑了起来。 “杀人这种事，我最喜欢了。你说杀谁？” “待会有一个人来杀我。不管是谁，在他杀我之前你先杀了他。” “哦？你已经被杀过了？” 朱雀抬起头来，双目中有红色的愤怒之光闪过。 “我被杀了两次。今夜是我来这里的第三次轮回。” 孟飞早已发现眼前这个朱雀和千年之后他认识的朱雀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但并不是他将千年之后的那个朱雀召唤到了这里。 而是那片烙印在他意识中的朱雀的心羽起了作用，将千年之后她的记忆传递给了千年之前的朱雀。 “你受了不少苦吧，他的分身果然找来了。” 朱雀爱惜地摸了摸他的脸，然后目光扫向整个房间。桌上有一盏油灯，只不过是熄灭的状态。 “我需要在有火的地方才可以躲藏。” “可以，那里。” 孟飞指了指墙角点着的蚊香。 “我最讨厌这种烟熏的味道了！” 朱雀情不自禁地掩鼻。 “而且你和你的女仆睡觉，让我躲在墙角？” 她嘴上不满，但行动上并不违反主人的命令。 再次化为火焰，她从被窝里窜了出来。火焰化成一缕长蛇往蚊香头钻进去。 这一瞬间，空中流过的火焰形成了一条明亮的光桥。 安静燃烧的蚊香忽然亮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原状。房间里再次黑暗了。 孟飞起身去找小落。如果小落赌气出走什么的，他怀疑历史又会被改变。 这样后果和他被杀差不多，他一样可能到不了饕餮诞生的时间节点。 还好小落并没有出走。她就睡在外面的小竹床上。这大概是她以前睡过的地方。 趁她还没睡着，孟飞直接把她拉起来，往卧室里走。 “你回来睡。” “何马大人！” 她局促不安的犹豫着。 “三个人？这不好吧？” 她刚刚明明看到卧室里有另一个女人，而且也没有人从卧室里走出来过。 一想到她一回去床上就会有三个人，她就觉得莫名地怪异。 正常情况下她对何马千依百顺，但那是正常的情况，并不是毫无底线的。 “不，你误会了。” 孟飞认真地解释说。 “房间里没有别人。” 他强行把小落拉进屋，让她看了看。 房间里的确没有别人。 “可我刚刚明明看到……” “嗯。” 孟飞点了点头。 “那只是一个朋友，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而且她已经走了。” 为了尽量尊重原始剧情，确保世界线按原始的状态发展，孟飞决定不把朱雀埋伏的事告诉她。 “朋友？什么都没做？” 小落的笑容有点尴尬。 她的目光不断在房间里搜索。 明明看到有人，还没有出去，那就一定是藏起来了。 但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难道从窗口跳出去了？ “嗯。” 孟飞摸了摸她的头。 “真的。” 他忽然发现萧涵，哦，不，是小落，的头发特别柔软，就好像她的头发比常人要更细更密一些。 这是个很新奇的发现，毕竟在千年之后，他并没有摸过萧涵的头发。 在床上，小落就像猫一样，往他怀里蹭。 “这几天会发生很多事。” 孟飞抚着她的头发，告诫自己只不过是扮演何马来推动世界线的发展罢了，千万不可越俎代庖。 “早点睡觉，养足精神。” “嗯。” 才答应完这一句，小落就像被合上盖的笔记本一样休眠了。没办法，她白天干的活太多，太累了。 小落侧卧就像一张弓，头蹭在他肩头，薄薄的亚麻睡衣下，凸起了半边可爱的肩胛骨和细长的脊柱。 这个姿势让孟飞想起了艾婷。 嗯，现在的何马有小落，千年之后的孟飞有艾婷。 真想赶紧回到千年之后，去过着每天怀抱老婆入眠的日子。 但如果完不成这七天的任务，是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日子的。 这七天会永久地螺旋下去，直到他完成任务为止。 这让他觉得陷入在一个漩涡里，搜索包围和盘旋的全部都是黑暗，没有一丝光芒。 并非是他陷在黑暗的漩涡中，而是整个宇宙，本身就是一个黑暗的漩涡。 在黑暗中他有时睁着眼睛，但有时又感觉睡着了。 有时他能看见黑暗中晃动的各种彩色的斑斓，就像没有信号的电视机屏幕上的雪花。 有时候他能在梦中见到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的组合。 比如艾婷变成火焰飞来飞去，而朱雀愤怒地发动闪电，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还有萧涵笑嘻嘻地用意念操控剃刀，帮他剃掉下巴一直到喉结上长出的胡子。 然后他意外地发现正在帮他刮胡子的并不是萧涵，而是没有面孔，但是有一颗明亮秃头的无形魔。 他操控着背上的螯肢前端锋利的大刀，细心地在自己脖子上刮着。 猛烈的恐惧就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让他猛然一惊，醒了。 正文卷 255 医闹 这次他的耳边没有铜铃声！ 他连忙扭头一看，铜铃并不在枕头边。 昨晚睡觉之前，他已经把铜铃藏到衣柜里去了。 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小落找不到，而是为了快速验证他是否活到了早晨。 终于活到了第二天！ 这感觉对他来说，就好像几个有七个关卡的游戏，他玩过了第一关。 不知道朱雀昨晚是不是杀掉了袭击者？ 他感觉这可能性不大。 周边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朱雀动起手来打到哪里烧到哪里，什么痕迹都没有不是她的风格。 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朱雀守夜，所以对方根本不敢出现了。 天色已经大亮。早晨明亮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透了进来，形成了一片柔和的光芒。 他起来了，看着屋角的香盘。蚊香早已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堆残碎的香灰。 如果香火已经灭了，朱雀哪里去了？ 他这个念头刚起的时候，便感觉意识中一恍惚，有一片火焰组成的文字在他脑海中燃烧了起来。 朱雀在他的意界中留下了信息。 “我待了一个晚上。这蚊香的味道真难闻，真是令人呕吐！哎，就算你欠我一夜吧。 “这一整夜都没有任何坏人出现。有可能是对方察觉到我的存在而放弃了。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 “这个世界难道存在能同时做到隐藏自己和察觉我的存在的人吗？不存在的。 “我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杀了你两次的人的确来自这个时空之外。他正在进行测试，寻找阻止你完成任务的方法。 “他杀了你两次，两次都导致了世界的重置。这样他意识到了杀你是徒劳的。所以不会再来杀你了。 “但他会用别的方式来阻止你完成任务。没关系，不要害怕，你随时可以再召唤我。 “为了保留历史的原样，我会自己清除自己的这些关于未来的记忆。 “但只要你召唤我，我就会立刻再想起来。 “暂时别了，亲爱的。我永远等候着为你做任何事。” 他想了想，没有再次召唤朱雀。 把朱雀叫来守着的确可以确保安全，但这本身就是和千年之前的历史不符的。 既然杀手暂时不会再来杀他，他也没有必要违背历史。尽快完成这七天的任务才是最要紧的事。 “咦，今天大人起这么早？” 小落小心翼翼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孟飞已经起床，吃惊地问道。 “嗯，走。” 孟飞将手一挥。 “洗脸、吃早饭、上班。” 他已经把上午要做的所有事都计划好了。 直到中午肚子，他的咕咕叫的时候，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走了进来。 这人他认识，是几十里外村子里一个人，名叫冯四。 相貌枯瘦，有着一双精明的三角眼和一只相当显眼的鹰钩鼻，一进来就非常猥琐地四处张望。 孟飞有点意外。第一眼扫描过去，他发现这个人健康指数在90点以上。 除了一些皮癣之类无关紧要的小毛病之外，什么毛病都没有，居然跑到这里来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大人不要误会。” 冯四眯着一双三角眼，笑着说道。 “您贵人多忘事，我不是来看病，而是来感谢您的。 “我前不久得了一个怪病，全身皮肤发黄，连眼白都变黄了，而且食欲不振，时常呕吐。 “在您这看了病回去之后，这不，才过一个月，我这毛病完全消失了。” 确实，这家伙现在的皮肤不但白嫩还带着血色，眼白也毫无问题，简直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你现在没病啊？” 孟飞有点厌恶地看着这个人。 没病来排队看病这是孟飞——不，这是大神学家何马最讨厌的事。 这样就是挤占了一个重病人的名额，耽误了他的时间。 这种人不被狠敲一笔来长点记性，下次还会没事来找事的。 “只要来了我这里，诊金都不能少。没病就按小病收，十两银子有吗？没有的话，打个欠条再回去。” “呵呵，” 冯四从包裹中拿出一包东西，低声对孟飞笑道。 “大人治好了我的病是没错，可您给我开的药，我还是找药剂师好好看了看。 “您看这个都是什么呢？ “这全是草木灰吧？” “里边好像还掺了泻药？ “我掺在狗食中给狗吃了。 “结果狗拉了好几天的肚子。” 孟飞心中不爽，冷脸说道：“你管我给你开什么药？能治好你就行了，还想要怎么样？” “您的药我可是一口都没吃呀。” 冯四神秘地笑道。 “但我的病又是怎么好起来的呢？” 其实冯四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所谓神医能治好他的病。 听说这里有个包治百病的神医之后，过来碰碰运气只是他的目的之一。 另外一个，他就是想抓一个骗钱的庸医。要么狠狠地敲上一笔钱，要么告到官府衙门领取一笔赏金。 在认定这些骗钱的药除了让他拉肚子之外不可能有任何作用的情况下，他就根本没有吃。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胃口也好了起来。不出一个月，居然彻底痊愈了！ 于是他专门动了一番脑筋，还到了数百里之外的榕县去打听消息。 “你可以滚了。” 孟飞抬眼看了这人一眼，正要让小落送客，没想到冯四忽然低声说： “小的我前不久去了一趟榕县，结果得到这么一样东西。” 他那三角眼笑起来，在两个外眼角又拉出两个非常难看的鱼尾图案。 “您看这个？” 一张揉皱了的纸握在他掌心缓缓地摊开了一下，让孟飞看到了，也想了起来。 那是一张悬赏通告，是青芒国官方通告悬赏一名“包治百病的骗子神医”。 不但有何马相貌的描述，甚至还有一副惟妙惟肖的他的头像的素描。 内容是说不要相信此人“包治百病”的骗术，一旦见到他，立刻通知地方衙门缉捕。 何马是见过这张悬赏通告的。只是这张纸在松都贴了很多，但在这距离都城几千里的地方没见过啊。 这家伙在榕县搞来了这张通缉令？ 冯四靠近了过来，太阳穴上的青筋因为他的紧张而爆起。 但他竭力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低声在孟飞耳边说： “像您这样的神医，要是我报到官府，能赚一大笔吧？” 正文卷 256 把银票还来 孟飞——何马，抬头对正要动手的小落说： “小落你先出去一下，让外面所有的病人都先回去吧。就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看病了。 “我和这位先生还有点话要说。待会儿我叫你，你再进来。” 小落脸色有些难看，不满地走出去了。 在已经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里，何马抬头看了冯四一眼。 “你好像认错人了。” “神医大人。” 这个人动了动两根手指。 “我只是一介草民，哪敢和大人过不去。只不过最近遇到一点困难，想从大人这里借点钱罢了。” “你要多少？” “我只需要一千两银子，对您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吧？” 孟飞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这货敲得够狠。何马是有几个钱，但要赚一千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孟飞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打开，取出一张当做书签用的银票丢在桌子上。 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两。 他在按何马的风格行事。何马的确有的是钱，而且能用钱摆平的事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用钱解决。 冯四点头哈腰了拿了银票，摩挲了一会银票的纸张，又仔细地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看。 他把银票塞到胸口贴身的衣袋里，一边双手作揖一边往后倒退着笑道： “大人果然爽快，那小的就不打扰了。” 然后他就退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不一会儿，气鼓鼓的小落走了进来。 “我刚看到那个坏家伙走了。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孟飞站起来走向他的书架，开始回忆每本书里夹了多少钱。 “小落，赶紧准备一下，带上几件换洗衣服，我们准备走。” “走？去哪里？” “离开这里。这家伙居然搞来了我的通缉令，还是有点儿危险的。” “啊？我才做好中饭呢。” 小落的第一个反应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午餐，你竟然要丢掉？ “没关系，打包带上，路上吃。” “好吧。” 小落勉强应承下来，去收拾东西了 “不要带太多东西。银票我会都带上的，其他东西换了地方还可以买的。但我做的逃命包别忘了。” 孟飞有点担心地提醒她。 “好的。” 孟飞顺着何马的记忆想起了一些事。 何马是游医。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租下一个宅院，然后治病捞钱，但在一个地方呆从不超过半年。 每新到一个地方，没有名气的时候就没有生意，赚的钱不多。但很快他就会出名，日进斗金。 只是当他神医的名声传开，也就到了他卷铺盖走人的时候了。否则就会变得危险。 这次即便没有这个冯四的插曲，他也快到搬家的时候了。 孟飞把各种书里夹着的银票都找了出来，一张不落地叠在一起，包在包袱里。 这一会儿，冯四正急匆匆地行走在密林中。 神医居住的这间竹屋离他们的村子有十多里路，只有一条羊肠小道相通，路上时不时有人。 现在他不想撞见任何人。 他本以为能敲个几百两银子就很不错了，却没有想到神医真能当场拿出一千两银子来。 果然给人看病就是来钱快啊。都是特么是那些病人的救命钱，被他几包草木灰就骗去了。 银票到手的瞬间他立刻就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开价一万两！ 但这也不是这么着急的事。只要神医还在这里行医，以后他就可以时不时来敲一笔。 要钱也要细水长流，不能一次就把人逼到走投无路了。 一千两银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塞在胸口的衣兜里就真的好像塞了一千两的重物一样。 穿过密林回去，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碰到别人。也就不用担心有人会抢他的钱了。 只是茂密的树林里坎坷不平，荆棘遍地，走起来比正路要慢太多。 太阳正在头顶，穿过茂密树叶的缝隙，投下很多明亮的斑驳。 他抬头总是能看见无数闪烁而灼眼的亮点，就好像许多的眼睛在盯着他。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了，他也不知道绕了多少路。 前面有一条小溪。溪水边比较平坦。顺着溪流往下游走，就可以走到他们村子里了。 走到溪流边，又累又热又渴的他往水边一跪下，立刻捧起一捧清澈的溪水来喝了几口，又洗了个脸。 然后他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水面的变化。 随着水面的荡漾平静下来，反射着的强烈阳光的中，一个窈窕娇小的靓影浮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连忙将手伸到袖子里，握住绑在手肘处的匕首，一边回头笑道： “你是神医家的那个女仆？” 神医家的女仆小落，脸色阴沉，伸出一只手来，说：“把银票还来。” 冯四往四周看了看。树林里静悄悄地，只有不断传来的鸟叫声，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立刻笑眯眯地说：“你家主人呢？怎么他都没来，你却追来了？” 小落手依然伸着，又说了一遍：“把银票还来。” 神医如果想拿回钱，怎么会不自己来，却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仆？ 一直听说这个异族女仆和神医本来就关系暧昧。这是把自己当女主人了吧？ 以为自家男人挥霍出去的钱，她还能自己要找回来？ “小姐，您误会了。这钱是我找你家主人借的。” “把银票还来。” “您别激动，不愿借就不借呗，我还了就是了。” 他闪烁的目光在对方脸上扫来扫去，一边看这名女仆要杀人的样子，一边用右手在左手袖子里摸东西。 银票被他从袖子里掏了出来，双手递还了过去。 小落正要接过银票，冯四忽然胳膊肘一收，然后像被压紧的弹簧一样猛然一刺！ 他把银票放在最上边，下面是他的匕首。为了防止银票被这个女仆的血污染，他还特意松开了手指。 银票掉落在他脚边的草丛中，露出明晃晃锋利的匕首。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人，竟然会背着主人来找自己要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这四处无人的密林里杀了她，随便找个地方一埋，谁也不会知道！ 正文卷 257 我们去哪里？ 但他没想到的是，明明空着手的女仆，不知道怎么的，双手上忽然多了一条黑色的铁链，横档在前。 这条铁链由许多酒杯口大小的黑色金属环一环扣一环组成。他这一刀捅过去，刚好捅进一个环孔里。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神医家的女仆根本就没动，但铁环却自己偏转了。 他匕首的刺向往上偏转还不打紧，自己这一刺用力过猛，根本收不住，两只手腕也在意料之外猛地向上偏折。 女仆右手松开。明明只是一条铁链，要两头拉着才能横过来吧？它却像一把剑一样硬生生地横着？ 冯四还没有看清，女仆空出来的右手已经猛然一记手刀，正砸在了他往上偏折，收不住的一双手腕上。 只听咔嚓一声，他双腕关节一齐脱位。剧痛如同闪电般传来，让他倒在地上翻滚惨叫不已。 他还没翻滚多久，脖子已经被那条铁链给环住，然后吊了起来。 “那张通缉令的事，你除了自己知道之外，还告诉了谁？” 冯四还在继续惨叫，根本没有回答。但一秒钟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条铁链正以不可思议的力量收紧。 “求求您饶了我吧！” 他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只能用嘶哑的喉咙有气无力地发出求饶的声音。 神医家的女仆依然阴沉，语气上却松了一点儿。 “你乖乖说出来，我不杀你，还把你治好。” “我说。 “通缉令是我在县城当差的表哥给我的。 “当时我和他说，有个神医能包治百病，他就给我看了这张纸。 “我虽然认出了神医大人，但我没举报他！ “我就是想找神医借点钱。” “真的？” “真的。” “好。” 小落点了点头。就在她点头的同时，冯四听到一阵阵金属弹开的脆响。 他脖子上的那些构成铁链的铁环竟然一个个都自己弹开一个缺口，然后分离开了。 但紧接着一连串噌噌噌的声音，每个铁环上都弹出了四片锋利如同剃刀般的利刃。 嗡…… 所有的铁环都在猛然间旋转了起来。他的脖子立刻像丢进绞肉机里的肉一样变成了肉糜。 几百步开外，何马背着沉重的行李，好不容易赶了上来。 他明明让小落不要带太多东西。但女人就是这样，舍不得的家当实在太多了。 换洗衣物一大筐也就罢了，连锅碗盆勺都带上了。 “这么重的铁锅带上干嘛？” “大人，您怕是不知道吧？在南疆铁锅可是稀罕货，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到时候我用什么给您炖汤呢？” 青芒的南疆不比中土，很多村落是只吃烧烤的，根本没有煮和炖一说。 “那带帐篷做什么用？” “你不是说要走很远吗？如果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就可能要野营。” “那这个吊床和小折凳？” “嗯，不是说了野营么。” “野营也不用带上睡衣吧？” “没有睡衣怎么睡觉呢？” “……” 本来行李是小落要扛的。但孟飞觉得自己是男人，作为来自男女平等时代的青年，东西必须得他来背。 他要让小落快点走，到前面去截住冯四。冯四是必须死的，钱也必须拿回来。只是不能死在自己家。 但去哪里找他呢？ 孟飞本想去村子里问问，一路离开的时候，在羊肠小路上碰到了好几个熟人。 他都问了一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碰到冯四。 他就立刻想到，这家伙拿了钱，不敢走正路，肯定是走密林了。 这一带的密林简直是广袤无边，去哪里找他？ 一般人走进去肯定会迷路。但懂的人都知道，先找到溪流，然后顺着溪流走，十多里，就可以看到村落了。 所以孟飞扛着东西在后面，让小落顺着溪流先追了上去。 等他到的时候，冯四已经身首异处，死不瞑目了。 “银票给你。还有，他身上的通缉令。” 小落乖巧地交了差，两张纸都带着血。但还算是完好无损。 “他说通缉令是他在县城的表哥那里看到的，没有把你的事告诉过别人。” “县城啊？他们都贴到县城里来了？” 离这里最近的县城是枞县，但即便是最近，其实也隔了两百多里。 但通缉令既然都发到了南疆，说明松都的人已经注意到他的大致去向了。这可正是烦人的事。 看来这次得跑更远一点了。 这一段经历对孟飞来说，就是一段千年之前的过场剧情。 冯四显然是推动剧情的关键人物。他促使了何马离开他居住已久的丛林里的竹屋。 如果不是这样，何马不可能在五天之后见证了饕餮的诞生。 但何马究竟往哪里走了，最终又在哪里碰到饕餮诞生呢？ 孟飞不用费劲去猜测何马是如何思考的。因为他现在就是何马。 他只需要尽量不掺杂千年之后的记忆，充分代入那个千年之前的原始的自己，就会自然而然地推动这段剧情。 所以下面用何马来称呼我们的主角。 何马和小落一起刨了一个坑，把冯四埋了，埋了之后上面还盖上了厚厚的荆棘和草。 当他们爬上山岗，继续往西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天空一片金黄。 丛林就像一床厚重的绿色毛毯，一直绵延到和橙色天空融合一起的模糊的地平线处。 “我们去哪里？” 小落不用背东西，身手又灵活，在丛林里蹦蹦跳跳，就像一头轻巧的小鹿。 何马扛着几十斤的行李，艰难地跟着跋山涉水。 “去榕县吧。” 榕县虽然和枞县是相邻的，但是这样走过去足足三百多里。 好在何马从不担心路途遥远。他的生活就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就当是游山玩水就可以了。 “为什么我们去榕县呢？” “听说最近有蛮族入侵，榕县死了很多很多人。” “哦，我知道啦。” 小落跳上一根卧倒在地上，长满了蘑菇的死树上，一边展开双手维持平衡，一边小心地往前走着猫步。 “你是想去救那些受伤的人。” “不是。” 何马摇了摇头。 他又不是真的大夫，才不会赶去救人。何况那是屠城，榕县的人已经死光了，没人可救了。 正文卷 258 何马的罪孽 从这里出发，要么往东去枞县，要么往西去榕县。 枞县已经出现了他的通缉令，衙门肯定收到了要捉拿他的文书。而榕县刚刚被异族屠城，一片混乱，官府衙门已经不复存在。 这么一比较，哪里对他更安全简直是不言而喻。 “呵呵，其实就是的。” 小落却在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不是。” “是的。” “真不是……” 这一场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争论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晚上。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西边的崇山峻岭之后，满天的星光笼罩了整个森林，就像黑色天鹅绒的底色上铺满了数不清的闪光的宝石。 因为想要顺路看看风景，他们爬上一座高山，在半山腰的一处清凉的水潭边安营扎寨。 中间架着铁锅，下面烧着火。铁锅的汤支沸腾着，散发出浓烈的香味。 在汤中不断翻滚的是一锅切碎了的野鸡肉，来自他们在赶路时顺道猎杀的猎物。 小落手里拿着大汤勺，先舀起一点汤来尝了尝。虽然闻起来很香，但尝起来还有点淡。 她小心翼翼拿着调料罐往里加盐。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铁锅和盐罐子必须带上呢。不然你怎么可能喝到这么好的鸡汤呢？” 何马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动不动地仰望着星空。 千年之前的山岭上，树木藤蔓遮天蔽日。但这一片水潭带来了一片难得的空地。 虽然这里地势很高，但并没有开阔的视野。因为四周重重叠叠都是高大的树木，在火光里看上就像许多巨大、漆黑的神怪的石像，将他们两人包围在正中。 天空虽然没有月亮，群星却极为璀璨，就像黑玉上镶嵌着无数明亮灿烂的宝石，倒映在平静的潭水中。 其实看似平静的潭水连接着悬崖。几百布外便化身瀑布倾斜而下。在这里已经可以听到隐隐的水流声。 千年前这一夜何马，在思考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自己到哪里去。他不是一个有着完整记忆的人。 七年前一场巨大的变乱导致他丧失了在那之前的记忆，以至于他忘记了那三个问题的答案。 那是第一次神战，诸神协力击溃了在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建立了最大帝国的死神。死神就此陨落。 死神被认为是这世界上所有死亡的原因。因为他以杀戮生命制造死亡，并用以延长自己的寿命。 但奇怪的是第一次神战之后，没有生物因此得到永生。死亡依然存在。有人以此推断死神并没有死亡。 七年前，小落十三岁。她被长矛刺穿，肠子都流了出来。天下着暴雨，她和许多死人一起浸泡在泥淖中。 何马从死人堆把她扒拉出来，托在马背上。就在那一瞬间，她身上的所有的伤竟然瞬间就痊愈了。 孟飞能轻易地想起他救出小落的景象。但奇怪的是，在那之前何马的记忆全无影踪。 “来，尝尝。” 一碗翻腾着热气，散发出浓香的鸡汤送到了随便。小落用木勺舀起小半勺，然后轻轻吹了吹。 “放心，不烫。” 孟飞尝了一口，鲜美的味道立刻充满了口腔。 “怎么样？” “好喝。” “饿不饿？” “饿。” “那我喂你吃。” “我自己来。” 两人在坎坷难行的密林中挣扎了一整天，一开动起来就在再也收不住。不一会儿，锅里的东西就只剩下一堆碎骨头了。 晚上很凉，蚊子却不少。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虫子冲着火光冲来，毫不犹豫地往火焰中飞去，直到变成一堆焦炭。 小落点起了蚊香，孟飞又闻到了房间里那种类似薰衣草的香味。 “你居然连蚊香都带上了？” “这当然了。你不知道野外的蚊子有多毒吗？” 小落露出“我早就想到了”的得意的样子，乖巧地坐在他旁边，紧靠着他，陪他一起仰望星空。 “我们为什么要到处跑？就停在一个地方生活不好吗？” 没有谁比从第一次神战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落更渴望平静的生活了。 但她跟着何马混了七年，这七年不知道搬了多少个地方，一直在跑来跑去。 “谁叫我是个坏人，整天被追捕呢。” 孟飞脑子一转，找了一个借口。但他很清楚千年之前何马的想法。 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摆脱追捕对何马来说没什么难度。他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是在寻找自己丢失的记忆。 “瞎说。” 小落往他这边靠紧了一些。 “我们家何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 “你治好的病人比所有大夫加起来的还多。” “不能这样说的。” 孟飞决定替何马说实话。 “因为我这个人很喜欢享受，需要很多钱，所以我才会给人治病的。” 其实还有写书也是这么回事。 “这有什么，那本来就是你应该得到的钱。” 小落的眼睛反射着星光，显得特别明亮。 “这个……” 孟飞决定从本源学的角度教育一下这个天真的女孩子。 “我的罪孽比任何一个杀人犯都大。 “因为我给人治病是做坏事，而不是做好事。因为……” “你又瞎说。” 小落一副你那些理论又来了，但我读书少，别老骗我的样子。 “因为我并不是去寻找病因、去试验药物，对症下药来治病的。我治病用的是‘窃取’负熵的方法。” 孟飞用上了千年之后的词汇。 “负熵？” 小落一头雾水。 换了千年之后的萧涵，在异能部跟老黎学了那么久，这方面的知识可能比他还精通。 “负熵就是秩序。这世间的秩序，都是要靠凡人去创造的。 “比如大夫给人治病、农夫种田、匠人打造器具，那就是在生产负熵。” “但我呢，我给人治病没有创造任何负熵。我是直接从这个世间窃取负熵来给人治病的。” “那有什么关系？” 小落低头望着倒影着天空和树木的黑色水晶般的水面。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生产还是窃取呢。只要你能治好病人就是好人！” “这可不一样的。” 孟飞给她说出残酷的事实。 “因为我窃取负熵所以会制造更多的混乱。这么说吧，我每治好一个人，可能就有三个人要完蛋。” 正文卷 259 千年前的约定 从本质上说，负熵只能来源于凡人的创造。 没有凡人的创造就没有负熵，也就没有他这样的异能者。 而异能者动用异能无论表面上做了什么，本质上都是从凡人手里窃取负熵。 代价就是给凡人世界带来各种意外的混乱。 当然神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因为神可以看成是异能者的终极形式。 没有凡人信徒源源不断地制造负熵，神甚至无法维系自身的存在。更别说动用神力行使神的权柄了。 “就好像…… “就像榕县那刚刚死了几万人。 “说不定就是我在这里治病赚钱导致的。” 小落眼睛一转，陷入了认真的思考中。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 “就算这样，你也没错。 “难道要看着眼前的人受苦不救，却担心和自己无关、不知道哪里的其他人遭到意外？ “也许那些人本来就该死呢？ “我听说屠杀榕县的是螳螂族的人。 “他们想杀人才杀人，凭什么算给人治病的你的头上？” “……”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 小落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看着墨镜一般的水面里自己的倒影。虽然只有黑漆漆的一团，但她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你不是救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嘛。” “你么？” “对呀。 “别说三个人了，就是三十个人又怎么样？ “换了是我，就算这全世界的人都加起来，也不如你一个。” 她目光中闪过一线为了救你我情愿毁灭世界的冷血，然后又站了起来，望着水晶般无暇的水面。 然后她轻巧地解开了腰带，淡蓝色的衣裙就像从荷叶上滑过的水珠般无声地落下，在柔和的火光中裸露出绝美的背影。 “我要泡个澡，大人可不要偷看啊。” 说完她便像一条银鱼般跃入水中。水面就像一块被打算的黑色的水晶，泛起许多明亮的、破碎的光影。 突如其来的美景看得孟飞瞳孔一缩。 想到自己是千年之后的孟飞而不是千年之前的何马，他克制住了和千年之前的萧涵一起下水的冲动。 小落就像鱼儿一样，一个人游了几圈，感觉有点乏味，又游回来来到岸边。 岸边是一块坚硬的青石。她把双手抱在胸前放在岩石上，托着下巴，看着坐在岸边的孟飞。 火光照着她湿漉漉的长发、清秀的脸和圆润的裸肩，在黑夜的底色下，仿佛是一幅绝美的油画。 “要不我们那里都不要去了。” 她忽然说。 “嗯？” 孟飞想，如果他不是来执行七天任务的孟飞，而是千年之前寻找记忆的何马，一定会对这个建议有一点儿动心。 “在这里？” “对。” 小落点点头。 “你看这里的地势这么高，还有这么多树木。我们可以在这里砍了树木建造一座木屋，就算山洪暴发也影响不到我们。 “这片山林里野味很多，而且有各种野果和蘑菇。溪流和水潭里还有鱼，吃的也不成问题。 “有何马大人神奇的医术，我们都不用担心生病或者受伤，可以在这里长命百岁。 “更重要的是，这里不会有别人。既不会有人追捕你，也不会有人需要找你看病。 “你再也不用担心什么看好一个人，就有三个人要遭到意外了。 “如果你嫌只有我俩太寂寞，我们还可以生孩子。一个两个三个，你想要几个就几个。” 孟飞虽然很替何马动心，但还是不得不提醒她。 “但这里没有衣服，没有鞋子，没有锅碗盆勺，几乎什么都没有。 “如果你想要买什么东西，可能要跑到一百里之外才能找到镇子。 “还有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孩子要上学怎么办？” “这没有关系的。” 小落认真地想了想。 “我们缺少东西的时候，可以记下来。然后积攒到不少的时候我就去镇子上去买。 “你攒的银票那么多，几辈子都花不完好吗？ “不就是一百多里吗？最多三天我就能走个来回。 “我们可以造一间储存室，保存很多必须的东西，这样就没有必要反反复复地跑了。 “至于孩子嘛，小的时候我们可以自己教他读书写字啊。就像你教我一样。 “但是长大了之后我们就不管了，丢到小镇学校里去读寄宿去。 “他们学好之后自己去谋生，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别想来打搅我们的生活。 “而且我们都是天生就有特殊能力的？ “我听说天生的特殊能力者的孩子很有可能也会天生就有特殊能力。 “如果是这样，我们的孩子多半也会有特殊能力，根本不用我们担心呢。” “这……” 孟飞倒是觉得，正因为有特殊能力才更令人担心了。 但千年之前的何马，就是在这忽然放弃了寻找自我记忆的奔波，像变得懒惰的候鸟一样忽然决定就地筑巢，从此变成了留鸟的吧？ “但你说得挺好的。” “你答应了？” “答应了啊。” “何马大人，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 “当然不反悔。” 孟飞绝不是因无需负责的七天之旅而敷衍地说不反悔，而是他知道千年之前的何马就是这样说的。 获得了满意的答复的小落，心情就像眼前那堆篝火一样滚烫地燃烧着，眼睛却像这一眼清潭一样感觉清凉而湿润，不断满溢中。 为了免得眼睛里的水溢出来，她抬头看往天空，看到空中有一个古怪的小黑点，就像星星一样忽然闪烁了一下。 “大人，小心！” 在她喊出来之前，孟飞就已经回头望向了天空。虽然很遥远，但他心中有感觉，似乎有一股凌厉的风在悄然袭来。 可能是距离实在太远，他只看见一片群星璀璨的夜空。 他立刻开启了微操。但在开启微操的同时，他只感觉眼前银光一晃。 小落瞳孔的倒映中，一只银色的箭从高空如同俯冲的雨燕般疾速飞来，瞬间便穿透了何马大人的脑袋！ 她那正燃烧在幸福的火焰中的滚烫的心瞬间冻结凝固，然后哗啦一声破碎了。 时光螺旋中的第四个轮回开始了。 正文卷 260 追踪 这形势让孟飞有点诧异。 他和朱雀一样，都认为和他一样来自未来的敌人，应该是不会再来杀他了。 因为这样只会让时光螺旋重新开始，并没有别的意义。 但为什么他又死了？ 仔细回想一下，他这次死亡和前两次是有所不同的。前两次死亡的时候，他没任何察觉。而这次，他肉眼看到了高空中的敌人。 那应该是一个具有飞行能力的异能者。和前两次杀他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也许千年之前，何马是真的在这里遭遇了伏击。但何马比他更警惕，所以并没有死。 而他毕竟不是真的何马。昨晚他一直都在专注地看小落游（xi）泳（zao），以至于忽视了来自空中的危险。 考虑一番之后，他没有呼叫朱雀，打算按原路重来一次。 于是他又和前面的轮回一样，他苦逼地过了渡过了重复的两天，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事。 直到第二天傍晚他再次把冯四埋了，带着小落跑路。 当孟飞和小落在密林深处的水潭边安营扎寨的时候，远处的密林中传来了犬吠声。 因为树林实在太密，不方便骑马，所以这里的一群人全都是步行。 一名秃顶的猎户模样的壮汉，将兽皮坎肩解了下来挂在腰上，身上挂着弓箭，手上牵着一头猎犬。 剩下的几名都是捕快，衣着红黑相间，手里举着火把，腰间挂着单刀。这伙人由一名暗绿色袍的当地官吏带队。 一名穿着圆领褐袍的神官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这人长相秀气白净，手上没有兵器，肩膀上站着一只硕大的渡鸦。 一行人到了溪水边，猎犬狂吠不止。年轻神官跟了过来，吸了吸鼻子，说：“有血腥味。” 然后他拿过一支火把，四处照了照，指着一处对众人说：“挖这里”。 捕快中有人带着铲子，很快过来将堆积的杂草和泥土铲开。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出现了。 他们挖出了冯四身首分离的尸体。 神官蹲下去仔细看了一下尸体。这家伙的脖子仿佛是被利刃剃了无数刀，呈肉末状。 “这里往西，是什么地方？” 神官问。 绿衣官员回答说： “这片山林被称为死人山，方圆八百多里。往西北三百里可以到榕县，往西三百五十里就会进入螳螂国。 “山里猛兽毒虫很多，敢尝试横穿这里的人大多数有去无回，所以叫死人山。 “我们还是去附近村子里找找吧。” “不。” 神官摇摇头。 “何马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神医，不怕瘴气。 “他和他那个异族女仆都有特殊能力。 “不但能轻松对付野兽，甚至可以杀人。” 他看了一眼瞪着双目的冯四的头颅。 “他杀起人来心狠手辣，是个危险分子。 “我猜他们不会去村子里，会走死人山。 “按这个方向，他要么去刚被屠城的榕县，要么逃去螳螂国，或者干脆就躲在密林里不出来了。 “好在这才过去几个时辰，他们应该走不远，追捕还来得及。只是我们人手有点儿不够。” 绿衣吏说： “榕县被攻破屠城之后，最近各地都在动员人力物力支援南疆军，榕县附近至少集结了几万兵力。 “如果神官大人可以找南疆将军借点人手从榕县往东南方向搜索，倒是有可能逮到他。” 神官被这一提醒，倒是点了点头，说： “好主意！” 他扭头对肩膀上的渡鸦喃喃地念了一堆咒语。 在千年之前的古代，电报、电话、互联网之类的通信系统发明之前，教士们都训练渡鸦来传递信息。 渡鸦非常聪明，他们可以用意念连接渡鸦的意识，将信息写入其中。 他们还能命令渡鸦去指定的地点，将信息传达给指定的、具有意念能力，能读取渡鸦意识的教士。 这个脸色白净，气质儒雅的神官名叫孙诺。他的带着女神要求寻找神学家何马的神谕，从松都出发来寻找何马。 他当然不会单枪匹马去做这件事。所以他首先就找了青芒皇帝李世白。 李世白这时候正筹备全面进攻螳螂国的战争，忙得团团转。 他心中奇怪女神竟然会为了一个沽名钓誉骗钱的所谓神学家下神谕。 但女神的神谕他又不能不管，只好把圣旨发到了掌管南疆的柏州。 “限半月内找到神学家何马，不得伤其性命。寻获后即送松都。” 柏州得到消息之后，正有探子报杉县附近的山野中隐居了一个神医，与通缉令上的何马的特征吻合。 于是柏州州府发到杉县的文书就变成了“限三日内缉捕此人，务必生擒活捉，不得有误！” 孙诺在传达完神谕之后本来就可以回松都的教廷等着地方官押人过来了。 但他看了何马的资料之后，心中起了心思。 何马四处行医，从用的药物和方法看都是显而易见的骗子。但他每次都是药到病除，甚至不吃药也能好？ 在这个时代的神学典籍中，记录的特殊能力的不在少数，但唯独这种能治病的能力极为罕见。 他读过的一本秘籍上很明确地说过，只有少数神宠生物才会有这样的能力。 既然这个人是神宠，那么他一定要亲自抓到手了。只要他把这人献给女神，女神就会实现他一个愿望！ 他不惜跋山涉水，越俎代庖地亲自跑到南疆边陲监督此事，就是为了这个无限愿望。 但眼看着这地方离国境只剩几百里了，他不免心火有些上升。万一何马要是逃出国境，事情可就麻烦了。 好在他有神谕、圣旨和州府通令在手，尽可以四处调遣人手。 就算调动南疆军把这八百里死人山全翻一遍，也得把这个姓何的神宠找出来！ 渡鸦速度很快，唯一的问题是，夜间飞行会比较迷糊，有时会迷路，所以得耗上更多的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穿着黑袍，遮帽遮脸的人，无声地出现在了他们头顶上空。 到了众人上空，看到举着火把的几个人，她把头上的遮帽放了下来。 这是一个有着黑色卷发的年轻女人。她双脚悬空，毫无支撑地踏在空中。万有引力仿佛对她毫无影响。 正文卷 261 飞天坠落 一张和她的黑袍同样漆黑大弓背在她身上，几乎和她的黑袍融为一体。 除了显眼的卷发之外，是她背后的箭袋也有点特别，露出的几个明亮的银色箭头。 这位是名震南疆的飞天女将冷月，有无需任何工具就可以飞行的能力。 为了配合她的飞行能力，她还练就了一手绝佳的箭法。 “是你用渡鸦传我过来的？” 冷月作为一直被派驻在南疆军中的神官，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从松都来、年轻不懂事的家伙。 召唤她的孙诺刚好两条同时符合。 而且她正在为南疆军效力筹备对螳螂国的战争，不喜欢这时候被松都教廷派来的神官呼来喝去。 “这里出了一桩有关特殊能力者的命案。” 孙诺却不想拿出女神的神谕。 因为冷月也是神官。这事如果让她知道太多，她或许也会联想到何马是神宠？ 能飞行的她必定是第一个逮到何马的人。 她不用把人上交，直接捆起来找个女神祭坛一祭神，立刻就能抢了他的无限愿望。 孙诺指着地上他们挖掘出的尸体。 “凶手往西、或者西北方向逃窜中，走了大概三个时辰左右。凶手的特殊能力是治病与疗伤。” 在这密林中，就算是三个时辰，就算是连夜赶路也跑不出太远，肯定不超过一百里。 “好，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这事交给南疆军了。” 巨大的劲风猛扑而下，冷月黑袍的下摆一杨，整个人就像离弦的箭般直冲天际时，孙诺连忙高喊： “等等，凶犯有两个，男的那个一定要活捉！” 冷月早已变成了群星璀璨的夜空里一个极不起眼的黑点。 她没听清孙诺最后喊了什么，只冷哼了一声：“不就是个能自动加血的杀人犯吗？松都来的小孩还想教我做事？” 广袤达数百里的密林山地找人，对别人来说很难，对她来说却很简单，尤其是晴朗的夜里。 因为夜间在林莽中滞留过夜，一般人都会要点起篝火。而她可以飞得很高。 在死寂无人的森林里哪里有火光，她一眼就能看到。 她往西北的方向飞出大约一刻钟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 天空就像一个布满星辰的倒扣的碗，山林则是被这碗扣住的一片黑暗的海洋。 在这海洋里，对方在山上点起的篝火简直像是海中的灯塔一样显眼。 那里有一座高山，一面是陡峭的悬崖，另一面是缓坡。 山上汇聚的溪流流下绝高的悬崖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玉带般的瀑布。 但瀑布顶端的水面很平静，背靠着倾斜的山脊有一片空地，其中有一个水潭。 火光就在山涧汇聚的一潭水边。 她的视力很不错。虽然隔了很远，她还是能看到一个有一个人坐在篝火旁，面对着水潭。 冷月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将自己背后笼中的渡鸦渡鸦释放了出去，然后就远远地等在空中。 南疆军中有一种鬣犬骑兵，骑的不是马，而是一种被称为“鬣犬”的比狗和狼要大，但比马小的生物。 这种坐骑在密林中比马好使，可以极速穿过丛林，爬上高山。 大半个时辰过去，她看到附近的山坡上，黑暗的森林中闪起了一点一点的亮光。骑兵们正在赶来。 这是她的一道保险措施。如果她一击失手，对方跑进密林里隐蔽，那么鬣犬骑兵会继续追踪。 不管对方是谁，有什么样的特殊能力，又多么心狠手辣，他们要么跳崖自尽，要么乖乖束手就擒了。 当然，她能自己解决的话，这功劳就没有必要让给骑兵们了。取了一支箭，她在空中将弓拉满。 虽然穿着夜里很不起眼的黑袍，但她从不偷袭别人。她只用银色的箭头，就是告诉对方，我总是光明正大地攻击你。 银箭就像流星一样划破了夜空，直往那人的后脑勺射去！ 安静的夜里的遥远处，传来她熟悉的“噗嗤”一声，正是箭头射入对方肉体的声音。 连一声惨叫都没有，那人应该是一击就死了。他的身影在火堆边缓缓地倒了下去。 对付拥有这种拥有特殊能力的凶犯，她没有任何要生擒的打算。一箭将对方射死、上交尸体最简单。 虚空就像弹簧垫一样托着她，让她缓缓降低自己的高度，距离对方越来越近。 但当她离地还有三四十米高的时候，她忽然感觉一阵怪异。 那个明明被她的箭射中的人，居然又忽然活了过来？ 他野蛮地将手伸到背后，狠劲一拔，就把倒刺上挂着血肉的箭头给拔了出来！ 接着对方抬头望了她一眼。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冷月却觉得他分明在笑。 在这一笑的瞬间，这张诡异的笑脸之上，双目射出恐怖的蓝光。 虚空中某种异样的东西随之涌现，正在飞快地吞噬着她飞行的异能。 虽然她极力调动她残余能力来维持悬空，依然未能避免从半空中直坠落而下，掉在密林中撞断了好几根树枝，最后重重地滚落到地面上！ 对孟飞来说，这是第二次同样的经历他自然不会毫无准备了。 喝完鸡汤之后，估摸着袭击马上就要来的时刻，他让小落做了完全的准备，躲在密林里偷偷盯着天空。 当小落发出信号的时候，他果断开启了微操。 微操一开启，他回头看到的银色飞箭速度就仿佛是慢了下来。 千年之前的何马，就是用这一招避免了这致命的一击？ 眼看着银箭逼近，孟飞调整了一下身体姿势。原本要击中他脑袋的飞箭，被他“挪移”到了右肩上。 只要别射我脑袋，其他地方，请随意！ 然后他忍住疼痛，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静等空中的敌人接近。 当敌人接近到三十米内，进入他的“最强bug系统”修复能力的范围的时候，他给对方来了一个“修复”。 这个人的悬空能力的bug被修复了。 修复了“非法利用万有引力的漏洞进行的悬空”bug之后，最强bug系统经验值再度增加！ 正文卷 262 发狂的女神官 在他获得“分支”能力的同时，系统所有残余的经验值都被清空了。 但升级的规则并没有变。他每修复一个系统级bug就可以获得500经验值，只需要2000经验值就可以晋升下一级。 现在他的经验值又一次达到了500点。晋升到下一级还需要再修复三个系统级别bug。 不但如此，他还感觉到了一阵从未感觉到过的“舒爽”的快感，仿佛何马的身体状况正在逆时光倒转。 如果何马的现在的年龄是三十岁，那么修复了这个bug之后，何马可能变成了二十八岁。 何马，难道是一个通过修复系统级bug来维持自己寿命的异能者？难道这才是他存在的正确意义和方式？ 孟飞感觉自己好像替何马找到了他正在寻找的某部分的记忆。 要知道他给普通人治病会导致负熵的更多损耗，帮这些异能者“治病”却不会。 因为这些异能者施展异能的时候，本身就会大量消耗负熵。 而何马窃取少量负熵帮他们“修复”了，等于是堵上了一个整个世界负熵流失的漏洞。 这样总体而言，这个世界负熵的流失是减少的。 “你是什么人？” 孟飞和小落小心地接近那个袭击他的人。 那人虽然从几十米的高处坠落，但她的异能并不是瞬间被剥夺干净的，而且茂密的树木也起了一定的缓冲作用。 她身上的黑袍已经残破，但黑袍之下露出银色的轻甲，正是青芒军队里常见的军官的装束。这是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 几番挣扎，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但伤得太重，怎么都没有起来。 “我是南疆军的神官！” 她躺在地上答复。 这个回答让何马相当犯难。 如果是一般的谋财害命，他当然不会留守，就像冯四一样杀了就可以。 但对方是军队里的人，他就要掂量后果了。而且如果是官方调动了军队来追捕他，就不可能只来一个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追击在石头村溪水边杀人的凶手。” “我们不是凶手。” 何马认为即便从法理上说，小落也不是凶手。 因为她只是去要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钱。冯四忽然用匕首捅她，她才被迫反击。 当然在这个场合下辩解没有意义。 “那你们为什么跑。” “我只是呆腻了搬个家，不可以吗？” 何马说。 火光下女人惨白的脸惨笑了一下。 “可以，你们到柏州衙门和判官们说去吧。我只管抓你。” “好吧，信不信由你。你有没有听说过石头村的神医？” 何马在石头村附近行医有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在附近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 南疆军说不定也听过他的名声，当然信不信又是一回事了。 “听过。是你？” “对。你流血太多，把你留在这里你死定了。” 何马看着地上汇聚成溪流的血。这个女人坠落的时候伤了某条动脉，血流如注。 “把你流血的伤口让我看一眼，我帮你止血了，然后我就走，你我互不相欠。” 何马不想让这个女神官死在这里。如果这女人死了，他和南疆军十万多人结仇，多少是个麻烦。 他的能力需要“目视”。当他目视这个女人的时候只能将她所有的伤全治好。 但如果这女人回复了满血，直接跳起来杀他怎么办？ 如果他能目视到伤口，那么就可以只修复动脉破裂的伤口即可。 “那你过来，我给你看大腿。” 女人挣扎了一下，将一条腿缓缓回收，膝盖抬了起来。 她的腿部只有护膝，没有铠甲。一条树枝刺穿了大腿。裤子被喷出来的血湿透了。 何马举着火把过来，小落将她受伤处的裤子撕开，露出还在如同涌泉一样喷血的伤口。 孟飞正要动用最强bug系统修复，但这时候，异变突生！ 这个女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一个翻转一扑，将何马扑倒。同时她手上的银色的护腕噌地一声，弹出了一柄利刃。 “白痴，谁要你救啊，去死吧！” 女人面容扭曲，眼神恐怖，像疯子一样，一边尖叫一边捅刀子，瞬间往何马肚子柔软处捅了无数刀。 飞行的能力是她在南疆军和女神教会中的立身之本。没有了这个能力，她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你剥夺我的能力，还不如让我去死！ 在这个时候，她唯一想的，就是要杀了这个剥夺了自己能力的家伙给自己报仇。 失血过多给她带来的意识模糊甚至让她有一种侥幸的幻觉。 说不定只要这个该死的能剥夺别人的能力的家伙死了，她的能力就会恢复呢？ 在这女人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中，小落冷静地扬起手中的铁链，嘭一声击中了她的脑袋。 尖叫停止了，女人再次倒在地上，这下真正安静了。因为她脑袋开花，死掉了。 何马的肚子一片狼藉，肠子流了一地。但他的身体正在极速复原。 满地的肠子就像蠕虫一样爬回自己的体内，最终完好如初，甚至连被疯女人破坏的衣物都复原了。 “小落，你还记不得记得我教你的‘逃命包’的用法？” 孟飞把一个形似书包的东西牢牢地捆在她身上。 “记得，不过我不逃命。要逃一起逃。” “嗯，别忘了这东西我也有。到时候你先跳，我马上就来。” “嗯，好。” 小落天真地点点头。 孟飞望着前面密林里忽然多出来的，似乎数不清的点点的萤火。 就像是黑暗的树林里忽然多出了许多绿色的萤火虫。只是这些萤火虫是成对出现的，就像一对对眼睛。 不，其实就是眼睛。 它们越来越近，直到进入了孟飞点着的篝火的范围。 他看到的是一种被黑暗笼罩的似狼但是要比狼大，又比马小，每一头都有大约雄狮大小的野兽。 它们的双目聚光，在黑暗里发出鬼火般的绿光。每一头身上都骑着一名银铠骑兵，一手持盾，一手持刀。 丛林鬣犬很难驯服，需要从小培养，非常珍贵，一般只用于山地突击。但在这里居然出现了数百头。 “不至于吧？” 何马都对自己的待遇感觉很吃惊。 正文卷 263 飞吧，我们不见不散 骑兵们从三面包围了上来。何马和小落往后退去。骑兵们很快看到了冷月的尸体。 