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导演》 正文卷 第一章 人生有点难 2020年，12月30日。 新年的前两天，华夏南方罕见的下起了大雪。 许多年轻的南方孩子，第一次见到堆积在路上，厚达四五公分的雪，纷纷跑出家门，在路边打起了雪仗。 秦深拉了一张椅子，坐着，看着窗外孩子追逐的笑脸，莫名有点沉默。 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随着烟气上升，拥挤的书房里映衬出一张略显疲惫的脸。 胡须疯长，看起来许久没有打理。 眼袋很深，黑眼圈在眼睛周围散开。 皮肤有点泛黄，嘴唇因为长期没有喝水出现明显的干裂。 一支烟很快就没了。 左手夹着的烟头并没有丢。 秦深用右手翻开一本笔记后，拿起一支笔，用嘴叼开笔帽，在上面缓缓写下： “我叫秦深，今天准备去死。” ...... 秦深，三十而立。 他出生在一个江南小镇，祖辈世代都是农民。 九十年代，父母觉得在家种田没有出路，选择外出深圳打工。 肯吃苦，有毅力，加上一点点的运气，渐渐在经济特区站稳了脚跟。 秦深五岁时随着父母来到深圳，最开始住在十几平米的出租房，只有一张小床，只能容下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秦深，剩下的位置父母轮流休息。 上半夜是父亲，下半夜是母亲。 小时候秦深不懂，问爸妈，为什么大家不能一起睡觉呢？ 母亲骗他：男人和女人的睡觉时间不一样。 男人，深夜都是睡不着的 秦深掰着指头问母亲，那我为什么能睡着呢？ 母亲回答他：你现在只是男孩，还不算男人。 可惜的是，许多人能够同患难，却很难共富贵。 秦深十岁的时候，父亲有了些钱，很快就和秦深的母亲离婚，挑了一个漂亮的十八岁姑娘同居。 母亲一分钱都没要，只要了秦深。 一个单亲妈妈有多难？秦深不想回忆。 因此，秦深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穷人要想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必须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 秦深从小就很努力。 他学习成绩是班里最好的，考上的大学是华夏最的一句话： 不要在夜晚做重要的决定，这常常会让你后悔。 又把安眠药放回了瓶子里。 “就再听妈妈一次吧。”秦深把头侧靠在桌子上，耳朵紧贴着冰冷的桌沿，这么喃喃。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深被一道阳光吵醒。 他睁开眼皮盯着窗外的太阳，很刺眼，赶紧用手挡了挡。 过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渐渐清晰起来。 他抬头望了四周。 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但是房子已不是之前的房子。 房间明显破旧了许多，白色粉刷的墙壁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出现了泛黄的斑点。 阳光在上面打转，像是橘黄色的蝴蝶。 秦深看着窗外，发现外面不再有白茫茫的大雪。 忽然之间，下起了太阳雨。 雨滴顺着阳光滑落，扣敲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一阵轻响。 秦深发现之前睡着的书桌，从深黑变成了米白。 桌面挺干净，除了几本学生时代的《故事会》，一盏蓝颜色的护眼台灯外，还有一个十几年前的傻瓜相机。 在相机旁边，摊开着一本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 秦深认真看了看，发现第一行是这么写的： “我叫沈青，今天准备去死。” ...... 沈青，三十不立。 他出生在一个江南小镇，祖辈世代都是农民。 九十年代，父母没有随着村子的务工潮出走，而是选择留在家乡，继续种田为生。 沈青在一个小县城长大，虽然家里清贫，但是父母给了能给的一切，不曾饿着冻着。 童年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故事，却也没有伤痛。 沈青和大多数小镇青年一样，长相不帅不丑，成绩不好不坏，性格不骄不懦，爱好不多不少。 读书不算努力但也认真，和其他男同学一起，偷偷喜欢着班里那个长发飘飘，皮肤白净的女班长，但是直到高中毕业也不敢表白。 高考时超水平发挥，勉强上了一个三本的破专业，安安稳稳的度过大学四年，期间有过初恋，对象是班里的普通女生。1米六，圆圆脸。 普通男生配普通女生，很适合。 也曾经在学校熄灯后偷偷给女朋友送水果； 也曾经吃了两个月的馒头，省下一笔钱给女朋友买了件贵贵的衣服； 也曾经激动的在酒店前台，狠狠的甩下身份证； 也曾经被女朋友的一句我们分手吧，默默学会了抽烟。 大学毕业后，听从家里人的建议，回到小镇所在的市区。 四处碰壁后找到一家小公司上班，但是因为工资太少、老板太傻，一年后就辞职不干。 当今的社会，三流大学的毕业生比流浪狗还多。 工作难寻。 沈青几年间，做过小公司职员、出租车司机、房地产销售等等，饿不死但也发不了财。 从小就平凡的孩子，比那些从小就闪耀着微弱光芒的孩子，更容易在社会上生存。 因为他们很早就接受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 沈青虽然也会在深夜里惊醒、起床、点烟、叹气，觉得自己人生好失败，但是从来没想过去死。 直到去年。 父亲长年务农，积劳成疾，因为不舍得花钱去医院看病，一直憋着身体的疼痛不提，最终因胃癌去世。 母亲在父亲走后也没了笑容，平日里饭吃的很少，只是一个劲的催着沈青结婚。 在数不清的唠叨声中，沈青决定去相亲。 年到三十，一事无成。 沈青这条件，这年纪，这长相，媒婆介绍的要么是离异带个孩子的单亲妈妈，要么是身高和体重一样的正方体。 就算这，也没看上沈青，嫌他没车没房没存款。 终于，在喋喋不休的催婚中，母亲思郁成疾，上个月走了。 孩子，什么时候才算真正长大呢？ 有人说是父母的离去，让孩子失去了人生道路的两道屏障，看到了终点的模样。 沈青就是如此，他觉得自己到头了。 没有哭。 只是选了一个没有风雨的日子，打扫完从小生活的房子，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成长的故事后，吞了一大瓶的安眠药。 安安静静的，倒在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小小的，破旧的房子里。 ...... “我叫沈青，人生有点难呢。” 秦深看到笔记本上，沈青写的最后一句话，和自己写的如出一辙。 忽然之间，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最后，眼泪都止不住笑了出来。 “秦深”—沈青，站了起来。 房子很小，窗户边边放了一个不大的落地镜。 沈青揉了揉有点酸软的双腿，迈步走了过去。 “长相一般但是眼睛很大。” “江南口音有点重但是嗓音不错，低沉有磁性。” “就是有点矮，大概就一米七多一点。” “体重还好，没有啤酒肚，对三十岁的人来说很不错了。” 沈青站在镜子前，仔细的上下审视着自己，摸着肚子自言自语了几句后，举起胳膊挥了挥。 “嗯，看来是经常锻炼，这手挺有力气的。” 沈青点评完自己的外貌，就在房间里缓缓走动起来。 “嗯？” 沈青发现空荡荡的墙壁上，除了一只老旧的摆式大闹钟外，还贴了一张奖状。 奖状已经发霉，斑点在金黄色的纸面上显得污浊，四个角角有好几层的透明胶带粘着。 最上面的一层胶带看上去是刚粘不久，防止奖状掉下来。 奖状是这么写的：祝贺城南中学初二（二）班，沈青同学，荣获长明市中小学生摄影比赛一等奖。 特此鼓励。 而在奖状的旁边，是一张泛白的陈年旧海报，有些破损的地方还特意用相同颜色的纸张修复。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海报的构图非常干净。 虚化的蓝天白云背景下，一个如鹅卵石般光滑脸蛋的女明星正当中，留着一头披肩微卷的长发，对着镜头，丹凤眼微微上扬，显得清丽绝艳。 海报下方有一行用圆珠笔写的字，沈青轻轻读了出来：“今天是我的大日子，拿到了市里的一等奖。开心！开心！开心！” 而在这行字下方，还有一行很小很小很小的字，近视超过100度的家伙绝对看不清。 “我未来要做一个导演，很大很大很大的导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章 看看这纷扰的世界 几个小时。 沈青从变成另一个人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后，发现这世界有点说不上的违和感。 “这的确是现代社会，日期也没变化啊。”沈青打开电脑桌上的笔记本，看到休眠恢复后的电脑桌面，日历显示是2020年12月31日，14:00。 但是笔记本的品牌他从来没见过，是一个g的标识，可系统确实是熟悉的win系统。 “如果说小众品牌的电脑我不认识，那这个呢？”沈青看了一眼手机，标志也是一个g。 横跨pberyoudialingisnotexisted，pleasetryagainlater.” “滴滴滴”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沈青沉默了。 十来分钟后。 他打开电脑的搜索引擎千寻，查找华夏历史，发现一切好像没有变化。 尧舜禹，元明清，民国新华夏。 “嗯，没问题，1949年建国。” “嗯，党的领导。”说到这，沈青赶紧闭嘴，心里默念：勿谈国事。 千寻有个热度风云榜，最火爆的头条新闻永远属于娱乐圈： 《新晋小花旦李欣雯被曝‘片场耍大牌’，竟要求助理跪着系鞋带》 《导演李路新作‘沉默的往事儿’，东北话版本正式点映》 《演艺圈艺人道德模范，品格标杆人物张春旺‘飞踢’记者》 ......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沈青点了一圈，发现都是他不认识的一些艺人。 沈青以前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看电影，华夏的国外的，大众的文艺的，都喜欢看。 因此他对娱乐圈比较关注，哪怕是最新鲜出道的小花儿，都有了解。 “蝴蝶效应。” 沈青知道这不是他原来的世界，也知道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会引起远方的风暴，但还是想要了解，这只蝴蝶到底出现在哪里？ 正当他准备以后好好研究历史，去寻找蝴蝶时，发现电脑旁有一叠厚厚的纸，上面满满都是手写的文字。 虽然表面很干净，但是沈青从白中透黄的纸张中，知道有些年头了。 这是一叠电影知识的摘抄录，记录日期是2006年7月。 “嗯，这家伙16岁的时候，还挺努力。”沈青算了一下年龄。 书页的第一张，写着《百年电影发展史》的字样： “1922年，现代社会第一部电影于意大利诞生。” 下面详细记载了电影的发展历程。 沈青仔细看了看，总算知道蝴蝶从哪里来了。 原来的世界中：1872年，美利坚-加利福尼亚州的一间酒店里，有两个人因为马奔跑时，四肢是否都着地这个问题，发生了争执。 进而引发了现代电影的起源，促使1895年，电影的正式诞生。 但是这个世界，这匹奔跑的马推迟了30年，才被人发现。 电影发源地也从法国变成了意大利。 “所以，蝴蝶是马？” 沈青知道这件事后，立马在搜索引擎下输入“电影评论网站”几个字。 最自己等了一年，还是没有等到儿子娶媳妇，害怕沈青以后会孤单一人。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既然亲戚介绍的女人都看不上他，那就去网上找找，沈青这么想着。 范围大，鱼苗广。 他把自己几个月存的工资拿出来，充了著名相亲网站-情花网的超级vip。 情花网的标语挺有趣：如果爱情是一朵玫瑰，那婚姻总会带点刺。 可能是金钱的魔力，他很快就被网站推去参加一档名为《爱情聊聊看》的综艺。 这档综艺在华夏的收视率，稳居周日黄金档前十，属于综艺常青树级别。每期有七个固定的高质量女性，再找五个男性素人搭配。 通过轮流交谈的方式，美女们会和每个男性聊天十分钟，其中互相有好感的可以继续深入接触，游戏、吃饭、电影等，甚至能约出去旅游。 五男七女，看数字就知道，只要男的不是太另类，一般结果都不会太差，最不济也能来个几小时的柏拉图式恋爱。 “两个人，一张床。嘿嘿。”这是某个长相平凡的男嘉宾旅游回来后，发表在微客上的一则公开发言。 虽然没图，但是华夏文字深奥，嘿嘿两个字，就把其中的博大精深展现出来。 这节目公开承诺：只要双方的心动值高，后续一切爱情开销，都是节目组买单。 听起来似乎挺不错，但是看到同学发的这个视频，沈青才明白自己被节目组剪辑成一个想吃天鹅的癞蛤蟆： 沈青他们被安排在一个装修很豪华的大别墅里，一楼的两间厕所加起来就有沈青现在住的房子那么大。 当时，沈青和一个女嘉宾正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小茶几上放着两杯黑咖啡。 女嘉宾叫萧凤七，节目忠实观众喜欢叫她小凤七，是这档节目开播以来最聚人气的女嘉宾。 据说已经有多家明星经纪人公司盯上她了。 自从，小凤七第一次参加这节目后，就开始小范围冒火，不仅普通人喜欢，甚至许多海王二代，都纷纷塞钱想要参加《爱情聊聊看》。 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听到小凤七的绯闻出现，网上甚至有句玩笑话：富二代，官二代，遇上小凤七都歇菜。 小凤七长发、红唇，眼神有点像白狐狸捕捉猎物。 穿着艳丽的中式无袖旗袍，外面披一件加厚加大的素色羽绒服，露出纤细的脖颈和一小节手腕，全身没有一件饰品。 这种奇怪的穿搭风格，在其他女人身上略显尴尬，但是在她身上就莫名觉得自然。 视频的开头，沈青和小凤七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莫名沉默了十来秒。 中间沈青不自觉端了两次咖啡，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又放下。 “咳咳。”沈青咳了几声，努力想找话题，但是仍然没有说出什么来，毕竟生活里没见过这种等级的美女。 “噗嗤” 小凤七轻笑了声：“你打算这十分钟都表演咳嗽吗？” 沈青连忙摇头，调整下心态：“你想聊什么？我先和你说下我的基本情况吧？我来自......” 还没等沈青说完，小凤七就摇摇头，说自己对这些没有兴趣。 然后，把桌子上的咖啡端起来，握在两手间，前后转了转，一副征求意见的模样：“要不我先起个头吧？” 沈青赶紧点头。 “你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呢？” 沙发很软，沈青的身高不高，不自觉就会陷进去，但是一听到小凤七的这句话，立马挺了挺肩膀： “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电影，小时候还幻想着能成为一个导演呢？” “噢？” 小凤七看了沈青一眼，把手上的杯子放下，右腿叠放在左腿上。 穿着平底鞋，特意把左脚尖微微踮起，露出一小段光洁的脚踝。 为什么说穿旗袍的女子自信？ 因为旗袍挑人。但凡对自己身材有点怀疑，都不敢尝试。 小凤七右手臂抵在右腿上，手掌托着脑袋，歪了歪头，轻轻催促了声，“继续呀，看我干嘛？” 沈青得到美人鼓励，像是吸了一口维他命，开始了话痨模式。 从电影发展的历史说到现代电影的局限，从拍摄技巧延伸到演技的表现。 在节目组的镜头特写下，小凤七中途没有插话，只是时常“嗯嗯”几声，同时还会对沈青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忽然，小凤七问了句：“听你说的这么好，那现在有拍点什么吗？可以给我看看嘛？” 美人当前，男人常常会错误估计自己的实力。 沈青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有一个文件夹叫做“浪潮”。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最满意的一段视频。 点开，手机递给小凤七。 画面切。 沈青拍摄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段在高架桥上搭的镜头，刻意放慢4倍速： 鲜红朝阳的映衬下，空气中弥漫着满满的红色。 街道上，车流和人流缓慢如蜗牛，远方的山峰微微冒尖，天边的云朵在流淌。 视线缓缓上升，一滴雨“啪嗒”落在镜头上。 水迹渐渐化开，蔓延到四周。 结束。 其实，在懂摄影的人看来，这段视频的构图挺有想法的。 看着简单，但是这种自然的时间流逝感，能拍出的不多。 可是，世界上外行总是比内行多。 他们无法体会画面想要传达的情绪，只是看沈青说的好像很厉害，结果拿出一段似乎自己用手机就能拍，“毫无技术”的视频。 小凤七就是如此。 她看了几眼视频，就捂着额头，轻笑出来。 但很快反应过来，把笑容掩去。 随后，向外倾了倾身体，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把屏幕朝沈青晃了晃，递回去：“十分钟到了哦。” 节目组可能是想引起热度，画面开始适时的介绍沈青的个人资料，背景是沈青破旧的家中。 画外音还不时出现：男嘉宾沈青，从事房地产销售，目前还没有买车，今天过来是坐的公交车。 中间甚至穿插了一段沈青的录音，内容是他打电话问导演，可不可以报销今天的伙食费？ 短短几分钟的视频，符合了大众对热点的追逐： 一个长相普通的男性，主动示好一个道，“这女的也有点东西。” 他不想看下去，无非就是节目组有意调侃沈青的画面，随手在几个群回了声：让大家见笑了。 就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不管了。 此时，窗外忽然有烟花升起，爆裂成花瓣，落入空中。 沈青这才反应过来。 “新年了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章 重新开始吧，中年 2021年，1月1日。 庚子年，戊子月，己酉日。 宜结婚、求嗣、入宅、纳财。 8:00. 沈青一晚上没睡，只在沙发上休息了两小时，去厕所冲了个冷水澡，冻得浑身只打哆嗦。 没换衣服。 原来的沈青，在结束生命之前，把家里所有的衣服和杂物，都捐给了贫困山区，装了整整五个大箱子。 不仅如此，他还把银行卡的钱打给了家乡一所孤儿院，现在身上一个钢镚都找不出。 沈青拿出手机，想拨打孤儿院的电话，问问看能不能拿回一点，不过刚拨出去就挂断了。 “算了吧，都过去了。”沈青右手轻轻拍打着左胳膊，像是对曾经的自己告别。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还好昨天没有删掉这群人。”沈青掏出手机，给微聊分类里标注为同学、朋友、同事的人，群发了一条信息：在？ 成年人的世界，许多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一个在字，能让双方都不尴尬。 懂的自然会借钱给你。 过了三十几分钟，有两个人转钱过来，都是中学里玩得好的男同学。 不多，一个两百，一个五十。 只有转账，没有留言。 “人缘还不错嘛。”沈青点了收款，看了一眼余额250，“就是都有点穷。” 他给一个头像为风景的张庆阳，和一个头像是条哈士奇的吴峰，回了信息：谢了。 张庆阳回了一个‘只有这么点钱’的表情包。 9:00. 准点出门。 沈青的工作是房地产销售，节假日是看房的高峰期。 家离公司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 所在的这家房产公司不大，算是本地房企，有两个楼盘在售，沈青所在的是单价高一些的楼盘。 沈青进门就找到主管办公室，递过去一张离职单，说自己想要走了。 主管叫张翠，是个中年女人，人长得很矮，喜欢穿裙子。 短裙穿在身上，像是围裙一样。 张翠不好看，但是人不错，问了沈青：“我知道你家里的事情，要不要先休息几天，算你工资。” 沈青摇摇头，对张翠笑了笑，说：“算了，我想要去试试新的生活。” 张翠看了沈青几眼。 资深销售常年看人，眼睛很尖，聊几句就知道客户心理的想法。 张翠见沈青是真心要走，就没有再劝，而是打电话给人事，说了下沈青离职的事情。 “我们是20号发工资，我给你多算一个整月的底薪吧。”张翠挂了电话后，又看了沈青几眼。 “不知道你自己发现没有？”张翠边在离职单上签字，边对沈青说，“你来这公司也两年多了，人很灵，工资在我们这也不算低，但就是觉得你不太爱笑。” “有时候还会把这种负面情绪带给客户。” “张姐。”沈青刚要开口解释，张翠就挥手打断他。 “我不是指责你工作的问题。”张翠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单纯觉得你过得不开心而已。” 说着，又看了沈青几眼：“你骨子里有股气，试着去找找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做吧。” “你还年轻。” 沈青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只有一句：“谢谢，张姐。” 张姐把签完字的离职单递过去，拍了拍沈青的肩膀，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姐，那以后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隔了又来一句，“借钱就算了。” “我的困难，不就是钱？”沈青回了句。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离开时，沈青和平时关系好的同事简单道了别，在人事拿了8538.4元，走了。 职场就是如此。 工作时好像大家都是朋友，但是一旦离开，就很难再说上几句话。 回到家的沈青，从电脑上搜索华夏影视从业这一行的资料，整理后发现自己要想当导演，有三个选择： 第一、北上京都，想办法考入华夏最好的京都电影学院。 有句话说得好，天下明星出京都。 影视圈的资源，很多都是同校带同校。 京影各系每年招收800人，其中最重点专业表演系招收60人，而报考的人数年年创新高，去年达到了惊人的30，000人。 500个考生里，才能有1个录取，可想难度之高。 而沈青想报考的导演系，更加离谱。去年计划招收15人，空缺3人，实际12人。 报考人数为6000人。 很多人心中都有一个导演梦啊。 沈青的前身曾经去考过两次，笔试分数一言难尽。 这么说吧，瞎蒙都不一定比他的分数低。 “就算我今年能考上，也得在大学里熬四年，剧组实习又要熬两年，等到有机会执导不得奔四了？”沈青这么想着，觉得时间都去哪儿了。 “要不去参加京影的成人学院，交钱就能进去的那种？” 沈青又在网上查询成人函授课程的学费。 嗯，一年二十万。 “算了，自学成才吧。” 沈青这么想着，在纸上，把这一个选择，划掉。 第二、西去湖谷，在华夏规模最大的湖谷影视城跑剧组。 湖谷影视城，位于中西部天锦市，四十年前为一部名为《王朝1583》的历史正剧搭建实景，经过多年的发展，逐步成为集摄、玩、游一体的超大型旅游影视基地。 华夏每年有超过五分之一的古装剧，在这里取景。 沈青查了下网上公开的注册群演数：23万人。 排除体验生活的，追星的，暑期实践的，临时退出的等等，实际活跃群演也在十万人以上。 群演和导演，就差一个字，但完全是两个世界。 “难道要我从群演开局，一步步凭借人格魅力，转行导演？”沈青问了自己一声，“这玩意儿不现实嘛。” 沈青又没什么娱乐圈的朋友，就算有，关系不好谁会带他。 再说，就沈青手机里“浪潮”文件夹的那几个小视频，也拿不出手，算不得工作经验。 如果真要走这条路，一开始只能进剧组打下手，从场务做起，积累人脉，寻找机会，看看能不能遇到一个贵人？ “算了，想想就觉得憋屈，这年纪就别去受这份罪了。” 沈青想到自己三十岁的人，还得被剧组导演、副导演、制片、主演像狗一样使唤，打了个哆嗦，赶紧把这一个选项划掉。 第三、东往明珠，找一家影视广告公司做策划。 影视传媒这一行，你可以说它和娱乐圈毫无关系，也可以说它和娱乐圈离的很近。 比如现在华夏活跃的一些年轻导演，都是广告片导演出身，毕竟人家也是要吃饭的。 电影梦谁都有，但是每年华夏拿到龙标的有几部？ 不上龙标，不算电影，这是许多影视圈内人士的共识。 这十多年来，华夏电影行业发展迅猛。 特别是近五年，被流量明星+大ip的高票房吸引，因房地产增速放缓而寻找新风口的热钱大量涌入，造成明星的片酬节节攀高，电影数量急剧上升。 是人是鬼，都想进娱乐圈。 据统计，去年华夏一年就有拍摄超3000部的故事长片，其中拿到龙标的有600部，而这600部里有钱有资源上院线的只有一半。 平均一个月30部。 影院一个月播放30部电影，能被大众了解的是5部左右，但就这5部电影，大概率还被骂烂片。 拍电影难，拍一部好电影，难上加难。 别说院线电影，就是网络微电影，沈青现在也没有办法。 他不是刚进社会的小年轻，电影也不是他拿着原来世界的剧本，投资人就会挥舞着支票，狂吼道： “求求你，沈青，赶紧拍吧。这部作品注定会轰动世界。” 在娱乐圈，有名才有机会。 是不是很奇怪的逻辑？ 我进娱乐圈就是为了出名，结果你要我先有名气。 别的不说，现在他去网上找影视公司的邮箱投稿，无人知晓的草根，剧本都不会打开，只能被当做垃圾邮件处理。 每个行业，都是一个圈子。 如果入门容易的话，那为什么会有‘师傅’这两个字呢？ “要是生活能像娱乐小说一样简单就好了。”沈青叹了口气。 “主角唱演导编摄俱佳，投资人随便忽悠，剧组张口就能组建，两章搞定一部电影。” 作为没资金，没资历，没名气，没人脉的四“无”人员，进入一家影视传媒公司，做一个广告策划，可能是沈青所能选择的最优解。 决定了，就先去当一只广告狗。 趁着现在还早，沈青赶紧在网上买了高铁票，没什么要准备的东西，轻装上阵。 仔细检查屋内的煤气水电，还特意拍了张门锁的照片，确定门已经锁上。 沈青觉得自己的强迫症，越来越严重。 本来沈青想要去以前读书的学校走一圈。毕竟是要正式离开这座城市，但又觉得太孩子气，赶紧制止这个幼稚的想法。 直奔高铁站。 上车以后，沈青坐在靠边的窗户，看着视线里的物体越来越快，越来越小。 曾经熟悉的城市，正在一点点消失。 而自己呢，正孤身前往一座庞大的钢铁牢笼，不知道结局会怎样？ 不管是曾经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永远都是孤身一人，好像挣扎并没有任何意义。 沈青旁边是一个留着长发的青年，看样子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眼里满是希望的光芒。 他正在刷抖视，一个现在最火的短视频软件。 没带耳机，声音功放。 青年刷到了一碗稻盛和夫的心灵鸡汤，正反复播放： 年轻人，钱没了可以再赚，朋友没了可以再交，女朋友没了可以再找。 记住：你什么都不缺，你缺少的只是一份重新开始的勇气。 除了努力，谁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可惜，我已经不年轻了。”沈青早过了喝鸡汤的年纪，但看着青年入神的表情，莫名有点难过。 他内心忽然浮现起一幅画面： 《喜剧之王》 呼啸的大海前，周星星的背影显得特别单薄，在浪花拍打礁石的嘈杂声中，他大声的呼喊： 努力！奋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章 论如何进入一家广告公司 明珠市。 沈青走出高铁站口的一瞬间，看到远方数不尽的高楼，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本应该穿着风衣。 因为，当年许文强来到这里，就穿了一件风衣。 正在他内心的bgm响起：浪奔，浪流……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老板，去放松一下不？”说话的是一个模样鬼祟的妇女，正凑到沈青旁边小声说着，“都是尖货。” “出站口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挑了我？”沈青觉得这恶毒的女人在侮辱自己的人品，“难道是因为，我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 沈青想到自己手机里的存款还不过万，只能凑过去，并拢右手五个手指，小声回答：“最近，手头有点紧。” 妇女愣了下，可能是没遇到过这种人，赶紧拉开了和沈青的距离，上下打量一番后，撇撇嘴走了，离开还不忘嘟囔：“poorinenglish（请用英文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沈青停顿了几秒，在露西亚的注视下，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缓缓开口。 露西亚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感觉到有点意外，但很快就点头，微笑着说道：“很标准的美利坚南部口音，单词喜欢拖长音。” 沈青呵呵笑了两声。 “有什么成熟的作品吗？”露西亚问道。 “在u盘里。”沈青从裤子口袋掏出昨天刚买的u盘，看着露西亚，真诚的说道，“这里有电脑，可以让我插一下嘛？” 露西亚拉开抽屉，从中拿出笔记本电脑的手，顿了顿。 “屋瓦是岛国的传统家居产品，市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趋向饱和。”沈青把拷贝好的广告片给露西亚看了后，就打开ppt，对她详细说起方案。 “当初接到这个岛国的案子，我就做了详尽的市场调研。”沈青一边按着键盘上的↓，一边对露西亚说道。 “斯奇牌屋瓦，属于新兴品牌，之前他们公司也投入巨资做广告，但是效果不理想。” “经过分析，发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屋瓦产品本身无法体现差异化，而品牌宣传方式也趋向保守。” 沈青继续说道：“产品我们没有办法解决，那是他们公司自己的事情。” “但是作为广告人的我们，一定知道，创意是宣传的核武器。” “所以，在这个方案里，我提供了三条略显激进的品牌推广方式。”沈青深吸了一口气，声调稍稍提高，语速也渐渐加快。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在媒体渠道投放的广告片制作。” 沈青按下视频播放键。 露西亚认真的看完了广告片。 “露西亚，你看完这个广告片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露西亚想了下，总结道：“一开始以为是灾难片，但不知道想表达什么，看到结尾才恍然大悟。” 停顿了一会儿，她接着说道：“通过黑衣人们经历各种灾难，都不放开互相牵的手，来体现产品的坚固耐用。很棒的创意。” “对。”这时，沈青直起身子，对着露西亚说道，“而且结尾的反转，会让观众产生强烈的视觉记忆点。” “看完这个广告片也有几分钟了，你还有印象吗？”沈青又问道。 露西亚点点头，说确实拍的不错。 “看吧，我们专业的都能记住这条片子，更何况普通观众了。” 露西亚再次点头，说：“片子做的不错，你提案的ppt风格也不错，是我们之前不多见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ppt已经放到最后一页，上面是一张沈青手绘的素描图。 很简单。 一株盛开的晚樱，挂在空白页面的最右侧，可以清晰看到枝条上的倒刺。 没有以常见的“欢迎观看”作为结尾，而是用日文在旁边写了一行小字： それらはすべてとげのある花です “都是带刺的花啊。” 露西亚轻轻把这段文字，读了出来。 说到这，露西亚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这句话完整的版本，应该是故乡呀，挨着碰着，都是带刺的花啊。” “你特意没有写出上句，但是作为rb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小林一茶的这句名言呢？” “故乡呀。”露西亚微微摇了下头，轻轻笑道，“屋瓦，不正是他们故乡的味道嘛？” “rb人非常喜欢细节处的用心，怪不得能拿下这个case。” 说完，露西亚中指轻轻在桌上敲打，低头想了一阵，问沈青：“起薪15，000，考察期三个月，转正后20，000。明早九点上班，有问题嘛？” 沈青有点意外：“不走流程吗？” 一般公司招聘，都是让面试者回去等消息，hr上报以后才能确定。 “对真正的人才，我们不需要走流程。”露西亚摇摇头，反问了一个问题：“方便透露，这是你面试的第几家公司吗？” 沈青伸出一个食指：“第一家。” 露西亚露出笑脸，眉尾的痣向上动了动，对沈青说道：“把其他公司拒绝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青点点头，顿了顿，才说道，“既然已经有了最好的选择。” “国内公司喜欢员工取英文名的传统，你知道吧？”露西亚站起来，问了沈青一句。 沈青跟着站了起来，回她：“听说过。” “嗯。但是老板说，我们都是华夏人，公司同事之间不适合。” 露西亚和沈青握了手，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柯可岚，叫我可岚就行。” 沈青轻握了一下就松开。 “你的口才非常好，以后可以去甲方那里讲方案。”临出门前，可岚对沈青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觉得，你比很多销售都会说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章 一个小女孩 第二天，早上。 为了省钱，沈青没有住酒店，又在网吧包夜过了一宿，花了50。 此刻，他正在网吧厕所的洗手台，边照镜子边刷牙。 其实，沈青上一次来到网吧，还是世纪初的事情。 当年沈青刚开始发育，身体的本能促使他胡思乱想。 三好学生也是人，表面上一心追求学业，但午夜梦回也是有冲动的。 可惜母亲和学校管得严，沈青没机会和异性有过多接触，就通过网聊的方式，认识了一个网名叫做青青子衿的姑娘。 他不敢用家里的电脑和人聊天，只能每天晚上等母亲睡着，偷偷溜出家门，跑去附近的网吧，和子衿姑娘彻夜聊理想。 直到一个月后，因为考试成绩下滑，才被母亲发现端倪，给揪了出来。 沈青的青青子衿，从此消失在人海，再也找不着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怎么一转眼，又十多年了呢？” 沈青心里想着往事，眼中看着自己，脑海中忽然跳出《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这部电影的结尾： 初恋情人的婚宴，即将结束的时候，男主角终于鼓起勇气冲过去，把新郎扑倒，疯狂的吻着他。 表面上，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口舌交流。 但看过这部电影的观众都知道，男主角是在亲吻，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新娘子。 “是不是第一次喜欢的姑娘，都特别难忘啊？”想着想着，沈青就把主题曲不自觉的哼了出来： 又回到最初的 呆呆地站在镜子前 笨拙系上红色领带的结 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穿上一身帅气西装 等会儿见你一定比想象美 还没等沈青唱完，旁边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来：“大叔，你都这年纪了，应该说自己把头发梳成老人模样。” 沈青噎住。 转头看去，发现是自己包厢附近的一个小姑娘。 这女孩一晚上都在狂敲空格键，玩一款跳舞的游戏。 吵的沈青根本睡不着。 小姑娘戴着口罩，卧蚕很深。 沈青瞪了她一眼，说：“起码我在你这个年纪，不会选择当一个废物，只知道通宵打游戏。” 小女孩发出“呵呵”。 沈青懒得搭理这种小太妹，赶紧把口漱了，快步离开网吧。 “戚~”小姑娘冲着沈青的背影，竖了个中指，“唱的什么破歌，听都没听过。” 沈青到公司的时候，可岚已经在办公室里做事。 她先带着沈青把入职合同签了，接着给他介绍美奥公司的具体情况。 “这栋铂金大厦是我们公司的总部所在地，有100多个正式员工。”可岚边走边对旁边的沈青说道，“51-52层是办公区域，53层是生活区域，食堂和健身房都在上面。” “公司有五个部门，其中客户服务部、创作部、媒介部是主要部门，另外还有创作服务部和广告片制作部，这两个支援部门。” 可岚开始和沈青详细介绍每个部门的不同工作。 客户服务部，做的是对外和客户对接，对内和创作人员沟通的工作。 创作部就是渡桥部门，美术和撰稿。 媒介部是对接媒体广告渠道。 说到这，可岚停了下来，在咖啡机那泡了杯美式后，转头看向沈青：“来一杯？” 沈青摇摇头，拿起茶台旁边的一瓶罐装水，说自己喝不惯美式。 “美国人不喝美式咖啡的梗吗？”可岚笑着问了句。 “哈哈哈，雾都也没有鸡公煲啊。”沈青开了句玩笑。 “我们创作部不缺人，但非常缺人才。”可岚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我昨天向同事介绍你的时候，大家都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创作部？”沈青觉得有点奇怪，“我还以为自己是去广告片制作部。” 可岚“咦”了一声，说：“广告片制作部就是对接人员，负责跟进影视公司的广告片制作进度，你去那里干嘛？” “我们公司没有自己的拍摄团队？” “这问题有点业余噢。”可岚轻笑了起来：“我们主要是帮企业做品牌全案，负责整体品牌形象的打造，拍摄都是外包出去的。” “草率了啊。” 沈青心里一朵乌云飘过。他这才知道，自己把广告公司和影视制作公司搞混了。 广告公司负责创意，影视公司负责拍摄。 隔行如隔山。 沈青刚签了合同，马上就和可岚说自己要离职，似乎有点开不了口。 他心里想：算了，先做一个月吧，拿点工资也是好的。 明珠市的消费是真高啊。一碗面就得三十。 可岚见沈青一直没说话，就主动开口：“创作部一共有八个创意小组，你想去哪个？”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hr呢。”沈青看了可岚职业装上的工牌一眼，创意部8组组长-柯可岚：“8号是我的幸运数字，就选它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眼光的嘛。”可岚轻笑了几声，把咖啡杯放进自动清洗机里，语调明显轻快许多，“走，带你去我们组自己的地盘。” 沈青加入8组才知道，算上自己，一共才五个人，还有三个是实习大学生。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欢迎我了。”沈青看了可岚一眼。 因为除了可岚，沈青就是唯一能做事的家伙。 沈青刚坐到工位，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人都没熟悉呢，就被可岚拉着改了个方案。 “怪不得昨天录用的那么急，感情是把我当救火员了。”沈青边打开文档，边对自己说。 亏沈青还以为是自己才气外露，结果是这女人手下无人可用。 “能者多劳嘛。”沈青刚花了一天的时间做完手头上的方案，可岚又递过来一份快消品的资料，要他加班赶出来。 沈青从公司回到网吧，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二十来岁的时候，天天加班改ppt，怎么现在三十了，我还要这样？”沈青觉得自己被命运诅咒了。 为了保证睡眠，沈青特意让网管给他开了一间角落的包厢，噪音会小很多。 他边吃着泡面，边看了一部top250电影。 拉完片子后，又在鲜黄瓜上写了一千多字的长评。 没人点赞。 他从专业拍摄技巧分析的文章没人看，反倒是别人抖机灵的一句话点赞过万。 “这破网站的用户，应该都是初中生，看不懂很正常。”沈青又等了十来分钟，发现还是没有一个点赞，就把网页关了，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他刚躺在沙发上，合上眼睛，双手环抱着准备睡觉时，听到旁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果然，戴口罩的小姑娘，又来网吧打那个跳舞的破游戏了。 还专门挑他附近的位置玩。 阴魂不散。 沈青刚想过去和那女孩讲道理，但是觉得小孩子很难沟通，就撕了张纸巾，揉成一团塞进耳朵里。 恶狠狠的盯着小女孩，眼皮缓缓降落。 朦胧中，沈青仿佛看到小姑娘，冲他比了个中指。 接下来的几天，沈青上班要忍受可岚“这个方案，组里只有你能做，加油”，下班还要忍受“↑↓←←↑→，啪”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是不是中年人，就必须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沈青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第一天，就应该离开美奥，去找一家影视公司，而不是无止境的修改什么破品牌方案。 现在搞得骑虎难下。 你说不做吧，提早离职只有一点点的补偿费，相当于白做，空空如也的口袋不允许沈青这么干； 你说做吧，沈青去厕所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白头发已经多了好几根，还有，长时间的久坐让他的腰子痛。 “不行，再这样下去，熬不到一个月就得死球。”沈青觉得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当上导演，就先给这两女的给搞死。 他对比了一下，觉得小女孩这里更容易解决。 沈青走过去，对正在敲键盘的口罩小姑娘说道：“你看还有很多空位置，要不你去那边的电脑玩游戏？” 小姑娘没搭理沈青。 “其实吧，叔叔在你这个年纪，也很喜欢打游戏。” 沈青决定采用迂回战术，用惊讶的语气，指着小姑娘是屏幕说道：“哇！你控制的这个人看着好漂亮，衣服还会一闪一闪的。” 这次，小姑娘有了动作。她转头看了沈青一眼，满是嘲讽。 “咳咳。”沈青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蠢。 无奈之下，沈青只能拿出杀手锏：“只要你不在我旁边玩游戏，我就请你喝饮料，怎么样？” 这次小女孩有了回话，转头看向沈青：“每天？” 沈青赶紧点头：“每天。” “随便什么饮料？” “随便。” 正当沈青满脸期待的看着小女孩，对方朝他挑了挑眉毛，语气很不屑：“得了吧，大叔。你都混到住网吧了，还学人装大款呢？” 沈青被气惨，想教训这小姑娘，但是手刚抬起来，就看到一双大大的、明亮的眼睛在盯着他。 算了。 谁会真的跟一个小女孩置气呢？ 沈青来到前台，直接问网管：“未成年进网吧是违法的吗？” 网管正在看电视，按了暂停键后才回答：“当然违法，国家明令禁止的。” “那她怎么能在这里通宵？”沈青指着小女孩，义正言辞的对网管说道。 网管闻言站起来，把头伸出去：“噢，你说她啊？成年了啊，就是显小了点。” “你当我瞎吗？”沈青根本不信网管的话，“这小姑娘明显就是十三四岁的模样。” “信不信由你。”网管坐了回去，敲敲空格，重新看电视。 见网管这副模样，沈青也没再说什么，边走边想，要不要去举报这黑网吧？ 但是华夏人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回到包厢，沈青打开导航，想要换一家网吧。 发现最近的距离都有两公里，而且其他网吧到公司的交通很不方便，没有地铁，公交要转两站。 这下，彻底没辙了。 “↑↑↓←→←←，啪” 沈青觉得，小女孩拍打空格键的声音，更大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章 机会，只配强者拥有 二十几天的时间，沈青硬生生瘦了七斤，原本他的脸颊还有点肥肉，现在都快成瓜子脸了。 上班时间，沈青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撑着头，脑袋时不时的往下垂，一副萎靡的模样。 可岚走过来拍了沈青肩膀一下，递给他一杯热水，问道：“要不要放你两天假，看你的状态这么差？” 沈青看了可岚一眼，说算了，我走了谁来做事？ “工作是做不完的，还是得注意休息。”可岚难得劝说了句。 沈青“呵呵”笑了两声，心里想着：要不是你这女的把我当机器人使唤，我会这么辛苦？ “既然你这么累，那这个项目就不交给你了。”可岚把手里的纸质资料朝着沈青晃了晃，就准备离开。 “我本来以为这个相机的广告片，你会感兴趣。” “什么广告片？”沈青立马把头抬起来，问可岚。 这些天他真是后悔来美奥，连个摄像机都没摸过，光负责写品牌推广方案了。 “相机。”可岚见沈青感兴趣，立刻走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欣喜，把手上的资料递过去，“佳能的案子。” 《佳能公司华夏宣传片项目招标》 资料的首页写着这么一行字。 沈青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听可岚介绍详细的情况。 “你也知道，佳能是我们的大客户，今年是他们进入华夏的三十周年，就打算拍一个大投资的宣传片，进行全渠道投放。”可岚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个yes，“预算超过200万。” “既然是我们的客户，那这个招标是什么情况？”沈青的印象中，招标就是公开征集创意，叫一大群广告公司过去比稿。 