好几个人跳下鬣犬，把冷月的尸体拖了回去。其他人继续逼近中。 “大人，冷大人死了，被他们打死了！” 一名士兵用略带嘶哑的声音报告道。 冷月是他们的南疆军中的高冷女神，骑兵们中的梦中情人。就这样被两个杀人犯打死？ 骑兵中穿出一阵严重骚动。士兵们眦目欲裂，他们的坐骑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发出不善的呼呼声。 就算作战阵亡十万人，他们也不会如此愤怒。 “请大人下令，让我们把这两个凶徒碎尸万段！” 众人们都看着神官。 根据神国的惯例，当同级的神官和军官同时在场的时候，得听神官的。 穿着褐色教袍的孙诺不会骑鬣犬，但他坐在一名鬣犬骑兵的身后，很亲密地和一名骑兵共享一头鬣犬。 当冷月气势汹汹地杀过去之后，他就心如火燎地让随后赶来的鬣犬骑兵将他送了过来。 万一神宠被冷月给杀了，他原本可以到手的无限愿望也就随之灰飞烟灭！ 好在死的是那个傲慢的女神官，而神宠还活着。他第一次在现实中而不是在通缉令中看到了这人的样子。 “妈的，原来女神喜欢这样的男人。” 孙诺有些嫉妒地望着这个受神宠爱的人。 何马穿着一身非官方的大夫和学者常穿的白色短袍，火光映照出一张线条明畅的帅脸。 他的头发梳理成了一个整齐而儒雅的发髻，还扎着一块学士方巾。 方巾和宽松披风似的袍子象征着他们的学识。而白色代表了他们的非官方的身份。 当然神的宠爱到底是把你熬成大补汤喝掉还是当爹妈供奉起来谁也不知道。孙诺也不想去猜。 只要把这家伙捆起来丢到祭坛上，举行仪式奉献给女神，他就能实现他的愿望了。 他想成为女神首侍。他也想长生不老，永远无病无灾。他想要天下美女都归他所有。 但女神的无限愿望虽说是无限，必须以不触怒女神和女神有能力实现为前提，而且只能有一个。 要求当首侍或者要求天下美女都归他这种单纯满足私欲祸害苍生的愿望只会惹来女神的怒火。 想来想去，他决定要求长生不老。任何东西都没有时间那么宝贵。 传说中掌管生命与时间的青芒的确有让人长生不老的能力。 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他想要的一切，无论是财富、权力还是女人，都可以去获取。 而且长生不老，他也不用担心付出辛苦获得的东西没有时间去享受了。 面对群情激奋的骑兵们，他斯条慢理地举起了手中的卷轴。 “慢，我这里有神谕！” 卷轴展开，他将神谕念了一遍。 “把神学家何马带来见我，切记不得伤害他，更不能损他性命。” 念完之后，他把卷轴展开给各位愤怒的骑兵们。 “听到了吗？不能杀他！女神要见他！你们要相信，女神秉持着正义，她会公正处理的！” 骑兵目瞪口呆。他们只听说来追捕两个有着特殊能力的杀人凶手，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女神的神谕。 “但他们有两个人！” 又有士兵喊道。 “神谕只要那个男的，女的那个你们随便怎么处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抓人！” 在骑兵们的不断迫近中，孟飞和小落一直在撤退，直到离悬崖不远。小落听到了神谕，警惕地说道： “我才不要让他们把你献给女神！” “神谕可是女神亲自下令的。” 孟飞故作无奈地说。 “这是不可违抗的。” “凭什么！” 小落一边哭，一边弄得手腕上袖子里缠绕的杀人铁链哗哗作响。 “她是女神又怎么样？ “女神就可以随便抓人？ “我才不管她是谁！” 孟飞猜测，以小落的脾气，肯定是在这里血战一场，拼个鱼死网破。 以她那个可怕的精神力，这里必定血流成河，但他们俩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这是剧情的必要组成部分，他必须遵循何马的想法来推动。 “放心，我有办法。” 孟飞开启微操看了看下面的悬崖。 这一片山壁高达千米，下面是幽暗无人的山谷。无论是从这里下去到底，还是从下面爬上来，没有大半天的时间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你还记得我教你的逃命包怎么用吗？” 他又把同样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记得。” 小落噙着泪光点了点头。 “但我可不一个人走。” “我也有呢。” 孟飞指了指背上。他身上也捆着一个同样的包。在之前给小落背上逃命包的时候，他自己也背上了。 “我们谁也不去见女神。” “好。” “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跳。” “好。” “记得怎么控制吗？拉左右两根绳子，控制方向。尽量往空旷的地方飞，不要撞到山崖上。” “好，我知道了。 “但是……万一跳下去之后，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没关系。你去榕县等我。我们不见不散。” “好。” “一、二、三……” 两人手拉手一起朝着悬崖奔跑而去，然后小落就像一头跃起的小鹿一般纵身一跳！但孟飞没有跳。 他一直开着微操，首先做了一个要跳的姿势，在真跳的瞬间把小落的手挣脱开，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她的“逃命包”上的绳子。 小落猝不及防地坠落下无底悬崖。但她逃命包上的绳索被拉开之后，坠落时强大的风力将她背包里的一块巨大的布展开了。 几条绳索捆在她身上，另一头牵着展开的布块，就像一朵在黑暗中盛开的巨大的蘑菇。 这也是何马的发明之一，他称之为“降落伞”。装着降落伞的包被他叫做“逃命包”，在群山起伏的南疆地带，这绝对是逃命的利器。 等等，何马大人呢？他为什么没有一起来？ 小落紧急如焚，但降落伞和她所有能操控的物体并不相同。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操控它产生升力，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夜色在身边飞逝。而她像大风里的蒲公英一样，被吹往一望无际的虚空。 正文卷 264 凡人啊，不要揣测神 孟飞简直怀疑，何马这货和他一样，也是穿越来客。否则又是滚筒洗衣机，又是降落伞，这些玩意他怎么可能自己想出来？ 但他是穿越来客，他的前世可能也是穿越来客，这并不奇怪。只是何马丢失了第一次神战之前的记忆，所以想不起来了。 何马并不打算在这里拼个鱼死网破。女神都说了不能伤害他，他还怕什么？ 但小落必须走。因为女神之说了不能伤害他，神谕里并没有提到小落。 如果小落落到这群愤怒的士兵们手里，非被他们分尸了不可。 小落离开悬崖之后，南疆军想再去追捕她是不可能的。 南疆军正在集结准备和螳螂国开战，谁也没有权力调动这支军队去搜捕一个根本无关紧要的“凶犯”。 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有女神的神谕。现在他留在这里，神谕的目标已经达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在孙诺紧张到满头大汗的目光中，孟飞微笑着举起了双手，说： “我愿意去见女神，所以我投降。” 他的贱笑激怒了所有的士兵们。他们可看不到黑黑的悬崖下的降落伞。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一个骗了自己女人跳崖，自己却不敢跳崖的懦夫。 与其看到这个神宠被献给女神之后不之所踪，他们更愿意看到这家伙在这里跳崖而死。毕竟他如果跳崖了，就不算他们违背女神的神谕，伤了他的性命了。 “他必须死！” “太可恨了！他居然让女人跳崖，自己却投降？” “真是个贱人！” “淡定！淡定！” 神官孙诺手持神谕大喊着。 “把他供奉给女神，女神一样会杀了他的。 “一个懦弱、胆小的杀人犯，一个骗自己女人去死、自己却苟活的自私鬼，女神比我们更知道该如何处理他。” 孟飞却依然在贱笑，他还贱贱地叹息了一声。 “凡人们啊，你们不应该擅自揣测神的想法。” 千年之前的何马正是这么说的。 …… 时光螺旋中的第四日晚。 一个黄袍衬底、穿着古铜色鳞铠，披着长发、留着半尺来长胡须的英武男子，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进入了榕县县城。 向女神祈祷完毕之后，他连夜就骑上最快的马出发，一路只是疲惫至极的时候才稍微打个盹儿。 但他也花了几天时间才从松都赶到了南部边陲的榕县。 他是青芒皇帝李世白。祈神完毕之后他根本就没有等，而是直奔榕县。 八万南疆军的精锐也早就在他的命令之下在榕县周边集结了。 从听到榕县被屠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螳螂人的末日到来了，根本不用等女神的回复。他知道女神一定会许可这次灭族之战。 他多少年来开疆拓土，最大的阻碍往往是女神的仁慈。 但在已经发生屠城的情况下，他只能说螳螂人真是自己作死了。女神什么都可以忍，唯独屠城不能忍。 灭螳螂国，在南疆拓土一千里是他的夙愿。所以这一战，他必须御驾亲征。 南疆虽然林莽丛生、瘴气深重，但降雨充沛、阳光充足。如果烧掉森林、开垦荒地，不知道又可以繁衍多少人口。 国土越大，国家越强，女神也就越强。虽然从未见到过女神的真容，但他相信自己就是女神那个最为恩宠，也最为倚重的男人。 大军驻扎在城外，但南疆军把中军设置在了榕县城内。李世白直接驱马入城，步入中军帐中。 诸将都已经全身甲胄，坐在帐中，只等他下令出击了。 虽然是初夏的时节，但大帐的正中还烧着红红的碳火。这个不是为了舒适，而是规矩。 李世白亲自将一枚黄符丢了进去，然后带领诸将一齐跪拜。 在黄符丢入火中的同时，一团红色的火焰便升了起来，火焰中显出一身红袍的玄女的身影。 她也懒得多话，直接把手中的铜镜往外一丢。铜镜悬浮在空中，镜面上显出一个红字。 “准。” 李世白等人俯身再拜之后，玄女的影像连同铜镜都已经消失无踪。他立刻站了起来，坐回到前方主帅位上。 “冷月呢？开战在即，她怎么不在这里？” 把冷月安插在南疆军中作为驻军神官，是他特别向教廷争取的。冷月能飞，侦查敌情简直就是开挂。 “报陛下！冷神官已经死了！” “？！” “冷神官被松都来的孙神官调去追捕两名凶犯，不幸被两名凶徒打死了。” 尚未开战，先损大将，李世白简直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 关键大将还不是死在敌人手里，居然死在两个莫名其妙的凶犯手里？ 但事情涉及到孙诺，牵扯到教廷，他就不便追究了。冷月首先是教廷的人，孙诺优先用她天经地义。 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人了，在这无可挽回的事情上他没有再纠结，而是立刻把念头转到了鬣犬骑兵。 从榕县一直到螳螂国到处都是山地，鬣犬骑兵在那也是个bug。但他看了一圈帐内，又惊讶地问： “鬣骑校尉安善呢？为什么他也不在？” “报陛下！安校尉被孙神官调去押运凶犯了。” “孙诺？他有病吗？转拣我要用的人用？” 李世白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当皇帝陛下狂怒的时候，孟飞正在百无聊赖。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被很粗的麻绳五花大绑得形似一个粽子。只有脖子和眼珠能动。 榕县城外的一座小山下有一间残破的女神庙。但这是榕县唯一幸存的女神庙。 因为螳螂人屠城的时候，不但把所有的人都杀掉，同时也把所有的女神庙全推倒了。 这间破庙因为不在城内而逃过一劫。这里的女神像只有一个泥胚，好在神像前的祭坛还算完整。 地面原本堆满了泥土和落叶。孙诺来之后命人把这里打扫干净，还铺上了毯子。 孟飞被困得结结实实，正坐在毯子上舒服地靠着墙。他前面摆了几个碗，分别是： 火烤的猪蹄。 水煮的白菜。 闷熟的木薯。 两名青芒军的壮汉正耐心地给他喂食。 正文卷 265 出征 这些真正千年前的食物真是让他呕吐。 白菜基本没有放盐，寡淡无味。猪蹄烧得太硬，咬不动。木薯么，啃起来是生的一样。 “能不能来点肉啊？” 被喂了好几口白菜，孟飞受不了了。 喂饭的壮汉用刀切了一块猪蹄，用刀尖挑着用力地送到他嘴里，还把利刃在他嘴上擦了擦。 “我还是吃白菜吧。” 果然还是安全第一。至少白菜是用筷子夹着吃的。 “你就特么别挑剔了！” 在一旁满头大汗继续研究祭神仪式流程的孙神官怒道。 因为这两天实在过于无趣，孟飞决定调戏调戏这个姓孙的。 “你为什么不立刻把我押送松都，而是在这里折腾这些？” “你管我？”孙诺不屑地回复。 “因为如果你把我送给教廷，教廷再把我献祭给女神，最多是教廷给你一个嘉奖，把你提升一两级。 “但如果是你亲自举行祭典把我供奉给女神，那么女神会按照她的承诺满足你一个任意愿望。” 孟飞这话说出来，在场所有的青芒军人都望向了孙诺。 神满足一个“任意愿望”？这谁能不动心呢？如果是要钱，可以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可惜的是，这些士兵都不懂祭神仪式。没有神官协助，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把他的嘴给我封上！” 孙诺心中所想被人说出来，真是感觉气急败坏。 “你不会封的。” 孟飞淡然一笑。 “你连祭神仪式中要用水银都不知道？ “你几次尝试都没能获得女神回应，就是你犯了好几个错误。 “在第三步的时候你要把水银倒入祭坛上的刻痕中，用来引导气场。” “我当然知道！” 孙诺抓狂地挥起了拳头。他知道要用水银，但榕县一切都被毁了，他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找到水银。 所以他一直都在怀着侥幸尝试用各种液体替代。但始终不成功，已经快疯了。 “但你知不知道水银可以用什么替代呢？” 孟飞充满了诱惑地笑着问。 搞这些玩意儿，没有谁比当年的大神学家何马更精通的了。 “可以用什么？快说！” 孙诺冲过来抓住他的衣领。 他其实可以换一个城市去采购水银，或者命人去其他城市采购了给他。 但距离数百里，来回至少一两天。无论是他带着何马去，还是在这里坐等都一样夜长梦多。 现在青芒神国和螳螂王国之间随时可能开战，这地方随时可能变成战场。 任意愿望就在眼前，但偏偏离着他总是有一瓶水银或者几百里的距离，让他抓狂不已。 “城里虽然找不到找不到水银，但并不只有水银才是金属啊。” 孟飞笑道。 “其实《祭典通仪》上写的用水银，只是因为水银熔点低，方便使用。 “但本质上，任何金属只要是液体的状态填充在祭坛纹路中，都可以起到改变气场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说，哪怕我找一堆铁，只要熔化了，也一样可以启动祭典？” 孙诺又将孟飞的衣领提了提。 孟飞对此不置可否，只是一副无赖像地说：“我要吃烧鸡，最好有酒。” 没多久之后，烧鸡和酒都摆在了他面前。孟飞一边享受喂食，一边斯条慢理地说： “铁的熔点太高。你不如到榕县去找找锡箔纸作坊。弄些锡箔来替代。” 孟飞当然没有把一次性把所有事情说完。等这家伙去把锡箔准备好了，又会碰到下一个bug。 其实作为孟飞，他还真想去看看传说中的青芒女神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他现在就是何马，必须按何马的想法才能推动剧情。 何马可没真没想把自己献祭给女神。毕竟女神会把他怎么样，谁也说不清。 “供奉说”只不过他美好的理想罢了。万一人家不供奉，或者供奉完了处理掉咋办？ 非要把自己交到无法掌控却可以掌控自己的人手里，那不是找死吗？好好活着不行吗？ 他不但要躲开女神好好活着，还要去把小落找回来呢。小落一定会到榕县来等他的。 现在的问题在不但有这个该死的神官，还有一名传说中实力超强的鬣骑校尉安善，带着至少五十名鬣犬骑兵在守着。 敌我悬殊太大，他想暴力突围完全没可能。所以他在拖时间。 只要战争一爆发，这里随时可能乱成一团的时候，他就不愁没有机会逃跑了。 想机会，机会就到了。 孙诺正打算让安善的人去城里翻废墟找锡箔纸作坊，忽然咚咚咚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队骠骑已经到了门外。 他们也不进屋，直接在外面扯着嗓子一阵高喊： “鬣骑校尉安善听旨！” 好家伙，青芒皇帝的圣旨到了。 圣旨不问青红皂白，全篇怒斥安善擅自带着鬣犬骑兵擅离职守，还有意一个字没提神官手中的神谕。 被这一阵训斥之后，孙诺屁滚尿流地带着许多人走了，只留下了不到十个人继续给孙神官使唤。 孟飞暗自想笑，看来脱身就是今晚了。 和孟飞的谨慎相比，李世白倒是雷厉风行。唤回安善之后，立刻就任命他为先锋官，带着五百鬣犬骑兵出发了。 一个时辰之后，他亲自督战的大军已经开始从榕县周边开拔。 所有的军人严禁发出任何声音，都在队伍中紧紧跟着前驱行走。在浓密的夜色的掩护下，宛如一条无声前进的巨大蜈蚣。 青芒神国和螳螂王国的边界并不是那么清楚，但大多数地方被很难翻越的群山阻隔。 中间有一条平素无人的峡谷适合行人，正在榕县十多里外。这头是青芒人的关卡，另一头十多里外，是螳螂人的一座关卡，名为“虎口关”。 他们的五百鬣犬骑兵会翻山越岭，绕到敌人的背后。而李世白所督战的主力先头部队会乘着夜色强袭虎口关的正面。 前后夹击下拿下虎口关，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螳螂国的腹地了。 “那是什么地方？” 跟在队伍前半部，骑在马上的李世白一直都在警惕地四面观望形势。 但在前方一个相当致命的制高点上，他却看到有一点明亮的灯火，还能隐隐看到一座建筑。 “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们没先拿下！” 他有点怒气冲冲，但又不愿带头违反军规高声起哄，只能压低声音问身旁的将军。 “禀陛下，那是我们的人占据的。” “我们的人？为什么有灯火！” “禀陛下，那是松都派来的神官孙诺带人在那祭神。” 正文卷 266 改装登场的老板 李世白一时无语。 姓孙的这小子已经抓到了女神要找的何马，应该立刻飞马押赴松都给教廷送去才对。结果他非要自己在这里折腾联络女神？ 皇帝陛下强行咽下这口气，心想大军压境之下，螳螂人应该不至于主动出击这么远，算了。 孙诺也不想点灯。他知道这该死的地方已经是前线，随时可能引来螳螂人。 但他没法不点。因为他正用在一口石锅下点起柴火，将大堆锡箔纸烧成液体。 在这样的黑夜里，点起篝火，简直就是告诉敌人，我在这里，来杀我呀，来杀我呀。 骑兵们轮流守夜。一半人睡觉，另一半人在四个方向把守。连鬣犬都是一半睡觉一半警惕地盯着茫茫黑夜。 孟飞看上去睡得最自在，但他是装睡的。他白天睡足了，精神要留着晚上逃命的。 对他来说最无解的反而是一个他之前没怎么关注的问题：如何解开这身上重重缠绕的麻绳？ 大军无声地开过去了，森林里安静得可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替孙诺守破庙的这些骑兵们感到心惊肉跳。 这时一只鬣犬忽然抬起头来，它好像闻到了什么。但它刚哼了一声，便再也没有声息了。 因为虚空中一柄如同延长到了足有手臂那么长的怪刃就那么无中生有地生了出来，噗嗤一声从它的下巴处刺入，往上直接穿透了它的头顶。 它身边的骑兵这时才感觉到动静，迅猛无比地拔刀，然而还是晚了。 就在他拔刀的同时，他感觉背后一阵刺痛，利刃已经从胸口穿了出来。他的身体只剩下不自主地抽搐的力量了。 他嘴巴本能地动了一下，想呼叫队友的救援。但这时一眼扫去，形势一片绝望。 因为和他一起守夜的几名骑兵连同他们的鬣犬比他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从一无所有的虚空中已经跳出至少七八名螳螂人，几乎同时对他们下了死守。 螳螂人衣着简陋。他们几乎清一色地将蓝色印染的粗布裹在身上，个体之间的区别只有裹的方式和分量不同。 但他们一个个身材高大精装，袒露的肩头和胳膊上露出强健的肌肉。 但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背后，如同翅膀一般生长出来的黑色螯肢，比螃蟹的钳子更吓人。 因为那螯肢尽头并不是普通的钳子，而是如同螳螂一样可以展开和折叠的黑色利刃，被称为螳螂臂。 除了这些大刀螯肢之外，他们的身体和人类并没有任何区别。大概这就是他们被叫做螳螂人的由来？ 孟飞这时候无法动弹，只能装睡半眯着眼，窥视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虽然穿越到异世已经不可思议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异世见到这种类人而非人，或者说半人的怪物。 强烈的恐怖谷效应下，让他对这种生物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恐惧或者说是厌恶感。 这些螳螂人大多数只有一对螳螂臂。但也有一个有着两对的。 无论是几对，加上他们手持利刃的人类的双手，再加上他们速度极快，真的可以说是三头六臂了。普通的人类和他们一对一单挑根本就没有机会。 更何况，这帮东西是从虚无的空间中猛然跳出来发起突袭，看准了骑兵们的位置冲上去一个对一个！ 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所有的人类骑兵连同他们的坐骑全部被消灭了。 螳螂人忽然跃出的那片虚空，在火光的照耀下看似一无所有。但孟飞能感觉到那有一片空缺。 因为他用来扫描的脑波触及那里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 这感觉好熟悉。孟飞猛然想起，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螳螂人！ 第一次应该是在那条已经被他终结的支线中，机密局内，那个屠杀了专案组内所有人的隐形的怪物，不正是一个这样的怪物吗？ 原来这种东西是一个种族，而并非单个的！ 何马的记忆中有螳螂人的信息，只是他并没有把这个种族和千年之后他见过的隐形怪联系在一起。 他这个念头刚起的时候，虚空中那片空缺正在消失。实实在在的东西从里边显现了出来。 最早出现的是六只展开利刃的螳螂臂，然后是一颗闪亮到炫酷的秃头，冷峻的眼神，一往无前的气质。 孟飞心里暗暗叫道：卧槽，这不是罗安吗？这不但是罗安，而且就是那个罗安！ 这和他把小落看成萧涵是不一样的。小落虽然是萧涵的前世，但相貌并不完全相同。 而罗安，秃头罗安，相貌看上去和千年之前的罗安完全一模一样，连天生就自带pua能力让人不敢反抗的老板气场都是一样的。 螳螂软件的vp罗安，脱下了休闲西服，袒着半边肩膀，身上裹了一身粗布，背后长出了六只凶悍无比的螳螂臂，手上还持着一对锋利的弯刀？ 这是螳螂软件年会上必备的总办领导大型cosplay秀吗？ 等等，螳螂软件？ 孟飞忽然感觉信息量有点大。如果说这个螳螂人罗安和千年之后的罗安是同一个人，那么…… 首先担心的是，这家伙会不会知道何马是他的前世？ 又是否知道这个何马其实是千年后的他穿越了回来？ 还有是否会知道他回到这里是为了完成诛杀饕餮的任务？ 如果知道又如何？ 如果不知道又如何？ 而且罗安不是玄女朱雀的学生吗？ 罗安协助玄女窃取了负熵，然而又把黑锅扣在了他头上。这逻辑不通啊。 如果罗安和朱雀是站在一起的，而朱雀又和他是站在一起的，那罗安为什么会陷害他？ 孟飞的脑子就像滚筒洗衣机一样转来转去。然而信息不足，他无法做出任何判断。 要弄清楚在这事并不难。既然已经到了时空螺旋中，他也不用再担心被还没有诞生的饕餮所窥探，把朱雀召唤来问一问就行了。 但这个时候出现的罗安，不像是时空之外力量的介入，倒像是过去的某种重演。把朱雀叫来可能会打乱历史的进展，影响他完成任务。 孟飞如同千年之前的何马，继续装睡。最多不过是一死，死了重来！ 正文卷 267 请跟我走一趟 在这个游戏中，他越是触及到更进一步的剧情，就越是离完成任务更近了一步。 这时一种熟悉的违和感从很近的地方传来。 【警告：检测到系统级bug，短距离空间跳跃！】 孟飞再度吃了一惊。在樟岛一战中，短距离空间跳跃的bug不是已经被他修复了吗？ 他的修复是系统层面的修复。这个bug已经不复存在，也就不可能存在有人能使用这个异能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就没有别的bug可能实现空间跳跃了。但系统的提示的的确确是被他修复过的那个bug。 “差点忘了，这是千年之前！” 他修复那个bug发生千年之后，所以现在还存在这个bug并不奇怪。 如果是这样，反复地修复这个bug能不能反复地提升经验值？ 在他用目光找到源头并修复这个bug之前，孙诺的动作快了一步，身影在这片空间波动中消失了。 “妈的，这家伙跑得太快了！” 孟飞即便是在装睡，也忍不住要骂。 孙诺身为神官，果然是拥有异能的。他的异能就是孟飞在千年之后见过的空间跳跃。 他眼看着形势不对，而且距离上也来不及再带走何马，果断放弃了女神的无限愿望，跳跃逃生了。 螳螂人并没有去追捕他，而是立刻扫清了所有的青芒骑兵，最后活着的正常人类只剩下并不怕死，随时打算读档的孟飞。 罗安走了过来。他的双手都拿着血淋淋的弯刀。他并没有放下刀，而是将背后的一只螳螂臂伸了过来。 孟飞假装惊恐地睁大了眼，但实际在暗中观察。 螳螂臂的确是长在这些螳螂人的背上的。看位置，很可能是他们的肋骨畸形发育而成。 但真正匪夷所思的是，这么长的螯肢，居然能完整地收回他们的体内。 在收回的状态下，只要不露出背部，别人就完全看不出来他们的异样。 螳螂臂并不粗，主体部分大概只有手腕粗细的一半。里面可能是肌肉，外面覆盖着黑色、带有金属光泽的坚硬无比外骨骼。 尽头就只有外骨骼了，锋利得如同一柄一尺来长的刀。刀可以折叠。折叠之后上面露出一只黑色怪爪，有五指。每个指抓形如钢钩，可以单独活动。 孟飞就是被罗安用着怪指抓着提了起来。 “你是何马？” 和这些螳螂人之间叽里呱啦地说着古怪的螳螂语不同。罗安的青芒语非常流利。 虽然和千年之后的青芒语略有不同，孟飞还是听得明明白白。 “对。” 孟飞虽然吓得一笔，但依然如同何马般高傲而冷静地点了点头，然后漫不经心地问： “尊驾是？” 其实他还有太多想问的。 他想问你到底和谁是一伙？ 你为什么窃取负熵？ 你为什么要让我背黑锅？ 当然，他很理智地没问。 “我是罗安，乃当今螳螂王左锋座前护卫，受吾王之命恭请尊驾往积尸山一行。” 罗安？ 千年之前的罗安到了千年之后连姓名都没改？ 不但没改名，但他大张旗鼓创办了一个公司叫螳螂软件？ 这中间还有一个蹊跷之处。他在千年之后读过异界的历史。 第一次全面战争就发生在一千多年之前，导致了死神陨落、死神帝国灭亡这个是没错的。 但是历史上根本没有提过有螳螂王国的存在啊。甚至连背后长着螳螂臂的类人生物都没有听说过。 就算螳螂族在后面被灭族了，化石、遗骸、历史记录什么的总该有吧？ 完全没有。关于第一次全战、死神帝国的灭亡的记载那么多，独独没有螳螂人的历史。 孟飞装模作样地吸了一口气，说： “你身上有饕餮的气息。” 罗安目光中闪过一丝异色。然而这异样迅速消失，他什么都没有说。 尴尬的沉默之后，何马死皮赖脸地问。 “我和贵国王素无交情，能拒绝么？” “不能。” 罗安如同千年之后坐在老板位置上拒绝加薪一般冷漠地拒绝了他。 然后罗安将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弯到收回腰间的刀鞘，伸出一只人类的手指来点中了他的眉心。 汹涌的脑波猛然而入。孟飞心中大叫不好！ 如果罗安的脑波闯入他的意界，以这位本源学大师的本事，他又能保守住多少秘密？ 罗安的脑波随即入侵，但似乎他的意图并不是窥视什么，而是将一组原码写入了他的脑子。 “不好意思，为了让你平安地见到陛下，我必须暂时封住你的特殊能力。” 不好，最强bug系统！ 孟飞连忙在脑中尝试操控了一下。 他发现最强bug系统还在，但只剩下一个外壳了。 最强bug系统本身如朱雀所说，实际上是一堆原码编写的系统，在他的异能之上包装了一层限制。 现在限制还在，系统也还在，但他的异能的出口直接被另一层特殊的原码给封住了。系统也就没用了。 再次失去最强bug系统的能力，给他带来了莫名的恐惧。他立刻尝试联系了烙印在意识上的朱雀羽毛。 还好，他能感觉到羽毛管用，他依然可以召唤朱雀。这给了他一点安全感。 千年之前的何马，应该就是这样被罗安封印了异能，然后带往螳螂王国的吧？然后他在那见证了饕餮的诞生？ 问题只在于，对眼前这个罗安，他究竟应该如何处理？ 罗安转过身去，露出他背后，如同将小强翻过来看到的六只相当令人不适的螳螂臂。 这些螳螂臂全部展开着，其中一只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住捆着他的绳子将他拎了起来，然后往六只螳螂臂的正中一送。 接着所有的螳螂臂一个合抱，将他紧紧地抱住。这些带着尖刺的螯肢扎在他身上，让他非常不舒服。 “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 “这样我敢动？就算敢动我能动？” 孟飞的感觉是被一只大蜘蛛抱着，而且身上还缠满了绳子。 罗安没有再理他，而是对周围一共十来个螳螂人做了一个手势，说：“走。” 他用的是螳螂语，孟飞是听不懂的。 正文卷 268 虎口关攻略战 螳螂人跃入黑暗的林莽中。他们多长出来的螳螂臂在满天的树木中更管用了。 因为他们可以用收起大刀之后露出的抓子抓住树枝，就像长臂猿一样在貌似的森林中轻松地奔走。 孟飞像个婴儿似的被背在罗安的背后，看着眼前无数怪手般的树枝和浓密的树叶在他的视野中飞速地推移而过，一路就像在不断地荡秋千。 他的思绪也如同这一路的行进方式一样忽上忽下。 足足半个时辰，罗安领头的螳螂人都这样在“树上”奔跑，直到黎明时分，他们到达了虎口关。 这是时光螺旋中的第五天的黎明，正当罗安带着何马经过虎口关的时候，青芒皇帝李世白正御驾亲征，大军终于到了敌人的家门口。 正对着西面，阳光在他的背后，就像一桶灰色的、发光的明黄色油漆一般在天空中泼洒了过去。 前面是一座巨大的山口，就像两头黑色的斗兽正在疯狂地冲向对方，但中间留着一个马鞍形的空隙。 如果这座山口为他所有，他会在这里修建一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 而落魄的螳螂人只是用木头和石块堆垒了一座简单的关口。 巅峰时期的死神帝国曾经强大无比，其建筑技艺即便比起现在如日中天的青芒神国来说也不逞多让。 但死神帝国是很多共同信仰死神的部落组成的。螳螂部落是典型的战斗部落，并不擅长建筑。 帝国分崩离析的时候，战斗部落并没有在与外敌的战斗中损失殆尽，却尽情地杀戮和掠夺附属帝国的其他部落换取了生机。 最后他们跨越了群山，来到青芒的南部边陲安身，重新建立了螳螂王国。 现在在李世白想来，这就是一场阴谋。螳螂人掐准了青芒女神的仁慈，知道女神不会主动将他们消灭掉。 而西洲和中洲的诸神又不敢迫近青芒的势力范围。所以螳螂人带着死神的亡灵在这个夹缝中得以生存。 对这个国家，女神迟迟没有批准他的灭族之战。神的仁慈反而成了他开疆拓土的最大障碍么？ 好在虽然过去了足足七年，他的军队终于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这里了。敌人已经在炮弹的范围内。 “祭旗！” 他庄严下令道。现在他已经无需保持沉默，害怕被敌人发现了。 螳螂人就在城头看着，让他们发抖去吧！他们越是害怕，背后的鬣犬骑兵的偷袭就会越顺利。 几名虎背熊腰的壮汉拉过来一名穿着囚服、几乎要瘫软在地上、屎尿齐出的年轻人。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他已经哭喊得有些声嘶力竭，但依然在不断呼号着。但不管他乱喊乱叫也罢，瘫软走不了路也罢，最终依然被按在了断头台上。 这是一个身出名门的世家子弟，只不过这时候在全国民众的愤怒下，再显赫的家族也保不住他的命了。 镇守神国的南关，这本是个轻松镀金的职位。但他在螳螂人来袭的时候弃关而逃，导致榕县数万人被屠戮，谁还能保他？ 所以他仅剩的价值就是祭旗。刽子手一刀斩下，血染红旗。 李世白看着这再没有价值的头颅，缓缓将已经沾满了鲜血的红色令旗擎在手中。 这个世家子弟其实是他千挑万选的。年少气盛、飞扬跋扈、嗜酒如命、但又胆小如鼠。 然后他又长年累月地暗中派一些人故意渗透边境，挑衅螳螂人。 果然，被激怒的螳螂人来了，而且边关守将首先就溜之大吉。守军溃散，城中数万人被屠戮。 说来这数万人成了螳螂人给死神的祭品，这其中是有他李世白很大一份功劳的。 如果青芒女神知道这些详情，必然给他来个五雷轰顶。但女神永远不会知道。 女神几乎从不干涉世间俗务。让谁来担任边关守将这种事她连想都不会想，更不会问。 被派去挑衅螳螂人的那些人都是他秘密培养的死士。他们不会可能会承认，女神更无从得知。 李世白自认问心无愧。他做的一切都为了神国，也同样是为了女神。 国土越广，能养活的信徒也就越多，供养女神的秩序也就越多。 他有错吗？他没有！纵然因此灰飞烟灭，他也绝不会有任何悔意。 “进攻！” 他将手中的令旗猛力一挥，旗帜就像一团烈火被点燃了。 炮弹就像一群火流星一样一其腾空，在空中划出许多优美的弧线，准确地往敌人的堡垒飞去。 这些炮弹是用陶土烧制的，大约脸盆大小的一个个球形陶罐。 炮弹里边塞满了由浸满了油的棉絮、硫磺、硝石组成的混合物。炮弹表面有孔，吸着油的棉纱组成的“灯芯”从里边伸出来。 点燃灯芯，然后把炮弹放在巨大的投石机上。众人齐心协力转动绞盘，将投石机的蓄力增加到极限，然后触发机关。 机关触发后，投石机的长臂瞬间绷直，往上翻转，然后撞到前面的档杆。炮弹则是嚯一声被弹射了出去。 在这样雨点般的攻击下，虎口关燃起了大火。 李世白满意地看着第一波攻击的成果。 无论是结构复杂的投石机还是炮弹都需要专业的设计师、工匠、陶土匠和炼丹师的配合。像螳螂人这种纯粹靠天赋异禀作战的野蛮部落是根本不可能掌握的。 在这个距离上，他们根本没有武器可以反击。要么被动挨打，要么出城迎战。 “他们来了，准备防御！” 前锋警戒官忽然喊道。 这喊声不断被人接力地重复，很快传遍了整个军阵。在指挥官的操控下，大军阵型立刻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原本连成一片的青芒军变成了一块一块的方阵。许多宽大厚重的盾牌被举了起来，就像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鱼鳞。 天空传来许多古怪的鸟叫声，伴随而来还有不少如同鸟一样飞掠而来的黑点。 这些不是真的鸟叫，而是螳螂人在空中用来相互沟通的一种口哨。那些飞来的也不是真的黑点，而是螳螂人。 说来有点奇怪，那些螳螂人居然能飞！ 正文卷 269 追寻而来的小落 他们背后的螳螂臂虽然被千年之后的饕餮教徒称为“翼”，但其实并不能当做翅膀飞翔。 但死神帝国的工匠们给他们发明了一种用坚韧的木料为骨、蒙上兽皮甚至用羽毛装饰的飞翼。 螳螂人用背后的一双螳螂臂牢牢抓住两张飞翼之后，模仿鸟的动作，就可以飞起来。 这个技艺对螳螂人太过重要，所以保存了下来。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有这一招能用了。 很快，大块的石头从天而降。 李世白脸上现出轻蔑的笑容。 螳螂人飞翔的时候不可能带太多东西，所以丢下来的石块最大的也就相当于一发“真理”炮弹的大小。而且他们并不会使用硝石，就是普通的石块而已。 青芒的士兵们早已将重盾斜举，再加上他们的头盔，抵御这种石头攻击并不难。一波袭击下来，只不过几人受伤。 第二波攻击，螳螂人俯冲而下，丢掉碍事的飞翼，亮出螳螂臂上的利刃和双手的弯刀，疯狂地杀入青芒军的人群中。几名青芒军立刻身首分离，残肢四散。 但其他的青芒军立刻竖起了盾牌，相互靠拢形成了一个缩头乌龟般的小阵。当螳螂人杀过去，乌龟阵中立刻刺出长长的长矛，将他们刺在地上。 接着整个乌龟阵都压了过来。螳螂人的利刃可以在厚铜盾上砍出深深的划痕，却始终砍不破这些厚重的盾。 青芒人则手持长剑从盾牌间隙中往外乱捅，不少螳螂人就这样被活活捅死。 这正是李世白为了对付螳螂人而研究的乌龟阵法。大多数时候管用。只是这法子需要配合和勇气。 有些阵法里个别士兵弃盾逃跑，立刻就会导致螳螂人乘机而入，杀得整个阵法团灭。 就这样从黎明杀到日中，双方尸骸遍地，血流成河。但李世白的大军占了巨大的上风，螳螂国的门户虎口关行将崩溃！ 罗安等人对即将崩溃、快要抓狂的螳螂人似乎无动于衷。他们到达乱糟糟的关口之后，并没有立刻投入和青芒人的战斗，而是直奔骑兵马厩。 螳螂人也有骑兵。这时候马厩里的马已经不多了，大多数马都已经出战。 马厩的守兵警惕地盯着这一群径直闯来的牛哄哄的家伙。 “你们是什么人！” 隔着老远，守军已经在用长长的弯刀敲着地面，高喊了起来。 “特殊时期，没有将军的手令，任何人禁止动用马匹！” 罗安并不说话，手心亮出一枚黑色的骷髅令牌。 “国王陛下急令！” 守军顿时闭了嘴，任凭他们一涌而入。 不一会儿，罗安等人从虎口关的后门骑着马，顺着一条密林中大约一辆马车宽度的蜿蜒的路狂奔而出。 螳螂人只不过将树砍掉，铺上干土和沙石就成了路。比起青芒人用红土夯硬的宽阔的“直道”也差远了。 幸好天气晴朗，地面干燥。如果是下雨，那就是泥泞满地，一片泽国。 马蹄声就像密集的鼓点，一路激荡起尘烟。远远望去，这十多人的队伍就像是在密林中极速穿行的一条巨大的黄龙。 就在两支大军厮杀、一行人马疾奔的时候，榕县城中，穿着淡蓝色亚麻衣衫、米黄色裙子的小落，正背着一个大背包，满头大汗地逢人就问。 “请问您见过这个人么？” 这时候的榕县城了大后方，忙忙碌碌的既有等着上阵的后备军，也有四方赶来运粮的民夫。小落不管是谁，逮住一个人都会问同一句话。 同时她手上小心地拿着一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纸片，纸片上用炭笔画着一个惟妙惟肖的人头，很像是通缉令上那种形象。 因为很喜欢这个头像，所以小落一直收藏着这张纸。当然通缉令上的文字部分已经被她小心地撕掉了。现在找起人来当然就派上了用场。 大多数人摇头，但也有人表示见过。 “前几天有狗骑兵过去，他们带着这个人，捆得老结实了！” 一路问，小落找到了城外山头上的破庙。她在这里见到了很多残破的死人。她一个一个找过，其中并没有何马。 她仔细看了看祭坛上残留的祭神仪式留下的痕迹。 “嗯，何马大人是神灵宠爱之人，所以他不会死。这些人之所以抓他，是为了供奉给神灵。 “但献祭并没有成功。” 她怎么说也是大神学家何马的弟子，对祭神仪式的了解并不比孙诺要差。 祭坛上这个祭纹根本没有填全，而且用的也不是水银。 然后她看到了尸体上几乎是平切的伤口。这种利刃切成的伤痕不但尸体上有，墙上，附近的树上，也到处都是。 “螳螂人？” 她小时候生活的部落和螳螂人一样，都属于死神帝国。螳螂人在那个国家中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她见过螳螂人的螳螂臂划出的伤痕。 既然何马大人不在，那就说明，何马大人被螳螂人抓走了。 “对，何马大人既然是神灵宠爱之人，不但女神需要他，死神也许也需要他。 “虽然死神死了，可他的亡灵还在呢。 “螳螂人把他抓走了。 “螳螂人既然抓他，一定是要献祭给死神的。但献祭给死神可不那么容易。” 青芒女神是活着的神，所以随时可以给她献祭。只要仪式正确，她就能收到祭品。 但死神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接受献祭。想要给他东西，只能亲自去找他。 “所以只要我在找到死神的亡灵，就一定能找到何马大人。即便暂时不在，他们也会把何马大人送去的。” 想到这里小落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手，激励着聪明的自己。但她忽然又发现自己被接踵而来的第二个问题难住了： “嗯，那么死神的亡灵在哪里呢？” 歪着头，转动眼睛想了一会儿，她忽然又觉得自己实在太笨了。 “这还用问吗？死神的亡灵总不可能在青芒境内，肯定是在螳螂国么。 “就算我现在不知道，去螳螂国抓几个螳螂人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就算一般的人螳螂人也不知道，螳螂王总该知道吧？那就把螳螂王抓来问问咯。” 正文卷 270 积尸的荒原之路 她又很快地恢复了信心，脸上也有了笑容。 搜了一下这些死人身上的东西，把能花能吃能用的东西挑挑拣拣，选了一些要紧的放到自己背后的大包里，然后她便拿出一破旧简陋的地图来。 “前面出峡谷，二十里就是虎口关。过了虎口关，就是螳螂国境内了！ “这个国家好小啊。从这里走到都城不过一百里。我一天就能走遍它。何马大人那么幸运，连神都宠幸他，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一边鼓励着自己，一边兴冲冲地走着。但走了一会儿，她忽然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怎么只知道走路呢？我又不是螳螂人，可以像他们一样在密林里窜来窜去。 她把目光盯在了那些被螳螂人杀死的鬣犬上。 “这是南疆军的狗骑兵啊。听说这些狗狗在山林里都跑得超级快。我也要找一头狗狗来！” 她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军营。 第五日一整天对孟飞来说，完全就是无脑推进，因为他能力被封、手脚被捆，吃喝拉撒都由螳螂人伺候。 如此躺赢直到黄昏，他终于看到密林退去了。 夕阳如一个刚刚打破壳掉落出来的鲜嫩柔软的蛋黄，染红了西面的天空。但天空的绝大部分，还是被一座黑色的、峥嵘起伏的黑色巨山占据了。 在这一带植被就像被刻意地剥去了，只剩下柔软但贫瘠的红色的土地。到了土地的尽头，连红色的土壤都不见了，只剩下无数像是煤渣般的碎石。 据说这一带本来不是这样。但七年之前螳螂人引导着死神的亡灵坠落在这里，从此这里方圆数十里都是寸草不生。 但也有人说，这是七年之前一枚陨石撞击这里导致了大规模的灾难，才形成了这片荒芜之地和这座被烧光了植被的山。 无论那种说法为真，螳螂人的王庭就在这里。他们把这座山叫做“积尸山”。 在这片仿佛是被燃烧过的红色的荒漠上，铺过沙土、颜色有些发白的道路就像是一条长长的带子。 它从这里直通过去，跨过荒凉的平原，就像系着宠物的绳子一样系在积尸山的脖子上。 孟飞就像货物一样，被捆在罗安的马鞍后。他的脸靠着马肚子，扭头可以看到一个颠倒的世界。 在有节律的马蹄声中，孟飞没有发出声音，直接用自己的脑波给罗安传音，用的正是千年之后的本源学者标准的传音方法。 “负熵的事，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罗安继续骑马，沉默不语。 孟飞肯定这个罗安绝对是千年之后的罗安。因为气质实在是太像了。 不要说一个人的不同世，就是说算是一个人的一生中不同的时期，因为经历不同，气质也是不一样的。 他见到的这个罗安，他从第一眼就觉得，这就是螳螂软件创世人、副总裁的那种气质。 现在的问题是，罗安拒绝承认。无论孟飞怎么试探，他都保持无视。 “不和我合作，你到不了积尸山的。因为还有一分钟你就要死了。” “我为什么要信你？” 听到自己还有一分钟就要死，罗安终于回复了。 只要罗安一回复，孟飞就知道他已经信了。否则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开口的必要。 孟飞看了一眼西边的太阳。 当那鲜蛋黄般的边缘刚好靠齐了积尸山边缘一块鹰嘴般的巨石的侧影的时候，他终于吐了一口气。 在这种没有手机、没有手表而且还被五花大绑封住能力的时候，他想精确确定一下时间可真不容易。 “很快，你们队伍最前面右边那个络腮胡子先死，被削掉了半个脑袋。 “接着他左后方那匹枣色的马会被从中间分成两半。 “然后我们陷入了一种古怪的黑暗中。除了我自己的心跳之外，我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 “我以为我死定了。但神奇的是，我没死。反而我看到天空重新亮了。 “然后我看到一柄螳螂臂上的利刃刺穿了你的胸口，把你悬在半空中。” “是谁，你看到他的相貌了？” “没有。” 孟飞摇了摇头。 “我看到的是虚空中伸出的一只模糊的螳螂臂。所以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个人和你一样，是一个螳螂人。 “模糊的？” “对。那个人是隐形的。 “但你那种吞噬脑波的能力可能部分地消除了他的隐形，才把刺穿你的螳螂刀显现了出来。 “但同样，他也和你一样，有这种从饕餮身上继承到的吞噬脑波的能力！” 他们的对话刚结束，前面就传来像切西瓜一样轻轻地“噗”地一声。 和孟飞的描述完全一样，冲在最前面的络腮胡子的半个脑袋已经飞了起来，但是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依然在往前冲。 紧紧跟着的棕色马察觉到了什么，尖啸一声，前蹄高高跃起。 但是它瞬间就被从正前方剖成了整体的两半，血与内脏哗然而出。 接着孟飞与罗安同样，双眼一黑，仿佛进入了黑暗的虚无世界。 看不到，听不见，摸不着，无感俱无，但偏偏又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那如同黑暗一样无边的恐惧！ 然后黑暗消失，他看到如他所描述的，罗安悬在半空，胸口插着一只模糊的螳螂刀，其身体处在一种如同浪涌般有节律的抽搐中。 其他所有人和所有的马都变成了碎块，洒满了几十步远的范围。 孟飞也已经被砍成了许多截，好在他的脑袋还存在并且完整，而且眼珠刚好对着上方。 所以以他以一个很震撼的角度仰视着罗安受死时候的情景。血液就像下雨一样，从上方往他的脸上滴来。 正因为看到过这个，他不再认为罗安是那个进入时光螺旋来阻止他的行动的饕餮分身。 这时孟飞并没有及时治愈自己。因为他的异能已经被罗安所封闭。 但即便他的异能没有被封闭，这时候治愈自己也只不过是白白让对手再杀一次自己罢了。 他的生命如漏水一般流逝，意识迅速模糊，很快消失不见。 只要和前一次一样，等待着时光螺旋重置就可以了。 但这一次时光的螺旋并没有重置，时钟依然在继续前进！ 正文卷 271 可以合作的人 在百步开外，一片没人能看见的虚无中，罗安的马不甘地被勒紧了缰绳，停在到处落满了黑色碎石的红土荒原上。它一边打着响鼻，一边不断地用前蹄刨土。 真正的罗安安静地骑在马上，冷静地看着前方的情景。真正的孟飞也依然被捆得像个只露出脑袋的茧，被横放在马屁股上面，扭头倒看着前方。 前面有一个区域光线发生了扭曲，景物乱成了一团，就好像一团透明的、古怪的粘液正在蠕动，里边的景象难以分辨。 对方显然有一种扭曲光线的异能。但这只是周边的光线收到了影响。而真正处在那个范围内的人会陷入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当孟飞和罗安说出他对未来事件的神奇预测的时候，罗安就勒住了缰绳。但他施展了一个名为“重影”的复制异能。 他这个异能来源于艾义的“躯壳复制”的能力，但并不完全等同。躯壳复制已经被孟飞给修复了。 艾义的躯壳复制需要实打实地“生长”出另一个肉身。而他在研究了这个已经被孟飞修复的漏洞之后，以他天才的挖洞能力，又发现了一个更底层的漏洞。 他能轻易地复制一个小区域内的一切物体，就像3dmax选中了物体，然后用shift+鼠标拖动了一下一样，一个瞬间变成两个。 在他勒紧缰绳的同时，就好像出现了重影。另一个骑着马、载着孟飞的“罗安”继续往前冲了出去。 所以这次被杀的其实是他和孟飞的“影子”。虽然这些影子和真实完全没有区别，但对真正的他们无碍。 真正的他和孟飞留在原地等候。他的隐身的异能覆盖了四周，让他与马都消失在这片荒漠里了。 前面怪异的区域逐渐散开，所有人马都变成肉块散落在了地上。对方并没有现身。但罗安能微微察觉到前方有一片能吸收他脑波的空白区域。 他能注意到对方的存在，对方应该也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停留了数秒时间，对方始终没有发起新的攻击，然后消失不见了。 双方都是饕餮的分身，都具有点差别但又类似的异能。如果不是奇袭，而是正面强袭，这人估计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他退去，消失了。 “这是你的时光预知能力？” 罗安问。 “但我已经封锁了你的能力。” 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在中枢省白虎堂开会的时候，他曾经听黎牧提起过，孟飞有一种能预测未来的异能。 “对。但我是在被你封锁之前预见到的。” 孟飞厚颜无耻地回答。他暗想，我可不会告诉你，我是在这里死过一回才知道这一切的。 现在已经是时光螺旋中的第五次轮回了！ 他前两次都是被饕餮派来的分身莫名杀死。第三次是看女人洗澡分心以至于被冷月一箭射死。第四次就是死在这里了。 除开第三次死亡不论，第一、二、四次都是死在那个未知的饕鬄分身手里。这个人极度危险，而且很显然，他拥有“神忆”。 他和孟飞一样，无论时光螺旋怎么重置，他都拥有连续的记忆。而且他很显然在不断尝试，寻找破解时光螺旋的方法。 凡事他都喜欢做两次来确认。 首先在石头村的木屋里杀了何马两次，他发现都只是引发时光的重置。 然后他又在积尸山下开始做同样的事情，也一样是做了两次。 也幸好是这样。如果没有他又完全一样重来的第二次，孟飞这次预言得失败，还得另想办法去让罗安接受合作。 这个隐身的怪人大概是想看看不同的地点杀孟飞，或者将罗安和孟飞一起杀，是否能产生不同的效果。 事实证明，无论在哪里杀孟飞，效果都一样，时光螺旋都一定会重置。 而孟飞则拥有“神忆”。 无论在哪里被杀，下个轮回他就会采取对应的措施。既不偏离历史的主轨迹，又逃过被杀的命运继续推动情节的发展。 所以杀孟飞肯定不是这个时光螺旋的破解之道。还有别的办法吗？饕餮的分身一定会继续寻找。 在孟飞看来，罗安既然不是敌人，那就是可以合作的对方。而且罗安这个人很安全，因为罗安虽然来自千年之后，却没有神忆。 朱雀和他说过，在时光螺旋这个公平的游戏中，只有两个人会有“神忆”，能够在螺旋中保持连续的记忆。 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饕餮派来的阻止他的分身。 罗安虽然可以说是饕餮的分身，但并不是饕餮派来的那一个。 这样他和罗安即使合作失败而吃亏也无所谓。 因为只要时光螺旋一重置，一切又会重新开始，罗安对此没有记忆。大不了下次他不和罗安合作，或者换其他方式去忽悠这个人好了。 “你打算怎么和我合作？” 罗安问。 “你先解开我的身上的绳子，然后解除对我能力的封锁。” 孟飞不假思索地说。 “那样，你可能会变得很碍事。” 罗安微皱眉头。 “呵呵，你会解开的。” 孟飞笑道。 “你不解开我的能力，我又怎么预测未来呢？如果我不能预测未来，我对你就毫无合作的价值。” 罗安将手指按在他的眉心。 这一时刻他也接触到了孟飞的意界。理论上，如果他破解了孟飞的意界，就能清楚地知道孟飞所有的记忆。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孟飞的意界非常稳固。如果他要破解，就等于在现实中和孟飞先pk一场。 即便他能赢，他也未必能得到对付那个荒原上游荡，随时准备奇袭他的凶悍敌人的信息。 他和了解时光螺旋，愿意失败无数次去获得一次成功的孟飞是不同的。 为了回到这里他已经等待了一千年，为了这个机会他情愿接受一千年的苦役，他不能接受任何失败。万事谨慎为先。 他写入了寥寥几行代码，将限制去掉了。 孟飞忽然意识到，卧槽，其实这个原码也太简单了吧？ 大致相当于是给他的入口处加了一个 if(0)…… 正文卷 272 一千年的交易 理论上他自己也可以修改自己脑子里的原码，但修改这些原码本身需要通过漏洞调用空算力。然而调用漏洞的入口被if(0)给管住了，所以跑不到。 通过本源学的方法，原来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封住别人的异能？ 这一招在实际战斗中是没什么用的。因为你要把代码写入别人的意识，这就是拿出一副手铐来说请你戴上。别人注定会抵抗让你戴不成功的。 孟飞当时没抵抗，是因为大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抵抗也没有意义。 对一个有异能的人来说，绳子也没有太大意义，所以罗安用他的弯刀，用挑手筋脚筋的动作，把绳子挑断了。 一身麻木的孟飞从马上滚落下来，站起来望了望广阔的、空气清新的荒原，做起了广播体操。 “你为什么要把负熵的黑锅扣我头上？” 孟飞一边做下蹲运动来恢复麻木的下肢，一边耿耿于怀地问。 “本来这件事可以让饕餮人背锅。但是你偏要把玄女扯进来，威胁到了整个计划。那我不得不让你背锅。” 罗安牵着马，不安地扫视着那个敌人消失的方向。但他越来越确定，对方的确是远去了。 “既然要用这些负熵是玄女他们的计划，为什么要鬼鬼祟祟？” “这是神之间的事情，凡人无法理解。” 罗安一边冷漠地回答，一边在荒漠上寻找容身之处。 他看到了有一个略微鼓起的红土包，便牵着马往那边走去。 孟飞只好跟着他，一边抱怨道：“因为凡人们无法理解，所以需要人背锅？” “至少给他们一个解释。” 罗安语气一转，又说道： “但那是我的确没有想到，你会是何马的转世之身。更没有想到，他们选定的破局者是你。” “破局者？” 孟飞对这个说法很好奇。 “历史是一个不可更改的局。除非他们事先就在其中埋下了钉子。埋下钉子就不算是历史了。 “你就是那颗钉子。历史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气球。你只要扎一下，就嘭地一声……” 他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你不是教过我，人无论转世多少次，脑波里都有一些特征是不变的么。 “你怎么会没有看出，我是何马的转世？” 孟飞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个知识点在罗安第一次给他上课的时候就讲过了。 人脑波中的某些特性似乎和人的思维方式有关，而这种思维方式来源于更深的某种特性，或许就是所谓的阿赖耶识？无论转世多少次，这些东西都不会改变。 “呵。” 罗安冷笑道。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距离见到何马已经一千年了。你以为我会记得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这么久？” 他望着荒芜的红土地面上撒落的许多如同烧焦的煤渣般的黑色碎石。 这样的土地给他很熟悉的感觉。 以前的中洲，死神帝国的核心地带，正是这样一模一样地面上，他和那个人一起生活了很久。 不要说记一千年了，就是记一万年，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回到的这个时代，她已经死了。 “你已经活了一千年？” 孟飞有些艳羡地问。 “正常螳螂人的寿命也就不到一百年。青芒给了我一千年的寿命，这就是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罗安在两个山包组成的凹陷之间停了下来，把焦躁不安的马儿拉到一边，然后自己坐在一块黑色的大石头上，手指着另一块，让孟飞坐下。 这个地方虽然有些遮挡，但依然可以看到越来越暗淡的半边天空上露出的黑色的积尸山。 “我为她效力一千年。而她给我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让我可以在一千年之后，回到这里来来弥补我在前年之前犯下的一个错误。” “但我觉得你会重蹈覆辙。”孟飞笑道。 “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的话，我应该有机会成功的。” 罗安冷静地看了看积尸山和即将落下的太阳。 “历史有它固有的韧性。虽然说一些小的因素发生了变动，但它依然会坚持它的轨迹。 “比如太阳升起的时间，月亮落下的时间，精确到微秒。 “那些影响巨大的历史事件也是一样，人力介入很少能干扰它们的发生。” “但是如果有人从这个时空之外来，专门来阻止你呢？” “如果是这样，我的确无法做成我想做的事。 “但这一千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做成。 “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做任何事情。” 表情一向冷峻的罗安微微抿紧了嘴唇，秃头两侧青筋变得明显了起来。 一千年了，能走到这里已经不容易了。一千年，经历两次全面神战，已经没有神的他仅仅为这个交易替青芒卖命，手上可谓血债累累了。 他早已没有同族的概念，亦无所谓异族。凡是谁阻挡他走到这里，他便杀谁。 残余不多的螳螂人大多成了饕餮的神使，在你来我往的暗战中不知道被他杀了多少。 更不用说第二、第三次两次全面战争，他手中沾染的鲜血不知凡几。 修建国家空算机，建立螳螂软件他是为了青芒女神？为了青芒神国？为了共和国？ 不！他本人无论是对神还是对国家都毫无兴趣，毫无信仰。 他只是单纯地为了这个简单的交易的进行，为了能让那个掌控时间的女神按承诺将他送回此时此刻。 所以他绝不允许失败。哪怕任何干扰计划进行的因素发生，他都要将它掐灭在萌芽阶段。 哪怕是为此屠杀整个机密局，或者是再屠杀一城、一国的人类，他也绝对在所不惜。 “你居然让自己感染饕餮的基因。” 孟飞打量了他一番。 “想要死了好多年的人复活，饕餮的基因是唯一的解药。” 这是罗安研究了一千年才得出的结论。 饕餮的基因可谓是基因的基因。 它不但能维持自己的不断进化，而且也能修复死者的基因，重新生长和复活出与死者几乎完全一致的肉体，属于bug般的天然克隆术。 即使是到了异界的8000年20年代，人类的克隆术依然很笨拙，做不到这一点。 但光有饕餮的肉身残片中的基因并不够，还需要有能掌控的饕餮的意识的残片才行。 这个尤其难以获得。 整个一千年间他虽然历经千辛万苦收集到了不少，但没有一次获得足够的量，好几次都失之交臂。 直到迫近千年之约的极限，孟飞捕猎的那头魔灵才给他带来了最终成功的机会。 正文卷 273 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所以他立刻就出手拿下了那头魔灵，并且连夜开始了他的计划。 “但你怎么清除掉饕餮的自主意识？ “一旦被饕餮的基因感染，岂不是会成为饕餮的分身，受他的掌控吗？” 这是孟飞的一个疑惑之处。 机密局大开杀戒和半路袭击他的那个隐形怪物，孟飞都一度以为是饕餮在对付他。 其实不然，那是罗安在暴力推进自己的计划，防止他的千年回归计划受到任何干扰。 罗安还是罗安，看上去并没有变成饕餮。 “很简单，神的意识也依然只是意识。意识就是代码，代码就是意识。 “只要是代码，那就是可以修改的。无非是你的算力是否足够理解和正确修改这些代码罢了。 “我把魔灵连上了国家空算机。动用空算机分析了它的意识。该留的我都保留着，该改掉的我都改掉了。” “就算是这样，也很危险吧？” “呵，危险不危险，试试就知道了。” “所以你用自己做了试验？” “对。” 对于饕餮的肉身和意识的残片他已经做过了无数次的试验，复活了各种各样的已经死亡的生物。 虽然试验每次都成功，但这些都只能说明肉体复生的成功。 没有人能确保这些肉体中不含有饕餮的意识，也没有人能确保这复活产物的灵魂还和死亡之前的那个个体一样。 其实“意识”或者说“灵魂”的甄别本来就很困难。现在的某人和十年前的某人的意识是否相同？显然是不同的。 既然是不同的，又如何认定他们是“同一个人”？ 或许有人说，可以用脑波的特征来确定。但这就像用指纹去认定人一样。同一个人的指纹或许是一样的，但不同的人的指纹未必就一定要不同。 想同的脑波、类似的思维方式能承载不同的意识吗？当然可以了。 同一个人，或许早晨是青芒的忠实信徒，晚上就改信了饕餮。 罗安要复活那一个人，难道只是要得到一个脑波和当年的她一样的人？ 不，他要的是一个和当年的她一样美、一样地睿智，能一样地笑，一样地和他相处，能让他像千年之前那样生活在期待里的那个人。 这种主观的感受是无法用任何试验生物去判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身体验。 为此他制作了一套完美的装置，就在他那个一直手提着的金属箱内。所需要的所有药剂都在那套装置里了。而试验材料则是他本人。 在机密局中，以分析魔灵为名义，动用国家空算机抹掉了魔灵的自我意识。 然后他就开始坐在机密局中，自己的单间办公室内，开始了最后阶段的试验。 他首先把自己连接在了实验装置上，然后自己服下氰化钾。 即便是能活过千年的生命，也是抗不过一杯氰化钾的。他立刻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而死。 但他只有亲自死亡，才能体验复活过程的真相！ 他死亡之后一小时，实验装置的时钟转到了正确的位置，开始往他的血管中注入一种散发着红色荧光的溶液。 从原理上说，他制造这种“复活原液”与饕餮人用来复活和升级艾义的“升级原液”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提炼和制造的这种液体符合广告上常常吹嘘的“三倍精华”、“五倍益生菌”，基因更纯浓度更高。 不但如此，其中还含有许多相互之间带有神经连接的细胞。那些组织里存储着部分有用但不含有自我意识的饕餮的意识，以及他写入的编码。 根据他的编码，这些有着几乎永恒生命力的细胞一进入他的尸体中就开始从尸体中提取基因寻找着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并开始逆着时间轴开始复原一切。 一小时后他清醒了过来。他拥有了饕餮的部分力量。但是，他还记得自己从哪里来，自己要做什么！ 如果我能活过来，并且我没有忘记你，那就说明我还是我自己，因为我就是为了你而存活至今的。 如果我死了，或者我忘记你了，那我就不可能完成这一千年的计划去复活你。这样我就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了。 之后他在不自觉中经历了两个分支。其中一个分支中，他收到了孟飞发出的邮件。 孟飞在邮件中暗示了负熵的丢失和玄女有关。如果这些人把调查目标指向玄女和本源学会，将可能导致他带着他的“复活原液”回千年前的计划受到严重阻碍。 他冷静地删除了邮件、复制了一个自己然后杀死，并把装着饕餮碎片的玻璃瓶打碎在地。然后走出门去杀死了所有人。 这样邮件消失，调查会转向饕餮碎片的泄露，没有人会去管玄女。玄女会顺利地用那些负熵开启千年前的时光螺旋。 另一个分支中，局势没那么紧张。那时候孟飞已经下班离开了机密局。而他在服务器上看到了孟飞尚未发出的邮件。 删除邮件之后，他离开机密局打算去干掉孟飞，但马上被总统下令到了白虎堂开会。他用自己的分身去杀孟飞但是没有成功，反而被孟飞设计截杀了。 但这点失败没有关系，他成功地拖延了时间。等到总统等人意识到这件事与玄女有关的时候，时光螺旋已经开启，没有人能阻止计划的进行了。 “你够狠。” 对这个把自己杀了来亲自体验复活药的家伙，孟飞只能表示叹服。 “那你要复活的人死多久了，她是谁，尸体在哪里？ “你又为什么要带着何马？ “这是你千年之前已经做过的事情吗？ “你是怎么失败的？” 孟飞能猜到，罗安应该是千年之前就试图做同样的事情，只不过失败了。 否则后来他也不会乞求掌管时间的青芒女神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结果为青芒苦役一千年。 孟飞不禁望向积尸山的方向。 红日完全吞没了那块形如鹰嘴的巨大黑岩。随着它的下落，地面变得沉暗，天空却变得分外地明亮，亮汪汪地如同一池明亮的水银。 “呵，她？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罗安自嘲地冷笑道。 正文卷 274 死神的呼吸 “她死于七年前。但她的尸体我保存得很好。只有七年，只要能释放出灵魂，复活应该不是问题。” “七年？” 孟飞敏锐地注意到了时间。 “她死于第一次全战？” “她和你一样，是神宠。虽然我用尽全力，但还是没能阻止那帮疯子把她献祭给死神。 “七年之前神战爆发的时候，死神陨落，我以为机会来了，闯入积尸山想去找她，只找到了她的尸体。 “她的灵魂还困在死神那里。” 他指着积尸山的方向。 “全战”是在诸神沉睡，全世界教会衰微之后才有的称呼。在那之前，没有人称“全面战争”，用的都是“神战”。 “虽然何马和她都是神宠，” 孟飞有意避免了用“我”这个字眼。 “但我还是没看出来，你非要何马和你一起去是为什么。” 罗安站了起来，身后六只骇人的螳螂臂伸展开，其中两只抓子各抓住了孟飞的一只肩膀。 “即便她的灵魂被死神的亡灵禁锢，她也一直在指引我。 “她说，只有你可以开启‘死神的呼吸‘，你懂吗？ “也只有你去了，才能释放她。” 孟飞的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这是说只能用一个神宠去替代，才能释放另一个神宠么？ “死神的呼吸？” “对，你到了这里，就已经引动了死神的呼吸。” 罗安的一只螳螂臂指着积尸山的方向。 果然，一些改变悄悄地在发生。 明亮的天空下，积尸山的正中，出现了一条朦胧的黑线。那是一道烟柱，但正在逐渐变得清晰和浓厚。 轰！ 轰！ 轰！ 不断有轰鸣从那里传来，黑暗的山间开始出现了火红的亮点。一些流星似的巨大石块，被喷吐到了高空中。 孟飞头皮不禁一阵发麻。这是火山要爆发？ 根据他脑子里何马的记忆，积尸山师螳螂国的国都，山上生活着至少数十万螳螂人。 这特么要火山爆发的话，是要再烧出一个庞贝城吗？ “你就是一把钥匙。” 罗安把他丢在地上。 “你就是触发死神的呼吸的唯一的条件。 “我们会参与死神的赌局。 “这样我就有机会释放出她的灵魂了。” 整个积尸山就是死神的遗骸。 螳螂人从不生产，也不从事贸易。他们是靠着食用死神的遗骸生存至今。 死神平时是不会呼吸的。只有死神即将死亡，或者死神即将从死亡转为复生的时候，才会开始呼吸。 死神的呼吸一旦开始，就只能以两个结局结束。要么死神彻底死亡，要么死神完全复活觉醒过来。 当死神的呼吸开始的时候，他的意界将会逐渐扩散，不断侵蚀周围的现实。 在即将日落的虎口关，李世白命令将所有俘获的螳螂人斩首并堆积城一座京观。 他会在京观之上立碑一座。这样即便千年之后，青芒的人民还会记得他的功勋。 螳螂人没有任何同化的价值。这些人和普通的人类差别太大，也无法驯服。 如果非要说价值，也就是他们背后的螳螂臂，被拆解下来之后经过一定的打磨可以制造一些武器。 这时他也见到了残阳如血的西方，忽然升起的那一道笔直的孤烟。 就在孤烟出现的同时，整个天空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压抑，仿佛是穹顶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了一样。 他也怀疑这只不过是日暮与战争给他带来的情绪上的感受而已。 “那道烟是怎么回事，弄清楚了吗？” 他骑马到了高处，问身旁的副将。 “已经有消息了，说是积尸山有喷发的趋势。” “好消息啊！” 他右手握拳，狠狠地打在了左手手掌上。 今天拿下虎口关，整个螳螂国门户大开，他已经志得意满。但螳螂国还有不下几万精兵，真的要踏平整个国家，他还要不短的时间。 如果积尸山火山爆发会怎么样？ 积尸山就是螳螂人的老巢，是螳螂人唯一的食物来源，他如果能拿下积尸山，余下的螳螂人根本不足为虑。 他还没有到，积尸山就火山爆发了，这不是天灭螳螂人？这不是上天就是要成就他的伟业？ “如果是火山爆发，我们是否要回避一下？” 看到激动不已的皇帝，副将小心地浇上一点儿冷水。 “放屁！” 李世白勃然大怒。 “不就是火山喷发吗？ “这时候的螳螂人早就乱做一团了吧。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你们立刻给我准备一万轻骑。我要直奔积尸山，迅速歼灭螳螂人，灭亡螳螂国！” “是！” 从虎牢关到积尸山不到百里。如果是轻骑兵现在就出发一路狂奔，路上没有阻碍的话，到凌晨就能接近积尸山的范围了。 兵贵神速。 螳螂人在火山的威胁之下必然大乱，到时候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必胜无疑！ “死神的呼吸”不但李世白能感觉得到，整个异界所有的神都是能感觉到的。 真正瑟瑟发抖的是当年参与围攻死神的那些西洲和中洲的诸神。 他们会觉得死神在东洲复活，毫无疑问是和东洲如日中天的青芒神国达成了某种协议的。 如果死神和青芒结盟强势回归中洲，并对曾经围攻他的诸神一一报复，到时候一盘散沙的诸神如何抵挡？ 同时，就是一向只独自居住神界，不问人间世事的青芒女神也感觉到了。 中天神庙再次变成了青芒的领域。 “何马呢？他们不是去帮我找何马吗？” 青芒这次没有再悠闲地坐在秋千上，而是坐在木藤生长编织而成的神座上，笼罩在一团青色的光芒中。 她的世界变成了灰色，天空阴霾，满天的云如同不安的海面一般涌动，低低地压在几乎近在眼前的上空。 只有朱雀的红裙是整个灰色世界中唯一的暖色。 “孙诺在南疆的丛林里找到了你的何马。” 朱雀挑衅似的用了一个“你的”作为修饰，然后话锋一转，说： “但这个笨蛋没有立刻送他回松都。” “他在干什么？” 青芒有些疑惑地问。 “他在四处找祭坛。” 朱雀翻了翻白眼表示对这个青芒亲自提拔过的年轻神官的鄙视。 正文卷 275 齐美的预言 “但榕县一带的神庙都被螳螂人破坏了。他最后找到了一个，在最前线的。 “他想直接把何马献祭给你。这样才能获得你承诺过的‘无限的愿望‘。” “那为什么我没收到呢？” 青芒有些无奈地问。 直接献祭也是个办法。 但是想要以人的力量独自联络神其实是极度困难的一件事，操作太过复杂，一般都由教廷来完成。 所以玄女才是那个唯一可以轻松联络神的人。 “他失败了。他献祭的仪式不正确。此外，当他开始调整仪式的时候，螳螂人袭击了神庙。” “何马呢？” 一连串青色的电芒在低得仿佛压着人的鼻梁的乌云上闪过。 “被螳螂人截走了。” 青芒从神座上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朱雀有些不安地问。 “我要去一趟螳螂国，问左锋要人。” 左锋是螳螂国的国王。理论上没有神与王谈判的道理。神只与神谈判。 但是死神是亡灵状态，正常是无法回应的。她既等不及人类之间交涉的结果，就只能亲自下场了。 “啧啧，现在急了？我早说了，让我出手，我早就帮你把螳螂人烧成灰烬了。” 朱雀反而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 “现在来不及了。你的方法，会把他连同螳螂人一起烧死的。” “就算你亲自去，你也占不到便宜。” 朱雀提醒道。 “左锋不肯交人，你拿他有什么办法？” 神的国度就是神的意界。 神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国度，进入别的国家，就等于是进入了别的神的意界。 在其他神的意界中，她没有信徒，会受到巨大的抑制。 “如果他不交人，我就让螳螂人这个种族彻底灭绝。” 青芒咬着自己的红唇，她的愤怒就像随时要撕裂天空的闪电。 “不但他们会灭绝，关于他们的一切也会被消抹干净。将来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种族曾经出现过。” 她可以接受这个人在她的世界里转来转去，就算暂时找不到也终有一天会找到的。 但她绝不能容忍其他神的染指。 “好吧，你去你去！” 朱雀无可奈何地依着这位不可阻挡的性子，开始考虑之后的局面。 当太阳落山的时候，看着几乎满天不间断的青色闪电，在积尸宫中安静等候的螳螂王左锋并无任何惧色。 这是他可以预想到的结局。 何马是青芒的神宠。 他铤而走险派人到青芒神国去绑架者这一位，不用说一定会引发这位如日中天的女神的愤怒。 但他的时间节点选择得很好。现在积尸山几乎被升起的浓稠的烟柱笼罩了起来。 从积尸山中心的火口喷出的尘烟，在空中缓缓地扩散，简直如同实质，仿佛是有人精心雕琢的巨大怪岩。 它们成团成团，如同癌细胞般在天空扩散。随着日暮，最终遮蔽了所有的日月星光。 积尸宫的窗根本就没有窗帘、如同怪兽口中稀疏的牙齿间的齿缝。 现在他从窗口看去，除了黑得如同实质般的天幕之外，只有连续不断地轰鸣着，试图撕破这天幕的闪电。 但他并不担心，因为即便是青芒的闪电也是很难攻入这里的。 死神虽然是死了，但他的亡灵还在。一个神即便身躯死了，只要他的信徒还在，他的意界就会一直存在。想要以神力直接攻破神的意界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消灭一个神最好的办法是灭杀他所有的信徒，而不是直接攻击他的意界。 连绵不断地闪电攻击几番让积尸山都动摇了起来，好几次左锋都怀疑有掀翻整座山的趋势。 然而他的哥哥左格始终安坐，比他还冷静。积尸山也最终没有被掀翻。 “你可以去准备了。” 螳螂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青芒女神应该无法再阻止这件事的进程了。 左格站了起来，点了一下头，然后低着头往后退去，从黑漆漆的门洞里消失了。 积尸宫里的门也只有门洞。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一团沸腾的熔岩，中间充满了很多的气泡。 在熔岩凝固成黑色的岩石的时候，这些气泡保留了下来，就成了螳螂人的居所。 但这不是真正的熔岩。 它原本是死神那骇人的、发烫的躯体，由无数生物的死亡凝固而成的一团永生不死的物质。它直接从任何生物的死亡中获取负熵而存在。 而且它本来也不在这里。 数千年来它一直在中洲的一个名为卷柏城的地方缓缓地发育，随着整个异界中生物死亡数量的增加而不断地膨胀，它的信徒也越来越多。 直到它统治了几乎整个中洲，开始往西洲发展的时候，西洲诸神终于连起手来，组织了一只诸神联军，才终于击败了死神。 然后它才蜷缩在青芒的脚下开始苟延残喘的。 “出来吧，齐美，告诉我然后会发生什么？” 左锋如同刀锋般锋利的眼神露出了难得的一点儿温柔。 在一根天然的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石柱之后，畏畏缩缩地走出来一个身材瘦弱、有些矮小的女子。 齐美有着一头及腰的漂亮的银色的头发，只不过现在乱糟糟的好像很久没有洗过了，头发上还挂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草屑。 就像所有的死神帝国的女子一样，她挂着的白色的面纱挡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只露出一双充满了恐惧、小心的淡蓝色眼眸，和惨白得有点病态的肤色。 螳螂人早就失传了裁剪缝制衣服的技艺，所以她只是裹着一身白布。 看得出她身材瘦弱，腰部尤其纤细，但胸部和臀部的曲线依然优美。只是她的身形有点儿虚幻，像个缥缈不定的幽灵。 她脖子、手腕、双脚都带着黑色的锁链，这些锁链连在一起，仿佛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一看到螳螂王，她就吓得跪倒在地上了。 “说吧，别怕。告诉我后面会发生什么？” 螳螂王依然在微笑着。 “何马来了，引动了死神的呼吸。” 女孩颤颤巍巍地念叨着。 “不久之后，这里的众生都会成为死神的祭品。 “神选的最优秀的祭品们，将进入最后的对决。 “而您将达成您的愿望。” 正文卷 276 女神的毒誓 听完女孩的话，左锋脸色似乎有些不悦。 “这些我之前都知道了。我想知道马上会发生的、我还不那么确定的事。” “青芒女神会来到这里。” 女孩连忙紧接着说道。 “她不是想阻止您，她只想要回何马。” “那我如果不答应她呢？” 左锋接着问道。 “如果不答应她，她会毁灭这里的一切。” “告诉我怎么办？” 左锋目光变得凝重和锐利起来。 “很简单的……” 女孩小声说。 “许诺她，但不是现在交人。 “您可以答应她不会伤害何马，一天之后把何马还给她。 “但对应地，她也必须停战一天。” “她会同意？” 左锋有点不相信这一点。青芒女神这么好忽悠？ “会。” 女孩毫不犹疑地说。 “只要何马能没事，她会愿意做任何事。” “好，你想要什么奖励？” 左锋满意地、微笑地望着她。 “陛下，我只要求去掉我身上的锁链。” 女孩把双手举了起来，她的手腕被铁链磨去了很多皮，伤痕累累。 “好，你的锁链没有了。” 左锋只是闪过了这一个念头，这个女孩就站了起来，优雅地站在他面前。 她的灰色的、闪烁着光泽的长发就像锦缎一样漂亮。 她的手腕和脚腕上没有了镣铐，一点伤痕都没有了，光洁如新。 白色的丝绸裹在她身上，就像一身优雅的白裙。 她用螳螂人的礼仪单手捂心鞠了一躬，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有了让他相信的预言，他不再有任何担忧了，直接目视着空中的闪电。 目视这些青色的闪电，就等于他在目视神。 如果不是历史和机缘将他推到了这一步，他是想都不会想，自己居然有这么一天的。 直接目视神？还要当面和神对话？那又如何？他更要和神平起平坐呢。 青芒显然感觉到了他略带挑衅的目光。几条闪电明显地狂暴了起来。 但是几番无法撕破黑色的天幕，它们开始消散成了空中许多青色的、就像萤火虫一样的光点。 光点如同雪花一样落下，开始在他的积尸宫中聚集。没过多久，一个女人的身形在柔光中显现了出来。 “螳螂王左锋？” “对，是我。” 神亲临之下，螳螂王也没有从他的黑色王座上下来，反而坐得更端正，以威严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女神。 此时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现在死神的意界中。整个积尸山都是死神意界的核心区域。 而女神不惜涉险进入死神的意界，她的神力必将受到巨大的抑制，实力应该和凡人差不多。 可不管他目光有多么犀利，这样看过去都让他很不适。因为光线太刺眼了。 青芒笼罩在一团柔和的光芒中。即便这光芒很柔和，对他也足够炫目了。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错误。 即便女神降下在世之身，以凡人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凡人”的实力恐怕也足够杀了他！ 看不清青芒的身形与相貌，只能看见她不知道是被青色光芒所染、还是原本就是这样发色的头发，如瀑布般飘荡在光芒中。 “你绑架了何马？” “对。” 他本想说更多更有底气的话，但是他惊讶地发现他的意识受到对方的强力压制，以至于只能简洁地做出回应。 “释放他，我饶你不死。” 女神淡漠地说道。 “明天。” 左锋几乎所有的想多说的话都被抑制住了。但他心中其实很疑惑，我为什么要怕呢？ 身为螳螂王，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他就从来没有害怕过任何东西，包括死神。 在他登临王位的时机，恰好是死神死亡那一刻。 神也是会死的。 就算是青芒女神，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何马还在他的人手里不是吗？ 如果青芒女神在这里直接杀了他，那她就再也没有办法找到何马了。 为什么他会主动承诺明天？ 他想不明白。 “我会在明天的这个时候完好无损地释放他。” 担心“明天”两个字不足以阻止女神出手，他又强行补充了具体的细节。 “但……” 他真不知道提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把这个“但”字从肺腑中吐了出来。 “但……前提是在那之前，两国停战。” “可以，我接受了。” 在柔光和电芒的笼罩中，青芒女神隐约点了点头。 “你最好履行你的承诺。” 青芒伸出一根手指，她的手指就像一小段葱白一样纤细。 然后她缓缓地、就像刻刀划过岩石那样划过虚空。 空间就像被她割裂开了，大自然发出就像指甲刮过黑板那样让人无法忍受的沙沙声。 明亮的电芒就像虚空的血液一样涌出来，填充了自然的伤口。 “如果明天他少了一根毫毛。 “我就会粉碎你的肉体，禁锢你的灵魂，灭亡你们的国家，灭绝你们的种族，删除你们的历史。 “我会消除你们所有的印记，让你们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我会让你们的神永远禁锢在虚无里。” 这是她的终极诅咒了。但想要消灭一个神最好就是用这样的办法。 信徒全部消失，将来也不会再有人想起，也就不存在有人重新蛊惑信徒去复活这个神的可能了。 “我会履行。”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螳螂王觉得自己只有这句话可以说。否则他觉得自己当场就会毁灭。 青芒往后退了一步，身形渐渐消散了。 但她刻在空中的那道裂痕依然清晰可见。 螳螂王感觉心头的一块巨石消失了，他似乎又恢复了王者的骄傲与威严。 他刚想要动一下，忽然空中被女神刻出那道电芒猛然一闪，光芒充斥了整个昏暗的房间，而他的脸上随之感觉到一阵如同火烙印般的剧痛。 电芒消失，他摸了摸脸。 脸上非常耻辱地被烙印上了一道电芒的标记，而且他依然能感觉到有电芒的力量在其中不安地涌动。 不用说，如果明天青芒不满意或者她根本没有来，这道电芒的爆发足以让他粉身碎骨了。 但前提是，那时他还是凡人。 他得意地摸了摸脸上的伤痕，肆无忌惮地望向漆黑的天幕。 如果一切顺利，到了明天，他已经和青芒、曾经的死神、以及中洲和西洲的诸神一样了吧？ 那时我与你们平起平坐，区区一道电芒又能奈我何？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已经是神了！ 正文卷 求评论求互动 自从设置粉丝值限制之后就没几个人发言了。 不限制的话平均一分钟一条恶意刷屏，日夜不停。 这么下去出圈等级猴年也别想升了。 咱要凭良心说话，我这部小说架构如此宏大，世界观如此奇妙，情节如此复杂，逻辑如此完美，人物如此鲜活，我构思一下都要用到软件工程学原理，你们却懒得发一个字的赞美，这合理么？ （再次提醒，好评要发在书后，新来读者一眼就会看到的地方。合理的建议请发章评或者段评，我都会看的。而一般新读者看不到，不会影响我拉人入坑。） 正文卷 277 愤怒的皇帝 在螳螂王憧憬成神的时候，青芒已经回到神界，斜坐在她的神座上，用手支在扶手上撑着她的下巴，眉头紧锁，有些烦恼。 一身火红长裙的朱雀在她面前无聊走来走去。 “啧啧，你居然还真自己下界了，而且居然还活着回来了！” “死神的力量的确在恢复。但他也只不过回光返照的最后一搏罢了。这点实力显然是留不住我的。” 青芒其实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担忧的是何马。 “但是左锋果然不放人。他非要拖到明天。” “明天？” 朱雀把双手支起来，颇为自恋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然后又在女神的梳妆台前小心地整理起自己那暗红色的漂亮长发来。 “他是想给死神争取时间么？” “多半是如此。” “呵呵，李世白正急不可耐地带着人马往积尸山进发。螳螂王却要你们再等等。那时候打起来多尴尬啊。” 朱雀看着镜子里完美的自己，嬉笑着说道。 “李世白居然行动这么快？” 青芒小小地吃了一惊。但她立刻意识到，这些意外可能都是她降下在世之身带来的混乱。 “死神已经开始呼吸。积尸山会变得很危险。 “你去让孙诺给李世白传令，就说已经达成了停火一天的协议，一天内停止前进。” “孙诺？” 朱雀笑道。 “这家伙舍不得你答应的无限的愿望。所以他一路跟踪，去螳螂国找何马去了。” “……” 连女神都感到无语了。 “那就随便从你的教廷换个神官去传令吧，要快。” 死神的呼吸已经涉及到神，而不再是人类之间的事情。 这个时候无论是女神还是朱雀去传令都会像化学反应添加更多催化剂一样，结果无非是各种引爆。 从人类中选择神官去通知人类，情况并不会好多少，但至少算一种缓冲。 “好，我知道啦。” 朱雀潦草地应付着，只是她根本就不看好这件事还有任何一丝顺利进行的可能。 要说顺利，李世白的轻骑部队的组建才是最顺利的。当然，这事他筹备了多年，就等着这一天了。 人不需要太多，只要能干活的就行了。 李世白挑选了一万骑兵，全部用贴身轻甲，长弓加利刃，连盾牌都不带，每个人只背上三顿饭的干粮。 这些人大多数是骑马，也有数百先头部队是鬣犬骑兵，先锋官为安善，他则亲自担任主帅。 他打算一夜不停狂奔一百里，兵锋直指积尸山。如果成功得手，他将创下一天一夜灭一国的记录，名垂青史！ 在这一战之后，青芒神国的领土将进入一个极为完美的状态。东西南北都有着绝好的缓冲。 当然，即便这支骑兵失败也没有太大问题。后面还有五万大军在稳步推进呢。 他永远都不会失败的。 天色完全黑了。 在虎口关之后密林中，为数不多的火把的火光照耀下，他能看到黑压压的骑兵群已经准备好了。 “陛下，随时可以开拔了。” “嗯。” 李世白踌躇满志地点了点头，但这时一种不详之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因为事情太过顺利，让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阻碍他成功的事。 果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来的是他长子，骑着白马的李仁庆。年轻有为的儿子凑近他耳边小声说： “教廷来人了。” “教廷？” 他眉头皱了起来。 这些年来，教廷总是让他莫名地烦恼。 理论上他也是教廷的一分子，而且地位仅次于四名大神侍。但他总觉得教廷这个机构真是碍手碍脚。 每当他踌躇满志地筹划起大规模进军的计划，教廷就会派人来泼一泼冷水。 事实上教廷只懂用信仰来掌控人心。对具体的政务、军务根本一窍不通。 如果不是有女神在上，或许他会干脆把现在的教廷一脚踢开，自己扶植一个傀儡的教廷。 “对，据说有急令。” “走，先去看看。” 李世白遣退了其他人，自己纵马跟上儿子。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密林中的小路。不一会儿，两人到达了一片月色笼罩下的林中空地。 一名圆领、褐袍，披着黑色披风的老神官已经站在那里。看到皇帝到来，他立刻双手抱拳鞠了一躬。 “陛下辛苦了。” “神官大人辛苦。” 李世白草草地和这名神官寒暄了几句，神官立刻打开了手中的卷轴。 这不是女神的神谕，而是大神侍以教廷的名义发布的教令。 其内容是说女神已经与螳螂王达成了停战一天的协议。 所以从现在开始到明日日落之前，禁止任何军事调动，所有人员原地待命。 果然心中的不祥预感化为了现实。 李世白心中的怒火暗暗灼烧着。 明天？ 等明天？ 兵贵神速，他们不知道吗？ 积尸山就在眼前，脱手可得。 千秋功业，就在今夕。 他们居然让等到明天日落？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说不定积尸山火山的喷发会稳定下来。 就算火山不稳定，一天的时候也足够螳螂人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重新组织起来了。 他们会把各地的螳螂人都汇聚到一起，组成上万横行无忌的螳螂军开始反扑。 螳螂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女神与螳螂王达成协议？ 除了单向的献祭之外，他是无法直接联络女神的。 整个国家中能直接与女神联络的也就是几名教廷的大神侍。 女神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不是教廷说了算？ 但这事虚假得到了可笑的地步。 他为女神南征北战数十年、出生入死几百次，立下无数功勋，女神也从未下界看过他一眼。 女神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场战争，亲自跑去找螳螂王谈判？ 就算是女神要和对方谈判，要找的也是死神。但死神已经死了。 和螳螂王谈判，显然是他这个青芒皇帝的事，女神绝不会越俎代庖的。 事情变成这样，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螳螂王感觉到了自己的危机，派出人手和青芒教廷交涉，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易。 而他和数万青芒将士的努力就被教廷这帮家伙无耻地出卖了！ 正文卷 278 她叫齐美 他表面不动声色，让儿子举着火把，他自己则接过了教令，展开，又仔细看了一遍。看到中途，他指着其中一处问道： “神官大人，你看这里是怎么回事？” 这名神官年纪很大，火光之下看得又不太清楚。他从胸口取出一副老花眼镜戴在鼻子上，然后才凑近来看李世白指的是什么。 但是他刚接过卷轴，便感觉胸口一凉。 李世白手持一截利刃，直接在他胸口一穿而过，一招毙命！ 鲜血直接从他胸口爆出，喷到了教令的背面，整个卷轴都染红了。 一旁的李仁庆被震住了，双目圆瞪，目光呆滞，手脚发抖地看着老爹的疯狂行为。 李世白将手中的利刃拔了出来。这不是剑也不是匕首，而是一截从螳螂人身上肢解下来的螳螂臂。 他一边抬眼看不屑了看了一下自己儿子，一边拿着手中的螳螂臂往那个神官上再捅了几刀，并将他割成几块。 “现在教廷已经堕落，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一边割一边说着。 “将来有一天，我会重组教廷，把这帮尸位素餐的家伙彻底端掉，换上能干、听话的年轻人。 “女神会知道我这么做才是对的。 “但我寿命是有限的，我现在年纪大了，迟早要退下来。 “将来要靠你，你懂吗？别他妈一副孬种的样子。” 他用手中的沾满血的螳螂臂在儿子脑袋上敲了敲。李仁庆拼命地点头，却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世白把手中带血的卷轴和螳螂臂都一起丢给儿子。 “把教令烧了，不要说你见过。 “去弄几具螳螂人的尸体来丢在这里。 “然后用渡鸦和快马同时报告教廷，就说后方遭遇螳螂人偷袭，一名神官被杀。 “懂了吗？” “懂了！懂了！” 李仁庆连连点头。 “至于我，我不在这里。一刻钟之前我就已经率领一万亲骑出发了。 “你都没有见过那份教令，那么我就更不可能见到了。” “但是，” 李仁庆虽然不想质疑自己老爹，但还是觉得应该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如果他们已经达成了停战协议，而我们违反协议的话……” 理论上主动违反协议的一方显然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笨蛋！” 李世白简直要怀疑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笨蛋儿子了。 “螳螂人既然签了一天的停战协议，那么在这一天内必然会疏于防范。 “我的轻骑部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对他们来说就是神兵天降！ “等他们追究违约责任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我灭了，还追究个屁？” 承担责任的前提是战败。胜利者永远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原来……原来是……这样。” 李仁庆结结巴巴回应了一下。 “你给我老老实实坐镇后方，等我踏平积尸山回来就行！” “遵命！” 李世白把东西和儿子都丢开，自己上马，直奔他的大部队去了。 不一会儿，在夜色的掩护下，一万骑兵，如同急匆匆前进的行军蚁一样，开始往积尸荒原进军了！ 夜色和火山灰的笼罩下，积尸山的喷发，就像一头复苏的巨兽的有节律的心跳声。 这感觉弄得整个天地都很压抑。 四周就像起了雾，其实是火山口喷出来的黑烟。加上天黑，孟飞发现他和罗安所在的荒原几乎对面都看不见人了。 从日落到夜深，罗安和孟飞一直待在荒原上。 孟飞已经听罗安讲完了一千年前在这里发生的往事。当然，这是罗安经历的过往。 他猜测而这个过程中其实罗安死了，后来青芒才复活了他并和他达成奴役千年的协议。 所以在这里罗安的经历并不完整，中间有很多关键的空缺。 但对孟飞来说这些空缺问题不大。他大可以自己去经历一次。即便完不成任务，也就是导致时光螺旋重置回第一天。那时再依样画葫芦来到这里重来就行了。 真正讨厌的是那个可能正在荒原上游荡的，随时可能出手改变历史的、来自时空螺旋之外又拥有神忆的饕餮的分身。 所以罗安一直等到现在。当“死神的呼吸”笼罩了整个荒原，无论是视野还是脑波都被火山烟尘给隔离了。除非凑巧碰上，否则绝不会有人能半道对他们出手的。 而且他们也不会迷路。因为积尸山一直都在发出那种如同心跳般的轰鸣声。循着声音，或者干脆是望着烟尘越来越浓的方向，他们走到积尸山也绝对不成问题。 千年之前，罗安就是受螳螂王之命去青芒南疆绑架何马带往积尸山的。他们必须遵循千年前的历史，才能推动情节往正确的方向发展。 这里不但尘烟密布，而且空气中充满了瓦斯的味道，越来越刺鼻。 “我终于知道你们螳螂人为什么喜欢用一块布蒙脸了。” 孟飞从衣服上撕下一大块布，从水袋里倒出水淋在上面然后捂住口鼻，在脖子后面打了一个结。这样总算舒服了一些。 在孟飞的挑拨之下，平时说话甚少的罗安破天荒地反驳了两句。 “第一，我早已不是螳螂人。 “第二，就算是螳螂族，蒙脸的也只有未婚女人。” 在过去，在中洲的死神帝国，不光是螳螂族人，所有的未婚女子都蒙脸。 螳螂软件的名字可不是罗安取的。而是名义上成了他的老师的玄女，故意开玩笑恶心他而取的。 他已经很久不再把自己当做螳螂族人了。他对这个族类的认同感在千年之前就早已消失无踪。 对这个把他的女人绑起来献给神的族类，他如果还剩下点什么，或许就是彻骨之恨？ 但介于千年之后这个族类已经被消灭无踪，连历史都没有留下，所以他的仇恨也无处安放了。 “你好像还是没有说你要复活的那个女人是谁？” 孟飞这才想起，罗安对那个女人的详情几乎只字未提。 他和罗安合作的基础，是他要诛杀将会在这里诞生的饕餮。而罗安要复活那个女人。 想要两人真的通力合作，就得把两个任务绑定在一起变成一个：既要杀掉饕餮，也要复活他的女人。 “她叫齐美。” 正文卷 279 人生的意义 罗安什么都看不见。但哪怕只是提起这个名字，他心中也仿佛火山下涌过一阵滚烫的熔岩流。 但他不太想提起齐美的样子。 这记忆模糊历经千年的打磨，就像在河流中磨砺了亿万年的宝石，早已完美得不那么真实了。 齐美不是螳螂族人，她是巫女。巫女和螳螂人一样，都是死神帝国的部族。但这个部族比较特殊，只有女性。 巫女不管与任何族的男性结合，所生的后代一定是女性。 大多数巫女天生就有神奇的特殊的能力。但她们地位都很低，一般都是死神帝国中贵族家中的奴隶。 在死神帝国，奴隶一生都戴着镣铐，被禁锢在主人家中。 她们被豢养在死神帝国的贵族也就是螳螂人的家庭里，利用她们的特殊能力为主人的家族服务。 如果能摘下镣铐，成为家庭中的自由奴仆，那就是巫女最大的荣耀了。 据说死神帝国灭亡的时候，螳螂族得以幸存，就是因为有他们的巫女在指引他们生路。 但是现在螳螂族人自己都不生产，靠死神的尸体存活，更没能力养活别人。所以他们豢养的巫女族几乎全部饿死了。 齐美是他家专门买来陪他玩耍的奴隶，买来的时候大约只有五岁。那年他也只有三岁。当时死神帝国虽然已经走上下坡路但还很强大。 那个年代的螳螂族不是如今苟且偷生的半兽蛮人，还生活在帝国的文明时代，是死神帝国中真正受人尊崇的贵族之一，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他和齐美一起长大，他们住同一饿房间一起玩耍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直到七八岁才分开房间。 再过十年他成了一个年轻有为的死神国贵族青年，齐美则是一个有着神奇的预言能力的女仆。 十七岁那年他父母死于死神帝国征伐西洲的战争。他成为年轻的贵族家主。但他实际上不会管事，家业由年龄比他大两岁的齐美操持。 十八岁，他进入专为贵族开设的帝国大学。他才发现和女性交往是一个严重的难题。 即便是面纱蒙着半边脸，年轻的女人们依然散发着几乎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但和她们相处又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过于傲慢则会被冷遇，过于卑微又会沦为舔狗。 她们的思维完全不能用正常的逻辑来进行推理。不确定性比薛定谔的猫还大。 但有一点对她们来说几乎是统一的，那就是她们并不喜欢他这样的秃子。 在帝国大学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女人缘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明明家里有一个现成的、一起长大的、和他一样博学多才，长相更漂亮的巫女，为什么还要去费劲讨好这帮难以相处的女人呢？ 在他的记忆中，齐美身形有点瘦弱，但是轮廓很好。而且她有着一头漂亮的银发、比银发更白皙的皮肤，淡蓝色的瞳孔，和仿佛经过精心雕琢的精致五官。 他可能是相处太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是一种奇怪的意识觉醒的过程。 即便是在现在的千年之后想起来，整个回忆中依然充满了完全无法解释的、非理性的甜蜜感觉。 就像一场根本就不真实的绝美幻境。 他是个非常理性的人。但从理性而言，他理解的人生本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生物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不活的生物都已经死了。人们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想死的人都已经死了。 是因为有齐美这个完全非理性的存在，他的人生才有了意义。 所以他现在只有唯一的目标，就是让齐美复活，找回失落了千年的梦境！ 齐美复活之后，哪怕已经时隔千年，他也会回到中洲卷柏城，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那个地方。 虽然已经沧海桑田，但他会把那一小块地方买下来，按自己的记忆一点一点恢复死神帝国时期的原样。 然后他会继续千年之前被忽然中断的，和齐美在一起的生活。这是他完美而且唯一的计划。 “时间差不多了。” 罗安站了起来，舒了舒筋骨。 “我们可以走了。” 一边回忆着过去甘美，一边走向迷雾的深处，他感觉他正在渐渐地脱离这个世界。 不但他和孟飞，所有处在积尸山，或者接近积尸山的人，都会有同样的感觉。 因为这里的本来就是死神的意界构筑的现实，而死神的意界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另一边，孙诺距离积尸山还稍远一点儿。他四周只是有些淡淡的烟雾，至少他还能看到地面。 红土碎石的地面似乎也出了一些问题。许多像是燃烧过的灰烬的东西在不断地往上升起，飘动。 至于更往前的方向就不用说了，只有一团粘稠的实质般黑暗，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往那儿走就像主动走入一团巨大如山的、蠕动的黑色粘液中。 回头他还能看到相对清晰的地面与天空的分隔，甚至能看到一角带着星辰的天空。 远处的密林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然如一条浓厚的黑线一样平卧在地平线上。 独自赶到螳螂国来是这位年轻的孙神官有生以来做出的最勇敢或者说最冲动的行为之一。 没有别的原因，女神能给他的无限的愿望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抓到何马之后，他很快就取了何马的血样，滴入到煮沸的“宠溺之汤”中。 这东西也是他在那本神秘的神学典籍上看到的。一路跑来追逐神宠，他早就准备好了配方和原料。 那些透明的、胶质的液体立刻变幻出了五彩的光芒，充分地显示了这的确来自重度神宠的血液。 接着宠溺之汤上冒出了一个彩色的气泡，顺着热气轻飘飘地飘了出了石锅。但它遇到冷空气之后立刻凝固成了一团很轻、但是光滑如同鹅卵石的“宠溺丸”。 宠溺丸里边大部分都是透明的雾气，但是有一缕鲜血般的红色流光在里边荡漾。它就像指南针一样，永远都会指向它的原主，也就是神宠本人的方向。 所以无论螳螂人把他的何马带到哪里，只要还活着，他都能是能找到的！ 正文卷 280 狗狗饿了 如果何马死了或者已经被献给了某位神，宠溺丸里那缕红光也会消失。那时他就可以放弃了。 面对十多个螳螂人他不是对手，但如果螳螂人和青芒军队混战的时候，他有没有可能乱中取胜呢？ 几番犹豫之后，他按着宠溺丸指示的方向出发了，直到来到了这里。 他跑得非常快，而且非常持久。他并不是用腿跑的。他用的短距离的空间跳跃。每次跳跃他大约可以前进一百步左右。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连续跳跃，以差不多每秒一百步的恐怖速度前进。 如果有人能远远望去，看到的就是原本平静的空间，忽然穿过一连串如同水漂般的涟漪。他就这样如同蜻蜓点水般飞驰过去了。 他这一招既可以风驰电掣地深入敌后，当然也可以随时拔腿逃跑。这正是他有胆量一路跟踪而来的底气所在。 因为是远远跟着罗安的队伍而来的，所以他并没有全速前进，始终和螳螂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确保自己跳跃引起的空间波动不会被螳螂人人发觉。 罗安和孟飞进入积尸山的时候，他也出现在了积尸山下。 但这一下，他是真的要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了。 前方的积尸山明显变成了一座活火山，随时可能喷发。 这还在其次，跟可怕的是座火山传来的那种可怕的心跳声和精神上的压迫感，明显是死神的亡灵有什么异动。 除了空气中的、让人昏昏欲睡的瓦斯气味和淡淡的烟雾之外，地面上的一切、甚至包括他自身，仿佛都有许多细微的碎屑正在不断升起。 天地仿佛就像在静静无声地燃烧，升起的那些只是一些飘散的灰烬。 而那个螳螂人和何马两人竟然头也不回地往积尸山的浓密的黑雾里走去了。 他拿着手上的宠溺石看了看，象征何马的那缕红色光芒依然清晰可见，而且就在前方。 说明何马这货进入了黑雾了之后并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他也进入积尸山的黑雾区域，他也一样能活？ “不行，爷可不玩了。” 他想了想，最终求生欲战胜了贪欲。 “就算女神满足十个愿望又如何，得有命享啊！” 他决定原路返回，至少回到那些依然清晰的密林里。 先在密林里过上一夜，他会看看积尸山的情况会不会好转。喷发的迹象如果消失了，而且何马还活着，那时他再出手不迟。 但才回头走了几步，他便感觉脚上踢到了什么叮叮当当作响的东西。 地上原来是一条铁链。这东西灵活像得蛇一样，哧溜一声就爬了起来，顺着他的脚踝攀上了他的全身，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哼，别想回去！” 微微的星光下，一个窈窕的女人、牵着一条巨大的狗的身影显露了出来，阻挡在了他要回头的路上。 随着她话音刚落，缠住孙诺全身的那些铁链就噌噌噌地弹出了许多锋利的刀刃，紧紧地贴在了他的皮肉上。 孙诺立刻想起了他们在石头村附近的溪水旁挖出来的那个家伙的尸体，脖子上那种被千刀万剐的伤口似乎和这种锁链上的刀刃很吻合？ 他倒是很想跳跃逃跑，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处。这些锁链和刀刃显然是被这个牵狗的女人掌控的。 进行空间跳跃会带着身上这些东西一起跳跃，并不能甩脱。而这个女人恐怕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他被凌迟成很多肉片。 “你就是一直在追何马大人的那个神官吧！” 小落早就认出了他。她在青芒人的军营偷了一头鬣犬之后，一路骑着鬣犬往螳螂国去，结果路上撞见了正在不断空间跳跃的这位神官。 “你跑得可真快！狗狗都快被你累死了！” 小落没好气地盯着他，松开了抓着鬣犬项圈的手。 小落的意识力超强，能在很远察觉到孙诺做空间跳跃的时候掀起的空间涟漪。 加上孙诺为了躲避螳螂人走走停停，她的鬣犬跑得很快，她才一路强行跟了上来。 表情很像二哈的大狗立刻就冲着被捆住的孙诺跑了过来，兴奋得摇着尾巴，嘴里不断哈着气，流着哈喇子，吐出血红的大舌头，在孙诺脸上舔来舔去。 “狗狗好像很饿了！” “别！” 孙诺惊慌失措地求饶。 “你找到何马大人，我就放了你。” 小落简单地提出了条件。 孙诺无可奈何地低头看了一眼他挂在脖子上的宠溺石。石头中的红光依然坚定不移地指向积尸山的方向。 他只能硬着头皮转身，再度朝向积尸山的方向。 呃…… 又是积尸山的一声心跳……不，与其说这是一声心跳，不如说是一个长长的嗝。死神打了一个嗝？ 孙诺惊恐地看到，几乎排山倒海般的黑气汹涌而来，瞬间就将他吞没了。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肉体。 在同一个方向上，不但孙诺感觉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肉体，密林里不断涌出的轻甲骑兵也有同样的遭遇。 经过整个夜晚的奔波，骑兵们聚集在了离积尸山还有十里左右的密林里。但前方黑雾滚滚，看上去非常不妙。 李世白派出了至少十支斥候分队往前探索，但是这些人无一归来。 从高处看，积尸山整个笼罩在越来越浓厚的黑气中，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天，看不到地，看不到山，更看不到敌人。 这让李世白变得骑虎难下，心情非常焦躁。 “陛下，这种局面多半与死神有关。要不暂时退兵虎口关，先向教廷请示？” 他的参谋也在不断给他施加压力。 以李世白征战数十年的稳重性格，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候先回军等待教廷的神官们弄清前方发生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教廷已经告诉过他，停战一天，这一天内原地待命，绝不可以有任何行动！ 传令的神官已经被他，不，被螳螂人偷袭死掉了。 这时候他退兵去请示教廷，自己岂不是成了擅自做主的傻子？ 教廷不可能会派人来协助破解这前方的黑雾，一定会命令他原地待命等待明天的。 这样一来，他做出的轻骑突击积尸山的命令，就会是他有史以来最愚蠢的一个选择！ “岂有此理！” 正文卷 281 死神的祭桌 在这焦灼的纠结之下，他已经怒火冲天。 “短兵未接，你们就已然露怯！你这是要动摇军心吗？前方只不过是火山喷出的火山灰笼罩，何惧之有？” 参谋见他这样，便默默低头不再说话。 “所有人，跟我来！” 他拔出腰间的利剑，高举在手： “诸君随我，踏平积尸山！” 就在他怒吼之下，骑兵们士气高涨。他将手中缰绳一荡，马鞭抽去，双腿一夹，骏马高啸一声，前蹄飞了起来，带他冲出了密林。 