可岚低下头，小声对沈青说道：“其实一开始，这是其他组的案子，但是佳能那边连续否了五个创意，最后他们的宣传部长生气了，就变成公开招标。” “我懂了。”沈青点点头。 “你懂什么了？”可岚问他。 沈青看着可岚，说道：“柯组长，别人让你背锅，你就让我背锅啊。” 可岚没说话。 近一个月的接触下来，沈青已经知道可岚是关系户。 具体什么关系不知道，但是背景应该挺硬的。 你想啊，其他组的组长都是四十岁上下，只有她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姑娘家家。 这年纪能上位，不是走后门，就是业务能力太过硬。 可岚一年前毕业于明珠大学传媒系，华夏排名前五的院校。 她能力是有的，但是包括创意什么，也就是中规中矩，根本没到能独立负责一个华夏龙头4a广告公司，主力创意小组的地步。 沈青没来之前，可岚这个所谓的创意8组，案子通过率还不到30%。 当然，现在已经提高了一半。 沈青看完资料，对上可岚期盼的目光，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觉得算了吧，其他组高手如云，他们都搞不定这件事，我也一样。” “更何况，现在还变成公开招标，得和一大群公司比稿，担子太重了。” 可岚的眼皮一下子垂了下来，“噢”了一声：“也是，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不能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你。这个案子我自己来吧。” 沈青看着可岚踩着细高跟，“塔塔”走回办公室的背影。 “沈哥，这次柯组长惨了。”说话的是一个实习大学生，叫周明昊，长得瘦高，特喜欢穿宽大的衣服，像是一根竹竿套麻袋。 美奥有个新兵计划，每年会在大学里招收超过一千名实习生，经过层层厮杀，轮岗试训，最后每个部门只能留下五六人。 沈青原来以为互联网公司，已经是离职率很高的了，没想到广告圈更离谱。 这段时间，他亲眼见证了，创意8组的四个实习生换了三个，周明昊是那个留下的。 周明昊刚上大四，平常做打印资料，整理报表，对接客户之类的杂事。 但他有个外号，叫周谛听，创意部各个小组里的八卦，都能知道。 “怎么个情况？”沈青叫周明昊给他说说。 周谛听凑到沈青身边，小声的对他说道：“沈哥，你也知道，这些创意组的组长翅膀硬了，就会出去自己开公司。美奥还算好了，下面那些小公司的创意总监，半年能换一茬。” “说重点。”沈青知道要是不打断周谛听，他能绕着说一圈。 “重点就是，前几天4组的组长离职前，捅了柯组长一刀。”周谛听继续说道，“她说自己离开是因为美奥变味了，已经成了关系社会，就差点名道姓的说柯组长没能力。” “然后这件事传到大老板的耳朵里，就布置给柯组长这个任务。”周谛听的语气有点愤愤。 “要是佳能这个大客户的案子跳票了，我看8组组长的位置就悬了。” “这么严重？”沈青有点意外，他原来以为可岚只是单纯的帮领导背个锅。 周谛听狠狠的点头：“其他组都传开了，都等着看柯组长的笑话呢。” “那个4组组长和可岚有矛盾？”沈青问了句。 周谛听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 “4组组长是个老尼姑，四十多岁了还没结婚，可能是看柯组长人长得好看，追她的人多，心里不平衡。” 沈青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公司貌似不缺美女吧？干嘛就盯着她？” “美奥是出了名的美女多。”听到沈青的话，周谛听边摇头，边竖起大拇指，“但是我们柯组长，可是这个。” “嗯。是挺漂亮的。”沈青的工位正好对着可岚的办公室。 门没锁。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可岚靠着椅子，盯着翻开的电脑屏幕，眉语微皱。 浅蓝色波点长裙，小腿露在外面，纤细如天鹅的脖颈上，缠着一圈小小的金色三叶草项链，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像一幅山水名画。 峰峦叠嶂。 “沈哥，你真不帮帮柯组长嘛？”周谛听知道柯可岚和沈青之间巨大的能力差距，“那她这次可就难了。” 沈青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晚上，12点整。 铂金大厦51层的灯光陆续关闭，美奥加班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只留下零星的几个人影。 其中就有沈青。 他看着可岚的办公室，门窗紧闭，但是里面明亮的灯光显示人还没走。 “咚咚咚” 沈青轻轻敲门。 “进来。”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沈青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有什么事嘛？”可岚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抬起来，看着沈青，语气带着点生硬。 沈青回答：“可以给我看一下佳能的方案嘛？” 可岚愣了会儿，但是没拒绝。 起身让了位置，自己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沈青坐在可岚的椅子上，感觉底下微微发热，知道她已经在这个位置坐了很久。 没说话。 一页页的翻看着可岚做的ppt。 “你这个方案，比不过的。”沈青知道可岚做的很认真，从排版就可以看出来，但是创意一般，推广方式一般，甚至连报价都没有优势。 “你是甲方嘛？你怎么知道比不过？你是不是觉得只有自己最厉害？”可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了沈青的话忽然很生气，鼻尖微微上扬，发出夺命三问。 沈青没回答，反问道：“比稿是什么时候？” 可岚横了沈青一眼，闭着嘴不说话。 沈青也没有再问。 两人大眼瞪小眼。 “明早十点开始。”可岚还是年轻一些，没忍住先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方案我来做。”沈青看着可岚说道。 “不需要。” “我是说认真的。” “我也是说认真的。”可岚盯着沈青，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突然过来说这件事，是不是组里那个姓周的和你说什么了？” 沈青点点头。 “我就知道是他。”可岚深吸了几口气，胸口起伏不定。 沈青心想：兄弟就是拿来卖的。周谛听，准备好穿小鞋吧。 “那你应该知道佳能的重要性。”可岚继续说道，“如果到时候被刷下来，老板问责，我就可以把你推上去，说是你的问题。” “你不会的。”沈青摇摇头。 可岚盯着沈青看了许久，起伏的胸口渐渐平息，继续说道：“你有把握嘛？” “我来到这公司多久了？”沈青反问可岚。 “快一个月了。” “经手的案子有多少个？” “三十几个吧。” “失手过吗？” 可岚摇摇头。 “那这次也不会。”沈青笑着说道，语气很自信。 沈青边打开新的文档，边问道：“可以用你的电脑吗？” 可岚瞪了沈青一眼，说：“你不是都在用了。” “我做方案的时候，一定得抽烟，你不介意吧？”沈青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就这一次啊。” 可岚出门到吸烟室，拿了一个烟灰缸进来。 沈青点了一支烟，开始专心工作。 可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实在闲得无聊，就凑过去看沈青做方案。 房间里烟雾缭绕，除了两个呼吸声，只有沈青敲打键盘的清脆回音。 沈青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他发现可岚一直都在旁边盯着。 “我还以为你走了？” 可岚没回答，反问沈青：“这个创意，你是怎么想到的？” 沈青说这次是抄的。 “抄谁的？”可岚问。 沈青摇头：“我也不知道。” 可岚无语。 “我接下去准备美化方案，应该要熬通宵，你先回去休息吧。”沈青看着可岚打了哈欠，就对她说道。 “不了，我就在沙发上睡一觉。”可岚摇摇头，躺在沙发上，把靠背拿下来，垫在脑袋下面，说道，“这个案子很重要，我得时刻盯着。” “好吧，随你。”沈青耸了耸肩膀。 没过多久，沉重的呼吸声传来。 沈青觉得屋内的烟味有点重，就轻轻走到窗户边，打开一丝丝缝隙，让内外的空气流通起来。 原本房间是开着空调，温度很合适，但冷空气一进来，略微有点凉。 他把温度调高一些，站着犹豫了会儿，还是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可岚身上。 回身来到电脑前。 转身的时候，沈青并没看到可岚睡着的身体，微微扭动了几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章 提案 第二天，早上六点整。 可岚睁开眼睛，发现桌子上已经有豆浆油条包子摆着。 “你醒了？”沈青因为熬夜，头发有点油，声音也略微带着沙哑，“不知道你是喜欢咸豆浆还是甜豆浆，就都买了一份。” “嗯。谢谢。”可岚刚睡醒，脑袋还有点昏，把衣服还给沈青后，道了声谢，“方案做得怎么样了？” 沈青指着电脑，示意她自己看：“我出去睡两个小时，九点叫我，到时候一起出发去提案。” 说完，就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睡觉。 可岚本来想叫沈青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睡，这样能舒服点，但是转念一想，等会儿上班的同事看到，影响肯定不好。 就没出声。 临睡前，沈青的兴奋劲还没过，心里浮现出一句话：七天又七天，七天又七天，都快一个月了大佬，总算让我等到这个机会了。 “到底你是领导，我是领导？”可岚喝了一口咸豆浆，看着门外沈青趴着睡觉的姿势，像一只晒太阳的乌龟。 “不过，这方案真的好厉害。”可岚花了二十分钟，才把完整版本的方案看完，不自觉发出感慨。 可岚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觉得还早，就选择回家一趟。 熬夜使美女憔悴。 她先把昨天的妆卸了，然后拆了一片sk2的前男友面膜，贴在脸上补水。 “不知道得多久才能补回来啊？”可岚拍拍脸蛋，让水分充分吸收。 她想要有个好气色，就涂了香奈儿257，一款珊瑚色的口红。 为了搭配口红色，可岚特意跑到家楼下的商场专柜，买了一身香奈儿的职业套装，今年秋冬的最新款。：136，000 大面积的白色，搭配袖口和衣领处的黑色条纹，包臀裙露出纤细的小腿，超薄肉色丝袜在保暖的同时，又显出一丝丝的诱惑。 腰间绑了一条玫瑰金的方块金属腰带。 穿上黑色的七厘米细高跟，168的身材更显高挑。 可岚站在落地镜前，见四下无人，悄咪咪转了两圈。 觉得自己美爆了。 试完衣服，可岚记得九点要叫沈青的约定，就提早十多分钟，回到公司。 她刚走进办公室，发现沈青已经醒了，看起来还洗了澡，头发专门打理过。 沈青坐在自己位置上，旁边站着一个组里的实习女大学生。 两人聊的火热。 不知道沈青说了什么，逗得那姑娘弯腰笑，还锤了他肩膀一拳。 可岚朝着沈青走过去。 实习生看到可岚过来，立刻止住了和沈青的打闹，脸上收敛起笑容，认真打了招呼：“柯组长。” “上个星期交给你做的方案，今天之内必须给到我。” 实习生立刻露出惊慌的表情，对着可岚点头说道：“知道了，柯组长。” 说完，马上回到自己位置上。 “什么时候醒的？”可岚余光扫了一眼，正在桌子上翻资料的实习生，对沈青说道。 “大概半小时前吧。” “辛苦了。”可岚点点头，“准备出发吧，过去还得四十几分钟。” 两人前往车库。 “柯组长，我还以为只有男人喜欢大g，没想到你一个白富美也会喜欢。”沈青第一次看到可岚的车，奔驰g系列，v8，双涡轮，祖母绿。 非常贵。 “白富美是什么意思？”可岚脑袋轻轻歪了下，看着沈青问道。 沈青刚想说这都多少年的网络用语了，但马上意识到这个世界还没这种说法。 “字面意思。”沈青拉开汽车门，钻进副驾驶，绑了安全带，“又白又富又美。” “哪里来的俏皮话？”可岚虽然早就被人夸习惯了，但沈青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挺新奇。 她拉开车门，把高跟鞋脱下，从车座下拿出一双平底鞋，换上。 “没想到，你还挺遵守交通规则的。” “沈青，我总觉得你这话，是在嘲笑女司机。” 可岚边说着，边发动汽车。 剧烈的引擎声，在车库里产生了“轰轰”的回音。 可岚开车，秉承每一脚都要踩到底的地板油精髓，一下就冲了出去。 “柯组长，你太狂野了。”沈青感觉自己的腰，瞬间被人往后拽去一样，有点发胀。 可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脚上的力道也下意识松了些，瞪了沈青一眼：“沈青，你要是不会用形容词，就少用点。” …… 佳能（华夏）有限公司，总部。 因为路上堵了会儿车，沈青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 但因为美奥讲稿的顺序比较靠后，影响不大。 沈青和可岚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小会议室，工作人员递过来两杯茶水和一个淡黄色的金属热水壶。 房间不大，只有几张沙发和一个椭圆形玻璃茶几。 “看来我们还是有优势的。”可岚透过会议室的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其他公司都被安排在大厅，三三两两。 只有美奥，拥有独立待遇。 沈青摇摇头：“你不了解岛国人做事的习惯。” “嗯？”可岚觉得沈青这家伙，就没有一次顺着她。 “佳能和我们公司合作超过十年，期间大家达成的业务数以百计。”沈青被大g的硬座位搞得腰酸，此时坐在沙发上，连续调整了几个姿势，“为什么这次一部广告片就要单独招标？” “因为我们公司的创意人家不喜欢啊。”可岚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虽然投资不小，但只是一部广告片而已。”沈青再次摇头：“有创意的原因，也有其他原因。” 佳能是华夏市场占有率第一的相机品牌，之前的品牌塑造和整体推广都是交给美奥做。 但是近几年，佳能的市场份额一直在持续缩小，比巅峰期起码少了5个百分点。 而索尼、尼康、徕卡这些品牌的相机，市场份额都在稳步上升，佳能和第二梯队的品牌，距离没有曾经那么远了。 “佳能是想抛开我们一次，看看其他广告公司的水准怎么样？” 沈青看着可岚说道：“如果水平可以，就慢慢把业务分出去。如果不行，就重新回到美奥的怀抱。” “就算没有创意部被五连否定的事情，后面也会有找其他理由的。” 可岚恍然大悟：“那我们不是没机会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沈青点点头，“只要是美奥公司的人，大概率是被pass的结局。” “创意这东西很虚，虽然大家隐约都能区分些想法的好坏，但还是有太多的主观因素在里面。” “比如这个老板喜欢大场面，那个老板喜欢走心的温情故事，你能比较两个创意的高低吗？” “创意只是一个想法，经过市场检验的，才是有价值的。”沈青叹了口气，觉得和拍电影的情形极其相像。 每个导演在开拍前，都对自己的剧本有信心，都觉得自己这部电影是与众不同的，谁又能想到大多数是一坨屎呢？ “那你昨晚还说的信誓旦旦，说什么我从未失手过。”可岚瞪着沈青，学着他说话的语调，“说的跟真的似的。” “嗯。公司让任何人来都过不了这一关。”沈青说完这句话，就一直看着会议厅窗户外，一群群的广告业同行。 大概过了五六秒，沈青才缓缓转头，凝视着可岚，开口：“除了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可岚气呼呼的瞪过去，揉了揉眉心，深叹了口气。 胸口因为起伏，衬衫纽扣有点蹦出。 “沈青，你可闭嘴吧。” “哈哈哈” 沈青笑起来：“柯组长，我看你太紧张，开个玩笑，缓解缓解气氛。” “滚。” 会议室里安静了好一阵儿，可岚觉得都有点不习惯的时候，沈青开口了：“柯组长，我们公司和粉色光标是不是有矛盾？” “我们行业第一，他们第二，自然有矛盾。”可岚正在整理有点发皱的衣角，闻言抬头看了沈青一眼，“怎么了？” “喏。”沈青看着可岚，微微转头，冲着窗外的方向怒了怒嘴巴，“那个挂着粉色光标工牌的家伙，一个劲的盯着我看，我寻思总是有点问题的。” 可岚顺着沈青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混血帅哥，手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时不时会抬头望过来。 “我觉得应该过去认识一下，感觉他有话要和我说。”说着，沈青就站起来。 “坐下吧，你。” “怎么了？”沈青已经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可岚。 因为角度原因，他发现可岚的五官真的精致，脸蛋只有一丢丢大。 “人家根本不是看你。” 可岚抬头望着沈青，叹了口气：“那个是粉色光标的营销副总，曾经对我表达过好感。” “噢~”沈青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说那眼神怪怪的呢？” 可岚总觉得沈青是故意调侃她。 她使劲抿了抿嘴唇，问道：“沈青，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说吧。” “为什么你明明看起来那么普通，却能那么自信呢？” 沈青听完这句话后，没有答话。 脸上微笑的表情也在一瞬间收了回来，低头看了可岚几眼，就主动避开她的视线。 重新坐了下来。 打开可岚笔记本里的方案，把几个小细节的地方完善好。 可岚见沈青这模样，她就有点后悔。 她知道刚才的话，一定让沈青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但是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啊。 可岚原先想的是沈青随便回答点什么，自己就能调侃回来。 开玩笑嘛？ 讲究你来我往。 结果沈青直接不说话了。 正当可岚纠结要不要主动开口，说刚才的话并没有恶意时，门外有工作人员敲门：“您好，下面轮到你们了。” “好的，谢谢。”可岚下意识的回答，看了沈青一眼，率先站了起来。 沈青快速喝了两口桌上的茶水，润了润喉咙后，把电脑“啪”的盖上，也跟着站了起来，冲着可岚说道：“走吧。” …… 三十分钟后。 佳能的会议室，史无前例的出现了掌声。 一个小时后，各个广告公司的评分公布，美奥以接近满分的优势，赢下招标。 两人肩并肩，走出佳能总部的时候，沈青突然转头盯着可岚，问了她一句：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看起来那么普通，却能那么自信了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章 建组，建组 沈青和可岚回到公司，已经是快要下班的点。 一路上，可岚都没有和沈青说话，似乎是生气了。 可岚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佳能那边需要的合同文件准备好，而沈青则坐在外面的工位上，显得有点沉默。 周谛听一看沈青坐下来，立马就凑过来问道：“沈哥，怎么样了？” 沈青瞟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周谛听认真的端详沈青一会儿，才肯定的点点头：“沈哥出马，一个自己做不了这个片子。 很容易理解，沈青当导演，那原来团队的导演怎么办呢？ 导演是剧组的灵魂。 没有导演，拍摄团队的报价，起码得降低一半的价格。 最关键的是，到时候片子质量不好，责任算谁的呢？ 就算沈青负主要责任，拍摄团队也会被美奥记录在小本本上，长期建立的合作信任，很可能直接消失。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会做？ 当然，只是几个金牌团队拒绝，一些规模较小的影视制作公司还是很想赚钱的。 沈青找这些普通的小公司，要了过往的成片看。 果然很普通。 “看上我的，我看不上。”沈青叹了口气，坐在可岚办公室的沙发上，说了段绕口令，“我看上的，看不上我。” 可岚也挺郁闷，那几个金牌团队表面上对她客客气气，心里都没当回事。 沈青这种要求，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美奥也有过几次组员当导演，拍摄广告片的事情，那些团队很爽快就答应了。 可岚知道一部分是沈青的原因，一部分是自己资历和能力不够，压不住下面的人。 “其他组的组长，又不知道会怎么说我了？”可岚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为了让沈青当导演，她在老板面前立下‘一定完成拍摄’的军令状，马上脸就被打的“啪啪”响。 “柯组长，要不我们自己组一个吧？”沈青低头想了半天，提出了建议。 “我们自己搭一个剧组？”可岚有点不可思议，连忙摇头，“公司是不可能同意的。” “我们自己招摄像、灯光这些人，再找一家影视制作公司挂靠，公司又不知道。”沈青想了个办法，“反正这个案子，是你全权负责。” “这不是暗箱操作？”可岚觉得沈青越来越离谱，“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我们俩都得完蛋。” “我们又不是要坑公司的钱。”沈青瞪了她一眼，觉得可岚在侮辱自己对艺术的热爱，“再说了，我们俩完蛋的次数还少吗？” 说完，他冲可岚挑了挑眉毛：“到时候你当制片，我当导演。” “沈青，我总感觉你在把我往火坑推。” …… 两天后。 一间位于望海路502号，民国风格的咖啡厅。 沈青面前，正站着三个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人才。 正对面，是一个长得矮矮胖胖的姑娘，叫李如。 头发看上去是照着锅盖剪得，整个人像是一颗戴了草帽的篮球。 “你说自己是拍儿童写真的。”沈青有点不可置信。 篮球，噢，不，李如点点头。 沈青看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喝着咖啡的可岚。 “李如以前帮我家小侄女儿拍过写真，水平很不错的。”可岚对沈青说道。 “好吧。” 沈青又转向另一个家伙，来应聘录音的。 这是个年纪很小的男孩，看着不超过二十岁，穿着一身蓬大的嘻哈卫衣，一幅黑框眼镜，镜片看样子许久没洗，有白色的斑点。 仿佛三个月没有出过家门。 “请问你过往的作品带来了吗？” 男孩瞟了沈青一眼，说：“我在听客平台有很多粉丝，名称是刻舟求剑，你可以去查。” “听客平台？”沈青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还是可岚解释了一声：“听客是华夏比较大的一个配音平台，专门恶搞一些影视剧的片段，刻舟求剑是上面最大的几个配音主播之一。” “噢。”沈青开始觉得这男孩有点恃才傲物，但是现在想来也不足为奇。 不对啊。 沈青马上反应过来：我是招录音，不是招配音。 他忍着没说话，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人身上。 这是个身高一米八的大汉，光头，左耳垂挂着一只大大的金耳环。大冬天还穿着紧身背心，也不怕冻着。 虽然长得不像好人，但起码看着正常些。 沈青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大汉自己说：“我叫钱保钱，工作是帮准备出嫁的女孩进行容颜修复。” “那不就是影楼跟妆的？”沈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嘿嘿。”钱保钱冲着沈青笑道，伸出一根兰花指，“你可真聪明~。” 虽然钱保钱长得威猛，但沈青已经看穿他骨子里的娘气。 沈青揉了下头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他转头给可岚一个“你在逗我”的眼神。 可岚把身子坐正了些，调侃沈青：“现在，你知道自己提出要当导演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了吧？” 说完，她就转头挨个对沈青介绍起来。 “李如。”可岚手指着草帽篮球，说道，“毕业于明珠戏剧学院摄影系，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 “那你怎么会做儿童摄影的？”沈青有点不明白，问李如。 李如对着沈青耸了耸肩，脸上带着不值一提的神情：“没听过一句话吗？小孩和女人的钱最好赚。跟剧组哪有拍小孩子钱来得快啊。” 沈青恍然点头，问她一个月有没有两万？ 因为他转正后的工资就是两万。 李如看着沈青有点不屑：“两万？” 虽然李如没有说自己具体能赚多少，但看这表情，沈青都想跟她干了。 如果没有这个该死的导演梦。 “那刻舟求剑呢？”沈青问可岚。 “这么说吧。”可岚想了会儿，“你在五十米外打个喷嚏，他都能听到。” “厉害。”沈青赶紧表扬，虽然他不知道这和录音有啥关系。 剩下的钱保钱，手上化妆的功夫出神入化，能把四十多岁的老姑娘，变成十八一朵花。 “而且。”可岚继续说道，“他还是一个室内设计师，布景这块可以交给他。” 好家伙，一个小小的广告片剧组，竟然有如此多的复合型人才。 就差演员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章 演员的演字怎么写？（上） 这个世界的华夏演艺圈，近十年经历了比较大的变化，这点在演员身上，体会最为明显。 10年之前，华夏的演员主要是京都电影学院、京都戏剧学院和明珠戏剧学院三足鼎立的情况，大部分想要进入娱乐圈拍电影电视剧的，都是科班出身。 就算业务水平有高有低，但是正经院校毕业的下限摆在那，基本的台词和形体，都还是有保障的。 那时候的资本，也具备一定的，对影视的鉴别能力，他们知道一部影视作品的关键是导演、演员和剧本。 因为剧本是文字范畴，没形成具体的影像之前不好判断，所以导演和演员，就显得尤为重要。 10年之后，随着获取讯息的渠道愈加方便，华夏官方放开对外来文化领域的限制，大量国外的影视作品蜂拥进入华夏市场。 其中以韩国的偶像剧最为影响深远。 拿10年最火的《在世界的尽头说爱你》举例： 这部剧讲述了年轻女教师恩熙，在一次意外失忆后，遇到了大明星李志勋，两人互相发生了许多啼笑皆非的故事。 逐渐的，他们之间生了情愫。 就在李志勋决定向恩熙表达自己心意的时候，恩熙的记忆恢复，她竟然已经结婚，并且孩子都两岁了。 最后，在伦理和道德的纠结中，恩熙被医院检查出癌症，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而李志勋，终生未娶。 这部集狗血于一身的电视剧，剧本和台词根本毫无逻辑，但是因为女主恩熙的演员是偶像团体tk419出道，是当年评选的“亚洲最美五十张面孔”第三。 李志勋是超级男模，曾经在巴黎时装周压轴走秀，身高腿长有气质，脸蛋带着一点阴柔。 因此，虽然这两位都是新人，演技方面在专业人士看来一塌糊涂，但是不妨碍这部剧在华夏范围内爆火。 直到现在，还有一群人大叫着“意难平”，疯狂磕着志勋和恩熙cp。 韩国电视有三宝：误会、姐弟、癌症治不好。 也就是这时，资本渐渐发现，只要男主够帅，女主够美，出演一些校园青春剧或者都市职场剧，就能很快吸引年轻人的关注。 根本不需要演技。 这也是第一次，在资本心里出现“粉丝”和“偶像”这两个概念。 但这只是小范围的变化，毕竟电视剧和电影的影响力不能比，资本也不能确定，这些电视剧的粉丝是不是有足够的消费能力，为偶像的电影买单。 这时，一位改变华夏电影史的人物出现，崔心远。 听着像是韩国名字，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华夏人。 崔心远，男性，90年出生自边陲小镇，从小成绩优异，高考进入华夏法：“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但是我更愿意叫它微电影。” 可岚见沈青认真的模样，也不再反驳，顺从的点点头：“你是导演，你说叫什么都行。” 这世界也有微电影的说法，但并不算主流。 最出名的一部，大概就是辛怡导演为残疾人互助协会，拍摄的宣传短片，《何处为家》。 全片只有一个男主人公，没有名字。 观众跟随意外遭遇车祸，双腿瘫痪的无名主角视角，体会了一把残疾人在社会生存时，所遭遇的真实故事。 出行的不便，渐渐离去的女友，逛商场时导购对他有意无意的驱赶，以及永远无法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 《何处为家》的内容很简单，但是辛怡导演特别厉害，从画面里传递出一种情感：残疾人虽然活着，但却觉得这个世界没有家。 没有名字，就代表不是某个个体，而是社会上的任何人。 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他，更可以是我。 当时，这部片在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让社会的目光首次集中在残疾人群体上，所有人都直面了一个心灵拷问： 整个华夏有十五亿人口，其中残疾人占了五千万以上，但为什么很少能在公共场所见到他们呢？ 同时，也让微电影这个词，第一次被大众所了解。 甚至还掀起了一股小范围的微电影潮流。 但大部分的微电影，都是新人导演的练手作，精品很少，也就很难产生后续的影响力。 微电影渐渐沦为，电影行业的边边角角。 沈青和可岚聊着聊着，第一位面试的演员，终于要进场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章 演员的演字怎么写？（中） 因为美奥所在的大厦进出需要门禁登记，有点麻烦，所以可岚就在公司旁边的万豪酒店，租了一个小型会客厅。 门牌上贴了张‘演员面试’的字条，就当做演员面试间了。 四十多平的空旷场地，一张长条桌子，两把椅子，坐着可岚和沈青。 门口站着周谛听，专门负责通报和做些杂事。 当然，周谛听是可岚特意叫过来，使唤的。 “沈哥，可以开始了吗？”周谛听在门口看了看时间，正好到下午一点的面试时间，大声问了句。 沈青瞪了他。 周谛听立马反应过来，语气变得献媚起来：“沈导，可以开始了吗？” “嗯。”沈青庄重的点点头，把身体坐直了些。 可岚在旁边，悄悄白了沈青一眼。 这部片一共需要两个主要角色，先面试的是一位中年母亲，角色年龄要求是四十五岁往上，上不封道： “李姐，角色要求是这样的。你现在是一位母亲，你的儿媳妇，也就是你儿子的老婆，在几个星期前因为车祸去世。” “你看着儿子陷入思念，日渐消瘦的脸庞，想试着去安慰一下他。” 李炳丽知道，导演出题了。 这题很平常，对有经验的李炳丽来说，不难。 她稍稍酝酿了下感情后，用手轻拍打空气，仿佛在拍打自己儿子的肩膀，安慰道： “人已经走了，你这样折磨自己有什么用？还不是叫活着的人担心，叫家里人担心。” “妈看你一天天这么瘦下去，心里很难过啊。” “就算她在的时候，也一定会想你过得开心。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她见到了一定也会很伤心的。” 说着，说着，李炳丽就沉默了下来。 眼眶已经有了泪水，微微打转。 不多时，泪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很快被瓷砖消融。 李炳丽痛哭着，用手环抱着空气，就像是在抱着自己的儿子，语气带着哽咽。 “你听一次妈的话，咱们不想了，咱们好好生活下去，行吗？” 过了几秒，李炳丽重新站直，泪水还在眼角流淌。 周谛听很有眼色，立马递过去几张纸巾。 “沈导，表演怎么样？”李炳丽开口问沈青。 李炳丽算是有经验的老人，直接问自己表演如何的话，换做其他导演她是不敢的。 她看得出来，沈青和自己一样，都是没什么名气的影视圈边缘人物。 沈青可能还比不上她，毕竟李炳丽曾经有过和大导演的合作经历。 沈青轻轻鼓了下掌，说道：“不愧是有经验的演员，情绪顺手就来。从一开始的酝酿到后面的高潮，整段表演非常完整。” 李炳丽笑了起来：“导演夸了。” “但是李姐，我还得再看看后面的。”沈青和李炳丽说了声，让她出去等消息。 “你在撒谎。”等李炳丽出去后，可岚才看着沈青说道。 沈青有点不解：“从哪里看出来我撒谎了？” “你这人吧。”可岚指着他，脸上有名侦探小柯南的神态：“和别人说话越客气，就说明你心里越不是这样想的。” 沈青闻言愣了下，盯着可岚。 他把话题换了个：“你觉得她演的怎么样？” 可岚认真想了下，说：“演的很好啊，连我都感觉到那种痛苦了。你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 沈青反问可岚：“你知道演员的演字怎么写吗？” 可岚把右手手指伸出来，在空气里划了几道：“三点水，一点一竖一横折这样啊。” “那你知道，为什么演字要三点水做偏旁吗？”沈青再问。 可岚笑了：“那你去问新华字典啊，问我干嘛？” 沈青没理可岚的调侃，而是自顾自说道：“哭戏是演员的入门，说简单也简单。许多人说十秒内能哭出来，就是一个演员的合格基准线。” “但是哭戏也是最难的。那种隐而不发的痛苦，含而不露的伤痛，只有通过哭戏才能出来。” “那种哭，是不会流泪的哭。” 可岚被绕懵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母亲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当孩子骄傲的时候，她会变得谦逊；当孩子脆弱的时候，她会变得坚强。” “儿子已经失去妻子几个星期了，正失魂落魄的思念着，一个合格的母亲，是不会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儿子的。” 沈青看了一眼可岚：“这个时候，她可能会哭，但绝对不会痛哭。” “而且，母亲安慰人的时候，不会采取轻拍儿子肩膀这种动作，那是父亲才会做的事情。” “最重要的一点是，李炳丽安慰儿子的台词，挺真实感人，但还不是我心中最打动人的话。” “你心里是什么话？”可岚赶紧问。 沈青没回答，而是挥手让周谛听叫下一个进来。 可岚气的胸口浮了浮。 很可惜，后面的几个面试者，水平差强人意，比李炳丽弱了许多。 “难道是我要求太高了？”沈青觉得一部短片而已，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苛刻？ 这次连周谛听都点了点头。 “再看一看最后这个吧。”沈青无奈了，“不行的话，就李炳丽了。” 排在最后的这个中年妇女，长得很普通。 普通到下楼去买菜，都能碰到一大群。 “张翠静，今年四十三岁。”沈青等到人站好，翻着手上的演员资料，开口问了句。 “资料上说，你是四十岁以后，才正式踏入影视这一行。两年期间，只演过一部小成本电影的母亲角色，是吧？” “是哩，导演。”张翠静是传统的华夏中年女人长相，身材有点发福，偏西北口音。 “我打小就想当一个演员。以前穷，只能早早嫁人。好不容易熬到孩子大了，才有时间出来追求梦想。” 沈青开门见山，没有再和人寒暄，让她试戏。 张翠静想了一会儿，对着空气，深深吸了几口气。 她装作平复完心情的模样后，才缓缓走了两步，脚步有点点的踉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仔啊，妈煮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好歹吃一口吧？” 说完后，就盯着空气，一言不发。 隔了一会儿，她退后几小步，悄悄抬头，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眼眶里闪烁的泪花。 “仔啊，那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告诉妈？”张翠静轻轻叹了口气，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但很快又挤出一丝笑容。 “妈给你热热。” 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表演，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可岚眼里莫名就有了水花。 “华夏的父亲母亲，快乐和痛苦，都是内敛不发，都是隐忍着的。”沈青看到可岚眼睛的湖泊，笑了起来，“现在知道什么话最动人了嘛？” 说完，沈青朝着张翠静点点头：“很好，非常好。” 张翠静被沈青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都有了红晕。 “张姐，你怎么想到这么演的？”沈青问道。 张翠静努力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哩，就觉得应该这么演。” “说人话，做人事。很多演员都达不到这个要求。”沈青知道张翠静没什么表演的技巧，就是三个字，“懂生活。” 忽然，他又想起一个问题：“张姐，你有这演技，为什么两年只有一部戏啊？” “他们说我长得太普通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一章 演员的演字怎么写？（下） 一部五分钟的短片，要想在有限的时间内被人记住，除了创意新颖外，还必须演员的演技达标。 而一位好的演员，能够让观众在见到他的第一秒就入戏，这就是常说的代入感。 男主角，就承载着这部短片的代入感。 “小周，可以叫人进来了。”沈青喝了两口水，让自己的喉咙不那么干燥，挥手让周谛听安排男主演的面试。 周谛听撇撇嘴巴，私下咕哝：“以前叫人家周同事，现在当了导演，就叫小周。” 他暗地里瞟瞟沈青，心想：看来，沈哥也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周谛听不开心，脸上自然也没有笑容，看着门外坐着的几个帅哥就更气了，直接开口喊道：“沈导说了，面试男主角的，可以挨个进来了。” 第一位面试者，张起元。 很帅。 五官立体，身材高瘦，隐约能看出肌肉的形状，在镜头里会特别吸引女性观众的眼球。 沈青从导演的角度，暗暗想着。 “导演你好，我叫张起元。” 沈青“嗯”了一声：“你介绍下自己吧。” “我今年25岁，毕业于明珠戏剧学院，之前出演过多部都市剧，其中有部戏是男三号，专门饰演年轻的丈夫这个角色，应该和我们短片的要求比较相近。” 沈青说道：“我们这个角色的最低年龄要求是25岁，你刚好踩着点过来啊。” 接着，他又问了句：“那你现实中结过婚吗？” 张起元摇摇头，说自己虽然没结过婚，但是有过几次恋爱经历。 沈青扫了一眼手机，发现时间不太早，就没有再和人聊下去，直接开口说起了考题： “如果，你现在是一位刚失去妻子的丈夫，正在房间里整理遗物，想要装进箱子里，你会怎么表现呢？” 张起元的无实物表演，很快就开始。 他的手从空气中缓缓划过，很慢，像是在轻抚桌子上，妻子的一件件物品。 忽然，他的手停了下来。 把一件妻子的物品从桌子上拿下来，双手柔和托着，渐渐拿近，放在面前仔细端详。 张起元语气带着点哽咽：“你还记得嘛？这个鸭子公仔，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去娃娃机那抓来给你的。” 隔了一会儿，眼睛里有点点泪光。 “这个鸭子，当时还花了我六个硬币呢。” 张起元的眼神，慢慢抬起，从手上转移到窗外。 结束。 沈青心里有了数：台词虽然不成熟，但是功底还行，有一定的演戏基础，可以表现出适当的人物情景。 总体来说，不算好，但也不差。 “嗯，表演挺好的。”沈青让张起元出去，等待面试结果。 接下来的这个家伙，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李青，和沈青就差一个姓。 接近三十岁，人长得挺帅，但是脑子可能不太好。 表演就是哭，没几秒钟就大哭，大吼。 “宝贝啊，你怎么走了啊？” “留下我一个人，这可怎么办啊？” “我要下来陪你啊！” 沈青耐着性子看完，才问李青：“你觉得自己的表演怎么样？” 李青“呵呵”笑了几声：“导演，不管什么情况下，我五秒钟之内一定能哭出来，你要哭的多惨都行。他们都说我是个演戏的苗子。” “你说的这个他们是谁？”沈青有点好奇。 李青说就是教授他演技的培训机构，里面的表演老师都说他是天赋型演员。 沈青很想吐槽，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苗子呢？ 那我岂不是可以说自己是幼草？ “沈导，你对我刚才的表演有什么指导建议不？”看得出来，李青还是很想要寻求上进，主动问了句。 沈青有点犹豫，想了一会儿还是劝道：“我的建议就是，你趁早换个老师吧。” 等沈青面试完所有的男演员，发现没一个让他真正满意的。 相比较，张起元这个科班出身的，算得上鹤立鸡群了。 本以为张起元只是开始，没想到已是巅峰。 沈青有点郁闷，问话的语气不算太好：“可岚，这些演员你都是哪里找的啊？” “怎么？嫌弃这些演员找的不好？”可岚有点无奈，冲着沈青掰手指数数。 “你要演技好的，又要年纪不太大的；要上镜好看的，又要价格不高的。” “喏。”可岚把自己手机递给沈青，“手机给你，自己打114去问吧。” “柯组长，柯制片，我这不也是为了大局考虑。说话就着急了点嘛？”沈青赶紧和可岚道歉。 可岚懒得理他。 沈青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问可岚：“真的只有这些人了？” 可岚笑了：“沈青，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导演了啊？” “我跟你说，就这些人，还是我托了人情才给你找来的。” “好吧。”沈青无奈了。 他让周谛听叫张起元再进来。 “导演。”张起元第二次入门，就知道这角色十有八九是他的了。 沈青冲他笑了笑，说：“麻烦你再试下戏。” 张起元点点头。 “现在做一个痛哭的表情。” 张起元酝酿了会儿情绪，眼泪就涌了出来。 “把眼泪收回去。” 过了十几秒，张起元止住泪水。 沈青点点头，虽然比他预想的要差一些，但是情绪能放能收，基本合格了。 “现在的情景：你独自回到和妻子第一次见面的十字路口，竟然在马路对面，重新真的见到了她，这时候你会有什么表情和动作？” 张起元的表演是，眼神里充满着惊喜，快步走了过去。 从小步慢慢变成大步，再转为奔跑。 和空气紧紧拥抱在一起，转了一个圈。 眼里充斥着泪光。 “挺好的。”沈青点点头，让他可以先回去，明天过来签合同。 “谢谢导演。”张起元认真的鞠了个躬。 “其实，这是我半年来接到的第一部戏。” 沈青冲他笑了笑，开了个玩笑：“说不定你拍完这个短片，以后都不缺戏了呢？” 张起元点点头，恭维了句：“我觉得肯定会是一部好作品。”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怎么了？”可岚正在收拾桌上的资料，看到沈青在愣愣的发呆，关心了下。 沈青回过神来，问旁边的可岚：“如果是你见到，你会怎么做？” “噢。你是说刚才的场景啊。”可岚反应过来。 她认真的想了想，给出和张起元表演一样的两个词：“惊喜，哭泣。” “不对吗？” 沈青没有说对错，又问可岚：“柯组长，你有没有和某个人久别重逢过？” 可岚在脑海里搜索了下，摇摇头。 沈青突然叹了口气，语气低沉了许多：“你如果经历过就会明白，这时候是会笑的。” “笑？”可岚有点疑惑。 沈青把头缓缓抬起，看着天花板，想起了往事。 当他和前世的妻子还是男女朋友的时候，中间因为母亲反对，他们分开过几个月。 沈青至今还记得，他们再次相逢的时候，是在电影院。 当时一场电影正好散场，他留下来看彩蛋。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见到对面熟悉的身影，正望向他。 那一刻，沈青仿佛有千万句话语涌上心头，但是始终张不了嘴。 最后，沈青只是给了妻子一个笑脸，一个很小的微笑。 “是啊，这时候应该是要笑的。”沈青目光没有焦距，散乱的看着。 这一瞬间，可岚居然觉得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眼里满是落寞。 “该死的中年男人。” 可岚赶紧转移话题：“沈青，你忘了？你的剧本上还有妻子的镜头，我们没有找啊？” 沈青看着，视线正望向他的可岚： “谁说没有找的？这不是正在问我问题嘛？” 可岚闻言瞪大了眼睛，身体向前倾斜了些，冲着沈青歪了歪脑袋： “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二章 拍摄（一） 一部影片的拍摄，前期准备工作远比想象中更繁琐。 就算短片，也是如此。 准备的越充分，细节考虑的越多，实际拍摄就越轻松。 筹备剧组不单单是人员，还包括道具、场地、布景、器材、群演等方面，甚至连每场戏的天气都要考虑进去。 就算是室内的戏份，天气不好，光线就弱，需要的补充灯光就更多。 沈青在确定剧组人员之后，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来和大家沟通拍摄时需要注意的细节。 可岚作为制片，专门在微聊上建了一个“佳能广告拍摄群”。 剧组的所有事项都需要她亲自过问，包括决定主要演员当天穿的衣服，是演员自带还是剧组提供？ 如果是剧组提供，那演员的穿衣尺寸就得了解清楚，再交给钱保钱这个化妆师，让他挑选符合人物性格、场景的衣服。 一套衣服，一套衣服的比对。 2021年1月25日，天气晴，微风。 一间专门布置过的房间。 沈青带着自己亲手组建的剧组，开启了属于他的导演之路。 没有鲜花，也没有掌声。 “化妆兼布景，钱保钱。”沈青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光头猛男，发现他换了件粉色的背心。 钱保钱看了一眼沈青，语气娇媚的回应了：“我在呢。沈导~。” 沈青脑后一凉，赶紧把视线转向另一个人：“录音兼后期配乐，刻舟求剑。” 