皇帝陛下一马当先，其他人岂能不跟上？上万骑兵就像倾巢而出的黄蜂，从茂密的树林里涌了出来。 但就在这时，前方的漆黑的虚空仿佛崩塌了一般。如同棉絮般蠕动的黑暗疯狂扩散，将整支大军连同密林，连同天地，一齐吞噬了进去。 李世白感觉自己和马都是一脚踩空，仿佛掉下无边悬崖。自己的意识却莫名地漂浮了起来，越升越高。 比他稍早来到这里的孟飞感觉和他一样。 虚无的世界，蠕动的黑暗空间，一盏灯亮了起来，黑暗中有了光。光芒所到之处，黑暗散开，一些实在之物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孟飞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的变化。 首先出现的是一张黑色的、摸上去冰冷而坚硬的青铜长桌。接着预知同样材质的、高大的椅子也出现了。孟飞就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长桌的表面光滑，边缘却雕刻着各种象征着痛苦与死亡的浮雕。 椅子的风格与之类似，椅背尤其高，远远地高出了孟飞坐着时头顶的位置，甚至他站起来也够不着。 高高的椅背顶端，是一个眼神空洞，往下盯着他的黑色骷髅雕像，左右各有一柄死神的镰刀支撑着它。 “咦，大人！我总算找到你了！” 孟飞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惊喜的声音。他扭头一看，竟然是小落。她穿着那身她常穿的淡蓝色亚麻衣衫，就坐在他右手边的椅子上。 似乎是不太相信眼前的事实，她伸出左手来把孟飞的右手一把抓住，然后使劲掐了一吧。孟飞疼得大叫了一声。小落又痛惜地摸了摸，说： “看来是真的，不是做梦呢。” 孟飞暗想，要判断是不是做梦不是应该掐自己吗？掐我有什么用？ 不过这倒提醒了他。这不是一般的幻觉，这个意界不合常理，但很“真实”。至少痛觉模拟得很真实。 他和小落之间伸手可以够到，有大约一个人的距离。但他往下一望，下面居然是黑漆漆的虚空。 没有地面，他也看不到他们的椅子脚的尽头。这些椅子的脚似乎是无限往下延伸的，下端远远超过了他的腿的长度，消失在浓厚的黑雾中。 孟飞没想起身走走，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无论他往何种方向发力，他都无法离开自己的坐席，就好像是被粘在了椅子上。 而且如果他真离开了椅子，会不会掉下深渊？ 其他的椅子也相继出现，坐在长桌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一共达到了八人。其中一部分人他认识，而另一部分人面相陌生。 坐在长桌尽头正中首座的不是别人，正是死神本尊！ 孟飞之所以认出这是死神，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位和各种玄幻图片里出现的死神实在太像太标准了。 他披着一身古怪的黑袍，黑袍上面有尖尖的遮帽。遮帽遮住了半个脑袋，但依然可以看出他的脸上根本没有肉，完全就是一个惨白色的骷髅。 死神那标志性的、如同弯月般的镰刀，就横在他身后的椅背上。而桌面上、他的袖袍的尽头，则露出枯瘦如骨骼般的手指。 这么一个标准的cg形象，你说这不是死神是什么？ 死神左手第一个座位坐的是一个全身银甲、长发长须、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 关于这一位，孟飞虽然没有见过，何马却见过他的“圣颜”。他就是青芒神国无人不识的皇帝李世白！ 李世白出现初时眼神有一些迷惑，但他立刻就恢复了皇帝的威严。 他的目光扫到了正坐在他对面的一个面向凶恶的螳螂人，立刻怒发冲冠，一拍桌子，想要站起来。 但他立刻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束缚，只能忍气吞声地坐在椅子上。 “左锋，你这卑鄙小人！玩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你可敢和我一对一公平决斗，一决生死？” 老谋深算的李世白当然不是真怒了。他一出现在这里，看到眼前就是他的宿敌螳螂王左锋，立刻就意识到，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了。 虽然不了解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但他显然陷入了某种魔法构筑的法阵中。这对他极为不利。 在他的印象中，螳螂人有勇无谋，螳螂王左锋尤其是个神勇无敌但是容易暴怒之辈。 如果他能在这里三言两语激得左锋和他单挑定胜负，他还能有一线挽回败局的希望。 但他失望了。左锋歪着身体单手扒拉在桌面上，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 “皇帝陛下，您没有搞错吧？是谁在玩阴谋诡计？ “我们明明已经签订了停战协议吧？ “你的骑兵为什么出现在了积尸山下？” 公然违反协议被说破，李世白也没有丝毫的尴尬。深知靠着蛮力不可能挣脱这椅子的束缚，他干脆往后靠了去，靠在椅背上节约体力。 他的双手拢在了袖子里，右手指尖轻轻敲打左手的手背，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在李世白之下，坐着的人孟飞倒是认识，正是和他一起到来的罗安。 显然罗安在千年之前已经经历过这一切，所以并不惊讶。他淡淡地望了一眼长桌的尽头。 时隔千年，他再次看见了齐美。 长桌尽头最后一排座位相对而作的是两名女子，都和普通的螳螂族未婚女子一样，裹着一身粗布，用面纱蒙着脸。 她们之中最显著的差别是，其中身材稍显瘦弱的那位有着一头闪亮得就像锦缎的银灰色的长发。而另一位的头发则是黑如乌木。 黑发女子神色清冷，目不斜视。而银发女孩的视线却飞快地扫来扫去，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罗安身上。 然后她的头微微一斜，身体稍稍下倾，微微一笑，仿佛对他行了一个礼。 不要说只是蒙着脸了，就算是烧成灰他也认识，这就是齐美！ 正文卷 282 规则领域 她不像是某个人类，而像是某种完全非理性的感觉，某种气氛，某种催化剂。 齐美撒入他的内心，导致他原本黑白、机械、纯理性的内心时间瞬间就有了色彩、柔和的阳光和不可捉摸的不确定性。 他用目光微微示意了一下，就收了回来，继续冷酷地盯着桌面，构思他的行动计划。 李世白、然后是三个螳螂人，分别是左锋、左格、罗安。接下来坐着的就是孟飞和孙诺了。 孟飞观察着在座所有人。除了死神之外，六名男子坐在第一到第三排。第四、第五排是四个女人。一共是六男四女十个人。 这十个人就是所谓死神优选的祭品？ 第四排坐在他身边的就是小落。而小落的对面也不是陌生人，正是在树林里伏击过他们，最后被小落用铁链打碎了脑袋的飞天女将冷月！ 死人居然也可以出现在这里？ 冷月依然保持着刚从空中坠落的形象，身上的黑袍有点残破，露出了贴身的银色轻甲。她的长弓依然竖在她身旁，身后还背着箭袋，露出很多银色的箭头。 她似乎搞不清眼前的形势。看到对面的孟飞和小落，她眼中露出狠戾的神色。但是发觉自身无法离开座位，恐惧和迷茫又立刻充斥了她的内心。 最后一排坐的是两个除了发色不同，其他打扮都很类似的女人。 螳螂族的未婚女人都是如此，裹着一身白色的粗布，用面纱蒙面。光从打扮完全判断不出来。 孟飞在来之前和罗安有过交流，知道其中银发的那位就是传说中能预言未来的巫女齐美。 但黑发的这一位，罗安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因为在千年之前的历史中，他还没有和这一位交过手，就已经失败出局了。 这时一直固定如同雕像，动都没有动过一下的首座上的死神，指尖忽然挪动了一下。 然后他那上面没有嘴唇、只有一排枯黄牙齿的下巴，机械得如同木偶般动了动，传出一连串小丑般尖锐、搞怪的话语声： “欢迎诸位进入我的规则领域。” 规则领域？ 何马的某部分记忆闪动了一下，就好像在孟飞的脑子里加了高亮显示，让他很清晰到注意到了。 规则领域，是神才可以在自己意界中创造的，一个完全由规则所主导，一切都必须屈居于规则之下的区域。 哪怕是神，进入了另一个神所创建的规则领域中，也必被规则所束缚，无法打破规则。 规则领域的主神可以制定规则领域内的规则。但这并不是完全没有限制的。 因为规则本身是一种约束性的东西，约束越大，世界的发展道路就越是“必然”，也就越是“有序”。 换句话说，制定规则本身就需要秩序，需要大量的负熵。 而且，规则越强，束缚越强，领域发展的结局越是必然，需要的负熵也就越趋近于无穷大！ 死神帝国在七年之前就灭亡了，之后残余的螳螂人除了四处征伐逃命之外根本没有过正经的文明。也就是说，从七年之前开始，死神就基本没有负熵的来源了。 他现在所有的负熵，都只不过残余肉体中的储备罢了。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倾家荡产地来这么一出？ 很简单，他如果要复活，就必须启动规则领域！ 因为死神试图复活不是小事，会影响由所有诸神的意界融合构成的现实世界。他复活而不让其他的神察觉那是不可能的。 但诸神，尤其是西洲和中洲，那些七年前曾经参与过围攻死神的神，是绝不可能允许死神复活的。 就算是没有参与过围攻死神的青芒，也未必会坐视自己地盘不远处有一个已死的神再度崛起。 想要排除一切干扰，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自己最后的负熵启动规则领域。 规则领域是神意界中最坚固的部分，是无法从外部破坏的。 而一旦进入规则领域中，神和人没有什么不同，一样都要遵守他所制定的规则。 神若是将在世之身陨落在他的规则领域中，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所以诸神虽然无法接受他的复活，但恐怕也不会有人真的以身入瓮，到他的规则领域里来阻止他。 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死神开宗明义地说道： “桌上所有人，只会决出唯一的最终胜者，其他所有人都将成为祭品。死神将借祭品复生，重归神位！” 然后他空洞的骷髅眼看向四周。 “凡我所说，皆是规则。你们切勿违反。 “第一、所有人坐在这里的时候，不能离开椅子，也不能动用任何异能。 “第二、每人持有两张牌。每张牌上写有一种异能。只有持有的牌上所写的异能，你们在对决时才可以使用。 “第三、你们每人最多有一次机会成为挑战者。前三轮，我会用投骰子的方式选挑战者。 “后面的轮次，由手中牌最多的人自动成为挑战者。如果有两人手中牌一样最多，依然由我来投骰子。 “第四、挑战者可以向桌上任何没有与之对决过的对手发起挑战。 “第五、被挑战者如果拒绝挑战，必须付出至少一张牌给挑战者认输。 “第六、如果被挑战者接受挑战，则在对决台对决。对决的方式为一对一的公平对决，可以使用武力、异能、或者任何方法。 “第七、对决过程保密，任何第三方无法窥视。 “第八、如果对决未分出胜负，则为平局。 “第九、如果分出胜负，胜者得到败者所有的能力牌，败者的生死由胜者决定。 “第十、挑战者可以放弃挑战的权力，但不能挑战没有牌的对手。 “第十一、先得到十张或者更多牌的人，成为最终胜者。 “第十二、最终胜者免于成为祭品，而且我将满足他一个愿望。 “最终胜者的愿望不能违反领域的规则，也不能是我无法做到之事。如果触犯这两点，愿望被废弃。 “第十三、最终胜者的愿望得到满足，或者被废弃的同时，本领域将会终结。 “第十四、如果十轮挑战还没有决出最终胜者，则最终胜者由我指定。” 他的话音刚落，每个人面前空空的桌面上便出现了两张纸牌。 正文卷 283 命运之骰 纸牌背面朝上，画的是手里拿着镰刀，咧着空洞只有牙齿的大嘴贱笑的死神。 大多数人和孟飞一样，小心地将纸牌拿起，并用谨慎的目光盯着其他的人。 桌上将会只有一个胜者。只有一个人能活，其他人全得死！等于桌面上所有人都已经成为成为自己敌人。 牌面既然是朝下的，说明自己拥有的异能并不为人其他所所知。既然如此，当然要小心别人的偷窥了。 “小心你的牌被别人看到。” 孟飞小声对小落说。 “嗯，大人放心！” 小落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目前的规则下，小落和他至少必死一人，还有大概率一起死，这女孩现在还精神抖擞的样子？ 或许是小落根本没想那么多，或许是情况并不那么悲观。 因为规则中还有一条，那就是死神会满足胜利者一个愿望。 如果他赢了，就可以让死神满足自己一个愿望。这时候，要求带小落一起走不就可以了？ 千年之前的罗安在这里，目标就是这个：先获胜存活，然后让死神满足自己一个愿望：释放齐美的灵魂。 只不过罗安失败了，并没有看到结局。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死神与青芒女神之间的神战已经分出结果。 所以，在这个死神领域中，面对不可挑战的规则，最重要的依然是在决斗中取胜！ 孟飞展开了自己的牌。牌面上果然是用燃烧着的火焰般的文字，写着一种的特殊能力。 “能力名称：治愈。” “描述：可以瞬间恢复自身和他人肉体所受到的所有伤害。” 下面是更细的文字，详细描述了这个能力的细节和各种限制。 另一张牌上则是： “能力名称：剥夺。” “描述：可以瞬间剥夺任何人的某种特殊能力。” 虽然描述很简单，但下面的细节很复杂。他剥夺别人的能力也有不少限制。 比如，对方必须在他目视的范围内，对方必须在他目视的范围内施展过该能力。 如果这两点不满足，他依然是无法使用这个能力去剥夺别人的能力的。 还有一点：即便能力被剥夺，能力牌依然有效，依然可以转移给胜者。得到这张牌的人依然可以使用能力。 在不能传音的情况下，孟飞把小落的手牵了过来，在她手心写字。 “你的能力是什么？” 小落会意地在他手心写字回答道： “控制、免疫。” 小落的第一张牌和她现实中的异能是一样的。第二张牌的“免疫”则是说她对所有意识类异能的攻击免疫。 第二点很可能也是来源于现实。虽然何马没有试过小落在面对意识类异能攻击的反应，但是知道她有特别强的意识力。对意识攻击很可能本身就是免疫的。 千年之后的萧涵也有同样的特性。艾义复制了她之后却无法融合她的意识，不得以采用了回避她的意识的方式来操控她。 直升机上的一战，艾义再次试图攻击萧涵的意识，结果当场溃败！ 换句话说，这些异能牌看似是死神的规则所赋予的，其实依然是来源于在座这些人在现实中就拥有的异能。 在座所有他认识的人，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小落、罗安、孙诺、甚至已经死了的冷月，全部都有异能。 冷月的异能虽然被他的最强bug系统给修复了，但在死神的规则领域之下估计恢复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以合理推测，在座所有人，都是拥有两种以上的特殊能力的异能者。 死神想吞噬这些人来复活自身？ 从道理上说，死亡的死神只是一个游荡在积尸山地下的亡灵，根本就没有办法在积尸山之外施展任何能力。 甚至他在积尸山施展一点能力，可能都是要倾家荡产的。 他如果是想要一个个地吞噬这么多异能者，根本就没有可能。 究竟是他精心策划，还是因缘际会，导致了这么多拥有多重异能的异能者汇聚在这里，所以他乘机做了最后一搏，倾尽最后的家底开启了规则领域？ 在这个规则领域中，他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只需要用规则引导这些人自相残杀，相互争夺异能就行了。 最终除了一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成为他的祭品，成就他的复活？ 孟飞思索着这一切现实背后的逻辑。千年之前的这个赌局应该就是这样成立的。 只是死神最后还是失败了。死神并没有复活。但不知道是什么变故，导致了饕餮的诞生？ 对孟飞来说，他并不需要去做太多猜测。只要他按何马的想法来思考，继续推动剧情的发展，一切都将展现在他面前。 等时光螺旋的再次重置的时候，他就会自然而且地清楚一切了。 只是这其中还有一个变数，就是那个和他一样来自这个时空之外的饕餮的分身。 那家伙会不会找到打破时光螺旋的方法呢？ 在孟飞忐忑不安地思索的时候，死神的手指发出咯咯咯如同陈旧木偶转动的声音，向上摊开。 他的惨白的手掌上多了一枚古铜色的骰子。 这枚骰子并不是六面体，而是一个更复杂的多面体。大概是这桌上有多少选手，就有多少个面。 其中向上的那一面尤其明亮，投出锥形的光线，在虚空如投影机映出在场某人的现场直播的形象。 把玩着手中的骰子，死神咧嘴怪笑道： “呵呵，让我们猜猜第一个挑战者是谁。” 他的面前有一个凹陷而光滑的铜碗。骰子落入其中，开始叮叮咚咚极速地跳动。它向上投影出来的图像也随之令人目不暇接地变化着。 几经摇晃之后，画面定格在一个身穿银甲、相貌英武的中年男子身上。 青芒皇帝李世白，第一个被抽中了！ 接着，一个倒计时的沙漏在空中出现了。死神再次用他那不用咧嘴也露出所有牙齿的怪嘴笑道： “你们开始挑战的时候，我就会消失。 “但如果挑战者在沙漏漏光前没有发起任何挑战，就视同放弃挑战资格，我会再次出现投出骰子。” 话音刚落，死神消失了。只剩下沙漏在不停地漏沙。 正文卷 284 天子的号召 在死神的规则之下，如果不想自相残杀，光靠消极避战是完全行不通的。 因为一共只有十轮挑战的机会。一旦十论还没有决出任何胜者，死神将自己指定胜利者！ 这就等于所有人都放弃，乖乖地将命运交给死神了。恐怕死神最乐意见到的也就是这样的结局！ 好在沙漏漏沙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看起来至少还能漏上一刻钟，所有人都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咳，我说诸位。” 在死神发言之后死一般的沉默中，抽到挑战者资格的李世白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想诸位都是聪明人，应该不会不明白死神的意图？” 他的双手依然拢在袖子里，没有人能看到他手上的动作。他的头却靠着椅背，目光先后直视所有人。 “如果死神是想光明正大地来狩猎我们，他根本没有可能成功。 “这是死神在利用他的规则逼迫我们自相残杀，他则大占便宜地借着我们的能力和身体复活！ 众人大多沉默不语。唯独他对面的螳螂王冷笑了一声：“知道，但那又如何？” “你们几个螳螂人，本来就巴不得把自己奉献给死神吧？” 李世白懒得和这些异族人废话。他冲着剩下几个青芒人：孟飞、孙诺、冷月说话。 “只要我们能团结起来，就算是死神，就算是在这个死神制定规则的领域内，我们一样可以活着出去！” 他情绪有些激动，双手伸了出来，一拍桌子。他本来要站起，但受到领域束缚，没成功。 “陛下，恐怕没有这样的好事吧。” 孙诺似乎来了兴趣，但又表示怀疑，有点畏畏缩缩地问了一句。 李世白并没有回答孙诺，却继续看向所有人，尤其是孟飞、小落和排行末尾的几个女人。 “我会依次挑战诸位。如果各位肯信我，我们根本不用交手。你们可以直接把手上的牌交给我。 “根据规则，手上没有能力牌，别人就不能再挑战你们，所以你们一定能安全地活到这个领域终结。 ”而我，只要拿到十张异能牌，立刻就成为最终胜者。我会向死神提出愿望：要求他释放我们所有人。 “这样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得救。既不用自相残杀，也不会成为死神的祭品！ “死神的阴谋将被我们粉碎！” 孟飞不得不佩服，李世白这家伙不愧是能登上帝位的人，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儿鼓动人心的能力。 他说的方案可能的确是一种解法。但要实行起来因人而异。 如果在座是九个小落加上一个何马，何马一声呼唤，九个小落都把自己的牌送给他，不要说十张，二十张都能凑齐。 但发出呼吁的是李世白这个将会历史有名的大政客，这就尴尬了。 明显在座几个螳螂人和他是生死对头，甚至可能和死神沆瀣一气，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牌都交给他。 李世白这么说的时候，几个螳螂人除了冷笑之外，毫无反应。李世白也根本没有指望联合螳螂人。 他看中的是在座的青芒人。 “何马，我读过你的著作。我想你足够睿智，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如何选择吧？” 何马、孙诺、冷月这三个人都是正经的青芒人。而小落也算半个。 根据死神规则，他只需要拿到十张异能牌就能立刻获胜。 自己已经有两张了，剩下只要这四人能被他说动，他就可以成功。 何马其实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一个忠心耿耿的女巫族女仆呢。 如果说服了何马，就等于一次说服了两个人。六张牌到手，他的离成功将能前进一大步。 就算剩下几个人不吃这一套，他手里有六张牌，对付其他人也更有底气。 反之，如果何马无法被他说服，那就是他最强的竞争对手之一。 何马和小落是天然的联盟，这两人如果用故意认输的方法转移异能牌，何马就能拥有四种异能，对付起来显然会更难！ 孟飞假装纠结了起来，问道：“陛下认为我应该如何选择呢？” “这还用说吗？” 李世白一指那三个螳螂人。 “你没看出来吗？ “那三个螳螂人，其中一个是螳螂王左锋，另外两个是他的左臂右膀。 “相貌年老、花白胡子的那个是他哥哥左格。而另一个年轻的秃子是他忠实走狗罗安。 “为什么这三个人一起出现在赌局上？” 李世白原本以为以何马的聪明，这种问题想也不用想就有答案，但偏偏孟飞双目一片迷茫，有点呆傻地问： “为什么？” 皇帝陛下简直要气急了。如果这个人是他的臣子，而且他现在能站起来的话，他会用手中的权杖敲破这家伙的脑袋。 “这还用问吗？这三个家伙肯定是和死神达成了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易！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三个人会联起手来，全力搞定其他人中两个最弱的。这样合起来就有十张牌了。 “这些牌最终肯定会被送到螳螂王手上。然后他们三个人通过胜者愿望得到赦免，我们其他所有人成为死神的祭品。 “如果我没猜错，这本来就是这些身为死神余孽的螳螂人所布下的一个局，是一个吃掉我们这些青芒人的局！” 孟飞并不知道李世白是怎么来到了这里。但他觉得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此时此刻的判读，确有一定的合理性。 “所以呢？”孟飞继续装傻问。 “所以我们必须联手！我们都是青芒人，必须联手才能自救！” “呵呵，” 孟飞忍不住笑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青芒人应该联合起来自救。 “但是刚刚我问过小落了，她不愿意把她的牌给您，只愿意给我。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陛下您再您的两张牌给我，我就有六张牌了。 “剩下只要再找到两个人合作，我们就可以大获全胜。 “就算找不到，我有六种异能，挑战别人去夺取更多的牌也是完全可能的吧？ “我要是赢了，一定会把皇帝陛下您救出来的！ “这样的计划是不是更现实呢？” 正文卷 285 山与鸿毛 “何马，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知道么？” 李世白滔滔不绝地说道。 “多少年来，周边异族对我青芒侵扰不休，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动不动就唱反调的读书人在。 “正因为你们存在，所以千万青芒人始终不能团结一心，彻底灭掉那些异族！ “我身为一国之君，生死重于山，又怎么可能交到你这种轻如鸿毛的人手里？ “这个时候你和我计较这个，只不过是自己找死而已！” 李世白总算明白了何马只是在装傻，内心早就笃定不可能把牌给他。他恼怒不已。 但他立刻清醒了。恼恨其实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只有冷静地面对现实，思考对策才有活命的可能。 如果说何马搞不定，那么孙诺这种理智但又带着点热血的年轻神官呢？ “孙神官，你的想法呢？ “你可知道天子无戏言？ “我可在这里发下毒誓，若违反今日之诺，未能将你们救出去，我就算得以独生，也必死于刀箭之下！” 经常行军打仗的军人，最害怕的就是“死于刀箭之下”的诅咒。 偏偏无论是“天子无戏言”的说法，还是“死于刀箭之下”的恶毒赌咒，对孙诺这个看似年轻中二，其实人精的家伙没起到任何作用。 毕竟牌在手里，希望再小也还有放手一搏的可能。要是牌不在自己手里了，死活就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了。 “无限的愿望”究竟有多大的诱惑力，他比谁都更清楚。如果不是为了获得“无限的愿望”，他根本不会冒险跑到这里来。 李世白只要拿着十张牌，就有了“无限的愿望”。他真的会把这么宝贵的机会用在挽救其他人身上？他为何不要求长生不老呢？ 所以嗯嗯哼哼了半天，他也没放出半个屁来。既不想惹毛了李世白立刻挑战自己，更不想承诺主动认输把自己的牌白送别人。 他所想的，就是先坐着观察形势，等着别人相互厮杀，局势或许会有新的变化。 “孙神官，你还没有回答我。” 尽量低调的孙诺，却没有想到李世白就是盯上了他，似乎就是要问出个答案来。 “孙诺，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如果和我合作，我发誓会救了你出去。 “但你要是拒绝，等着我挑战赢了你，才得到你的牌的话…… “因你违抗圣旨，为一己之私，置我神国之存亡于不顾，我必以神国皇帝之名处决你！” 孙诺也急眼了。他心想这里青芒人又不止他一个，凭什么皇帝就盯住了他？这不是冤死吗？ 而且你特么明明是自己怕死，非要抢我的牌，凭什么就把这么大的帽子扣我头上了？ “陛下！” 他也不是一般人，脑筋急转，居然被他想一个反客为主的招来。 “我孙诺生是青芒人，死是青芒鬼。我个人生死何足轻重？若能为神国而死，我命何足惜？ “但女神有言：凡我神国之人，只以贤能分先后，不以尊卑论高低！ “陛下和何马二位都是我青芒同胞，你们二位谁能先胜得了一个螳螂人，我便奉谁为主。 “届时我这两张牌，双手奉上！” 原本是他被李世白拿所谓神国大义压迫，这时候他却巧妙地倒打了一耙。 你李世白不是口口声声代表着神国吗？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活命？有种你先去挑一个螳螂人试试？ 至于李世白挑螳螂人结局会如何，如果李世白真赢了，他是不是把自己牌真送上？他压根就没去想。 反正先让别人相互厮杀，远好过他一开始就被人针对致死。能多活一场，就多一分最终存活的希望。 李世白这回没有再说话了，他安静地靠在椅背上思考，注意着沙漏的流逝。 他已经确信，即便他穷尽了所有的方法，无论是晓以大义还是动之以情，无论是利诱还是威逼，他都无法用语言搞定其中任何一个人。 既然口舌不管用，就只能用武力了。挑战的顺序从易到难很重要。先挑战谁呢？ 他用手一指，说：“我要挑战他！” 话音刚落，他的眼前一晃，景物已经变幻。 四周依然弥漫着同样的望不穿的黑气。但他们所坐的长桌已然消失不见。 他站在一个石造的、直径大约五十步的圆盘上。圆盘四周是深黑的空间，和远处唯一可见的滚滚的黑雾。 头顶的沙漏还在，但是时间重置，重新开始了。时间一刻钟，漏光则战斗结束。 这期间要么有人死亡，要么有人弃牌认输，否则就是无聊的平局结束。 四周没有观众，说明对决对其他人来说很可能是保密的。 他依然穿着那身轻骑兵的银色轻甲，长剑别在腰间。 而对面的家伙穿着一身圆领褐色的教士袍，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和他有过一番口舌交锋的年轻神官孙诺！ 他选择将孙诺当做第一个挑战的目标，当然不是几句话的恩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虽然身为皇帝，但他也是教廷的高级教导士之一。理论上，他还是孙诺的上司。对这个下属的特殊能力，他是非常清楚的。 孙诺那两张牌的内容，他完全可以猜出来。不但他能猜出来，而且他有十成的胜算。 他将腰上的“霜血剑”拔了出来。 李世白可不止是青芒皇帝，他更是青芒军队中人称“剑圣”的存在！其剑术精绝，在青芒国内罕有敌手。 他的长剑“霜血”，也是青芒国内最著名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之一。 剑术只是凡人的技能，根本不算在异能中，所以他拥有的两张牌中并没有“剑术”。但他的剑术依然可以使用。 所以他决定用剑术对付孙诺。一方面这已经足够，另一方面，可以避免过早暴露自己的异能。 “孙神官，请教了。” 就像青芒神国中常见的切磋礼仪，他将剑尖向下，剑柄握在手心，双手抱拳，对孙诺微微一躬身。 孙诺有些慌张，正情不自禁地要回礼。 忽然李世白瘦的右手猛然一翻，那柄明如霜雪的长剑剑尖一抖，在空中扫出一片扇形的寒芒，往他的喉咙刺来！ 正文卷 明天请假一天 今天咽喉肿痛，在家躺了一天，一个字没写，明天暂停更新一天。 正文卷 关于删评 有些人不爽评论被删了，我可以理解。但也请理解我，如果评论中有文字严重影响我写作的心情，我一定会删。 因为每天一打开作者助手就看到那些恶心的字眼，我就写不下去。这特么又不能隐藏，一开就能看见。这就和你们看到毒点就读不下去是一样的道理。 对我来说，如果要继续写，就只能删了。删了我看不见了，我就能写得下去了。 这和你发的评论是正面还是负面，是对的还是错的无关，重要的是用词。有些词语你自己发评发得很爽，但我无法接受，比如“自嗨”。 如果一条评论说我每天码字只是在自嗨，不好意思，这句话既不带任何建设性，同时也严重影响我心情，所以我必然删。 别和我扯什么心理素质。我只不过是个码字的，我又不干谍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满足你对心理素质的要求？ 正文卷 286 禁止 vs 反击 年轻的孙神官此时的心态其实是崩溃的。好好的一个还礼都没法还，差点就被刺了个对穿！ 好在他也留着一手，在被点名进入对决场地的同时，就准备好了发动空间跳跃。 这时候对方的剑尖离着自己的脖子还有半尺距离的时候，他双目中光芒一闪，身体已经消失无踪。 李世白也吃了一惊。 他知道孙诺的瞬移很快，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连自己的剑都没有沾着他就跳走了？ 他仔细感受着空间的波动，预估着孙诺在空间中再度出现的位置，然后迅速腾挪身形，手中利剑疾斩！ 孙诺确实在那出现，但两点距离达到了二十步之远。李世白移步就是再快也快不过孙诺的瞬移。 而他的剑刃还没有到，孙诺又再次瞬移了。 这家伙就像是断了片的走马花灯似的，开始在五十步大小的石台上疯狂连续不停地瞬移！ 我打不过你，还躲不过你吗？孙诺敢拒绝李世白的威逼利诱，也就靠这张逃跑的底牌了。 只要连续瞬移一刻钟，你碰不到我，也就是个平局结束！ 李世白的眼睛缭乱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剑术再是天下无敌，拿这个超级逃跑大王也是没办法的。 看来必须动用自己的异能了。 孙诺的两张牌中，第一张是“瞬移”。而另一张是“反击”。 所谓“反击”是说，如果他遭到任何异能的直接作用，那么对方也会遭到同样的效果的反击。 这个能力最大的限制就是那个“直接作用”，只有异能的直接作用才能反弹。 比如假设有人有百发百中神枪手的能力，一枪把他打死，这个并不会反弹让开枪的人死亡。 因为击毙他的是子弹，而不是能力。子弹是无法被这个“能力反击”所反弹的。 即便有这么多限制，李世白还是相当觊觎这个能力。 这是一个隐藏的、被动的手段，对各种神妙的能力有绝好的防御作用。 一旦有人对他下黑手，对方同时会自己遭殃，岂不是打脸打得很爽？ 得到这个能力，能让他在这场赌局中取胜的希望大大增加！ 李世白的两个瞳孔仿佛染上了一圈金色的光晕。他朗声说道：“禁止使用瞬移！” 他的这个异能在牌上被命名为“禁止”。用这个异能他可以随时禁止对方做某一件事。 在他持续发动这个异能的时间内，对方都无法做这件事。 被禁止的事必须是确实、而且对方必须主动才能施行的某件事。 他不能说：“禁止继续活着！”或者“禁止继续呼吸！”因为活着和呼吸都可以说是无意识就会继续的行为，无需主动去做。 同时对方必须在他目视的范围内、距离不能超过五十步。 而他必须完整地、毫无歧义地把他要禁止的事情，用一句语言表达出来。 这个异能可以持续作用，但不能无限制维持。他大约能持续到数十息之后就必须停下来冷却了。 随着李世白眼眸上的金色光晕如同心跳般不断闪烁，孙诺尴尬地僵直在了原地，瑟瑟发抖。 他再也无法瞬移了。明明他的能力还在，但是他就是无法做出施展这个能力的行为！ 同时，他的“反击”也生效了。“禁止使用瞬移”也同时作用在了李世白身上。 但李世白本来就不会瞬移，所以这个禁止并没有意义。 李世白正是捏准了这一点才使用“禁止继续使用瞬移”这个描述。 如果他说的是“禁止使用异能”，那在孙诺的“反击”作用之下，他自己的异能也无法使用了！ 他的剑光迅速找上了孙诺的脖子，而孙诺的目光中露出绝望和乞怜的神色。 那眼神明显在说：“牌都给你，不要杀我！” 但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李世白的剑尖已经刺穿了他。 根据规则，对决台上只有生死，败者是必死的。 但即便败者不是必死，李世白也一定会杀了他。 因为他的“禁止”的能力毫无疑问已经被孙诺知道了。 孙诺能回到赌桌上，如果他心怀怨恨，就可以将“禁止”、“瞬移”和“反击”三个能力都公之于众来报复自己。 何况一个没有了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神官，即便还活着，又有多少合作的价值呢？ 他将长剑从孙诺脖子上拔出，甩了甩剑上的血，收回剑鞘中。 孙诺已经无法说话，捂着脖子在地上翻滚，嘴里只能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但他们头顶的沙漏还在继续漏沙，决斗并没有结束。看来非要对方彻底死亡才行。 如果他老拖着不死，会不会一直拖成平局？ 虽然明知这家伙不可能拖这么久，李世白还是再次拔剑，又刺了几剑。 一阵诡异的怪笑从幽深的黑雾中传来，而孙诺的身体随之消散成一股明亮的五色轻烟。 就像被吸纳一样，轻烟飘起，被吸入了深不见底的黑雾中。 呃…… 黑气中传来了一声长长的饱嗝，它们明显变得更加清晰和浓厚了。 这是被死神吃掉了？ 李世白有些惊心地想。 这一场对决就此结束了。 并没有参与对决的孟飞一直仔细地盯着情况的变化。在他看来，李世白和孙诺两人根本没有离场。 只是在李世白发起挑战之后的瞬间，孙诺的身体就开始变得虚幻了。 紧接着他和决斗场上的李世白一样，看到了孙诺消失的过程、黑暗中长长的饱嗝。 他们头顶的沙漏已经重置，再次开始漏沙了。 所谓的对决的一刻钟，对他们赌桌上的人来说就是瞬时的。 死神出现并口述的那些规则，肯定是这场赌局的规则的一部分，但并不是全部的规则。 但其他所有的规则，都是通过场地本身的“抑制”之力来确定的。 比如掌管时间的沙漏规定了选择对手和对决的时间。 而古怪的场地让他们无法起身，也无法释放出脑波，无法使用异能互殴。 这就禁止了他们在场地上随意走动、也禁止了他们掀桌子动手。 那如果有一些事，这个场地没有限制，规则也没有明确禁止呢？ 孟飞在想。 正文卷 287 桌面之下的规则 孙诺的消失，让所有的人内心多少都有些震恐。孟飞明显感觉到小落伸过来的手握得更紧了。 李世白下一个会挑战谁？ 这混蛋的目光还在扫来扫去。 孟飞决定做一个试验。他把自己的两张异能牌握在左手，然后偷偷地在桌下，塞到小落的手中。 小落先是吃惊了望了他一眼，看到他肯定的眼神之后，再没有什么表现，不动声色地将牌拿了过去。 在赌桌上，这些人除了发起挑战进行对决之外，能不能自行转移这些异能牌？ 死神的规则中没有说，这个场地看起来也没有遏制。现在的问题就看场地是否承认了。 一旦场地承认，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因为他手中没有了牌，任何人都无法向他发起挑战。李世白如果挑选他，直接就失败了。 如果李世白挑选小落呢？他绝不会想到小落手里已经有了四张牌，四种异能！ 如果场地对此不承认，他手中也依然是两张牌，小落也是两张，并没有额外的损失。 对此李世白显然是不知道的。他的目光在孟飞、小落、冷月这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左锋、左格、罗安这三个凶悍的螳螂人他暂时绝对是不会去碰的。桌尾那两个神秘的女人他也不会下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是他的信条，也是多年来战无不胜的法宝。 对那些一无所知的人，他绝对不会首先下手。 何马、小落、冷月三人，他都有一部分的了解，但是又不如像对孙诺的了解那么多。 他和孙诺都是松都教廷的神官，他对孙诺的两项异能都一清二楚。 但冷月常年在南疆，打交道不多。他只知道飞天女将能飞，却不知道她另一种异能是什么。 而且冷月善于射箭。这种无法被他的“禁止”所禁止，又不能被“反击”所反射的凡人技能更难缠。 他再度伸出手来。 其实他根本不用伸手指向任何一个人，只要脑中念头一起，对决就立刻开始了！ 被第一个抽中其实是占大便宜的，这样他完全可以按照他对对手的了解来一个一个地挑战。 每赢一次，他的异能都会增加两个，这样实力就会越来越强。等到他拿到十张异能牌，剩下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了。 同样的对决场地上，这次出现的是一个穿着标准的青芒服饰，蓝色交领上衫，米黄色裙子的侍女模样的乖巧女子。 和他的后宫嫔妃比起来，这女子长相一般，但很有一股贤惠乖巧的味道，让他内心觉得很舒服。 他知道这位并非是真正的青芒人，而是何马在多年前，在中洲死神帝国的战场上捡来的一个巫女。 居然能捡到巫女，这运气也太好了吧？现在巫女这个族类几乎已经灭绝了。 他也很想要一个巫女。巫女作为女仆不但天生就有各种诡异的特殊能力，还会对主人家族会忠心耿耿。 所以他没有拔剑出鞘，而是慈眉善目地微笑道： “你叫小落？” “嗯，是啊，你怎么知道？” 小落是正要动手的，被他这一问，愣了一下。 “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其实不是青芒人。你是来自中洲的巫女吧？” “关你什么事？” 小落眼中露出愤怒之色。她跟着何马在青芒神国混了这么多年，最讨厌的就是某些人的种*歧视！ 李世白却没看出她情绪的变化，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是那个皇帝吗？” 小落也见过青芒皇帝的画像的。 “你把手上两张牌给我，我不但保证带你出去，我还承诺带你去松都，成为我皇宫女侍，你看如何？” 李世白开出了他自认能给出的最高的条件了。 “……” 小落一时无言以对。在她看来，这人是脑子搭错线了吗？ “你是不是有病啊？” “……” 李世白一时惊呆，他从未被女人以如此粗鲁的态度的对待过。 就算是那个在凡人面前不可一世的玄女，也没在他面前爆过粗口啊。 “我凭什么要跟你走啊？ “我是何马大人的人，你哪点比得上他了？” 小落看他无语的眼神，认真地解释了一番。 李世白变得怒不可遏。 “我是青芒皇帝！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天下都是我家的！ “他何马一个穷神学家，拿什么和我比？” 他这番论述对一般的女人是管用的，但对小落来说就没有丝毫意义了。 小落眼里只有两种人：何马和其他。而归于其他的都是不值一提的人，管你是皇帝还是流氓呢。 再说我们家何马又帅又有钱，你区区一个半老的油腻大叔拿什么比啊？天下？天下是什么？ 但这个家伙出口成章旁征博引，小落一大半没有听懂。 她也不废话了，一条由许多黑色的圆环构成，末端挂着一柄锋利的匕首的铁链就像蛇一样从她袖子里钻了出来。 李世白目光扫去，看来那条黑色的链子就是她的武器了。 因为教廷委托他追捕过何马，所以他知道何马有一种强力的治疗异能。但这个女仆的异能他并不太了解。 但这个巫女既然甘愿忠于何马，相比实力比起何马来说肯定是要差一点的。 如果他先动手杀了何马，这个巫女可能会记恨。如果他先动手收服了这个巫女就没这个问题了。 “那我们打一个赌。” 他缓缓将长剑拔出。 “我只用剑术。如果你输了，你以后就……” 卧槽，真特么不讲武德，我话还没说完呢。 小落手中铁链一抖，已经杀了过来！ 巫女把那条铁链当做锁链飞刀来用了。挥舞起来，漫天流光，触之即伤，令人心悸。 好在李世白身经百战，剑术了得，很快稳定了局面，不但稳住了门户，还展开了反击！ 锁链飞刀这样的武器，运转起来极快，还不易格挡。但这东西需要一定的距离，而且不易控制。 在流光飞舞中，他看准了对方匕首飞来的瞬间，直接用剑往上猛力一磕。 火光四溅中，匕首就像被反弹的球一样磕飞了。锁链会被同时带远，这时他只要一剑刺去，对方就必败无疑了！ 正文卷 288 疯狂作弊的对决 然而他这一剑尚未刺出，他便惊奇地发现，对方锁链尖端的匕首在被磕飞的同时，就和锁链本体脱离了。 而锁链本身完全违反了物理规律，直直地挺成了一根硬邦邦的棍子。 上面更是传来一阵机械的声音，每个铁环上都弹出了一枚利刃，变成了一根狼牙棒般的形状！ 小落毫不客气，举起棍子就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李世白的长剑已经荡开尚未回收刺出，门户大开，只能伸出左手格挡。 啪地一声，狼牙棒砸在了他左手的护甲上，利刃刺穿了轻甲，手臂上一阵被咬般的剧痛。 他尚没有任何机会反击，小落已经将棍子收回，又是一棍砸了下来。 双眸中金光一闪，他果断使用了空间跳跃！ 一开始就用剑术，而没有使用任何异能，是因为他考虑到既然要收下这个巫女，就不能杀了她。 所以小落是要在赌桌上一直活到死神的规则领域结束的。他尽量少暴露自己的异能可以避免节外生枝。 但没想到这个巫女斗殴起来不但不把他这个“剑圣”放在眼中，而且丝毫不讲武德，武器又诡异莫测，他不得只能动用异能了。 空间跳跃开始之后，他在整个场地范围内连续瞬移，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小落背后，然后闪电般刺穿了她的右肩！ 因为这个巫女是右手使锁链的，只要刺穿了她的右肩，既不致命，又能让她有力无法使出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他拔剑的时候，分明看见这女孩伤口正在飙血，但剑拔出之后，她的伤口却瞬间修复如初，连自己的剑上的血都不见了？ 自愈？ 他心中大惊失色。他一直以为伤害治疗是何马的异能，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女仆的？ 但想想这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因为教廷对何马的调查只是说这人的确是治好了很多人。但他们从来没有确认过，真正具有治疗能力的到底是何马，还是他的女仆？ 如果是这样，这个女仆他就更有必要得到了。一个能瞬间包治百病的女仆，足以保证他长命百岁啊，说不定能长生不老？ 就在思考间，他的空间跳跃迟疑了一瞬，被小落看了一眼。这时他忽然发现，他的跳跃能力消失了！ 这并非是他从意识上被禁止跳跃，而是他的跳跃能力根本就消失无踪了。 这简直是……简直是作弊啊！跳跃能力牌明明在我手里，为什么我就不能使用了？ 他果断地想到，巫女竟然存在一种能剥夺任何能力的异能？ 他的一种异能被剥夺了！ 理论上，有“能力反击”的异能牌在手的他，遭到这种被剥夺异能的异能攻击，是会自动反击的。 但是小落并不存在跳跃能力，所以同样被剥夺跳跃能力的反击是毫无意义的。 “禁止使用任何异能！” 李世白立刻大声说道。 他的“禁止”虽然说没有直接剥夺能力这么强，但至少可以暂时在意识上阻止对方使用能力。 只要那种剥夺别人能力的方式也是一种异能，就能被他这句话所禁止。 然后他长剑一挑，再度刺向对方的胸口！ 一排铁环挡在了前面，把剑尖卡住了。 小落有点好奇地看着这个疯了的中年男人。他为什么要说“禁止使用任何异能”呢？你说不让我用我就不用？ 你有病还是有病？ 她的锁链就像蛇一样往对方剑上一缠，然后用力一搅。李世白手把不住，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世白已经见识过了这个巫女有着治愈和剥夺两种异能，他怎么也不相信其人还会有第三种。 但这如同蛇一样无视任何物理法则随意扭动的铁链，他快要抓狂了。这难道是个传说中的某些异能者制造出来的法器？ 长剑脱手，他从腰间拔出短剑，决定近身一搏！ 但一阵尖锐而锋利的恐怖风声传了过来。他惊讶地看到，对方的铁链已经不见了。 每个铁环都自行解开了，各自弹出了四片利刃，变成了一个比巴掌还小的小小的风车的模样，在空中极速旋转了起来。 这些自动在空中旋转飞行的飞镖如同蜂群般劈头盖脸而来。 他慌忙往后急退，但那些飞镖们也疾风般追击了上来。 这特么不是一种异能？ 为什么没有被“禁止”所禁止？ 而且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有三种异能？每个人在桌面上难道不是只有两张牌的吗？ 他当然不会想到孟飞能在桌子底下给她多塞了两张牌。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死神和这个巫女有勾结。 什么规则，什么异能，全特么是假的。人家说管用就管用，他的说不管用就不管用。 作弊！疯狂作弊！ 他意识到他真的是掉入到别人给他挖下的巨坑里了。 剑术无法施展了。四种异能中，空间跳跃被剥夺。能力反击根本用不上。而他的“禁止”被置若罔闻。 他只剩下最后一种异能了！ 双眸金光闪过，他无声地施展了最后一种异能，同时竭尽全力腾挪躲闪，在蜂群中艰难躲避。 他的最后一种异能在牌面上名为“取代”。其功能是可以让他取代另一个人的位置。 这种位置不是实际的位置或者职位，而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的位置。 因为他知道这个巫族女仆忠诚于何马，所以他只要动用“取代”取代何马在她心中的位置，立刻就可以得到这个女仆的忠诚。 在他南征北战的过程中，对俘虏的敌将就常常用这一招，使得他们归顺青芒神国，屡试不爽。 但这一次，小落就像没什么反应似的继续攻击他。神出鬼没的自行飞镖完全由对方的意识控制着，精妙地追击者他没有护甲保护的脸、脖子、手腕，杀得他伤痕累累。 他终于绝望地意识到，他的异能完全失效了。丝毫不起作用。 这根本不是什么公平的决斗，完全就是重重黑幕之下，早就写好了剧情的表演！ 他当然不会知道小落本来的异能牌上就是“免疫”，对他的“禁止”和“取代”这种精神攻击是完全免疫的。 噗噗两声，他双目一黑。两枚旋转的飞镖精确地打瞎了他的双眼。 正文卷 289 驾崩 就好像对决台之外那些无边的黑气汹涌了过来，瞬间就吞没了他的视野，狂暴的愤怒也立刻占据了他的内心。 这怎么可能？ 我，无敌于天下的青芒皇帝，纵横八方这么多年，竟然会死在一个卑微的女奴手中？ 不，与其是说我是死在一个女奴手中，不如说我遭受了死神亡灵的算计。 他在心中呼唤青芒女神的救援，然而女神没有任何回应。 好在他的狂怒并没有持续超过半息的时间。因为一枚旋镖击穿了他的眉心，直钻入脑。他的意识随之戛然而止了。 孟飞有些紧张地看着小落。她再度出现的时候，不但完好无损，还冲着他神秘地微笑了一下。 桌面之下，小落抓住他的手，塞过来一叠纸牌。 孟飞低头将所有的牌都看了一遍。 剥夺、治愈、控制、免疫、瞬移、反击、禁止、取代。 一共八种异能，简直是无敌的异能组合！ 他只要再战胜任何一个人，就可以抢先获得十张牌，取得赌局的胜利了。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尽量顺着历史剧情的。也就是说他现在获得了八张牌，意味着当年的何马也和他一样，获得了八张牌。 如果是按这个剧情发展下去，岂不是何马获得胜利带着小落远走高飞，而死神复活？ 那饕餮最终是怎么诞生的？ 小落和孟飞在桌底下干见不得光的勾当的时候，所有人的惊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世白的位置上。 因为英明神武的李世白身形骤然变得虚幻，就此消失无踪！ 青芒神国的皇帝，驾崩了？ 拥有四种异能的青芒皇帝，竟然连何马手下一个女仆都打不过？ 黑暗的虚空中传来一连串轻微的咀嚼声，接着是一声长长的、满足的“呃……”。 死神又大快朵颐了一次！ 四周的黑气汹涌而来，比最初更加浩荡。很快，首座上的死神再次凝成。 孟飞意外地发现，吃掉了至少两个人，死神反而变得越来越不像是死神了。 原因是他露出袖袍的摆在桌面上的手，不再只是惨白的指骨，而是有了明显的皮肉！ 而且头上的三角形遮帽下露出的嘴也有了嘴唇，只不过显得有些瘦罢了。 死神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瘦长、英俊，只是有点苍白的病态的脸。 他的眼睛尤其不正常。眼眶硕大，似乎是肉还没有长全。眼球很大，眼白太多，瞳孔显得很小，在眼眶里尴尬地转来转去，最终形成了一个可笑的对眼。 “诸位表现绝佳，完美地遵守了规则。” 死神环顾四方，然后赞美了一句。 “第一名挑战者的使命已经结束，现在我将选出第二位挑战者。” 规则上说，挑战会在挑战者挑战完所有人，或者他主动放弃时结束。但挑战者死亡也是一种挑战结束的方式。 死神手掌摊开，露出手上的多面骰子。 “慢着！我有个关于规则的问题。” 孟飞目光盯着死神手中的骰子，开口问道： “如果在规则领域中因为决斗死了，那么在现实中也实际死亡了吗？” 死神小丑般搞怪地摇了摇头，说： “年轻的朋友，这种在领域终结之后自然就会明了的问题，何必问呢？ “我只揭示领域中的规则。其他问题一概不回答。” 他没有给孟飞留下继续追问的机会，直接抛出了手中的骰子。 其实这个问题对孟飞来说并不重要。因为答案太明显了。 死神布下这个局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吞噬祭品。吞下的祭品是不可能再吐出来的。这绝对是一场有来无回的左轮手枪轮盘赌。 而且死神也没有在现实中复活一个死人的能力。否则罗安就不可能为了复活一个女人而等待千年了。 他可是花了千年的时间证明只有饕餮才能复活死人。如果死神能复活死人，那他一定会耗费千年先去复活死神的。 已死的冷月坐在这里，只是死神利用王者的灵魂在他意界中的进行的一种具现，应该不是真正的活人。 他问这个问题只是为了试探，死神会不会害怕在赌局中回答问题？ 在这里死神是规则的制定者，他有必要不带歪曲地揭露规则。如果他说谎，规则领域是无法成立的。 如果说规则中有对他不利的部分呢？ 他一定会设法隐瞒，并拒绝回答任何关于规则的问题。因为不能说谎的前提下，他回答的问题越多，就越容易暴露出对自己不利的点。 死神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 骰子投影在虚空的形象不断变化，最终定格在了罗安的身上！ 罗安对这个当然并不吃惊。他千年之前他已经经历过。那时的骰子投出的顺序和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他做出了和当年并不一样的选择。 “我要挑战他！” 他用手一指。场景迅速切换，两人来到对决场上。 这一次，他挑战的是孟飞。 看了看对决场上的沙漏，孟飞感觉这东西还得漏好长时间，便直接在场地的矮墙上坐了下来。 场地周围是同样的石头堆砌的一赌一尺来高的矮墙。矮墙之外是无限的、飘荡着黑气的骇人虚空。 孟飞好奇地探头往了一眼，一阵极高处的眩晕感立刻袭来。他只好立刻把头又缩了回来。 “你果然很不错。” 罗安笑道。 “呵呵，竟然想到了在桌子底下互相换牌的方法。” “哦？” 孟飞还吃了一惊。 “竟然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我做得很隐蔽呢？” 虽然和小落在桌子底下长期勾勾搭搭，但他真正拿牌或者看牌都特别小心。 只有桌面上有其他的事情发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的时候他才会动手。 “呵，千年之前我就注意到了。” 对罗安来说，身为大老板，底下的员工任何小动作都瞒不过他。 “果然，千年之前的何马也是用了这一招。” 孟飞有点得意地想。但他立刻觉得很可笑。我为什么要因为自己和自己一样聪明而觉得得意呢？ 罗安遗憾的是，他和何马不同，他身边并没有可信任的人可以相互换牌。 “现在你可以把你的预感告诉我了。” 正文卷 290 对决台上的交易 罗安望了望四周的环境。他之所以要挑战孟飞，是因为来之前和孟飞的约定。 到了决战场上，孟飞告诉他“预见未来”的结果。而他告诉孟飞这场决斗幕后的更多细节。 他要被告知的不是千年之前经历的那些，而是千年之后的这一轮，他会经历的过程和结局。 而孟飞则需要从他这里知道一些只有他才能知道的事。 死神说过，这个规则领域有一条规则：“除了对决双方之外，对决不会被第三方窥视。” 至少从表面上看，即便是死神也无法违反这个领域的规则，否则这个规则领域会立刻崩溃。 所以他可以放心，在对决场地上和孟飞的交流是不会有人窃听的。 