刻舟求剑冲着沈青点点头，把手里那根可伸缩的收音杆紧紧握住，表情肃穆。 “主摄像兼灯光，李如。” 李如给了个笑脸。 沈青越看她越觉得，像是草帽下的一颗篮球。 “主演：张起元，张翠静。” 张起元表情很兴奋，张翠静就显得平静许多。 说完，他朝着可岚眨了眨眼睛：“制片兼演员，柯可岚。” 可岚刮了他一眼，脑中回想起当初答应沈青的对话： “我演妻子？不行不行。我根本不会演戏。” “就一个镜头，很简单的。” “真的？” “比真金还真。” “你为什么选我？” “因为这部短片，需要一个美丽的妻子。你很美，上镜后会更美。” “那……好吧。” 可岚觉得自己疯了。 “场记兼杂物搬运工，周明昊。” “沈导，这个杂物搬运工，我觉得叫剧务会专业些。”周谛听有点委屈。 沈青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虽然我们只是一个小剧组，人员也不多，但是我相信，这并不会影响我们拍出一部好片子。” “各就各位，演员准备，摄像准备，灯光准备，录音准备。” “我们，正式开机。” 沈青坐在连接摄影机的监视器后面，看了一下画面，光线和构图都符合他的分镜脚本，心里暗暗给李如竖了大拇指。 “场记，打板。” 周谛听把场记板对着摄影机，正面展示： “佳能广告片，一场一镜，第一次。” 重重的合上场记板。 “action” 这是一张略显凌乱的桌子，上面竖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在画板上作画，只能隐约看到正脸。 桌子上除了照片，还有日记本、笔等日常杂物。 之外，还有一束素雅的菊花。 菊花的根茎藏在照片后面，花瓣落在镜头前。 忽然，丈夫的手出现在桌子上，轻轻擦拭了合照，把相框收好，放进一个纸箱。 纸箱里有一些女人的用品，熊猫模样的钥匙扣、有点破旧的女士钱包、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以及一张“车祸认定事故书”的a4纸。 “咔” 开场的第一个镜头，到此结束。 沈青回看了记录的画面，觉得有点点的不舒服。但是他从监视器里看不清，就起身站了起来。 “怎么了？”可岚是和沈青一起盯着画面的，见到他的动作，下意识问道。 沈青没回答，只是来到桌子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才发现问题：菊花太新鲜了。 “剧情大家都了解，这个画面想要表达的意思相信大家也清楚。”沈青冲着视线集中在他身上的众人，解释道。 “妻子因为意外离开了这个世界，丈夫正在收拾属于她的遗物。” 大家纷纷点头。 “那这捧菊花，就不应该这么新。” “沈导，菊花可以是被丈夫放上去不久，这在逻辑上是能解释的。”李如争辩了句，因为她作为摄影师，必须得为画面负责，“花要新鲜，这样拍出来的画面才会好看。” “对啊，这花还是我一大早去花店挑的。”可岚在一旁也说道。 沈青摇摇头：“逻辑上是可以解释，但是菊花的花语是追思。既然是追思，那就是对逝去的怀念，它应该有点陈旧，有点破损。” “略带着枯萎的花瓣，才更有感觉。”沈青着重说了句。 “可是。”李如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沈青立马打断了她。 看着李如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才是导演。” 李如动了动嘴，把原先的话给憋了回去：“好吧。” “花的问题，你现在能解决嘛？”沈青把视线转向钱保钱。 钱保钱把室内的遮光窗帘拉开，看见外面的太阳很大，点点头：“如果只要一点点的枯萎感，暴晒几分钟就行。” 沈青让钱保钱去弄。 “画面里的光还是有点亮，稍微把灯光调暗。”沈青对着李如说道，“暗色的卧室，更能表现丈夫低落的心情。” 李如说自己明白了。 “作为丈夫，你的手太平稳了。”沈青走到张起元的面前。 沈青问道：“当箱子里已经收纳了许多妻子的遗物，而丈夫把这张妻子的照片一直留在桌子上，说明什么？” 张起元想了想：“说明还没来得及收拾？” 沈青笑了：“说明这张照片，对丈夫来说非常珍贵。他多少次都不舍得把它收起来。” 张起元恍然的点点头，说自己明白了：“所以手要微微颤抖，这样才能体现丈夫的不舍。” 沈青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懂，这不仅仅是表现出不舍。” “既然丈夫把这么珍贵的照片装进箱子，就代表他已经决定要把最宝贵的记忆封存，代表他在深夜惊醒，再也不能走到桌子前触摸妻子。” “当丈夫作出这种选择时，表示他有两种情感：接受妻子已经死去的事实，或者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你觉得是哪一种？” 张起元看过剧本，知道丈夫对妻子的爱有多深。 五分钟后。 桌上的菊花，花瓣萎靡了一丝。 “一场一镜，第二次。” “action” 丈夫的手，颤抖着出现。 “咔” 沈青对着张起元大叫：“太刻意了，重来。” “一场一镜，第三次。” “action” 丈夫拿着相框的手，微微颤抖着。 “咔” “还是太重，我只需要一点点的颤抖幅度。” “张起元，你懂什么叫做一点点嘛？” “再来。” …… “一场一镜，第十八次。” “action” 丈夫的手出现，轻轻抚着相框的玻璃，缓慢的放进箱子里。 “ok。这条过了。换机位，准备下一个镜头。” 张起元长长的舒了口气。 周谛听拿出场记本，用红笔把今天第一条通过的镜头划去，也跟着长长舒了口气。 他打板都打累了。 可岚看着监视器的画面，小声问沈青：“画面里他的手看不出颤抖啊？” 沈青按了回放键，让可岚再仔细看看。 “只有很小的抖动，不仔细盯着根本就发现不了。” 沈青点头：“是的，这个画面的手部是没有特写的，几秒钟的镜头，观众看不清楚。” “为了一个注意不到的细节，你就花了一个多小时。”可岚有点不理解，她相信剧组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 “是不是觉得一部短片而已？需要这样嘛？”沈青问道。 很快，他又给出回答：“需要啊。因为我自己心里清楚。” 可岚抿抿嘴，没有说话。她觉得沈青过于较真，拍摄效率太低。 沈青扫了一眼可岚，就把视线转回：“你知道吗？我可以让张起元把手平举几分钟，等到感觉手臂肌肉有些酸的时候，再拍就行了。” “这时候手的颤抖幅度，是刚刚好的。” 可岚本来不想和沈青说话，但耐不住心里的好奇：“既然你有办法，为什么还要这么折腾他？” “他还年轻，需要的是演技，不是技巧。”沈青看着在不停深呼吸，低头沉思的张起元，说道。 过了一会儿，当李如把机位固定好，沈青发现张起元的表情，比刚开始拍摄时，呆滞了一些。 沈青从口袋里掏了根烟点上。 “其实，我要的不是手抖，我要他的心是抖得。” “这个叫做入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三章 拍摄（二） 一个好演员的标准是什么？ 不同的观众有自己不同的看法。 敬业、认真、演技、品德这些都可以成为一个好演员的标签。 沈青作为导演，标准很简单，两个字：相信。 让观众相信这个角色，就应该是这样的。 短片的第二个镜头，是一个三秒钟的丈夫半身近景。 近景是最常用的几种镜头语言之一，用来展现人物的面部表情，更重要的是能够表达情绪。 情绪对于角色来说，尤为重要。 当演员的情绪到位，观众就不会出戏。 周星星常常在无厘头的电影里，作出夸张表情，观众会发出笑声。 那为什么其他所谓的喜剧演员，也学无厘头，只会让人觉得尴尬？ 因为观众不相信。 没有情绪，角色虚假，凭什么能笑出来？ “一个时长只有5分钟，300秒的短片，总共几十个镜头。但是我在开场，单单给你留下3秒钟的个人镜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沈青在丈夫这个近景画面，连续ng十次以后，叫所有人都停下，接着走到张起元的面前，大声的问道。 “意味着这个画面很重要？” 张起元语气有点惊慌。 他是科班出身，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沈青一直都不满意。 张起元有点怀疑自己了。 沈青看着张起元的样子，就知道他其实不清楚，指着一旁的周谛听：“场记，你告诉他。” 周谛听感觉像是上学的时候，被老师突然间点名回答问题。 他咽了口唾沫，脑浆一片混乱：“爱因斯坦说，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这个镜头三秒钟，刚好是短片时长的百分之一。” 沈青的眼皮跳了跳。挥挥手让他别说话了。 “你，决定了观众从一开始，相不相信这个故事。记住情绪，融入角色的情绪里面。”沈青拍拍张起元的肩膀，“这个镜头，远比你想象的要重要。” “重来。” 画面里的丈夫，正呆呆的坐着，表情凝固，似乎在回忆着和妻子的过去。 时间过了三秒，但是沈青没喊“咔”。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摄影机持续记录着张起元的表情。 张起元坐了有几十秒，或者是一分钟，他不清楚。 也不敢开口问何时结束。 只能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和角度，呆呆的坐着。 有人做过一项实验：当人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中，长时间面临焦虑时，脑中会不自觉的浮现自己过往的事情，以此来转移注意力，缓解焦虑感。 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 张起元就是如此。 他坐着坐着，就想起了自己大学时候的事情。 明珠戏剧学院的表演班，每学年都有一次期末表演考试。一个班的学生，对经典电影的片段进行模仿。 张起元从来没有做过一次主角，都是配角。 他不服气，觉得自己不比其他人长得差，为什么不能演主角？ 表演老师对他说：“张起元，那是因为你的演技还不够。” 但是老师没说，什么样的演技才算足够。 从大学毕业已经第三个年头，跑过大大小小十几个剧组，做过只有几句台词的特约，也出演过小成本电视剧《送你归乡》的男三。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演男三的时候，一晚上都睡不着，喝了7瓶啤酒，吃了五包花生。 但可惜的是，《送你归乡》这部电视剧，听名字就是扑街货。不仅没有一点热度，网上的评分还特低。 混了三年，一点名气都没有。 千度贴吧的“张起元吧”，只有40个粉丝，其中十五个还是他父母偷偷建的小号。 “是不是我根本就不适合演员这条路？” 张起元沮丧极了。 “咔” 声音传来。 张起元才回过神来，把视线转向沈青，发现沈青也在望着自己，顿时有点慌了：“沈导，我……” “这条过了。”沈青对张起元笑了下，“准备下一条吧。” 趁着大家都在调光、调位置的时候，张起元偷偷把周谛听叫过来：“周哥，刚才是怎么回事？” 周谛听一听有人叫他周哥，开心起来，立刻回应道： “刚才导演没叫停，大家就一直盯着你。发现你脸上表情很奇怪，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松开。最后，直接不动了。” “虽然没有表情，但就是能感觉到你很难过。” “具体是什么样的神态？”张起元追问道。 周谛听想了想，才回答：“我离你近，就看到你的眼珠子啊，瞳孔都散开了。能感觉到你这次真的是在回忆。” “比你之前拍的，都要真实。” 周谛听说完，赶紧走开。他还得去搬摄影机呢。 “原来我想没想事情，别人都是能感觉出来的。”张起元看了看正坐在椅子上，抽烟的沈青，低头轻说了句：“谢谢。” 所有影片，都是由若干场戏组成的。 每场戏，需要数量不等的镜头画面。 沈青现在拍摄的，正是在卧室场景下的最后一场戏。 丈夫和母亲的对话。 “需要我给你时间，酝酿下吗？”沈青朝着母亲扮演者张翠静问道。 张翠静摇摇头，指着坐在椅子上的张起元说道：“之前看他表演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哩。” 说完，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青看张翠静的手在揉衣角。 张翠静瞄了一圈剧组的人员，然后才轻轻的对沈青说道：“导演，要是我演的不好，你可以骂轻点嘛？” 沈青乐了，点点头说：“尽量。” “一场四镜，第一次。” “action” 张起元坐在一张木质椅子上，脸上充满着对妻子的思念，手上拿着一个相机，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相机镜头。 就在这时，张翠静从房间外进来，穿着淡色的围裙，看样子是刚从厨房出来。 她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才走到张起元的旁边，轻声问道：“崽儿，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妈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你吃一口哩。” 椅子上的人，并没有回答，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张翠静微微叹了口气，仰起头不让眼眶泛起的泪水掉落：“崽儿，那你想吃了和妈说。妈给你热热。” 说完，就抬头轻轻退了两步，正当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 张起元的手缓缓抬起，看着相机显示器的照片，是一张自己充满笑脸的照片。 张起元的语气低落：“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给我拍一张照片。” 边说着，边按动相机的播放键，但是相机的照片并没有变化，还是原来的那一张。 “可是坏了。”说完这句话，张起元哽咽了，“可是相机坏了。” 张翠静见到儿子这副模样，好像是吓坏了，立刻把相机拿过来：“没坏，没坏，妈给你拍。” 说完，对着张起元“咔嚓”，按下了摄像键。 “咔” 沈青回看了刚才的片段，挺满意：“这条不错，可以留下。” “但是细节能够更好。” 沈青上场，给两人讲戏。 他把相机拿过来，对着张起元说道：“你想看相机里的照片，但是按键没有反应，你觉得相机坏了对不对？” 张起元点头。 “这时候，你按键的速度应该是逐渐加快的，这才能体现出焦急无助的心情。”沈青示范了一下，按钮的频率大概是怎么样的。 “动作是酝酿，后面的哽咽是释放，配合在一起，情绪的爆发力才会上来。” “你自己先调整试试。” 说完张起元，沈青又对张翠静说道：“有个细节我们加进去会更好。” “你看到儿子逐渐崩溃的情绪，立刻从他那里拿过相机，然后要给他拍照的逻辑和情绪，是对的。” “这个相机对你儿子有很重要的意义，作为母亲的你肯定知道。” 沈青做了一个双手在衣服前擦了擦的动作：“你刚做完菜，手上会有油之类的脏东西，接过相机之前得这样。” 张翠静想了下，说：“导演，那生活里我肯定是洗完手再过来的啊？”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沈青笑了笑：“你洗没洗手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擦手是下意识的动作。” “我要这个细节是想让观众体会到，一位母亲在小心翼翼安抚儿子的情绪。” “调整一分钟，我们再来。” 休息的时候，可岚盯着沈青，认真的说道： “我现在有点相信，你能成为一个导演了。” 沈青把座位调了调，他觉得导演椅有点矮：“柯组长，我已经30岁了。” “什么意思？”可岚有点不明白。 “一个30岁的男人，说自己能成为导演，心里一定是有数的。”沈青眼里盯着监视器的画面，手上伸出三根手指，嘴边却对可岚说道。 “我已经过了爱幻想的年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四章 拍摄（三） 电影的拍摄场景，分为棚拍和户外，也就是常说的内景和外景。 因为时间、人力、资金等成本因素，拍摄之前导演会将属于同一个场景里的戏份整理好，分段分点的拍摄。 所以处于同个场景的不同戏份，需要的演员情感可能会是变化的。 演员的表演难度，有一部分就是来自于此。 打个比方： 一个年轻的妈妈在医院的产房，生下孩子，她感到很开心。泪水和汗水交织的脸庞，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过了几年，妈妈又在同一个产房生下二胎。但这次医生却告诉她，这个孩子有六根手指。是残疾的。 同样是疲惫的妈妈脸庞，表情却变成震惊和悲伤。 这是不同的段落，时间跨度很长，但因为是同一个场景，所以放在一起拍摄。 喜悦和悲伤，是最基本的演员情绪展现。哪怕给路人一点时间准备，都能表现出来。 但是在一定的时间内，切换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就需要演技。 沈青今天导的两场戏，就是如此。 拍摄地是一所普通本科大学的足球场。 “我认识明珠大学的教务主任，可以申请到那边的场地使用权。”可岚不理解，为什么沈青放着明珠最好的大学不用，反而要找一所普通的学校。 沈青解释：“我需要的男女主角，是普通人。” 普通人，上的是普通大学。 可岚辩解道：“可是明珠大学的风景好啊，画面效果会更漂亮。再说了，又不拍门牌，谁知道是哪所大学？” 沈青的眼睛本来盯着分镜脚本，听到可岚这么说，就抬头看着她：“柯组长，我最后再说一次。拍电影，首先要过得了自己这一关。” 可岚立马把嘴锁上。 她知道沈青这家伙平时脾气挺好，但是牵扯到电影，别人质疑他的想法，就会变得暴躁。 沈青重新把头低下，翻着手上的分镜脚本，思考着哪里还需要改进。 可岚偷偷看着沈青，嘴里嘀咕：“强迫症。” 两场戏都是白天。 第一场戏是张起元在即将大学毕业的时候，对妻子的求婚场景。 求婚嘛，都是一大群人围着。 沈青提前让可岚找了人。 本来可岚是想找专业的群演，但是沈青一定要大学生，他说群演大多是混日子的，演不出来学生那种青春洋溢的感觉。 为这，可岚还托关系给这所大学的领导打了招呼，叫了一些学生会的帮忙站场。 学生竟然都很积极，听说可以拍戏，有几个还逃课跑出来。 当然，让可岚最开心的是，学生不要钱。 可岚在“佳能广告拍摄群”里，看到摄像、美术都发了个ok的手势后，对沈青说道：“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沈青点点头，在摄影机开机之前，和周谛听再次嘱咐了一遍：“你的台词记住了没有？” 是的，沈青为了节省成本，让周谛听本色出演大四的学生，兼男主角的好友。有一句台词。 周谛听从知道自己有戏份的那天开始，在剧组的干劲就变得十足。 “放心吧，沈导，我在家对着镜子起码练习了一百遍。”周谛听拍拍胸脯。 “不过沈导，我不需要化妆吗？”周谛听觉得自己虽然只有一句台词，但也算是这部短片有名有姓的角色，不能落了档次。 沈青摇摇头：“完全不需要。你本来的样子，已经够好了。” 周谛听开心起来。 瘦高的身材在宽大的卫衣里，像是迎风摇摆的杆子。 标准的男主朋友，路人长相。 “今天是这部短片的最后两场戏，拍完就正式杀青。”沈青向剧组人员说道，“大家再坚持一下。” 沈青知道，这段时间所有人都挺辛苦。 比如刻舟求剑。 这小伙子以前没参加过剧组拍摄，以为录音是一项很好玩的工作，结果他没想到，就是举着一根收音杆。 从早举到晚。 他一个宅男，硬生生把右手练得，和黄精左手一样粗壮。 再比如钱保钱。 这位猛男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赶到现场布置道具。好不容易做完布景，又开始给演员化妆。 再再比如李如。 她为了一个镜头的构图，画了十几张草稿，一张张和沈青比较。经常是通宵到天明。 为什么大家这么努力？ 为了剧组那点工资？ 钱保钱五天的工资一共是4000块，比不上他一次跟妆新娘的收入。中间他对服装不满意，还自掏腰包为演员买了两件衣服。 一开始，大家是看可岚的面子，加上没进过剧组，觉得新鲜。 但是后来，大家纯粹就是为了拍好这部短片而努力。 “沈导做事好认真。”说这句话的是李如。 她看着远处，沈青在对这群大学生讲戏，具体应该怎么站位，脸上应该有怎么样的表情。 沈青让大家试了一遍后，把他觉得效果好的大学生挑到前面，展示给镜头。 “比我影楼里那些拍结婚视频的导演，厉害多了。”钱保钱和李如离得远，却同时发出了感慨。 人啊，眼睛有时候会瞎，但有时候也会很亮。 …… “六场一镜，第一次” “action” 在足球场上，白云下，一群大学生站成一圈的背景里，张起元从远处，慌忙的跑过来。 张起元的神态逐渐放大，最后落在他和周谛听的双人画面里。 这是一个推镜头。 推，是一种主观镜头。让摄影机和画面逐渐靠近，外框的景色缩小，画面里的景物放大。 用在这里，一方面是跟随张起元的奔跑，另一方面是感受人物内心紧张的情绪，加强气氛烘托。 “咔” 张起元刚想说台词，就听到沈青喊停。 “你移动镜头的速度太慢，稍稍加快一点。”沈青对正在滑轨上移动摄影机的李如说道。 李如比了个ok的手势。 “六场一镜，第二次” “action” 张起元喘了口气粗气，带着疑惑的表情，向周谛听问道：“你们在这里干嘛？” 周谛听回答：“今天不是你求婚的日子嘛？” “咔” “周场记。你接话太快了，应该先愣一下，表情有点疑惑，再接。”沈青对周谛听说道。 “重来。” 张起元先是疑惑：“求婚？” 然后才恍然：“对啊，这是我求婚的时候。” 马上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妻子的人影，但是他失望了。 眼皮都耷拉下来。 但是隔了一会儿，张起元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惊喜起来，大叫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咔” “后面那个穿红衣服的，你干嘛呢？”沈青看到大学生群体里，有个男生把头伸出来，正对着镜头，立马叫停。 “我以为结束了，就出来看看。”男生说得很轻松。 “我事先和你们说了三遍，我没喊‘咔’就不算结束。”沈青没骂人，只是让他离开剧组。 “导演，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男生说自己是第一次拍电影，不懂规矩。 沈青摇摇头，让他赶紧离开，说：“很多人这辈子，就只有过一次机会。你不抓住就没了。” “呸” 男生见沈青不理自己，同学也在偷笑，面子上过不去，吐了口唾沫，似乎这样就能挽回面子。 他边走还边抱怨：“当个破导演，拽的跟什么一样？还人生就一次机会，你以为是中彩票啊。到时候我去给你这破电影差评。” 沈青听到了，但是他不想搭理。 “刚才大家都很好，就是这种感觉。” “再来一次。” “action”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五章 拍摄（四） 凤头猪肚豹尾，这是文章三法。 电影和文学一样，也是要讲究基本法的。 一部优秀的电影，特别是悬疑类电影，结局的处理从来都是导演和编剧最重视的部分。 原本6分评价的电影，可能因为一个好的结局，而变成6.5分。 别小看这0.5，可是会影响数以万计的观众选择看不看这部电影，进而拉高百千万元的票房。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现在拍摄的最后一场戏，就是沈青这部短片的结尾。 人物：丈夫和妻子。 场地：大学足球场。 道具：画板、画笔和油画、佳能摄像机。 天气：阳光正正好。 这场戏的剧情很直白：张起元是个摄影爱好者，在操场上拍照时，恰好拍到可岚正拿着画笔作画。 这是丈夫和妻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刻。 可岚套了件长款的墨色羽绒服，站在足球场的角落，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准备好了吗？”沈青走过去，询问道。 可岚回望了沈青一眼，点点头。 沈青看着面前的可岚，脖颈和手腕没有任何饰品。 面容清冷如水，像是天边的月亮落入深潭。 可岚被看得有点不自然，主动和沈青说道：“听你的话，我早上都没有化妆。” 隔了一会儿，可岚又说道：“哎呀，其实化了一点点的淡妆。我不习惯纯素颜出门的。” 可岚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手势，笑嘻嘻的说道：“只有这么一点点。” “美女嘛，可以理解的。”沈青没纠结这种小事，只要不是浓妆就行。 “把衣服脱了吧。” “啊？”可岚惊了，把手盖在胸前，往后退了一步。 沈青无奈的摊了下手，笑了：“柯组长，你在想什么呢？马上就开拍了，你得把外面的羽绒服脱了。” “噢噢” 可岚有点不好意思，她刚才是下意识的动作。 拉开拉链，脱下羽绒服，交给沈青。 沈青边接过羽绒服，边打量着可岚。 一双浅白色的球鞋，一件淡绿色的长裙，胸口处绣了一只小蜜蜂，似乎正要采蜜。 小蜜蜂还挺可爱。 嗯？等等。小蜜蜂。 “柯组长，我昨天是怎么和你说的？”沈青盯着可岚，皱了眉头，“我是不是说，穿日常点的衣服就行？” “你这件裙子是gucci的吧？”沈青曾经的老婆，就是奢侈品导购，因此知道小蜜蜂是gucci的经典元素。 这一件起码过三万。 可岚看着沈青，眼神有点委屈：“可是，这就是我最普通的衣服。” 沈青叹了口气：“有钱人。” 他让可岚赶紧把衣服换了。 “行吧，行吧。你是导演你最大。” 可岚虽然不开心，但还是准备回家换衣服。 毕竟是工作需要。 这时候，听到沈青叫住了她。 “你这一来一回得多久啊？”沈青扫了一眼操场，发现画板旁边有个女大学生。 这个女生是道具画的提供者，叫陈青青。沈青之前见过。 陈青青身高和可岚差不多，都超过一米七，穿着一身很简单的白色运动装。 “你去和陈青青换吧。” 十几分钟后，可岚从厕所换衣服回来。大老远，沈青就感觉到她身上洋溢的青春气息。 “第一次见你穿运动服。”沈青绕着可岚走了一圈，发出了赞美，“很青春，很单纯。” 可岚矜持的笑笑。 …… “好了，我们先走一遍，找找感觉。”沈青拍了拍手，开口。 开机。 随着“咔嚓”的快门声，张起元缓缓的放下相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眼中泛起波光。 他视线的那头，是可岚。 她正握着画笔，在一块竖起的画板上作画。 因为是人物背景，画的内容只是隐约可见： 整幅画被竖着分割成两部分，左边是蓝天白云，右边是星光点点。 一对情侣出现在画的中间，仰躺在草地上，手枕着脑袋，看向天空。 一人沐浴阳光，一人遥望星河。 很美。 可岚听到相机的快门声，手上的动作停了。 抬头望去。 他们对视了一眼。 “你刚才是在拍我吗？”可岚的声音很脆，也很温柔。 张起元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可岚。 到她面前的时候，似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眼神坚定了些，脸上有一丝丝的笑意，轻声问道：“同学，可以借你的画笔用一用嘛？” 可岚把画笔递了过去。 张起元用画笔在手掌上写了什么，朝着天空伸了出去。 “咔” 沈青走过去：“这段很好，但是还有几个小问题。” 他摸了摸画板上的画，发现已经干透。毕竟是早就画好的。 沈青让钱保钱过来，朝上面洒一些水，“让画看起来是刚完成的”。 刚才和可岚换衣服的陈青青，穿着gucci的长裙，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但是她从来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就一直忍着没说话。 但是，当陈青青听到沈青要给画洒水，立刻赶过来：“导演，这是我最满意的一幅画，我怕给弄脏了。” 沈青想了想，的确是这道理。 “你这画卖吗？” “啊？我没卖过画的。”陈青青只是一个普通的美术系学生。 “这样吧。”沈青把旁边看戏的周谛听叫过来，“你给她一千块，就当买了这幅画。” 周谛掏出手机准备转账的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问沈青：“沈导，这钱公司会报销的吧？” “这幅画你喜欢吗？”沈青问周谛听。 周谛听点点头。 “那就当是你个人买的。” 周谛听哭丧着脸，早知道说不喜欢了。 “你别老是欺负同事。”可岚看不下去，悄悄踢了沈青一脚。 沈青让周谛听带陈青青去旁边转钱后，就把视线重新聚集到两位演员身上。 “你们呢，大问题没有，就是情绪还没完全到位。”沈青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多拍几次就行。 看着可岚：“柯组长，你知道纳兰容若吗？” “你当我没文化啊？” “你最喜欢他哪首诗词？”沈青又问。 可岚想想：“又到绿杨曾折处，不语垂鞭，踏遍清秋路。怎么了？” 沈青“额”了一声，脸上表情有点尴尬：“不应该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这首嘛？” “为什么我应该最喜欢这首？”可岚无语。 “算了。这问题当我没问。”沈青挥挥手。 他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对视的那一眼，一人是久别重逢，一人是人生初见。情感不一样的，自己好好体会下。” “休息五分钟，酝酿感情。” “好的，沈导。”可岚转身的一刹那，还是没忍住，偷偷笑了起来。 …… 历时五天，一部五分钟的短片拍摄完成。 沈青的第一部微电影终于杀青。 本来沈青说请大家吃饭，但是所有人都说等到成片播出的那一天再吃，这样才有成就感。 沈青同意了。 他坐在草地上，双手往后撑着，看着剧组的人员陆陆续续离开。 “怎么了？”可岚见沈青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就走到他旁边问道。 沈青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就觉得有点累。” 可岚和沈青并排坐了下来。双手环抱着双腿，脑袋靠在膝盖上。 “累？”她把头转向沈青一侧，颦眉。 “是不是这段时间，熬夜太多了？没事的，好好睡一觉就行。” 沈青还是摇头，伸手拍了拍胸口：“是这里有点累。” “沈青，你矫情了啊。” 沈青笑了，把手放回去，仰着头看天：“文艺工作者嘛？就是这样的。” 正在这时，陈青青小跑过来。 “我还以为你们走了。”陈青青喘着气，和可岚说道，“我忘了把衣服换回来。” 其实她不是忘了，而是穿着去宿舍走了一圈。 可岚抬头看着陈青青，眼里有笑意：“可以不换吗？我很喜欢你这件衣服，让我感觉回到大学时代。” 陈青青“啊”了一声，说：“那好吧。” 走了几步，又转头对可岚说道：“谢谢。” 紧接着，小步跑开了。 沈青看着陈青青晃动的背影：“其实吧，你也有点矫情。” “女孩子嘛？就是这样的。” 两人莫名就笑了起来。 “沈青，我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好导演的。” “你之前已经说过一次了。” “这样啊，我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有了星星，也有了月亮。 两人就这么坐着，互相再没说话。 …… 回到家后，可岚很久都没有睡着。 她拿出手机，在微聊上给周谛听转了一千块钱，并附上消息： 那副画，公司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六章 剪辑是个技术活 电影，是导演的艺术。 但也有人说，是剪辑的艺术。 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剪辑对于电影的重要性。 剪辑说难也难，但是说简单，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把拍摄的素材画面，选一些，连起来。 这个选和连，就有点讲究了。 一个好的剪辑师，会根据不同类型的电影，挑选不同的画面素材，制定不同的剪辑节奏。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男人回家，开门，走进去。 普通电影的剪辑是这样的： 一个男人朝着镜头缓缓走来的全景，接上从口袋掏出钥匙的近景，再连着屋内向门口拍摄的视角，门打开，男人迈步进来的正面。 这就是一段完整的回家镜头。 但是如果我们这样剪辑呢？ 一开始，还是男人朝着镜头缓缓走来的全景，口袋掏钥匙的半身像。 这时，加一个钥匙插进门锁的特写镜头。 再连一个从男人身后拍摄，门缓缓打开的主观画面。 开门的时候，放慢0.5的倍速，并配上“咯吱咯吱”的响声。 是不是恐怖片的氛围就出来了？ 如果我们又变了一下呢？ 男人朝着镜头缓缓走来，在即将看清面容的一刹那，我们把镜头切掉，连上掏钥匙进门的画面。 最后，还是给一个屋内向门口拍摄，男人准备进来的正面。 但是我们把色调变成冷色调，画面调暗，给一种冷峻幽暗的氛围。 此时，门打开的速度放缓到0.4。 全程静音。 屋外的光线缓慢涌进屋内，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在门外站立着。 这是不是悬疑片？ 再来。 我们回到第一次普通电影的剪辑，把三个画面分割，不追求连贯性，背景也作模糊虚化处理，色调偏灰，加快1.6倍速。 这就是可以用做电影里，主角回忆过去的闪回片段。 发现了没有？ 电影，是一个画面一个画面连起来的。 每一个镜头，都是有它存在的意义，这就是电影语言。 毕竟一部电影的时长就那么多，导演不可能放一个无用的画面进来。 当然，烂片除外。 …… 第二天早上。 沈青跟着可岚，来到一个位于金旺路的惠民小区。 因为是老小区，所以停车位稀少，门口到处都是违章乱停的车辆。 他们找了半天还是没发现停车位，只能停在马路边。 “你给我找的剪辑师就住在里面？”沈青解开安全带，问可岚。 “对啊，这可是我能找到最好的剪辑师。”可岚一边在驾驶座换高跟鞋，一边和沈青说道。 下车之后，沈青和可岚并排走着。周围人的目光，让他有点压力。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沈青看了一眼可岚的高跟鞋，起码七公分。 沈青比可岚高一些。 但是女性天生显高，特别是像可岚这样白瘦的，又穿上七公分，都一米八往上了。 两人的视觉差变得非常明显。 可岚把背着的包包取下来，递给沈青：“喏。你帮我拿包，别人就会认为你是我的跟班，你就不会有压力了啊。” “行，制片人。导演帮你拿包是正常的。”沈青接过包。 嗯。爱马仕的铂金包，天蓝色。 公价：450，000 但五十万以内是拿不下的，因为还要算上配货的钱。 “你就不怕我拿着包跑了？”沈青手里掂着五十万，朝可岚开玩笑。 “啊？”可岚装作吓了一跳，“这是和lv的联名款，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我还有个白色的，但是我不太喜欢。”可岚和沈青商量，“要不你拿那个？” 沈青被打败：“行，你有钱行了吧？” 可岚哼了几声：“还敢抢我东西？小心我报警抓你啊。” “对了，警察。”沈青听可岚这么说，才想起来有件事没做。 他走到保安亭，给值班的保安二十块钱，帮忙照看一下，别让交警贴罚单。 “你还挺细心的。”可岚夸了沈青。 沈青冲可岚笑道：“我和你不一样。没翅膀的鸟儿，总得自己学会飞翔。” “什么乱七八糟的？”可岚怒了，“沈青，我觉得你又在嘲笑我。” 嬉笑间，两人来到一栋居民楼前。 沈青看着墙壁上布满的青苔和爬山虎，楼道里散落的几个可乐罐，隐约能感觉隐士高人的气息。 “咚咚咚” 一个穿着居家碎花棉衣，道：“你到时候别为难子雨，她很玻璃心的。” 沈青很奇怪：“我干嘛要为难人家一个女孩子？” 可岚又悄咪咪看了一眼罗子雨，发现她的注意力都在电脑上，才放心的说道： “我还不了解你啊？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其实心里记仇着呢。” “刚才子雨这样，你肯定不开心。” 沈青真的无奈，摊了摊手：“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可岚点点头。 “额” “那你真是不会看人。” 隔了一会儿，罗子雨终于把素材看完。 “拍的很认真，最后可岚那个镜头很美。”罗子雨坐在沙发上，可岚给大家泡了茶。 “但是单从这些素材来看，没什么特别的，就一个普通的爱情短片而已。” “那还看剧本嘛？”沈青问道。 “看看吧。”罗子雨看了一眼可岚，似乎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这么说。 沈青把剧本递过去。端起茶，边喝边盯着罗子雨。 五分钟后。 “这片子一定得给我剪。”罗子雨合上脚本的一瞬间，抬头对沈青说道。 沈青乐了，翘了个二郎腿：“那，我可要考考你了。” 可岚见沈青这模样，心里叹了口气，小声嘀咕： “我就知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七章 剪调配 罗子雨是一个宅女。 宅女嘛，都是理想主义者。 罗子雨虽然和可岚一样，毕业于明珠大学的传媒专业，但是为了梦想，毅然放弃大公司的offer，成天宅在家里剪片子、画漫画。 这类人的骨子里，是有傲气的。 比如现在，当沈青说要考考她的时候，罗子雨脸上露出笑容。 “你想怎么考？” 沈青思考了会：“这片子之所以不找公司的后期团队，是因为我想要一个能同时剪调的人。” 罗子雨点点头，明白沈青的意思。 沈青说的剪调，就是剪辑和调色。 影视后期除了剪辑，还有画面调色、配音配乐、视觉特效这些过程。 因为剪辑师和调色师，不是一个工种，所以大部分的影视制作公司，都是剪完片子后，再进行统一调色。 这样操作的好处，是能够节省时间和成本，工作效率达到最高。 但是坏处也特别明显。 每个人对于素材画面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导演的意图，剪辑师可能领会不到，就算剪辑师懂了，还得和调色师沟通，调色师明白了，又要和配乐师商量。 沈青觉得太麻烦。 至于沈青为什么不自己剪片子？ 他又不懂。 前后帧的镜头放大倍数多少合适？ 不同画面过渡的数值固定在什么区间？ 同样的素材下，如何卡到相同的节奏？ 什么时候越轴？ 什么时候该断？ 电影剪辑和大家用爱剪辑做的短片，是不一样的。 它不是拿台高性能电脑，装上软件，就能傻瓜式操作的。 这是一项专业技能。沈青只能在脑海里勾勒，自己想要的画面。 虽然沈青不懂，但是他不怕。 他能忽悠。 沈青理了理思路，他得先把剪辑术语啥的撇开，免得罗子雨发问：“既然可岚向我推荐你，我相信专业上你肯定是没问题的。” 罗子雨用力的点点头：“绝对没问题。” “那现在让我来看看你在剪辑创意方面怎么样？” 罗子雨坐直身子，看沈青的眼神中充满自信：“好，请出题。” “嗤” 可岚在旁边笑出声来。 “对不起，没忍住。”可岚看沈青和罗子雨一同看向自己，赶紧摆手，“你们继续。” 沈青把视线重新对焦罗子雨，想了想：“这样，你也看过剧本，就把结尾先剪出来吧。” “好。”罗子雨一听这话，就立刻回到电脑桌，“给我半个小时。” 沈青看了眼还在偷笑的可岚，说道：“我发现你这朋友，其实挺可爱的。” 可岚白了他一眼。 半个小时很快，十几根烟的功夫。 “你过来看看。”罗子雨冲着沈青招招手。 片刻后。 “怎么样？”罗子雨见沈青一直没说话，紧张的问道。 “剪得还行。”沈青又看了一遍结尾，才说道，“特意是在柯组长出现的时候调亮色度，突出妻子这个人物。” 说完，手指着电脑的最后一帧画面：“最后的ending也不错，定格在这个画面是正确的。” 罗子雨如释重负，露出笑容。 “但是。”沈青继续说道。 “但是什么？”罗子雨又紧张起来。 沈青没有回答，只是把包里的分镜脚本拿出来：“要不你看看我的分镜吧？” 罗子雨接过，马上翻到最后一页，认真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罗子雨握着纸张的手，就捏了起来。 越捏越紧，越捏越紧。 纸张都要揉成一团了。 忽然，她抬起头，死死盯着沈青。 眼神很倔强。 沈青看着罗子雨的两只小拳头，心想这女人是不是要打他的时候。 罗子雨哭了。 眼泪啪啪落在桌上。 “我根本想不到这么剪，我根本就想不到。” 可岚赶紧过去，把罗子雨抱在胸前，手轻抚背部：“没事没事，不哭啊。想不到很正常。” 说完，可岚转头狠狠瞪了沈青一眼。 沈青摊开双手，作出无奈的表情。 谁能想到这姑娘会突然哭起来？ 原来可岚之前说罗子雨很玻璃心，是真的。 沈青有点想笑，但是不敢笑。 “呜呜呜。” 罗子雨还在哭：“我就知道自己很没用，我就知道。” “以前读书，我就不聪明，一道题得做很多遍才懂。” “毕业的时候，我也去上过班。但是公司的人都好坏，就会在背后笑我，她们说的那些衣服化妆品我也不懂。” “我就会画画，画的还不好，放到网上还有人笑我。” “我和他们讲道理，他们就骂我。” “我也骂不过他们。” “呜呜呜” 沈青没想到罗子雨哭起来，不仅立马转变成自我否定型人格，还是个话痨。 “赶紧。”可岚朝沈青比了嘴型，眼神不停示意。 沈青赶紧说道：“没事啊，我帮你骂他们。我骂人很厉害的。” 可岚骂道：“不是说这个。” “咳咳” 沈青轻咳几声后，才明白可岚的意思：“其实你还是很棒的，这个片子我决定给你剪了。” “真~的？”罗子雨抬起头，看向沈青，梨花带雨。 沈青连忙点头：“真的。” 过了好一会儿，可岚才把罗子雨安抚好。 罗子雨虽然爱哭，但是工作态度还是蛮好的。 她擦了擦眼泪，倔强的看了沈青一眼，说：“我会很认真，很认真的。” 说完，罗子雨就趴在电脑前，照着分镜脚本找素材。按场记板的场次记录，一个个分类打包文件夹。 “你只会欺负小姑娘吗？”可岚看着沈青，越看越气，“你忘了我和你怎么说的吗？我的话是耳边风吗？” 沈青觉得无辜极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可岚更生气了。 沈青知道这时候不能讲道理，赶紧转移话题：“我得把刻舟求剑那家伙叫过来，和他商量配乐的事情。” 边说着，边拿出手机。 “喂。你赶紧过来啊，我们开始后期配乐了。”沈青把手机放在耳边，悄悄远离了可岚，“赶紧的，别废话了。地址是……” …… 刻舟求剑背着电脑包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情景是这样的： 一个坐在电脑前，不停吸着鼻子的女人；一个站在阳台外，边抽烟边踱步的男人；还有一个双手环抱着，靠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一同望向他。 “沈导，要不我还是走吧？”刻舟求剑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冲着沈青叫道，脚往后缩了回去。 “赶紧进来。”沈青立马把烟灭了，朝他招手。 等刻舟求剑关好门，沈青就对罗子雨问道，语气非常轻缓：“子雨啊，你的素材都分类了吗？” 罗子雨“嗯”了一声。 “啪啪” 沈青拍了拍巴掌，说：“好了，现在配乐的也来了，我们开工。” “子雨，你先把片子粗剪，等有个雏形的时候，我们再细剪。” 罗子雨又是“嗯”了一声。 “刻舟求剑，你真名到底叫什么？”沈青觉得这名字太拗口，“老叫你这名字，我还以为自己在玩游戏呢。” “吴爱翔。”刻舟求剑小声答了句。 沈青愣了楞：“我还是继续叫你刻舟求剑吧。你在旁边注意观察画面的节奏，想好具体的节点应该怎么配。” “这部短片的音乐，会从头贯穿到尾，你的配乐很重要。” 吴爱翔，啊不，刻舟求剑打开电脑包的时候，总感觉他有点伤心。 “柯组长。”沈青安排好两人后，把头转向可岚。 “嗯。” 可岚没张嘴，用鼻音来回应。 “工作呢。”沈青说道。 可岚努力让自己消气，确实不能让情绪带到工作中。 她深吸几口气后，张口：“沈导，你要我做什么？” “你要不先回去吧？”沈青和她商量。 好嘛。 可岚又气了：“沈青，你是说我在这没什么用，对吗？” 沈青摇摇头：“我们今晚肯定要通宵，你又得熬夜了。” 可岚听了这话，气又消了大半：“没事，这毕竟是我负责的项目。” “好吧，你不觉得累就行。”沈青没再劝，而是过去盯着罗子雨，怕她挑选的素材不对。 深夜，几人叫夜宵吃。 趁着休息时间，罗子雨打开另一台电脑，玩起了游戏。 噼里啪啦，一阵狂敲空格。 “我不是贪玩，是为了换换脑子。这是我的工作习惯。”罗子雨看沈青站在她身后，立刻解释道。 沈青说自己就是过来看看，他又不是领导，有什么好紧张的？ 刻舟求剑明显也是一个游戏爱好者，凑过来看了一眼，立马叫道：“罗姐，你这都舞蹈之星了啊。” “很厉害吗？”沈青转头问刻舟求剑。 刻舟求剑狂点头：“高手中的高高手。” “这样啊。” 沈青摸了摸下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八章 钱和游戏 经过十个多小时的奋战，几十次的讨论，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剪完了成片。 刻舟求剑和罗子雨，打着哈欠，目光殷切的盯着沈青。 “你们先休息下，我最后再看看。”沈青知道这两人累坏了。 沈青重复过了三次短片，还是有一点不满意：“这段画面的音乐声太大，我要它小一点。” “沈导。”刻舟求剑抓着头发，奔溃了，“一个小时前，你刚说这里的声音小了，我才调高的。” “是这样嘛？”沈青问道。 罗子雨和刻舟求剑频频点头。 “行吧，那就这样。”反正差别也不大。 两人听到沈青终于决定不纠结了，一起“呼”的出了口长气。 “沈导，你肯定是个强迫症重度患者。”刻舟求剑赶紧把电脑收好，准备离开这里。 这时，可岚从外面回来，给大家打包了豆浆油条：“你们都饿了吧？赶紧来吃早饭。” 刻舟求剑头也不回，跑出门：“你们吃，我先回去了。” 他怕再迟一点，沈青又要调音量。 “你看你，把人都给吓跑了。”可岚递给罗子雨一碗豆浆。 沈青耸耸肩，咬了一口包子：“做事情嘛，总得认真点。” 罗子雨看了沈青一眼，赞同的点点头，也咬了一口包子：“我也觉得做事情认真点好。” 可岚看着两人，觉得自己昨天为罗子雨生气，真是傻。 半小时后，沈青和可岚回到公司。 “成片我自己送过去给佳能。”可岚看着一夜没睡的沈青，眼睛都泛着红血丝，“你赶紧回去休息。” “行。”沈青点点头，“佳能那边有什么意见，你及时和我说。” 可岚点点头。在沈青走的时候，和他提醒了句：“对了，今天发工资，你注意下。” 沈青应了声，心里想着：看来美奥这公司还行。 有个简单判断公司好坏的办法：大公司月初发工资，一般的公司月中发，差一些的小公司都是月末发。 不压钱的公司，都是好公司。 转账：15，000。 余额：15，458. 沈青松了口气：“再拖下去，饭都吃不上了。” 拿到工资的第一时间，就把之前同学借他的钱还了。 “沈青，你发财了？”之前借他两百块的张庆阳调侃了句。 沈青：“快了。你不是还没对象吗？过段时间，我给你找个女明星。” 张庆阳：“那我要温映雪。”配上贱贱的表情。 温映雪是现在最当红的小花，凭借一部叫《花满晴天》的电影成功跻身一线。 沈青：“这个有点难，换一个。” 张庆阳：“那就杨黛儿。” 杨黛儿比温映雪还大牌，童星出道，拍了十几部大火的电影和电视剧。 沈青：“……” 和张庆阳又闲聊了几句，就走到美奥附近的一家三星级酒店，开了个房间。好好洗漱一番，睡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沈青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灯光，黄闪闪的刺眼。 越看眼睛越酸，光斑仿佛在眼前跳舞。 他心里想到：不行，我得回网吧。 网吧离的很近，就几分钟的路。 果不其然，那个戴口罩的小姑娘已经在了。 沈青悄悄走过去，站在小姑娘的背后，看她狂敲键盘。 别说，手速还挺快。都能看见残影了。 小姑娘应该是游戏赢了，冲着对面打字：“就这水平还跟我玩呢？” 转头的时候，看到沈青正盯着自己，吓得叫了一声：“鬼啊。” 沈青眼皮跳了跳，这女孩还是这么讨人厌。 不过沈青很快就调整情绪，脸上带着笑，套近乎：“叔叔看你这一个多月，都在玩这个游戏，是不是很好玩啊？” “你这不是废话？不好玩我会一直玩吗？”小女孩觉得沈青有点傻。 沈青拼命告诉自己不生气：“那你可以教叔叔怎么玩吗？” “呵呵”小女孩发出冷笑。不搭理沈青。 沈青还是挂着和善的笑容：“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教叔叔玩，叔叔给你钱。” “大叔，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想干嘛？” 沈青诚恳的说着：“你把叔叔想的太坏了，叔叔就是看你玩了一个多月，有点好奇。” “真的？”小女孩还是不怎么信。 沈青赶紧点头，趁热打铁：“真的。你就是教叔叔玩游戏而已，这能有什么问题？” 小女孩想想也是：“那你给我多少钱？” 沈青把手机掏出来，朝她晃了晃：“你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小姑娘思考了一会儿，说：“那你就给我一千块吧。” 沈青感觉牙根有些痒，看着小姑娘的眼睛：“是不是有点多了？” “一千块都没有，还跟我装大款呢？”小女孩嘲笑道。 沈青深吸了口气：“行吧，就一千块。” “先转钱。” “你还怕我跑了啊？” 小女孩点点头。 沈青没办法，只能把钱转了。 看了一眼微聊，发现小女孩的名称：我心不允许我脆弱。 “喏。”小女孩还是讲信用的，收了钱后，就指着屏幕，沈青说道，“你就照着上面的箭头，按键盘，然后敲一下空格就行。” “没了？” “没了。”小女孩点点头。 “这我用得着你来教？”沈青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对啊，我也不知道你要我教什么？”小女孩嘻嘻笑着。 “好吧。”沈青作出无奈的表情，“那我去那边练练。” 小女孩看着沈青的背影，竖了个中指：“怕不是个傻子。” 一个小时后。 沈青回来了。 “大叔，你又想干嘛？”小女孩觉得沈青很烦。 沈青笑了：“要不我们两个玩一局？” “就你？”小女孩觉得沈青肯定是个傻子。 “这游戏我感觉很简单啊，随便练练就会了。”沈青说道。 “呵呵”小女孩又发出冷笑。 沈青激她：“你要是不敢就算了？” 小女孩有点生气：“我建房间，你进来。” 两分钟后。 “你看吧，我就说这游戏很简单。” “你刚才就比我快了一点，不算。” “那怎么能不算呢？赢了就是赢了。” “再比一局。” “不了，我觉得你太弱。没劲。” “再比一局！我们赌钱！” “我和你一个小姑娘赌什么钱？除非……” “除非什么？” “谁输了学狗叫三声。” “好。” “你输了，叫吧。” “我给你钱，我不想叫。” “我不要钱，我就要你学狗叫。” “我说，我不想叫。” “那算了，就当我碰到一个耍赖的。” “等下，别走。汪汪汪。再来。” “你输了，叫吧。” “汪汪汪。再来。” “哎呀，你又输了。” “汪汪汪。再来。” “你没游戏天赋的，还是别来了。” “汪汪汪。再来。” “算了吧，我都不想玩了。” “汪汪汪。再来。” “就你这样，还玩游戏呢？” “汪汪汪。再来。” “你看吧，我就说你是个废物。” “汪汪汪。再来。” 两个半小时后。 沈青看着小女孩哭着跑出网吧的背影，心情好了许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九章 宣发 电影虽然是导演的个人表达，算得上艺术范畴，但是一旦上了院线，它就是商品。 现在的商品，早就过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阶段。 一部电影的宣发，往往会占到电影总投资的一半以上。某些出品方特别看好的或者是觉得不卖座的电影，还会加大投资。 优秀的电影，资源好，这很容易理解。 比如原时空的《西虹市首富》。 在开心麻花打响招牌之后，当时的出品方阿里影业和新丽传媒，非常看好他们的新片，从影片拍摄时就已经设想好整个宣发矩阵。 一开始，先把火热整个夏天的“火箭少女101”定制单曲《燃烧吧，卡路里》植入到电影中。 后续的宣传里，不仅动用天猫、淘宝、支付宝、淘票票、优酷、饿了么、高德这些阿里体系app，还联动诸如智联招聘、神州租车这些域外app。 整个线上线下资源投入超过4亿。 因此大家才能在18年的夏天，感觉到好像满大街都是《西虹市首富》的身影。 当然结果也在预料中，总票房超25亿。 那为什么说出品方都觉得不能卖座的电影，还敢加大宣发投入呢？ 仍然以原时空的18年举例。 毕赣，以一部个人风格强烈的文艺片《路边的野餐》，成功摘获包括金马奖最佳新导演在内的数个导演奖项，让电影圈惊呼：新人来了。 培养一个导演，可比捧一个明星难多了。 哪怕是流量为王的时代背景下，资本也清楚一个好导演到底有多难。 因为有了长片作品，毕赣很快就获得投资。 新片《地球最后的夜晚》甚至能请到一线女星汤唯主演，老牌影后张艾嘉做配。 要知道，他上部电影的演员，还只是身边的亲戚。 一步登天说的就是这种。 但是成也资本，败也资本。 《地球最后的夜晚》拍摄完成后，出品方内部观片，一致认为过于文艺，常规宣传是不可能卖座的。 就有了下面这一幕，堪称18年电影宣发最亮眼的操作。 他们先让汤唯在抖音录制短视频，发表“2018年最后一天想做什么？”这个话题。 然后找水军回答：想在跨年时能够吻到喜欢的人。 接着，一个数学帝出现，说只要能买到《地球最后的夜晚》，晚上9：40分的场次，正好可以在电影结束时跨年。 这种情感导向的倾诉，很容易就在资本的操作下，渐渐发酵，传播。 最后，《地球最后的夜晚》公开在全网，动用所有渠道资源，提出“一吻跨年”的概念。 让许多情侣心生向往，特别是女生，觉得浪漫极了。 12月31日，《地球最后的夜晚》首映票房超2.6亿。电影成本2000万，除去影院分成和税收，小赚五千万。 但是，票房隔天断崖式下滑95%，只收获一千多万元。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的报复性差评： “开局十分钟就睡着，超级大烂片。” “根本就没有情节可言。” “女朋友看了这破片子，就和我分手了。” 诸如此类。 投资人是赚钱了，但是毕赣呢？ 还没正式开始导演生涯，就已经早早透支大众对他的期待。 起码得沉淀五年，让这批观众对他的怨念少一些，资本才有可能会继续投资。 似乎在流量时代，口碑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资本肯捧，就能出名。 但是娱乐圈的老人们，都知道口碑这两个字的分量。 口碑，是让你永远不坠入深渊的那根安全绳。 …… “佳能那边有什么反馈？”沈青上班的时候，问可岚。 “我刚想和你说，等下我们一起过去，他们通过了。”可岚心情不错，主动给沈青倒了一杯水，“说是要再商量一下宣传方案。” “好。”沈青喝了一口。 一小时后，佳能的一间会议室。 “我们上次过来，记得那会议室很小。”沈青对招待他们的会议室打量，发现明显比他之前待得那个，好了很多。 书架和茶几，都是冷峻的金属工业风格，吊灯采用蓝白相间的铁框固定，墙壁上挂满用佳能相机拍摄的获奖作品。 其中有一张照片沈青特别喜欢： 一座华夏江南小城，梅雨季节，傍晚时分，烟雾朦胧。 在苍老破碎的石板路上，有一个穿着青绿色长衫的老人向前走着。 他背上挂着竹筐，竹筐里是一个小男孩。 阳光隐藏在浓厚的乌云中，两人的背影若隐若现。 远方，出现一辆出租车的轮廓。 昏黄幽暗的车灯，在浓雾中浮现。 在这一刻，似乎现代与古老正在交织，情感和生活交相融合。 这张照片，让沈青感觉到一丝丝的孤寂感，仿佛是一个时代落幕的叹惋。 “这是一个孩子拍的，他以前没有学过摄影。”说这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站在沈青旁边，说道。 男人叫苟三虎，是佳能营销策划部的部门主管。 四十岁成为一家跨国企业的中层，苟三虎自然是有真水平的。 “我这次第二次见你吧？”苟三虎和沈青握了手，主动说道。 沈青伸出手：“之前在提案现场见过一次。”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只有十六岁，家里很穷。”苟三虎盯着照片说道，“当时是一个支教下乡的大学生，见这孩子老是偷偷看他的相机，就借给他玩了。” “结果，有了这张照片。”苟三虎把头转过来，对着沈青笑道，“佳能国际摄影奖学生组的金奖。” 这个时空的佳能国际摄影奖，是全球排名前五的权威性摄影赛事，只比美国普利策新闻摄影奖和《国家地理》全球摄影奖低了一档。 “你说这世界上，是不是有天才？” 沈青点点头，问道：“那这孩子现在呢？” “现在是佳能特约摄影师。”苟三虎看了一眼手表，“这个点应该还在德国杜塞尔多夫的乡下睡觉。” “一张照片改变了命运啊。”沈青感慨了句。 两人没再闲聊，而是坐下来商量具体的方案。 宣发，指的是宣传和发行，这是两个东西。 沈青拍摄的是短片，不用发行，只考虑宣传就行。 “具体的宣传策略，我在提案的时候，已经听你提过了。”苟三虎主管一家大企业的宣传策划部门，自然是行业内的我们第二波要怎么搞？” “第二波的宣传，就从你片子的情节来做文章。”苟三虎弹了弹烟灰，冲着沈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因为常年抽烟，苟三虎的牙齿微微泛黄。 可岚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中年男人心心相惜的模样，感到一阵恶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章 凭什么 这个世界，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比如线上视频网站领域，从很早之前就是双雄并立的局面，脐橙网和藤椒网。 这两个网站的竞争非常激烈。 脐橙网刚开了一档亿元级别的综艺《闪亮无限的姐姐》，藤椒网立马跟上，相隔一个月就制作出同价格的《光芒耀眼的哥哥》。 而且请的明星，一定要对标娱乐圈咖位，绝对不能比对方低。 综艺领域如此，自制电视剧、网络电影等方面，冲突只会更大。 他们自己网站所有的影片，都得是独家播放，连广告也是如此。 因为两个网站的名称问题，它们被华夏观众亲切的调侃为：水果和调味料的对决。 因此，佳能这部广告片，只能在这两家网站里面，选择一家。 “藤椒网的总部就在明珠市，和我们有过几次合作，谈价格应该比脐橙网要容易。”可岚一边整理合同文件，一边对沈青说道。 “那我们优先选择藤椒网合作？”沈青问道。 可岚点点头。 藤椒网办公楼和美奥离得不算远，在明珠市文创中心附近，开车过去半个小时就能到。 藤椒网的对外商务部负责人叫李荣利，是个快五十岁的男人，头发乌黑，一看就是染的。 李荣利很胖，脸上肉很多，眼睛都快盖着看不见了。 “你好，我们是美奥这边的，之前和你约了时间。”可岚进门后，和李荣利先交换了名片。 “久仰大名。”李荣利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李经理客气了。”坐下后，可岚矜持的笑道。 “不不不，我可不是说客套话。”李荣利摇摇头，脸上的肥肉晃得厉害，“美奥的柯可岚，我经常能听到别人提起。今天总算有幸见到真人了。” 他使劲把眼睛睁大，赞叹了句：“果然名不虚传。” 确实，可岚作为华夏最句实话，李荣利作为华夏唯二的龙头视频网，对外商务部的主管这么多年，还是有一定水准的。 但因为这个世界电影发展迟缓三十年的原因，华夏的影视制作还处在一个比较粗放的阶段。 就算不断涌现出天才电影导演，但是广告片领域一直都是比谁拍的画面更美。 所以在李荣利固有印象中，广告片就是一个品牌宣传片，拍的再好也就那样。除非是大导演屈尊拍的广告片才能入眼。 沈青这种没名气的导演，不受认可很正常。 社会上待的这些年，沈青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李荣利这话连嘲笑都算不上。 但是没想到可岚直接站起来，对沈青说了声：“我们走。” 头也不回的就离开办公室。 可岚忽然生这么大的气，别说李荣利，就是沈青都有点惊讶。 赶紧追了出去。 可岚走得很快，高跟鞋在地板上“哒哒”响。 沈青追上去，看着一言不发的可岚，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 走了一段路后，他还是决定说道：“这个社会嘛，就是这样的。我们想要价格能低一点，别人就会刁难你。” “我知道。”可岚快步走着，直视前方。 沈青想了想，又说道：“其实那胖子就是想和你吃饭。” “我知道。”可岚还是快步走着。 沈青继续说道：“我们不答应就好了。” “我知道。”可岚仍然是快步走着。 沈青看了看脸上挂着霜的可岚：“华夏又不是只有它藤椒一家网站，我们去找脐橙就是了。最多就是要的价格高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可岚依然是快步走着。 沈青奇怪：“既然你都知道，干嘛还生这么大的气啊？” 可岚终于把脚步停下，转头看着沈青，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凭什么这么说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投资 第二天一大早的航班。 沈青和可岚两人，飞向京都，去脐橙网总部。 到达时间是上午十点，正好赶上脐橙网上班时间。 和在藤椒网一样的流程，预约、进门、找到商务部。 不同的是，沈青他们这次会见的是脐橙网的副总，主管商务这一块，比藤椒的胖子高了一个级别。 还是个和可岚一样的短发女人。 年纪约摸着超过三十五，但是保养挺好，看着就像是二十七八。 不算特别漂亮，但是非常有气质。 “美奥的柯可岚。”可岚和这女人握了手。 “吴清扬。”脐橙网的副总，名字还挺武侠。 吴清扬坐下后，让人给倒了两杯茶：“我昨晚收到助理的电话，说是美奥出名的大美女来找我们谈合作。” “这不，我特意化了个妆，就怕磕碜了。” 可岚笑起来，冲着吴清扬的脸打量了一会儿，才说道：“姐姐，你要不说，我都看不出你化妆呢。” “别说这些哄人的话。”吴清扬先轻骂了可岚一句，然后看着沈青问道，“这位是？” “这是沈青，这部广告片的导演，这次一起过来。” “导演啊？”吴清扬闻言，主动向沈青伸出手，“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合作。” 沈青握了握，笑着回答：“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哟。”吴清扬发出惊咦的语气，对可岚说道，“还挺自信。” “他很有才的。”可岚夸了一句。 吴清扬看着沈青，眼神中第一次透出意外：“能被一个美人儿这么夸奖，看来是有点真水平。” 可岚把合作意向书递过去，对吴清扬说道：“这是我们这次想要和脐橙网合作的内容。” 吴清扬把合同接过，但是放在一边，嘴上说道：“昨晚助理简单和我提了一下你们要合作的内容，无非就是片头广告和首页轮播这两项。” “是的。”可岚点点头。 “我们脐橙网的报价都是透明的。”吴清扬把笔记本打开，用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她边写边说着：“片头广告的话，得看你们想安排在综艺还是影视剧上？还得看具体的热度怎么样？我给你们列了最近热度最高的几个，你们看价格能接受吗？” 说完，她把笔记本给可岚看。 可岚扫了一眼，就知道是市场价打了九折。 略觉得意外。 可岚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吴清扬接着说道：“你们美奥之前都是和藤椒那边合作多一些，这次是第一次找到我们，所以我做主给了折扣。” 可岚刚想说能不能再降点。 吴清扬立马接下去：“你没和我打过交道，不知道我的性格。我张口开价就是最有诚意的，不接受讲价。” “嗯，谢谢姐姐。”可岚把话咽了回去，嘴上甜甜的说着。 “至于你们想要的首页栏，我这边不能打折，只能和藤椒那边一样，一百万七天。这是定死的规矩。”吴清扬把笔放回笔筒，和可岚解释。 “你也知道，首页是每个网站的门面。你见过哪个门面随随便便就打折的？” 可岚表示理解：“但是姐姐，你能看一看片子再决定吗？” “不管什么广告片都是一样的。”吴清扬摇头，拒绝了可岚的建议。 接下去，沈青第一次听到可岚撒娇的声音。 “姐姐，你就看一次嘛~” 沈青感觉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像是被波斯猫的毛触过皮肤。 吴清扬明显也楞了，过了一会儿才笑起来。 真笑。 “行行行。” 吴清扬一答应，沈青立马就把电脑打开。 播放。 短片时长五分钟，在放到三分钟的时候，门口有人敲门进来。 看模样，是吴清扬的助理。 “吴总，新阳乳液的人等在外面了。” 吴清扬作为脐橙网的高层，自然工作是非常忙的，她和可岚约的会议时间是二十分钟，现在已经到了。 吴清扬头也没抬：“你让毕主管去招待他们，投放报价让他自己拿主意就好，控制在五个百分点内就行。” “好的，吴总。”助理明显感觉有点意外，看了可岚和沈青一眼，才走出门。 又过了两分钟，短片放完。 吴清扬盯着电脑屏幕，头还是没抬：“再等我五分钟。” 说完，就按了播放键，把短片重新看了一遍。 可岚朝着沈青眨了眨眼睛，用口型作出：我就知道。 沈青笑笑。 五分钟很快。 吴清扬抬头之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沈青一番：“你拍的？” 沈青点点头。 “这是广告片？”吴清扬接着问道。 沈青点点头。 “佳能捡到宝了。”吴清扬把电脑合上。 说完，就沉思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着可岚张口：“你知道脐橙网有个开屏吗？” 可岚“啊”了一声。 开屏的意思，就是打开网页版、客户端或者是手机app的时候，有一个强制三十秒的内容观看。 在前十五秒钟，是没有关闭选项的。 如果不想等待十五秒，只能点击观看，进入之后才能退出。 这个功能非常的反人类，谁会愿意被迫等十五秒钟呢？ 所以，视频用户超过百分之二十，都会点击内容看一眼，然后关闭。 这个功能也被脐橙网用户亲切的称为：死亡凝视十五秒。 因此，除非是网站特别看好的大热影视剧或者综艺，才会上。而且脐橙网内部规定，一年开屏次数绝对不能超过十次。 脐橙网近二十多年的发展历史，从来没有在上面出现任何一个广告。 “年底前还剩一次开屏机会，我给你们上一天，一百万。”吴清扬对着可岚说道。 可岚立马反应过来，对吴清扬说道：“我出去一下。” 沈青知道她是去找佳能加钱了。 办公室只剩下吴清扬和沈青两人。 “科班出身？”吴清扬在手上转了转笔，饶有兴趣的问沈青。 沈青摇摇头：“不是影视专业的。” “那怎么想到做这一行？” 沈青想了想：“就觉得自己应该做这一行。” 吴清扬笑了：“你真的非常自信。” “自信总比自卑好吧？”沈青反回了一句。 “你们接下去，是不是想炒热这个片子？”吴清扬把茶水喝了一口后，问沈青。 沈青“嗯”了一声。 “除了我们，还准备找抖视、微客、微聊这三家？”吴清扬猜了一下。 “对，主要的宣传渠道就这三家。”沈青也没藏着掖着，行业内谁都能想到。 “微聊和微客是文字类自媒体，我们的资源肯定没美奥好。”吴清扬把茶杯放下，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但是抖视和我们是交叉持股的关系，我帮你们联系，价格能低不少，重视程度也不一样。” 沈青很意外，一个脐橙网的副总，竟然这么好说话，还带义务帮忙的？ “感觉很意外啊？”吴清扬看着沈青这模样，就知道他在惊讶。 “就是觉得有点太看好这部短片了。”沈青点点头。 吴清扬乐了：“它再好也只是一部广告片，不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实际收益，那一百万开屏费我还是担了风险的。而且吧，它又不是脐橙的广告，它是佳能的。” “那？”沈青也是奇怪这一点。 “反正就打几个电话而已。我主要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万一呢？” 沈青刚想问万一什么？ 吴清扬把身体靠在椅子上，盯着沈青：“华夏的好导演，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一个普通人的五分钟 2021年2月2日，星期二。 阴，有小雨。 上班族经过周末的休息，周一的痛苦，开始逐渐接受周二的工作。 陈涛就是如此。 他作为一个结婚四年，即将走进三十岁的男人，背上背着沉甸甸的房贷压力。 一个月五千五的工资，得给银行三千二。 还好老婆也有份清闲的工作，加上没有小孩，算是勉强能够维持正常生活。 至少一个月还能下几次馆子。但是车子，就别想了。 生活的琐碎，早就让陈涛和妻子没了当年恋爱的热情，就连过夫妻生活，也是保持一周一次的频率。 身体还年轻，但是心已经倦了。 陈涛如往常一样，在家门口的地铁站上车。 因为是首发站的缘故，每次都有座位。这个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觉得幸福的时刻。 座位上，陈涛把耳机塞进耳朵，打开手机。 “昨晚加班，没来及看新出的两集。”陈涛打开脐橙网的app，自言自语，“不知道齐夏安最后有没有发现那个秘密？” 他说的是脐橙网最近爆火的电视剧《亲爱的你》，讲述大城市的一家七口的生活故事。 齐夏安是这家人里最小的儿子，在成年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是抱养而来。 《亲爱的你》虽然讲的是家长里短，但是拍的很真实，陈涛多年不看国产剧的人都追着看，热度非常高。 “脐橙真是越来越烦了。”陈涛作为脐橙网的老用户，自然知道脐橙的开屏。要不是电视剧确实好看，他都想直接退了。 因为经验丰富，陈涛没有看开屏内容，直接点了进去。 在手往右上角，点击关闭的时候，视频画面开始播放。 好像是电影？ 手稍微停了下。 随着“噔”的一声钢琴声，故事正式开始： 一间卧室。 窗帘半遮半掩，从外面透入的一丝丝阳光，可以看出，这是白昼。 但卧室内的光线昏暗，吊灯在：过来吃饭了。 这是母亲和他道歉的意思。 心里这么想着，手机视屏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母亲又叹了口气，静悄悄。 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到男人的声音传来： “每到过年，她都会给我拍一张照片的。” 边说着，男人边打开相机，按下播放键。 但是无论男人怎么按，照片都没有换，还是原来那张：一个普通的，空空荡荡的广场。 男人越按越快，越按越快，终于他崩溃了：“现在相机坏了。” 很快，男人把情绪收了回来，手上动作慢慢停下，语气变得低沉。 他看着母亲：“它坏了。” 像个夜晚找不到家的小孩。 “没坏哩，没坏哩。”母亲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抢过男人手上的相机，神情有点激动，“妈给你拍。” “咔嚓” 母亲对着男人按了快门。 他消失了。 卧室里，只剩下母亲一个人孤单的身影，以及墙壁上的老旧挂钟，“滴答滴答”的响声。 画面流转。 男人出现在一个空旷的广场上，手足无措的看着四周。 “妈？”男人转了一圈，发现没有母亲的身影，忍不住叫道。 母亲在卧室里失了分寸，慌乱的看着相机，发现儿子竟然出现在照片中。 赶紧按了下一张。 此时，男人发现自己又来到海边，脚踩着细白柔软的沙子，面对着波涛汹涌的浪花，伸手摸了摸脸庞。 舔了舔嘴唇。 是真实的海水。好咸。 见到这一幕，母亲在相机上乱按，左右晃动着相机，想帮儿子从照片里面出来。 随着她的晃动，照片的世界倾斜了。 地震一般，男人站不稳。仿佛随时都会跌倒，跌进深蓝色的海面，和海水融化。 忽然，男人出现在一场生日会中。 他正递给一个头戴着小王冠，王冠上写着生日快乐的女孩红包。 小女孩接过红包，乐滋滋的对男人鞠了个躬：“谢谢舅舅。” 然后，她把手上切好的小蛋糕递给男人，甜甜的说道：“舅舅，你吃。” 男人的脑子一片混乱，他下意识接过蛋糕，在房间里漫无目的走着。 电视机嘈杂的响着。 有大人在客厅的桌子边围着打牌，有几个小孩在互相追逐着玩耍，还有一条小白狗，在角落汪汪叫个不停。 男人看了狗一眼。 面前的这一切，男人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再看看正大口大口舔着蛋糕上奶油的女孩，忽然清醒：“这是我的侄女啊。” 音调高了些，带着惊讶：“这是八个月以前！” 此时，卧室里的母亲，还在胡乱动着相机。 午后，阳光正好。 蓝白云朵，挂在天边，青青草地，落在脚下。 这是一所大学。 远处，一群人正聚在足球场上，兴奋的讨论着什么。有人还把彩色的气球，偷偷藏在背后。 都是男人认识的朋友。 他快步跑过去，拉着其中一个，瘦高瘦高的朋友问道：“你们在这里干嘛？” 朋友愣了下，惊咦的看着男人：“今天不是你求婚的日子嘛？” 男人疑惑了：“求婚？” 但很快。 “对啊，这是我求婚的时候。”男人兴奋的叫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紧接着，他慌忙环顾周围，脚步不停踱着。可惜没有见到，他希望见到的人。 眼皮垂了下去。又变回一开始的落寞。 隔了一会儿，他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惊讶的捂住嘴巴，大声惊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是在相机里面！我在照片里面！” 男人对着天空大喊：“妈！” “往右按，换到第一张。” “她在那里。” “她在那里！” 此时，相机已经快没电了，发出“滴滴”的警报声。红色的电池不断跳动。 母亲听到男人的叫喊，连忙按键。 这一刻，时间凝固了。 男人周围的那群朋友，蓝天白云的操场，都如同水汽蒸发，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母亲不停切换着照片。 无论是在公园还是在高山，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城市，无论是在泰国的寺庙，还是在东部的海岛，男人的手永远指着右边的方向。 母亲明白，这是儿子让她一直向右按键的意思。 终于到了。属于这个相机的第一张照片。 今时今日，此分此秒。 照片世界里的男人，正拿着相机，“咔嚓”。对着镜头拍了一张照片。 他缓缓的放下相机，目光直视着前方。 还是在这个熟悉的大学操场，还是在这个阳光正好的午后。 他见到了她。 一个女人的侧影出现在画面里。 穿着一身最简单的运动服，像一朵白净纯洁的百合花。 她正拿着画笔，在画板上画一幅油画。 油画里的天空，有黑夜也有白昼，一对情侣躺在草地上，看着天。 女人听到快门声，似乎有点好奇，手上的画笔停止，悄悄抬起了头。 好干净纯白的一张脸，是出现在夜梦中，初恋的模样。 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就是万年。 女人轻轻的问道，声音脆如雨点，打落荷叶： “请问，你刚才是在拍我嘛？” 男人的眼里满是泪光，脸上却挂着微笑。 是惊叹，是满足，是释然，是喜悦。 是久别重逢的怅然。 更是人生初见的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女人慢慢走了过去。 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 他只敢小声说话，唯恐惊扰了她：“同学，你的画笔能借我用一下吗？” 女人点点头，把画笔递了过去。 男人在手上写了三个字后，朝着天空，勇敢的伸了出去。 义无反顾。 画面转到卧室，此时母亲的眼眶已一片通红。 她看着相机里的最后一照片，是男人面对着天空，微笑着张开手掌。 右上角，红色的电池在不断跳动着。 “啪嗒” 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下。 落在相机的显示屏上，让手掌上的字模糊不清。 画面渐渐虚化，照片越变越大。 最后相机里的照片被装入相框，挂在卧室的墙上。 旁边还是那个老旧的挂钟。 “滴答滴答” 直到这时，才能看清男人写在手掌上的字，只有不大的三个字： 留下我 钢琴声，还是这么悠悠的流淌着。 流逝了岁月，诉说了这么一段故事。 陈涛看到这里，才明白过来：男人选择永远留在了照片世界里。 选择留在了和他妻子第一次遇见的时刻。 他觉得有点感动，也有点悲伤。 陈涛想到自己和老婆初次见面，也是在大学校园中。 那是一个下雨天。她没伞，而他有。 “同学，请问你能顺路带我一程嘛？” “好的。” “谢谢。你人真好。” 所有的故事开头，都极其温柔。 此时，陈涛手机里的画面黑了。 正中央出现两个小小的白字：佳能 陈涛愣了。愣了起码十秒钟，才忍不住骂了出来。 “这他妈是广告。” 气得他擦了一下眼角，把手机塞进了裤兜。 但是没过多久，陈涛又掏出手机，把这个视频转发到群里。 他和他老婆的两人群。 群名叫：“今生”。 而这个群的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半年前。 陈涛老婆发了一条信息：老公，我们要一个宝宝吧？ 而，陈涛没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势 王大鹏，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但是在脐橙网的用户看来可不普通。 王大鹏的《大鹏说》，是脐橙网自制的一档每日脱口秀，专注于娱乐圈热点，拥有粉丝三千六百多万，而脐橙网的月活跃用户数是四亿。 相当于，每十个脐橙网的观众，就有一个关注了《大鹏说》。 很受年轻用户的喜爱。 王大鹏是个80后，长相偏秀气。 虽然没近视，但是因为工作需要，会常年配戴一副金丝框眼镜，据他自己说这样会看起来更加沉稳和博学。 因此粉丝都习惯调侃他：四眼鹏。 王大鹏主持《大鹏说》已经有三个多年头，早就名利双收的他，仍然保持着每天下午一点准时开播。全年无休。 王大鹏如往常一样，坐在演播厅内，看着今天要讲的稿子。 “留下我？”王大鹏问身边的助理，“是不是今早脐橙开屏的那部短片？” “是的。”助理点点头，“张总希望你能想点梗，把这部片子的热度带起来。” 王大鹏摸了摸眼镜架，说自己知道了。 下午一点，脐橙网刚开通今天《大鹏说》的直播通道，就有无数弹幕飘出： “今天，我是第一！！！” “大鹏大鹏我爱你，就像翠花爱铁拐李。” “啊啊啊！我昨天没赶上直播，心痛了一个晚上。” 王大鹏站在演播厅的舞台中央，手握着话筒，开口道： “相信大家这三年来，每天都会在脐橙网见到我。” “有很多人喜欢我，也有很多人讨厌我。很多人是先喜欢我再讨厌我，也有很多人是先讨厌我，然后呢。” 王大鹏特意停顿了下。 “他们觉得自己很有远见。” 说到这，王大鹏捂着脑袋：“这很尴尬，是吧？” 弹幕纷纷安慰： “是的，我现在越来越讨厌你了~” “哈哈哈，佩服那些有远见的人。” 王大鹏接着说道：“当然啦，不管怎么样我红了。” “人红了之后呢，就会有烦恼。” “特别是在微聊上，经常会有很多不认识的人来加我。” “我通过之后呢，他们连个‘王大鹏我爱你’都没说。上来就是‘我哪个哪个公司的’，你现在出来接活多少钱？” “接活？”王大鹏揉了揉脑袋，“这个用词我就很奇怪。国家现在难道不禁止卖*嫖*了？” “对对对，国家已经放开相关政策。” “不客气的说，我是洗浴中心vip中p。” “各位叔叔们，我才十四岁，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王大鹏，我要向公安局举报抓你。” 王大鹏看不到弹幕，他接着说道：“就像昨天啊，有个佳能的人找我。” “佳能你们都知道吧，就那个卖相机的公司。” “他们的要求倒是不难，让我给想一句广告词。” “我说你们的要求是什么呢？” 王大鹏做了个手势：“他们说要自由，要酷炫，要年轻，又要沉稳，要一听到这句广告词，就不自觉的惊呼：佳能真棒。” “听着很难对不对？”王大鹏对着镜头发问。 弹幕给了回答： “难，非常难。” “你这么直接说广告商的名字确定没问题？” “看来今天佳能充钱了。” 王大鹏作出思考的模样：“我想了一个晚上，终于让我想出来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广告词。” 抖包袱前都得顿一顿。 王大鹏表情变得很认真：“佳能，一款能拍照的相机。” “佳能一听这句广告词都呆住了。”王大鹏作出惊讶的表情，“说王大鹏你太厉害了，这么一句简单的广告词，竟然把我们相机的优点全部概括进去。” “我们的相机可不是能拍照吗？” 弹幕越来越多： “王大鹏你飘了，都敢公然调侃佳能了。” “相机：其实我是电动胡须刀，并不能拍照。” “说，索尼给了你多少钱，我们佳能出双倍。” “快递小哥：佳能的律师函正在送达的路上。” 王大鹏这才收住这段话，摇了摇手指：“你们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今天脐橙网的开屏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吧？没点进去看的人，我得告诉你们，这个短片就是佳能按照我的广告词拍的。” “不信你去看看。” 弹幕的队列很一致：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 …… 《鬼眼看电影》是抖视上一个粉丝两百多万的影评类节目。 比最头部的《毒舌影视》和《大妈带你看电影》千万粉丝号，知名度要低一些，但也算是影评类大网红。 《鬼眼看电影》听名字有点恐怖，却是实打实的专业影视分析栏目，以探查电影里隐藏的细节和彩蛋，琢磨导演的创作意图出名。 配音是个女声，温温柔柔。 “《鬼眼看电影》，大家好，我是小鬼。”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郁，让人的心情微微有点酸楚。那我们就来分析一部爱情短片，名字还挺文艺，叫《留下我》。” “没看过的同学，先去抖视上搜《留下我》，看完之后再听小鬼的分析。” 随着画外音的出现，视频画面切换到《留下我》开始的卧室场景。 “大家仔细看这朵菊花，是不是发现花瓣有点萎靡？” 给了菊花一个特写。 “难道《留下我》的剧组穷到连一捧新花的经费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的。” “结合整个剧情我们可以发现，菊花是华夏传统文化里对死者的哀悼，这捧枯萎的花就代表对死去妻子的追念，还象征着丈夫未来的选择。” “花一旦被摘下，就不可避免的老去。” 画面又切，给到母亲出现的那一刻，门上挂着的红色中国结。 “大家发现没有，这个中国结的颜色有点暗沉，不是新买的。” “再联系后面丈夫说的话：每年新年，她都要给我拍一张照片的。就可以发现导演的一点小心机。” “这是新年，但是挂着的却是去年的中国结。得是什么样的痛苦，才会让一个传统华夏家庭对春节都没了期盼呢？” 画面又转，这次是热闹的生日场景。 “这组镜头很有意思。” 《鬼眼看电影》特意把过生日的片段慢放。 “大家感觉到了吗？” “周围人全部都带着笑容。打牌的大人因为赢钱开心，奔跑的小孩因为玩耍开心，吃蛋糕的小女孩因为生日开心，所有人都是开心的。” “就连作为背景的电视画面，也是一对情侣相拥大笑的片段。” “除了男主角。” 此时，画面放大，给到男主一个清晰的面部特写。 “男主角的脸上，只有茫然无措和伤心痛苦。” “不单单是如此，你们看这条在角落里汪汪叫唤的小白狗，都显得特别兴奋。” 视频切到人狗的位置，把背景做了马赛克处理。 “我把无关的画面都做了处理，画出了三条分割线。”配音的女声还是这么温柔。 “这是电影里常用的技巧，黄金对称比例。人和狗分别在画面左右的三分之一处。” “黄金对称只有特定情况下才会用，这里是导演想要把人和狗对立起来，一边叫唤，一边沉默。” 说着，就把视频放慢三倍速。 “你们仔细看，人狗之间还短暂的对视了一眼。” 分析还在继续。 画面转到结尾处。 “照片世界的创意，和结尾处精彩的剪辑处理，我就不说了。这个大家都能感觉出来。” 《鬼眼看电影》把视角停留在女主角的那副油画上，放大。 “发现了没有？这幅画上的情侣手牵在一起，男生是盯着黑夜，而女生则是望着白昼。” “你们肯定会猜，小鬼是不是要说，这个画面的寓意和故事剧情之间的关系？” “当然有关系，导演通过黑白的颜色对比来表现世事无常这个含义。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画面立刻又切回到开始的卧室，纸箱。 “大家认真的看这幅结婚照。” 给了一个结婚照的特写镜头。 “男主角穿着黑色的西装，女主角穿着白色的婚纱，手牵在一起。” “是不是很惊喜？这其实就是男女主角的婚纱照，而画里作为背景的草地，就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 “上述的细节还有一些，但是小鬼藏着不说，希望你们能自己看这部短片，从中去发现。” “关于《留下我》，导演的野心很大，是用专业电影技法来拍摄一部五分钟的短片。” “创意可以是灵光一闪，但是拍摄技巧则是需要千锤百炼。” “导演不简单。” “遗憾的是，小鬼并没有在网上找到任何关于导演沈青的资料。” “今天的《鬼眼看电影》就到这里，我们下期再会。” 《鬼眼看电影》的评论很快过万： “我之前看这部短片的时候，以为就是创意牛逼，没想到这么多的细节。” “沈青是谁？？？” “没看过这部片，但是听小鬼的介绍，我现在就去找来看看。” “五分钟的爱情短片而已，至于这么用心吗？至于吗？” “@楼上，这其实是佳能的广告片。狗头” “我要再看一次，希望能有更多的惊喜。” “一刷” “二刷” “三刷”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星星之火 吴丽丽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刚经历毕业就是分手的魔咒，选择待在家里，哪里都不想去。 如同往常一样，十一点还在赖床。 她把脚偷偷伸出被子外，感觉到内外的温度差，发出“嘶”的一声。 “还是等会再起吧。”吴丽丽赶紧把脚缩了回来。 闲得无聊，就拿出手机，刷着朋友圈。 忽然，她看到一条挺有意思的转发，是她的初中同学： 真想永远和你留在照片里，可是发现手机里早已经没了你的相片。 下方是脐橙网的视频链接。 怀着好奇心，吴丽丽点开。 几分钟后，她忽然变得很沉默。 想起了前男友和她的点点滴滴。 她和男友的性格不合，经常会吵架。 两人都是说话不留情面的类型，一闹就会数着对方的缺点。 几次之后，男友对她说我们以后再吵架，就把对方不能忍受的缺点写在手机的记事本里，谁都不能偷看。 渐渐地，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之间的争吵少了。 但是等到大学毕业的时候，现实的压力还是促使他们做出决定。 吴丽丽和男友的家乡天南地北，必须得有一个人妥协才行。 男友的家庭条件不好，父母常年生病，家里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弟弟，他必须得回去照顾家里。 吴丽丽不想去那个破旧的农村。 分手的时候，男友对吴丽丽说，能不能看一次她手机里的记事本？ 吴丽丽答应了。 “睡觉打呼噜。” “不经常剪指甲。” “每次过节都带我去吃便宜的餐馆。” “不懂得关心我。” 男友一条条的念了出来。 最后，男友问吴丽丽：要不要看看我的？ 吴丽丽接过手机，发现男友所记录的缺点，竟然都是三个字：我爱你。 眼泪一瞬间就喷涌而出。 她很难过，看着男友转身离去的背影，想对他大声说：我可以陪你一起吃苦。 但是吴丽丽始终没有张口。 她真的不想去那个破旧的农村。 这么想着，吴丽丽又点开《留下我》，看了一遍。 …… 张成功是个白领，进入社会已经有两三个年头了。 取名叫成功的，一般都过得很失败。 张成功就是如此。 他刚去另一个城市参加完前女友的婚礼，坐在回家的大巴上。 张成功在婚礼上随了一个大红包，花了他两个月的薪水。 大巴车开在高速，很稳。稳到他睡不着。 打开手机，发现“情感电台”的微聊公众号正推送一篇文章，标题是《死亡和遗忘，哪个更让你害怕？》 张成功本来是不会打开这些情感类公号，觉得矫情，但是他今天刚从前女友的婚宴上回来，心里特别想要看。 点开。 发现是一篇美文，通篇都是鸡汤，无聊极了。 “果然，没有谁能真的感同身受。”张成功嘲笑自己，竟然想在营销号上上找安慰。 正当他要关闭的时候，发现结尾处给了一个抖视视频的链接地址，并附上：史上最感人的爱情故事。 手滑点了进去。 “留下我？”张成功轻轻念出视频的标题。 等张成功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大巴已经到了服务站。 下车去厕所的路上，他不由的想起了前女友。 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珍惜？ 他们同居的时候，前女友每天早上都会为他煎个鸡蛋，倒一杯热豆浆。 下班的途中，会绕路去附近的菜场，买好菜回来给他做晚餐。 不吵不闹，懂事讲礼貌，就连张成功晚上和朋友喝的烂醉，也会开车赶来接他。 “她仅仅就是希望我不要整天玩游戏，能够好好陪她。” “这么简单的要求，当初我为什么都做不到呢？”张成功问自己。 “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呢？” 在服务站的洗手台上，张成功狠狠给自己洗了把脸。 上车后，他把手机拿出来，重新点开《留下我》。 视频下载保存，设为私密。 …… 王琴是个三十出头的家庭妇女，日复一日的烧饭带孩子，早就让她不堪重负。 丈夫对她越来越冷淡，最离谱的是，都不记得前天是他们的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她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我要不要离婚？ 但是她很早就开始相夫教子，脱离了社会。 现在重新出去，找工作就是个难题，再加上孩子还小，也得有人带。 离婚的念头始终没有落实。 “不是都说，每对经历七年之痒的夫妻，起码都有过上百次的离婚想法。”王琴这么安慰自己。 想着，她就打开网页，想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新闻。 王琴不记得是谁告诉自己的：家庭主妇，不和社会脱轨的方法，就是要多看新闻。 发现千度的热度排行榜上，有个很靠后的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夫妻间存在着生死相依的爱吗？ 点开，发现是脐橙的一个视频。 她怀着好奇心，看完。竟然有眼泪滴落在桌上。 “我这辈子怕是难了。”王琴笑了笑，发出了这个感慨。 她拿出纸巾把桌上的痕迹擦去，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还得接孩子补习班放学呢。” 稍微收拾下心情，简单的画了一个妆，就套着衣服出门。 孩子的补习班离得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能到。 牵着孩子走回家的路上，小家伙问她：“妈妈，你是不是哭了啊？” 王琴问小家伙怎么知道的？ 小家伙指着王琴说道：“妈妈的眼睛红彤彤，像是小白兔。” 晚上，安顿好孩子后，王琴和丈夫上床休息。 看着枕边人一言不发的面容，心里忽然就想起白天看过的视频。 她故意把笔记本搬到床上，点开，音量调到最大。 “你看电影小点声啊。”丈夫本来在手机上回复消息，听到旁边发出的声响，就转过头来看看。 “这片子还挺有意思的。”王琴把屏幕朝着丈夫推了推。 几分钟后，丈夫沉默了。 “你也知道的，公司这段时间效益不太好，加上到年底了，欠银行的贷款又得还。”丈夫终于开口，看着王琴说道。 “再撑几天，等李胖子那边的项目回款拿到了，过年也就能轻松点。” “别想了，睡吧。” 丈夫把电脑合上，放到一边，抱着王琴躺下。 王琴感受到手臂传来的力量，心里忽然就不想离婚了。 王琴知道丈夫一个人打拼，工作压力很大。 而她只是希望丈夫，平时能像这样，多抱抱她。 …… 电影的魅力，也许就是能带给一些人慰藉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信我 《留下我》是原时空09年的一部美国短片。 该短片因为极小成本，少演员表演、“照片的世界”创意感十足等原因，被各国影视院校的学生翻拍，当做练手之作。 但大家都是原模原样的抄袭。 这部短片传入华夏是10年左右，并未引起很大反响。 第一点，是因为当时移动互联网不发达，在pc端看短片的人不多，加上偏感情类，看得人就更少了。 但即便如此，豆瓣上还是有近五万人评分：8.8. 算是短片类里非常高的分数。 第二点，其实这部短片的硬伤很多，或者说本可以更好。 原片的妻子，在一开始就出现，少了点回味。 而开头，是一位父亲和儿子的对话，沈青改成了母亲。因为他觉得在华夏文化里，父亲这个角色的冲击力，比不上母亲。 包括结尾处，男人直接从衣服里拿笔，写字。 这纯粹是为了结尾而结尾。 谁会随身带一支笔？有这可能，但并不是生活常态。 最重要的一点，这部短片不符合华夏人的情感节奏。 所以沈青只模仿照片世界的创意，内容、人物、对话、细节全部都做了改变。 外国影视作品汉化得有态度。 西方和东方，看着会为同一个故事感动，但是内心的细腻之处是完全不同的。 融入华夏的最真实社会，才能给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带来最真实的感动。 …… “脐橙网二十四小时数据出来了。”周谛听大声在位置上叫唤着。 沈青和可岚，在《留下我》上线当天，一直都待在办公室。 两人看着是在处理手头上的工作，但是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电脑上。 听到周谛听的声音后，可岚立刻就打开脐橙网提供的后台监控。 “沈青，我们火了。”可岚看到数据的一刹那，就开心的朝沈青说道。 脐橙网上线24个小时：点击播放量过五百万，完整看完短片的有两百多万用户，弹幕数8680，点赞过二十万。 “这个数字很不错了吗？”沈青问可岚。 可岚点点头：“当然啊。美奥上一次有这成绩的广告片，还是去年的事情。” “佳能那边会满意吗？”沈青还是有点担心，他知道让投资方满意才是真的满意。 “佳能怕是要笑死。” “沈导，我觉得自己要火了。”周谛听自从在短片里饰演男主角的朋友后，每天都很兴奋。 不仅在微聊的朋友圈一天狂刷几十条《留下我》，更是工作一有空闲，就会打开脐橙网，狂点f5，刷新《留下我》这部短片。 并在上面疯狂敲打键盘，变着法发弹幕： “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爱情短片。” “感动啊！看完《留下我》，我准备去和老婆求婚了。” “别闹，上面这位朋友你还没老婆。” “有没有人觉得，男主的朋友，其实非常耐看。疑惑的表情” “我和你有相同的看法，感觉男主朋友更帅一点呢。么么哒~亲亲嘴表情” 沈青觉得周谛听整个人，都精分了。 “沈导，我这是帮着刷点击量和热度。” 但是沈青没告诉他，脐橙网的内部算法是，一天之内同个ip用户，只算一次点击。 开心就好。 其实不仅是周谛听，沈青私底下也悄悄在刷着热度。 他让鲜黄瓜电影评论网的水军，把这部短片的评分刷高，然后自己在下面偷偷留言： 其实这部短片，是佳能想告诉大家：留下我。 这一条评论，沈青没有刷点赞量，但是没过几小时，就有超过一千人给他竖了大拇指。 其中就包括可岚。 当时可岚在家里，给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后，端起电脑窝在阳台的飘窗上。 飘窗很大，楼层很高，外面是明珠市的江河夜景。 河面，常年有观光游轮闪烁着彩灯，劈开水流，逆风向上。 可岚喝了一口咖啡，有点苦。 她打开鲜黄瓜，想要看看评分降了没有？ 嗯。近五千人打分，维持在九分左右。 突然，她看到沈青的那条热评，笑出声来。 脑中又浮现，沈青提案时的场景： 佳能的会议室，沈青讲完整个短片的创意，并且给了非常详尽的分镜脚本后，有一个领导提出了疑意。 这个领导就是佳能宣传部的苟三虎。 苟三虎问沈青：“听着创意很好，但是我们是要一个广告片，里面好像没有一个提到佳能的切入点啊？” “如果仅仅是男主相机的画面，和结尾处的佳能文字，我觉得还不够。” 沈青冲着苟三虎笑道：“这部短片的结尾，留下我三个字不仅仅是男人对母亲说的。” “噢？”苟三虎示意沈青继续。 沈青对着众人，说道：“也是佳能对所有人说：留下我。” 话音落下，鸦雀无声。 “啪啪啪” 苟三虎率先鼓掌，紧接着其他领导也跟着鼓掌。 这就是当时提案现场，出现掌声的原因。 可岚想着想着，忽然又把视频打开。 画面停留在自己出现的那一秒。 她看了一眼墙上，精心装裱过的那副油画，又看了一眼出现在短片中的自己： “真好。” 同时说着“真好”的，还有在公司加班的沈青。 他看着自己第一条热评，被越来越多的人点赞，心情变得很好。 “我就说这破网站得抖机灵。”沈青决定，以后都不再发表长评。 没名气的时候，别人根本就不会点开看。 沈青刚准备下班回家，就收到手机上传来的抖视对接人员信息： 抖视二十四小时投放超六百万人次，点赞达到一百四十八万，总下载量为六十万，转发次数破二十万。 “数据很好看，但还是没达到最理想预期。”沈青重新坐回座位，这个数据还包括买的水军刷量。 沈青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抖视用户偏年轻化，喜欢短平快的视频节奏，想要奶嘴刺激。一张嘴就有甜甜的汁液可以吸收。 而《留下我》的时长太长，不能立马接收到感动，得花时间沉浸才行。 因此，很多用户就算被推送，也只会快速划过去。 他们往往连开头都没耐心看完。 而剩下的两个宣传渠道：微聊的公众号自媒体，微客的大v评论转发，结果也不算百分百满意。 沈青之前花钱，让他们发了一些通稿，类似《年度最催泪的短片》、《留下我，你愿意吗？》之类的文章，加上自来水的推荐，算是引起小范围的讨论。 最高光的时刻，是短片出现的第十三个小时，上了热搜的前十。 千度关键词：佳能、《留下我》搜索量达到五万次，上了实时热度风云榜的前五十。 宣传讲究时效性，今天的热度一旦降下来，后面就很难炒上去。 其实，《留下我》能有这个成绩，沈青已经非常满足了。毕竟这只是他的第一部短片。 佳能也满足了。一部广告片，三百万的成本能有这个成绩，已然超出佳能领导们的预期。 他们能从佳能官方微客的网友留言中，感受到品牌的沉淀正在慢慢形成： “佳能是个懂华夏的好企业。” “我都看哭了，以后买相机肯定会选佳能。” “泪目。想起我的母亲。” “谢谢佳能，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感人的广告。” “……” 但是苟三虎，明显不满足。 “沈老弟，你这部短片拍的很好，绝对可以火，但只是小火。要想大火，还少了些东西。”当时在会议室内，苟三虎对沈青说道。 “苟大哥，你说。” 苟三虎看着沈青，指点道：“太直白的感动，不容易传播。加上短片只有五分钟，情绪铺垫太短，大部分年轻观众没有结过婚，很难产生共鸣。”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们得让这个短片，在争议中被感动。” “那第二波宣传，我们要怎么做？”沈青问道。 苟三虎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撕下，传给沈青： 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这什么玩意儿？”沈青看着手上的纸张，觉得苟三虎在开玩笑。 苟三虎冲他点点头：“沈老弟，信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我和你妈掉水里 “朦胧”是微聊情感类头部公号，以田园女权旗帜和制造男女矛盾出名，粉丝数量过三千万。 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女性。 “朦胧”发的每一篇文章，都能在短短几十秒内突破十万+ 它更是制造出无数的爆款，像是《我和小三你更爱谁》、《女人不是生育工具》之类的文章，都曾在社会上引起广泛讨论。 今天，“朦胧”发了一篇文章： 《我和你妈同时倒进水里，你先救谁？千古难题今天有了答案》 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这句话流传在华夏的历史，已经不能考究。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男人总会被自己的妻子或者女友，问到这句话呢？ 为什么在女人心里，这个问题会时常浮现呢？ 为什么偏偏是你妈，而不是你爸呢？ 究其原因，可能是我们华夏传统文化里，最根深蒂固的婆媳矛盾。 女人的独占欲望是非常强烈的。 她会想要限量款的包包，走在街上看到和其他女人撞衫会不开心，更别说爱情，只想要独一无二的宠爱。 所以，她才会想知道：作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之一，我和你的母亲，你到底更爱谁？ 作为妻子的时候，女人当然想听到丈夫说最爱我，作为母亲，也会想听到儿子说最爱我。 有网站做过这样一个统计：婚姻中，女人最无法忍受什么样的男人？ 回复人数超过五十万，其中三个关键词出现的次数最多：出轨、家暴、妈宝。 妈宝竟然能打败男人穷、不上进、没情趣、没幽默感这些关键词，成为婚姻前三的阻碍。 可想而知，婆媳矛盾在我们的生活中究竟有多严重？ 我本来以为，我和你妈之间，你永远都做不出选择，我也不希望你做出选择。 一手是爱人，一手是亲人，这叫男人该如何抉择？ 但是在今天，一部叫做《留下我》的短片，告诉了我们这个问题的答案： 母亲随时可以抛弃，唯有妻子不可辜负。 …… 李璐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昨天刚和男友生气。 因为她觉得男友不够爱自己。 憋了一晚上的气，早上上课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 趁着老师不注意，就拿出手机刷刷微客，想要找些有意思的热点打发时间。 忽然，一条话题正以非常快的速度抵达热搜： “强烈抵制《留下我》，这部短片的三观极其不正” “留下我？”李璐知道这部短片，好像她昨天在抖视刷到过。 有个她挺喜欢的影评人正在讲解短片内容，但是听了几秒就没有继续看下去。 不是电影，没有明星，导演不出名，讲些情情爱爱的悲惨故事，没一点让她有兴趣。 反正无聊，她就点开话题，想要看看这片子怎么三观不正了？ 她先看了一眼话题的详细评论，发现最高赞的一条评论已经有十几万的点赞量，是这样写的： 我是一位单亲妈妈，儿子只有九岁。 我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给他煮早饭，送他上学后赶着去公司，忙了一天回家，又得给他做晚饭，补习功课。 做完这一切就到了九点，还要照顾他洗澡刷牙睡觉。 我每个月工资只有两千多，已经三年没给自己买过一件衣服，但是看到儿子每天都在长大，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到今天，我看到《留下我》这部短片，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 原来儿子长大以后，是可以为了妻子，抛弃母亲的。 那我一个单亲妈妈，现在的坚持，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 下面的最热跟评点赞也很高，达到了几万： 赞同高赞评论。 我昨天看完《留下我》，就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今天看完“朦胧”的文章，才发现问题的根源。 这部短片的结尾，竟然敢公然宣扬，男人可以为了老婆，抛弃家中年迈的母亲。还有一大群人叫着感动。 含辛茹苦养育你长大的母亲，看到你的感动，该有多难过啊？ 接下来，一连串的评论都是强烈抵制《留下我》这部短片。 “这片子这么三观不正？” 李璐觉得自己有必要看一下了。毕竟想吐槽也得先了解。 点开视频。 五分钟后，李璐怒了。 “这片子拍的很好啊，就是说了一个丈夫怀念死去妻子的故事，哪有你们说的这些意思？” 很快，她的评论就有人回复： “哟。希望你以后老了，看到儿媳妇把你送进养老院的时候，也能这么想。” “沈导，你看我这么回她可以吗？”电脑的另一头，你不知道坐着是人是狗，这次是周谛听。 沈青看了一眼，摇摇头说道：“你现在扮演的角色是圣母，一位充满着生活智慧的女人，说话得沉稳点。” 说完他亲自下场，敲了键盘： “拿着你妈辛苦赚的钱，背后又戳她的脊梁骨。我建议你有这看视频的时间，不如回家好好孝顺你的老母亲。哪怕给她剥个橘子都比你在这为一部短片感动要好。” “女人都是会老的。千万不要让你今天脑子里进的水，变成做母亲后流的泪啊。” 一开口就是老圣人了。 “得站在道德制高点说教，别人才会烦你。”沈青指点周谛听。 周谛听恍然大悟，还是沈导有水平。 果然，电脑那头的李璐生气了，马上回复评论：“我用得着你来教我怎么做嘛？” 李璐和沈青喷上了。但明显，她骂不过沈青。 于是，她把视频甩进大学的宿舍群，问道：“你们赶紧看一看这短片，微客上一群老女人在骂。” 片刻后。 群里回复消息：“这片子挺感动的，为什么要骂？” “她们说这片子宣传了只要妻子不要妈妈的不正三观。” “……” “我刚看了‘朦胧’的文章，说的就是这片子。” “这也太扯了吧？” “哎呀，这种撕逼的事情，你怎么才叫我啊？” 其中一些评论，自然是沈青找人刷的，没想到还真让他炸出来一大群人。 这还不够。 他又找了几个，抖视著名的女性鸡汤文学家和亲子类大主播，隔空对骂。 “爱就是无所畏惧，就是你死了，我还在这里等你。为了见你一面，我可以翻越高山，跨过江河，只为了和你初次见面的时刻。” “我还记得曾经怀胎十月。每天只能吃一些流食，身体重了四十多斤，脸浮肿的像个球，才顺利生下儿子。好不容易等到儿子成家，才发现儿媳妇每天都怂恿他，算计着如何把我赶出家门。” 一个说爱情就是需要义无反顾，生死相随。 一个说家长里短，婆媳买菜钱该谁出的问题。 渐渐把《留下我》的话题度升了上去。 许多年轻人因为好奇，纷纷点进去看视频。 一个白天的时间，微客的热搜就从“强烈抵制《留下我》，三观不正”变成了，“《留下我》这部短片，究竟是不是三观不正？”的讨论帖。 热度非常高。 到了这步，《留下我》已经演变成一场狂欢。 大家的讨论范围也从影片本身，延伸到具体的婆媳矛盾、现实中是否真的存在生死相随的爱情等等话题上。 《留下我》究竟讲了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到了晚上，微客上赫然出现：“佳能道歉”、“佳能滚出华夏”的热搜。 一看就是有人买了热度。 这个人就是沈青。 佳能的微客官方账号也非常会玩，配合着发了一条消息，是佳能新款相机d502，在委屈哭泣的拟人图片。 下面还配文字： 佳能委屈，但是佳能不说。 一大群安慰的留言，一大群抵制的留言。 到了晚上八点，微聊公众号的头部自媒体们，纷纷发文： 从《留下我》热议，看华夏婆媳矛盾究竟有多深？ “朦胧”亲自操刀，《留下我》引起广泛关注。 佳能作为一家rb企业，怀着何种居心说出‘留下我’？ 广告片如何拍，才能引起广泛共鸣？可以参考《留下我》 篇篇阅读量10万+ 沈青看着不断蹿升的热度，心想：不愧是“朦胧”。 就是价格有点贵，一篇文章要他五十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燎原 如何定义“爆”这个词？ 华夏字典里的解释是这样的：猛然炸裂并发出响声。 《留下我》就是猛然炸裂，并发出巨响。 沈青刚到公司，就见到可岚叫他进办公室。 “沈青，爆了。”可岚都没等沈青坐下，一进门就对着他说道。 “爆了？公司好好的，怎么会爆？”沈青左右看着，作出一副探查的模样。 可岚知道沈青这家伙又在逗她：“我是说，你的片子爆了。” “柯组长，具体说说。”沈青伸出一只手，示意可岚开始她的表演。 见到沈青这模样，本来已经不想说话，但还是没忍住。 佳能官方网店，昨天新款d502一天就卖了四千台，以平均一台一万的价格，单品销售额就突破四千万元。 说着，可岚就把电脑转个方向，让沈青看看。 d502下面的评论，全部都是关于《留下我》的。 “谢谢佳能，让我看到留下我这么好的片子。” “因为留下我，我才决定支持佳能。” “本来我在索尼和佳能之间犹豫，但是看完留下我，立刻就付款了。” “感动，非常感动，感动到必须花钱支持。” “希望我的结婚对象，也能一辈子留下我。” 可岚给沈青看了一些评论后，对他说道：“你知道佳能破了什么记录吗？” “什么记录？”沈青又看了几条评论，发现他们真的都是因为《留下我》才买的相机。 可岚竖起了个大拇指：“佳能官方旗舰店创店十年，单日单品销量。” “沈青，这都是你的功劳。” 沈青把视线转回可岚，摸了下左边脸颊，觉得有些痒：“这销售额里面，佳能会给你分成啊？这么激动。” 可岚骂道：“沈青！” “一天就把广告费赚回来，佳能这次是赚大了。”沈青也不开玩笑，认真起来，“其他的呢？” 可岚把电脑甩给他：“你自己看。” 知否，是华夏最大的付费知识平台，注册用户超一亿。 点开知否的网站，会先跳出一句很符合网站特点的古诗：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网站既然敢用这种偏文艺类的广告词，用户的定位自然也都是“精英”“知识分子”居多。 以往知否的热门搜索只针对娱乐圈、时事政治、社会百态，但是现在热门却是关于电影的。 “请问，该如何看待佳能短片《留下我》？” 下面的回答很有意思： “索尼、尼康、徕卡等品牌纷纷表示：佳能你开挂。” “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亲情和爱情之间，该如何抉择，佳能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 当然，也有不抖机灵的回答。 一个叫做“跳跳的皮蛋”的用户，写了一段话： “我看到妻子出现在操场上，问出‘你是在拍我吗？’的一刹那，就哭了。我担心男主到不了最后一张图片，担心他会回到现实世界。” “我以为他会拿出戒指向妻子求婚，完成之前那个场景里，没完成的仪式。我也担心他可能会对妻子微微一笑，说一声：好久不见。” “但是都没有。他用生命的代价，留下了爱情。” “我热恋过，也失恋过。能明白，但又不能完全明白这种情感。” “最后，只能轻轻的说一声：在爱情里，留下我。” 还有一个叫做“叫我新时代诗人”的用户，写了首诗： 苍老的母亲面容 独自一人孤独的时光 发黄的相片 陈旧的相框 挂在墙上的不过是疼痛和悲伤 留在心里的才是追思与向往 沈青撇撇嘴：“好酸。” 当然，除了这个热门话题，还有许多衍生的话题。 比如：“如何从《留下我》学习拍摄短片技巧？” “《留下我》究竟属于科幻片还是爱情片？” “我是一名大四的影视学院学生，请问我可以凭借手上这部相机，翻拍这部短片吗？” 沈青有点好奇，点进去。一看最高赞的回答，顿时乐了：“你他娘手上拿的是索尼的相机。” “咦”沈青发现还有自己的事情。 “《留下我》导演沈青，究竟是什么人？” 沈青赶紧点击。 “查无此人。” “cao”沈青骂了一声。 知否上的热度很高，但是微客的热度更高。 基本上所有影评人大v号都在转发《留下我》： “华夏广告片的新纪元，一部广告带动佳能过亿销售额” “从创意到结构，全方位解析《留下我》” “谁说时光留不住？只要你能拍照片” 《留下我》三个字的热度，竟然蹿升到热搜第一。 大大的hot，在后面跟着。 沈青点进去看了看，发现大家不是在讨论这部片子，反而更像是一个情感电台。 无数的用户，在上面抒发自己的爱情经历，对婚姻的看法，当然还少不了吐槽婆媳关系的。 沈青又在千度网上搜索《留下我》，发现有许多门户网站的小编，都在自发蹭热度。 “《留下我》的最后一分钟，眼泪舒服的流淌。” “男人一生必须要看的十部短片。” “我给婆婆看了《留下我》后，她竟然把我赶出了家门。” “从《留下我》看，探究微电影的时长优势。” “深度剖析《留下我》结尾的剪辑技巧” “嗯？”沈青看到最后这篇文章的标题，手不自觉就点了进去。 “《留下我》结尾的剪辑用的非常巧妙，男主角指着右方的照片，在向相机里被母亲划过。伸手的画面，从相机里跳跃到墙壁上，都非常值得学习。” “但是大家知道，求婚那场戏，男主身边的朋友为什么会像水汽一样蒸发吗？” “之前所有的场景，都是普通的切画面，只有那场戏，用了视觉特效。” “导演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加一个特效在片子里，因为视觉特效是很耗时间和成本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短片的高潮就在最后，男女主角见面的时刻，他必须要把前面的情绪做一个总结，而这种画面处理，能让观众产生虚幻与现实正在渐渐融合的错觉。” “这在电影里叫做故事情节积压，等待最后的爆发点，是比较有经验的导演才会使用的技巧。” “因为一旦用不好，很容易就让观众出戏。” 沈青看了一眼小编的名字，是一个叫做“程程潇潇”的用户。 “你做的好事。”可岚的声音打断了沈青的沉思。 抬头望去，见可岚正向他展示手机上的信息。 “怎么了？”沈青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可岚说：“我以前的同事，跳槽到博报去了。她正筹划着要过来打你呢？” 博报是华夏前五的4a公司，但是干嘛要打他？沈青觉得莫名其妙。 “她说，因为你，他们被留着加了两天班，都是凌晨三点才回去。”可岚把手机放在桌上，冲着沈青笑道，“所有人都被甲方要求，做出像佳能一样的广告。” “你说，她是不是要打你？” “好吧。”沈青委屈的点点头，他也没想到这广告片能这么火。 可岚只是和沈青开个玩笑，见他服软就换了个话题：“你还记得藤椒网那个胖子吗？” 沈青点点头。 可岚开心的笑道：“那家伙被骂的很惨，年终奖都没了。” “你怎么知道的？”沈青很奇怪。 “是吴姐姐告诉我的。” “吴姐姐？”沈青想了半天，“脐橙的吴清扬啊？” “嗯。”可岚点点头。 “一个大老板，还管这种小事？”沈青觉得这个吴清扬也是闲的发慌。 “她自己主动和我提的。” “她怎么知道的？”沈青印象中没有和她说过这种事。 可岚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 说完，可岚又想起一件事没说：“对了，之前德国的一家公司，联系美奥说要翻拍这部短片。” “版权又不是我的，和我说有什么用？”沈青心想，这是广告片，版权肯定是甲方的啊。 “是没用啊。”可岚笑嘻嘻的接道，“我只是告诉你，人家付了十万的版权费。” “欧元。” 沈青觉得可岚变坏了，都懂得如何气人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陈半芹 《留下我》的运气不太好，热度榜首只维持了半天时间，就被娱乐圈的大瓜爆了。 “陈半芹正式起诉离婚，原因疑是丈夫家暴？” 这条话题是下午三点发布的，五点多就冲上微客热搜第一。 “陈半芹真是可惜了。”上班的时候，本来创意部8组的同事们都在看《留下我》的热度榜，忽然被这条热搜刷屏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 “她是谁啊？”沈青问道。 周谛听抢答：“沈导，这可是陈半芹！” “我知道她叫陈半芹，这上面写了名字，我又不瞎。”沈青对周谛听很无语。 他指着屏幕上一个面容憔悴，带着超大墨镜的女人，从法院门口低着头走出来的照片，问道：“我问的是，她是干嘛呢？” 大家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沈青，似乎很惊讶他竟然不知道这个名字一般。 最后，还是可岚人好，向沈青介绍了陈半芹。 陈半芹出生于1988年，11岁时被华夏名导于振全相中，参演《远山的呼唤》，饰演男主女儿莉莉的角色。 《远山的呼唤》这部电影，讲的是西南的一个边陲小镇上，一位独居的父亲和聋哑女儿面对困难时，相依为命的故事。 虽然是多年前的片子，但是现在看仍然能被其中的情节所打动。 陈半芹因质朴精湛的演技，12岁就获得东亚电影节最佳女配角，顶着小影后的光环出道。 东亚电影节是这个世界的一个a级电影节，在泛亚太地区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被普遍认为是除戛纳、柏林、威尼斯三大电影节外，最具权威性的国际性电影节。 当然，美国的奥斯卡我们得另起一行。 东亚电影节成立的时间不长，仅有二十年的历史，但凭借公平公正公开的奖项评比，为世界范围内输送了大量的优质电影。 许多原本不为人知的小众影片，经过东亚电影节的宣传，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养活了一大批类型片导演和演员。 《远山的呼唤》导演于振全就是从这里崭露头角，凭借其对生活残忍真相的洞察，和自然如流水般的画面节奏，逐渐成为华夏影视行业的一面旗帜。 陈半芹11岁出道，期间参演了许多部优秀电影，和另一位同样是童星出道的女星韩素晨，被观众并称为“半情倾城”。 “半情倾城”这四个字就可以看出，这两位女星的外貌出众程度。 《狗眼看人》和《我们的九月》就是陈半芹最具代表性的名作。 前者帮她成为第三位华夏影后大满贯，后者更是让她获封“文艺片女神”的称号。 “所以她很红对吗？”沈青听了半天，可岚一直在说陈半芹的演技如何如何好，插嘴问了句。 没想到可岚竟然摇头：“因为陈半芹这么多年都是演文艺片，不参演商业片，所以受众有点小。属于那种不是特别红，但是大家都认识的演员。” “是不算红，我上次听到她的消息，还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周谛听立马接上。 三年前，陈半芹还在事业上升期的时候，突然宣布结婚，嫁给了一个圈外普通人。 之后直接息影，回归家庭，把整个娱乐圈和华夏社会都惊了。 无数吃瓜群众，纷纷表示自己又相信爱情了。 “她老公我见过照片，长得很一般，也没什么钱。”周谛听的话里有点酸气，“不知道看上他什么？结果，你看现在还被家暴。” “哎。”除了沈青，其他人都微微叹了口气。 “听起来是挺有个性的一个女演员。”沈青觉得这姑娘的婚姻挺悲惨，就原谅她把《留下我》热度打压下来的事情吧。 网络的热度一旦降下来，再想升上去，基本是不可能了。 所以沈青让大家都休息下，这几天收集资料兼充当水军，肯定累坏了。 “呼。” 周谛听第一个趴在桌上，眼神有点委屈的看着沈青，“沈导，我两个晚上都没睡了，和人对骂差点把我自己给气死。” 沈青没理他。 走到可岚的办公室，和她对了一下这两天的短片数据。 “覆盖人数接近五千万，其中一二线城市热度最高，引起的相关话题超五十万，60%以上的路人都对佳能产生品牌好感度。佳能那边非常满意。” 可岚也松了口气，比了一个接电话的手势：“刚才他们的华夏总经理还特意打电话给我们大老板，夸了你几句。” 沈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再有两三个大案子的积累，你就可以离开8组了。”可岚边整理文件边对沈青说道。 沈青很奇怪：“离开8组？我要去哪啊？” “说不定创意部会变成9个组。”可岚笑笑。 沈青没有可岚预料中的喜悦，反而显得格外平静：“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可岚见沈青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马上就换了个：“你上次不是说片子完成就请剧组吃饭的吗？要不就今天？刚好大家都有时间。” 沈青轻拍了下手：“我就说有什么事情忘了。那就今天晚上，叫大家聚一聚。” “那我们就去檐下吧？那家明珠菜做的最正宗。”可岚和沈青商量。 沈青听到檐下两个字，心头一紧。 檐下听着像是路边餐馆的名字，但却是明珠市非常出名的一家私房菜餐厅。 檐下坐落在梧桐路的老宅院里。这片地区的房屋都是民国时期建造，被用作各国的大使馆办公地或者是外交人员的生活居住地。 百年来，一直都是明珠市寸土寸金的存在。 檐下的老宅六年前被一位神秘人士买下，据说花了一个半亿，装修又费了两千多万。里面的所有家具都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 至于为什么沈青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之前上班的时候，他偶然间听到隔壁6组，那个走路带风的女同事张丽说的话。 “张丽，你桌上的早饭怎么不吃啊？” “哎呀，吃不下。昨晚吃的东西还卡在肚子里，难受死了。” “你是吞了板砖嘛？一晚上都消化不了。” “嘻嘻嘻”周围人发出了笑声。 “板砖倒是没吃，就是去檐下吃了一顿。” “哎呀呀，张丽你竟然能约上檐下的饭，那里超级难排的。” “是啊，我也是别人请的，换我自己可不舍得。” 沈青从张丽一张口，就知道是凡尔赛宫殿出身的女仆。 但是出于好奇，沈青还是去网上查了查檐下。 人均超三千，并且没有低于两千一瓶的酒。 沈青感觉自己的口袋在向他抗议，朝着可岚说道：“檐下啊，我听说过那家店。” 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要提前两个月预约才行。现在订是不是会太晚了？” 可岚安慰沈青：“别担心，檐下的老板是我朋友，不用排队。” “噢，这样啊。”沈青朝可岚点点头，不情愿的说道，“那好吧，就去那吃。” 可岚说着就打开手机，在“佳能广告片拍摄群”里说了声：今晚六点，檐下聚餐。 群里一阵欢呼： “沈导这是准备大出血啊。” “哇哇哇，吃吃吃。不吃吐绝对不罢休。配了个‘肱二头肌’的努力表情。”不用想，这是周谛听说的话。 “沈导，我原来一直觉得你抠门，没想到看错你了呢~”钱保钱还发了一张“认罚三杯”的喝酒图片。 沈青忍着痛发了一句：“大家开心就好。” 等回复完几条信息，可岚抬头看到沈青在沙发上一脸纠结的模样，这才明白过来，觉得有点好笑。 “这是走公司账过的，又不要你掏钱，真是的。” 沈青反应过来。 对啊，这是美奥的案子，可岚还是制片人呢，干嘛要我花钱？ 沈青心情一下好转，对着可岚大气的说道：“柯组长，你排菜的时候，多点些特色菜。什么贵上什么，一定要让大家吃的开心。” “对了，记得多叫几瓶酒，我外号叫千杯不醉。酒少不尽兴。” 可岚看着沈青这模样，悄悄骂了句：“幼稚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檐下 晚上。檐下。 沈青没车，檐下又离公司很远，因此他是搭着可岚过来的。 因为做东的缘故，他们提早半个小时先过来安排。 把车停好后，沈青就见到传说中的檐下。 檐下门口，有一个种满花草的入户花园。虽然已近寒冬，但是花朵竟然奇异的盛开着，彩色充斥着空气。 过了花园，就是檐下的门厅。 门口没有想象中的年轻侍应生站岗，是一位穿着西式晚礼服的外国老管家，金发碧眼，戴着一双白手套。 “柯小姐，老板已经安排好今晚的饭局，您跟我来。”说着，侧鞠了个躬，手伸着前方，带沈青他们去包厢。 沈青坐到包厢里，发现地方不算大，只能容纳十个人的空间。 但是其中摆放的留声机和落地大摆钟，象牙白的瓷砖和双层吊灯，一下就把民国的时代感展现出来。 “灯影？”沈青看了一眼包厢的门牌，“就是这个包厢名字，有点不西方。” 可岚在台子上给自己磨咖啡，听到沈青的话后，说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有这感觉，但是老板说自己特别喜欢一句诗。” “什么诗？”沈青走到可岚旁边，也跟着磨咖啡。 有样学样。 热水冲泡后，手磨咖啡的香气渐渐弥漫在房间。 “床前双草履，檐下一纱灯。”可岚回答，“所以这个餐馆就叫檐下。” “床前双草履，檐下一纱灯。” 沈青跟着念了一遍，抿了一口咖啡：“嗯，挺有意境的。但我还是觉得不搭。” 可岚笑着望了沈青一眼：“人自己的餐馆，自己喜欢就行。” 顿了会儿：“其实我也觉得不搭。” 说着，可岚就走到留声机旁边，从一堆老唱片里挑了一张。 橙黄色的唱针在转动的唱片上划过，房间里流淌出旧时代最耳熟能详的几首歌之一：《夜明珠》。 夜明珠，夜明珠，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乐声，响歌舞升平 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 …… 悠扬、怅惘，带着旧时代特有风格女声响起。 “现在，是不是得跳舞啊？”沈青问可岚，民国的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说完，朝着可岚半鞠躬，作出邀请舞伴的姿势。 “别闹。” 可岚“啪”的把沈青的手拍掉。 两人说话间，剧组的人到了。 率先进来的是周谛听。 这家伙说要发朋友圈，非得跑回去换衣服，才没有和沈青一起过来。 他从门口探了个脑袋，眼神打量一番后，看到沈青的身影后才敢进来。 “沈导，看到门口那个外国老头我都紧张死了，生怕冒出一句英文。”周谛听冲着沈青大吐苦水，“还好是讲的普通话。” 周谛听说完，就打量了包厢一番，然后问沈青：“沈导，这里有水吗？我快渴死了。” 沈青嘲笑他：“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说着，冲周谛听举了举手上的杯子：“这里都是喝咖啡的。” 周谛听“啊”了一声，脸上带着无奈：“可是沈导，我真的很渴。这样，我去外面问问有没有矿泉水？” 说完就要出去。 “等等。”沈青叫住了周谛听：“你顺便帮我也带一瓶。” 可岚白了沈青一眼。 剧组的人很守时，六点前，都到了。 吃前菜之前，沈青倒了满满一杯红酒，站起来，冲大家说道： “谢谢大家前段时间的努力，片子很成功，相信你们都能从网上的热度感觉到。多余的话我也不说，这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完，一口闷。 周谛听小声嘀咕：“还说我烂泥，你自己还不是把红酒当啤酒喝？” 说完，他也赶紧倒满，干了。 这酒很贵，周谛听从瓶子上全英文的标签看出了这一点。 三旬酒过。 “沈导，其实人家开始的时候不看好你。”钱保钱喝酒上头，一个光头红得和茶叶蛋似的，说话变得有些磕巴，但还是那么阴柔。 “没想到能拍的这么好呢~” “人家和你道歉~” 说完，他给自己灌了一杯。 “沈导我也得和你道歉。”钱保钱刚说完，李如又说道。 “第一天拍摄之前，我还在心里笑你，觉得你水平不行，没想到最后出来的片子让人这么感动。我看完以后，还偷偷哭过。” 说完，也给自己灌了一杯。 紧接着，张起元站了起来：“沈导，我不和你道歉。我就是谢谢你指导我怎么演戏。这几天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好嘛，他也给自己灌了一杯。 “我，我也敬沈导你一杯哩。”张翠静有点拘束，咕咚咕咚喝了一杯后马上坐下。 “你们就没人发现，这片子的音乐配的恰到好处吗？”刻舟求剑原本一直在吃东西。专挑贵的吃。 听到大家这么说后，赶紧把话头引向自己。 周谛听立刻捧场：“从你来剧组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录音师。” “我也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一个简单的杂物搬运工。” “那个不叫搬运工，叫剧务。谢谢。” 互说着不简单的两人，碰了一杯。 沈青开始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变着法的骗酒喝？ 扫了一眼地上，八个人喝了快两箱的红酒。 心里默默算了下价格：小五万。 还好不是他请客。 沈青决定收回自己千杯不醉的外号。看不出来啊，一个个都是酒鬼。 可岚除外。 “沈青，我敬你。”可岚喝了半杯，脸蛋就有点红。 “柯组长，你敬我总得有理由吧？”沈青对可岚，可不像对别人那么好说话。 可岚气的瞪了他一眼。 “好吧。”沈青不敢开玩笑，赶紧和她碰了一杯。 可岚抿了一下口，才放下杯子说道：“沈青，其实我挺谢谢你的。佳能的案子要不是你帮我，我可能得有麻烦了。” 沈青摇摇头：“谁帮谁还说不准呢？” 说完，他看着面前这群人，互相之间开心的推杯。 周谛听往嘴里塞了一把虫草，嚼着咽不下，在拼命的咳嗽。 张起元面对着李如，撩起衣服，露出一块块结实的腹肌。让李如羞得用手遮住眼睛，指缝间偷偷张开。 引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沈青静止了几秒，沉默着。 忽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满满。 “咕咚咕咚” 一口就入了喉咙。 沈青好像有了点醉意，眼睛中的血丝弥漫，嘴唇微微的颤抖着： “真的成功了，对吗？” 似乎是问可岚，又仿佛是在问自己。 可岚看着沈青握着酒杯的手，都有些摇晃，刚准备回答，对。 发现沈青很快就换了情绪，兴奋的站起来：“大家发现了没有，我们华夏人不管在哪吃，都是踩箱喝。” “对对对，再贵的地方吃习惯了，也就这样。”周谛听赶紧又咬了口大龙虾，吞下后大声回道。 沈青看了周谛听一眼：“你还想吃习惯？” “哈哈哈” “沈导怕是要给你吃穷。” “等沈导下一部片子大火，我们再来。” “沈导再拍片子，可一定得叫我们啊。” “沈导，有没有下半场呀？~”说话这么骚气的，肯定就是钱保钱。 “对对对，我们要唱歌。”周谛听连忙起哄，“唱歌，唱歌，唱歌。” 沈青骂了周谛听一句：“就你话多。” 说完看了可岚一眼，他不知道周围有没有ktv。 可岚看着大家纷纷叫嚷要唱歌的模样，抿着嘴偷笑，说道：“这里楼顶就有一个唱歌的地方，我们去吧。” “柯制片万岁。” “万岁。” 周谛听和刻舟求剑是叫的最欢的两人。 “出发。” 可岚挥了挥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章 歌 在上楼去唱歌的途中，沈青觉得有点奇怪：“这种地方竟然还有包间？” 可岚摇摇头：“老板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唱歌，就把沈青，就是最跳跃的周谛听都有点不敢进去：“柯组长，要不还是算了吧？” 可岚让大家赶紧进去。 等大家都进来后，她拿出遥控器，按了启动键。 “嗡嗡嗡” 四周的天花板裂开一道缝，缓缓放下一层很厚的帘布，小型的射灯从里面钻出，让整个房间不停变换着颜色。 “这是隔音棉，防止吵到别人的。”可岚见大家看着自己，就解释了一下。 “这房间得花多少钱啊？”周谛听还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可岚没回答，起身打开一道暗门，从里面藏着的冰箱内拿了红酒、零食。 “好啦，大家玩吧。” 可岚说了这句话后，钱保钱立刻就跑到点歌台，对着沈青说道：“沈导，第一首歌我献给你。” 钱保钱站在舞台，拿着话筒，对着沈青深情款款的开口： 你何时坠落大地 在浑浊的梦中 变成流星 点缀我的夜空 这个世界很经典的一首歌《火光》，是一位独立音乐人送给他深爱的妻子。 沈青虽然没听过，但是隐约觉得不对劲：“你给我滚。” “哈哈哈” 被钱保钱这么一闹，大家立马变得不再拘束，一个个争着要唱歌。 毕竟音质这么好的练歌厅，不唱两首有点浪费了。 可岚被环境感染，也上台唱了一首。 一首小众的民谣：《晚安，我的南方》 我爱清晨的黄昏 也爱秋天的孤寂 我爱寒冷的冬天 也爱沉默的故去 晚安 我的长夜无梦 晚安 希望一直有人跟随 晚安 总是会有些遗憾 这一生很短 在南方的你可否听见 晚安 可岚平时说话的声音很清脆，但是唱起歌来却有点孤单。 握着话筒，低着头，一动不动。唱完这一首《晚安，我的南方》。 沈青看出来了，可岚骨子里竟然还是个文艺女青年。 “沈导，你也来一首？”大家唱过一轮后，发现沈青只是坐着抽烟，立刻起哄。 沈青摆摆手：“我唱歌很烂的，就不献丑了。” 其实沈青唱歌很可以，但是他不会唱这个世界的歌。 “唱歌，唱歌，唱歌。”周谛听又在旁边叫唤。 沈青立刻把他拉过来：“小周啊，我们来玩骰子。” “我刚被你灌了三杯。”周谛听赶紧住嘴，之前玩骰子被沈青虐的可惨，“沈导，下一首到我了，我得过去。” 见到沈青一直拒绝，大家也知道他可能五音不全，就没有再劝。 “怎么？沈导，要你开嗓这么难吗？”可岚见沈青都是坐在一边，看着大家唱歌，怕他无聊。 沈青把烟换了只手拿着，怕烟味呛到可岚：“柯组长，你就别笑我了。我真不会唱歌。” “好吧，那我也不逼你了。”可岚觉得沈青肯定比刻舟求剑这家伙唱的还难听，不然干嘛不敢上去。 刻舟求剑就是传说中的歌厅鬼见愁，属于那种唱的贼难听还贼喜欢唱的类型。 这不，喝了点酒，又在舞台前吼起来。 一首好好的抒情歌曲，硬是让他唱出生离死别的味道。 不过有他做榜样，大家倒是有了信心。 特别是周谛听，觉得刻舟求剑这种货色都敢叫，我凭什么不行？ 玩啊，闹啊。 时间很快就过了十二点。 张翠静因为年纪大，早早就回家睡觉了，剩下的人也在陆陆续续离开。 到了午夜十二点半，就剩下可岚和沈青两人。 可岚在台上唱了最后一首歌后，沈青问她：“走了吗？” 可岚也是个人来疯，平时看着挺高冷，一旦放开还是很接地气的。 她和沈青玩骰子，被骗着又喝了两杯酒后，有点生气：“沈青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唱一首，谁都不能回去。” 沈青看了一眼可岚红红的脸蛋，有点好笑：“柯组长，我真不行。” “我不管，你就是念都得给我念完一首。”可岚把话筒丢到沈青怀里。 沈青把话筒握在手上，“喂喂”了两声。 没有出现回音。 这个房间的设备果然很贵。 他手轻轻摩擦话筒，开口问可岚：“柯组长，我要唱的歌这里没有。” 可岚不信，指着点歌台：“这台电脑是我姐姐专门找人做的，有全世界所有的歌，再新的歌都有。” “这样啊？”沈青轻轻说了声。 可岚点点头。 话筒递到嘴边，沈青忽然又放下，问可岚：“柯组长，你从小就这么有钱吗？” 可岚疑惑的看着沈青，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算是吧，反正没为钱发愁过。” 沈青有点羡慕可岚：“你知道吗？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特别穷，就连生活费都要自己打工赚。” “啊？”可岚轻叫了声。 “白天上完课，晚上还得去烧烤摊帮忙烤串，一烤就到凌晨三四点。回去的时候，宿舍都关门了，只能在楼下的椅子上休息会。” “每天早上，我都是被扫地阿姨叫醒的。她说我挡着她做清洁了。” 可岚听到沈青突然这么说，也变得有点沉默：“为什么不去找份轻松点的工作？” 沈青摇摇头：“只有烧烤摊是日结工资的。不然第二天我连早饭钱都没有。” “那时候我喜欢一个女孩子，两个多月存了一千块，想带她去吃顿好的。当时学生嘛，觉得一千块很多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越说，沈青的语气越低落：“付钱的时候，发现少了二十三块，不够。” “二十三块啊。我求店家少一点，但是人家不肯。当着所有店里的顾客，指着鼻子骂我，骂的很难听。” 可岚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女孩呢？” “她觉得丢脸，就走了。”沈青把话筒抵着眉头。 “再没回来了。” “沈青，我们不唱了。”可岚觉得自己特别过分，干嘛要逼沈青做他不喜欢的事情，说着就把手伸过去，想要拿回话筒，“不唱了。” 沈青摇摇头。 站起来，走到台子上，盯着可岚：“这首歌，一直没有机会唱出来。” 说完，沈青握着话筒，深吸了两口气，微微弓着腰，低头轻轻开口，清唱了出来：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 漂洋过海的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 都曾反复练习 沈青的声音很低沉沧桑，是标准的抽烟抽多了，抽出来的烟嗓。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 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你的承诺 我在最绝望的时候 都忍着不哭泣 唱到这一句的时候，可岚能看到沈青眼中的泪水，在射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 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会面对 什么样的结局 沈青越唱越投入，声音越来越嘶哑。 在漫天风沙里 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已 多盼能送君千里 直到山穷水尽 一生和你相依 沈青只清唱了一小段，就把话筒盖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仿佛要把泪水憋回心里。 稍稍平复完情绪，沈青把话筒放回原位置。 走到可岚的面前，低头望着她，语气带着寥寥：“我回去了，柯组长。” 话一说完，不看可岚。直接推门，离开包房。 如果演技是百分制的话，那沈青一定会给自己刚才的表演打99分。 扣掉的一分，输在没有伴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生活的一点小变化儿 美奥创意部在大楼的53层。 每天早上九点，沈青会咬着一个肉包子，按下电梯的按钮。 今天，他如往常一般，走进了电梯。 因为是上班高峰期，电梯里的人不少。 正当他想按“53”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抢先一步。 电梯楼层变红了。 他转头看去，发现是隔壁5组的组长，好像是叫吴立，一个长得很端正的男人。 见沈青望过来，吴立冲他展露了一个微笑，属于同事间友好打招呼的那种笑脸。 “沈青是吧？”吴立伸出手，主动说道，“最近几天我的耳边一直都能听到你的名字。” 沈青伸手握了握，开了个玩笑：“是不是都在背后说我坏话啊？” 吴立笑着摇摇头：“你佳能的案子非常惊艳，有机会获得美奥今年的金笔杆。” 