孟飞安然坐在矮墙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一本正经cosplay螳螂人的大老板。 “你的下一步会挑战冷月。”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又经历了一轮时光螺旋的重置。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进入这个赌局了。 时光螺旋的重置是孟飞的底牌。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连小落也没有说过。他当然也不会告诉罗安。 在上一轮中，他碰到了同样的问题。他瞎猜了一个，结果失败了，罗安拒绝和他合作。 “很好，你猜对了。” 罗安点了点头。现在他真正确信了孟飞在这个决斗场上依然有着预见的能力。 因为他计划下一个挑战的的确是冷月，而且千年之前他并不是这么选择的！ 千年之前，作为螳螂王的亲卫，他平时都在积尸山转悠，和青芒南疆军没有交过手，也不认识冷月。所以那时出于谨慎起见。他并没有挑战冷月。 他一次他直接挑战了左格，然后输给了左格。 这次回来，他一开始就根据回忆进行了调查，对冷月的能力有了了解。 “挑战冷月，你赢了两张牌。” “然后呢？” “然后我看到你挑战了左格，但是结局是你失败战亡了。” 孟飞接着说。 “失败了？你确定？” 罗安的眼神显得非常意外。他平时算无遗策，极少显露这样意外的眼神。 “嗯，我能理解你的吃惊。 “我猜你千年之前，就是败在左格的手上。 “所以千年之后，你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 “你非常清楚左格的能力，并且相信自己的能力加上冷月的能力一定能克制并杀了他。 “但你还是败了。” 挠了挠头，孟飞好像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这说明了一件事。” “说明什么？” “说明左格就是那个我一直在找的，来自千年之后的饕餮的分身。否则，你根本不可能输！” “原来如此。” 罗安明白了。 他回到过去来改变命运的同时，别人也从未来回到这里来改变他的改变。所以他才依然无法改变失败的命运。 但孟飞也能根据这一他自己预见到的事实倒推，说明他即将碰到的左格，已经不是千年之前的那个左格了！ 现在他借助孟飞再次预知了被改变的未来，他能再度改变这种改变吗？ 只是他现在能使用的手段已经很有限了。 他可以接下来选择不去挑战左格，而挑战螳螂王左锋，但他并没有太大的赢面。 螳螂王左锋号称是螳螂王国实力第一的存在。而且他极少出手，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能力。 千年之前的他不知道，现在的他依然不知道。 当然，他也可以挑战坐在齐美对面的神秘女人，但那只不过更未知的赌博而已。 他可以做出更多的改变，但这些改变是否能把世界的发展导向好的结果？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和往常在办公室一样。当他面对无法解决的死局的时候，可以听听下属的意见。 “我可以帮你赢”。 孟飞将手一摊，露出手中八张异能牌。所有牌的牌面都朝上，他完全无所谓被罗安看到牌面上的异能。 让你看看，提升一下对我的信任度。 但你看到了又如何？下个轮回你就忘了！ “或许我随便给你几张牌，你就能赢。但是你赢了又怎么样呢？你以为你赢了就能带走齐美的灵魂？” 虽然是在不可能有人窥视的场地，孟飞还是压低声音，罗安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罗安眼神剧变。 “你说得对。” 他最后点了点头。 “一千年来我都忽略了这件事。 “我一直在考虑如何赢，但并未想过赢了这场赌局之后会发生什么。 “现在我明白了。” “我和你做一个交易。” 孟飞把所有牌都小心地收回了口袋里。 “怎么交易？” 罗安问。 “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然后你按照历史原有的发展走。 “你会战死，但是之后青芒女神为了千年的交易会复活你。 “而我会改变历史，帮你救出齐美的灵魂。” 听到孟飞颇有信心的承诺，罗安沉思了一会儿。 “可惜现在我完全想不到，在死神目前的制定的规则之下，你会怎么才救出她。” “正因为这样，你才需要和我交易不是吗？” 孟飞并没有说出他的计划，而是将他当做了保持神秘感的筹码。 就像毫不让步的、和老板讨价还价要求加薪的员工不肯暴露自己的底牌一样。 “我有一个绝妙的解法，帮您解决这个难题。” “但是这次加薪之前，我不能说……” 职场上刀光剑影，可不是谈朋友论感情的时候。 “按你说的做我等于放弃。” 精明的罗安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吃亏之处。 “如果按历史发展下去，你却不履行你给我的承诺，我岂不是白回来一遭？” “不，” 孟飞连连摇头。 “你想想，女神和玄女让我回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初生的饕餮。 “这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事吗？我肯定不会放弃任何盟友。 “但我要与你结盟的前提，就要救出齐美。 “所以无论我是否能成功，我都会努力去做。 “你说是不是？ “而且我这么一个能随时预见将来的人去做这件事，是不是比蒙着双眼一抹黑而且单枪匹马的你要强？” “呵呵。” 罗安佩服地微笑了一下，再度沉默了一会。 他并不认为和孟飞合作一定会成功。 如果不和孟飞合作，他没有丝毫成功的可能。 他只考虑了千年之后回来改变历史，从未想过千年之后还有饕餮的分身会掺和进来阻止他改变历史的情况。 所以一开始他就吃亏了。 这本来就是一场必败之战！ 这反而让他眉头一扬。 “那就成交了！” 正文卷 291 左锋的成神计划 “说吧，你想要知道什么？” 罗安问。 “我有一点想不明白的。” 孟飞相信万事万物都遵循逻辑。 所以每次无论是调试bug还是碰到案件，他首先都会注意到其中的不合逻辑之处。 “死神作为一个亡灵，不可能独立完成所有的布置。 “这场祭祀，是螳螂人精心策划的？ “从螳螂人在榕县屠城、到你绑架何马，以及吸引李世白进军积尸山，都是策划的一部分？ “最主要的策划人，就是螳螂王左锋、他的哥哥左格，以及你，你们一共三个螳螂人？” “你说得对。” 罗安回答道 “这场祭祀是由我们布置的。左锋和左格负责搞定所有的仪式。而我负责把你绑过来。” “但这不合理，不是么？” 这正是孟飞觉得疑惑的地方。 “如果只是主持一场祭祀，用一帮异能者作为祭品来复活自己的神，这可以理解。 “但你们三个尤其是螳螂王左锋也包括在祭品中，这就显得很荒诞了。 “如果是你们成了祭品，即便死神复活了，你们也会死。 “真会有人为了信仰付出自己的生命？” “呵呵，” 罗安冷笑道。 “的确会有，但不是我。我早就已经没有了信仰。 “千年前的左格是个疯子，为了他弟弟他可以做任何事，绝非为了死神。 “至于左锋，他是为了成神。” “成神？” 孟飞感觉自己对“成神”这两个字格外有兴趣啊。 大神学家何马这七年以来翻遍古籍，找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凡人成神的途径。 然而并没有。何马的记忆中并没有找到过任何靠谱的成神的途径。 “世界上真有成神之路？这世上从未有凡人成过神吧？左锋为什么会相信自己能够成功？” “左锋之所以相信他可以成神，是因为齐美的预言。” “齐美的预言？” “齐美拥有‘预言必成真’的能力。” 提到齐美触发的回忆让罗安眼中闪过一丝悲怆。 他又想起某日齐美对他说出的一个预言： “你的一个朋友会出卖我。他们会将我抓走献祭给死神。 “但死神马上会死于神战。七年之后，你会在积尸山与我的亡灵相见。” 齐美的预言的可怕之处在于哪怕你听到了，采取了一切可能采取的措施，最终都阻止无法预言成真。 这是她的特殊能力，无法解释，也无法解决。 所以他在做出巨大努力之后，依然失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齐美被抓走献祭给死神。 接着第一次大神战就爆发了，死神很快被诸神围攻致死。 他参与了左锋和左格为首的叛乱，攻入供奉死神的积尸山，想找回齐美。但他只找到了齐美的尸体。 死神在临死之前指定杀死前螳螂王的左锋为新的螳螂王，把自己在人世的一切遗产继承给了他。 这其中包括了齐美的亡灵。 “齐美的亡灵向左锋做了一个预言：在这场祭祀中，他将会成为神。” 孟飞嘴角抽了抽，想说：“这话也能信，国王陛下是有多好哄啊？” 看到孟飞的荒诞滑稽的表情，罗安补充道： “如果是你或许不会相信。但是左锋一定会相信。” “为什么？” “因为巫女对主人的忠诚是绝对的。” 罗安举出一条在这个世界众人都认可的“公理”。 “也就是说，巫女绝对不会对自己的主人说谎。 “她说我的预言必然成真。 “那她的预言就一定会成真。 “但凡有任何的不确定性，她都不会对主人说这样的话。 “所以当她再预言：你必会成神。 “那你就一定会成神。” “……” 孟飞有些无语。 原来成神的唯一途径，就是找到一个能预言的巫女忠于自己，并且让她说出：“你必成神”这句话？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必然。所以左锋无论如何都会组织这场祭祀，哪怕冒着会成为祭品的危险。” 成为神！ 就连只相信自己的理性的孟飞也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点儿动心。 “然后左锋以释放齐美的灵魂为条件，换取你的参与？” 剩下的事，孟飞已经差不多可以想到了。 “对。” 至于左格参与的理由就更不用说了。罗安之前已经说过，左格是个扶弟魔，会为他弟弟做任何事。 这让孟飞陷入另一个逻辑困扰中。 第一，左锋会在这场祭祀中成为神。 第二，祭祀是死神的规则领域，必须遵守死神的规则。 那么左锋要如何才能够利用死神领域的规则，最终成为神？ 孟飞心头闪过了某种东西。一个看似荒诞不经，但又大胆得出奇的想法。 “齐美对左锋说的预言的原文是什么？ 他忽然问。 “我想左锋为了取得你们的信任，应该会把齐美的预言告诉你们。 “而预言的原文，用的应该是螳螂语。” “说得好像你能听懂螳螂语一样。” 接着，罗安口中吐出一堆如同苍蝇翁嗡嗡般令人烦恼的声音。 “就算我听不懂，你也可以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给我听。包括词汇和语法。” 孟飞擦了擦汗，笑道。 其实他并不是完全不懂。何马博学多才，是懂得螳螂语的。只是他还需要时间去适应何马的记忆。 齐美的预言让他第一次对整件事有了一个逻辑上行得通的解释。只是想要证实还是很难。 “那你们三个人的计划是，一起确保左锋成为死神规则领域中的最终胜者？” “对。” 罗安冷笑了一下。 “我们三人最初是不知道在桌下换牌这种小伎俩的。 “如果死神抽挑战者首先抽到左锋，左锋会先后挑战我和左格，计划是我们都把牌交给他。 “这样他会抢先得到六种异能，然后去挑战其他人夺取剩下四种。 “如果先抽到我或者左格，我们会去挑战其他人，夺取异能牌，最后挑战他，把手中的牌给他。” “但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这么做？” “对。” 罗安毫不犹豫地冷笑道。 “你以为我会真的听到他的一个承诺就相信他一定会释放齐美的灵魂？” 正文卷 292 必败之战 “你打算自己把尽量多的牌抢到手，并且杀掉左格砍掉他的臂膀。但你不会集满十张牌。 “因为齐美的预言中，左锋必然取胜。所以你是不会抱着自己取胜的希望的。” “但你会用手中的牌作为筹码，去胁迫左锋提前履行他的承诺，解除他和齐美之间的契约？” “你猜得很对。” 罗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以了。你去按你的计划去死吧。” 孟飞颇为宿命地说道。 “呵呵，万一我胜了呢？” 罗安依旧不服地说。 一刻钟之后，这两人之间的对战以平局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罗安的第二个挑战目标的选择。 即便没有孟飞，罗安也会选择南疆军中的飞天女将冷月作为他挑战的目标。 千年之前，他已经做过一番选择。 他的挑战目标中，齐美可以直接排除。他既不会去抢齐美的牌，他也不会把自己的牌送给齐美。 至于齐美对面那个神秘女人，他一无所知，不知道会碰上什么鬼，可以排除。 小落和何马手中牌太多，也被他排除了。 别人也许没有注意到，他却早已发现这两人在牌桌下勾勾搭搭。 他早想到了两人会在牌桌下相互换牌。 这两人现在一共拥有八张异能牌。他们只要把所有的牌集中在一个人手中，就可以导致其中一人实力超强，而另一人手中无牌不可被挑战。 所以他如果挑战者这两人，要么无法发起要么挑战失败，直接排除。 剩下的就只有左锋、左格和冷月这三人了。当年他选择的是左格。而这一次，他选择的是冷月。 冷月在决斗场中才一登场，就飞了起来。 这片场地方圆只有五十步，她一飞冲天，但也只在十丈左右的高度上就被阻止住了。 空中的黑雾组成了某种屏障，使得她无法非得更高。但这个高度也足够了。 至少任何人类跳起来也绝对够不着她。 所以罗安呆立在当场，面无表情，只是抬头望天。 虽然说螳螂人能飞，但没有“假翼”的情况下是绝对无法飞起来的。 而且他又没有弓箭或者是飞镖之类的远程武器。单单凭借手中一对弯刀背后六只螳螂臂，岂不是一筹莫展？ 冷月悬浮在空中，冷笑一声。你打不到我，可不等于我打不到你。 她从背后箭袋中拔出一只银箭来，对准罗安的秃头，将弓拉满。 “螳螂人，受死吧！” 箭如流萤，激射而出。 罗安目视着箭头上银光，螳螂臂一挥，当地一声，刚好击中了飞射而来的箭身，银箭被猛然弹开了。 然而这箭就像一只锲而不舍的飞鸟，在空中转过一圈又继续飚射而回，再往罗安的脑袋飞来！ 罗安再度将它击飞。 但这支箭在空中不断盘旋，连续不断地找着机会俯冲攻击。 “别躲了，螳螂人。除了飞行之外，我的另一种能力是必中。 “不要说我射出的箭，就是我丢块石头出来，它也一定要命中，不命中是绝对不会结束的！” 说这话的同时，她再度搭弓射箭，又射出第二支、第三只箭！ 在这样的攻击下，三头六臂的罗安夜抵挡不住。最终被一箭射穿了脑袋。 很快，冷月所有的箭全都射穿了他的脑袋。把他的秃头变成了一个银色的刺球。 随着啪地一声，罗安倒在了地上，血在地面上飞溅出一个皇冠般的爆炸图形。 但奇怪的是对决没有结束，沙漏依然在继续。 冷月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难道这家伙还没有死？ 真正让她担忧的是，罗安还没有显露出任何一种异能。难道他有一种重伤之下依然不死，连射穿脑袋都不会死的能力？ 如果他一直不死，可能拖到对决结束，就会变成平局。平局对她可不利了。毕竟她的异能已经全部暴露给对方，自己却对对方的异能一无所知。 将腰上的短剑拔了出来，她从空中猛然降下，身体不接触地面，右手短剑一把砍断了罗安的脖子，左手将他的头颅提了起来。 有种你脑袋掉了不死？如果再不死，我就把你脑袋从空中丢下来彻底砸碎！ 但这个时候，倒挂在空中的她忽然感觉腹部一凉。一只锋利的螳螂臂瞬间就刺穿了她！ 地上的罗安已经没有了脑袋，但她身后的虚空中有一只螳螂臂伸了出来，刺穿了她的身体。 虚空中就好像有一层透明的膜被缓缓拉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罗安显出身形来。 罗安的异能牌是“重影”与“隐形”。重影使得他能瞬间复制自己的身体，从一个变成两个。 而隐形可以让自己消失无踪。别人无论是通过声音还是气味等等其他的方法，都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他一开始就复制了自己，然后将另一个自己隐身消失了。在冷月的眼中，他什么都没有做。 两个分身中的一个被杀之后，他并没有死，对决也不会结束。 他知道冷月肯定会按捺不住性子下来查看。所以他一直在守株待兔。 对决场消失，他回到了赌桌上。冷月随之消失无踪，他面前的异能牌由两张变成了四张。 选择挑战对手的时光沙漏再次出现了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格！ 孟飞说，这是必输的选择。 那就来看看会怎么输吧！ 刚一做出选择，罗安就吃了一惊。 难道是死神的规则领域出了bug，让他进入对战平台失败了？ 铜桌在他眼前消失之后，他眼前一黑，但是石造的对决场地并没有出现。甚至眼前连翻滚着黑气的虚空都看不见了。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耳中一片死寂，看不见，听不着，也没有方向感，没有了上下左右的区分，一无所有！ 不，死神的规则领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低级bug。 瞬间他就清醒了，这其实是左格的异能，名为“蒙蔽”。 虽然名为蒙蔽，其实这并不是精神攻击，而是物理攻击。左格的异能是可以吸收掉他周围的一切能让人感觉到的东西。 比如光、声音、气味。这些被吸收之后，对处在其中的人来说，也就等于感官被屏蔽了。 千年之前，罗安就是在和左格过招的时候，忽然中了这招，呆滞了一瞬，被左格乘机杀死。 这一次左格使出这个招式是在太早，以至于让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正文卷 293 罗安之死 在这种绝对的黑暗中，左格的双目中其实充满了光线，因为整个场地的光线都被他的一双眼睛给吸收了。 只是因为没有任何光漏出来，所以他的眼睛和这个场地一样漆黑。 但他是能看到东西的，而且比平时要明亮很多。所有的光线都聚集在了他的双眼内。 如果他不是有着异能的保护，也许视网膜就像被放大镜聚光的纸那样点燃了。 虽然很亮，但他能看清场地里所有的细节。 罗安依然呆呆地站在那里，完全被他的“蒙蔽”给控制住了，犹如一个木头人。 左格一言不发，走了过去，伸出一只螳螂臂，对准了有些呆滞的罗安的脑袋，猛然一刺！ 这种时候，不需要任何技术，只需要简单地一刺，了结一切就可以了。而且对异能者爆头一击毙命，是最干净彻底的解决方式。 无论他有什么异能，只要没有了意识，也就无法使用了。 罗安的脑袋被穿透，身体就像垮塌的堤坝一样倒了下来。 左格看了一眼四周，目光中稍有一丝疑惑。 因为罗安虽然死了，但是对决并没有结束！ 头顶黑暗中悬浮着的沙漏，依然稳定地在泄漏着时光。 罗安并没有死？ 罗安这是第二次来，他当然不是来重蹈覆辙的。 他之所以要从艾义的肉身残骸中提取了“躯壳复制”的异能并改造成自己的“重影”，就是专门为了对付左格的“蒙蔽”的。 蒙蔽几乎是一个无敌之技，可以阻断对手能施展的任何要利用感官才能施展出来的异能。 但“蒙蔽”对能自行施展不需要依赖感官的异能是无法阻止的。比如他的重影分身和隐形。 只是光这两招他还不能必胜。所以在他的计划中，他还必须先战胜冷月夺取她的“飞行”和“必中”的能力。 他就像对付冷月用的办法一样，在进入场地之后就分身成了两个。 一个呆滞在原地没有动，另一个则利用冷月的飞行能力悬浮了起来并隐形。 左格杀了他的分身之后，如果和冷月一样内心产生懈怠，而停止了“蒙蔽”的话，他反击的机会就来了。 那时他只要将手中的弯刀掷出，利用冷月的“必中”技能，就能确保让左格的脑袋开瓢！ 即便左格不上当也没有关系。因为“蒙蔽”并不是永久的，只能持续很短一段时间。 到达时限的时候，他自己的感官就会因为吸收太多光线或者是声波的能量而无法维持，必须冷却。 左格迟早都要暴露自己！ 稳重得就像一块厚重岩石的左格眼中的疑惑一闪即逝，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仿佛看到了罗安的分身正隐身在其中。 他并不担心会受到攻击。当他的“蒙蔽”开启的时候，他几乎是绝对安全的。唯一的麻烦是，如何才能同时杀死罗安所有的分身呢？ 他也和罗安一样，从千年之后回来，他也记得千年之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他还知道，罗安会试图改变历史。 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知道罗安的“重影”的复制能力。这能力最多维持两个分身，但可以无限复制下去。 当他一个分身被杀，另一个分身就会马上再复制一个。除非能将他的两个分身同时杀死，否则杀多少次都是没用的。 他立刻施展了他的第二个异能：“沉重”！ 空中的罗安忽然感觉到身体就像被人灌了铅，变重了。 “沉重”能让他周边三十米内的物体在形状不变的前提下，质量不断增加。增重速度为每十秒翻倍。 这些物体的质量不断增加，但宇宙总质量是不变的。它们质量增加的同时，天地星辰的质量会随之减重。 一个重100斤的人，在30秒之后将会达到800斤之巨，那就根本站起不来了。 如果在第一个十秒内不能立刻反击解决他，基本就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而罗安还处在他的第一个异能“蒙蔽”的控制之下，根本就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三十秒之后，罗安悬浮在空中的两个分身都因为太重，异能产生的反引力已经无法维持，轰然撞在了地上。 罗安眼中的黑暗终于消散了。因为左格的“蒙蔽”已经到了极限，进入了冷却的阶段。 但他无法动弹，侧脸紧紧靠着冰冷的石头打造的地面。一股不可思议的重压将他狠狠地压在地面上，仿佛要把他满腔的血液和怒火都从口鼻里挤出来。 勉强转动眼睛，他看到了从仰视的角度上看，很像一座岩石构成的大山的左格。 和千年前所见一模一样，这人身材并不高达，大约不超过一米六。 然而螳螂人原本宽松的布袍也掩盖不住这家伙一身敦实的肌肉，和一个方形、像是锻打过的铁锭般的头颅。 左格脸上长满了雪白的胡渣，在皱纹的包围之下，有一双冷峻而无情的眼睛。 和他一样，这人属于纯理性的人，甚至比他更理性。他仿佛从表到里没有任何柔软的部分。 这人才是饕餮最忠实的爪牙，唯一的目标就是为了饕餮的存在而存在！ 左格没有做任何解释，也没有说任何话，更没有做任何动作。 只是他眼睛里，有一紫色的光芒在不断围绕他的瞳孔旋转。这团紫光每旋绕一圈，罗安就感觉他的身体又沉重了一分。 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 罗安忽然明白了。 因为左格也来自未来，所以他已经计算过一切。 他已经算计过他的重影分身的能力，同时也猜测到他会去挑战冷月，获得“飞行”和“必中”的能力来对付他。 像“沉重”这种异能，简直就是克制“飞行”和“重影”的绝技。 因为你无论怎么飞行怎么分身，每个分身都是一样被增重的，最终都是一起被压死。 一切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罗安的体型并没有改变，但体重却依然在急剧增加。50秒之后已经超过了两吨，他身体中传来了骨骼被压得咔咔作响的声音。 一分多钟之后，地面上出现了两个人形的凹陷。罗安的重量已经太大，连石台都无法承受了。 果然孟飞这家伙说得没错，凭他一个人是无法取胜的。 但即便能取胜又如何呢？取胜也未必能改变齐美的命运。后面的事，只能交给孟飞这小子了。 罗安死亡，对决结束！ 正文卷 294 破解规则？ 孟飞不断观察着眼前的形势。 场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孙诺、李世白、冷月、罗安相继成了祭品，十个人里还剩下六个。 首先是左锋、左格这对螳螂人兄弟。 然后是河马、小落这一对主仆。 最后是齐美和另一个神秘的女人的二女组合。 这六个人里边，孟飞手里有八张牌。但相应地，左格手中集了六张牌。 无论怎么看，整场赌局都以死神期望的方式进行着。 除了像小落、左格这样的坚定支持某人的特例之外，其他人都处在无法摆脱的囚徒困境中。 这些人必然会不断相互厮杀，给死神奉上一个又一个的祭品，让他离真正的复生越来越近。 但孟飞更相信逻辑。 从逻辑上说，死神不可能制定出一个他必胜的规则领域。如果是这样，他需要消耗的负熵为无穷大。 他的规则可以利用天时地利，借力打力，利用各种技巧和策略。但任何规则都是有漏洞的。 比如齐美说：“你会成神。” 如果齐美没有撒谎，就说明这规则中的漏洞大到足以让一个凡人成神！ 而且从逻辑上讲这是完全可行的。 已知n－1个异能者作为祭品可以复活一个死亡的神。 那么一个死亡的神加上n－1个异能者作为祭品，足以让剩下那个凡人成为神岂不是也很合理？ 等于条件都已具备，问题是如何利用规则从条件推导出他想要的结论了。 这就像crack一个软件。明明功能都是有的，只缺一个密钥该怎么办呢？ 孟飞觉得隐隐想到了一个破解这个规则领域的办法。 但他的想法要实现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必须要成为挑战者。 根据这个规则领域的规则，即便是被挑战取胜获得十张牌成为最终胜者，也和挑战别人获得十张牌成为最终胜者有个关键的不同。 挑战者拥有挑战权，而被挑战者没有！ 这个关键的不同足以决定整个规则领域最终的结局。 前三轮挑选挑战者是死神投骰子。 从第四轮开始，牌最多的人自动成为挑战者。他现在手中牌是最多的，第四轮开始的时候大概率也是。 这么说要么这一轮被抽中，要么就是下一轮，不远了！ 但这时他又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死神手中那枚骰子真的是随机的吗？ 规则上没有说。 如果规则上没有说，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这家伙故意不让他抽中，而是在他得手之前就决出最终胜者，他的计划将会失败。 眼下他并没有更好的解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黑气如同粘液一样蠕动着聚集，死神再度出现在了桌子尽头的首座上。 吞噬了罗安，他的身体更加实在，形象也更加清晰。 他已由最初出现时的一具骷髅，变成了一个容貌面如冠玉、唇若抹朱，完美到几乎有点不真实的美貌男子。 孟飞想说，完蛋，这货虽然有点奶油，但比我还帅！ 只是死神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戏谑与滑稽。 “嘿嘿嘿嘿，那就让我来看看，到底谁有幸成为下一个挑战者。” 咚咚咚咚…… 最终浮现在空中的是一个脸型方正、须发斑白、看似五十来岁的男子。 这一次是左格！ “好了，下面我就把所有的表演时间，都留给我们成熟稳重的挑战者了。” 一句话说完，死神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消散不见了。 孟飞心中咯噔一声。总感觉什么不妙就来什么啊。 左格手中有六张牌，可以说是他最强劲的对手之一。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是饕餮的分身，和他一样来自千年之后，而且也知道他是千年之后的孟飞！ 只不过左格和何马不同。何马要做的是破解死神的规则领域。 而左格要做的更难。他要的是破解女神设下的时光螺旋。 女神可不是死神那个穷光蛋。这个螺旋可能是靠朱雀窃取的共和国大半个国家的负熵维持的！ 时光螺旋结束的规则只有一条：饕餮如果先诞生而后被诛杀，则时光螺旋就会结束。 但左格需要的是确保饕餮不死，还要结束时光螺旋。这简直就是要逆转规则？ 就算是换上解题专家孟飞，他也觉得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左格的目光扫过剩下的所有人。 左锋他是不会挑战的。作为千年之前的那个护弟魔，他要做的是为弟弟争取到更多的牌。但他自己不能赢。 和孟飞一样，他是在时光螺旋中，第二次参与这个赌局。因此他了解的信息并不比孟飞少。 上一回中，他的选择和千年之前一样，挑战了何马。 但意外发生了，他没有像千年之前败于何马一样败于孟飞，而是成功将孟飞杀死了。 时光螺旋重置，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再次证明，杀死孟飞毫无意义，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激活时光螺旋的轮回。 这次他没有再选择孟飞，也没有选择小落，更没有选择齐美。 他需要掌握的是更多的信息。所以他选择了最后一个未知的祭品，就是坐在齐美对面的那个蒙着面纱的黑发女子。 无论是在千年之前还是在千年之后的几次轮回中，他都没有和这个女人交过手。 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的能力，不知道她的目的，也不知道她的结局。 等他觉醒的时候，他已经成了饕餮的信徒。 所以他打算试试，也许这个神秘女人身上就藏着他破解时光螺旋的秘密？ 就在他念头转定的同时，他就进入了对决台。 他立刻就动用罗安的“重影”复制了自己。隐形了一个分身之外，另一个分身出现在对决台上。 身材纤长窈窕的神秘女人，紧裹在一身螳螂族女子常穿的灰白色粗布中。一双玉琢般的双手交叠在身前，她端庄站在距离二十步的远处。 “你是螳螂人？” 左格问道。 她的打扮像是螳螂族的女人，但容貌上看上去并不像螳螂族女人那样长相粗犷。 而她面纱之上露出的白皙的脸，宝石般的眼眸和精致的鼻梁，尤其是铺在肩上那如同黑缎般的长发，显得这是一个绝色美女。 难道她和齐美一样是巫女族？ 正文卷 295 偏差 巫女族生生世世都是螳螂人的奴仆。这一位又忠于谁呢？而且巫女似乎一般没有这种绝世独立的气质。 那人没有回答，甚至仿佛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对手。 她的目光扫过黑雾，与此同时一种若有若无的轻柔的脑波在四周扫荡。 在对决场上和在铜桌上不同。在桌面上他们的脑波完全被规则抑制，连传音都不能实现。 但在对决场上，他们的脑波刚好被限制在足够施展异能牌上的异能的水平。 只不过这个女人并没有动用她的异能，而是在扫描这个世界的状况。 “你没听到我说话么？” 左格再问了一次。 女人还是没有说话。左格没有再问了。 既然他问的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任何理会，那么再多的问题也是一样。 他拔出了螳螂人常用的弯刀，然后开启了“蒙蔽”。 在蒙蔽之下，整个对决台上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发生了扭曲，全部被他的感官所吸收了。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能感觉到的就是一片黑暗的虚无。任何需要定位的异能都无法施展。 果然，女人的眉弓微微凸起了一下。双目忽然变得黑暗使得她的脑波扫描失去了目标。 左格直接走到了对方的面前，闪电般挥出了一刀。 对方没有躲。在感官被蒙蔽的情况下，她根本就不可能躲避的。 左格的第一刀并没有直奔对方的要害，而是从正中劈开她的面纱。 比起杀掉这个人，他更想看看这个女人的容貌，看她究竟是谁？毕竟都疑惑一千年了。 令他震惊的是，这个女人的面纱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掉落。 他空挥了一刀，没有碰到任何实在的东西！ 左格再尝试了一次。他直接挥刀砍这个女人的脖子。果然，无效。 这个女人仿佛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一个完全真实、没有任何虚假感的幻影。 你可以看到她站在你面前，听到她的呼吸，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但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她。 你可以拿刀子捅她，但毫无意义。抽刀断水水更流，这个连水都不是，只是一团光影！ 而她的眼中也根本没有你存在。 这是一个你攻击不到她，她却可以随时反击你的人？ 左格瞬间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他后悔了。挑战了这人万一失败，他将会死亡。 万一他的对手孟飞完成诛杀饕餮的任务，他将再也不会出现，永久死在时光螺旋中。 他瞬间后退了十步，并且利用冷月的“飞行”飞到了半空中。 然后双目中的紫色光芒不断在瞳孔周围流转，果断施展了他的绝技“沉重”！ 如果女人只是将真正的身体隐藏在了对决台某处，留下一个幻影来干扰他，那么“沉重”是可以管用的。因为他四周任何物体都会被“沉重”。 但是很可惜，没有任何效果！ 女人的身体是真正变成了没有任何质量的幻影。所以无论“沉重”到多少倍，0都永远是0。 左格的“蒙蔽”已经到了极限。他的眼睛和耳朵已经快被吸收的光线和声波撑爆了。 蒙蔽停止了，黑幕被拉开。 神秘女人如果用另一种异能出手攻击，他很可能将毫无抵挡之力！ 好在并没有。 “蒙蔽”结束之后，这个女人的眉头自然地舒展开，然后继续将目光在四周的黑雾中扫来扫去。 她根本就没有把左格放在眼里，似乎只想看看死神的底牌。 左格放弃了任何攻击的打算。面对这个对手，他根本没有任何可用的攻击手段。 一刻钟过去，平局结束！ 孟飞看到的是沙漏重置，两人又同时出现了。 “不要去挑战那个女人。” 左格指了指齐美对面的黑发女子，对左锋说道。这是他这一战获得的唯一有价值的信息了。 他没有刻意放低声音。他坐在左锋的斜对面，有一定的距离，无法交头接耳。但他也不在乎被别人看到。 “你没办法赢她的。” “好，我知道了。” 左锋点了点头。 他将手中的六张牌叠在桌面上，沉声说道：“我放弃后面的挑战！” 在过去的历史中，他心甘情愿为左锋而战，死于与何马的一战中。 这次他有自己的任务，就不再去死了。虽然这少许改变了历史，但应该还不至于到影响饕餮诞生的地步。 因为最终赢的那个人不会变。只要确保那个人胜利，饕餮就会诞生。 “既然如此，前三轮的挑战结束了。” 死神没有悬念地从虚空中凝聚，出现在首席的座位上。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带着那种古怪的贱笑，反而是一副失望和不爽的申请。 左格只挑战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平局就直接放弃。他一个祭品都没有吃到，自然心情不是那么愉快。 他如同念书一样应付着说道： “根据本领域的规则：前三轮由我投骰子决定挑战者。 “从第四轮开始，将由没有挑战过，手中牌最多的人开始成为挑战者。” 孟飞的桌面上虽然只有两张牌，但他桌子底下还手握着小落给他的六张牌呢。 在左格放弃挑战的同时，他就尝试在内心对某人发出挑战，然而规则领域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谁成为挑战者并不是实时地由规则领域来指定，而是必须有死神本人出现确认？ “目前手上牌最多的是他。” 死神伸手一指何马。 “如果诸位没有意见，那么……” “慢！” 左锋发出了因为激动而略带沙哑的声音。 他一直恪守着死神领域的规则。齐美明白无误地预言了，因为规则不可违反，所以他一定会成神。 但死神的规则似乎出现了偏差？ 这可能会影响到他成神的结果。所以他必须跳出来“扳回”局面。 他用手一指小落：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得到了六张牌。 “何马还没有和任何人交过手，他手中的牌依然是两张。 “为什么他手上牌是最多的？” “不，他有八张牌。” 死神看了一眼孟飞，冲着激动的左锋摇了摇头。 左锋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何马的女仆把手中的牌都交给了何马。他极度不爽地抗议： “他们为什么可以在牌桌上可以相互换牌？” 正文卷 296 巫女的拒绝 死神诡笑道： “规则我都已经说过了。 “只要规则不阻止，这个领域也没有阻止你们的事情，那就是可以做的。 “不但在桌面上可以换牌，就算是在对决中，也是可以相互换牌的哦。 “甚至你在桌面上，有人挑战你的盟友的时候，你在对决开始的瞬间给他塞牌也都来得及。 “嘿嘿，所以各位请随意。” 左锋沉着脸，但将眼睛往上一抬，盯着左格说道： “既然如此，把你手中的牌都给我好了。” 左格面无表情，将手中一叠六张牌轻轻往前一丢。这些牌在左锋的面前滑动，散开成了一片。 “现在，我也有八张牌了。” 左锋将所有的牌收拢在手中，得意地炫了炫。 这一连串的变化让孟飞有了极度不好的预感。 最初他以为死神制定了死神领域的规则之后，只会是这个世界中规则的一个简单的执行者。 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如果死神只是简单地执行规则，那么从左格那一轮挑战结束，手中有最多牌的他就应该自然地成为挑战者了。 偏偏这其中还需要死神跳出来确认一下？ 问题是死神也没有立刻宣布他成为挑战者，而是明显提示性地挑起了两个螳螂人的换牌事件，让螳螂王左锋有了五张牌。 死神不是自称“除了规则之外我什么都不说”的吗？怎么一下子这么多废话？ 这说明死神并非中立，而是在有意避免让他成为挑战者？或者死神本来就和螳螂王站在一起？ 还是死神已经察觉了他的计划？ 如果他不能成为挑战者，那么他所设想的破解死神规则领域的途径就不可能实现了。 “嘿嘿。” 死神脸上的不快随着鸡贼的笑声消失干净，然后摇起了手中的骰子。 “不好……”孟飞暗想。 死神说过的规则中，只说牌数一样多的时候由他投骰子来决定，但从来没有规定过骰子一定是随机的！ 换句话说，骰子首先抽出谁来，很可能是死神自行决定。 如果死神不想让他被抽中，那就可以永远不抽中他！ 孟飞情不自禁挠了挠头。 办法总是有的，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即便错了，也还有机会从来。 骰子在铜碗中叮叮咚咚地滚动。 果然，最终形象果断地定格在了长相有点类似左格，但更年轻，脸上肌肉的轮廓更清晰，写满了不可一世、傲慢与蛮横的左锋上！ “那就是说，轮到本王来挑战了。” 他双手抱胸，傲慢地环视所有人。 现在对他来说，何马手中有八张牌，和他一样多，是他最强的对手。 但因为他抢先获得了挑战者权限，所以可以无视这个人！ 他只要从除了何马和小落之外的任何人手中在获得两张牌，就可以直接成为最终胜者了。 但他根本就不需要再进行任何挑战，所以表情非常放松，甚至在座位上翘起了二郎腿，口中吐出两个字： “齐美。” “在。” 齐美虽然无法起身，但依然将双手放在胸前、双肩一缩，头微微一低表示回复。 孟飞这时挺同情罗安的。毕竟是他的女人，结果死了灵魂却被左锋这个暴君掌控着。 左锋脸上肌肉扭曲，眼睛里射出不可一世的精光。他刚和齐美打完招呼，却不交代，而是笑道： “何马？听说你也是神宠？ “还是青芒女神的神宠？ “你确实有点本事。靠一个女仆就拿到了八张牌。 “但是有什么用呢？ “哈哈哈哈。” 摸着脸上依然在隐隐作痛的闪电的伤痕，他心情大好，无比地爽快，真想放声大笑。 不久前在青芒女神的面前，他感觉自己简直活得像一条狗。 但现在，神座就在面前。马上，他就会和诸神平起平坐，就算是女神又如何呢？ 最关键的是，整个死神的赌局中，他甚至不用出手任何一次，就能直接取得最终的胜利。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就是天定之神！ “不管你有多少张牌，你都没有资格挑战我。只能烂在你自己手里。” 他尤其嫉恨何马。因为在青芒女神眼中，他连一条狗都不如。 女神却愿意为了这个家伙冒着危险亲自下界，还立下灭亡一个族类的毒誓。 他现在不想干别的，就想看着这位神宠成为他成神的祭品。 “因为我根本就不用和你决斗！” 他再次瞥了一眼齐美，说： “把你手里的两张牌给我。” 巫女族的奴隶对主人是绝对忠诚的。只要他下令，齐美不可能拒绝。 他手里已经有八张牌，加上齐美手里的两张，他直接就成为最终胜者！ “不，陛下，我的牌不能给您。” 齐美虽然有些畏缩，但还是客气地回复说。 左锋的夸张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什么？你违抗我的命令？” “不，您误会了。” 齐美根本不敢抬起眼睛，她只是望着桌面，小声说道： “我绝不敢违背您的任何命令。 “但如果您拿走了我的牌，您的确可以成为死神规则领域的最终胜者。 “但是，您将无法成神。 “我的任何一张牌，都将与您成神的结果悖逆。” 就像爬行一样，左锋双手支撑在冰冷坚硬的铜制的桌面上，表情非常复杂。 他一时愤怒，一时纠结，一时又陷入沉思中。 最后竭力冷静了下来，他盯着齐美的眼睛问： “告诉我，为什么？” “陛下。” 齐美又在座位上鞠了一躬。 “齐美的预言就像是时光之海远处的涟漪。齐美能看到它，也知道我们必然会经历到它。 “但齐美看不到时光之海的深处，也不知道深处那些搅动未来的力量的来源。 “所以齐美只能告诉您，如果您要成神，就不能取走齐美手中的任何一张牌。” 左锋紧抿着嘴，腮帮略鼓，鼻翼微微噏张，眼睛里充满了不信任的凶恶。 但他又相信巫女的绝对忠诚，这是这个世界几千年来总结的公理，从来没有出过反例。 “我现在成神的途径是什么？” “齐美的预言是：您必须先挑战何马。否则您无法成神。” 正文卷 297 最初规则 “挑战何马？” 他虽然不可一世，他虽然自信自己在螳螂人战力第一，他虽然手中有八张牌，但他知道何马手中也有八张牌！ “如果我输了怎么办！” “齐美的预言是：挑战何马，您必胜无疑。而且胜过何马之后，您必成神。” 齐美望着桌面、怯生生地说道。 她是巫女，所以她绝对忠诚，不会说谎。 她说自己的预言绝不可能失败。 有了这两点，左锋终于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就是因为有齐美的预言，才有这场祭祀，才有死神的规则领域，他才会在这里赌上他的国家、他的一切。 已经走到了这里，半途而废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根本就没有可以回头的路了。 “好！” 他就像一个醉鬼、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将手上所有的牌都往桌面上“啪”地一甩，指着孟飞喊道： “好！本王就挑战你！谁怕谁？” 孟飞都忍不住尬笑了一下。 你是八张牌我也是八张牌，就算没有了异能你还有六只螳螂臂加一对弯刀，还号称螳螂国战力第一。 而且巫女都预言了你必胜无疑，结果你和我说“谁怕谁”？ 但左锋表情又呆滞了一下。 他并没有立刻进入对决台，依然坐在铜桌旁。 这是为什么？ “不用紧张啦。” 孟飞笑道。 “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你挑战我，我就认输。 “还记得规则吗？ “只要交出一张牌，就可以认输的。” 孟飞从桌面上挑出一张牌丢了过来，落在了左锋面前。 九张牌？ 左锋桌面上的异能牌达到了九张，但离着十张取胜偏偏就还缺一张！ 孟飞完全也没有打算要和左锋硬碰硬。 在孟飞的计划中，他的破解之法想要执行，并不需要和有八张牌的左锋去血战一场。 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要成为挑战者。只要他成为挑战者，他就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能破解这个局。 不出太大意外的话，他成为挑战者已经是必然了。 因为除了他之外，小落手中无牌，不可以挑战。剩下的只有齐美和那个神秘女人。 左格已经和左锋说过，他不可能赢得了神秘女人， 挑战就挑战吧，反正赢不了，输了更惨。 剩下的就只有齐美。然而齐美已经说过，她任何一张牌都会导致左锋无法成神。 如此推论，左锋已经无人可以挑战，他只能放弃挑战者身份。 “我要挑战她！” 左锋果然一指那个神秘的女人。 两人一起消失了。 左锋在左格的警告之下依然打算孤注一掷，希望能诛杀那个神秘女人夺取她手中的任何一张牌。 一刻钟之后，两人重新出现回赌桌上。谁也没有消失，最终胜者也没有出现。 左锋手中依然是九张牌。 平局！ “本王放弃后面的挑战。” 虽然心中不爽，但左锋还是放弃了最后的挑战机会。 在他看来，放弃挑战者并不意味着失败。因为他手中已经有了九张牌。 即便有八张牌的何马成了挑战者，如果想要超过他，也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直接挑战和他对决，要么将神秘女人和齐美两人手中的牌全都收到自己手中。 那个神秘女人来路不明，但既然左格都战胜不了，那么何马也未必能战胜。除非他们联手。 但何马和神秘女加起来一共也只有九张牌而已。齐美是绝对不可能给他们牌的。 如果何马挑战齐美强行夺取她手中的牌呢？ 左锋还有最后一招。 就在对决开始之前的瞬间，他一定会把自己所有的牌丢给齐美，这样齐美就可以成为最终胜者。 巫女成为最终胜者，和她的主人成为最终胜者不是一样吗？ 只不过将让他成神的愿望，让巫女来提出罢了。效果是一样的。 他看了一眼齐美。齐美依然低眉垂首，并没有看他。 死神根本就没有出现。沙漏出现了。孟飞感觉仿佛被某种领域的力量指中了。 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挑战者了。 赌局进入了最后的阶段，他要开始最后的尝试了。 当然，这对他来说根本不是所谓的最后。如果失败，那就重来？ 但还是希望第一次就能成功。就像玩游戏一样，单命通关才算是真大神！ “嗨，我说那两位小姐，我有一个建议。” 在小落惊讶的目光中，他并没有发起任何挑战，而是环视在座除了小落、左格之外手中还有牌的三位。 左锋、齐美、神秘女。 但他刻意地忽视了手中有九张牌的左锋，面对坐在长桌最尾的神秘女和齐美说： “如果想活命，你们就把手中的牌都给我。这是不但是我，也是你们唯一活命的机会。” 在左锋恐吓般的目光下，齐美低头不言。而神秘女则淡然一笑，说： “你是不是要和李世白一样，说我们其他人只要把牌给你，你就成为最终胜利者。 “这时候你就会把你的愿望用来释放我们？” “不。” 孟飞摇了摇头。他其实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位衣着类似螳螂人的神秘女说的是标准的青芒语。 何马会说螳螂语，只不过这些记忆并不是即刻就能被他解读清楚的。 所以最初孟飞听到螳螂语的时候简直不知所云。在慢慢适应了何马的记忆之后才能听懂一些。 他们能直接用青芒语对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咱们借一步说话？” 孟飞笑道。 女人点了点头，两人立刻出现在了对决台上。 但孟飞没有动手，神秘女也没有动手。 和接受罗安的挑战一样，孟飞坐在了矮墙上翘起了二郎腿。 “通过愿望来释放祭品，这是规则上的一个诱饵。看起来这样似乎可以成功，但其实是行不通的。 “赌局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可能把所有的牌集合到一个人手中来释放我们所有的人。 “因为释放任何祭品这个选项根本不存在。” “哦？为什么？” 神秘女有些惊奇地问。 “你还记得死神第一次出现时说过的话吗？” 孟飞自问自答。 “他说桌上所有人只会决出唯一的最终胜者。其他所有人都将成为祭品。死神将借祭品复生，重归神位。” “嗯，你的记忆力可真不错。死神的确是这么说的。” 正文卷 298 成神的真相 “然后他第二句话说：凡我所说，皆是规则。接着他又说了十四条规则。 “这给人一个误导，让人以为他最初说的话只是规则领域的简介而不是规则。 “我最初也是这么以为了。 “但实际上，既然凡他所说，皆是规则。也就是说，第一句话其实也是规则。 “我们应该称之为第〇条规则。” “哦？” 神秘女清澈的眼神中泛起了一丝难得的涟漪。 “你的意思是，释放祭品本身就违反了规则。” “对！” 孟飞点了点头。 “死神为了确保他自己一定会复活，所以把其他人成为祭品、自己将借祭品复生重归神位直接写入到了规则中。 “如果谁做任何阻止的事情，谁就违反了规则。” “并且他对最终胜者的承诺的愿望中，第十二条规则：愿望不能违反领域的规则。 “如果愿望是释放祭品，影响死神的复活，那么愿望将直接被废弃！” 死神必须充分利用他仅有的负熵，制定出限制程度最小的规则，但又必须确保他能够复活成功。 所以他设置了重重陷阱。 总之如果你们老老实实自相残杀，杀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为止，他不介意唯一的最终胜者可以幸存并满足这人一个愿望。 但无论愿望是什么，都不能影响他的复活。 “既然按照规则，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活，为什么我要把我的牌给你呢？ “我难道不应该接受你的挑战，从你手中赢得所有的牌？” 神秘女转动眼眸投向四周的黑雾，似乎带着点调皮的情绪眨了眨眼睛问。 “呵呵，”孟飞笑道，“你相不相信巫女绝对忠诚的公理？” 女人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但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以暂且相信。” “好吧，那我们都暂且相信。” 孟飞拍打着因为坐久了而有些发麻的膝盖。 “如果我们都相信巫女绝对忠诚，而且坐在你对面的齐美是忠于左锋的巫女。 “那么她说的预言就是绝对可靠的。 “第一，她说左锋向我挑战，他会赢。这一点她已经说对了。因为我认输了，我付出了一张牌认输。所以他赢了。 “第二，她说左锋必成为神。” “第三，本来她把她的牌交给左锋，左锋就可以立刻取胜。她却拒绝了，说这样左锋就无法成神了。” “首先你不觉得她说的第一点和第二点与死神领域的规则矛盾么？ “理论上说，左锋可以在成为最终胜者，然后向死神要求自己成神的愿望。 “但这场祭祀能让死神复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一场祭祀创造出两个神来？ “除非死神愿意牺牲自己，把自己当成祭品来成就左锋这个新的神。 “但这其实违背了死神必然复活并回归神座的第〇条规则。” “你是说，齐美撒谎了，左锋不可能成神？” “不，我们都认可过齐美对左锋绝对忠诚。她可能对我们撒谎，但她不可能对左锋撒谎。 “所以左锋一定会成神。” “嗯，这确实是自相矛盾。” 神秘女走了过来，坐在孟飞旁边，用手托腮，进入了思考状态。 “矛盾之处，就是答案所在。” 孟飞的自我吹嘘被迫停顿了一下，因为发现自己的目光完全被这个神秘女子给吸引住了。 她带着面纱，一头有着金属般光泽的长发如同月色下的流水般淌下。 它们先积攒在因为低头而隆起的圆润的肩上，然后又顺着左臂滑落形成了一道绝美的瀑布。 “你继续。” 神秘女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好奇地提醒他继续。 “你注意到没，齐美对左锋说的是螳螂语。 “你必成神。 “他说的是： “yubwebegudcentle.” 在死神帝国如日中天的时代，螳螂语是真正的贵族语言。不但死神帝国可以通用，中洲和西洲许多国家的贵族都在使用并引以为荣。 但孟飞的螳螂语发音非常生涩，说出来之后使得场面气氛非常尴尬。 “yub.” 孟飞硬着头皮再强调了一次。 “你注意到这个词语没有？” “嗯，不过这个词语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神秘女隔着面纱捂嘴一笑，“除了你的发音……” 但她似乎也领悟到了什么。 “yub这个螳螂语词语在口语中的确是‘你’的意思。” 孟飞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展现何马无所不学的博闻之士的风采了。 “但在死神帝国的神学经典中，yub其实是的缩写yubydys。 “它表示的精确含义是‘你的身体’。对应的还有一个词汇是yusous，表示的是‘你的灵魂’。 “只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常用yub这个词代表你，忽视了它本来的真正含义。 “但巫女的预言，理论上应该用最精确的神学语言来进行表达，以避免歧义。” “原来是这样。” 神秘女眉头舒展开，眼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齐美的预言其实是：你的身体将会成为神。 “换句话来说，他将成为祭品。他的身体将会成为死神新的在世之身，一个躯壳而已。 “至于他的灵魂，也许被吞噬，也许魂归地府吧。 “预言只是换了一个表达方式听起来诱人罢了。” 左锋这笨蛋为了一个成神的预言，费尽心思，不惜赌上自己的王位、赌上整个国家所有人的性命。 最终的结果却是把自己的身体无偿贡献给了神？ 这到底是可笑还是可怜啊？ “螳螂王，的确很可悲。” 神秘女严重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但她一转眼，心思似乎又动了一下。 “但你还没有说明，为什么我一定要把我的牌给你呢？ “就算你最终取胜，不是也无法释放我？ “我难道不应该把你手中所有的牌都抢来，自己成为最终胜者来保命吗？” “嗯。” 孟飞把玩着手里一共七张牌。 “就算你赢了我，你也只能拿到九张牌。离取胜还差一张。” “这有什么关系？” 神秘女明眸流转，反驳道。 “如果你输了，下一个挑战者就是我。不管我是主动挑战齐美还是左锋，我都可以得到十张牌。” 正文卷 299 一牌致胜 “不，你忘了，齐美是绝对忠诚于左锋的。” 孟飞做了一个洗牌的动作。 “你已经和左锋对决过一次，所以你无法挑战左锋。左锋也无法再挑战你。 “如果你挑战齐美会怎么样？ “因为你有九张牌而齐美只有两张，这种情况下左锋会选择把自己的牌全部给齐美，让齐美立刻取胜。 “这样齐美成为最终胜者，而左锋成为祭品，成为死神复活的躯壳。 “一切都符合齐美的预言，可以说必然发生。糟糕的是我和你，成为他们的陪葬，百分之百！” “或许你说得没错，如果我不把牌给你，我必然会成为陪葬。 “但我如果把牌给你，我不是一样成为陪葬么？ “我给你了之后，你也有九张牌。接下来左锋看到你有九张牌，知道你已经夺取了我的两张牌。 “他会意识到不可能赢你。所以同样，他会把牌都给齐美，让齐美取胜。 “这和我拿着九张牌效果完全一样。” “不，不一样的。” 孟飞脸上浮现出狡猾的微笑，靠近了神秘女人，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女人听了呵呵一笑，说：“你就这么糊弄堂堂一位君主？” 孟飞无所谓地把玩着手里的牌，说：“我用不着糊弄他。他的野心和贪欲就会糊弄了自己。” “就算你赢了齐美或者左锋取胜，最终胜者也是你，而不是我。 “能活命的也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么？” 神秘女的眼中同样写着精打细算，不见兔子不撒鹰，似乎想要逼迫着孟飞把他的计划全都说出来。 “他的规则中有很多漏洞，这些漏洞的存在可以帮他节约需要使用的负熵。 “为了避免这些漏洞被利用，他小心地设置各种陷阱隐藏着。 “我找到了绝妙的办法，利用其中一个漏洞，破解他的规则，让他的规则领域彻底坍塌。 “这样我们就有机会一起活着出去了。 “但我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我必须是挑战者。第二，我必须得到十张牌取胜。” “什么绝妙的办法？” 孟飞看了看四周的黑雾。 “虽然说对决场地上不可能有第三方的窥视，但是如果我说给你听，谁知道死神会不会利用某种规则的漏洞来知道这件事呢？ “一旦知道了我的计划，他会不会设法弥补漏洞呢？ “而且我不光要把你活着送出去，还有小落呢。 “我怎么可能一个人独自逃生，把她留在这里给死神做祭品？我能救她，同理我也可以救你。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你还有一丝希望存在。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你百分之百会成为祭品。 “那怎么选择就由你自己来决定了。” 孟飞擦了擦汗，心想这事的确很悬。 他自认如果和他谈的是罗安这样的纯理性的男性那肯定没问题。 但对女人他真的没把握。女人的行动的选择往往和理性不沾边，甚至故意逆着来都有可能。 神秘女眼中露出一丝不快，站了起来，望着头顶的沙漏。 “那就让我们等着平局结束吧。我相信你了。” 孟飞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的信任。”他说，“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出去的。” “呵，男人的承诺。” 女人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当沙漏中的沙子漏光，两人一起回到了死神的赌桌上。 左锋表面上稳如泰山，内心却是紧张无比地注意着这两人的状况。 足足一刻一钟过去，这两人终于重新出现在赌桌上，而且谁也没有消失。 更关键的是，神秘女面前的桌面上依然是两张牌，而孟飞手中是依然是七张牌！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至今不知道那个神秘女的来历。但她那个诡异的将自己化为虚幻的异能实在太可怕了。 化为虚幻之后，任何攻击都失去效果，他对此无计可施。 他曾和何马一样，苦苦尝试了一刻钟，尝试了各种攻击的方式，都毫无作用。 也许是因为防御太强，所以这个女人攻击力为0？ 挑战这个女人的无论是左格还是他，都没有遭到任何反击。 所以何马挑战这个女人的结果也一样。想从她手里夺取牌是不可能的，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或许这女人看起来很厉害，但本质上就是个无足轻重的陪葬罢了。 她这种不战、不败、不降的三不战术，其实也就是鸵鸟政策，最终就是沦为死神祭品的结局。 现在他可以说胜券在握。因为何马夺取神秘女的两张牌失败，下一步只能挑战齐美。 齐美有一个能力是预言。这个能力在战斗中毫无用处。另一个能力不清楚，但想必也不会太强。 但就算何马能赢得了齐美又如何？她手里一共就两张牌，就算全给他他也赢不了。 然后，何马就只能挑战他了！之前他的挑战被拒绝，而何马再来挑战他的时候，他可不会拒绝。 这一战是他期待已久的。更何况他手握九张牌，而何马手里只有七张，至少纸面上他有优势。 何况他是螳螂王，一路从中洲杀到这里，最不怵的就是战斗！ 倘若没有经过一场真正的酣畅淋漓的战斗就成功地坐上了神位，他反而会觉得不够畅快。 孟飞的眼神开始看向坐在末尾，一直低头不发一言的齐美了。 “我下一个要挑战……” 孟飞的话还没有说完，左锋首先抢先开口了： “齐美，如果何马挑战你，就把你的预言牌给他，认输！” 齐美的预言能力预言的都是一些长远的必然发生的大事。 他将会在今日成神这件事，就是齐美在七年之前就做出了预言。他为了这场祭祀也足足谋划了七年。 短短一刻钟的对决中，就算你能预见到几年之后必然发生某事又有毛用？ 这张牌白送你了，和没有一样。孟飞的牌只有八张，依然比他少一张！而且论有战力的牌的话，只有七张。 要挑战我？只管来好了！ “好。” 齐美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孟飞尚未说出齐美的名字，齐美已经拈起自己一张牌，手指轻轻一挥。 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忽然从左锋心头涌起。 但不管他如何想，他只能看着被齐美丢出的那牌背面露出死神的小丑般的脸在空中怪笑着旋转着。 它如同蜻蜓一般轻盈地飞过长桌，准确地落在了何马的面前。 正文卷 300 成神的诱惑 错了，我好像犯了个大错！ 他很少犯错的。 因为他有哥哥在旁。以前他将要犯任何错误的时候，哥哥左格都会事先提醒。 但这一次，没有牌的左格似乎对此置若罔闻，面无表情，犹如泥塑。 没有牌的小落好奇地看着那张飘过来落在何马大人面前的纸牌。 神秘女轻笑了一声，拿起了自己手中的两张牌。 左锋肯定了，自己在不经意间，真的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手中有九张牌，何马手中有八张。 那么，究竟谁取胜，其实并不由他们决定，而是由手握两张牌的神秘女来决定了。 如果神秘女人把牌全部给何马，那么何马就赢了！ 当何马手中只有七张牌的时候，本来不至于如此。但因为齐美输给他一张，所以何马现在有八张牌了。 何马挑战神秘女的时两人战成了平局，两人的牌数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所以他大意了。 他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勾结起来，给他设下圈套的情况！ 其实局面到齐美向挑战的何马认输之前的那个时候，他想要百分之百取胜，还要不能违反齐美的预言成神，已经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他把他所有的牌都主动交给齐美，让齐美取胜，然后由齐美向死神索愿，让他成为神。 可惜他本能地不愿意这么做。他虽然相信巫女对主人的绝对忠诚，但他更相信自己。 如果牌能拿在自己手中，当然要拿在自己手中。 如果能自己取胜，当然要自己取胜。 如果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当然要自己把握。 巫女的绝对的忠诚，那或许是真的。 但他对巫女的绝对的信任，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输了！ “齐美……” 他在一瞬的犹豫之后，迅速将自己手中所有的牌都丢向齐美。 但是迟了！ 神秘女的动作预谋已久，比他狠、比他快、比他稳。 就在她那两张牌落在孟飞面前的同时，一股力量汹涌而出，笼罩了下来。 “不！竟然阻挡我成神，竟然阻挡神的诞生，你们都是疯了！” 左锋咆哮了起来。他想要站起来。 但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被无形的规则的力量给摁住了。 黑雾汹涌而下，四周的空间急剧收窄。整个铜桌的范围就好像被压缩在了一颗小小的胶囊里。 每个人依然能看到其他人的座位，看到重新凝聚坐在首座上的死神。 但离开桌子一米之外的范围，都被蠕动的、如同黑色棉絮般的黑雾给包围了。 场面压抑到了极致。 死神似乎很兴奋，像母鸡生完蛋一样咯咯咯怪笑着，连头上的遮帽都掉了下来。 要用来复活的肉身到手了，他当然很满意，很开心。 虽然这个人是他所有仅存信众团的首领。但那又如何呢？ 信徒、粉丝之类，不就是用来干这事的么。 更何况七年之前，在神战中垂死的时候，他看中的就是这具肉身。 何况这家伙一心成神，对自己的偶像神也没安什么好心。 左锋应该是螳螂人中肉体的最强者。当然，如果脑子不算肉体的一部分的话。 要不然他怎么会让这个人成为螳螂之王，还把他的神宠齐美都赐予了他呢？ 死神原本俊俏的脸上现在居然涂抹上了油彩，化了一个相当变态的骷髅头怪妆。 孟飞觉得这化妆真是熟悉，他肯定在前世，那个他来自的最正常的世界里的某个马戏团见过！ 如果这不是在异界的一千年前，或许他会过去拍着这个哥们的肩膀说： “兄弟，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但死神依然用着那个怪异的声调说着： “看来我们的最终胜利者已经诞生啦。 “那么，请说出你的愿望吧。” “呵呵。” 孟飞拿着手中的十张牌，一张一张仔细地阅读过去。 “如果我不说出我的愿望呢？” “这很简单。” 死神一指头顶的沙漏。 “和挑战时间一样，大约也是一刻钟吧。如果你没有明确提出你的愿望，那么你的愿望就会被废弃。 “然后你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要详尽地了解所有异能的限制并不容易。孟飞决定仔细地阅读一遍，免得和左锋一样被忽悠。 “那就是还有一刻钟，不急。” 孟飞一边读，一边随意应付着唠叨的死神。全部读完一刻钟足够了。他估计他需要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但死神的表情正在慢慢变得僵硬。但他努力保持着笑容，微笑道：“我可以让你永生。” “你的永生就是不收割我的生命做为你负熵的来源。 “但我的身体还是会老化，一百年、两百年不死，但肯定老得动不了了，比死还痛苦。 “而且即便你不收割，熵也还是会继续积累，最终我还是要死的。” 孟飞一边看牌一边回答。 “嘿嘿，聪明的小孩！” 死神大了一个响指。 “与其期待永生，还不如过好现在。你想要什么？财富？权力？或者是女人？ “你不妨说说看。 “虽然规则上说是一个愿望，可我甚至可以打包给你。 “比如你说，你想成为死神帝国的皇帝？ “我敢保证，这依然是一个愿望，但以上三者你就同时都有了。” “不…… “我已经足够有钱了。” 孟飞想了想何马各种书里边夹满了的银票，继续抓紧时间阅读牌上各种异能的细节。 “权力么，我根本就不干兴趣。” 掌握了权力就等于把自己架上了烧烤架。 你拥有的权力同时也是别人觊觎着的东西。越是至高无上，越是得提心吊胆地活着。 “嗯，我的确喜欢美女。” 孟飞挠了挠头，死神那在浓厚眼影妆包围下的眼神忽然一亮。 “但我也就能看看而已。因为一个女人就够你烦的了。” 孟飞一边看牌一边摇头。 “很多女人，先不说体力能不能支撑，就是每天的糟心事也够你受的。” “哼。” 一贯温顺的小落竟然翻了个白眼，不服地哼了一声。 “那你想不想成为和我一样坐在神座上呢？” 死神的语气与神态都趋于越来越强烈的诱惑性。 正文卷 301 二十二张牌 “成为和诸神平起平坐的神。永远不死。你无论做什么再也不用担心体力。” 死神就像一个色鬼一样眯着眼笑着。 “不会再有任何心情上的烦恼。 “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脱离这个世界。” 孟飞怔了一下。他似乎听出了更多的信息。 随时脱离？ 那岂不是相当于一场游戏，你不爽了可以随时下线啊。 或许人界对神来说就是一场游戏。但他说的“没有任何心情上的烦恼”只是相对，而不是绝对的。 就算是游戏，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游戏欲仙欲死的了。怎么可能没有烦恼？ 你可以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并非真实，与你无关，所以也无需烦恼。但真实玩家又有几人能做到？ 这还只是普通玩家。 更别提那些职业选手、打金工作室、搬砖工等等游戏收入直接牵扯他们的现实生活的人了。 所以死神也只是一个玩家？ “但是你也是神，你还是死了。要不然你要用得着在这里复活？” 孟飞试探性地问。 “呵，年轻人，你不懂。” 死神摇了摇头头。 “神是不死的。死的只是神的在世之身。 “我需要有在世之身才能在人界建立国家，为我收集秩序，使我变得强大。 “但即便我的在世之身毁了，国家灭亡了，我也依然在神界存活着。 “只不过……” “只不过没有了收入来源？” 孟飞问。 “哈哈哈哈，聪明人，你可以这么理解。” 死神笑道。 “但在未来，我从零开始，也总有办法再招募信徒，恢复神的身份，迟早会重塑在世之身。” 这特么的是新号重新练级吧？ 孟飞想了想。 “但是你这次走了捷径。 “等待你的信仰再度流传重建可能需要百年千年，但你这次只花了七年就尝试重塑在世之身？” “呵，这算是利用这个世界的漏洞吧。这又如何呢？等你成了神，你也可以这么干。” “不，我不会成神的。” 孟飞笑着摇了摇头。 “你看看，那位。” 他指了指被黑雾重重笼罩着，却还在困兽犹斗般挣扎的螳螂王左锋。 左锋的内心完全崩溃了，七年的期待、谋划毁于一旦。 这就像人中了十亿大奖，去领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弄丢了彩票，从此他的人生再做任何事都不香了。 他的灵魂死了，身体只不过是在无意识地抓狂罢了。 “yubwebegudcentle. “他恐怕至死都不会相信，也不会明白。 “能够成神的只是他的身体，而不包括他的灵魂。 “你想要用他的肉体来重塑在世之身吧？” “哈哈哈哈！” 死神的脸在肆意的狂笑之下变得扭曲了，两侧太阳穴上的肌肉古怪地隆起，大嘴张开了一个夸张的角度，一双嘴角被血淋淋地撕开了。 死神的表情使孟飞想起了一个人。 x？ 艾义？ 究竟是他还活着，还是说他和这个死神有一定的关联？ “一个小小的文字游戏。 “没想到连这一点都被你注意到了。” 死神说的是怪异的语言，在不同人的心中会有不同的解读。 在孟飞听来是青芒语。在左锋等螳螂人听来就变成了螳螂语。 但即便是不同的语言里，一样有不同形式的文字游戏。 按照规则他不能撒谎，但他可以说：“你想不想和我一样坐在神座上呢？” 且不说坐在神座上的未必就是真神，他也没说你坐上去之后我会把你怎么样啊。是吞噬了你还是夺舍了你这都没说呢。 但你只要回答一个“想”字，我就立刻满足了你的愿望！ 孟飞终于把所有的牌都看完了，他还回想了一遍。 现在他手里一共刚好十张牌。之前大多数时候他都把这些牌藏在桌面下的手里，并不敢明目张胆地拿出来看。 “齐美、左锋，要不你们把你们的牌都给我吧？ “反正你们拿着牌也没有用了。 “左锋，把你的牌给我，你还有一线生机。虽然成不了神，但有活着出去的可能。 “你愿不愿意赌一把？” 他很认真地对左锋说。 问了几遍之后，他放弃了。左锋完全疯了，他的灵魂已经彻底死了，根本无法和人正常交流。 而齐美则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左锋，然后慌张地摇了摇头。 虽然她只有最后一张牌了而且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但没有左锋的命令，她不敢做任何事。 左格始终坐在原处不发一言。看着自己的弟弟处在狂暴和低落的交错中，既没有一句问候也没一句劝诫。 大概在千年之前他已经经历过一切，所以再没有任何感觉了，现在只是看戏而已。 孟飞叹息一声。他能拿到的牌都已经拿到了，能做的准备也都准备了。 选择的沙漏到目前为止，也只漏掉四分之一左右的沙子。时间还很充足。 “我现在还是挑战者没错吧？” 孟飞把所有看过的牌都收拢回手里。 “这当然了。” 死神有点不安地闪烁着眼神，回避他的目光。 “表面上看，这桌面上一共有十个人，二十张牌。但其实不对。” 孟飞一边不断地将手中的牌抽出来又重新排列。 “其实一共有二十二张牌。” “哦哦？” 小落知道又到了她的何马大人的表演时刻了，立刻进入了迷妹状态。 “大人，还有两张牌在哪儿呢？藏在谁身上了？” 孟飞在她头上摸了摸，说： “你看，我们面前都是空空荡荡一无所有。但有人面前不是，可以藏东西的哦。” 小落目光瞄来瞄去。 整张长桌，桌面干干净净一目了然。除了各人的牌之外，就只有死神面前有一个方形的铜盘，铜盘上有一个用来掷骰子的铜碗。 “哦，我知道了！如果这桌子上能藏牌，就只有死神面前那个铜盘下面了！” 孟飞微微一笑，把目光头向死神。 “大家都在赌桌上，看看每个人桌面的牌是符合规则的吧？何必藏着掖着呢。” 死神双颊鼓起，两个嘴角都带着圆形的红色油彩翘了起来。 “啧啧啧，何马，我不配合你真是对不起你的精彩表演。” 他双手把铜盘连着铜碗都端了起来，然后突然像发火似地往前一丢。铜盘和铜碗都被丢到了桌子中央。 正文卷 302 我要挑战你！ 这一下子发出的巨大的响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齐美，被吓得瑟瑟发抖。 死神面前果然露出了一直压在铜盘之下，倒扣着的两张牌。 居然死神也是异能者？ 而且死神也有两种异能？ “你说的规则的原文是：‘桌上每位持有两张牌。’” 孟飞把大拇指和食指展开撑成了一个八字，耍酷地托着自己的下巴。 “既然规则不可违反，那就是必然只要坐在这桌上的每一位，不管是人还是神，都有两张牌。 “所以也包括你。 “但你不让我们看见，而是用这个笨拙的方法藏了起来，这是为什么？ “而且我们每次开始挑选挑战者的时候，你都会消失无踪，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在隐藏这个规则中其实不是裁决者而是对决参与者，对你来说就是最大的一个漏洞。 “如果我们和你对决，你一样只能持有两种异能，公平决斗。你一样会被杀死的！” 死神的怪笑僵在半空中，但他又砸吧了几下嘴，只是没有说话。 “根本上说，是因为你拥有的秩序本来就不多，所以让你定制一个一定能成功吞噬所有祭品成功复活的规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孟飞就像破案一样开始揭露死神的阴谋。 既然早晚得和他当面对决，那就先来一轮不要钱的精神攻击。 揭露他的诡计，让他失算，让他懊恼，让他老羞成怒。 不管是人还是神都带有情绪。有情绪就能发起心理攻势！ “对你来说最简单的规则，应该是你有两种异能，对方也有两种异能，你们一个个单挑决胜。 “你每胜过一个，就吞噬一个。 “这规则公平合理，你需要加入的额外的秩序也最少。 “但这样，你很有可能会输！ “你最想要的规则是除了你之外，所有人自相残杀，一个一个地被杀死成为你的祭品。你在一边看戏就好。 “但你要把规则制定成这样来形成领域的话，需要的秩序远远超出你所拥有的。 “所以你巧妙地制定了规则。你把一场原本相对公平的赌局，伪装成了你坐山观虎斗。 “你坐在正中首座，拿着铜碗掷骰子，给每个人一种误导，让我们误以为你是裁判，而不是选手。 “更厉害的是，每次挑战开始，我们要找对手挑战的时候，你就会消失不见。 “而我们很自然地只会挑战坐在桌旁的对手，都误以为你处在这个赌局之外。” “不对吖。” 小落在中间插了一句。 “我记得他说规则是每个人都不能离开桌子随意走动的吧。为什么他能消失不见呢，这不算离开桌子吗？” “这就是他的文字游戏啦。” 孟飞回答天真的小落说。 “他的第一条规则说‘所有人坐在这里的时候，不能离开椅子’。你注意到没，他说的是所有‘人’。 “既然是人，当然不包括他这个神了。 “但是第一条规则的第二句是‘同时这里也不能动用任何异能’，这句就不一样了。 “这句话并没有明确是谁不能在这里动用异能。 “换句话说，无论是神还是人，都不能在这里动用异能。 “所以死神可以离开桌子，但不能在这里动用异能对付我们。 “如果他能在这里动用异能，要杀我们不是轻而易举？ “但如果规则让他能轻而易举地杀我们，这种规则又会需要他耗不起的秩序。所以他无法制定这样的规则。 “他只能让所有人和神在桌旁都无法施展异能。但他隐含了神可以离开桌子的规则。 “但无论他怎么离开，他肯定不能离开规则领域。因为规则领域里没有域主，直接就崩溃了。” “原来是这样吖。 “大人，你对那些规则记得好清楚。简直一字都没有漏啊。” 小落一边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的何马大人，一边哗啦啦地开始解在她袖子里边，绕着她胳膊的铁链。 孟飞得意地轻笑了一下，又去看着死神说： “你的规则之后再也没有用过‘人’这个字。你一般都用‘每位’，‘一位’之类。 “换句话说，这个‘位’其实是包括神，也就是包括你自己吧？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向你挑战，只是大家都无法想到这一点？ “你的规则第四条说：挑战者可以向这里任何没有与之对决过的对手发起挑战。 “这个‘这里’很模糊，并没有限制是‘出现在桌旁’？ “所以我猜测，在挑战者发起挑战的时候，即便你消失了，他依然是可以挑战你的。 “只不过没有人会这样去试。因为每个人都很自然地将你当做规则的设计者和赌局的裁判者。 “我说得没错吧？” “嗯，大人，用这根链子，去把这装神弄鬼的家伙胖揍一顿吧！” 小落总算把袖子里的铁链解了下来，塞到了孟飞的手里。 这可是何马大人利用了各种力学、空气动力学、机械工程学等等知识，专门给小落打造的超级杀人武器。 孟飞右手提着小落的铁链，左手把所有的牌都一把甩在了桌上，对死神说： “所以，我要挑战你！” 话音刚落，他眼前的景象已经改变。桌子消失了，桌上所有的人也都消失了。 古老的岩石打造的对决台悬浮在无边的黑暗中，如同黑夜暴风的海上，高空中漂浮的一片孤舟。 死神就站在他的对面，手持一柄长到夸张的收割生命的镰刀，一身黑袍几乎和浓黑的黑夜融合在一起。 孟飞毫不犹豫立刻使用了“虚幻”！ “虚幻”是神秘女给他的两张牌中的一张。这恐怕是他见识过的异能里边，防御力最强的一张了。 使用这个能力之后，他的视觉和听觉依然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一切，自身却变为一团虚无的光影。 在他的主观看来，变成虚影的是整个世界。就好像戴着vr眼镜看世界一样。 无论这世界里有多少妖魔鬼怪，最多在心理上对我造成震慑，物理上都无法攻击到我！ 而他可以在这个世界里自由穿行，悬空、穿墙，轻而易举。 只不过他有一个可以移动的范围，大约不超过五十步的距离。而且一旦解除虚幻，他又会回到原位。 孟飞猜测，如果是通过视觉传递的意识攻击，对他还是有效的。但幸好小落的“免疫”牌也给了他。 这等于是物理+意识的双重免疫！ 毫无破绽的绝对防御！ 正文卷 303 即死的诅咒 即便这个世界变成了虚幻，他的其他技能依然可以在对这个虚幻的世界使用。 比如李世白的“禁止”，小落的“控制”。这等于你打不到我，我却能轻易拿捏你。 面对这个真正的可以称之为死的神的对手，孟飞丝毫都不敢怠慢。 但千年之前的何马既然能阻止了死神的复活，那么他也必然可以！ “禁止使用任何异能！” 孟飞首先动用了李世白的无耻的口遁封禁术，同时把小落的铁链哗啦啦地往往一丢。 原本完整的铁链丢在空中，发出一连串的咔咔声，迅速地弹开变成了满天的铁环。 这些铁环啪啪啪纷纷弹开四片利刃，然后开始旋转，发出嗡嗡嗡的怪声，往死神飞去。 这不光是小落的“控制”技能，他还用上了冷月的“必中”技。 每一枚旋镖，如果不命中死神的身体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死神徒劳地挥舞着镰刀，部分旋镖被他的镰刀击飞之后又飞了回来，更多的直接命中了他。 带着利刃的旋镖们划破了死神的黑袍，击入死神的肉体中，在孟飞的意念的控制之下依然在疯狂地旋转。 他把镰刀丢在了地上，跪了下去，全身无数个破洞，血如泉涌。 这时候他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把头上的遮帽一掀开。 死神脸上的油彩还在，但是被满脸的伤痕给画得稀烂了。 而他的双颊依然从嘴角开始被撕开，血盆大口夸张地张开着，脸上露出绝望的、疯狂的怪笑。 孟飞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角色，一部电影，这特么不是蝙蝠侠中的小丑吗？ “嘿嘿嘿，十张牌，十种异能…… “老子才两张。 “公平对决？ “公平个鸟啊。 “这个世界有过公平？ “这个世界有过公平？ “这个世界有过公平？ “老子rnmb……” 小丑？ x？ 还是艾义？ 孟飞脑中各种变态的形象翻滚着，不知道哪一个形象最切贴他。 他一边狞笑着，一边张开双手，伸出一双如同枯枝般的双手，往身下的石台狠狠一抓。 一双血淋淋的手居然抓穿了石地板，在石台上抓出两个巨大的窟窿！ 如同闪电般的裂纹以这一对窟窿为中心开始往四周扩散，迅速地扩散到了整个石台上。 孟飞感觉地面一震。 不好，这个石台要坍塌！ 他的虚幻能力已经如轻烟一般消散了。小落给他的控制技能也消失不见。 规则领域正在崩溃！ “呵呵。果然，还是没有规则更好。” 在石台不断破碎的坍塌中，死神身上的各种伤口却正在愈合。 打入他身体的旋镖正在被他的身体不断地排斥出来，不断叮叮咚咚地掉到地上。 “何马先生。” 他的脸上混乱的油彩却一点都没有变，只是绝望的眼神开始变得神采奕奕。 “恭喜你，破解了我的规则领域。 “可惜的是，太晚了。 “你是想获得足够多的异能牌再挑战我。但可惜的是，我已经吃饱了。 “或许我还不足以完全复活，但是足够动用我的权柄了。” 他并没有起身，但身体就像一堆黑色的沙子一般，自己挺立了起来，越来越高。 他的身体高得怪异，高得不符合常理，孟飞估计死神这身体至少有三米高，粗细却和常人完全一样。 就像一个踩着长长的高跷，穿着长长的黑袍的怪人，像一根电线杆般摇摇晃晃地挺立着。 他伸出枯枝般的怪手来，地上的弯月般的镰刀立刻飞了起来，回到他手中，明晃晃地如同天空中的弯月。 “我可以放弃这次复活。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等待百年、千年又如何？反正我是不会死的。 “神界对人界的影响是必然的。迟早有一天我会恢复在世之身，死神帝国也会再度复兴。 “那时候你又会在哪里呢？ “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杀了你。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需要你。 “哈哈哈哈。” 仿佛是短暂的理智之后，那种怪异的变态的狞笑再次爬上了他的脸。 “我要用我的权柄直接杀你。 “一般地说，虽然我是死神，但我从来不直接用我的权柄直接杀人，因为这权柄威力太大了。 “我一般只会间接促成死亡，收集一点粮食而已。直接被我的权柄所杀，恐怕你会是空前独后的唯一的一个。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呢。 “直接被我权柄所杀之人，将永远不能转世。灵魂会永远生活在我的权柄上。 “这样你就永远是我的神宠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七年前我有过一个和你一样的神宠。是一个女人。有了她才有了我的现在。可惜我还是错过了她。 “你来弥补她的地位吧。虽然我没有了在世之身，但我还可以带你去神界的哦。 “来吧，小乖乖。 “哈哈哈哈。” 他举起了他的镰刀。 孟飞冷静地寻找着应对之策。 他的确是部分地失策了。 这样破解死神领域的规则是可以的。问题是破解之后呢？ 他本以为可以在规则之下单挑胜过死神、杀死死神来彻底阻止他的复活，却没有想到死神还有直接撕毁规则这一招。 早该想到的。规则之下玩不过就撕毁规则，这不是某些国家的日常套路么？ 异能牌是基于规则领域的规则而作用的。死神撕毁了规则之后，那些基于异能牌的异能消失了。 他自己的系统倒是可以使用。但是死神举起镰刀的时候，他并没有扫描到任何异能。 怎么办？分支？现在分支多少个，都一样是一对一面对死神单挑。 “死神之镰，永久的即死咒。 “无论你在哪里。 “无论你在哪一刻。 “无论是谁。 “无论你是什么生物。 “无论你是人还是神。 “无论你有多少条命。 “无论你有躲避、治疗、重生还是任何怪异的能力。 “结局都是一样，你将永恒保持死亡状态。 “永远成为死亡之镰的一部分。” 死神絮絮叨叨地念诵着他的咒语，挥舞着他的镰刀。而孟飞在狭小的、随时崩溃的石台上疯狂躲避。 正文卷 304 我来替你死 整个过程就像死神在用一柄长长的切肉刀的刀尖去扎砧板上的小强，相当滑稽。 但死神的挥舞动作只不过是在发泄规则领域失败、他复活在世之身功败垂成的愤怒和郁闷。 因为死神的死咒并不需要像动画片里那样真的拿着镰刀戳穿他的胸口。 当他的诅咒发出的时候，孟飞胸口就已经插着一把镰刀了。 “卧槽，根本无法躲避！” 孟飞察觉到胸口的剧痛的时候，用力去拔这胸口的利刃，但是发觉根本拔不动。 这东西就不是从外部插入的，而是直接从自己身体里生长出来的。 修复！修复！修复！ 修复不起作用。 修复只能修复各类异常的问题。 而这东西并不认为是异常。它就是死亡本身的具象。而对任何生物来说，死亡是正常的！ 死亡的诅咒，在生命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和生命如影随形了。 死神的权柄只不过将它提前，并将它具象化，使得它变得可以触及了。但并不意味着它可以被改变。 孟飞的生命开始流逝，如同沙漏中的沙子一般地落下。 完全没有办法。 没有丝毫办法地走向死亡。 随着生命的流逝，孟飞的气力在急剧衰减。他一秒之后就撑不住了，啪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但他并没有放弃，在布满裂纹的石地板上挣扎着侧过脸来。 他看到了在浓黑的背景下，依然如同高瘦的更黑的电线杆般挺立着的死神。 那柄带血的镰刀就在他的胸口，从前往后穿透。 不对啊，结局如果是这样的话，何马死在了死神的死神之镰上，永远都不存在转世了。 那千年之后他是如何转世成孟飞的？ 孟飞有点想不通了。 这说明历史过程出现了偏差，导致了不同的结果？ 难道是那个饕餮分身的影响？ 好在这个并不影响孟飞。因为他一旦死亡，时光螺旋将会重置。 唯一的问题是，下个轮回应该如何解决？ 不不不…… 历史并没有没有偏差，依然走在原来的道路上。 只是有一些情节，孟飞在自己的计划中完全没有想到！ 在越来越崩溃的领域中，空间中出现了许多虚无的裂纹。 部分裂纹迅速地被某种青色的光芒填满了。这种光芒越来越强，不一会儿便充斥在了石台上。 越过裂纹的青色光芒凝聚成了那个裹着白袍、戴着面纱的从未露面过的神秘女人！ 与此同时，死神左脸上有一道闪电的印痕猛然明亮了起来，爆发出一次恐怖闪电的光芒。 死神捂住自己的脸惨叫了一声。这剧烈的变化让他极为高瘦的身形摇摇晃晃往后退了三步，差点没倒下。 “青芒，果然是你啊！ “我早该猜到了，啊啊啊！” 脸上剧烈的痛苦让他很难坚持将一句完整的话说完。 在他的规则领域中，青芒即便在，也是一样受到规则领域的规则限制的。 如果他没有撕毁规则，而孟飞无法在对决中干掉他，青芒也终究会成为他的祭品。 但他自己撕毁了规则，情况就不这么美妙了。 规则领域开始坍塌的时候，青芒就可以顺着坍塌导致的裂纹直接进入对决台。 “你竟然敢直接在我的意界里乱闯。 “但你来了又怎么样？ “难道你还能破解我的死咒不成！” 青芒？ 这女人是青芒？ 青芒没有去理会像歪斜的竹竿般强行撑在半空中的死神，低头看着瘫在地上被镰刀刺穿的孟飞。 孟飞蠕动嘴唇，却说不出话，但又没断气，只能很可怜地瞪着死鱼眼回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女神。 “你的死咒又不是无解，只是必须有人来承受罢了。” 她一边回怼死神，一边用手轻轻一指那柄在孟飞胸口的镰刀，整柄镰刀都被青色的电芒覆盖了，通体变成了青色。 “我来替他承受，他就还是可以活的。” 她话音刚落，孟飞身上的镰刀已经完全被电芒覆盖，嘭地一声彻底粉碎了。 但一柄同样的镰刀，噗嗤一声从她身体中“生长”了出来，立刻扎穿了她的胸口，鲜血随之涌出。 孟飞瞬间便修复了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 青芒倒在了他前面。 现在她的模样和刚刚的孟飞一样，被一柄锋利的镰刀当胸戳穿，倒在地上。 地面布满裂纹的石地板正在消失，现实正在显露。 他们所在之处大约是一片熔岩凝固冷却之后形成的焦黑的硬地。 “青芒？” 原以为神通广大能把死神轻松踩死的的青芒女神，才登场几秒钟，就变成了半死的雅典娜模样？ “喂，你不会真死吧？ “为什么？ “为什么我你要替我死？” 孟飞慌了手脚。 这是历史还是改变了历史？ 如果女神死了，是不是青芒这个国家就没了？ 是不是青芒女神设置的时光螺旋就没了？ 而且这严重不划算啊。 我死了，只不过时光螺旋重置一下。这回我没搞定的事情，下回我自然会搞定。 犯不着女神亲自出来替死啊。 而且凭什么啊，凭什么青芒要替我死？ 我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要女人替死？这特么倍没有面子啊。 修复！修复！修复！ 修复继续无效！ 孟飞一把抓住那镰刀，狠劲拔。 效果和拔自己身上的镰刀一样。镰刀就好像是她身体中长出来的一条锋利的骨头。 “不行，一定得拔出来！” 孟飞简直要抓狂了。这时候任何理性都没有了意义。 青芒在历史中死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私事，涉及从现在到千年之后不知道多少亿人的命！ 孟飞也觉得纳闷。啥时候起，他和这个国家如此严重地绑定了？ 他明明只是一个和这个国家无关的穿越来客罢了？ 不行，一定得拔出来。 只要把镰刀从她身上拔出来，就可以使用修复让女神复原如初！ 他换了方式。之前拔的时候，他提起镰刀，女神的身体也被随之带了起来，让他没发着力。 这次他躺在地上，用双脚蹬在了女神的胸部，双手紧握着镰刀的这一头。一边蹬一边狠狠一拔！ 正文卷 305 我是你老婆 没起作用，但刚刚被死咒咒得昏迷的女神被弄醒了。 她咳出一口血来，然后眼睛转动，盯住了正在白费力气的孟飞，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抓的姿势。 一股青色的电芒涌了出来，绕住了孟飞的脖子，然后将她拉扯到了自己的面前，四目相对。 “别白费力气行不行。不是真想死的人拔不出来的。 “死神的死咒一定要有人甘愿承受。 “我是神，就算死了也只不过在世之身死亡。 “我的神魂在神界是不灭的。” 死神已经在脸部闪电爆炸的状况下有所恢复了。 他虽然有半个脸被毁了，却依然站着没倒，只是有些晃晃悠悠。 借着这半边残脸的妆容，他又开始令人厌恶地嘚瑟了起来。 “啧啧，这才是我真正的计划呢。 “我早就知道只要绑来何马，你就一定会来。 “我早就知道只要我咒死何马，你就一定会替他死。” “有你的在世之身作为祭品。我不但能真正复活，还能获得你的生命权柄。 “青芒神国的你的所有的信众，都会把我当成你。 “我会逐渐引导他们改为信仰死神。 “死神帝国的辉煌将在你的国土上重现！ “女人就是这么愚蠢的！ “嘿嘿嘿……” “喂，” 孟飞竭力不去听那小丑般的怪笑，抓住女神的肩头摇了摇。 “让我死吧。 “我死了时光螺旋可以重置，一切都可以重来，不用走到这一步的。 “这玩意拔不出来，那我就自杀！” “时光螺旋？” 女神好像获得了某种提示，目光中闪烁着异样。 “你说得没错，我应该在这里设下一个时光的螺旋。” 说完她用手指在地上画螺旋形的圈。 暗青色的纹路在地面上出现，随即猛烈地扩散出去，然后就这样一闪即逝消失不见了。 “将来如果有了足够的秩序之力，或许还是可以回来改变这一切的。”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 “如果你也不把这玩意弄出来，我就只能自杀了！” “自杀？” 女神眼睛中闪过一丝怒意。 “这死咒本来就是我死，我死了就落实了吧？既然拔不出来我就自杀。 “凭什么你要替我死？” 孟飞从靴子里把自己的短剑拔了出来，直接往自己脖子招呼。 但他的胳膊被涌起的电芒给电麻木了。 青芒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少折腾行不？ “你知道你有多重要吗？ “就算全世界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你一人重要。”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老婆！你个失忆男！” 青芒将他往后一推。要不是她被死咒缠绕施展不出力气，可能就把孟飞直接扔飞了。 “为了让你恢复记忆，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吗？ “死？你又会失忆！ “失忆也就罢了。” 青芒白了他一眼。 “你还找别的女人！” 什么鬼…… 青芒是何马的老婆？然后何马失忆了？这是家庭肥皂剧啊。 何马的确是丢失了七年前大神战之前的记忆，但这是何马，和我孟飞有什么关系？ 等等，如果青芒是何马的老婆，而我又是何马的后世，岂不是说？青芒是我的老婆？ 不，这有问题。先不说我只是一个穿越而来的孟飞，就算我是真孟飞，前世的事也不一定等同后世的事。 比如这一世小落是何马的女仆兼老婆，千年之后的萧涵和他关系可就没这么亲密了。 在这段时间的拉拉扯扯之中，青芒的面纱已经掉了下来。 孟飞这才注意到她的脸。 卧槽，这不是？ 不，这不是。 但很像啊。 这是一个，经过严重美化版本的艾婷吗？ 青芒女神的脸和艾婷一样，都是那种可谓“极简”的美。 极端简略的线条，轻轻勾勒，无需任何妆容，无需任何饰品，无需任何锦上添花，仿佛她就是美本身。 天然、纯净，就像素洁的水晶那样完美无缺的纯净的美丽。 但艾婷的脸有更多的人间烟火气。 她经过风吹日晒，所以脸上会有斑点。 她有过烦恼，所以她眉间刻上了竖纹。 她有时疯狂加班，所以她眼睛里有血丝。 她的五官比例也没有经过精确的校正，调整到这么完美的地步。 而且她头发也没这么长。有时候来不及精心打理，就会有点儿乱。 总之她虽然已经很美了，但她不是神，只是个凡人。 把她所有的瑕疵全抹掉，脸部骨骼做个大师级的精细微调，把头发留长做个离子烫，正是青芒的样子。 “你……你是艾婷？” “艾婷是谁？” 女神警惕地望着他的眼睛。 “哦，不好意思。 “我认错人了。” 孟飞急忙搪塞。 艾婷和青芒到底是什么关系？ 此时的孟飞其实是很无语的。他的感觉大概可以这样来形容： 你在路上机缘巧合加挖空心思搭讪了一位女神，同时心中充满了某种没有被老婆发现的侥幸感。 但女神回眸一笑你才发现我擦我搭讪的就是自己化了妆的老婆！ 惊喜不惊喜？ 惊吓不惊吓？ 这时候遭到闪电暴击的死神的身形已经重新稳固了，而且他手中又多出了一把长长的镰刀。 “嘿嘿嘿，既然你们都想死，不如干脆一起死吧。 “我会让你们一起永远待在我的镰刀上，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神宠，加上生命女神，我最喜欢这种大团圆的结局了！ “我的死咒可是不限次数的呀。” 他再次挥舞手中的镰刀。 青芒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猛然一把把孟飞的衣领扯开了。 “哼，你不但找了别的女人，还找了不止一个！” 孟飞低头看着胸口有一片闪闪发光的、红色的羽毛的痕迹。 这一切其实是青芒能预见到的。 在她设置的许许多多的分支中，她早就见到过死神的算计，和类似眼前的这种结局。 死神的算计可谓是完美无缺。何马的确是她的最无解的死咒。利用何马来复活是最正确的选择。 青芒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说： “唤她出来吧，让她消灭死神。 “这时候我可真顾不上你了。 “但千年之后，我会再造在世之身。 “那时再见吧。” 正文卷 306 双神 她是说朱雀？ 就在孟飞这个念头转过的同时，有着暗红色长发、一身红色长裙的朱雀已经出现在了半空中。 她看了一眼前方挥舞着镰刀的高高的就像一根电线杆的死神，嘴角微微一翘，冷笑道： “这怪物又复活了啊。” “拜托你了，杀了他！” 孟飞冲她喊道。 反正在他看来，除了游泳之外，朱雀一直都是无敌的存在。 朱雀脸上一红，说： “别这么看着我。要是这是在现实中，我倒可以瞬间毁灭了他。 “但这是在他的意界里，我们还被困在他的身体中，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他立刻又看到了孟飞是半坐的地上，怀里抱着被镰刀穿透的青芒，眼神立刻变了。 “哼，我最讨厌！ “别在我面前秀！恩！爱！ “讨厌！” 随着她一声讨厌，怒火汹涌了起来。 她化为一头鲜红的火鸟，身上每一片羽毛都如同被烧灼得通红、明亮的木炭一样绚烂夺目。 熊熊烈火围绕着她，如同狂暴的黑风暴中一团明亮的巨大火球，射出利芒般的万丈红光。 黑夜如同被撕开的帷幕那样破裂了，露出原本被黑雾重重包裹的许多东西。 夜空显露出如盘曲的肠一样虬结复杂的、血色的、蠕动的奇怪结构，正是死神不断复活的肉体。 死神的具象依然高高地耸立在地面上，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肆无忌惮地摧残着他的意界和正在复活的肉体的朱雀。 眼前的景象对他来说完全不可思议，彻底地出乎意料之外！ 他动用了最后的负熵，几乎燃烧了残余的意识，布下这个惊天之局。 就是因为他算准了那帮结伙杀灭他的神，是绝不可能将在世之身降下到他的意界中，到他的规则领域里来阻止他的。 这得除了青芒。因为何马是她的软肋，为了何马她哪儿都会去。 只有青芒一尊神会来。所以他就可以利用失忆了的何马，轻松地拿下青芒，成就自己的复活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里还会有第二个神？ 难道青芒神国居然有两位神存在？ 不可能的。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同样一个信仰也绝不可能容纳两位神。 但青芒神国的女神首侍，居然自己也是一尊神？ 卧槽，这特么是惊天秘闻啊。 这对所有的诸神岂不是都不公平？ 我们所有的神国都是一国一神，你一国两神？这不是作弊吗。 “青芒，你们这么玩，这特么是作弊！ “是开挂！” 朱雀心里也憋着火，哪有空理会他的暴躁，张嘴一吐，一股铺天盖地的火流被她吐了出来。 死神的高瘦的影子瞬间就被火烧灭，成了一股黑烟，往后退去。 “我擦，我都忘了，这是我的意界啊。” 被烈火烧成了灰烬的死神落在虚空中那些重重叠叠的内脏般的血肉上。 “两个就两个，你们两个一起去死吧！” 血肉蠕动，无数的嘴在血肉中出现，一齐发出尖利、怪异的啸声，同时吐出无数的黑雾，黑雾中蠕动着无数诡异的人形。 他正在释放他吞噬过的一切。 孟飞感觉无数的不良情绪正在随着那剧烈的噪音侵入自己的心神。 他变得暴躁、烦躁、郁闷、气愤，心态根本无法平息。 而那无数的人形被吐出来之后，开始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一个一个赤身裸体，身上布满了怪异的伤痕、血、和粘液，表情怪异，犹如尸体一般从地上爬起，背后展开自己的残破的螳螂臂。 孟飞明白了，这是生活在积尸山上，被死神当做了祭品了数十万螳螂人！ 与此同时，空中的火焰与死神吐出来的黑气的对抗越来越猛烈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朱雀给加热了，孟飞感觉呼吸的空气和地面都在变得滚烫。 黑雾中有无数个手持镰刀的死神正在飞舞，不断被烈火烧灭又不断再生出来。 广阔无比的虚空中，交错着一团团如同通天巨山般的血肉，弥漫着狂暴的风和黑雾。 但是又四处燃烧着红色的烈焰，一团团火云在空中炙烤，不断发出油脂爆裂声，和焦臭的味道。 无数的死神和无数的火鸟在空中混战。 “你们可别死了！ “我可没空管你们！” 一边和死神恶战之下，朱雀一边用意念传来提醒。 在她洪大而爆裂的脑波的轰击下，孟飞终于回过了神。 青芒再度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她胸口的镰刀无法拔除，也就无法清除死神的死咒。 但她是生命之神，自身生命力巨强，所以依然在勉强维持。 虽然没有任何用处，但孟飞依然在不断地给她修复。 不知道朱雀如果杀死了死神，有没有办法帮她拔除这个死咒？ 从历史来看，青芒没有参与第一次神战，但之后参与了第二次、第三次神战。 她是在第三次神战之后才封存了她的在世之身陷入沉睡的。 所以她不应该就死在了这里不是吗？ 但这时，他赫然发现，另一个大麻烦出现了。 死神吐出来的那些螳螂人僵尸，正在蜂蛹向他和青芒这边涌来。 “杀了他们！ “吞噬他们的肉体！ “效果和死咒是一样的！” 死神在不断传递着他的意念，回荡在广阔无边的空间里。 所有的祭品都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受他的意念掌控。 他用本体和凶悍的朱雀对决，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负。 但他如果他能用这些祭品成就的分身去先杀死了孟飞和青芒呢？ 那时他有了修复一切和几乎无限的生命力，就等于提前实现完美的复活了。 这又是在他的意界中，就算是朱雀也将处于绝对劣势。 地面上的尸潮如同海浪般铺天盖地地朝孟飞和青芒所在的地方涌了过去。 空中火焰凝聚的一头火鸟看了一眼那儿，双目中露出朱雀的鄙夷的目光，冷哼了一声。 “讨好的事儿都归你，该动手的时候你就装死！” 就在她目光所及之处，烈焰在地上无端地腾起，十多万螳螂人的尸潮被火焰横扫，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正文卷 307 那就是前妻 许多螳螂人在火焰中嚎叫狂奔，但身体逐渐焚烧朽坏，无法支撑，半途就倒了下来。 但是也有一少部分，拼着死命或奔，或爬，或滚，冲出了火海的重重包围逼近了。 火焰越来越亮、黑雾越来越淡，四周的地形越来越清晰。 孟飞看到的是一片崎岖不平的黑色山地，如同波澜壮阔般疯狂起伏的岩石，和火海中尖叫嘶吼的尸群。 他迅速寻找着最佳地形，一个公主抱把青芒连人带镰刀都抱了起来，往高处爬去。 “咦，你们是？” “何马大人！你居然还没有死！” 一个带着哭腔的尖叫声传了过来。 孟飞抱着青芒，抬头一看，看到前面的岩石峭壁上有两个人瘦小的人影。其中一个是小落，正扶着齐美。 齐美的腿上有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小落办搀扶着她。乍然间看到孟飞，小落激动得尖叫了起来。 本来孟飞挑战死神之后，这一人一神就消失了。铜桌旁只剩下左格、她和齐美，还有青芒这四人。 但死神撕毁了协议之后，情况不一样了。 对他们来说，两个世界就像发生了重合一样。小落看到黑雾中映出对决台的虚影，能看到何马和死神。 但两个世界却隔着一层虚幻的隔膜。她用尽全力想要过去帮何马，却怎么都到不了。 很快隔膜上出现了裂痕，然后是青芒第一个穿过了隔膜。但小落依然是怎么都穿不过去。 接着，两个世界都开始了坍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在崩溃。 左格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拉着受伤的齐美冲了出来。 她一路不断用意念将岩石排斥开，在混乱中不断走向孟飞的方向。 然后她就看到死神的镰刀的尖刃穿透了何马的胸膛。 完了，何马大人死了！ 她的内心随之坍塌，就像那些碎石般滚落黑雾中的无底深渊。 然后她又看到了那个女人，青芒，站在了何马的面前。 明明隔着两个世界，明明不管她怎么奔跑、怎么挣扎都到不了，但是一切就好像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一切都清晰可见。 她仿佛能看到何马脸上每一滴汗、他胸口涌出的每一滴血，她能看到沾血的镰刀上倒映着他的脸。 她能看到那个女人由电光凝聚而成，就像鬼魅一样出现在何马的面前。 她能听到他们之间每一句私语。 “死咒不是无解，只是必须有人来承受罢了。” “如果我来承受，你还是可以活的。” “喂，你不会真死吧？” “死神的死咒一定要有人承受。 “让我死吧。” “这玩意拔不出来，那我就自杀！” “自杀？” “你知道你有多重要吗？” “就算全世界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你一人重要。” “我是你老婆！你个失忆男！” 这些莫名其妙的甜言蜜语冲击着她的心扉，就像利刃门上割来划去。 凭什么！ 明明我才是何马的女人好吗？ 他哪有老婆！ 就算是他失忆之前有过老婆，那也是以前的了。 以前的老婆，那就叫前妻！ 她反复拨弄着眼前的空间中漂浮着的那些裂缝，在碎石翻滚、不断倾斜和坍塌的缝隙中狂奔。 齐美不知道是根本不知道何处可去还是胆怯，一路都跟着她。两个失去主人的巫女一路相互扶持。 路就像一条不断变幻和坍塌的长长的通道，何马的身影简直成了隧道尽头的微光。 她们就这样一路磕磕碰碰地不断逼近重点。最终隔膜终于完全崩溃了，两个世界完整地重合了。 “何马大人！” 小落扑过去要钻进孟飞怀里的时候，才注意他怀里已经抱了那个女人，没有空余的空间让她钻了。 “来，你们两个负责守在这里，保护她。” 孟飞没有给她什么心理上的安慰，反而把青芒送了过来让她抱着，然后转身望着下面。 他们的地势已经很高，背后是一块高耸的巨岩，脚下是一片方圆十来步的立足之地。 再往下是另一块平地，然后是陡峭的山崖。背后的巨石很安全，暂时不会有敌人从天而降。 危险来自于下面。下面坎坷不平的岩石上燃烧着烈火，但还是有不少螳螂人从烈火中挣扎了出来。 他们似乎早已没有了痛觉也无所谓死活。即便身体被烧成了焦炭，也依然在竭力地攀登。 这一带没有了火焰，敌人可以长驱直入，这是最大的麻烦。 朱雀的威力巨大，但准头却相当一般。因为怕烧到他们，所以她根本不敢往这一带扫射。 有些烧焦的螳螂人已经爬了下面的平台上，里这里只有几步之遥了。 有几个已经在往最后山头攀登，而另外几个抓在他们身上，自然地形成了人梯。 “不行，我得去守住下面。” 孟飞拔出短剑，对小落和齐美说： “你们两个负责看好青芒，千万不能离开，千万不能让她死了。 “要坚持到朱雀干掉死神，我们再一起出去！” 连说了两个千万，孟飞把青芒留给了小落和齐美，然后自己开启了微操，跳下石壁。 他首先踩在了一个螳螂人僵尸的肩上，然后一剑直戳对方的脑袋正中，再狠命一搅 在微操的控制下，他这一招力道极准。冲击力刚好让这东西的脑袋彻底开花。 然后他对准另一头不知死活的僵尸祭品，躲开这人的螳螂臂，一剑猛然横砍，断了他的脖子。 果然，在“生化危机”中学来的对付僵尸的招数是有效的。爆头永远比乱劈乱砍有用。 没有了脑袋的螳螂人有再多螳螂臂也没用，一个个就像崩裂的石块一样从崖壁上掉了下去。 孟飞在十秒内清空了下面的平台，然后开始用螳螂人的尸体和石块往下猛砸。 他居然暂时抵挡住了尸潮！ 小落有些严重失落地看着孟飞托付给她的这个女人。 她的皮肤就像薄如蛋壳的白瓷。她的头发就像是黑色的水晶拉成了丝。她的脸色苍白得就像冰雪。 天啊，这女人真漂亮，就算我是一个女人，也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漂亮了。 像何马大人那种好色男肯定是无法抵御的。 完蛋了。她被绝望给包围了。 正文卷 308 互不相欠 小落抱着青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坐在了已经吓得有些傻了的齐美身边。 小落陷在迷失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齐美低着头，小心地瞥了一眼。 “这就是青芒女神？” 她低声嘀咕了一句。小落并没有理她，但她又幽幽地说： “可惜她很快就要死了。” “死？” 小落忽然清醒了过来。因为何马大人对他说过：“千万不能让她死了！” 主人的命令和现实的危机迫使她清醒了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 她可不是医生，她只是医生的助手。 “她的生命超级强，但正在快速地流逝。 “没办法了。” 齐美有些颓废地把头靠在岩石上，躬着身，又畏畏缩缩地看着天空中恐怖的神战。 火光的倒影在她眼眸中不断闪烁。 “没有人扛得过死神的死咒，就是神也一样。 “这是这个世界致死能力最强的诅咒。” “怎么办，你既然知道这么多，想想办法！” “但她做到了。” 齐美低声嘟哝着。 “她做到什么了？” “她在死的时候带走何马的心。” 齐美喃喃地继续低声说话，就像讲一个浪漫的神话故事。 “她是替何马死的。