吴立说的金笔杆，是美奥内部的一个奖项，一年评选三到五个，被公认是最具创意的成功案例。 美奥的4a龙头地位，导致金笔杆也被华夏广告圈认可，外界都称它是美奥的小金狮。 只要拿到金笔杆，跳槽出去的工资起码能翻三倍。 “吴组长客气了，我几斤几两自己知道。”沈青谦虚了句，“就是运气好点，瞎猫碰上死耗子。” 吴立伸出手指，朝着沈青晃了晃：“你可不是运气好，你是真有水平的。” “噢？吴组长从哪里看出来？”沈青奇怪了，心想我的才气已经泄露的这么严重了吗？ 吴组长指着沈青嘴里的包子，笑着调侃：“美奥是形象公司，大家一般早餐都是吃三明治，只有你吃包子。这不就是对自己非常有自信的表现吗？” 吴组长接着说：“所有人都像西方学习广告经验，觉得外来货才是最好的。只有你，扎根我们的传统文化，才能想出佳能《留下我》这么精彩的创意。” 沈青叹为观止：“吴组长，没想到我吃个包子你都能联想到这些。怪不得5组一直都是美奥的金牌创意组。” “那你这位高手，有没有兴趣过来金牌组啊？”吴组长顺势问道。 沈青说算了，自己在8组已经呆习惯了，就不乱挪位置了。 电梯“叮”到了。 “那等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吴组长和沈青笑着道别，率先走出去，前往自己组所在的办公区域。 沈青把最后一口包子吞下，看着吴立的背影，觉得有点好笑。 因为就在十天前，同一个时间，同一部电梯，同一只包子。 吴立带着嫌弃的语气，一连三个问题问他：“你是哪一个部门的？怎么咬着个包子就上班？不觉得会影响美奥的形象吗？” 这种小事情，沈青转眼就抛到脑后。他得赶紧把这段时间因为剧组拍摄，积压的方案给做完。 “柯组长没来吗？”沈青做完一个小案子，发现已经十点多，可岚还是没出现，转头问旁边的周谛听。 周谛听昨晚玩得很疯，喝了很多酒，一早上都在头痛。 他敲敲自己的头，吧。”沈青知道这个时代是短视频社交的时代，抖视肯定会在以后发挥很大的用处。 手机这玩意儿，玩起来根本停不住。 沈青又打开鲜黄瓜，想知道《留下我》的分数降到多少了。 “咦？”沈青有点意外，四万多人评分，还能保持在9分。 《留下我》 导演：沈青 编剧：沈青 主演：张起元、张翠静、柯可岚等 类型：剧情/奇幻/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华夏 语言：普通话 上映时间：2021-02-02 片长：5分00秒 又名：2021佳能广告片 沈青点开自己的个人介绍，很简单： 姓名：沈青 性别：男 年龄：1990年 职业：导演、编剧 代表作：《留下我》 沈青的个人照，是可岚在片场给他拍的。 一支烟叼在嘴里，眼睛看着摄像机的侧脸，用了黑白滤镜，看上去还挺沧桑。 就在沈青沉浸于自己容颜的时候，发现《留下我》的名字旁，有一行很小的字：入选2021年鲜黄瓜短片排行榜top-10。 沈青感到很意外，这就进前十了。 他问周谛听，知道这件事吗？ 周谛听点点头，说昨天就知道了。 “怎么没人和我说？” 周谛听瞪大了眼睛：“沈导，这是你的片子啊！我们以为你肯定时刻关注啊？” “好吧。”沈青忏悔，他应该全天24小时不停歇的盯着。 虽然不算什么大荣誉，但也是华夏年度短片评分前十，沈青还是很高兴的。 他把鲜黄瓜的页面截图后，特意用图片软件把top-10的字样稍稍放大。 这才转发到朋友圈上：第一次拍广告，很多细节还不到位，请大家轻喷。 周谛听看着沈青p图，转发，配文的操作一气呵成，心生感慨：还是沈导会装啊。 想着，看了眼自己昨天发的朋友圈。他正张开血盆大口，咬着一只大龙虾的照片：今天去檐下，你们知道我吃的这只龙虾多少钱嘛？ 默默的删了。 就在周谛听偷偷删除朋友圈的时候，沈青的手机开始“叮叮”响个不停。 “《留下我》是你拍的？” “天呐。我昨天还在说这个短片是哪个大导演的作品？结果，你告诉我这是我同学？” “沈青，不对，现在要叫你沈导了。” “沈青，你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我借过你半块橡皮的事吗？” “沈青，你这片子的女主角贼吉尔漂亮。” “@上一层，女主角不是他妈吗？狗大壮原来你喜欢这年纪的？” “沈青，你什么时候当了导演啊？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都不告诉我？” “沈青，你在家吗？晚上出来我请你吃饭啊。” “沈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啊？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过了？以前幼儿园的时候，我们俩可是一张床尿裤子的交情。” 沈青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微聊里竟然有这么多的活人。 就在他想回复什么的时候，发现有几条微聊信息过来： “在的，沈哥。真是不好意思，前段时间都在忙，一直没看到你的消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沈青一看。嗯？ 一个多月前，他那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群发了一圈“在？”的信息。 嗯。一个多月前。 原时空黄渤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红了之后，身边就全是好人，一张张洋溢着的，都是笑脸。 沈青虽然没红，甚至连娱乐圈的门都没迈进去，但是朋友忽然就多了很多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年前 大部分公司春节前的那段时间，都是最忙的。 忙着做年终总结，忙着定来年计划，美奥自然也不例外。 沈青窝在工位上做了会儿咸鱼，又马上投入到数不清的案子里。 正在他越写越烦的时候，有人拎着袋子过来了。 是佳能的苟三虎。 “苟大哥，你怎么来了？”沈青有点好奇，什么事情值得苟部长专门跑一趟。 苟三虎朝着沈青举起袋子，一个黑色的编制袋，外面写着佳能e，但是给我否了。我觉得不能辜负了沈老弟你的一番心意。在华夏，就得用我们自己的文化。” “听苟大哥的意思，佳能对这个片子还算满意。”沈青明知故问。 苟三虎笑着点头：“远在海那边的社长，都知道华夏公司做出了一个好片子，他们打算在rb本土也拍一部。” “沈老弟，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沈青回道：“还不是苟大哥你慧眼。” 苟三虎立刻接话：“识英雄。” “哈哈哈” 两人同时发出了社交场上，常见的那种笑声。 苟三虎作为佳能（华夏）的外宣部部长，自然不可能真的是专门给沈青送礼，来跑这一趟。 他和沈青闲聊几句后，就起身去了楼上，美奥老板的办公室。 应该是要商谈后续的企业合作事宜，顺带着把之前招标产生的误会解释清楚。 “沈导，这相机我刚查了。”别看周谛听在一旁默不作声，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快，“佳能官网昨晚挂出的价格是三万五，现在一千台都被预定完了。” “好东西啊。”周谛听从沈青手里拿过相机，陶醉的摸了摸，“沈导，这相机以后肯定得涨价。” “噢？”沈青见周谛听这么笃定的模样，问道，“你怎么知道？” 周谛听真诚的看着沈青，拍起马屁：“这还用说吗？沈导你以后肯定会出大名，到时候这相机的价格不得水涨船高啊？” 沈青乐了：“那我现在三万块卖给你，给你捡个漏。” 周谛听立马把相机塞回沈青的怀里：“沈导，我可没钱。” 沈青不再逗周谛听，拿着相机就向可岚的办公室走去。 可岚是下午才来的公司，一进来就把自己锁在办公室，不知道干嘛？ “咚咚咚” 沈青敲门后，直接就推了进去。 发现可岚正靠在桌子上，一手抵着脑袋，一手转着笔，正在发呆。 听到开门声，才转过头来，看着沈青。脸上露出“什么事”的表情。 沈青把两个相机摆在可岚的桌上，问她：“001和002，你要哪个？” “什么意思啊？”可岚没明白。 沈青朝她解释了下。 “这是佳能送你的，你自己留着吧。”可岚摇头，拒绝了沈青的好意。 “真不要？”沈青问道。 可岚坚定的摇摇头。 “行吧。那我都卖了，听说售价还挺高的。”沈青作势要把相机拿回来。 “你这人。”可岚立马把手按在相机上，骂道，“怎么什么东西都舍得卖？” 沈青笑了：“你反正不要，还管我卖不卖啊？” 可岚立刻把002编号的相机收进抽屉。 做完这动作后，她才对沈青发号命令：“不准卖。” “好吧，好吧。”沈青乖巧的说自己不卖了。 两人沉默下来。 可岚抬头问沈青：“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白眼狼，刚拿了东西就准备赶人了。 沈青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柯组长，你早上怎么没来上班啊？” 可岚哼了一声：“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我来不来上班还得向你汇报啊？” 沈青无奈：“我这不是关心你，怕你生病嘛。” 可岚又哼了一声，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昨天喝多了，早上睡过头啦。” 她往水里加了块柠檬片，偷看了一眼沈青，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你昨天那首歌还挺好听的，歌名叫什么啊？” “漂洋过海来看你。”沈青叫可岚也给自己倒杯水，“是不是觉得我唱的很好？” 可岚作出嫌弃的表情：“难听死了，我都没认真听唱的什么。” “噢。”沈青点点头，没说话。 可岚又倒了杯水：“这歌是你写的嘛？” 沈青摇摇头：“不是，我抄的。” “你骗人。我都查了歌词，根本就没这歌。”可岚生气了，倒水的手停在半空。 “行吧，那就算是我写的。”沈青点头道。 文艺工作者嘛，抄袭有理，装逼无罪。 “真是没看出来啊，你倒是个情种。”可岚阴阳怪气的说道。 接着，她狠狠把柠檬切了四五片，放进水里，递过去：“酸死你。” 沈青喝了几口，果然很酸。 “沈青，没想到你还会写歌。”可岚看着沈青皱眉喝水的模样，心里的气消了些。心情好，就夸了他一句。 “这得看那首歌和我有没有缘？”沈青心想，要是凑到他原来世界会唱的歌曲，确实是有才华。 “沈青，那你能不能给我，也做一首啊？”可岚给沈青出难题，但是眉尾微微上翘的美人痣，出卖了她期盼的内心。 沈青思考了会儿，问道：“柯组长，你是哪天出生的？” “八月初。怎么，想打听我的生日啊？”可岚不知道沈青怎么突然问这个，挑着眉梢，俏皮的说了句，“我才不告诉你。” 沈青看着面前的可岚，内里紧身低胸黑色套裙，外面套了件艳绿色西装，胸前挂着一串金色的k金项链，认真想了想。 这颜色搭配，一般的美女根本不敢穿。 在可岚越来越殷切的目光中，沈青终于开口：“英姿飒爽鸡毛装，飞上枝头变凤凰。” “怎么样，柯组长？” 可岚呆了。 几秒后才回过神来：“沈青，我是叫你写歌，不是叫你作诗。” 越说声音越大：“你这是什么破诗？我穿的有这么难看吗？” “你给我出去。”可岚手指着门口。 “柯组长，你的脾气太暴躁了。”沈青边嘟囔着边出门。 可岚走过去把门甩上：“就知道气我。” 之后，她喝了一口水，想消火。 结果越想越气，最后直接把外套脱下，甩在沙发上。 “我再也不穿这破衣服了。” …… 过后的几天，可岚不仅让沈青做完之前积留的案子，还不停给他新的案子，导致沈青每天加班到凌晨一两点才结束。 时间很快就到了2月10号。 除夕的前夜，美奥正式放假。 放假的前两天，一年一度的金笔杆也颁发出去了。三个案子，分别是1组、5组和7组。 没有8组。 据说是因为沈青是新人，资历不足的原因，为此可岚还去老板那争了几句。 作为补偿，特意给刚转正一个月的沈青，发了一笔年终奖，五万块。 总算有钱过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梦与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春节大概是所有在外求学、上班、安家、置业的人，最期待的一个节日。 可以在忙碌一年里，找到一个闲暇的时光，和家人共度，得有多幸福啊？ 但是，前提是得有家。 沈青没有家。 他还住网吧。 倒不是舍不得花点钱租房或者住酒店，只是觉得一个人住的话，少了点人气。 大年三十的早上，网吧明显少了许多人。 “怎么？过年还不回去啊？”前台的网管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叫李明明，每天就待在电脑前看电视剧。 “没存下一分钱，回去也是给家里面说。”李明明刚满二十岁，下巴满满都是青春的印记。他说话时，痘痘仿佛要爆开。 沈青没有说什么家里人肯定很想你，父母肯定希望孩子能在过年的时候聚一聚之类的话。 他不好为人师，李明明应该也不喜欢别人对他说教。 “那你做网管能赚到钱吗？”沈青看李明明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和他闲扯。 “赚不到。”李明明生硬的回了句。 “看你年纪也不大，现在没赚到钱没什么的。”沈青安慰了句，“只要能好好积累经验，总会有机会的。” “网管这行有什么好积累经验的？”李明明头也没转，边看电视剧边说道，“就是饿不死。” “那你有想过将来做什么嘛？”沈青嘴上说自己不好为人师，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明明还是盯着屏幕，随口回了句：“想过。” “想做什么？”沈青没在意他的态度，“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听了这句话，李明明这才把电视剧暂定，转头看着沈青：“那我说出来，你不能笑话我。” “我干嘛要笑你？”沈青反问道。 李明明这小心翼翼的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本本子，是上学时最普通的练习本。 翻开其中的一页，展示给沈青看：“我想当个编剧。” 沈青这次倒是有点惊讶，指指他手上的本子：“可以给我看看吗？” 李明明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本子递给沈青：“你说过，不笑我的。” 沈青“嗯”了声，接过本子就认真看起来。 《武媚娘的春天》 类型：历史穿越剧 第一集大纲：现代社会一个美丽的女人，被雷劈了穿越回唐朝，成为武媚娘。 下面是具体的情节设定。 其实沈青不用看情节，就可以判断出这个剧本是纯外行人写的，基本格式都不对。 但他还是认真的看完了。 果然很外行。 情节对话用一个词形容，不堪入目。幼稚、苍白、流水账。 “写的挺好的，设定还挺新颖。”沈青把本子合上，还给李明明，“有试着去投投看嘛？” 李明明接过本子，轻拍了下封面，放进抽屉后，才对沈青说道：“试过好几家，但是都没有回信。” 沈青明白，这水准要是有回信那才怪了。 “我觉得你的剧本还欠点火候。可以试着去找找相同类型最火的那部剧，然后一句话一句话的抄下来，模仿着写一遍。” 李明明抬头问沈青，语气明显很怀疑：“这有用吗？你又不是编剧。” “信不信由你。”沈青耸耸肩膀，对他说道。 说完这个，沈青就离开网吧，到附近的街上去逛。 满大街都是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氛，过往的行人脸上都浮现幸福的光芒，一对对年轻的父母，牵着孩子的手，嬉笑着走在路上。 商场打折的很厉害。 沈青给自己买了几件新衣服和一双运动鞋，外加一个打火机，又吃了一顿好的，总共花了他小一万。 回到网吧，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路过李明明的时候，发现他一手按着空格，暂停电视剧，一手握着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晚上的网吧，人多了一些。 许多孩子都偷偷跑出来打游戏。 沈青不会玩游戏，就回到自己的包间，开了电脑。 因为他是包月用户，不用刷身份证，这点倒是挺方便。 看了半部电影，就觉得没意思。打开电视直播，想知道这世界的春节晚会是怎么样的。 “豁”沈青不经意间转头，发现背后有人盯着他，吓了一跳。 戴口罩的小女孩。 “你好多天都没来了。”沈青平复完情绪，像是对朋友一样说出了这句话。 小女孩没有回应，还是直愣愣的看着沈青。 “怎么？今天不去玩那个跳舞的游戏了？”沈青把身子转过去，面对着小姑娘问道。 小女孩这才张口：“没劲。” “那你现在是想干嘛？”沈青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大叔，上次不是你在玩吧？”小女孩手揉着衣角，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 沈青很自然的点头：“被你发现了啊？”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小女孩仿佛吃了颗开心果，话语间充满着喜悦。 接着，小女孩朝沈青竖了中指，大声说道：“骗子。” “行，我是骗子。那你现在觉得那游戏又有劲了吧？”沈青挥挥手，让她赶紧过去玩电脑，别来烦他。 没想到小女孩竟然拒绝了：“懒得玩。” 说完，自来熟的坐在了沈青旁边。 因为沈青的包厢沙发很大，小女孩又矮，整个身子都可以埋进去。 沈青很惊奇：“你倒是不认生。” 小女孩嘻嘻笑：“大叔，我们都认识一个月多了。你是个好人。”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好人。”沈青有点生气，好人早就不是褒义词了。 小女孩还是乐着：“我吵了你这么久，你都没骂我。” 沈青也乐了：“你也知道自己吵啊？” “嘻嘻” 沈青瞟了一眼小女孩：“说吧，是不是家里人骂你了？” “大叔，你是算命的吗？”小女孩听到沈青的话后，立马坐直身子，惊咦的问道。 沈青说这还用算。大过年的不回家，跑来网吧又不玩游戏，找他一个老家伙聊天，除了这个理由还有什么？ “大叔，你是要看春晚吗？”小女孩指着沈青没打开的电视直播，问道。 沈青点点头，顺带着点开。 这世界的春晚，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主旋律作为晚会基调，流行歌曲和喜剧小品作为吸引人的点。 “哈哈哈” 小女孩盯着电脑，被里面一个叫《借钱》的小品，逗得大笑，脚踢着沙发。 沈青本来觉得不好笑，但是被小女孩带着，也乐了起来。 喜悦和哈欠一样，是会传染的。 中途，沈青收到了许多祝福短信。有剧组的也有同事的，当然还少不了以前的朋友和同学。 但都是群发，沈青也就懒得回复。 “大叔，你的人缘不错呀。”小女孩看着沈青的手机一直“叮”个不停。 然后，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没有任何信息。 眼里的光亮一下就暗下去。 沈青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可岚的信息出现在手机上： 愿你付出甘之如饴，愿你所得归于欢喜； 愿你眼中有光，活成想要的模样； 愿你所到之处，洒满希望； 愿你有梦的远方。 新年快乐。 沈青。 沈青想了会才回复：柯组长，我也祝你新年快乐，开开心心。 可岚：呵呵。一点诚意都没有。 “希望你过得开心不是最大的祝福吗？怎么还没诚意了？”沈青吐槽了声，就把手机塞会裤兜，专心看起春晚。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十二点。 几个主持人敲响钟声后，晚会就结束了。 小女孩看着有点困意，眼皮都快闭上。 沈青摇了摇她的手臂：“你赶紧回家去睡觉吧。” 小女孩这才清醒过来，挣扎着站起身，眨着一双大眼睛：“大叔，那我走了。” 说完，就径直离开网吧。 沈青准备睡觉前，忽然记起之前转账给小女孩的时候，加了微聊的账号。 好像是叫：我心不允许我脆弱。 想了想，还是决定发一条信息：祝你新年快乐，开开心心。 隔了很久，那边才有回复：谢谢大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温鹿鹿 2021年的新年，和往常有点不同。 情人节在初三的日子。 但这和沈青并无关系。 “哥，你看我这次写的怎么样？”沈青刚从沙发上醒来，就发现李明明站在他的面前，大声问道。 “你昨晚又没睡啊？”沈青觉得李明明确实是热爱编剧这一行，自从叫他学着模仿以后，天天熬夜。 李明明点点头：“哥，你快帮我看看。” 沈青接过本子，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的用词进步了很多，起码角色开始说起人话。 “比之前好很多了。”沈青把本子递回去，鼓励了一番。 见到李明明因为夸奖而泛起笑容的脸庞，沈青觉得有点奇怪：“话说，你怎么相信我说的这个方法有用？” 李明明“啊”了一声：“哥，我不信啊。” 沈青觉得李明明在逗他，指着他手上握着的圆珠笔：“那你这几天是干嘛？” 李明明想了想，才说道：“哥，我是觉得反正没事情做，就试试看。” “也行吧。”沈青无奈的点点头。 就在他觉得李明明这人情商太低的时候，对方给他递了一瓶热牛奶，外加两块面包。 “哥，我和你开玩笑呢。”李明明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我不信这个方法，但是我信你。” 沈青插进吸管，喝了一口，感觉胃部暖洋洋的：“你为什么会信我？” 李明明很认真的说道：“哥，我来这当网管一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的年纪还住在网吧里的。而且，看你的模样也不是缺钱。” 李明明说着说着，就靠近沈青一点，语气鬼祟：“哥，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什么叫你这年纪还住网吧，沈青骂道：“你哥我风华正茂。” 踢了李明明一脚，叫他赶紧滚回去写东西。 就在沈青像前几天一样，开电脑，看电影，拉片，学习拍摄技巧的时候，手机有了信息。 周谛听：沈导，我们的片子又红了。 沈青：？？什么情况？ 周谛听发来一段视频。 点开。 原来是抖视上一个叫影小影儿的大网红，把《留下我》最后的结尾翻拍，并创造了一个话题#“这个情人节，只想和你生死相依”。 这个抖视的话题在情人节当天，热度蹿升的很快。 抖视官方特意加班制作出《留下我》的特效：只要拍摄画面，就能傻瓜式操作，把人放进一张相框里。 极其简单化的拍摄，开始引起其他网红和普通人跟风，纷纷当做自己送给女朋友的情人节礼物。 据说在大年初三的这一天，各大学校的操场上，出现了无数对情侣，就想要体会一把生死相随的感觉。 让许多没看过视频的年轻人，因为好奇点了《留下我》，算是小小的翻红了一把。 “影小影儿。”沈青看了一眼她的资料，十九岁，京都影视学院新生，粉丝1105万。 “长得比普通网红有辨识度。”默默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沈青又继续看起电影。 到了晚上八点，戴口罩的小女孩准时出现。 小女孩熟络的坐在沈青旁边，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桌上。 边磕边问道：“大叔，你怎么又在看电影啊？” “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壳收走。” 这小姑娘倒是不打游戏了，改成找他聊天。 聊天就聊天吧，还喜欢吃东西，昨天刚帮她清理了一大袋的花生壳。 “大叔，我发现你看的电影都不好笑。太闷了。”小女孩把口罩拉上去一点，朝嘴里丢进一颗瓜子 “啪嗒”响。 沈青见她连吃瓜子都不摘口罩，问道：“你这成天戴口罩，也不嫌麻烦啊。” 小女孩摇摇头：“美女出门在外，要懂得保护自己。” “很多大色狼的。” 沈青觉得这姑娘人小，心眼倒是多：“你一个小孩子，哪听来这些东西？” 见沈青不信，小女孩有点生气，把嘴里的瓜子“tui”吐到桌上。 摘下口罩。 沈青认识着小姑娘一个多月，第一次见到她长什么模样。 有一种女孩被形容为美人胚子。看她第一眼就知道，这女孩以后不得了。 戴口罩的小姑娘，就属于这一类。 卧蚕极深，眼睛大又明亮，鹅蛋脸，嘴唇小小的。 小女孩很快就把口罩重新戴上：“大叔，你这次相信了吧？” 沈青对她点点头，肯定道：“确实，你的担心是有一定道理的。” 小女孩听到沈青的话，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怎么不怕我就是大色狼啊？”忽然，沈青觉得不对劲，问她。 小女孩指了指沈青：“大叔，你是一个好人。” “你别再叫我好人了，行不行啊？”沈青真是气惨了，接连被这小姑娘发好人卡。 “嘻嘻” 小女孩叫的更凶了：“大叔，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滚。” 应小姑娘的要求，沈青把原先的文艺片关了，给她开了一部最新的热门喜剧。 乐的她在沙发上直踢脚。 “这么多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沈青作为一个阅片无数的导演，普通喜剧的套路非常熟悉，看着看着就有点走神。 小女孩眼睛盯着电脑：“温鹿鹿。” “温鹿鹿？”沈青不信，看着她随地吐瓜子的模样，“你这名字听着还挺温柔，怎么人是这样的？” 温鹿鹿怒了，冲沈青竖了中指。 沈青对温鹿鹿无奈，这小姑娘五行缺管教。 “大叔，我发现你的生活很无聊啊，整天就是看电影。”温鹿鹿看完电影结尾，转头问沈青。 “是吗？”沈青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样。他的生活就是工作、看电影、睡觉，再工作、看电影、睡觉。 “嗯。”温鹿鹿点点头。 “那你的生活不也是每天通宵打游戏？”沈青不服气，反问道。 温鹿鹿“qi”了一声，反驳：“我白天都要上学的。” “你这话说的，我白天也要上班啊。”沈青无语。 温鹿鹿很惊讶：“大叔，你还有工作的吗？我以为你就是那种？” 她可能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双手还在空中瞎比划一番：“就是那种缩在网吧的失败中年老男人。” 沈青觉得自己迟早得被这小女孩气死。 “你晚上熬夜打游戏，白天还有精力学习吗？”沈青赶紧跳过这一个话题。 温鹿鹿又是“qi”了一声，回答：“大叔，你这不是废话。我又不是钢铁人，白天都是在班里睡觉。” 沈青知道温鹿鹿肯定是差生，劝了她一句：“温同学。我觉得你年纪，还是要好好学习，不能整天这样通宵玩游戏。” “你是谁啊？管我。”温鹿鹿不屑的看了沈青一眼，发出鼻音。 “我确实没资格管你。”沈青倒是有点了解温鹿鹿的性子，像是个刺猬，谁扎她一下，就要反击，“我只是觉得你爸妈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这样。” 温鹿鹿之前还一副谁说我就怼谁的模样，听了沈青的话后，一下沉默。 “我没有爸妈。” 温鹿鹿看着沈青，眼睛里满满的暗淡。 他看着温鹿鹿，很认真的和她说道：“我明白的。别说你一个小孩子，就是我这个年纪，也迈不过这个坎。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温鹿鹿，你要学着自己坚强起来。起码不要自己放弃自己。” 给自己点了支烟。 烟雾在包厢升起。 温鹿鹿死死盯着沈青，就在他以为这小姑娘可能要哭着流泪的时候，忽然“嘻嘻”笑了起来。 捂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 “哈哈哈” “大叔，你刚才的样子好好笑噢。”温鹿鹿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说话一顿一顿，还模仿沈青抽烟的模样。 “嘶~”“呼~” “嘶~”“呼~” 鹿鹿笑够了，才擦着眼泪说道：“我爸妈活着呢，我就是不想上学。” 沈青觉得都不用以后，现在就得给这小女孩气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新年新气象 沈青的新年，过得还挺充实。 白天指导李明明写剧本，晚上要受温鹿鹿的气。 一连七天，总算熬到可以回去上班了。 他长长松了口气。 沈青想起年少时：读书盼望着放假，暑假又祈祷赶快开学。 “怪不得说，男人到死都是少年呢。”沈青为自己的幼稚情绪找了个好听的借口。 2021年，2月18日，星期四。 雨水。 乍暖还寒，春意萌芽。 所有人都会和自己说：新年新气象，希望一切不好的事情，都留在过去。 沈青自然也不例外。 他在正式上班前，去理发店修剪了发型，还去洗浴中心泡了一个舒服的澡，洗去所有的疲惫。 9：00. 沈青进公司的时候，发现认识不认识的同事都会对他点头微笑。 沈青也只能回以微笑。 一路上，他觉得自己脸上肌肉都要僵了。 沈青来到8组的地盘，发现周谛听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朝着沈青使劲挥舞手臂： “沈导，沈导。我可想死你了。” 沈青走过去，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沈导，你手被蚊子蛰了吗？”周谛听以为沈青是手痒。 沈青无语。 “你连个新年红包都没有，还敢说自己想死我了？”沈青坐回位置，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 周谛听眼力见倒是挺好，立马从沈青手里抢过面巾纸，殷勤的帮忙擦拭桌上灰尘。 边擦边对沈青说：“沈导，我们两个之间提钱，不就伤感情了吗？” “感情是要用钱来维系的。你连钱都没有，哪里来的感情？”沈青和周谛听开玩笑，背靠着椅子，环顾四周。 发现没有可岚的身影：“柯组长还没来吗？” 周谛听伸手指了指上面：“柯组长一早就到了，被大老板叫去谈事情。好像是有个案子交给她。” 新年第一天，工作放一边。 沈青和周谛听闲聊起来。 “春节过的怎么样啊？”沈青问周谛听。 周谛听一听这话，用力挥动手臂，快速把沈青的桌子擦完。 纸巾丢进纸篓后，张口兴奋的说道：“沈导，你是不知道。我回家这段时间，有多少美女找我谈心？” 沈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周谛听这家伙还是那么瘦，手臂不见二两肉。 难道这年头的审美变了，美女都喜欢竹竿了？ 见沈青表情有点微妙，周谛听立刻解释：“沈导，是真的。我以前那些女同学，见我在留下我里面有个角色，回去以后就挨个请我吃饭。” “吃饭还不要我付钱。” 说着，周谛听更加兴奋：“不知道是哪里传的消息？老家那些朋友同学，一个个都说我在娱乐圈要混出头了。” “是你自己说了什么吧？”沈青觉得周谛听这家伙，肯定是吹牛吹习惯，让人误会。 “嘿嘿。” 周谛听有点不好意思，摸着脑袋笑道：“我就小小的吹了下。” “其他人怎么都没来了？”沈青环顾一圈，发现实习大学生又换了一批，现在尽是些他不认识的面孔。 “猪花花准备考研，刘大侠找到其他的工作，程曦妹子出国留学了。”周谛听掰着指头，一个个和沈青说道。 周谛听和这些人的关系，明显比沈青要好得多。平时他们这些实习大学生都会聚在一起玩。 现在人都走光了，周谛听的心里一定不太好过。 沈青也是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这年纪的人都比较重感情，不像迈入社会多年的老油条，看惯聚散离合。 正打算安慰下，就听到周谛听在旁边冲他贼兮兮的使眼色。 “干嘛？”沈青顺着周谛听给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一个新同事，长长的秀发，正低着头，趴在桌子上阅读资料。 “沈导，新来的美女，叫柳乔。”周谛听悄悄给沈青介绍，“比公司平均水平高出一截。” 沈青觉得之前白白担心这家伙了，看这贱兮兮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都要开出花来。 暗地里鄙视着周谛听，沈青凑过去低声问道：“这姑娘多大年纪了？” “刚大二。之前聊了几句，性子应该很单纯。”周谛听也凑了过来，轻轻说着。 可岚走过来的时候，发现沈青和周谛听这两人凑在一起，正小声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 独属于男人的微妙。 “你们在说什么呢？”可岚站在他们面前，拍了拍桌子。 周谛听站起来抢答：“报告。沈导刚在问我新来的柳乔，有没有男朋友？” “***”沈青都想打周谛听这王八蛋。 但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看到可岚看了他一眼：“沈青，你跟我来。” “回来再说。”沈青跟在可岚后面，转头冲着周谛听比了个口型。 周谛听昂着头，左看右看，当做没听到。 办公室内。 可岚坐在椅子上，问道：“沈青，柳乔长得漂亮吗？” 沈青很诚实的说：“还没来得及看。” 可岚“呵呵”笑了几声：“看来你这个年，过得有点舒服啊。” 说罢，就甩给他一叠资料。 沈青扫了一眼，发现是惠普的文件。 这是要给他派工作了。 沈青有点委屈，看着可岚：“柯组长，新年第一天。” 可岚的声音忽然变得娇媚：“哎呀，你不说新年，我还以为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呢~” 沈青打了个哆嗦，立刻发誓：“老啦，身体不中用了。” 可岚把手在桌上锤了锤：“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沈青见可岚真的有点生气，就恢复了工作的模样：“我手上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可岚见沈青认真起来，也就没有再发脾气。 沈青一边打开资料，一边听着可岚介绍。 原来是美国惠普公司，想要在华夏范围内投放一个广告片，特意找到美奥来做这个案子。 “人家公司点名道姓，就说要沈青。”可岚说惠普之前没有和美奥合作过，这次是他们的大华夏区经理专程过来。 “我这么出名了吗？”沈青觉得奇怪，还有人点名要他。 “是的，我的大导演。”可岚盯着沈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在广告圈出名了。” 华夏广告圈其实很小，特别是些好话听听。” 可岚白了这家伙一眼。 “这次是惠普的打印机想要拓宽华夏市场。他们给的预算和佳能一样，条件定的也很宽松。”可岚让沈青自己看资料，“前提就是你出手。” 沈青认真看了一遍惠普的要求，抬头对可岚说道：“柯组长，这个案子我可以接。” “嗯”可岚点点头，等着沈青的但是。 果然，沈青马上接道：“但是，这个片子的导演还得是我。” 可岚问沈青：“导演是你，那制片呢？” “那肯定是柯组长啊。”沈青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岚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夜 沈青从可岚办公室出来，路过柳乔的位置时，偷偷瞄了一眼，嗯。 周谛听这人看着色眯眯，但是眼光着实不赖，柳乔真的比美奥平均水平高出一大截，都快赶上可岚了。 过肩的长发，瓜子脸，脸蛋很白净，没有像公司其他同事一样的浓妆，清澈的眼瞳上挂着一对柳眉。 “咳咳” 沈青特意站定，在柳乔旁边咳了几声。 见柳乔把头抬起来，看向自己的时候，沈青真诚的说道：“我听小周说，你叫柳乔是吧？” 柳乔有些不解：“小周是谁？” 声音也挺好听，江南女子特有的软言软语。 沈青笑了笑，伸手指着前面正看向自己的周谛听。 “呀，你说周明昊呀。”柳乔这才明白过来。 他看到柳乔的桌子上放着一叠美奥的公司介绍，以及过往的优秀广告案例，想了想，才对她说道： “你在工作上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隔了下，又说：“我叫沈青，和你都是8组的同事。” 柳乔惊讶的张开小嘴，“呀”了一声：“我一进公司就听到旁边的人说，沈青多么多么厉害，原来就是你呀。” 朝着沈青认真的点点头，眨眨眼睛：“我以后一定会向你多多请教的。” “大二的学生嘛，性子确实挺单纯的。”沈青听到柳乔的话后，心里这么想着。 沈青刚想和柳乔加深交流的时候，目光瞥到可岚的办公室，发现可岚正坐在椅子上，右手撑着下巴，侧着身子看向这边。 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嗯。”沈青赶紧终止了和柳乔的对话，“你先看资料吧，有不明白的可以圈出来，到时候过来找我。” 说完，赶紧回到位置上。 “沈青，你真不厚道。”刚坐下，周谛听就凑过来，一脸的愤怒。 “和谁说话呢？”沈青打开电脑，头也没转过去。 “沈导！”周谛听重重的锤了一下桌面。 “你都有柯组长了，干嘛还要招惹我的柳乔妹子？”周谛听忽然变得很委屈，脸上的五官都绉成一团，纠结极了。 “你这句话的槽点太多，搞得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沈青感到很无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柯组长有关系了？” “两只眼睛。”周谛听伸出食指和中指，指着自己的眼睛，“我又不是没谈过恋爱。” “噢？”沈青感到意外，周谛听这模样竟然不是雏鸟，“那你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柯组长对别人都是礼貌加客气，也不会发脾气，只有对你会时不时生气。” “这就有关系了？”沈青觉得年轻人，还是把爱情想的太简单。 周谛听点点头：“最起码，柯组长对你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随你怎么想吧。”沈青不想和他继续谈论可岚的话题，“我没有招惹你的柳乔妹子，我只是作为同事关心一下。” “真的？”周谛听不信，但是听沈青这么说心情转好了一些。 沈青指着自己，问周谛听：“我长得帅嘛？” “还行吧，和我一样。”周谛听想了会儿，才回答。 沈青看着周谛听凹陷下去的脸颊，做出客观的总结：“那就是不帅了。” “而且我比你年纪大这么多，哪个年轻小姑娘会喜欢不帅，又老的男人。你说你担心个什么劲？”沈青说了理由，安慰周谛听。 周谛听一听这话，觉得很有道理，‘呼’的松了口气：“沈导，你可不能骗我。” “我像是骗子嘛？” 周谛听连忙点头：“像，非常像。” “滚吧你。”沈青觉得白安慰这家伙了。 说完，就没再理会周谛听。 他得赶紧把之前的工作做完，留下时间来考虑惠普的案子。 到了中午的休息时间，沈青看到周谛听在咖啡台上泡了杯咖啡，兴奋的朝着柳乔走过去。 沈青觉得挺有趣，想知道周谛听下一步会怎么做？ “柳乔，我看你刚才打了个哈欠，想着你可能有点困，就给你泡了杯咖啡。”周谛听说着，就把咖啡端在柳乔的面前。 柳乔疑惑的看了一眼周谛听，伸手把咖啡杯推了推：“我不喜欢喝咖啡。谢谢你，周明昊同事。” “噢。”周谛听失望的说了声，端着咖啡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沈青实在没忍住，乐了一声。 “沈导！”周谛听明显是听到沈青的笑声，转头瞪了过来。 “呃呃” 沈青把喉咙的笑意清了清，对周谛听说道：“她这种级别的美女，你这些小招数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一丁点用处都没有的。” “那应该怎么做呢？”周谛听怀着期望的目光，看向沈青。 沈青给他支招：“你去泡一杯绿茶和一杯红茶，走到她面前，直接问她要哪一杯？” “啊？”周谛听不理解。 “女人嘛，你要给她选择，而不是问她要不要？”沈青露出一副情场高手的模样，“而且她刚才已经拒绝你一次，出于礼貌也不会拒绝第二次。” “这能行吗？”周谛听脸上虽然不信，但是听着似乎挺有道理，就按照沈青的办法去试了下。 几分钟后。 周谛听把两个杯子摔在桌上，把沈青吓了一跳：“柳乔妹子生气了，叫我以后都不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沈青劝慰周谛听：“那看来我的办法，也不管用。” “我就是听了你的话，柳乔妹子才会烦我的。”周谛听叫了声，满满都是委屈。 沈青赶紧埋头工作。 时间来到夜晚，公司的同事们都回去以后，沈青总算可以腾出手来做惠普的案子。 在电脑上刚敲下《惠普打印机广告方案》的时候，就见到可岚从办公室走出来。 看了眼沈青的电脑：“沈青，你要不去我那里做方案吧？我们两个还能商量着来。” 沈青想了想，说行。 “这么迟了，柯组长你还在加班啊？”沈青把电脑摆在办公室的桌上，看了眼正坐在沙发的可岚，随口问道。 可岚办公室的茶几上，新买了一个花瓶，浅棕色的透明玻璃，造型是一只小狮子，看着挺萌。 她把花瓶里，橘黄色的腊梅拿出来，用小剪刀修建根部，划了一道斜线，重新放回瓶子里后，才张口回答： “之前有点事情，就一直忙到现在。” “你觉得这花好看吗？”她把花瓶转了个位置，问沈青。 “好看。”沈青点点头，“色似蜡梅浑浅，香如檐卜微清。” “柯组长，你这还少了个香炉。” 可岚听了这话，牙齿都酸掉。 “沈青，惠普的案子你是怎么想的？”可岚和沈青闲聊两句，就让话题回到工作上。 “你不是说别的公司都在研究我的三板斧吗？”沈青的手指在键盘上挨个动着，想要驱散冬天的寒冷。 “那我就让他们明白，程咬金的三板斧不是这么好学的。”沈青说着，就从兜里掏了烟盒。 刚准备打开，看了眼可岚，又塞了回去。 可岚见状，走过来，绕到沈青坐着的位置，伸手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烟灰缸，也是个小狮子形状。 把烟灰缸摆在沈青旁边。 沈青意外的看了眼可岚。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可岚见沈青望着自己，就轻轻说了声，“不过你都这把年纪，要能戒就早戒了。” “柯组长，后面这句话可以不要加的。”沈青本来有点感动，直接被可岚后一句话破功。 “嘻嘻” 可岚笑了起来。 夜越来越深。 当沈青从方案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可岚还没走，坐在一旁，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柯组长，难道你想像之前佳能的案子一样，熬夜陪我嘛？”沈青开玩笑。 “沈青，什么叫熬夜陪你？”可岚对沈青的用词很不满意，“我这是关心方案，想看看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创意？” “不过真算起来，留下我都是去年的事情了。”沈青忽然感叹道，“时间好快啊。” “就上个月的事情，你怎么像是过了十年？”可岚纠正沈青，但是自己也陷入回忆。 “我记得当时你要做导演，我心底还在笑你，觉得这人不自量力。” “那你怎么还会同意的？”沈青问了句。 可岚想了想，回沈青：“我又不缺钱，最多就是换一家公司，没什么大不了。” “你之前一直在帮我做方案，就想着给你一个机会试试呗。” “没想到……”可岚话没说完，但是沈青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长时间坐着，可岚觉得身体有点僵，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 因为渐渐入春，天气回暖，可岚就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齐耳的短发边夹了个珍珠发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青春。 她见沈青一直在盯着自己，赶紧把身子坐直。 两人对视了几眼，沈青忽然对可岚说道：“柯组长，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可岚很疑惑。 “谢谢你给我机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名气是个好东西 同一个创意，人和人说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现在，沈青站在一群甲方领导的面前，讲述完方案后，他们沉默了。 其中惠普的营销策划部主管，叫赵柱，很普通的名字，但一张国字脸显得威严。 沈青第一眼见到赵柱的时候，觉得这张脸就得在警察局，审问犯人的时候出现。 “整个方案听下来，非常精彩。”赵柱夸了一句。 一般来说，职场上赞美开头的话，后面一定会接个但是。 “但是我觉得吧，这个创意好像不太正能量，会不会对惠普的品牌形象造成什么影响呢？”赵柱对站在投屏大屏幕前的沈青问道。 沈青ppt回到前几页，把手上的激光笔在惠普打印机全球与华夏销售额对比图表上，画了一圈： “咱们惠普的打印机，在全世界的市场占有率一直稳居前三，但是在华夏市场并不理想。” “这点大家同意吧？” 赵柱点了点头：“这个是事实，我们也在一直努力的开发华夏市场，但是到目前为止，效果不算很理想。” 沈青又把ppt调了一页，展示详细的华夏市场打印机份额：“那恕我直言，华夏的打印机市场早就不是蓝海，反而是一片红海。” “富士施乐、柯尼卡、美能达、夏普、幻想、佳能经过这么多年的市场开拓，早就已经在华夏跑马圈地，留给其他品牌的空间只剩下这么点。” 说着，沈青把激光笔定在其中一个数字上：“百分之五。” “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不单单是是看上这小小的百分之五吧？” “当然，如果只有这么点，那我们就不会准备花大力气，投入资金和时间成本来做。”赵柱回答了沈青的问题，然后伸手示意他继续。 沈青等赵柱说完后，才接着说道，“在红海市场，除非是巨额资金投入下的推广，不然常规路线是走不通的。” “如果走得通的话，相信你们也不会找到我，市面上随便找一家4a就能做。” 沈青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当初我给佳能提案的时候，他们也说创意很好，但听着好像不是广告片的做法，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沈青没有详细说明《留下我》给佳能带来的收益，有些话自己口中说出去，和别人调查出来的格调是不一样的。 惠普之所以找到沈青，就是因为已经了解佳能一部广告带来的巨大成效。 果然，沈青一说佳能，台下的领导纷纷点头。 赵柱更是说道：“正因为如此，才会想到找你这个高手来做。” 沈青给赵柱一个感激的笑容，继续说：“你们可能会觉得剑走偏锋，但是剑要杀人，就不能等别人防备，就得出其不意。” “当然啦。做与不做，决定权在你们手上。”沈青给了最后的结语后，就直接站着不说话。 高手嘛，得有高手的风度。 赵柱看了看沈青，然后和其他领导对视一眼，说道：“这样，你给我们一点时间做决定。” 沈青笑着点点头，然后给了坐在前排位置的可岚一个眼神，就离开了惠普的提案会议室。 走到门口，给自己点了支烟，找了个位置坐着。 可岚很快就跟了出来。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同意？”可岚看沈青旁边还有空位，也坐了下来，转头问沈青。 沈青吸了口烟，想了想：“大概率是会同意的。” “可是我觉得这个创意虽然很好，但好像不是特别保险，可能真的会给惠普品牌形象带来影响。”可岚盯着浓雾下的脸，有点不确定的说道。 “所以我才说他们大概率会同意，要是特别保险的话，当场就拍板了。”沈青把烟灰弹了弹。 转头看着可岚，发现她有点担心的眼神，笑了笑：“放心吧。只要不是全部人一起否决，他们就会同意我的方案。” 沈青指了指旁边，空旷的走廊只有零星几个惠普的员工在走动，他们是唯一一家提案的广告公司。 “我们和当初去佳能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 很快，沈青一根烟都还没抽完，提案会议室里的工作人员就走了出来，叫他们进去。 沈青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起身清理下袖口，确保没有烟灰沾上，才慢悠悠走了进去。 当他重新站在投屏的位置，赵柱看了其他人一眼，率先站起来说道： “惠普可以按照你的方案来，我们也不会有什么限制条件，只要你的东西足够好。” “记得，是足够好。” 说完，朝沈青伸了手。 沈青走过去，和赵柱握了握，发现他的力气很大：“你们肯定不会对这个决定失望的。” 在座的都是惠普管理层，平常工作繁忙，这次也就是沈青的提案，他们才特意抽出时间来听。 见沈青已经和赵柱交流上，就纷纷起身，和沈青打了招呼后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赵柱才示意沈青坐到位置上，和他聊了几句：“其实我们华夏的全新市场计划，年前就准备启动了。” “嗯？”沈青喝了一口茶水，问赵柱：“那为什么拖到现在？” 算起来，都过了一年。 赵柱见沈青的杯子空了下去，顺手拿起桌上的便携茶壶，给他倒满。 “还不是大老总看到佳能的广告，立刻把之前的方案全部否了。”赵柱也不藏着。 “直接交代下面的人：我要这个沈青。”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柱还学了大老总的语气和手势，斩钉截铁。 沈青发现这些大公司的领导都是人精，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消除隔阂，拉近互相之间的距离。 “那我得谢谢他了。”沈青笑着附和声。 赵柱摇摇头：“其实就算大老总不说，我也会否了之前的方案。” 说着，看向沈青：“《留下我》出来之前，我们都没想到，广告还能这么拍。” “很厉害。” 赵柱夸了一句，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道：“但是广告嘛，你也知道的。” 沈青知道，这家伙之前铺垫了这么多，就是这句话。 赵柱把杯子放下：“领导们的想法呢，是佳能的片子全是素人都能这么火，那如果惠普找流量明星，是不是会更火？” 赵柱加了句：“当然，预算可以适当的增加。” “流量啊？”沈青摸摸下巴，“那可不便宜。” 赵柱笑道：“惠普这次的决心很大。” “孙凡也可以？”沈青问道。 孙凡、周洺奇、郑学凯是去年华夏的唯三顶流，其中孙凡是演偶像剧出身，其他两人是韩国大热男子组合m·i·g的前成员，回国后直接爆火。 孙凡作为顶流，价格自然很贵，广告代言均价是一千万/两年，出场费是一百万/一次。 赵柱摇摇头：“现阶段来说，孙凡没必要。” 生意场合的用词得透进去看。 现阶段没必要？ 沈青明白赵柱的意思，不是说孙凡的价格太贵，而是惠普对他仍然有点不放心。害怕千万宣传费直接打水漂。 赵柱起身送沈青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最后说了句话：“说句实话，我们从来没有为一部广告片这么担心过，实在是太反传统了。” “但是你沈青这两个字，值得让惠普冒一冒风险。” 这就是名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选 “柯组长。”回停车场的路上，沈青对可岚说道，“不对，现在签了合同，得叫你柯制片了。” “沈青，你稍微正经点。”可岚感觉肩上的包有点重，背着不舒服，顺势拿了下来。 “沈青，我昨天看了脚本就觉得很好，是可以拿奖的那种好。”可岚把包递给沈青，说自己手酸了，让他帮忙拿一拿。 “但是作为一个广告，会不会太过另类了些？” 沈青接过包，在手上掂了掂，发现确实很重，问道：“柯组长，你包里放了什么啊，这么重？” “你管我放了什么？”可岚把手轻轻甩了甩，肩膀感觉不再那么酸的时候才说道，“我问你话呢？” 沈青也没有打开包看一看的意思，这种没礼貌的事情他可做不出来。 把包背在肩上以后，才认真回答。 “其实我自己都觉得过于激进了，因此还准备了planb。”沈青边走边和可岚说道，“结果他们直接就同意了，这我也是没想到。”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b方案？” 沈青笑笑：“昨天你睡着以后，写的。” “回去给我看看。”可岚吩咐他。 “就在你电脑里，打开就行。”沈青耸耸肩膀，“不过就是a方案的简化版，没什么特别的。” 两人说着间，就到了车子前。 可岚按了车钥匙后，沈青打开车门，进去。 “柯制片，你先去找找适合的流量明星。”沈青把车上的位置往后调了调，心想可岚这车真的贵，也真的不舒服。 “有什么要求吗？”可岚踩了一脚油门，车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 沈青想了想：“最好自带一定的热度，年纪可以大点，代言价格控制在100-200万之间，长得不能太帅，最重要的是，演技必须得好，是那种超出水准的好。” 可岚刚交了停车费，摇上车窗后听到沈青的要求，直接笑起来：“我的沈大导演，演技超出平均水平，你觉得这要求现实吗？” “先别说价格多少，就是你给到天价，华夏也没有一个流量明星能满足你的要求。” 沈青想了想，直接说道：“那就找当红的演员。” “需要和惠普商量吗？”可岚觉得沈青这才刚出大门，转头就把惠普要找流量明星的要求偷换概念，变成当红演员，有点不妥。 “柯制片，你注意听刚才的对话了吗？”沈青给可岚解释。 “如果惠普铁了心要找流量明星，就不会是赵柱最后和我单聊的时候提起，他们会把这点放在提案现场讲。” “你仔细看看合同是怎么写的？”沈青把手上的合同打开，递给可岚。 “开车呢。”可岚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骂了一声，“你给我念念。” “真是懒。”沈青摇摇头，还是给读了出来，“这一条，根据代言明星的市场价格，可适当增加预算。” “明白了吗？惠普只是想要一个保险。”沈青对可岚说道，“甲方什么都不懂，他们认为广告有明星，就有基本保障。” “到时候片子效果不理想，这些人也可以向上面推脱，是我和代言明星的问题。”沈青把合同合上，放进车前的抽屉中。 “沈青这两个字在甲方心中的地位，终究是不一样了。”作为结束语，沈青按照惯例吹嘘了下。 “是是是，沈大导演现在不得了。”可岚轻笑道，“都能单独拉出去背锅了。” 车子行驶到宽阔的路上，可岚就松开一只手，稍稍松了口气：“那当红的男演员，符合你要求的就有点多了。” 回到公司后，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沈青问周谛听愿不愿意留下来，给他私人加个班？ “沈导，你要我做什么？”周谛听直接回答。 虽然周谛听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是他工作时候的态度绝对没话讲。 这也是沈青愿意带着他的原因。 “我们新接了个案子，需要找当红的男演员，你帮我挑一挑。”沈青坐在位置上，把对可岚说的男演员标准重复了一遍。 “你觉得适合的男演员就列出来，然后找一些他演技的片段给我。” 周谛听一听这话，脸上的兴奋挡都挡不住，声音有些颤抖：“沈导！这是不是选角？” 沈青想了想，点点头：“算是吧。” “放心，沈导。”周谛听激动的使劲搓手，充满自信的看着沈青，“这么多年我都在默默关注娱乐圈，就为了今天这一刻。” “我敢说华夏有演技的当红男星，我就没有一个不熟的。” 沈青赶紧摆摆手，示意他别这么兴奋：“你先别吹牛，好好做事。记得我需要最能代表他演技的片段。” “放心，沈导！”因为兴奋，周谛听的声音都尖锐了一些。 正当沈青打开电脑，想要定更加详细的文字脚本时，柳乔忽然走了过来。 站在沈青面前，怯生生的说道：“我之前看了佳能的方案，觉得你好厉害。” 沈青抬头看着柳乔，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那个。”柳乔因为紧张，脸蛋都有些红，“我刚才听到你和周同事说的话了，我可不可以也参与进来？” 沈青还是看着柳乔，没说话。 柳乔瞬间慌了：“我，我，我回去了。” 说完，就要转身。 “别紧张。”沈青对柳乔笑了笑，“你对这方面有兴趣吗？” “是的。”柳乔赶紧开口，“我和周同事一样，一直都在关注娱乐圈，知道哪些是演技派。我不骗你的。” 可岚也在旁边，看着面前这位，穿着优衣库平价碎花长裙，留着一头秀长的头发，脸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稚嫩感的大学实习生，抢先说道： “这个案子很急，从立项到拍摄起码得熬很多个通宵，柳乔你会吃不消的。” 柳乔连忙摇头，看着可岚的眼神里充满着倔强：“柯组长，我一定会努力。我可以每天都在公司睡觉。” 可岚轻笑着摇头：“睡在公司？那倒不需要。” 看了沈青一眼，又说道：“那你就听我们沈大导演的安排吧。” 说完，直接去办公室。头也不回。 沈青盯着可岚离开的身影，想了想才说：“这样，你先跟小周一起筛选觉得符合条件的男演员，顺带着把他们的联系方式也找一下。” 说完这话，周谛听在旁边，用看上帝的眼神看着沈青，就差没有扑过来。 “好的，我会和周同事一起。”柳乔感激的看了眼沈青，鞠了个躬，“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沈青觉得柳乔这姑娘真是懂礼貌：“什么机会不机会的？就是个工作。” “谢谢。”柳乔又道了个谢，才坐回位置上，打开电脑。 “沈导，我先过去加班了。”周谛听一见有机会，赶紧搬着自己的电脑，坐到柳乔旁边的位置上。 柳乔看周谛听跑过来，本能的皱了下眉头，但是一见沈青在看自己，立马就露出笑容，比了个口型：“谢谢。” 这姑娘还挺可爱。 沈青也对柳乔笑了笑，起身来到可岚的办公室。 “我的沈大导演，被小姑娘崇拜的感觉如何呀？” 沈青刚把门关上，就听到可岚笑着对他问道。 “你想多了。”沈青找了个自己熟悉的位置，“人家就是想要进步。”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可岚也没争辩。 说完，可岚问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沈青让可岚问问罗子雨有没有时间：“我准备找她画分镜。” “现在？”可岚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七点了。 “如果有时间，最好现在过来。”沈青点点头，“画分镜很累的，一个人忙不过来。” “行吧。”可岚拿了电话，拨通罗子雨。 沈青坐在沙发上，闲了一会儿，才发现茶几上多了一个不大的香炉。金灿灿的黄铜，小狮子的形状。 造型很精致，沈青没忍住拿起来端详。 有点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为什么人人想当导演？ 罗子雨来的不算快。 宅女难得出一次门，她在家先洗了个澡，把头发稍微整理了，再给自己脸上打了一点粉。 “沈青，你找我画分镜？”罗子雨一见到沈青，立刻开口说道。 沈青发现罗子雨稍微收拾下，还是很漂亮的，干干净净的女学生模样，透露着单纯。 沈青点点头：“上次看了你的画，觉得你功底很好，就想着找你帮个忙。具体的价格你和柯制片谈就行。” 罗子雨摇摇头：“什么钱不钱的？我就是担心自己没画过分镜，可能会影响你的进度。” 沈青把手上一大叠的空白纸张递过去，见罗子雨接了之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把这里面的画面描述给你，你按照我的想法画就行。” 罗子雨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马上从随身背着的工具包里掏了一只素描铅笔，纸张摊在桌上，盯着沈青说出了一个字： “好。” 沈青想了想，才开口：“我们先试试一张简单的，帮助你了解镜头的角度和场景具体是如何展现的。” “好。”罗子雨握着画笔的手，紧了紧。 沈青描述分镜的时候，习惯站起来，在房间来回踱步。 他思考了会儿：“这是一个深夜的办公室，窗户外的景色有点阴暗，但是办公室内灯火通明。” “一个男人独自坐在办公位置上吃着泡面。他面前是一台打开的电脑，眼睛正盯着屏幕。” “按照这个场景，你先画。”沈青伸手在空中斜向上的方向，虚指了指，“我要这个镜头的角度，是从下往上的扩展开。”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罗子雨听了沈青的描述后，认真的想了想。 “没事，你先画。”沈青让罗子雨按照她自己的第一反应画，画好后再来调整。 罗子雨画的很快。 “听完我的描述，就明白这是一个全景，子雨你这点做得很好。”沈青看了分镜后，先夸了一句。 “但是有个问题，你不能从上帝视角来思考，你得从摄影机的角度来思考。”沈青的食指按在分镜上的几个地方。 “这几个位置，像电脑屏幕在显示什么内容，摄影机是看不到的。” 他看向罗子雨，对她说道：“你记住，你现在是一台摄影机，只能忠实的记录自己角度所能看到的画面。” 罗子雨改的也很快。 “还有一些细节的问题，但都是布景时才需要考虑的。我们可以等到分镜全部画完之后，再来调整。”沈青仔细看了几遍修改过的画纸。 “现在，你在这个场景的左上角，加上一场一镜、全景、向上摇摄、三到五秒、静音。” 罗子雨没问这些分镜创作的基本格式，自然的写下： 镜号：一场一镜 景别：全景 摄法：向上摇摄 时间：三到五秒 配乐：静音 内容：深夜，空旷的办公室内，一个男人独自吃着泡面。 “是这样吗？”罗子雨写完后，问沈青。 沈青觉得罗子雨确实挺专业，最重要的是能理解他的想法。 这点对导演和分镜师来说，难能可贵。 “下面，我们加快速度。”沈青给自己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看着罗子雨。 “记住，你现在是一台摄影机。” “好。”罗子雨仍然是简单的一个字。 办公室，忽然变得寂静。 只有沈青时不时的说话声，铅笔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外面偶尔传来柳乔和周谛听的小声议论。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 不自觉就已经凌晨两点。 可岚也没回去休息，窝在沙发上，看着罗子雨作画，但是眼皮时不时的落下来。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沈青开门后，发现是周谛听。 “沈导，我们已经找好了。”周谛听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但是话语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沈青跟着周谛听出来，发现柳乔正坐着喝一杯浓咖啡，提神。 “沈导，这里面是我和柳乔一起整理的，近五年华夏当红演技派男星的资料。”周谛听指着自己电脑桌面，一个名为“选角资料”的文件夹说道。 柳乔赶紧把杯子放下，接过话：“因为你说价格不要太高，所以我就没有找一线男星，最高的咖位也就是二线。” “你还懂娱乐圈的咖位？”沈青有点意外，看着柳乔说道。 柳乔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眼神略微有躲闪：“我平时很关注这些，私下里收集了很多明星的八卦。” “行吧，我先看看。”沈青自然的坐到周谛听的位置上，双击点开了文件夹。 柳乔见沈青的眼睛有点血丝，主动说道：“我去给你泡一杯咖啡。” 不等沈青拒绝，就迈着小步子跑到咖啡台上。 很快，端着咖啡回来。 “谢谢。”沈青抿了一口，冲柳乔说道。 柳乔甜甜的笑了起来。 “周希饶是吧？名字还挺好听。”沈青从头开始看起，发现第一个男星叫做周希饶。 1米77，偏瘦，京都影视学院12级，出演过多部热门影视剧，其中《镜中窥人》这部小成本电影还拿过华夏金钟最佳新人，演技应该能及格。 “但是太帅，化妆也遮盖不了。”沈青盯着周希饶的照片看了会儿，发现他的脸型是标准瓜子脸，桃花眼，不符合男主人设。 这么想着，沈青直接就在后面备注：x 沈青又看了下一个：王唐宇。 他都没看具体资料，单单瞄了一眼年龄，22岁。 “年纪太小。” 直接打x。 “罗子阳？”沈青发现这个明星的名字挺有意思，和罗子雨还是兄妹。 轻笑了声，才认真看起来。 罗子阳，京都影视学院12级，参演过大热影视剧《被风吹过的澎湖湾》男二号，无绯闻，形象良好。 看着挺帅，但不是帅的耀眼，就是不知道演技怎么样？沈青心想。 这么想着，就点开具体的影视片段。 是一场独角雨戏。 白天，巨大的雾气笼罩着城市。 瓢泼大雨下。 罗子阳一个人站在雨中，没打伞，浑身湿透。 罗子阳双手紧握，雨水让他的视线都变得模糊，奋力的向前方的背影喊道：“幼曼！你别走！” 但是背影只是顿了顿，就消失在风雨中。 罗子阳看着人影头也不回的离开，似乎是接受不了打击，痛苦的抱住脑袋，嘴里低声呢喃着：“幼曼……” 看到这里，沈青知道这是一场情侣分手戏，但是罗子阳表现得中规中矩。 你说他没演技吧，能把角色该有的情绪准确表达出来。 你说他演技好吧，也就是仅仅做到准确的演绎，少了点感染力。 沈青低头思考了会儿：“这家伙和罗子雨的名字挺有缘，就给他个面试的机会。” 他在旁边备注：√。 他连续看了三个明星后，才发现下面还有一大片明星的资料，心想这是个耗时间的体力活。 沈青转头看向周谛听：“辛苦了，我还要好久才能看完，你先回去吧。” 周谛听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好的，沈导。那我就先走了。” “你也一起回去吧，今天也麻烦你了。”沈青又对旁边一直站着的柳乔说道。 没想到柳乔摇摇头：“我还不困。” “沈导，其实我也不困。”周谛听一听这话，立刻就改了注意，但是不自觉又打了个哈欠。 此时，柳乔对周谛听说道：“周同事，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刚才看你一直在打哈欠。” “那，好吧。”周谛听过年的时候天天晚睡晚起，现在上班猛地改了作息，身体确实有点撑不住。 “柳乔，你自己也注意休息。”周谛听走的时候，对柳乔说道。 柳乔点点头：“好的。” 等周谛听走好，柳乔拉了张椅子，坐在沈青的旁边。 沈青见状，和她闲聊起来：“我看这些资料写的很详细，小周不是这么细心的人，应该是你做的吧？” 柳乔有点害羞，语气软软绵绵：“不是的，是周同事和我一起写的。” 沈青觉得柳乔还挺谦虚，问道：“你对娱乐圈很关注？” 柳乔“嗯”了一声：“我从小就追星，觉得明星特别耀眼。” “明星要是不耀眼的话，哪里会有这么多人抱着明星梦，想进入娱乐圈？”沈青同意柳乔的话。 柳乔意外的摇头：“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 “噢？” 柳乔接着说道：“以前我觉得每个明星都是大人物，逛街都一大群人围着。” “但是我刚才看你，坐在电脑前看几眼，直接给他们打勾打叉。就和去超市挑罐头似的，看上眼的直接扔进篮子里。” 柳乔的眼睛盯着沈青：“我现在觉得，导演的权力好大。” 沈青被柳乔的罐头形容逗乐了。 他指了指办公室内，眯眼躺在沙发上的可岚说道：“现在制片人睡着了，我这个导演才有点权力。” “我知道制片管钱，导演花钱。”柳乔看了眼可岚，很快又转回来，“娱乐圈的地位我懂。” “嗯？”沈青不知道这姑娘要说什么。 柳乔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沈青：“反正我就觉得，导演好厉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章 《星期七》 沈青的第二部短片，比《留下我》要容易拍摄。 因为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一个办公室内，勉强可以算作“密室电影”。 “密室电影”是指在一个有限空间内，发生完整故事的电影类型。 但其实这只是影迷的归纳称呼，和“青少年作死电影”、“父亲救女儿电影”一样，并不算是一种专业的电影类型。 “密室电影”的发生地既然是单一场景，那么布景对整部电影来说，就显得尤其重要。 第二天早上，沈青睡了几个小时后，在“佳能广告片拍摄群”里，叫了一声。 沈青：新片子，有兴趣的来美奥，下午一点开会。 钱保钱：准时到。 刻舟求剑：+1 李如：+2 张起元：沈导，我能有机会参与吗？ 沈青忘了张起元还在群里，他的演技差点，但是直接拒绝也不好，想了想才发： 我努力争取了一个男主角的面试机会给你，但是这次和你竞争的都是当红男星，具体人选还是得甲方那边定，我也做不了主。 张起元：我懂得，谢谢沈导！“跪谢的表情” 沈青说完后，就把李如他们重新拉了一个群，群名叫“我想成角儿”。 钱保钱：……沈导，群名过于低调了。 李如：沈导，怎么重新建了个群啊？ 沈青：那个群有演员，以后工作汇报不方便，总不能把人踢了吧？ 刻舟求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个女人，八个闺蜜群？ 可岚这时候发出声音：别嘻嘻哈哈的，大家记得下午一点准时开会。 刻舟求剑：好吧。“委屈表情” 时针一转，两点一刻。 美奥的会议室内，沈青正站在一块电子板前，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片字。 沈青把拿着的手写笔放在桌上，双手撑着桌沿：“这部短片的时长还是五分钟，名字叫做《星期七》。” “是一个中年男人，深夜加班的故事。” “……” 在场的除了可岚，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知道短片要拍摄的内容，全程是张着嘴听完的。 很快，刻舟求剑站起来疯狂的鼓掌：“沈导，你这是把科幻、悬疑和人性融入一部短片里啊！” 周谛听一看，竟然被刻舟求剑这家伙抢先了，赶紧也站了起来，跟着鼓掌： “没想到短短的五分钟，竟然能让我接受心灵上的洗礼。了不起，了不起啊！” 可岚听着这掌声，莫名觉得有点尴尬：“别给我吹了，赶紧坐下。” 沈青没搭理这两货，看了一眼大家：“现在，最主要的工作是钱保钱，你得给我想办法弄出符合条件的办公室来。” 钱保钱冲沈青抛了个眼色：“没问题，沈导~但是你具体的要求是什么呢？” “办公室要高，要大，要简单也要符合现实，一定得有窗户，让观众一看就觉得，这是我们平常工作的地方。” 钱保钱听后，紧皱着眉头：“沈导，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一想。” “好。”沈青点点头，向其他人说道，“大家听了一个多小时，也有点累了。中场休息。” 周谛听和刻舟求剑赶紧去上厕所，憋了好久。 “我可不可以也参与进来？”柳乔站在门外听了好久，怯生生的走过来，看着沈青问道。 “嗯？”沈青意外的看了柳乔一眼，“拍摄很累的，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玩。” “我知道拍戏很辛苦。”柳乔说自己不是为了玩。 “行吧，你想做什么？”沈青也没拒绝，多个人多把手，“和小周一起，做剧务？” 想了想，又赶紧否了：“不行，让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做剧务，显得我很坏似的。你要不跟着钱保钱去做布景吧？” “好，我都听你的。”柳乔比沈青矮十公分，大概就是165的模样，说话需要微微抬头。 “你这叫什么话？”沈青余光扫了一眼可岚，发现她正笑着看自己，连忙摆手说道，“你到时候就好好跟着钱保钱学。” 心想，柳乔这妹子，真会给他找事。 …… 接连看完三个场地，沈青都不是很满意。 到第四个场地时，已经是晚上。 “沈导，这是我朋友原先公司所在的办公楼，现在他们换了新地址，这段时间是空着的。”钱保钱带大家来到一栋高楼的十八层，走到一间堆满纸箱的办公室里，说道。 沈青绕着走了一圈，很正的长方形，基本符合心中的构图，转头问钱保钱：“这里有多少平？” 钱保钱看着手机的记事本，上面记录了办公室的数据：“这里有五十五平。” “五十五？”沈青想了一下，站在办公室的的行动。 沈青吩咐完之后，就独自来到办公室的最南面。 这有一个挺大的窗户，也是这个窗户，才让沈青最后拍板定这里。 伸手把窗户打开后，风呼呼的吹进来。 沈青从口袋掏了烟，烟嘴叼着时，才发现火机放在可岚那。 正当他想等可岚回来以后再抽，柳乔走了过来。 递给沈青一只火机，“啪嗒”。 沈青看着火苗有点意外：“你一个小姑娘？” 柳乔明白沈青的意思，连忙摇头：“我爸也会抽烟。他有时候和你一样，找不到火，我就习惯随身带着火机。” “你倒是挺孝顺。”沈青没让柳乔点，自己接过来打着。 说完后，他看着窗外，发现对面的一栋高楼上，灯牌广告闪着一行大字：祝秦舒舒小朋友生日快乐！ 沈青盯着看了一会儿，对柳乔说：“你去问一问，这广告一晚上多少钱？” “是对面亮着秦舒舒的这栋楼吗？”柳乔伸手指了指，和沈青确认。 “嗯。” “好的，沈导。”柳乔把火机揣回兜里，点了点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七个演员（一） 隔了几天，办公室的布景总算搭建完成，钱保钱带着沈青走场，柳乔陪着。 沈青发现里面的细节都很到位，看着就是一个公司正常办公的模样，钱保钱确实是专业的室内设计师。 “钱保钱，这个时间是不是不太对？”沈青绕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是盯着墙壁上闹钟看的时候，发现比手机上的时间要慢七八分钟。 钱保钱的光头，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闷不做声的柳乔，说道： “柳乔说，有些公司会故意调慢办公室挂钟的时间。这样就可以让员工迟点下班，多做些工作。” “多个几分钟让你在这张靠近打印机的工位上，放一张自己的照片吗？怎么还没摆？”沈青才想起来，问柳乔。 柳乔“呀”了一声：“你叫我放一张好看的照片，我还在选呢。” “尽快弄好。”沈青对柳乔催促，“你这张照片，在片子里是有重要戏份的。” “明白，沈导。”柳乔认真的点了几下头。 此时，沈青的手机亮了起来。 他发现是可岚的信息发过来，说已经在准备面试现场，叫他赶紧过去。 “我现在得去面试演员了，你们留在这按照我之前说的，调整一下办公室的摆设。”沈青吩咐两人。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嘛？”柳乔赶忙问道，“难得有机会，能够当面见这些明星。” 沈青看了眼柳乔，发现她眼里满是希冀的目光，轻笑了声：“走吧。” “耶！” 柳乔开心的叫道：“谢谢沈导。” …… 这次面试的场地，和《留下我》不一样。 因为来的都是有过作品，能叫出名字的演员，规格自然也要跟着涨一涨。 比如，一个普通的三线明星，标配一个生活助理，一个工作助理，一个专职司机和一台丰田埃尔法。 这并不是明星本身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到了这个地位，就得有这些东西。 不然会被人看轻。 娱乐圈其实是一个偏守旧和封闭的圈子，互相之间的交往是看彼此的地位而定。 当沈青的名字还不足以成为社交名片的时候，面子工程就显得尤为重要。 就像这次，制片人可岚在有限的预算中，仍然选择拿出一部分来筹备面试场地，就是确保演员不会小看沈青的剧组。 可岚准备的面试地点离拍摄地不远，在文创中心的喜来登酒店那。 她特意包下几间豪华套房，当做演员们的等候间，安排专门的服务员定时送上瓜果饮料，让演员在等待过程中，不会太无聊。 接着，又定了一间酒店最大规格的会议室。 把里面桌椅板凳都搬了出去，只留下演员坐的椅子，和导演制片的位置。 偌大一个面试厅，显得十分空旷。 “哟？”沈青一走进面试厅，就看到可岚和周谛听在说话，“柯制片，你倒是舍得花钱。” 可岚听到沈青的声音，立马转头笑起来：“我的沈大导演，有些钱能省，有些钱不能省的。” 很快，她看到跟着进来的柳乔，脸上的表情定了定，但是只有一瞬间：“柳乔你也来了。” 周谛听见到柳乔就热情多了，立刻搬了把椅子过去：“柳乔，你坐。” 柳乔摇摇头，把椅子放回原处。 沈青直接坐到可岚的旁边，发现桌子上已经有一叠演员资料，他事先都看过了，就没打开。 “柯制片，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沈青转头问可岚。 可岚把自己手上压着的纸递给沈青：“我们一共邀请十三个演员面试，有三个在拍戏，有两个在录综艺，只有八个人有档期。” “刚刚又有一个演员的经纪人，说出了点状况，临时来不了。”可岚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只有七个人。” “七个？”沈青扫了眼确定参加面试的人选，“这数字倒是很吉利。” “除了张起元，剩下的六个都是娱乐圈能叫出名字的。”可岚把泡好的一杯茶水移到沈青那。 “一开始听说是惠普的广告，他们的经纪人还挺热情，毕竟百来万的费用对他们来说不算低。但是我一说是短片形式，时长要五分钟，可能需要演员几天的预留档期，就变得有点纠结。” “然后呢？”沈青喝了一口，嘶。好烫。 可岚接着说道：“他们问我导演是谁？我说这部短片的导演是你。” “结果就都来了。”可岚看着沈青，微微眯眼，“看来沈导的上一部短片，还是起了点浪花的。” “低调，低调。”沈青摆摆手。 面试时间是上午十一点，还差十来分钟。 沈青让周谛听出去，负责叫第一位演员可以过来面试了。 “赵勤是第一个，你知道在哪里吧？”可岚对着即将离开的周谛听问道。 周谛听看了眼手上的报道表：“柯制片，706房间对吗？” 周谛听出门后，沈青看着站在旁边不出声，有点拘束的柳乔说道：“可能得麻烦你，客串一下迎宾了。” 柳乔赶紧问道：“我要怎么做？” 沈青让她别紧张，就站在门口，见到演员过来引导进门，顺便泡杯茶什么就行。 “好的，沈导。”柳乔调整了下呼吸，走到门口，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明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这是赵勤诶。”柳乔小声嘀咕道，“我很喜欢他拍的那部《风云际会》，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找他要个签名？” “怎么好像没见过明星似的？太丢脸了。”柳乔赶紧否定这个想法，自言自语。 “我现在可是导演这边的人，以后不知道能接触多少明星呢？一定要保持淡定。” 正在柳乔想东想西的时候，远处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赵勤，今天的第一位面试演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七个演员（二） 赵勤比较挺拔，千度百科上的身高180cm。 官方180的明星，一般都是175-177之间。穿个厚底的鞋，看着可不就180了吗？ 而官方181的明星，真实身高普遍超过185。这是害怕导演挑演员的时候，因为太高而接不到戏。 行内人都懂的小套路。 赵勤的身高应该是177左右，正正好，属于和谁都能搭戏的黄金男演员身高。 这不，刚一见赵勤，沈青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柳乔引着赵勤进来后，就回到门口，但是脑袋时不时的转过来，偷偷瞄着里面。 “先坐吧。”沈青对赵勤笑道，示意他不要站着，坐到椅子上，“我们聊会儿天。” 赵勤是行业内的老人，不知道面试过多少剧组，知道导演大概分为两个类型： 一进来就让你试戏，不给你过多的交流，这是喜欢考演员迅速入戏能力的导演。 另一种就像沈青，先聊天，等你放松下来后，再让你准备酝酿情绪。 不能说哪种好哪种不好，只是导演的性格不同。 沈青就是第二种导演类型。 沈青把手上赵勤的资料放到一边，看着他笑道：“我很喜欢你四年前那部《桂花树》。其实那部戏里，因为角色的设定，你的发挥空间不算太大。” “但是草棚的那场戏，就是你和老黄牛对话那场，确实震撼到我了。” 说着，沈青还自己学了句台词，语气十分低落：“希望我下辈子能像你一样，被人养着。” 沈青其实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赵勤，但是一点都不妨碍他恶补知识，就为了能显得专业和亲近些。 “谢谢沈导。”赵勤知道沈青确实是认真看过他的戏，言语中有了真诚，“那场戏其实我演的很辛苦，三分钟的片段只有这一句台词。” “对。”沈青点点头，接过话茬，“所以我才说你演得好。” 沈青客套两句，正式开始面试：“赵勤，我记得你不是科班出身对吧？” 赵勤点点头，身子稍稍靠在椅背上：“我从小在安西电影厂长大，算是影视大院子弟，没正经学过表演。” “怪不得，我说你的表演里，匠气很稀薄，几乎感觉不到。”沈青点点头。 接着认真看了看赵勤，发现他的脸比照片中要方正一些，大眼剑眉，这种脸是华夏正剧中最受欢迎的演员面庞。 皱了皱眉，问道：“你的经济人应该和你提过，我们这部短片男主角的设定是在职场，失意的中年男人形象。” 有过经验的男演员就是不一样。 赵勤听了沈青的话，立刻明白导演是在担心自己的形象太正。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两步，蹲了下去。 赵勤假装手上拿着一个饼，蹲在街口，狠狠咬了一口后，就开始打量过往的行人，嘴里不停的嚼着，艰难的吞咽了下去。 眼神黯淡无光。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然是简单的无实物表演，但是沈青一眼就能感觉到，这是个落魄的中年男人。 “沈导，你觉得行不？”赵勤仍旧蹲在地上，抬头看着沈青，问道。 “厉害。”沈青伸手示意他站起来。 普通短片的失意中年男主形象，这种程度的演技就够了，但是沈青要拍的并不是普通的短片。 既然沈青已经知道赵勤是高手，那么就要按照高手的试戏方式来。 “既然你都站起来了，那我们来试试即兴剧情？”沈青把笔在桌上敲了敲，想了会儿后，问赵勤。 所谓的即兴剧情，就是导演说一句话或者设定一段剧情，让演员进入其中。 即兴剧情是即兴表演的高阶展示形式，也是很能考验一个演员功底的方式。 因为这不仅要求对人物的心理诠释到位，还得随时准备变换情绪，更重要的是，这是下意识作出的变化。 “好的，沈导。”赵勤自然明白即兴剧情的难度。 沈青想了想，先给出三个关键词：“夜晚，中年，刚丢了工作。” “准备好了和我说。” 赵勤听完后，就低下头，自主酝酿情绪。 几分钟后，赵勤朝着沈青比了个ok的手势。 沈青开口出题：“你刚从公司知道自己被辞退的事情。” 赵勤动了起来。 他深深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一件件东西收拾到箱子里。 似乎有点不舍，他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和他说话，只能双手搬着箱子，缓缓走了出去。 沈青看明白赵勤的无实物表演，顺着他的思路，编造起故事情节：“你来到公司的大门，回头望了一眼。” 赵勤的脑袋向后慢慢转动，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舍和愤恨。 “你走到回家的路上。” 赵勤的脚步很慢，眼神无意识的看着前方。 “突然，脚下被一个东西绊到。” 赵勤作了个踉跄的动作。 “发现是个黑色塑料袋，你很生气。” 赵勤止住身体的倾倒，瞪着地上，右脚蓄力，踢了一脚。 “这时候，袋子里的东西掉了出来，竟然是钱。” 赵勤作出惊讶的神情，把手上的箱子扔掉，立刻走过去，蹲下来，捡了几张后，发现是真钱。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害怕周围有人发现。 “果然，旁边有个女人看了过来。” 赵勤立刻把身体移了移，挡住那女人的视线，赶紧把钱都装到袋子里。接着，他把衣服拉开，袋子藏到里面。快步离开。 “这时候，前面出现了两个打劫的人。” 赵勤止住移动的步伐，眼神警惕的看着前方。 “这两个人叫你把衣服里的东西交给他。” 赵勤死死捂住衣服，拼命摇头。 “这时候，你的脚边出现了一把刀，你把它捡了起来。” 赵勤弯下腰，一手捂着袋子，一手捡起了刀，朝着前方的两个劫匪挥舞着。 沈青的难度越来越高：“劫匪冲了过来，你把刀捅向他们。” 赵勤胡乱挥舞着刀把，忽然。顿了一顿，是刀进入人体受到的阻力。 “看着两人的尸体，你离开了。” 赵勤看了看自己手上沾着的血迹，目光呆滞，很快就清醒过来，往后看了看，发现没人，揣着刀就离开了现场。 走的时候，双手还是紧紧捂着衣服。 “啪啪” 沈青拍了拍手：“很好，我们就到这里。” “呼” 赵勤听到沈青的话，长长的出了口气。他抹了把脸，发现上面都是汗水。 “沈导，这次试戏算是我见过最不按套路出牌的。”赵勤喘着粗气，“连剧本都没见到，就演了个半死。” 沈青笑了起来，让柳乔进来，给赵勤倒了杯水：“演得很好，基本把我想要的情绪都展现到位。” 赵勤“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沈导，还需要再试吗？” 沈青摇摇头：“先到这里，我再看看后面的人。” 赵勤说自己明白。 “你觉得怎么样？”可岚看着赵勤出去的背影，悄悄问沈青。 “他演戏有个弱点，后续的持续爆发力跟不上。”沈青思考着，对可岚开口。 “开始的表演还可以，但是到后面就弱了。” “中年，失业，捡钱，抢劫，杀人。一连串的情绪转变，还不到位。” “比如在捡刀的时候，应该对着劫匪露出恨意，狠劲。这时候，不管他是一步步逼近劫匪或者挥着刀后退几步，我都可以体会到这个主角面对困境时的不同个性。” “但是他一个点都没有踩上。” “成熟的演技，但是没到惊艳。还是差了一些。” 可岚有点不可置信：“这都还差了些？” “既然是成名的演员，这种程度不是很应该吗？”沈青觉得可岚可能误会了什么。 “就刚才这段表演，我手把手教张起元，他也能行。价格还便宜一大半呢。” 沈青看着可岚充满怀疑的眼神，笑了笑：“可我想要的远远不止张起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七个演员（三） 说到张起元，第二个演员就是他。 因为是熟人，张起元进门之后没拘束，直接开口叫人：“沈导，柯制片。” 沈青手上没有张起元的资料，毕竟大家是朋友，了解的清楚：“你知道今天面试的有哪些人吗？” 张起元点点头，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碰到赵勤了。” “没想到我张起元，也有和赵勤竞争男主角的一天。”说着就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沈青，“我以前只有在梦里敢这么想。” 沈青乐了，摆摆手：“不至于。就一个小片子。” “这次除了你，其他人已经在娱乐圈里有了名字，会不会感觉压力很大？”沈青没急着试戏，反而和张起元聊了起来。 张起元胸口鼓气，握着拳头，举了起来：“我不怕压力。” 但是很快，他的气就散了。胸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了。 “沈导，其实我没啥机会的，我自己也知道。”张起元语气中流露出几分真诚，朝着沈青鞠了个躬，“谢谢你。” “如果一点机会都不给你，就不会找你来面试了。”沈青冲张起元指了指，问道，“开始吧？” 张起元深深吸了口气，点头。 这次，沈青采取的是常规试戏套路。 就是给一个剧情片段，让演员自由发挥。 对张起元，沈青比较了解，没有给他很有难度的戏份，而是直接甩了一段普通剧情： 夜晚，中年的你正在公司加班。工作的时候，你忽然肚子饿了，去泡了一碗泡面，吃。 “按照我说的这个场景，你来演演看。” 张起元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即是酝酿情绪，也是构想片段。 没有前戏，直接开演。 张起元坐在椅子上，双手临空敲着键盘。忽然，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他下意识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揉了揉腹部，皱了下眉头。从抽屉里拿了一盒泡面，撕开。 把调料包都倒进去之后，起身来到一个饮水机前，冲了热水。 冲水的时候，张起元手上拿着叉子，咽了口唾沫，似乎是饿得不行。 等把泡面碗里的水倒满，就盖上盖子，插在上面。 等了一会儿。 他就打开泡面，“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张起元见沈青一直都没说话，就看了过去：“沈导？” 沈青叹了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在表演班里算是还可以吧。” 张起元听了这话，有点失望。 沈青看着他：“你以后去试戏，得揣摩导演的意图，为什么会让我演这场戏？” “难道导演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泡面的？” 沈青说到这，指着门口正偷偷探头的柳乔：“你刚才的表现，我让她来也能做到。” 听到沈青这句话，柳乔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沈导？”张起元忽然紧张起来，不知道说什么。 沈青嫌说的不过瘾，站起来，走过去，当面教他：“你要学会给自己加戏。” “我就拿结尾的吃泡面举例子。”沈青让张起元仔细看着自己。 他吃着吃着泡面，忽然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咳”。 把身体向后靠了靠，微微弓着腰，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沈青又重新拿起叉子，吃起泡面。 但是刚把面夹到半空，就停住，眼神里有失落，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吃了下去。 越吃越快，越吃越快。 “能不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正为了生活而委屈求全？”沈青问张起元。 张起元下意识的点点头。 沈青稍稍平复心情，又重新表演起来。 “呼哧” 吃了一大口，发现泡面很烫，立马吐了回去。 眼神里有怒火，狠狠的把叉子甩进碗里。 但是没多久，沈青又把叉子从里面捞出来，放在嘴里“过了下”。 重新夹起泡面，吹了吹，让面不那么烫之后，才吃了下去。 “这个男人是不是想愤怒，但是又妥协了？” 张起元又点了点头。 沈青再次吃泡面。 吃着吃着，就哽咽着把头低下，手不停的颤抖，背部连续抽动。 “是不是崩溃了？”沈青抬头问他。 张起元只能点头。 沈青把面都吃光后，端起碗连汤一起喝了。 “咕咚咕咚” 然后把空碗狠狠的摔在桌上，双手撑着桌沿，“呼呼”喘着粗气。 “同样是崩溃的表现，这两个人物性格是不是不一样？” 张起元已经变成点头机器。 沈青回到位置上，喝了两口水润润喉，才看着张起元：“试戏试的是什么？是演员对于角色的理解。” “当导演没有告诉你明确的角色设定时，你就得自己赋予角色性格。不管是什么性格都好，你得给角色一个性格，明白了吗？” 张起元赶紧说自己懂了。 “以后试戏的时候，记得学聪明点。”沈青演了半天，确实累了，“你先出去吧。” 张起元很羞愧，觉得自己辜负了沈青的信任，说声谢谢后，就赶紧离开。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认真的教人。”可岚拿了张纸巾递给沈青，示意他鼻尖都是汗。 沈青擦了擦汗：“相识于微末，感情总是不太一样的。” “那他有机会吗？”可岚看张起元站在门口，冲沈青鞠了个躬。 沈青也看到了，摇摇头：“没机会。” …… 接下来的三号演员，冯梦龙，不太行。 不是说演技不行，而是他长得不行。 “怎么比照片里帅这么多？”沈青觉得无语，柳乔他们做资料的时候，竟然把人家最丑的一张照片放进来。 “化妆也解决不了？”可岚看着冯梦龙的背影，问道。 沈青觉得可岚是在逗自己：“柯制片，你是不是傻？我花百来万请这些演员，不就是为了这张脸？现在把他的脸都变了，那我花这钱干嘛？” 可岚瞪了沈青一眼，问道：“会好好说话不？” 得赶紧转移话题。 “下一个。”沈青在群里，对周谛听说道。 