她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为凡人承担死咒的神。 “以后何马不管转世多少次，心里都会只有这一个女人。” “瞎说！” 这话对小落来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和拿针扎她的脑门没区别，极端严重地刺激了她。 “谁说的！ “谁说只有她一个！ “何马是我的人。 “她最多算是前妻！ “凭什么她来替死？” 小落目光落在了穿过青芒胸口的那柄镰刀上。 青芒只用手指了一下，就把这柄镰刀从孟飞那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她没有这本事，但她可以拔。 把这镰刀拔出来，非要有人替死，就我来替死好了！ 她伸手抓住了镰刀，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的掌心，但她一点都没感觉到。 齐美望了她一眼，身体往后一缩，低头说道： “你和她不同。她是生命力最强的神，或许能再支持一会儿。 “你只是凡人。如果你强行把死咒转移到自己身上，你会马上死亡。 “连和他道别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小落置若罔闻，专心地握着镰刀的刀刃，开始往外拔。 镰刀很插得很紧，它就像蚊虫的口器，像渴望鲜血一样渴望青芒的生命力，并不愿意轻易地被拔出。 但它只是死咒的具象。能不能拔出它和任何物理因素无关，纯粹只取决于双方意志的较量。 孟飞给自己拔镰刀的时候，因为拔不拔死的都是他，就和自己踩着自己往上爬一样，是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的。 青芒中招的时候，他如果要把镰刀从青芒身上拔出来，就得自己赴死的意志比青芒更强。 他作为凡人，意志力始终不可能和神相比。而且他有时光螺旋重置作为底牌，本质就没想死，所以在这场拉锯战中，他拉不过青芒。 但小落就不同了。 她的意识本来就异乎寻常地强，而青芒已经受到重创濒临死亡，意识变得衰弱，胜负的天平就开始翻转了。 “就算你能抢到了那个人的心，自己却死掉了，又有什么用呢？” 齐美一边继续往后退，一边问。 “我不需要用有。” 这一小会儿，小落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东西，她已经不那么激动了。 “没有何马大人的话，七年之前我就死了。 “跟着他我渡过了七年最好的时光。 “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好意思。” 齐美看她拔得起劲，一边后退一边说。 “你拔出那东西的时候会喷出死气。只要粘上一点我也会死。所以我只能躲远一点儿。” 她已经是个亡灵了。如果再沾染死神的死气，会像那些祭品一样被吞噬灵魂。 “没关系，你躲远一点儿吧。” 小落无所谓地说。 走到十步之外，齐美继续提醒她： “拔出的瞬间死咒就会转移到你的身上。 “被死神的死咒直接命中是无法转世的。你将归于死神的权柄，成为死咒的一部分。 “他也会忘记你，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你一样。你们是永远不可能再逢的。” 小落喃喃自语道： “七年之前，我们本来就不认识。 “谢谢你给我的七年。 “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以为可以报答你。 “既然不能，那我就把命还给你。 “互不相欠！” 她将插在青芒身上的死神之镰狠命一拔！ …… 在混战的天空中，一小团火焰凝聚成了人形。 身着火焰长裙的朱雀，出现在混乱的夜幕中，双手抱胸望着战局。 她不断地将自己的意念投入进来，尽管她的攻击很猛，但怎么也比不上意界主人的天时地利。 在夜空里，死神的每一个化身都变成了黑袍裹身，手持镰刀的形象。 至于黑袍里边是什么，他完全放弃去臆想了。随便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所以每当在狂风中吹起这些“死神”的头罩的时候，里边露出的都是一无所有的虚空。 只有那柄镰刀是死咒的具象。死神已经无法发出完整的死咒了。 但即便每个化身只是带着一点点死气，也足够立刻处死一个凡人了。 无数个这样的死神就像夜空里的蝗群，组成了无数翻滚的黑云。 但这些对朱雀没有太大的影响。她的在世之身是火焰，拥有比死亡更可怕的毁灭之力。 那些“死神”还没有能接近她，就被火焰所毁灭化为混乱的粒子，最终以辐射的方式释放了出去。 问题在于，这些辐射最终也落在死神的意界内，是它能量闭环的一部分，并不会直接损耗。 所以死神的那些化身即便被烧灭了，马上又会化生出来，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而她投入的意念可是实打实的损耗了。所以这么下去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 她的意念耗尽，不得不退出死神的意界。而死神依然在这里逍遥法外。 如果她在现实中，一掌下来直接把积尸山拍平也不是个事儿。 但那样的话，困在这个意界里的何马、青芒，也就会一同被她给毁灭了。 “哼，你们老是给我出难题！” 正文卷 309 做我的学生吧 想了半天，她觉得只有先集中力量摧毁了死神的意识。没有了意识，意界也自然会崩溃。 就像她教过孟飞的一样，意界中的本尊的意识必然具现出来，被称为意识体。 意识体只能被隐藏，不可能彻底消失。问题只是看它被隐藏在哪儿了。 朱雀往天空中瞥了一眼，冷笑道：“这也太明显了吧？” 隐藏自己的意识体并不是死神的强项。 而且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本源学之说。本源学是后世的神学家根据何马的理论才发展出来的。 那时的神讲究的就是朴实的硬核实力。 满天黑压压的死神的化身组成的黑云中，几乎每一片都在遭遇着火焰的炙烤。 但有一团旋转的风暴尤其巨大，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形如天柱般的黑色龙卷。 龙卷风以猛烈的旋转聚拢起来用外层的燃烧抵御着火焰，保护着中间最核心的部分。死神的意识体应该就在其中吧。 在红黑交错的夜空中，火云开始聚集，最终成为真正的朱雀。红色的火焰构成的、绝美无比的巨鸟。 她有着金色的、如同花蕊一般的凤冠，如同金刀般锋利的长喙、一身红如火焰的羽毛。 她有着一双金钩般的巨爪，和美丽得就像绚烂烟火凝固而成的、长裙般的尾羽。 朱雀飞向那个在重重黑云包裹之下的巨大的龙卷。一头撞上的每一重黑幕，都被她轻松地撕开。 最终那个龙卷风出现在她的面前，看起来直径至少有几公里，下面幽深不见底，上头直接天顶。 远看是无数黑色的尘烟组成，近点看飞舞的似乎是无数飞蝗。 再近点，原来和其他的黑云一样。每一个黑点都是死神的化身。每一个都是裹着空虚的黑袍，手持一柄镰刀。 当朱雀一头撞上去的时候，这亿万个如同沼泽上飞舞的蚊虫一样的死神的分身，就都冲她飞了过来。 但她根本无事，直接一爪子伸进了黑暗的龙卷风中。与此同时，夜空里传来了死神凄厉的惨叫。 这就和一头鹰把爪子伸到他的肚子里去掏没有什么区别。 抓了半天，朱雀发现死神肚子里大部分是液体之类无形的的东西。 好不容易抓到一点能把握之物，她便立刻掏了出来。 低头一看，她的爪子抓着的是一个吱吱乱叫、不断挣扎的小人。而且这人她认识。 这不是青芒皇帝李世白吗？ “喂，李世白，你还认识我吗？” 虽然朱雀是以真身出现，但她的意念的特征是不变的。 李世白如果还有着自我意识，在这个意界里应该会看到他认识的那个女神首侍玄女。 但李世白并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是正常的回应，只是疯狂挣扎，口中只喊着： “死！ “死！ “死！ “你们都要死！” 朱雀叹息了一声。 “果然是疯到没救了。” 死于规则领域，被死神以祭品的形式吞噬，就成了死神的一部分，保留自我意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朱雀只不过出于最后的谨慎才试探一下罢了。 她爪子发力一捏，爆浆了。 然后她把李世白爆浆的残余丢下，又把爪子伸进了死神意识具象的龙卷中。 凄厉的惨叫声再度传了出来，就仿佛是手术室里某个开膛破肚的病人没有打麻药，大夫却坚持要把手术做完。 她又依次地抓出了几个人来。先是孙诺、然后是冷月。 每抓出一个人她都谨慎地问一两个问题。哪怕他们能回应上只言片字，她也打算看看还有救没救。 然而没用，这俩年轻神官都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只好先后将他们捏爆扔掉了。 最后抓出来的是一个秃头锃亮、有着六只螳螂臂的螳螂人。 朱雀皱了皱眉头。螳螂人，按她固有的想法早就掐死了。但是出于提问的惯性，她还是问了一句： “你是谁？” 这人在一片漆黑中，瞪着一双有着明显的眼白，以至于黑色的瞳孔显得特别小的眼睛，慌张地东张西望： “齐美呢？ “齐美呢？” “齐美？” 朱雀根本就不知道齐美是谁，甚至还不认识罗安。 她全程都没有参与死神的赌局。只是在青芒让孟飞召唤她的时候才穿越了进来。 且这时的她关于千年之后的记忆并不是完整的，只有她和孟飞之间发生的事情的记忆。 她想当然地认为，这就是一个被死神吞噬了的螳螂族女人。 齐美听起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看他着着急上火的样子，或许是在寻找自己的女人吧？ 朱雀低头看了一眼在脚下，广阔无边的凝固的熔岩组成的群山。 那里有无数已经被烧成焦尸、或者正在烈火中煎熬的螳螂人。 积尸山上的螳螂人、李世白带来的一万骑兵，大概都在这儿了。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无奈地耸耸肩，摇头说：“这里所有的人都被吞噬了，你找的人肯定死啦。” “死了么……” 罗安的目光一呆，眼睛就像死亡一样瞬间变得呆滞。 朱雀正要一爪子捏爆他，忽然心中一动。 等等，这家伙居然在被死神吞噬之后，还保持着自我意识？ 她并不知道这是从千年之后回来的罗安，更不知道罗安为了能用饕餮的意识和肉体的碎片制造的“复活原液”去复活齐美，研究了感染饕餮还保留自己意识的“算法”。 罗安被死神当做祭品吞噬后，他一直在用自己开发的算法清除死神的影响，强行保留自我意识。 当然，如果不是被朱雀强行剥离出来，他迟早还是会被死神消化的。 这现象引起了治学严谨的朱雀的强烈的兴趣。 “一个被神吞噬还能保留自己意识的家伙？ “要么是意识力强到足以和神抗衡，要么他掌握了极为巧妙的维持自身意识的方法。” 这两种情况都很值得她研究。 “做我的学生吧，为我效命，让我研究研究……” 朱雀直言不讳地表白自己的想法。但话说出口她又觉得这么直白容易被更直白地拒绝，于是又接着说：“作为回报，我可以把你的齐美还给你。” 正文卷 310 青龙 “还我？” 依然在她利爪之下的罗安并没有挣扎，一双黑瞳移动到了眼睛顶端，盯着眼前巨大的火鸟问： “还我？你不是说所有人都被吞噬了，你怎么还？” 朱雀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家伙不但还保留着自我意识，甚至还清醒到了精明的程度。 “你看到地下颜色黯淡的螺旋形没有？” 朱雀摇指了指地面。 其实那个暗青色的螺旋图案非常黯淡，又受到各种光线的干扰，罗安根本不可能看清。 但在朱雀的指点之下，他的确感觉到那儿存在一处古怪的时空异常。 “那是一个时空回旋点，可以回溯到七天之前。就算你的齐美死了，七天之前总还没有死吧？ “如果你肯替我效命，将来有了足够的秩序，我就把你送回七天之前。 “这样你总会有办法把那个人救出来吧？” “可以。” 罗安点了点头。 他现在只记得自己在七年之前就找到齐美的尸体保存了起来，现在他只要找到齐美的灵魂就可以了。 七天之前……回到七天之前一定有办法，提前找到齐美的灵魂，避开这场几乎要毁了一切的祸乱。 他已经把孟飞的没什么用的承诺忘了个精光。 他能判断出眼前这头鸟绝对不是一般的鸟，而是一位神，同时地面上那处时光异常的印记毫无疑问也是神的手笔。 在一场神战中和神做这么一笔生意，绝对比当场被神踩死要划算得多。 “我答应为你效力直到你们能将我送回七天前为止。” 只是刚被从死神肚子里掏出来，脑子还比较糊涂的他并没想这“足够的秩序”要积累多久。他要是知道要一千年，可能会有不同的意见。 “很好。” 朱雀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有一件事要你效命。做不成的话，你们还得全都死在这里，也就不存在你回去救你的齐美的事了。” “什么事，你说。” “死神已经疯了。我要把他意识体的真正内核抓出来。 “暂时我还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抓出来之后，你得帮我杀了他。” “这是神战，我能插得上手？” “能不能我也不知道。 “但你现在有和他一样的气息，他可能会误会你是他的分身而不加防范。 “你说不定能起到致命一击的作用。” “好，我知道了。” “你就乖乖等在哪儿，最好藏起来。我把死神的意识体丢过来，叫你动手的时候你再动手。” 朱雀这回再没有把手里的人捏到爆浆，而是小心地在地上扫出一片空地，然后把他放在中间。 这片空地就是她准备的彻底剁碎死神的砧板了。 接着，朱雀双翅一振，乱石飞舞，她再度飞了起来，回到她认定的死神的意识体所在。 经过她反复解剖的死神，其实已经奄奄一息了。但神就是这样，越是濒临死亡，就越是难缠。 她再次将爪子伸了进去，反复翻找。最后她终于抓到了一个坚硬的内核。然后她便狠厉地往外一拔。 这一次抓出来的应该是死神的意识体真正的内核了！ 因为就在她把这怪物抓出来的同时，她感觉整片天地都震动了一下，并且开始变得虚幻了。 沉闷的、轰隆隆的巨响从地底传来。那听起来像是特别低沉的雷声，其实那时地底岩层破裂的声音。 地面又一次裂开了。但这次破裂严格地遵循了某种纹路。 破裂而出的巨大的裂纹，从高空看去，正好组成了一个宏大而且非常玄奥的图案。 “这货果然要死了。” 朱雀的爪子感觉就像捏住了一只疯狂挣扎的大黄蜂。力气大、坚硬、还不断地扎得她掌心疼。 她认识地面上那些裂纹组成的奇怪图案，是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螳螂国有个传说，说死神留恋故土。他若是死亡，就会把整个积尸山传送回他出生的地方。 那地方是中洲卷柏城的沙漠的地下深处，在那里他才能得到真正的永眠。 既然传送阵出现，也就说明死神真的要死了？ 她爪子抓住的并不是一只大黄蜂，而是一个像大黄蜂一样难缠的螳螂人。 朱雀并不知道，这其实就是左锋，左锋有两个异能，使得他非常难缠。 一个是让身体变得坚不可摧，硬度要超过这世界上一切物质。 另一个是他的螳螂臂会分泌一种剧毒的液体，任何凡人沾之即死。 这两个异能如果只是凡人左锋持有，用来对付朱雀显然是没有用的。但在死神意识的加成之下，效果出现了。 朱雀感觉自己捏的就算是一块岩石也应该被她捏碎了。然而她手心这个螳螂人并没有，反而是她的爪子肿了起来。 居然中毒了？ 她把这该死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感觉爪子上如同火烧般的剧痛正在如野火般蔓延。 作为实体本为火焰的鸟，任何致死生物的毒素是不可能对她有效的。 但左锋的这种毒素是被死神的死咒推动，它并非是化学或者生物意义上的毒素，只不过是死神的死咒弱化后的另一种具象。 它不像死神的镰刀那样直接致死，但可以顺着朱雀的火焰蔓延来侵蚀她的生命力。 中毒的强烈的剧痛差点逼迫得她立刻退出死神的意界。 但一股清凉的、充满了生命之力的风忽然吹了过来，她爪子上的剧痛瞬间消失。 她回头一看，青色的光芒几乎占据了她的大半个视野。 一头由无数闪电构成的青龙在空中绕着她盘旋了几圈，不断地释放着生命力，驱逐了毒素，让她迅速恢复到满血的状态。 青龙就是青芒，青芒就是青龙。 只不过青芒远比她矫情，平时不到万一不得已是不愿意露出真身的。 “啧啧，你居然没死？” 朱雀立刻就不满了起来。 “你们一边秀恩爱一边让我白忙活一场？” “不是白忙活呀。 “只是有人替我承担了死咒。 “我来不及阻止，没办法。” “谁？” 朱雀第一个念头是，不会是孟飞吧？ “不，是一个巫女。” “哦，那就好。” 朱雀总算是放心了，连这巫女是谁都没问。 她只怕孟飞死掉。除了孟飞之外，不要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巫女，就是全世界的生物全死光，她也毫不在意。 正文卷 311 饕餮诞生！ “但死神找的这个身躯太硬了，我们得出去才行，在这个意界里，我实在是弄不死他。” 朱雀继续不满地嘟哝。 但她和青芒作为神灵，要退出死神意界容易，但要把差点成了祭品的孟飞也拖出去就难了。死神的“宠爱”依然汇聚在他身上。 “没关系，” 青龙一如既往地温柔地传递着她的意念。 “我们联手来攻击一次，看能不能彻底杀了他。” “好吧。” 朱雀有点儿感慨。 几千年了，不干净的事都是让我来动手，愿意和我联手一次还真不容易啊。 “看准目标，攻击面别太大，小心伤到他。” 青芒直指其软肋地提醒道。 “好吧。” 朱雀得承认自己的准头是没有那么好。 但青芒说的这个他是指何马。何马和她们要攻击的目标相差至少十几公里，这担忧也太遥远了吧？ “我喊一二三，然后我们就动手。” “好。” “一。 “二。 “三！” 青龙身上每一片龙鳞都忽然明亮了起来。在这一瞬间，黑暗的天地里明如白昼。 她的每一片龙鳞上都有一道闪电射出。所有闪电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往苍茫大地上一个点汇聚。 朱雀伸出了她的火焰之爪。想让她准确地攻击一个目标的话，她就只能用爪子抓。 其实用她的喙啄也是可以的，但她觉得鸡啄米的姿势不雅观。既然是在孟飞眼前和青芒一起动手，就绝对不能被青芒给比下去了。 “注意了，如果这一轮攻击不奏效，那就靠你补刀了。” 她一面盯着攻击的方向，一面用意念通知正在附近准备着的罗安。 噼啪！ 最先是仿佛巨大的枯枝折断时的那种爆裂声，凡是经过雷雨的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炸雷的前奏。 轰！ 然后才是几乎震破耳膜，要轰穿位面般的炸响。 虽然闪光强烈，但所有的雷击点都汇聚在了不到一个平方米、左锋所在的区域内。 这货被打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朱雀也总算看准了方向，一爪子捅了下去。 地上就像被她捅破了一个油井，火焰如涌泉般喷涌而出。 那一片地面融化成了一个小型的熔岩湖，像是漆黑的乱石世界中镶嵌了一颗明亮的红色宝石。 根据青芒交代的集中火力的原则，她这一击几乎倾尽了自己的力量。所以火焰迅速熄灭了。 熔岩迅速凝固成黑色的沥青状物。 “这货居然还没死！” 朱雀在空中有点有气无力地拍打着翅膀。 “是的。” 青芒已经恢复了裹着白袍的人形立在虚空中，狂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就像一条飘舞的黑色丝绸。 她也倾尽了她能在死神的意界中动用的最强的力量，需要冷却时间。 而且看来蛮干是不行的。死神为自己挑选了一个绝妙的躯壳。想要在这里打破他简直太难了。 而且青芒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种异样孟飞也察觉到了。 尸潮已经停止了。这片天地出现了新的异样。 他不知道究竟是只有他能察觉到还是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反正是不正常了。 无论是青芒的闪电攻击、还是朱雀的火焰，或者是死神的死咒，甚至其他被死神所吸收祭品身上的异能，都成了往同一个锅里丢入的不同的原料。 这些东西原本即便是相遇在一起也不会发生什么。 但如果有人准备了特殊的场合、特别的手段，准确地说，应该是精心编写了特别的原码的话，状况就出现了。 它们好像发生了某种反应，在某个点上。那个点其实就是左锋。 左锋承受了各种攻击，也承受了死神的部分力量。 他正在从逐渐凝固的熔岩中挣扎着站起。熔岩凝固的速度明显超乎寻常。 这是因为他打开了负熵之门，正在吸收滚烫的能量。 一种吞噬一切的力量正在不断地蔓延。 这感觉对青芒和朱雀来说，完全是一种新的东西。但对孟飞来说，它可不新。 它是x。 它是艾义。 它是魔灵。 它是饕餮！ 是饕餮正在诞生吗？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吗？ 神战，饕餮的诞生？ 孟飞感觉这件事并不简单。 牺牲死神，给青芒和朱雀设下陷阱，制造神战，创造新神？ 死神是不可能牺牲自己去创造一个新神的。 这背后有人在操控。 这是一个阴谋！ 必然是有人在设计，让死神复活，让青芒和朱雀来阻止，以一场神战和神的牺牲来创造一个新神。 不行，得去杀了饕餮。现在去杀了饕餮，背后主谋的计划就失败了，他的时光螺旋任务就完成了！ 但怎么杀？这个问题目前似乎还不重要。因为要杀饕餮，至少得到饕餮那儿。 在孟飞看来，从天地异常的那地方到他这里至少有好几公里，中间布满了搞定不平的乱石山。 按他的跑步加徒手攀岩的速度，顺利的话三五天，不顺利的话就死在石头沟里了。 怎么去？ 怎么去？ 他想到了一个构思。因为小落具有操控物体的力量，而他本身可以当做一个物体。 让小落用意念给他一个加速度，将他加速到合适的速度，加上正确的射角，像炮弹那样射过去。 那么应该如何选择初速和射角？这是简单的抛物线计算吗？不行，还得考虑空气阻力。 抛物的结果可能性只有两个：摔死，时光螺旋重置重来。没摔死，他修复自己，然后杀饕餮。 可行！ 他转身攀回小落她们在的平台上。 但青芒和小落都不见了。只有齐美依然蜷缩在平台上。 “青芒呢？小落呢？” 孟飞快要抓狂了。好不容易一个人就扛住了尸潮，回头一看两任老婆都不见了？ 齐美抬头看了他一眼，用一个句就回答了他两个问题：“青芒把小落带走了。” 这倒是让孟飞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现在死神其实已经死了。 只不过饕餮正在诞生，暂时替代了死神接管了他的意界。 既然死神死了，那么死咒应该也无效了才对。所以青芒带着小落走了很正常。 小落好歹还有点战斗力，可以参与到对抗那个新神的战斗中。齐美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就彻底只能旁观了。让她去送死还不如呆在这里等待战斗结束。 “这就麻烦了，没有小落我根本就过不去！” 孟飞站在这高处，绝望地遥望着那处让他感觉异常的地方。 正文卷 312 你是我的新主人 大概是已经逼近黎明，原本漆黑的天空，已经隐隐有些发白。尤其东面正是宛如鱼肚的颜色。 那些翻滚的黑云早已消散。被朱雀的火焰烧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片片红霞。 一青一红两团光芒，徘徊在他看到的异常之处的上空，显然也注意到了异常。 地面依然如同一片巨浪翻滚的大海，只是每一朵浪花都凝固成了山峦和岩石。 所谓的异常并没有外在的表现，既没有光、也没有声音，没有任何感觉上可以察觉到的东西。 但那异常明明白白地出现在他的意识中，仿佛是天地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斗。 无论是风、还是云，是尘埃，还是火，或者是在这天地中流转的一切，仿佛变成了一缸混合的染料。 这些染料相互侵染，变幻出瑰丽无穷的图案，一同往漏洞中缓缓地倾泻。 在他的意识中，饕餮正在吞食天地，借助天地的一部分来诞生。但他只能举目遥观，却无能为力？ 这时他齐美微微发抖地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的第一反应以为这是小落。但他又想了起来，小落不是被青芒一起带走了吗？ “你谁？” “我是齐美。” 齐美自己的脸埋在孟飞的后背，像是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你在干嘛？” 孟飞奇怪地问。 齐美在他身后幽幽地说道： “我害怕。” “……” “我的主人死了。所以，我重新认主了。 “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主人。” 她这话一说出口，孟飞就站不住了。 “你别搞错了。你的主人是罗安！” “罗安是谁？” 齐美问。 孟飞愣住，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这女人和罗安不是生死相恋一千年的情侣吗？ 罗安为她执着千年，她开口一句却问罗安是谁？ 这，难道是中了什么鬼魔法？还是说因为灵魂与肉体不在一块儿产生了什么副作用？ “是那个秃头的螳螂人。 “你们从小生活在一起，他一直都是你的主人。 “直到七年之前，你被人抢走供奉给了死神。” 孟飞比划着解释，他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语言来准确地描述罗安了。 “齐美会忘记所有前任的主人。” 齐美给出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难道说巫女只要改变了自己的主人，就会导致彻底遗忘以前的主人？ “……” 现在局面已经足够混乱，他实在受不了又添更多的混乱。 还好巫女的所有权是可以被主人转让的。只要齐美能活着出去，大不了他再转让给罗安就行了。 所以齐美现在认他为主，大概率比随便在大街上找个人认主要安全不少。 “齐美会绝对忠诚于你。” 齐美大概担心孟飞以为他有一天也会被干净地遗忘掉，所以补充说。 孟飞没再理会她了。 反正下回碰到罗安，直接转让甩脱烦恼。 他真正的麻烦是，怎么才能去杀了正在诞生的饕餮，解决时光螺旋？ “要是我像冷月一样能飞，又或者像孙诺一样能空间跳跃，或许还有希望。” 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我可以让你能飞。” 一直从后面紧贴着他的齐美低声说。 “对啊！” 孟飞猛然想了起来。齐美给他的那张异能牌叫做“赋予”。 她能“记住”她“见过”的任何一种异能，然后把异能赋予某个人。 这个奇怪的异能在对决中可谓毫无意义。因为她无法把异能赋予自己，也不能施展自己“记住”的异能，只能赋予别人。 但在现在可就有用了。 “赶紧！” “但主人不能丢下齐美。” “……” 孟飞严重无语了。这不是趁火打劫？ 我有青芒、有小落还有朱雀还嫌不够混乱吗？再加上一个齐美？这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是？ “你先让我能飞。” 孟飞果断转移话题。 “好吧。” 齐美似乎也思考了一下，然后她悄悄地往上爬。 “背我。” “……” 好不容易爬到了孟飞的肩上，双手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齐美用额头轻轻地碰了一下孟飞的后脑勺。 孟飞感觉一缕润物细无声的意念送了进来，在自己的脑海里刻下了一组原码。 这是一组能直接利用漏洞的原码？ 孟飞对此其实是有些纳闷的。飞行这个漏洞不是被他修复了吗？为什么这个漏洞又一次存在了？ 不管了，能飞就先飞。 “你得等在这儿，我要去那边做一件事重要的事。那儿很危险。” 孟飞望着天空中巨大的漏斗的方向，将何马的短剑握在手里。 如果他能在那儿将初生的饕餮杀了，时光螺旋就会爆炸，他会回到千年之后，这样和粘人的齐美也就没关系了。 回到千年之后的只是他的意识。在这个世界线中，罗安、何马这些人依然会继续生活。 何马应该会把齐美灵魂的主人身份转让给罗安。罗安得到齐美的灵魂，应该可以复活齐美了。 一切都会顺利。 如果他失败，那么时光螺旋会重置，他从七天前何马的床上醒来，再次重复，直到成功为止。 但他没想到的是，齐美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怎么都不肯放手。 “主人不能丢下齐美。” “不行。” “主人不能丢下齐美。” “你先松手。” “主人不能丢下齐美。” 孟飞强行一个背摔将这个粘人的巫女甩到了地上，然后暴力推开。 齐美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听我的命令，齐美。” “好的。” 听到主人的不可违抗的命令，齐美忽然安静了下来。 “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直到安全为止。” “齐美知道了。” 她默默地擦掉了眼泪。 孟飞施展了“飞行”。 在他脑海中流过那一串古怪组合的原码的时候，粒子间作用力规则的某个已经被他修复的漏洞又神奇地重新开启了。 一股柔和而富有弹性的力量像玩风洞一样将他托了起来。 踩着这股力量，孟飞小心地把握着平衡。 随着离地面越来越远，地面上可见的物体越来越小，孟飞感觉自己恐高，有点瑟瑟发抖。 这股力量是可以控制方向的。 好在游戏高手孟飞迅速地掌握了诀窍，开始像滑雪一样在空中滑行，速度越来越快！ 正文卷 313 刺杀饕餮！ 孟飞这时才赫然发现，其实自己就处在这个天地异常的巨大漏斗内。 顺着漏斗内壁的斜坡，他正极速地往漏洞的出口滑去。 速度越来越快，真正高山滑雪，不可遏制、什么也挡不住的那种感觉！ 说穿了就是压根就没法刹车了。 青芒看见他了，朱雀也看见他了。只是她们都来不及了。一眨眼间，孟飞已经如同流星般滑了过去。 孟飞早就开启了微操，他能看见滑行的终点是一个浑身焦黑的螳螂人。 他的背后依然伸展着六只螳螂臂，双手则撑在地上，仿佛刚刚从熔岩里挣脱出来的一只巨大的蜘蛛，正抬头望天。 但他仿佛没有脸，他的脸的位置上是一片漩涡般的虚空。 这东西模糊不清，说不出颜色与形状，唯一给人的感觉是，它正在旋转，正在吞噬。 当他抬头的时候，整个漏斗的出口，正是位于他脸部的漩涡。 孟飞双手紧握着剑柄，剑尖向前，如同高空坠落般，速度越来越快，快到惊人。 他视野中的一切都变成了放射状的线条。所有线条交汇的唯一的终点，就是那个怪人的头部的漩涡。 他决定用直接高速撞击的方式，和这个初生的饕餮来个拼死一决！ 反正对他来说结局只有两个。他先死，那么时光螺旋重置，他重新开始游戏。 饕餮先死，那么时光螺旋结束，他顺利通关回到未来。 至于他通关之后这个时代的何马的死活就无关紧要了。 反正老子是他的转世，本来就是不知道要死多少回的！ 地上站起来的饕餮忽然望向孟飞的方向。他果然发现了孟飞这枚从天而降的“陨石”。 他在青芒的雷击和朱雀的炙烤之下诞生，孟飞这种程度的撞击显然伤不了他。 但他正在持续着成神的进程，这过程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正在开始第一次运转。 飞过来的孟飞掉进去，就如同齿轮里掉入一颗沙子。可能什么事也不会有，但也有可能把零件搞废。 为了以防万一，他得解决这件事。 所以他脸上的漩涡瞬间“黑”了一下，就好像眨了一下眼。 一片黑光，就像闪光灯发出的闪光一样在漩涡中心闪烁了一下。 这片黑芒瞬间就要将狂冲过来的孟飞整个吞没了。 但在地上的饕餮意图有所行动的瞬间，青芒也直接放弃了冷却的过程而强行出手了。 在那个漩涡“眨眼”的同时，她的食指轻轻在虚空中一点。 她就像是点中了时空的水面，一阵涟漪瞬间荡漾到整个时空。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孟飞发觉自己被暂停在了空间中。眼前的一切不再是线条，而是静止的画面。 连饕餮都被凝固住了。只不过他那个无法形容的脸被他爆闪而出的黑光遮住了，看不见。 但孟飞的微操依然是有用的。四周静止了下来，他才发现这所谓的黑光并不是一片黑暗这么简单。 这是无数密密麻麻、细小如毛发，相互交错在一起的空间裂缝。 如此多的空间裂纹聚集、爆发，任何实物撞上去，都会被裂解成许多原子级别的碎片。 他身体的一部分会这些掉入空间裂缝中被挪移到不知道哪里去，另一些变成残余的粒子流撞击地面？ “用你的修复！” 青芒的温柔的意念顺着时空的涟漪传入了他的脑中。 孟飞这才想到，这种空间裂纹属于空间的缺损，也算是一种bug？ “修复！” 他双目中蓝色的光芒闪过，脑波夹带着大量负熵汹涌而出。围绕他前方四周的黑色光芒被他瞬间扫荡一空。 但这里说“瞬间”其实是不合理的。 因为他意图发起“修复”的时候，时光之河的主体被青芒凝固着，连同为神的饕餮和朱雀都如雕像般静止着。只有他与青芒的意识依然在运作。 当这阵涟漪过去，时光立刻又运行了起来。这时候他的“修复”才以脑波的形式涌了出来，刚好与饕餮散步的大量细小的空间裂纹冲撞在一起。 这是一个“停止”，然后“继续”的复杂过程。 初生的饕餮吃了一惊。它发现在远远小于人类反应时间的短时间内，飞过来的这个凡人居然抹平了他释放的所有空间裂缝？ 这时停留在空中朱雀的意识也开始流动，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孟飞马上就要撞上饕餮。所以她急忙用自己的爪子打了一个响指。 一个火球在孟飞眼前爆炸开来。 “你是不是想死啊！赶快给我离开那儿！” 朱雀在空中大吼。 她不是不想下去救孟飞，但是下面那个漩涡玩命般地拉扯着她。她越是用力挣扎，那漩涡之力就越强。 火球爆炸的冲击与孟飞坠落的冲击相抵后可以说是比较温柔的，他也只不过被击飞到大约几十步之外。 他虽然被烧得焦头烂额，但他立刻把自己修复了。 青芒和朱雀两人为了救他的出手，让孟飞感觉到，空中的“漏斗”明显变得更强了。 这绝对是针对青芒、朱雀、死神这三尊神，加上其他几个被当做祭品的异能者设计的一个超级大局。 她们只要动用任何神力都会让漏斗变得更强，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漏洞变得更大！ 大概正因为如此，这两人都不敢动了。 初生的饕餮并没在意孟飞死还是没死。因为他发现另一个麻烦出现了。他身旁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和他一样，有螳螂人的身躯，六只螳螂臂，但他还有一颗在这黎明前的夜里特别明亮的光头。 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螳螂人，他一个意念也就将对方杀灭了。 但这个人不同。这个人的身体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的一个分身？ 在多年之后成熟的饕餮可以轻而易举的地给自己制造无数的分身。 但现在不同。他刚刚才诞生，他的意识才初步萌芽。尤其是他并不记得自己给自己制造过任何分身。 这个秃头分身就这么走了过来。饕餮陷入了迷茫中。怎么办，要杀他吗？ 正文卷 314 螺旋的解脱 如果杀他，似乎和杀自己的一部分没有区别。但作为自己的一部分，理应受自己控制才对。然而他的意念传递过去，却被华丽丽地无视了。 饕餮就这样停顿并纠结着。罗安可没有纠结，走过去一刀直捅饕餮的心脏！ 他没有去捅饕餮的头部。因为饕餮脸部那个漩涡太骇人了。他担心一刀捅进去反而被漩涡给吸收了。 饕餮的胸部噗嗤一声就被刺穿了。因为饕餮面对的是自己，所以他并没有开启任何防御措施！ 饕餮仿佛是第一次感觉到了痛苦和世界的不善。他挥了一个巴掌，将罗安打飞了。 罗安的刚好飞往孟飞的方向，在几番碰撞之下落到了孟飞旁边。 “咳咳。” 孟飞表情有些尴尬。他本想说我找到齐美了，但你的女人刚刚认我为主，这事我要不要和你交代呢？ 我不是不愿意转让所有权给你，问题是我暂时还不知道怎么转让呢？但某本神学古籍上肯定会有记载的。 他爬了起来，暂时不再理会这位千年之后认识的故人，自己望向饕餮的方向思考对策。 青芒和朱雀还在空中徘徊。她们严重地被这个“漏斗”给“吸附”住了。 她们可以强行离开，但她们又不愿意把孟飞一个人留在这里。 两人几次三番想要俯冲下来把孟飞拎走，但都不免落入漩涡中，只能又挣扎着重新飞起来。 孟飞决定再也不吃女人的软饭了。他要亲手来解决这一切。 与其说饕餮的脸部是一个漩涡，正在如同一个巨大漏斗般吞噬天地，还不如说这个漩涡就是饕餮。 因为这怪物现在不止是脸，连整个头都不见了。那位置上只剩下那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烈旋转着的漩涡。 而这个漩涡往上，则是那个惊天动地般的巨大漏斗。 就好像装满了水的浴缸底部的塞子被拔掉了形成的那种水流的形状。 但罗安的一击给了饕餮超乎意料的严重伤害。 他的胸口明显破了一个大洞，黑色如同原油般的血正随着心跳一股一股地涌出。 孟飞忽然想到，莫非只有饕餮的分身才能杀他自己？因为他似乎自己对自己完全不设防，出手也格外留情。 而罗安是一个成功融合了饕餮的基因和意识的碎片，但又保留了自我意识的罕见的“独立分身”。 所以罗安才是那个真正能杀了饕餮的人？而他到这里来，只是为了促成这一切？ 孟飞似乎明白这一把游戏的通关秘籍了。罗安来这里就是为了齐美，而齐美现在是属于何马的巫女！ 所以他，何马，要做的事情就是用齐美作为筹码，去换取罗安拼死杀掉饕餮！ 想到自己是如此地聪明，如此地能领悟这个游戏的关键，他的嘴角不禁翘成了一个“√”。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要回头向罗安提出这个十拿九稳的惊天交易的得意时刻，形势突变！ 除了罗安之外，另一个活生生的螳螂人出现在了饕餮的身旁。 他个子不高，天空中的火光映照着他头发胡子花白、满脸沧桑却依然厚实坚定的脸。 这是左格！ 他是那个真正的饕餮分身，被饕餮派遣穿越时空来到这里，来破坏女神和朱雀的时光螺旋计划！ 如果要说对手，这个人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然而左格根本没有看他，左格的眼睛里只有他真正的主人，也就是出生的饕餮。 饕餮也感觉到了左格的存在。但他的感觉不是一个异物的接近，而是真正的自己。 这一次出现的“自己”，比刚刚之前捅了他一刀，然后被他打飞的那个自己更像自己了。 他把自己的意念投了过去。连他都没有想到，竟然轻松地连接上了。他们两个人的意识完全连接到了一起。 无数的信息涌了过来，他豁然开朗了，明白了许多的事。 他回忆了未来千年的历史，他想起了自己是谁，明了了自己的使命，记起了派分身来到这里的计划。 看到饕餮和自己分身“在一起”的淡定从容的表情，孟飞变得很不淡定了。 他不敢回头，只能尽量低调地退往罗安的方向。 “罗安，你看到了没？ “咱们得去杀了那俩货。不然，计划会失败。” 这回他担心的不是他这一轮的任务失败，而是整个计划的失败了。左格一定会千方百计破坏时光螺旋！ “要不你对付饕餮，我来对付……我来和你一起对付旁边那个？” 他内心对背后有着螳螂臂形似大蜘蛛的家伙还是很怵的。 他还没有听到罗安的回答，就看到了更不可思议的事实。 左格背后六只螳螂臂上利刃齐出，噗嗤噗嗤几声刺入他主子的身体中。 饕餮除了全身抽搐之外，根本就没有做出像样的抵抗，然后瞬间就被左格切成了几片碎肉！ 饕餮就这么死了？ 不，并没有。起码他头上那个漩涡，漩涡所牵引的那个惊天漏洞并没有消失。 这漏斗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是一种机制。孟飞不知道从物理上如何解释，但它依然存在。 即便饕餮的那个本体，也就是左锋被切碎了，这个漏斗也没有消失，它在寻找倾泻口。 孟飞发现，原本一溜儿下来的漏斗，现在竟然分裂成了三股。 一股落在左格的头顶，另一股落在了罗安的头顶，还有一股依然在原来的地方，但正在越来越暗淡。 同样，漩涡也变成了三个。除了原来那个之外，左格和罗安的头部也各出现了一个漩涡。 这难道是饕餮的本体死亡，所以分身替代了他的本体？ 而左格是疯了吗？他是一个分身，居然反而协助敌人来刺杀自己的本体，做成了孟飞想做都没做成的事情？ 但孟飞好像想到了什么。 这是时光螺旋规则的一个漏洞，而且左格利用了它！ 因为青芒女神给时光螺旋设定的唯一规则是，只要饕餮诞生之后被诛杀，时光螺旋就会解锁。 这个饕餮是指饕餮的本体。所以左格想要结束这个时光螺旋，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饕餮的本体。 即便饕餮的本体被杀了，这个形成饕餮的机制却不会随之毁灭。 由于他是饕餮的分身，所以照样可以利用这个机制，用自己来继续饕餮诞生的过程。 所以饕餮是真的被杀了，时光螺旋也会随之结束，但是左格将会接替他成为新的饕餮！ 正文卷 315 神灵玩偶 不但空中的这个漏斗一分为三变得更加凶悍，地面上也出现新的怪异了。 之前就已经出现的那些裂纹中，熔岩涌了上来，地底的能量正在汇聚，空间正在扭曲。 这和他见过的面具人、孙诺的跳跃的时候，那种空间的扭曲感非常类似，但是更加恐怖，更加令人难受，更加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一场巨大的空间跳跃正在发生？ 这是其实死神早已刻下的传送阵。如果他死亡，他的尸体也就是整座积尸山就会被传送回他出生的地方，中洲卷柏城。 “看到了吗，有东西要逃跑了。” 立在半空中既不愿意上也没法往下的青芒，对同样在空中盘旋的朱雀说。 “嗯，我又不瞎。” 朱雀回怼道。她心情不佳，陷在这个漏斗中感觉很憋屈。这是一个阴谋算计，而她居然中招了？ 她虽然中招不是一回两回，但和青芒一起当着孟飞的面踩中别人的陷阱简直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你看到背后那个意识了么？” 青芒一双幽深的瞳孔一直盯着下方漩涡的汇聚之处。 “除了那个正在利用漏洞诞生的神之外，还有个意识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应该就是它布下这个陷阱，用我们的力量来打通漏洞、加上死神的躯体创造那个神？” 理论上说这是必然的。因为死神再怎么狠，也不可能牺牲了自己来创造一个新的神。 他应该是和青芒、朱雀二位女神一样，要么是落入了别人的算计，要么是一开始就受人操控了。 至于饕餮，现在他都还没诞生，又怎么可能在诞生之前就导演自己的诞生？ 除了死去的神和新生的神之外，必定还有一个东西在导演这一切，精心地布置和设计了这一切。 而现在青芒感觉自己的意念直接触及了那个意识的存在。但她的神情依然很安静，没有朱雀那么火爆。 “你可以趁死神这次空间跳跃的瞬间，发起最后一次攻击，说不定能抓住那东西。” 青芒也拿不准那是人还是神。其实她觉得这两者都不是，所以只能暂时以“东西”代指。 “这样恐怕没用吧。” 朱雀和青芒一样，从空中看到了超乎寻常的东西。 下面漩涡中正在诞生的神的意识犹如两轮初升之日，明亮无比，分别是左格和罗安两个主体。简直是宇宙中一对双子恒星正在星云汇聚的螺旋中诞生！ 另外就是孟飞和齐美这两个凡人的意识，在这双神的掩盖下连两个小小的尘埃都算不上。 但就在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一个看似巨大得恐怖的黑暗的意识。 就好像你看到了两颗恒星同时诞生的壮丽场面，却忽然发现两个巨大的太阳之后那深黑的背景并不是宇宙本身，而是一个更大的、黑暗无光的巨物？ 朱雀斜着头，用那明亮得就像红色灯笼的眼睛看了一眼下方，就像鸟儿在寻找虫子。 “现在何马和那东西距离很近，我要是出手的话，你的何马就完蛋了。” 她看了看之后带着酸味说道。 “我把我们一起罩入虚幻中，你负责乘传送发动的一瞬间出手抓住它。” 青芒女神的眉心发出明亮的青色光芒，一个光圈就像肥皂泡那样迅速扩大了，极薄的表面荡漾出五彩的光芒。 在她的“肥皂泡”笼罩的区域内，包括她、朱雀、孟飞、齐美，全部进入了虚幻中，和这个世界隔离了。 这其实也是逃离意界的机会。如果积尸山主动传送转移，他们只要隔离在传送之外，就能安然脱离 但罗安除外。他依然是那个巨大的天地漏斗的倾泻口之一，已经成了一个奇点，无法被拉入虚幻之内。 饕餮的主体就像被在水中溺水死亡的人一样，最后吐出两个气泡。然后他头颅附近的那个漩涡就此消失了。然后传送就这样无声地发生了。 朱雀再次伸出她那火焰金钩般的利爪，乘着传送爆发的瞬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背后那幽深无比的黑暗中一抓！ 她感觉有一层浓厚的意识的表皮被她撕破了，爪心里牢牢地抓住了什么东西。 即便孟飞处在了虚幻之内，看到的景象依然很恐怖。 整个积尸山仿佛是被拧毛巾一样拧了起来，然后便完整地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只有一片仿佛刚刚被平整过的红土荒原。东方的天空一片暗淡的红色。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就像微睁的一线明亮的红瞳。 太阳的出现仿佛引燃了什么，他的时光瞬间飞逝，弹指千年！ 但在现场，青芒和朱雀感觉不到孟飞那弹指千年的飞逝，她们以及还留在现场的何马、齐美的时间依然均匀地流逝着。 朱雀的手心抓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它就像一个破烂的布娃娃，裹着一层黑色的布、露出一双圆鼓鼓的、巨大的眼睛，有着一张小丑般的怪脸。 它的下巴是活动的，不断地开合，嘴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神灵只不过是我的玩偶！” “神灵只不过是我的玩偶！” “神灵只不过是我的玩偶！” 这不是一个完整的意识，只不过是那东西留下的一条挑衅性的信息罢了。 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把这个世界的神灵当做它的玩偶。 死神或许就是第一个被它彻底玩死的神？ 一个自认把神灵当玩偶的东西，一个能灭杀一个神，再利用另外两个神来创造新神的东西，这是比神灵更高级的存在，还是黑暗中发疯了的魔鬼？ “就这？” 朱雀把这东西捏在爪子里，冲着青芒晃了晃。 既然死神死了，积尸山也传送走了，有没有新神诞生已经和她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毕竟中洲本来就是一个混乱之地。那里再多一个新神和和东洲的青芒神国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个时候青芒和朱雀还不知道那个新诞生的神会在将来变成将要吞噬一切的饕餮。 何马还活着，那就太平无事。 唯一让她们不安的，就是在背后策划者一切的这个神秘的东西。既然它能策划一次，那么就有可能会策划第二次？ 青芒摇了摇头，表示看不懂。 从这点信息上朱雀也解读不出更多的东西，又对这玩意极端地厌恶，就一把把它捏碎了。 时光就这样继续流逝，事情不断发生又不断平息，直到千年之后。 …… 正文卷 316 时光合并 8022年12月14日青芒共和国国迎来日出的时刻，由于经度差异的关系，正是沙漠里的卷柏城深夜十二点。 乔和其他六国的一众大佬们早就结束了激情的演讲。 他们坐在沙丘高处临时搭建的豪华包厢中，一边享用顶级的牛排和红酒，一边愉快地注视数百米外的远处来自饕餮教廷的教士们操作的复杂仪式。 乔还自备着有手机大小的精致的望远镜，不时往前方眺望。 “诸位老板请放心，我们在前方设置了三道能量吸收装置。 “即便神出现的能量波动超乎异常，我们还有最后一道防御工事会瞬间升起，确保绝对确保安全。 “但还是请大家戴上护目镜。” 现场工作人员不断地宣示告警。 但没有人真的戴上那如同电焊工用的面具般的“护目镜”。 本来时近零点天色当然会很黑，再戴上那玩意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神苏醒这样的历史性时刻，大家都渴望着亲眼见证，没人愿意蒙上自己的眼睛。 但记者们的处境可就要糟糕多了。他们被禁止接近最核心的区域，但周围又竖着临时搭建的围墙让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所以他们争先恐后地爬上附近的沙丘，找到合适的位置就直接趴在沙子里架起了他们的长枪短炮。 这可是凌晨的沙漠，沙子冰冷，寒风呼号。沙子里边倒是还残留着白天太阳炙烤带来的余热，但也同样埋伏着蝎子和毒蛇。 他们看到的围墙内是教士们摆出的一个六边形的巨大阵法。起初点着许多明亮的灯，但最后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沙漠的中央只留下一片黑暗的死寂。 “喂，真的有神？” 有个记者在絮絮叨叨。 “废话，自己看不就得了？” “怎么可能？” “你看那些光。” 暗蓝色布满了星辰的天空现在已经变成一片漆黑，但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这样的异象。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顶上不断流转的五色光芒给吸引了。 “这种光我见过，是极光而已。” “极光？你要想想纬度好吧，卷柏城可是亚热带，这里离着北极圈远了去了！” “而且极光一般都是淡绿色的吧。这颜色也不对啊。” 就像许多彩色的、轻柔的裙子垂了下来。但这其实和饕鬄的觉醒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是青芒女神的时光螺旋猛然爆裂，两条世界线融合的时候产生的时空涟漪。 时空涟漪是无处不在的。但有的地方轻柔，有的地方猛烈。因为有些历史的改动无关紧要，而有些却牵涉重大。 比如有个记者原本穿着的是蓝色的避风衣，现在变成了夏威夷风格的花短裤和大衬衫。这种改变无足轻重就没什么涟漪。 事实上，这一个瞬间，所有的人多少都有一些改变。只不过所有人都无法察觉。 但涉及到神觉醒这么重大的事件，时空融合的冲击就非常大了。 以至于少量的能量以辐射的形式散溢了出来，形成了他们见到的所谓的不正常的极光。 但对左格和罗安来说，情况有点不同。 从传送之前开始，左格就惊奇地发现，在他杀掉了饕餮之后，继承这个机制继续诞生的神，并不只有他一个！ 原因在这个机制本身是为饕鬄而设计的，但无关意识。不但他是饕餮的分身，本质上罗安也是。罗安只不过一个持有自己意识的饕餮的分身罢了。 所以这股能诞生饕餮的洪流不但在涌向他，也在涌向罗安。 左格皱起了眉头。这一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另一个不受意识掌控的分身来和他“争夺”饕餮的身份。 他果断冲了过去，打算出手击杀罗安！ 但罗安可不是和饕餮的主体那样与他商量好了乖乖受死。有人攻击他他自然就会反击。 于是这两人各自都是一双弯刀，六只螳螂臂，恶战在了一起。 左格开启了“蒙蔽”和“沉重”，而罗安也开启了“隐形”和“重影”。 但在天地漏斗和空间传送的双重猛烈干扰下，两人的异能都同样被扭曲而无法作用了。接着便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传送加时光螺旋的爆裂！ 所以卷柏城外的沙丘上，所有的记者的眼球都快要惊爆了。 他们看到的最初只在天顶出现的“极光”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的形状。 而漏斗的下方正对的正是教士们刚刚命令熄灯形成的那片黑暗死寂的区域。 但现在那片地方不再黑暗了。空中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凸透镜，把各种奇幻的光芒都汇聚了起来。而焦点正在那片黑暗区域的正中。 现在那里比太阳还明亮一万倍。尤其这时间乔正在用望远镜观察。 望远镜加自己的晶状体把强烈的光芒汇聚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所以他一瞬间就瞎掉了。 记者们的相机、摄像机、手机全部完蛋了。所以，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资料。 只有现场录音和少数成功戴上了护目镜的人留下了五花八门的语言描述。 据说他们在现场看到了饕餮。但不止一个，居然有两个？ 这两个神的形象被现场没有瞎眼的人描述之后，又经过艺术家的创作才展示在世人面前。 他们的形象有点像是经典中的六翼神使。但他们背后的六翼与其说是翅膀，不如说是六柄超强的杀人工具。 既然神的使者有翅膀，那么神自己也有翅膀这并不奇怪吧？ 其中一个神有着满头的花白头发与胡子，与老一辈人们心中想象的神更加相似。 而另一个则有着既帅气又酷的秃头，更受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孩的追捧。 在这之前，历史上饕餮教徒用来描绘饕餮的形象都是一片漩涡状的虚空。 如果是颜色，那么周围一圈白色，中间一个漩涡状的黑斑就行。 如果是凸凹，那么周边凸起，中间是漩涡状的凹陷。 但在这一天之后，信徒们心中的神有了具体的形象，只是信徒们分成了两派，两派人马信奉的神的形象截然不同。 正文卷 317 回到朱雀的实验室 其中一派老一辈信徒们，被称为“主饕餮教徒”，信奉的是那个花白胡子、面容方正的老头。 另一派则由叛逆的年轻的教徒们揭竿而起组成，他们留着怪异的发型、穿着大红大绿的颜色，纵欲而且酗酒，信奉的是一个面容帅气的秃头“神”，被称为“新饕餮教徒”。 教廷则讳莫如深，不置可否，从不公开讨论神的容貌。 这两个神在出现之初就开始相互厮杀，直到所有的光芒退去也还没有结束。 他们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神力，但他们都不是正常的人类。 他们背后的“六翼”是一种类似节肢动物的带有外骨骼的肢体，是生长在他们身上的。这明显是基因变异或者特别改造之后的结果。 两人血战了几分钟，筋疲力竭而且伤痕累累之后，现场几个身强力壮的警卫扑上去把这两个危险的变异分子摁住逮捕了起来。他们被专机押送去了饕餮。 经历过现场的人大多数都没有活太久。 后来的科学研究表明他们都经历了一场粒子风暴的洗礼，使得他们的基因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没有人因此获得异能而成为超级英雄，包括七大国中的六国首脑，这些人都因为辐射病而死掉了。 但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政客了。所以事件对世界政局毫无影响。各国的副总统副总理纷纷上位，仅此而已。 乔是现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大国元首，只是眼睛瞎了并得了脑瘤。但饕餮国神奇的医术将他治好了，还给他安装了一副能兼作手机显示屏的电子眼。 …… 回到孟飞这边，他的经历要平淡得多。 在时光螺旋爆裂的瞬间，他就回到了朱雀的小实验室内。朱雀手中的那盏有着青色火苗的油灯依然在燃烧。 只是他虽然从时光螺旋中解脱了出来，但何马依然在那条世界线里继续。少量的记忆跨越时空影响了他。 这使得他脑中多了一些在千年前的世界线里，他离开时光螺旋之后发生的事的记忆。 在积尸山一战中，青芒的在世之身受了死咒的重创而变得虚弱了。这导致了神国在接下来的一千年中的衰弱。 反复的分裂和内战消耗了国力，北面被北冥神国不断蚕食，南疆的附属的部落们纷纷独立，版图不断缩水。 一直到第三次全面战争的时候衰弱到差点被岛国赤乌灭亡的地步。 但青芒的在世之身终究并没有死。这还要归于当时在积尸山上，小落替她死了一回。虽然小落本意是为了替何马而死，而不是为她。 小落虽然死了，但青芒及时抓住了她的灵魂。后来何马被献祭给女神，小落也一起被女神带到神界去了。 至于这三人在神界会发生什么，就不在孟飞的记忆中了。 反正他已回到现在。他经历了太多事，犹如一场漫长的梦境初醒，精神感觉非常疲惫和恍惚。 “完蛋了！” 他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没能杀了饕餮！他的分身还在！” “不。你算成功了一半吧。” 朱雀优雅地把油灯送到面前，像是接吻般凸起红唇将灯吹灭。 一股带着清香的烟味儿升了起来，如香薰般弥漫在房间里。 孟飞不得不承认，朱雀的笑容依然是那么迷人，对他的沮丧有强烈的安慰作用。 “原本饕餮只有一个。但现在饕餮有两个独立的个体。到底承认哪一个？ “饕餮教肯定会分裂的。 “而罗安是我们可以争取的盟友。” “罗安？他现在在哪里？” “他肯定会落入饕餮教徒的手中。但我们可以争取他的合作。” “为什么？” 孟飞问。罗安这个人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是罗安差点把负熵丢失的黑锅扣在了他头上。也是罗安在某条世界线里果断杀了整个办公室里所有的人。 “因为齐美在我手里啊。” 朱雀微笑道。 “齐美？她复活了吗？” “当然，只不过……” “好吧。 “那没我事了。 “我可以回去了吧。” 既然麻烦已经解决，孟飞决定不再管他们这一摊子的事。他现在只想马上回去，好好安抚一下离别明明才只有七天，却感觉七年没见到了的老婆。 “等等。” “？” “你的事还多着呢。” 孟飞忽然感觉朱雀变成了一个让人生厌老板，在员工刚刚加班到凌晨扫清一切麻烦觉得终于可以回家洗洗睡觉的时候，跳出来说： “你的事还多着呢。” “啥事？” “很重要的事。 “你别这么丧啊。真的是很重要的事，直接关系到我，还有那个人。” “那个人？谁？” “你家那个人。” “好吧，快说，我赶时间呢。” 孟飞本来就很恍惚，现在更是被她绕糊涂了。但既然这件事关系到朱雀，他还是要重视的。 他退了几步，坐到墙边为客人准备的双人沙发上。 这屋子真的很古老了，墙是石灰墙，虽然干净但已经有些发黑，布满了裂纹。 沙发是那种很古老的鼓囊囊的海绵加人造革的表皮。表皮不但变硬还开裂了。 朱雀眼睛中闪过火光，一个她记忆中的虚影冒了出来。 这影子一身黑袍，连在头上的遮帽盖着脸，手持镰刀，吓了孟飞一大跳。 但它忽然四肢一伸，遮帽弹开，竟然是一个容貌奇特的小丑玩偶。 它下巴一动动，口腔里发出生硬的电音： “神灵不过是我的玩偶！ “神灵不过是我的玩偶！ “神灵不过是我的玩偶！” 仅此一句，重复不止。 “这什么玩意？” 孟飞很感激朱雀让这瘆人的影像消失了。 “这是一条信息。” 朱雀说。 “在我们最后攻击死神和刚诞生的饕餮的时候抓到的。 “后来我去过卷柏城去寻找死神的遗骸，没有找到太多的东西，但是有一些发现。 “死神的亡灵，或许一开始就只是一个空壳。是一个被人操控的玩偶。 “他在南疆复活的整场剧目，都是一场傀儡剧。本来的目的可能是就是为了暗算我们。 “不但如此，我猜测在那之前七年，第一次大神战，诸神围攻死神可能也是被导演的。 “那个时候死神就已经成了这个东西的玩偶。” “这个东西？那它是什么？” 正文卷 318 迷雾中的神偶师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拿神灵当做玩偶的东西？ “我不知道。可能性太多了。一个隐神？一个异神？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凡人？” 朱雀表示不知道的时候可不多。 这世界上大部分神都有公开的名、信徒和供奉。 但没有信徒也没有供奉的神也并不是完全不存在。 朱雀自己就是一个隐神。她没有供奉，靠分享青芒的供奉而存活。 异神则是外来的，来自外部异世界的神。历史上也偶有异神出现，一旦出现必有巨大的灾祸。 “但它的目的，可能真的是打算把所有的神都变成它的玩偶。 “死神只不过是第一个。它利用死神和我们的力量制作了饕餮。 “饕餮出现之后，又经过几次神战，西洲的那几个神，还有我们东边的赤乌，差不多已是饕餮的傀儡了。 “既然饕餮是那个意识制作出来的，那么很有可能，饕餮自身也是类似死神的那种‘神灵玩偶’。 “只不过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实在有限，暂时不能确认这一点。 “所以我给这东西取了一个名字，叫做‘神偶师’。意义是‘制造神灵玩偶的人’。如果他算一个人的话。” “好吧，一个这么可怕的东西。” 孟飞隐隐觉得自己站在了一群神相互争执不休的神灵的脚下，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踩死。 然而神灵却说背后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神偶师”在狩猎他们，将神灵制作成玩具？ “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雀走了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顶。 她的每一根手指都很纤细很漂亮，雪白里透着粉红色，真正的粉雕玉琢。 但孟飞总是有点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地想起某种猛禽的爪子。 “只有你，才能把那东西找出来，消灭掉。” “你们疯了吧？为什么是我？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它？” 孟飞对她这个结论很不理解。 “我们找了啊。” 朱雀有点委屈地坐到他旁边。 孟飞感觉有点纠结。作为一个已婚男，这样坐离一个美女有点太近了。 但朱雀这个人本身又让他觉得很亲切，每当她出现在身边，那种保持正常的距离感的愿望就会荡然无存。 “我们找了一千年了，一无所获。 “反而在两次神战中缕遭危机，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们怀疑那个东西有特别的能力，能屏蔽神对它的感知。但这种能力好像对你是无效的。 “每次不都是你抽丝剥茧找到线索么？两次神战不都是你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吗？” 这话让孟飞对自己震惊不小。 “我？ “我还参与了神战？ “难道我活了一千年？” “没有啊。 “你虽然出没一千年，但也死了很多次啦。 “凡人一死就会失忆，一失忆就会丢失所有的线索。 “所以只能重新开始了。” 然后她又习惯性地把脸靠近，头上飘散的红发垂到了孟飞额头上，让他感觉痒痒的。 朱雀伸出一只手来捏住孟飞的下巴，欣赏般地往上抬了抬。 “还好不管你怎么转世，相貌差别都不大，永远不变的年轻帅气。所以我总是能认出你来。” 朱雀撅起烈火般的红唇，妩媚一笑。 “要是变成一个又秃顶又油腻的老头，连我都不敢保证，还有没有那么喜欢你了。” 乘着青芒不在，朱雀依然是那么毫不隐晦地直接地表白着自己的爱意。 同时她的手又很不规矩地摸到了孟飞的脸上。 “等等。” 孟飞抓住朱雀的手想要拉开，抓是抓了，却忘了还要拉开。 他还在尽力消化着被朱雀猛然间灌输的大量信息。 过去一千年间他参与过神战，调查过那个未知的东西，说不定还交手过，还生生死死过很多回？ 而且从朱雀这隐藏的信息来看，他恐怕没几回好死。 “永远不变的年轻帅气”？ “要是变成一个秃顶油腻的老头”？ 秃顶不秃顶先不说，他已经明确是凡人，所以一定会变老。不会变老的是朱雀这样的神灵。 人老了多少有点油腻的吧。而朱雀说他从未油腻过，永远不变的年轻，只能说明他从未老过？ 推论就是他每次还没老就死了？ 和一个比神灵还恐怖的未知对手缠斗千年，又经历死伤无数两次世界全面战争，死几次也不够。 “但我怎么从没有在历史上看到过我呢？” 孟飞有一个强烈的疑惑。 他读过这个世界的历史。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帮助这个不断衰弱的国家熬过两次全面战争，还发现了背后谋主的线索，算个英雄不为过吧？ 历史人物有很多，英雄也有不少，但最多也就到李世白那个档次了。 他并没有读到历史上有像他这样智慧与美貌并存，英雄与狭义的化身的真正的大英雄啊。 “嗯，那人说为了保护你，把与你相关的一切通通在历史中删除了。” 朱雀解释道。 “将来也会这样。我们尽力不让他们知道你是你，她是她，我是我…… “他们？” “饕餮人，和背后的谋主。所有的神都降世了，诸神在争先恐后地觉醒。那东西的饕餮大餐来了。 “不知道还有多少神要被它玩弄与鼓掌之中。 “你不希望再见我的时候，我这么美丽的神，变成一个漂亮的布娃娃吧？ “以后只能靠你了。” “……” 孟飞感觉压力巨大。 “我还是先回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行，知道你很累了，回去吧。” 他这才想起，这一天是8021年的2月14日，情人节！ 刚和艾婷登记结婚完，他之前不还在酒店房间里和艾婷滚床单来着吗？怎么可能又在这里和朱雀暧昧？ 他赶紧把朱雀的手丢开。 起身，回去。 回那儿？ 对，土拨鼠酒店。房卡还在口袋里呢。 “对了，” 想到这里，已经走到门口的孟飞又回头看了一眼朱雀，问道： “青芒……和艾婷，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问起这个，朱雀的脸立刻就变冷了。她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说： “滚！回去问你老婆去。” “……” 正文卷 319 依然是情人节 然后朱雀又冷静了一会儿。说： “我以后会详细地告诉你。” 她不得不冷静。因为这事儿除了她没人知道。孟飞的老婆自己也是不清楚的。 莫名其妙地吃了瘪，孟飞有点莫名其妙地走出了朱雀的红色小阁楼。 太阳升得真快。五分钟之前才露出地面一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鲜蛋黄，悬浮在屋顶的后面了。 东方的天空明亮得耀眼不可直视，天顶也变成了明晰清爽的从橙色到蓝灰色的渐变。 晨曦穿过楼宇的间隙，照亮了外面草坪上布满的露珠。 奇怪的是四周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他一路走过花园，顺着顺利路走到原本布满了警戒线和士兵的图书馆下，依然一个人都没撞见。 整个图书馆空空如也。原本总理不是带着人马在楼上的指挥室里吗？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神忆的关系，两个世界线里的记忆在他的脑中猛烈对撞了。 在之前的世界线中，负熵丢失造成了巨大的危机，他们派兵包围了本源学会总部的朱雀阁。 但时光螺旋爆炸之后的世界线里，这一切都消失无踪。因为负熵并没有丢失太多，大部分都找回来了。 历史的分叉出现在他找回负熵、抓获魔灵之后。新的世界线中，并没有再次发生由罗安背后操控的负熵丢失事件。 这原因在于时光螺旋需要大量负熵才能激活，但并不等于要全部消耗掉。 真实需要消耗的负熵依他在时光螺旋中改变历史的程度而定。 事实上历史并没有被改动太多。饕餮依然诞生了，女神遭遇了重创，青芒神国衰弱，而饕餮崛起，这些重大的历史事件都一如既往地走在原路上。 主要的不同是饕餮从一个本体分裂成了两个本体。这种二变成一加一的情况耗费的负熵并不多。 既然负熵没有丢失多少，也就不存在大佬们紧急出动，去包围本源学会这档事儿了。 同理，艾婷也没有跟他一起来。她还在土拨鼠酒店呼呼大睡呢。 只有一个事比较糟糕。身为本源学会重要会员、国家高级专家、螳螂软件创始人的罗安陷入敌手了。 他为了破坏七强国唤醒饕餮的图谋挺身而出，在卷柏城成功干扰破坏了饕餮的唤醒仪式，但自身也不幸被捕。 当然这事有国家强力机构和外交部门去处理，和他孟飞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如果是昨晚打开手机，无论是新闻app、微信还是微博，到处都是“突发！七国意欲集中力量抢先唤醒饕餮”的内容在传播。 但被各种新闻app的惊悚新闻标题早就震麻木了的青芒人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安逸的。 沙发上的葛优躺、广场上的大妈舞、保温杯和枸杞水才是他们的日常。什么唤醒神，见鬼去吧。 不要说就一个饕餮。我们的国家和军队的铁拳定会毁灭一切牛鬼神蛇！ 学校的清晨依然到处充满了安详和宁静，能听到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走过图书馆，前面是操场。他看到男女老少们已经在操场上做运动锻炼了。根本就不像发生了任何事的样子。 最新最热的报道已经变成了“七强集团携手召唤饕餮场面失控，饕餮领衔七国元首集体失明”。 这文笔让孟飞又不禁怀疑是唐雯雯凌晨起床赶出来的文稿。 走出大学校门，打开滴滴打的。 “去土拨鼠酒店。” 的士司机一边听着汽车语音新闻一边和孟飞瞎吹胡侃。 “听说乔老板纠了六个小弟想唤醒饕餮，结果在场所有人被亮瞎了狗眼。” “哦？”孟飞一边低头翻着新闻一边问，“那饕餮醒了吗？” “饕餮醒没醒不知道，但据说现场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人？” “两个背后有翅膀、能飞的怪人，就像他们的神使那样的。” 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不同。大多数现代的青芒人根本就不信教。对这饕餮人搞的这些只当是玩笑。 “嗯，那还好。” 孟飞倒是放心了一些。 左格和罗安看来肯定是继承了饕餮。但饕餮的力量似乎并不是“即开即用”的。 至少从这两人能被现场警卫当场“擒获”来看，一个是饕餮人并不相信他们就是饕餮。 另一个就是他们的神力暂时不能施展。否则新闻就不该是这样了。 即便这只是暂时的，两人会很快恢复神力，他们也很可能会先相互恶斗上一场。 只要他现在好好地呆在青芒国内，应该不至于有危险。 至于和艾婷说好的去北西洲的想法，在解决饕餮之前，还是暂时放一放吧。 的士司机依然笑个不停，但笑完了他又叹息一声说：“唉，可惜乔老头去不久了。” “为啥？” “据说现场的核辐射差不多就是十颗原子弹同时爆炸的剂量……” 孟飞并不以为然。新闻肯定要耸人听闻才故意夸张瞎写的。 回到酒店里原来的房间门口，他发现这一次房门并没有坏。 拿出房卡刷了一下，成功刷开了，然后他蹑手蹑脚地进入房间。 这时候窗外的太阳早已光芒万丈。阳光透过遮光窗帘和墙壁之间的缝隙射进来，快晒到屁股了。 房间里的沙发上依然堆满了朱雀留下的东西。历史和上一回看似是一样的。 但区别是，艾婷留在房间里继续睡觉，而且并没有焊死门窗。 原因是负熵没有丢失，所以也不存在让孟飞去做人质的事了。 合并之后的世界线里发生的是黎牧做为部长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有个重要的本源学实验只能在凌晨日出之前进行，还非得让孟飞去配合操作。 艾婷虽然不满，但辞职之前黎牧依然是他们的上司，她也只能让孟飞去了。而她自己睏得厉害，就继续留在房间里睡觉。 孟飞从离开到回来，总共也不超过一个小时。因此她睡得正香。开门的吱吱声也没把她弄醒。 房间里开着暖气，非常温暖。她盖着薄薄的被子，在被子下隆出一条绝美的曲线。 长长的乌亮的头发铺在枕头上，背后露出雪白的肩、纤细的背和半块漂亮的肩胛骨。 今天不是情人节，说好要和她在榕都好好玩一天的么？ 正文卷 320 我的老婆是女神 但一身的困倦之下，孟飞真想哪里都不去了，不如就好好在床上玩一天吧。 乘着艾婷还没醒，他脱了衣服轻手轻脚地溜进被窝，悄无声息蠕动身体，缓缓逼近。 先将她从后面搂入怀中，再果断伸出咸猪手，抓住重点，然后装睡。 但被他这么一折腾，老婆自然醒了。 她迷糊地回过头来，眼睛被房间里明亮的光线炫得有点睁不开了，勉强看了一眼背后的孟飞。 看到老婆的脸，孟飞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回过头来的美女并不是原装的艾婷，而是刚刚在时光螺旋中见过的青芒女神！ 这是走错房间了吗？上错床了吗？ 还是入错界了？ 这还是在人界吗？ 还好女神并没有露出什么愤怒的表情或者直接放出一个闪电。 她只是伸出羊脂玉般的胳膊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迷迷糊糊地说： “回来了？ “还顺利吗？” “这……一半顺利一半不顺利吧。” 孟飞支支吾吾地说。 看起来这还是艾婷，并没有换人？ 他的震恐稍微被抚平一点儿了。但他想再进一步确认一下。 “请问您的姓名是？” 女神并没有把这当做一个愚蠢的玩笑而发怒。 房间已经非常明亮了，她看到男人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写满了疲惫。 明显这是因为通宵加班导致的精神恍惚，胡言乱语。 她双手抚摸着男人的脸说： “这一晚你就没睡几分钟。累不累？再睡一会儿吧，今天我们就别出去玩了。” “好。” 孟飞不敢动地僵硬地抱着女神躺着。 他的目光落在女神枕头边，那里放着艾婷的皮夹。他把手悄悄挪上去。 打开。 左边是工作证，梧桐市异能调查局局长，艾婷。 右边是身份证，艾婷，女，…… 姓名、照片都没错。照片和真人脸绝对对齐。青芒的脸，艾婷的名字。 这就是艾婷？ 青芒版的艾婷？ 孟飞冷静了下来。 这应该是时光螺旋爆裂之后，两个世界线相互融合的结果？ 他可以看到两个世界线融合之后，这个世界的确发生了很多变化。 比如说，原来包围本源学会的军队，如临大敌的国家高层们，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估计都回床上睡觉去了。 比如酒店房间的门，本来是被艾婷切碎了的，现在完好如初。 门锁和窗原本都是被焊死的。现在一点痕迹都不见了。 他的记忆也开始融合了。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几个月前见到艾婷的时候，艾婷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因为两个世界线融合了，但他的神忆还在，导致他的记忆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他的新的记忆中的艾婷性格比以前那个版本更加温柔一点。 即便看到满房间都是朱雀留下的东西，她也完全没有生气，没有发生任何“家暴”行为。 还是说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都更接近青芒女神了？ 这种时间线融合导致的容貌的改变是没有“神忆”的人无法察觉的。 不但她人的形象变了，就是她所有的照片都变了，证件也都全变了，历史资料也全变了。 除了他和朱雀之外，所有人会都觉得艾婷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孟飞的猜测大多数是正确的。 三十分钟之后，朱雀就把青芒和艾婷的关系的详细的解释，通过女神app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她不想谈这事儿，所以就用了打字的方式。开头就注明了：“阅后即删。” 但孟飞是醒来之后才读到的。 艾婷是青芒女神说的千年之后要重塑的在世之身。 如果没有这次融合，艾婷本来也不会像凡人一样变老，她只会随着时光流逝渐渐变成青芒的样子，最后停留在青芒的模样永恒不死，就和朱雀一样。 世界线的融合只是加快了这个进程。 青芒女神原来的身体虽然被死神重创，但因为小落的牺牲，她并没有彻底死亡。 修修补补又经历了两次全面战争，直到三战之后，她才决定彻底废弃肉体，进行重塑。 她选择了在艾家重塑自己的在世之身。当年艾家得到的所谓“祝福”还不如说是“夺胎”。 简单来说就是女神要借你家的胎降世，美其名曰说给你女儿一个祝福。 但等到你家女儿长大，身上就已经没你家的基因了，实际上也和你家毫无关系了。 当然精明的艾云也没有吃亏，利用女神的基因大肆制造电离武器发了大财。 神灵降世之后并不是直接就拥有神灵的记忆的。青芒女神降世之后记忆也就一个真正的人类婴儿。 所以从艾婷出生的时候起，青芒就已经降世。无论黎牧他们往“沉眠之棺”里注入多少负熵都没有意义了。 她就是一个暂时处于失忆状态的女神。她需要成长、缓慢地觉醒，回忆起神的记忆、掌控神的能力。 这一切除了朱雀之外暂时没有人知道。就是艾婷自己也对此一无所知。 神的记忆是没办法由外人去灌输的。强行“告诉”她只会产生副作用让她走更多的弯路。最好的办法是等她自己成长并“回忆”起来。 这个过程必须足够保密和足够安全。别的神一定会幕后操控自己的信徒们过来下黑手的。 因为不但是她，其他的正在觉醒的诸神也都一样，大家都在赶着降世和觉醒，并破坏别人降世和觉醒的过程。 几乎所有在三战中受到重创而“沉睡”，其实是损失了在世之身的神都已经降世。 他们大多已经生活在人界，并各自在觉醒。只不过进展不一。 每个神的觉醒都是艰难而且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就像“road rush”赛车游戏一样，神们也会各自下黑手使绊子。 比如西洲的一些神和东洲的赤乌、獬豸都已经中招变成了饕餮的忠实走狗，甚至可能已经是饕餮的分身。 再比如饕餮，被青芒女神埋下的手段从一个分裂成了两个。 时光螺旋爆发使得女神占了优势。两个世界线的融合导致关于艾婷她走向觉醒的距离更近了。 “你要陪伴她，保护她，但不能干涉她。” “你要教育她，引导她，但不能给她压力。” 朱雀在信息的最后说。 正文卷 321 被撕毁的神谕 暂时还没有收到朱雀的信息的孟飞，不知道世界之险恶斗争形势之复杂的孟飞，在最初“弄错人”的惊吓之后回过神来，只感觉自己赚大了。 自己老婆变漂亮了难道还能吃亏？而且以前只是想抱女神大腿，现在都娶回家了岂不是更划算？ 饕餮再想打他的主意就没那么容易了吧？至少他要呼唤女神的救援也就是一个招呼的事。 只是刚刚那番惊吓得好好治疗一下，不然留下终生的后遗症就完蛋了。 于是他开始大胆行动，先把女神老婆放平，然后开始动手动脚。 女神露出诧异的眼神，不满地说道：“刚刚才来过，又来？而且现在大白天！” 她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男人在这么短时间的间隔连续发生难道不会导致****？ “哪有刚刚来过？” 孟飞暗想：你是不知道我经历了多少个重复的七天，然后又死了多少回吧。 既然人总是要死的，还不如选择最快乐的死法？ 女神没有能再说话，因为孟飞用自己的嘴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就在他们在床上愉快交流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另一头，一架属于饕餮空军的灰色的巨大的c05星河运输机，正在穿越冰冷的云层。 从中洲卷柏城起飞，飞往半个星球之外的饕餮，并不是如人们想象的先从中洲到东洲，跨过青芒的国土、再跨过大洋到达新洲饕餮的。 真正的近路反而是北上，穿过北极的茫茫冰原、路过那个拥有漫长的极夜的地方，然后再南下去往星球另一边的新洲。 一路上有时透过飞机的窗口就能看到绚丽的极光。可惜运输机的机舱没有客机那么多窗口，几乎整个都是封闭的。 这一架运输机还专门经过了改造，增加了许多隔间。每一个隔间都被厚重的铁门封锁着，需要刷脸刷指纹才能进入。 穿着一身红袍的饕餮教大教司赛麦，正坐在自己的隔间内，死死地盯着摆在他面前的一台试样非常古典、布满了铜绿的打字机。 赛麦看上去大约六十岁上下，相貌清瘦，肤色暗黄，脸上的法令纹非常明显，两颊各鼓出一块明显的腮肉，有着尖锐而明显的喉结，看上去精力充沛。 但此时他的情绪并不好，双目时不时闪烁着愤怒、甚至带着仇恨的光芒。 和女神教地位最高的是四名大神侍不同，饕餮教中没有神侍。饕餮教比起女神教来，更加等级森严，等级也更多。 他们地位最高的是教主。教主之下是大教司。大教司之下是教司，再往下是大教导士、教导士、高级教士、教士，教士之下才是普通的教徒和信众。 赛麦在七位大教司之中排名第三。他不但地位崇高，而且拥有重大无比的责任，那就是保管和维护唯一能和他们的神沟通的“神之打字机”。 神之打字机就是一台货真价实的打字机。但和女神教玄女手中的玄铜镜一样，所有的信众都认定这东西是他们的神的唯一信物。 这台打字机有时会以物理无法解释的方式，忽然就哒哒哒哒地自己打起字来。而打字的内容，就是饕餮的神谕。 平时这台打字机放在教廷一个公共的大厅内。房内有三名常驻的教导士看守。他们不允许触碰神之打字机，但是必须客观地记录打字机打出的东西。 而赛麦则是唯一有资格触碰这台打字的人。他负责打字机的日常保养维护，比如加纸和上油，以及需要携带神之打字机出行的时候，负责保管。 他是“打字机看护人”。这是一个终身职位，拥有教廷内最高礼遇，是件工作轻松待遇丰厚的万年肥差。 教廷命令他亲自带着打字机到卷柏城监督饕餮的唤醒仪式，是希望借着打字机，在着众多媒体的面确证被唤醒的饕餮的身份。 然而整个仪式前后，打字机沉默得就像一块废铁。当然，媒体也集体被辐射给烧瞎了。 单偏偏就在这时候，在这飞机上，他的打字机正在不断地打着字，另他烦不胜烦。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一行一行的饕餮古文在他亲手安装的打印纸卷上打印了出来。 “吾乃饕餮，已借本教高级教士左格之身降世。汝等须奉其为主，汝等奉其为主即奉吾为主，汝等违其之意即违吾之意。” 这字打印出来之后，他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和之前好几次打印的内容再没有差距，便愤怒地撕了个粉碎，塞进自己的衣袋里。 左格？ 为什么是左格？ 饕餮要降生，有这么多躯壳可以选择。他甚至愿意把自己的躯壳无偿奉上。但饕餮为什么要选择左格！ 没过半分钟，这打字机又啪啪啪啪地打了起来，内容都是前面几句话的重复，这真是让他忍无可忍。 想了想，他下定决心，开始摸索正在打字的打字机的底部。 那个地方的不起眼处插着一根针似、材质奇特的的东西。他小心地把那东西拔了下来，在灯下仔细看了看。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两个手指夹着的明明是一无所有的空气。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抓住了一根比针稍微粗，大约铅笔芯那么粗的小棍儿。 确认了这神奇玩意的存在，他小心地把东西塞进自己一个贴身的口袋里。 这东西要是掉在地上，谁也看不见，恐怕是神也没法把它找回来了。 小隔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在他拔出这根虚无的小棍的时候，啪啪啪的打字声就戛然而止了。 神的打字机哑巴了，已经成为真正的文物，或者说真正的废铜烂铁。 整个打字机中，那根小棍才是根本。它是神之打字机的制造者用百年之前饕餮真身上留下的一根毫毛打造的。 那东西带有饕餮的少量意识，是唯一的一根能接收饕餮主体意识的“天线”。 而且这是一个秘密，只有打字机的守护者才知道。前任的前任告诉前任，前任告诉他，他再告诉下一任。但现在开始，他再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了。 正文卷 322 大教司的复仇计划 将打字机再次放入保险箱中，他起身推门来到走廊上，走廊上两名全副武装的饕餮大兵立刻向他敬了一个礼。 他没有理会这两人，自顾自地走到机尾最后两个相对的隔间，在左边那间刷了一下脸，然后按下指纹。门开了，他走了进去。 里边坐着，不，与其说是坐着，还不如说是捆着一个人。 他头上带着一个古怪的眼罩，像是一个钢圈箍在他的头部，两只眼睛的被完全封住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特殊的“异能者禁锢头箍”，能吸收掉佩戴者发出的所有脑波，使得他有异能也无法施展。 禁锢头箍之上是他满头花白的头发。之下是他肌肉轮廓分明的脸。 这是左格，是神亲自选择的在世之身！ 左格强健的身体被至少手臂粗细的坚硬合金打造的枷锁束缚着。一听到有人进来，他就开口说话： “吾乃饕餮，已借本教高级教士左格之身降世。汝等须奉其为主，汝等奉其为主即奉吾为主，汝等违其之意即违吾之意。” 他所说的话和神之打字机打印出来的内容完全一致。但他显然从来没有看过神之打字机的内容。 所以只要任何人听到他说这几句话，并报告给了教廷，那么教廷就有理由认为他就是左格，神谕说的就是他，他与神谕都是真实的。 这是他自证身份的的第一步。 和青芒的成长方式不同，他需要这个饕餮教廷和饕餮国家的认可，这样才能从这个国家得到大量的负熵，从而恢复自己的神力。 出乎他意料之外，听到他说话的那人并没有任何质疑或者反问，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他听到了对方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声。这是愤怒和仇恨？ 左格大致猜测到了是什么情况。他为饕餮办的事很多，杀的人也是很多的，仇家很常见。 赛麦几乎想直接掏出枪来把这人打死。或者干脆悄无声息地将他掐死。但这不可行的。 这个被怀疑是神的人处在最高安全的保护级别之下。他如果在这里这样杀了这个人，饕餮教廷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但他也绝不可能饶恕了这个叫左格的男人。 就在十个小时之前，左格刚刚在青芒共和国榕都的一间教堂里杀了他儿子。是他，赛麦的唯一的儿子！ 他为了栽培自己的儿子费劲了心血，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冒着风险将他送去青芒代替左格的职责。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儿子能承担重任，为将来获得足够的声望接任他的“打字机看护人”职责做准备。 结果居然被左格给杀了！ 理论上，如果左格能客气点把他的尸体带出来，他或许还能不惜动用教廷掌握的最后几份“复活原液”来复活他儿子。 哪怕他儿子失去自我意识，只要能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也是不错的。 但是现在，尸体落在青芒特工们的手中已经超过十个小时，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还被强行拉到这里来护送这个仇人飞越半个地球！ 当然，本质上说，杀他儿子的是神谕，还有就是他自己。 神谕是说“杀死在场所有人”，如果他没有傻乎乎地送他儿子去青芒出现在现场还无意间读了神谕，他儿子当然就不会死。 偏偏无论是饕餮还是他自己都无法被怪罪。因此他才把矛头对准了动手杀人的左格。 他本来打算一等左格回到饕餮，就想办法秘密把他弄死的。不就是一个高级教士吗？ 但没想到在卷柏城举行的仪式上，这个人居然在仪式出现了！更没想到神谕会说，他就是神，神就是他！ 这下他岂不是再也没有人可以怪罪了？ 应该要如何处理才好呢？ 他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只是如果不过来在近处看一眼这个杀子仇人的脸，他不一定能下定决心。 看完了，现在没什么可以犹豫的了。 他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回到走廊，然后打开了对面隔间的铁门。 里边同样是一个被怀疑是神的降世身躯的男人。和左格的区别是这个人更年轻，而且没有头发。只不过这个人他们并不认识。 进行了一些调查之后，他们发现这竟然是一个青芒人，还是青芒人中很著名的一个人物，一个知名企业的创始人。 “你叫罗安？” 他用饕餮语在这人耳边轻声问。 罗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很简洁地回应： “想和我合作，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赛麦小声问。 “帮我找到齐美。” “齐美？一个人？” “只要帮我找到齐美，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 罗安现在处于严重的迷茫中。因为之前一千年他一直在为回到那一天去救回齐美而努力。 孟飞曾告诉过他齐美还在，但时光螺旋破灭之后他并没有见到齐美，反而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所以他现在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他既不站青芒也不站饕餮，甚至对自己现在状况也不感兴趣。 他只寻找能帮他找到齐美的人合作。 “我可以动用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的一切力量帮你找你要找的人。” 赛麦继续低声在他耳边说：“但你得先能活着。按我说的做，你才能能活下来。如果你活下去，我不但帮你找人，而且还能帮助你成为神。” 罗安对成神不感兴趣。但他想活着继续找齐美，也希望有人真能帮他把齐美找回来。所以他点了点头，表示他可以照做。 穿着红色教袍的老头在他耳边低声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堆事，然后走了。 赛麦回到自己的隔舱里，打开自己的电脑，插上了电缆。 在这架飞机上，他拥有最高的权限，理论上他可以做任何事。 因此他连上了飞机的控制系统，查看当前飞机在地图上的位置，然后开始设定时间，输入一组程序。 他这些操作是会有记录的。但在一架坠毁了的飞机上，这些记录会随着设备的损毁而消失，所以他并不担心。 正文卷 323 坠落的空军〇号 三个小时之后，飞机进入了饕餮的领空。但这里离饕餮真正的本土还很遥远。因为饕餮在临近北极的地方有一块广大的飞地，名为叶尖半岛。 就在这时，飞机出现了剧烈的颠簸。 这是因为机头一直在软件的控制之下顽固地往下。机长和副机长都在疯狂地拉杆将飞机强行拉起。但机头好不容易被拉起来之后，马上又被莫名其妙地压了下去。 对飞机里的人来说，这就是过山车般地猛烈的上下颠簸。 “飞机出现机械故障！” 副驾驶在通话器中不停地呼唤，但这并起不了什么作用，因为听到他呼救的那边不可能像超人那样飞过来把飞机扛起来的。 “建议手动驾驶，稳定机身，寻找最近的机场降落。” 只有反复的几句安慰性的建议，对方给不了任何有实际用处的帮助。 事后的调查表明，星河运输机的生产商，菠萝虫公司的mcas系统是个神奇的发明。 饕餮的航空发动机越来越强了，推力太大。但重新设计机身是件麻烦的事情，牵涉太多，所以变成了新航发加旧机身。 所以正常情况下，因为发动机推力太大，飞机会不断抬头，直到失速。 这时候mcas系统闪亮登场了。来自罗睺国的外包程序员们写了一段生硬的程序。 每五秒轮询一次飞机当前的迎角。如果角度过大，就操控飞机强行下压来保持平衡。 要命的是这个迎角的获取，来自机身上唯一的一个传感器。换句话说，如果这玩意有bug，那就惨了。 就算这玩意没有bug，掌握了最高权限的赛麦，写入一段程序，不断修改它读取到的迎角也不是难事。 当飞行员发现飞机机头不断下压的时候，他们可以手动拉起。 但悲剧的是，五秒后mcas系统会再次下压。这就变成了一场拉锯战，直到坠机为止。 第三十次将飞机拉起，但机头再次往下的时候，机长彻底绝望了。他看到前方，浓黑的大地仿佛是竖立了起来，他们几乎是在笔直地向下了。 就在飞机进入剧烈颠簸之前，罗安便听到咔嚓一声。他头上的头箍和身上坚硬无比的枷锁居然都自动开启了。 那个与他对话的人已经在他前面留下了一个包裹。里边是降落伞，还有一个定位器之类的设备。他把降落伞背在身上，做好了一切准备。 飞机的颠簸很夸张，但对身体灵活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的螳螂臂从背后伸出，对准下面厚重的钢板狠命一插。 钢板就像裁纸刀穿过纸张那样破裂了，被他割出一个大洞。他钻入洞中，继续往下切割。直到狂风涌了进来。 他用螳螂臂攀住洞口的边缘，猛然发力，往外一跳，就像一头跳跃的狼蛛那样跳出了飞机，跃入极地寒冷彻骨的高空狂风之中。 在他身后的远处，有另一个降落伞。赛麦一边在狂风中尽力控制着方向，一边注意着宛如流星般坠落的飞机。 飞机猛烈地撞击冰原，仿佛连冰雪都被点燃了，一团烈火从地面直冲天际，在高空散开成一朵蘑菇般的云烟。 这恐怕是饕餮历史上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坠机事故了。 左格死了。 饕鬄死了。 连神的一半都死了。 但赛麦也算提前做了一件好事。因为这个国家是不可以有两位神的。 双神的选择迟早都要到来，他只不过将这件事自作主张地提前了。 …… 饕餮国心灵大教堂，由红、蓝、白三色组成的星空图案的穹顶之下。 刚收到飞机坠毁的消息的教主以及六位大教司都沉默不言，气氛感觉比被灭国还凝重。 沉默了半晌之后，每个人面前的屏幕都再次亮了一下。新的消息传来了。 飞机虽然坠毁，但是大教司赛麦和2号疑似神躯幸存，正在冰天雪地中等待救援。 谢天谢地，还活了一个！ 在唤醒饕餮的仪式上出现的两个人都被怀疑是饕餮降世的“神躯”。 将他们送到心灵大教堂来进行最后的确认之前，都列入“疑似神躯”之列，分别被定为1号和2号。 但偏偏这个时候，居然会坠机？ 世界上最可靠的飞机、最富有经验的机长、最严密的安全措施、再加上史上最贵的保险，居然还会坠机？ “这坠机肯定不正常，恐怕是青芒人干的。” 松了一口气众多教司中的其中一个说道。 “青芒人？怎么可能？难道空军〇号被渗透了？” 在饕餮国，空军一号只用来运载总统。 而空军〇号则根本不为外界所知。 它表面上是一架星河运输机。但实际上是一架比空军一号安保措施更严密的、教廷特别专用的飞机，只有饕餮教教主和大教司才有资格乘坐。 “青芒人不一定要通过间谍渗透的。”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提醒道。 “这次仪式举行的时候，我们检测到了时空异动。 “可以肯定青芒人动用了时空武器，至少部分地破坏了我们的仪式。” “青芒人太嚣张了！ “这和动用核武器有什么区别？ “我们应该立刻发起报复！” 有个按捺不住性子的人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另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叱责道： “报复？用什么报复？核弹吗？ “我们有一万件核武器，青芒人只有三百件。 “但你会用一发吗？” 饕餮合众国超过十万人口的城市大约有三百个。青芒人被估算的核弹数量也是三百枚。 真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所谓的量身定制？ 而且数量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任何情况下，自己的命都比别人的命要重要。 所以你不能因为想出一口气弄死别人，就把自己赔了进去。就算不全赔，赔上一条胳膊或者腿也是大亏的。除非你能有把握全身而退，否则怎么做都是亏。 现场进入了一时的沉默。最后只有身为总统的乔带着伤病缓缓地说：“暂时只能继续使用制裁的手段。” 乔的真身刚刚在仪式上遭受过可怕的辐射，正躺在卷柏城附近的某个饕餮军野战医院中急救。 正文卷 324 女神的追杀与培养计划 这个教廷最高会议太过重要，他不得不在病床上用远程视频连续参加。 但报复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了。制裁是个很专业的东西，只有贸易委员会的专家们才能弄明白。 “如果说青芒人扰动了时空，那只能说明青芒已经降世了。” 报复的话题结束之后，大佬们的讨论终于找回了主题。 既然女神降世了，那么饕餮无论如何也必须降世。否则青芒国就会取得惊人的优势，一万枚核弹的震慑也会失去意义。 “赛麦那家伙是故意的吧？他为什么救下了2号却放弃了1号？”有人质疑道。 “他在电话中解释说，当时情况非常紧急，这两具神躯都被枷锁重重锁定。他只来得及开启一个。” “我问的就是这个，他为什么让2号活而不让1号活？据我所知，2号的真实身份是个青芒人。” “青芒人？” 现场还有部分成员是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不由得感觉头上被砸了一记闷棍。 现在整个饕餮国从高层到民间都以对抗“青芒的暴政”为唯一的共同语言。 他们想要出台任何政策，只要高举对抗青芒的旗帜就自然有万众响应。 结果他们要堂而皇之地捧一个青芒人来作为神的降世之身？ “对，为什么不是1号！据我所知，1号是土生土长的饕餮人，还是情报局特工、高级教士！” 一个人愤激不已地质问。当然，他要质问的赛麦现在并不在这里。 1号如果成神，无论是饕餮国家还是饕餮教教廷都跟着争光，这二者的合法性更加不容置疑。 但成神的是一个青芒人，教廷和国家颜面何在呢？ “这还用问么？”另一个声音则冷笑道，“1号原名左格，刚刚执行了神谕杀死了赛麦的宝贝儿子。” 原来这里边还藏着这种惊天秘闻？这岂不是说，所谓的飞机坠毁，也有可能是赛麦有意为之了？ 最后那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再次发话了。 “绝对禁止任何人再提2号所谓的青芒人身份。从今开始，2号就是神子，是神唯一的降世之生。我会马上亲自去一趟叶尖岛迎接神子回归神座。 “在神子得到神所有的力量之前，此事列为一级机密，要杜绝任何泄密的可能。 “关于卷柏城事件，我们要尽力宣扬青芒人动用卑鄙无耻的的手段破坏了万众期待饕餮回归仪式，破坏了人类文明世界找回神灵指引的契机。 “我们要制定周密的计划，穷尽一切手段，破坏青芒的国力、损耗青芒人的负熵、引导青芒人的舆论，让青芒的人民反抗他们的国家。 “要不择任何手段，把我们的盟友和我们捆绑在一起，联合起来对抗青芒。要告诉所有的国家，如果不和我们一起反抗青芒，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要尽一切可能，孤立、封锁、打击、抹黑这个国家。要在真正崛起之前将它彻底踩死，绝不能再给它任何翻身的机会。 “我要求动用我国和盟国所有的情报力量，去找到并杀死青芒的降世之身。我们必须让她在成长起来之前夭折，杜绝青芒女神真正降世的可能。 “现在我要求在座所有的诸位，面对我们的神饕餮起誓：我们必须全力以赴，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如果我们失败，青芒人的暴政将会统治世界，我们的人民将会成为青芒人的奴隶，人类的文明成果将会毁于一旦，我们的世界将进入暗无天日的黑暗年代！” 所有的人都默默站了起来，在胸口做了一个捧起虚无的手势，默默地表示着自己强大但虚无的决心。 …… 人很困倦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能睡上十天半月。但睡多了之后又会觉得越睡越累。 但孟飞并不是被累醒的，他是被饿醒的。睡着睡着，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房间里的阳光依然非常明亮，而且改了方向。看到旁边空空的枕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完蛋，我的女神老婆哪里去了？ 就好像做了一场美妙的春梦，然后醒来发现一切都是虚无的那种巨大失落感涌上心头。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在脱离了初醒的迷糊之后，他还是能分清梦幻与现实的。 枕头上留着女神用床头柜上的铅笔和意见便签纸留下的一张便条。 虽然相貌有所改变，字迹却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艾婷的字迹。她的字细小娟秀，既工整又漂亮。 孟飞只会敲键盘，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写过字了。写出来的字歪七扭八，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堪入目。 “房间有点闷，我下去走走。桌子上有吃的。吃好之后发消息给我呀。” 他爬起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痛，但尤其是肚里饿得心慌。 拉开窗帘，午后强烈的阳光从天顶倾泻而下，在榕都葱葱郁郁的林木间反射，就像一片闪光的绿海。 靠近墙的写字台上放着银拱门的纸袋。摸上去还是热的。 果然是最爱的板烧鸡腿堡+薯条和可乐啊。 太贴心了。 饕餮人的食物就是这样，几乎是单纯的碳水化合物加肉类，而且还是重磅组合，素菜只是其中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片生菜。 但用来快速充饥是再好不过的。孟飞几乎是一分钟内就差不多啃光了。 一边啃汉堡和薯条，他一边打开手机打算给老婆发消息。 但他首先看到的是朱雀在女神app上发来的关于艾婷和青芒女神关系的详细说明，解决了他所有的疑惑。 堪称是一篇详尽的“女神老婆使用说明”？ “她需要时间成长，可能需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她的成长和孩子长大一样，充满了不确定性。 “而这几年里会充满了危险。敌对的神和他们的信众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她夭折。 “你是那个和她接触最多，对她影响最大的人。 “你要陪伴她，保护她，引导她做正确做的事。但绝不要试图控制她、干涉她，或者给她任何压力。 “她要成为女神、还是成为凡人、还是成为魔女，她要选择的立场、她要和谁站在一起，都得由她自己来选择。 “你得时刻记住了，你给她的方向和你的成败严重影响她，也决定着这个国家和这个世界的未来！” 正文卷 325 死神的可持续发展 看完全篇，孟飞感觉很无语了。 这难道是所谓的“女神养成计划”？ 我保护她？确定没有弄反？ 而且为什么是“我的成败”？这国家是你们的好不好？ 嗯，国家是你们的，但女神是我的。 换句话说，如果我把女神带走或者带偏，这个国家也就完了。 他忽然感觉自己很像一只孵蛋的母鸡，孵着一只神蛋。 要随时小心这蛋掉地上破了，或者不小心被蛇吞了，或者孵太猛早熟了，或者孵太少时间凉了。 他是个女神孵化工具人？ 猛然想起没有成熟的女神随时可能处于敌人的威胁之下，现在还一个人在外面逛游，他就心头一紧。 “你在哪儿？” 他连忙给老婆发消息。 “起来啦？ “我没走多远，就在街对面的清凉茶室看书呢。 “你下来吧。对了，记得带上你的护照。” “护照？带护照干啥？” “你带上就是啦。” “哦。” 在青芒国内只需要有身份证就可以了。但出差的时候孟飞会习惯性地将护照放在行李箱里。 这有一个好处。如果行李箱遗失在机场之类的地方，箱子里的护照很容易证明箱子的主人。 万一在外面办事的时候丢了钱夹没有了身份证，行李箱的护照还可以用来暂时替代身份证办很多事。 遵老婆叮嘱，他把护照揣兜里，离开酒店，很容易就在对面找到了“清凉茶室”。 艾婷没事的时候就是很喜欢找一个环境优雅的地方看书。 最近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忽然对中洲的历史来了兴趣，正在读一本饕餮人写的《中洲兴亡史》。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有一些碎花纹的棉衬衫，把头靠在包厢的窗边，读着一本压平在桌上的书。 虽然她的头发很长，但是被她盘在脑后盘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只有耳边一些碎发像优美的笔锋一样留在微红的脸颊边。 孟飞起先坐她的对面，想了想之后又起身坐到她旁边，看着她绝美的侧脸，然后拍了一张照。 “喂，为什么不经我的同意拍我？” “好看呀。” 这种理由任何女人都无法反驳，最多象征性地抵抗一下。 “真会说。” 她一边微笑一边把桌上的书翻过一页。孟飞又抓拍到一张女神微笑的侧脸。 当历史翻过新的一页，标题变成了“第三章：死神帝国的衰亡”。 “你知道死神帝国么？”她问。 一般古代供奉神灵的国家都称“神国”。如果没有神但有王，则称“王国”。 但死神帝国是个例外，因为这个国家太过强大，在神国之中必须加一个“帝”字，被称为“神帝国”。 所以死神帝国真正的念法不是“死神－帝国”，而是“死—神帝国”。 艾婷扭过头，手托在腮帮上，漂亮的眼眸打量着这个她认为只懂代码的男人。 她并没期待在这历史方面能找到共同话题。 但孟飞在心里想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久前才见过死神本人……” 死神帝国的衰亡简直是一个范本。也是历史学家们乐此不疲的话题。因为直到衰亡之前，这个国家一直在扩张。 每隔几年，它必然发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灭亡一个国家、灭亡一个民族对它来说简直是例行公事。首都积尸山绝非浪得虚名，真的是无数尸骨堆积而成。 现代历史学家认为这个强大帝国的灭亡是因为无休止的对外扩张虚耗了国力。同时内部的腐烂也促成了它的最终灭亡。 但孟飞知道这种对外扩张不是死神的野心太大，而是他成长的必须，他不得不这么做。 积尸山就是死神的在世之身的原始形态。他本身就是由无数的死亡堆积而成。没有死亡，他只会不断被自然力量所水蚀风化。 所以大神学家何马对死神的解释是：这是一个利用众生的死亡来为自己积累负熵的神。 虽然说死亡本是熵增，但他人的熵增能被他有效地转换成他本人的熵减。 如果没有扩张、没有战争、没有死亡，就无法维持他的在世之身。 所以他甚至会专门挑选那些繁荣、富庶、人口众多的国家和民族下手。 可惜这种模式只能短时间内起效。因为周边能灭绝的国家和部落都别灭亡了之后，他就难以避免遇到更强大的敌人。继续扩张就会遭遇铁板。 虽然吞没了中洲，但他在东面打不过同样强盛的青芒神国，往西又被西洲诸神联合起来对抗。 最终他只能像消耗脂肪那样对自己国家内部下手。内部腐烂，又被乘虚而入的外敌联手围攻，必然灭亡。 而且就算他不灭亡，这样的神也是没有前途的。因为这个世界是有限的。 他迟早要消灭所有的生灵，直到自己再无负熵可以获取。 “那如果你是死神，要如何才能长久地维持自己需要的负熵？” 艾婷双眸中原本没有的期望的随意已经变成了惊讶加崇拜。一个码农也能这么滔滔不绝地讨论历史？ “我想想。” 孟飞设计了一下。这属于限定条件下的如何构造一个能稳定维持的系统？ “他最好的办法是利用自己的国力对其他的异族和国家进行圈养。 “平时提供廉价但足量的资源让他们能活着并保持健康，并用一些手段促进他们进行充分的繁殖。 “比如使用激素或者人工授精之类的手段促进他们数量暴增？ “制定合理屠宰计划。比如说把养殖区域分成三十个区域，每年屠宰一个区域。屠宰之后立刻补充新的幼崽。这样可以确保每年都收获足够的死亡。 “这才是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这一段是孟飞结合了何马对死神帝国体系的研究与他对现在国家体系的理解而快速做出的符合女神要求的设计。 孟飞的话还没说完，女神表情就明显变冷，眼珠一转瞪了他一眼。 “这些是人好吧，并不是养猪？” 孟飞挠了挠头，说：“是你让我为死神找一条科学发展的道路？” 女神有点赌气地一扭头，继续看书，说着：“难道死神就不能改变一下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