过了两分钟，周谛听打电话过来：“沈导，四号走了。” “什么玩意儿？”沈青问道。 周谛听说，第四个演员嫌这里的午饭不好吃，就带着经纪人离开了。 “他经纪人同意了？”可岚有点生气，接过电话问道。 周谛听：“经纪人劝了，但是没劝住。” 赶紧加了句：“我也劝了，死活劝不住。” “第四个演员是李杰邦，对吧？”可岚和周谛听确认后，就把电话还给沈青，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号码。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可岚平静的问道。 电话那头是李杰邦的经纪人。 一个女声，带着点委屈：“实在不好意思，杰邦他临时有事情，不能参加试镜了。” “嗯，没事。人是铁饭是钢，可以理解的。”可岚还是很平静的说道，客客气气。 可岚挂了电话后，气的胸口呼呼：“就因为不满意这里的午饭，直接走了？” “我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算了，小事情。”沈青之前就听说一些明星非常有个性。 “这李杰邦连二线还都不是呢。”可岚的胸口还是剧烈起伏，对着沈青说道，“要是大导演的戏，他敢这样吗？” 沈青觉得这根本就不叫事儿，问可岚：“要不我们也先吃饭？” “吃不下。”可岚瞪着沈青，“心气这么宽，也没见你吃成个胖子啊？” 沈青赶紧对可岚说：“这你可不能把气撒我头上。” 说着，就拍拍可岚的手，安慰道：“好啦，消消气。以后他肯定会后悔的。” 可岚把这个叫做李杰邦的演员资料，揉成一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七个演员（四） 第五个演员叫林枉，沈青面试完后，发现水准和赵勤不相伯仲，属于有一套自己的演戏理论框架，大部分的角色都能在框架里演绎的水准。 有利有弊，这种方式是成熟演员的经验积累，可以让他很快入戏，就是套路感会稍稍重一些。 虽然大部分观众看不出来，但是导演一眼就能发现。 第六个演员，就是和罗子雨名字很像的罗子阳。 “柯制片，这个罗子阳和罗子雨，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啊？”沈青在等待的时候，对可岚开玩笑。 可岚听了这话，用笔尖轻轻扎了下沈青的手掌，怒道：“说的什么话？你这是认真工作的态度吗？” 看着沈青缩回手，咧着牙的表情，可岚怂恿他：“你有本事当面和子雨说这话。” 说着，就自己先笑了起来：“她会哭给你看。” 谈笑间，罗子阳进来了。 “长得还过关，在人群里能一眼认出来的长相。”沈青轻轻说道。 “导演好，制片好。”罗子阳进来后，先问了好，然后就站在那不说话。 是个挺沉默的演员。沈青看了一眼资料，27岁。 沈青对罗子阳的期望值不高，加上面试时间又到下午三点，就更没了寒暄的欲望。 “罗子阳，你之前演过很多都市职场剧。”沈青对着罗子阳说道，“刚好我们这个短片的内容，勉强能扯上职场的边。” “既然是你擅长的领域，那我们就直接来吧？” “好的，导演。”罗子阳点点头。 沈青安排了几个片段，发现罗子阳意外的完成不错。 总算，来了点精神。 “人到中年，你迎来了职场里最重要的一次机会。准备了好几个月的方案，正要上台讲稿的时候，手机上接收到一个信息，你的母亲说她胃痛的非常厉害，而父亲出差在外。” “此时，你面临两个选择：立刻回家，会让你失去难得的晋升机会。” “讲完方案再回家，但是在家的母亲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可能有危险，也可能没有。” “你想一下，表演出来。” 罗子阳听完后，沉思着。几分钟后，他动了。 即将站上讲稿台的罗子阳，脸上的表情不多，但是微微起伏的胸口，和抓着文件的手心在冒汗，都能感受他的紧张。 忽然，他听到了手机铃声。把裤兜里的手机掏出来，发现上面是一条信息：儿子，我的胃很痛，但是你爸出差了，你能回来一趟吗？ 罗子阳盯着手机看了几秒，脸上浮现出担心的神情，随即又看了看手上紧握的文件，眉头皱了起来。 他纠结着，拿着手机来回踱步。 罗子阳想拨通母亲的电话，但是很快又挂断。他似乎是怕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多久，罗子阳的眼神坚定了些。 他把有点褶皱的文件抚平，迈着步伐就走到讲台上。 讲台上，罗子阳站着面对众人。 但在他开口之前，又悄悄看了一眼手上的手机，发现没有新的消息进来，才塞进裤兜。稍稍松了口气。 脸上的表情瞬间转为了自信。 “挺好的，最后这个看手机的细节我很喜欢。”沈青开始评价罗子阳这段表演。 “我不评价这个选择的正确性，起码你给了我一个选择。而不是像许多演员一样，一直在那里纠结。” “不过。”沈青又指出其中一个细节，“如果你是完全无实物表演，而不是真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我会更加惊喜。” “总体来说，不错。” 罗子阳点点头，就退场了。 “这个好像比之前的差一些？”可岚提出自己的看法。 沈青问可岚：“从哪里看出来的？” “就感觉。”可岚不是专业的，只能给出第一印象。 沈青笑着摇头：“柯组长，这是即兴的，我没给台词，完成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这个罗子阳的表达没有问题，在平均线上。” 说着，沈青就思考起来。 赵勤和林枉有足够的表演经验，短片的完成度应该没问题，而罗子阳虽然经验少点，但是有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要老人还是要新人的抉择。 “虽然没一个有惊艳的感觉，但是平均线也够用了。”在可岚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沈青终于开口。 “那我们怎么选？”可岚问沈青。 沈青想了想：“都是大差不差的，到时候就看谁的报价低吧？” 说着，就叹了口气。 沈青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鸡毛，又要红，又要演技出众，又要价格低，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可岚见沈青这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东西：“不是还有个压轴的没上吗？说不定你就满意了呢？” 说着，安慰沈青：“最后一个是陈羽飞，很厉害的。” 厉害不是说演技，而是他的娱乐圈咖位。 娱乐圈的咖位是个很复杂的计算方式，其中包括相关作品的实时热度、艺人自身的名气广度和深度、粉丝的数量和粘性、投资人心中的地位、经纪公司的内部评分、入行时间长短等等一系列指标。 但是对于演员的咖位，就比较好计算了。 有没有和大导演合作过？影视作品的数量、热度和评分如何？自身演技口碑得没得到认可？…… 当然，我们用最简单的一点就能判断：广告商愿意花多少钱来请你？ 毕竟出钱的不是傻子，事先都是做过市场调查的。不然千百万的真金白银撒出去，还会被圈内人笑话。 陈羽飞，二线中游的演员，再来一到两部爆红的影视作品，很可能就会沾上一线的边。 这种档次的演员，每年都能接到很多本子，已经是人挑戏，而不是戏挑人。 沈青认真看过陈羽飞的资料，发现他其实年纪很轻，只有二十九岁，连男演员的黄金年龄都没到，却参演过许多高评分的影视作品。 陈羽飞不唱歌不跳舞，也很少参加综艺，是导演最喜欢的那种，只在演员这一行，安安静静吃饭的类型。 沈青看着面前的陈羽飞，发现他是那种上镜比现实中好看的长相，这种长相的一个普遍特点就是瘦。 应该在176左右，目测不超过110斤。 陈羽飞毕竟是这次面试里咖位最高的演员，沈青也没急着面试，而是先说了几句好听的： “我非常喜欢你，你出道的那一部《来吧！东信村》，我看过好几遍。” “你在里面的表演用几个词形容就是：天然、无痕迹、随心。” “那年你应该才十八岁吧？” 陈羽飞是个懂礼貌的演员，他见沈青没有直接安排试戏，而是聊天之后，就问了句： “我的腰椎最近伤了，医生说不能久站。我刚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可以先坐下吗？” 沈青自然点头。 坐下后，陈羽飞才回答沈青的问题：“准确的说，出道是十七岁。因为当时秦导想要一个成年人，我就偷摸着改了年龄。” 陈羽飞说的秦导，就是《来吧！东信村》的导演秦万里，算是现在华夏比较出名的一个导演。 早些年拍摄的都是展现华夏传统文化的电影，有深度有情怀，但是后来可能是赚到钱了，渐渐变得不真诚，尽接些恰钱的大制作，评分普遍不高。 但总的来说，是一个水平不差的导演。 “我看新闻，好像你最近几个月都在空着，是不是因为身上的腰伤？”沈青关心了一句. 陈羽飞摇摇头，诚实的说道：“这段时间找我的戏，都不太好。” “我有个问题。”沈青虽然被社会改变了一些性子，懂得如何圆滑，但肚子里仍是个直肠。 “沈导，你说。”陈羽飞看向沈青。 “我们之前联系你经纪人的时候，被拒了，说你的代言费是300万起。”沈青顿了顿，“为什么后来又主动联系我们？” 陈羽飞听到这里，笑了声：“原先我们以为这是普通的广告代言，但是柯可岚制片。” “我没叫错吧？”说到这，陈羽飞把视线转向可岚，“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经常会搞错人名。” 可岚点点头，笑了笑：“没错。” “柯制片说这是短片形式的广告，对演员的演技要求很高。”陈羽飞又把视线转回到沈青那，“我问导演是谁？她说是沈青。” “我看过你的《留下我》，去年年底非常火。” “所以我就想来看看，是一部什么样的短片，才会让制片人公开说出对演技的要求非常高这种话？”陈羽飞冲沈青笑笑。 沈青知道陈羽飞是想让自己给出一个答案，手上的笔头在桌上敲了两下：“一个办公室，一个男主角，独角戏，全程没有台词，五分钟。” “噢。”陈羽飞脸上露出有点意外的表情，“怪不得。” 五分钟独角戏、有限的封闭空间、无台词演绎，哪一样单拎出来都不容易，何是全部加在一起？ 想到这，陈羽飞似乎有点兴奋起来，冲着沈青说道：“那我们赶紧试试？” “这是个戏疯子。”沈青下意识的想到。 “试戏片段呢？”陈羽飞站起来后，连忙问道。 沈青想了想：“因为我们这次是短片，故事不算复杂，其中的片段说到底也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场景。我看过你的戏，对你来说没有难度。” “嗯？”陈羽飞有点奇怪，不明白沈青的意思。 “这部片子需要的是情绪极致转变，前面几个演员我都是现场即兴剧情。” 陈羽飞这才反应过来，兴奋程度更加明显：“即兴啊？那更好了。” 沈青看着面前的陈羽飞，脸上略带着有点激动的表情，笑了笑：“那就来咯？” 陈羽飞听到这话后，立马平复心情，表情收回去，一言不发的看着沈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七个演员（五） 陈羽飞站着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沈青发现他偶尔会眨眼皮，还以为这人都要没了。 这是在等入戏的情景。 沈青没让陈羽飞等太久：“你是一个中年演员，已经六个月没有戏开工，现在在家里不知道做什么。” 陈羽飞一听这话，伸手就把自己的头发揉了揉，像是刚起床的模样。 原本直立的身体，变得有些佝偻，脸上也没了神采。 走到卫生间，拿起牙刷，打开水龙头。 “哗哗” 接了水后，挤了牙膏，无意识的动着牙刷。 面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有点呆滞。 这段琐碎的刷牙场景，陈羽飞做的很认真，沈青也没打断。 “hetui” 陈羽飞是个老烟枪，刷牙的时候不自觉就会干呕。吐了几声后，才把水灌进嘴里，“咕咕”漱了口。 好电影的开头，都是平平无奇的。 接着，他又回到房间。 拉了把椅子，坐在上面，捡起旁边的遥控器，按了下去。 但是换了几个台，没有找到想看的节目，就把电视关了。 又走到厨房，从抽屉里拿了锅，放在灶台上。 当他想要煮点什么，打开冰箱的时候，手顿了顿。里面已经没东西了。 合上冰箱的上层后，陈羽飞又打开下层抽屉，发现里面还是没有东西后，微微叹了口气。 重新坐回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仿佛整个人都僵住。 沈青特意没给下续的情节，就是看陈羽飞会不会自己咔。 几十秒后，他还是坐着。 只是中途的时候，似乎是饿的胃痛，捂着肚子皱了下眉头。 “这时候，你的手机响了，上面说你接到了试戏通知。” 陈羽飞听到手机铃声，恍惚的转了下头。等了一会儿后，才走到客厅的桌子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的表情变了。 眼睛微微睁大，非常惊喜。 陈羽飞把手机放下，马上又拿起来，重新看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才转头走向卫生间。再次刷了一遍牙。 这次他刷的很认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里有了些光彩。 此处，他说了第一句台词，语气不是很自信，声音有点轻：“你能行的。” 说完，继续刷牙。忽然，他又说了声，这次的声音大了些：“你能行的。” 沈青点点头，接着给情景：“现在，你来到导演的房间。” 陈羽飞站在门口，深吸了两口气，来回走了几步，整理下衣服，拍了拍脸。 给了自己信心后，才轻轻敲门。 “此时，门开了。但是出来的不是导演，而是导演助理，他告诉你这场戏已经有人了，你不用试了。” 陈羽飞嘴巴微张，似乎有点惊讶，但是他很快调整过来。 想张嘴说什么，但是卡住，没有说出口。 只是朝着助理缓缓点了几下头：“好，我知道了。” 抿了抿嘴，看着门渐渐关上。 陈羽飞有点不甘心，把耳朵贴向门，想要听里面的声音，但是什么也听不到。 “这时候，你的手机响了，是你的母亲来了视频电话。” 陈羽飞被手机忽然响起的铃声吓到，手稍稍抖了一下。才掏出来看。 发现是母亲的视频邀请，他慌了。 快步走到远处，捂着胸口深深吸了几口气，整理完心情后，点开视频。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灿烂，有了笑容。 眼睛却有点红肿。 “妈。”陈羽飞温柔的叫了声。 “我在试戏呢。”他对着电话那头的母亲说道，“嗯，吃了。” “你吃了吗？” “噢。吃的糖醋排骨啊。妈，你血糖高，甜的少吃点。” “我在这里挺好的啊，导演刚还说我演得好，说是会重点考虑。” “哎，试戏哪有这么快？都是一群人演完以后，导演才选的。” “对对对，是现代戏，不用戴头套。” 说着，就把头微微靠近手机：“你看，我这不是没戴吗？” 陈羽飞说到这，把手机拿开一些，头偏向一边。 确认母亲看不到自己后，他深深吸了几口气。 五官像是被别人用手挤在一起，眼白有细小的血丝。 “是是，我都多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啊？”很快，陈羽飞重新面对母亲，脸上又挂着笑容。 灿烂至极。 酝酿了一整场的情绪，沈青终于说出戏点：“这时候，你的母亲告诉你，父亲死了。” “啊？”陈羽飞的表情变得很惊讶，眼睛睁大一些，“妈，你说什么？” “你说爸怎么了？我没听清楚。”眼眶一瞬间湿了，紧缩眉头，悄悄后退了一小步。 陈羽飞忽然又笑起来，但是笑容和之前的不一样，能看出是强装出来：“这不可能。妈，你都多大人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 “妈，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陈羽飞还是笑着说道，张大眼睛，仿佛在等母亲对他说：妈是在和你开玩笑。 两秒的时间。 一个人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念出自己名字的短短两秒钟内。 陈羽飞的情绪转变，从笑到暴怒，脖子都涨大起来，眼睛瞪的滚圆：“我说了这根本就不好笑！” “啪” 把电话按掉。喘着粗气，站着不动。 几秒后，双手紧紧握着，手背上的经脉都有了痕迹。 蹲了下来。 喉咙发出野兽的嘶吼，很轻，很轻。是特意控制的音量。 眼泪“哒哒”落了下来。 “咔” 沈青喊了声。 陈羽飞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让眼睛里的泪水又流了几秒钟。 等到他平复完心情后，才起身看着沈青。 “这就完了？我还没过瘾呢。” 沈青的眼皮跳了跳：“差不多了，演得很好。” 陈羽飞从口袋里掏了纸巾，先把眼泪擦掉，再把鼻子里的鼻涕擤了一把。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演戏。”沈青笑着说了句，一般演员哭只有眼泪，少数才能有鼻涕。 陈羽飞把纸巾塞回裤兜，也笑了：“我除了演戏，其他的事情也不会做。我是出社会工作要饿死的那种人。” 沈青算是有点明白，这家伙不高不帅，年纪也不大，为什么能成为二线。 “你真的演得很好。”沈青总结了下刚才的表演，“这么短的时间内，按照我说的场景自然切换情绪，到最后的爆发点才一起释放。” “也就还行。”陈羽飞谦虚的说道，“很多演员都能做到刚才的表演。” 沈青摇头，拿笔在陈羽飞的资料旁打了勾：“但是在你这年纪，能做到这程度的不多。” 说完，见陈羽飞一幅戏瘾还没过足的表情，说道：“你刚才演的这么辛苦，我就和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就刚才的表演而言，我个人是偏向你的，但是你的报价比其他来面试的演员都要高，这点可能会影响最后的决定。” 陈羽飞入行都十年了，自然知道沈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先看看剧本嘛？” 沈青等的就是这句话。 因为是短片，所以陈羽飞看的时间不长。 但是却格外仔细。 合上页面后，陈羽飞的第一句话是：“这毕竟是广告，我不能降太多。就算我同意，经纪人也不可能同意。” 紧接着第二句话：“你们最低能给到多少？” 沈青伸出一个手指：“其他人都是一百万的价格，当然他们的咖位比你要低，这个我和你说实话。” 陈羽飞想了想：“那我也拿一百万。这个钱只算短片的片酬，不参与后面的代言。” “行，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沈青把手上的笔放下，“不和你经纪人商量下？” 陈羽飞摇摇头：“他会同意的。” “那就欢迎你来到我的剧组。”沈青站起来，伸出了手。 陈羽飞握了握：“我知道你在压我价，但是我可以接受。” “创意很好。” 沈青冲他笑了笑。 …… 回公司的路上，可岚盯着沈青看了好久。 “怎么了？”沈青见可岚一直没说话，就问她。 可岚想了想，才说：“一个二线演员，你一百万就把人家骗了？” “柯制片，怎么能叫骗呢？他自己同意的。”沈青叫屈。 “如果他不同意降价，你会怎么办？” 沈青设想了下：“那我应该还是会选他吧。” 可岚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神情不太开心。 她对沈青说道：“以后压价这种事情交给我。你不要做。” “为什么啊？”沈青很奇怪。 怎么缩减开支成本，制片人还会不高兴？ 可岚看着前方，语气有点莫名：“在我的心里，你应该是个纯粹的导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筹备 确认立项，演员就位之后，整个剧组就得动起来。 首先是摄制人员，沈青这次的想法是偏话剧类的沉浸式表演，因此安排了三机位。 一个负责全景，一个半身像，还有一个抓面部特写。 录制画面，会在实际拍摄中交叉切换机位。 这样的话，李如一个摄影师就肯定不够了。 “你还得找两个有经验的摄像才行。你是主摄，具体的画面要求需要你全部负责。”沈青在美奥的办公室，进行开机前的筹备会时，对李如说道。 “出了问题可别怪我现场不给你面子。”沈青事先打了预防针。 “放心，沈导。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李如经过新年的食物洗礼，整个人变得更圆滚滚。点头的模样，像极了拍皮球。 “副摄的人选，你要亲自把关吗？”李如问道，她知道沈青对这些细节要求的很严苛。 沈青想了想：“你把认为可以的副摄，过往作品资料发一份给我，我晚上空了的时候挑一挑。” “对了，灯光师也要多找两个。”沈青想起还有对李如没说的话，“这次是夜景，打光很关键。” “明白，沈导。” 见李如点头后，他又对着刻舟求剑说道：“这次不需要录音，但是配音的关键我和你说过了。如果有时间的话，一起跟组吧。” 刻舟求剑正偷摸着在桌底下回信息，听到沈青的话后，立刻抬头：“沈导，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跟的。” “嗯。”沈青扫了一眼刻舟求剑手里的电话，“开会时间，不要打小差。” 刻舟求剑赶忙把手机放回兜里。 “剩下的，就是最关键的场景布置了。”沈青看着钱保钱，“我们等下再走一趟现场，看看有什么还需要调整的？” “好嘞~听您的，沈导。”钱保钱趁着天气回暖，赶紧把身上衣服换成最喜欢的样式。 光头小背心，街头大佬青。 “沈导，那我呢？”周谛听发现沈青没有cue自己，立刻举手问道。 “和上部片子一样，你负责场记。”沈青冲着周谛听笑道，“这次我允许你自己找个专职剧务，不用什么事情都亲自上场。” “沈导，你总算良心发现一回。”周谛听用略委屈的语气说道。 “记得给我找男的，力气大一些。”沈青怕周谛听这家伙公款泡妞，赶紧加了句。 周谛听下意识的看了眼柳乔，见对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才说：“沈导，你可别乱说。” 不过周谛听的目光倒是提醒沈青，他得安排柳乔的工作。 想了想，走到柳乔面前：“柳乔，你就跟着柯制片吧。给她帮帮忙，学点东西。” 柳乔听到这话，立刻点头，转头冲着可岚甜甜的说道：“柯制片，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可岚笑了起来，没说话。 布置完具体的工作，沈青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后，才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 “这次，所有人的工资标准，按照之前的三倍计算。” 说着，沈青比了个ok的手势。 “ye” “沈导万岁！” 周谛听立刻叫道。 他最喜欢进剧组了，里面个个都是人才。沈导说话虽然不好听，但是钱给的多啊。 都快赶上他一个月的实习工资了。 …… 拍摄现场，所有人都在进行最后的布置调整。 可岚看着面前的李如，正在不断挪动三台摄影机的位置，时不时还会让周谛听走到画面中，调整具体的距离和角度。 她低头问李如：“这次怎么会用索尼的摄影机？是佳能的不行吗？” 李如见是可岚在问，就把手上的机器放下： “索尼这款机器，拍摄的画面会有点颗粒胶质感，而且对白色光线非常敏感，出来的画面会微微带着乳白。” 说完，开始对她详细解释摄影机之间的细微成像区别。 说了半天，发现可岚还是不明白，就直接开口：“这是沈导要求的。” “噢。”可岚一听是沈青的要求，就没再问。 另一头的沈青，正带着钱保钱在最后确定场景布置。 沈青看着墙上的公司宣传标语：行动、目标、细节、态度。 盯了许久。 钱保钱凑上前问道：“哪里不满意？” 沈青摇摇头：“这里的标语得换。” 想了想，对钱保钱吩咐：“换成，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沈导，这？”钱保钱愣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会不会太奇怪？” 沈青笑了笑：“不奇怪，就按我说的做。” “还有，在标语旁边贴块pvc广告版。”沈青伸手比了大小，“大概这么大就行。” “内容就写公司奖罚制度，但是下面的具体制度，你只写惩罚，不写奖励。” “沈导，那我是去网上找一些条例吗？”钱保钱问道。 沈青摇摇头：“迟点我回去写给你。” 说着间，沈青来到这次短片的主角，惠普打印机前。 打印机摆在工位的前方，有一台桌子垫着，旁边是垃圾桶。 沈青蹲下，仔细看了看打印机。朝着周谛听挥手：“这台机器是惠普那边提供的吗？” 周谛听点点头：“是他们最新款的机器，也是之后想要主推的机型。” 沈青伸手在打印机上摸了摸：“哪有公司常年使用的打印机，这么新的？得想办法做旧。” 周谛听问道：“要怎么做旧啊？” “你这都要我教？”沈青骂了一声，“去运动下，让手心出出汗。然后拿铅笔在机器上面画一画，用你的手擦了，风干之后就旧了。” “明白，沈导。”周谛听被骂习惯了，也就不在意沈青的态度。 他马上绕着拍摄现场，“嘿咻嘿咻”跑了起来。 沈青皱了皱眉，头有点疼。 “沈导，其他还有什么要调整的吗？”钱保钱又和沈青过了几个细节后，问道。 沈青摇摇头：“先这样，具体拍摄的时候，有什么想法我们再来改。” “噢，对了。”说到这，沈青又想起来，“你们泡面准备的怎么样？” 钱保钱拿出布置清单，找到泡面这一栏：“备了五盒康帅的红烧牛肉面。” “红烧牛肉面？”沈青过去没少吃泡面，脑中立刻浮现画面，“这个面盒是红色的吧？” “给我去市面上找黑色包装的。” “黑色的啊？我尽力去找。”钱保钱对沈青问道，“沈导，还有其他要求吗？” 沈青把手插进兜里： “准备一箱吧，万一到时候演员不够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星期七》？ 三天后，晚七点，拍摄现场。 这次的人员明显比上次多了些，剧组的配套伙食也好了些。 大家边吃着晚饭，边等待唯一的男主角。 作为男主角的陈羽飞，生活在京都，下午才飞明珠。 但是飞机碰到强气流晚点，因此得迟点才能进组。 “算起来，我们这个组是不是广告圈里的名组了？”周谛听一口把面包放进嘴里，就着牛奶咽了咽，问旁边的刻舟求剑。 刻舟求剑此生从不弱于人，他见周谛听表演一口吞面包，他必须得来个一口吹牛奶。 “咕咚咕咚” 干完一瓶之后，擦擦嘴，朝着周谛听挑挑眉毛：“应该是吧，我过年聚会见到原来听客平台的朋友，他们都知道《留下我》这个片子。” “我说里面的音乐是我配的之后。”刻舟求剑说到这，打开了个奶嗝。 “被灌酒灌得可惨了。” 另一旁的可岚叫柳乔在记录每天的支出清单，忽然对旁边的沈青说道：“这次大概要拍多久？” 沈青坐在导演椅上，通过摄影机的监视屏，指挥现场的灯光调试。 “这得看我们大明星的发挥了。要是能一遍过的话，今晚就能收工。”他头也没抬的回道。 “没诚意。”可岚撇了下嘴，又转头交代柳乔做账单需要注意的地方。 等啊等，外婆桥都塌了，才迎来陈羽飞。 “非常抱歉，我已经提前出发了，但是没想到飞机推迟了三个多小时。”陈羽飞一进门，就对着沈青道歉。 他这次是和助理一起来的。 男助理，长得奎武有力，平时应该还会客串保镖的工作。 沈青笑着摇摇头，客气了句：“老天爷的心情就是这样，时好时坏。” 说完，就叫大家把嘴里的东西吞下。 沈青看了一圈众人，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 “大家有的是第一次合作，有的已经不是。剧组的老人都知道我的性格，出错不要紧，人都会犯错的。” “但是如果谁同一个错误出现两次，我的脾气不太好。提前说下，希望你们能见谅。” 这话其实不是对剧组成员说的，更多是对陈羽飞说。 沈青不了解这位演员的具体性格，万一是个刺头，到时候闹起来不好看。 沈青对陈羽飞说道：“你先换个衣服，化个妆。” 陈羽飞点点头，就和钱保钱去到隔壁房间，演员的化妆间。 晚八点十五，剧组正式开工。 “羽飞，你坐到工位上，我们定个画面。” 陈羽飞在剧组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摄影机中间，坐了下去。 “好。”沈青看着监视器里陈羽飞的位置，拿着对讲机说道，“一二机位刚好，三机位往上翘一翘。” “很好。”沈青确认画面无误后，对陈羽飞说道，“需要多久的时间？” 沈青问的是酝酿情绪。 陈羽飞看着镜头，伸手比了个‘1’。 “好，我们一分钟后，准时开始。”沈青说完这话，就一直盯着监视器里陈羽飞的表情。 发现他的眼神逐渐显得落寞，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的愤怒。 准确的情绪，沈青心想。 “一场一镜，第一次。” 周谛听拿着场记板，在第一机位前，“啪”敲下去。 “action” 一台惠普打印机率先出现在画面里，镜头缓缓上移，看到了办公室的全貌。 这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公司办公室。 室内灯光通明，窗户外漆黑一片。 第三排工位，桌上摆着电脑、笔记本和数据单，凌乱的散放着。 陈羽飞的形象浮现进画面，他穿着最常见的职场衬衫，第一颗纽扣系的紧实，把脖子上的肉都微微勒成一圈。 沈青赶紧把监视器的画面切到第二机位，这是近景的角度。 陈羽飞的眼神无光，带着些阴沉，头发出油的厉害，有些头发还稍稍结在一起。 等了两秒后，他才打开面前插着叉子的泡面。 用叉子搅了搅，才卷起一撮面条吞进嘴里。 这里沈青切换到特写镜头，一张饥饿的嘴巴，在画面中出现。 “呼哧呼哧” 吃着吃着，陈羽飞有点热，把衣领的扣子解开。 没了束缚，他整个人松弛下来。 吃完面后，陈羽飞的脸上已经被热的都是汗水。 起身，转向身后的窗户，打开，让风吹了进来。 凉的浑身打了个哆嗦。 “咔” 沈青叫停。 第一个场景，到这里就结束，但是沈青不太满意。 他走过去，看着陈羽飞，皱了皱眉：“羽飞，我记得事前和你提过。吃泡面的时候一定要凶猛，要表现主角很饿很饿的状态。” “你自己觉得刚才够饿吗？”沈青问他。 陈羽飞在窗户边喘了几口粗气后，才用带着浓郁泡面味的口气说道：“沈导，我如果像你要求的狂吃泡面，会有点假。” “现实中的成年人，在加班的过程中，不会饿到这个程度，这不符合逻辑。” 沈青知道这些成名演员都有自己的一套戏剧逻辑，他不能像对张起元一样，强硬的要求按照自己的方式演。 沈青毕竟不是大导演。 他想了想，挥挥手让周谛听把剧本拿过来。 “这个剧本，你看过几遍？”沈青问陈羽飞。 陈羽飞回答：“三遍。” 看了眼沈青，直接说道：“剧本本身的内容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创意很好。” “你应该多读几遍，想一想的。”沈青不在乎陈羽飞言语里的刺，好演员都要有棱角。 沈青边把剧本打开，边问他：“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个创意的精彩，但是很少有人能明白里面真正的东西。” “你们眼里，只看得到创意。” 说着，沈青从口袋里拿烟，问陈羽飞抽不抽？ “工作时间，除非是需要，我不吸烟的。”陈羽飞是个烟鬼，但是有自己的原则。 沈青就自顾自点上，窗外的风把烟吹散。 “刚才是全片的第一个片段，男主吃泡面，在你的理解中起到什么作用？”沈青吸了几口后，问陈羽飞。 “失意中年男，加班吃泡面。”陈羽飞总结的还挺好。 “为了展现主角的颓废和愤懑，为后续的剧情做铺垫。” 沈青抿抿嘴，没说对和不对。 看着陈羽飞，眼神里有笑意。 “我们这部短片的名字，叫《星期七》。在你的理解里，是不是认为主角在周末加班的原因？” 陈羽飞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叫《星期天》呢？不是更直白吗？”沈青看了一圈众人，发现他们的目光都悄悄集中在这边。 “而且按道理来说，星期天才是正统的叫法。” “这我就不知道了。”陈羽飞摇摇头，觉得可能是沈青的恶趣味。 沈青把窗户打开了一些，风吹得更响了：“我还挺开心的，连你这样经验丰富的演员都没看出来，那观众就更看不出来了。” “其实。”沈青转头看着陈羽飞，笑了笑，“我们的短片应该叫《七宗罪》，但是对于一部广告片来说，这名字太过于邪典。” “投资方也不会同意的。” “七宗罪？”陈羽飞听了沈青的话后就愣住，嘴里反复的念叨这个词。 确实是类型片才有的名称。 忽然，陈羽飞的眼睛睁大，一把将沈青手上的剧本抢过来，“刷刷刷”翻到第一页。 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一个场景一个场景的看过去。 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猛地抬头，嘴唇有点颤抖：“所以刚才的片段，其实是？” “对。”沈青笑道，“是暴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什么叫好演员？ “暴食？” “暴食。” “暴食！” 陈羽飞嘴里喃喃念了几遍，莫名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 笑声很高昂。 把剧组的人都吓了一跳，周谛听手里拿的场记板，差点都掉到地上。 陈羽飞止住笑声后，慢慢把衣领最上面的那颗纽扣系上，晃了晃脑袋，认真的看着沈青：“沈导，我们重新来过。” “一场一镜，第二次。” “action” 同一个简简单单的吃泡面动作，陈羽飞这次有了点不同。 他把面盒打开，叉子插进去之后，搅了一下就捞起来吃。 “呼哧呼哧” 陈羽飞被烫的嘴巴都有点发麻，但还是大口大口的吞咽。 “咔” “羽飞，太过了，收一点。”沈青果断叫停，这种情绪不是他要的。 陈羽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等把一桶面全部吃完，才反应过来。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过于激动，冲着摄像机张嘴说了个抱歉，就靠着椅子，想把情绪压下来。 “羽飞，慢慢来，我们不着急。”沈青觉得可能是这个片子给他太多的g·，让这位成名已久的演员都刹不住车。 三分钟后。 “一场一镜，第三次。” “action” 陈羽飞两眼呆呆的看着泡面。 很快，他就打开面盒吃起来。 面还有点硬。 “咕咕”几口。嚼都没怎么嚼，就吞了进去。 沈青叹了口气，喊了“咔”。 “羽飞，其实你第一次的表演就很好，不要被暴食这两个字局限住。”沈青和他讲戏，“你知道是暴食，但是观众不知道啊。你不要把想要表达的东西，一股脑扔出来。” “留个线头，让看的人自己找。” 陈羽飞长长呼了口气，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对着沈青的方向点点头。 然后，站了起来。 “怎么了？”沈青问道。 陈羽飞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打了个饱嗝：“沈导，等我几分钟。” 说完，就问旁边的人洗手间在哪。 沈青离厕所很近，能听到陈羽飞在里面，“哇哇”吐的声音。 应该是抠喉咙了。 出来的陈羽飞洗了把脸，找他的保镖助理拿了张纸巾，擦干净之后，才对沈青说道：“沈导，我静下来了。” “好。”沈青点点头。 让摄像注意角度。 “各就各位，我们重新来过。” “一场一镜，第四次。” “action” 陈羽飞用叉子搅了几遍面条，让汤料包充分溶解。 伸手拉了拉衣领，才开始吃第一口。 越吃越快，豆大的汗珠落在桌上，掉进面里。 天气太热的缘故，他一手叉起泡面，一手解开衬衫领扣。 不再憋闷的陈羽飞，吃得更快了。 “吨吨吨” 连汤都一股脑喝掉。 还用手晃了晃，确保碗里没有一滴水后，才把面碗甩在桌上。 长长的呼了口气，吃撑了的感觉。 走到窗户边，打开窗，让风吹乱了头发。 “咔” 沈青喊停之后，长久的没有说话。 陈羽飞见状，走到导演台这边，问什么情况？ 沈青把刚才的画面给他自己看：“你觉得呢？” 陈羽飞看完记录，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还差一点感觉。” “那我们再来？”沈青问道。 陈羽飞点点头：“再来。” “一场一镜，第五次。” “action” “这次情绪比刚才低了许多。”沈青看完回放，问陈羽飞，“是不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陈羽飞咬着牙，摇摇头。 “一场一镜，第六次。” “action” “还是差一些，再来。” …… “一场一镜，第十三次。” “action” 沈青刚说开机，就听到陈羽飞对他叫道：“沈导，我的衣服得换了。” 沈青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衬衫。微微手指用力，就感觉到有汗水滴下来。 不仅如此，陈羽飞的妆容也得换了。 因为是男人，只画了个简单的淡妆，为了确保脸上的油不会在镜头下反光。 但是陈羽飞现在，脸上满满都是油光。 粉都被汗冲走了。 “钱保钱，重新化妆。”沈青吩咐光头佬。 钱保钱赶紧带着陈羽飞去隔壁化妆间。 等了十几分钟，陈羽飞重新出现。 “各部门准备。” 沈青说完这句话后，看到周谛听磨磨蹭蹭的没有打板，就生气起来，怒骂道：“你**在干嘛？打板打伤脑袋了吗？” 周谛听一听有点委屈：“沈导，没开水了，泡不了面。” 沈青一听，愣了。 也更生气：“烧开水这种事，还用我教你吗？” 周谛听连连摆手：“沈导，拍戏中途不敢烧啊，怕出声音吵到剧组。” “事先不知道准备吗？这种小事你都办不好。” 周谛听赶紧捡起地上的热水瓶，瓶子大的都要盖住脸，冲着沈青狂晃：“我们准备了五大壶热水，全部用完了。” 沈青这才看过去，发现角落里的泡面盒已经堆成了小山。 “休息十五分钟。”沈青知道这也不能怨周谛听，但还是生气，“给我赶紧烧。” 周谛听不敢反驳，赶紧带着他手下的剧务，凑到一边去烧水。 趁着休息时间，沈青走到陈羽飞的面前：“还能坚持吗？” 陈羽飞吐并累着，嘴唇都有点发白。但还是点点头。 只是找沈青要了一根烟。 “你不是工作时间不抽的吗？”沈青递给他一支，问道。 陈羽飞赶紧点上，吸了一口，仿佛整个人都升华了：“过了今晚，我再吃一桶泡面，我就是丫挺的。” 连京都腔都出来了，看来陈羽飞确实很难受。 沈青沉默着，并没说什么话安慰他。 为戏生，为戏死，为戏折腾一辈子。 这是好演员的宿命。 等周谛听那边的开水烧好，重新开始。 “一场一镜，第十三次。” “action” 陈羽飞因为前面的吐啊吐，神情自然流露出疲惫，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吃泡面。 沈青要的就是这种，深夜加班男人的天然疲惫感。 陈羽飞在吃泡面之前，微微吸了口气，眼神里透露着渴望。 “呼呼” 轻轻吹了一口热气，迫不及待的就塞进嘴里。 “呼哧” “呼哧” 特写镜头里的陈羽飞，把嘴张到老大，泡面像是什么山珍海味一样，没几下就钻进喉咙。 解开衣扣的时候，陈羽飞的手微微有点吃力。撑着桌沿站起来，脚步有点沉重。 感觉热疯了的陈羽飞，走到窗户边，让风呼呼灌了进来。 侧面对着镜头，目视远方，眼睛里有莫名的神采。 “咔” “这条可以留下。”沈青在陈羽飞表演完，说出了全剧组的人都想听到的一句话。 陈羽飞来到监视器前，让沈青给他看回放。 “沈导，过了吗？”陈羽飞看着画面，觉得自己演的没有任何问题。 沈青弯曲食指，在导演台“噔噔”扣了两下：“已经足够好了。” 陈羽飞本来都要准备下一场戏，但是听到沈青这么说，立刻就问道：“你的意思是还可以更好。” 沈青看着面前的陈羽飞，发现他的嘴唇有点紫：“在你的理解里，暴食这两个字是，饿的疯狂想吃东西吗？” 陈羽飞点头。 “可在宗教含义中，暴食并不是这么解释的。” “它的含义是浪费食物。不停的吃，不停的吃，到超出自己所能承受范围内食量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吃。” “暴食，是指你已经饱的不能再饱时，还在疯狂吃东西。” 陈羽飞思考着沈青话里的意思：“所以我表演的时候，是需要在饱腹状态的，对吗？” 沈青点点头：“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陈羽飞握了握拳头。 沈青说道：“一边是肚子告诉你，我已经撑不下，一边是嘴巴告诉你，我还想疯狂的吃。” “要在这个临界点作出表演，太难了。” “你刚才的表现，已经足够好了。真的。”沈青拍拍手，让陈羽飞休息下，等着下一场戏。 “沈导。”陈羽飞看着沈青。定定的，没有表情。 “嗯？” “我们再来。”陈羽飞的眼里，多了一些东西。 沈青没拒绝：“好，那我们再来。” 可岚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在沈青旁边陪着。 直到这时候，她看着远处的陈羽飞，正撕开剩下的泡面，直接把面饼放进嘴里，就着矿泉水边嚼边咽。连泡都不泡。 感觉到不忍心。 “你不需要这么故意折腾他的。”可岚直接用了肯定句，她很了解沈青的性子。 沈青抽空赶紧喝口水：“陈羽飞是成名的演员，合作过很多大导演。我要是不使点手段，怎么能驯服他？” 见可岚正用一种难以置信，带着震惊和失望的眼光看向自己，沈青连忙说道：“开玩笑的。” “陈羽飞是标准的体验派。体验派有个特点，就是得进入角色内心，才能演得逼真。”沈青认真起来，沉着语气说道，“一旦入戏，体验派就会越陷越深。” “不断打破，重建，打破，重建，我才能帮助他逐步进入主角的内心。” “一开始就告诉他，和最后时刻才告诉他，他内心涌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们这部片讲的是什么？” “是七宗罪。” “罪恶有这么好演吗？” “我早说过，这部短片很难演，非常非常难演。” 沈青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可岚听不听得懂。 …… “一场一镜，第十七次。” “action” 这次，陈羽飞的眼里终于有了一抹，隐藏很深的癫狂。 “咔” “这条过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妒 嫉妒是人类的天性。 天性，是难以遮掩。 第二个场景，表现的就是嫉妒。 陈羽飞因为吃的太热，站在窗边，窗户打开的缝隙，让他油乱的头发，被风吹的更显凌乱。 窗户上模糊的倒影，看向远方的陈羽飞，阴沉黑暗的天空，黑暗中唯一的皎洁明月，和无数高楼闪烁的点点星光，构成了第二个场景的过渡画面。 陈羽飞被风吹散了燥热，也被风吹散了脸上的汗水。 此时，正对面的一栋高楼，忽然亮起了大片的，橘黄色的灯光。 是高楼的灯光广告。 长长的一道光，闪耀了夜空。 祝：季军先生和杜婷婷小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陈羽飞盯着这行字，皱了皱眉，看了许久。 “咔” 沈青非常不满意，想了想，走过去，但是没直接讲戏，而是先问了个问题：“羽飞，你没当演员之前，生活的怎么样？” 陈羽飞听到沈青的话后，说起了从前的事情： “我和普通人的人生没什么区别，就是安分的上学。因为喜欢表演，经常会在校园文艺汇演的时候，演些小品什么的。” “后来运气好，凑到个机会。没成年的时候就参演电影，从此踏上演员这一行。” 沈青听了听，发现确实没什么特别。 “我记得资料里说，你还没有结婚吧？” 陈羽飞点点头：“运气不好，一直没碰上想过一辈子的人。” “读书或者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生？”沈青问道。 陈羽飞笑了声，摇摇头：“沈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我这人对爱情不太感冒，性子慢热，读书的时候没有暗恋过谁，也没和谁谈过恋爱。” “当演员之后就忙了，没什么时间考虑这些事。我偶尔会在戏里和对手产生火花，但是戏完了，感情也就淡了。” “我也希望自己能参加一次前女友的婚礼，或者苦追一个人不得，眼睁睁看着她扑进别人怀里。” 说到这，陈羽飞用带着抱歉的眼神看着沈青：“沈导，我很难体会嫉妒的情绪。” “麻烦了呀。”沈青揉了揉脑袋，轻声说道。 他挥手让剧组先停下，大家休息一会儿。 转过头来，沈青看着陈羽飞，想想才问道：“以前的戏里没表现过这种情绪？” “演过的。但那都是靠台词，表情上稍微痛苦一些，配合肢体，就可以表现嫉妒了。”陈羽飞和沈青说了之前几次的表演经历，导演对这种情绪的具体展现手法。 “要是能说台词，我还用得着这么烦吗？”沈青笑骂道。 陈羽飞尝试着问道：“沈导，要不我们加点动作？” 沈青点点头：“那你试着做做看。” 几分钟后。 “一场三镜，第二次。” “action” 陈羽飞站在窗户边，看着远处的高楼亮起广告灯光后，盯着看了两秒。 忽然手握紧了些，拳头在玻璃上轻砸了一下。 “咔” “不行，根本就不是这种表现方式。”沈青果断喊了停，靠在导演椅上，出了一口浊气。 挥挥手，让陈羽飞过来。 沈青已经不想动了。 “羽飞，你也是成名很久的演员了。”沈青抬了抬头，对陈羽飞说道，“嫉妒是这么演的？” 陈羽飞站着没有说话。 沈青接着问道：“在现实生活中，一个普通男人如果看到比自己有钱有权有势的人时，要做一个嫉妒的神情，你觉得面部表情要怎么展现呢？” 陈羽飞想了会儿，才开口：“皱眉，凝神。” 沈青把食指伸出来，摇了摇：“你要多观察生活。” “这时候，他们通常会挤一挤额头，嘴角微微上扬，哼一声，作出嗤笑的动作，还会搭一句话：什么玩意儿？” “看着是不屑，其实是嫉妒。” 陈羽飞认真回味了沈青刚才的话，发现确实是这样。 他二叔伯家的大儿子，就经常对他做这种表情。 “虽然这种表现形式是最低级的，但是我们试着先来一次。”沈青说道，“还有，那个握拳的动作就不要加了。” 陈羽飞有点尴尬。 “一场一镜，第三次。” “action” 陈羽飞站在窗户前，酝酿好情绪后，等着对面高楼亮灯。 十秒。 三十秒。 一分钟。 还是漆黑一片。 陈羽飞有职业素养，没有暂停表演。 但是沈青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走到剧组中间，看了一圈，摄影灯光场记剧务这些家伙，骂道：“**才两个场次，给我出了几个问题了？” “谁负责灯牌广告对接的？” 等了三四秒。 一只小手在人群中晃晃悠悠举了起来。 “沈导，是我。”柳乔怯生生的站出来，低着头，说道。 “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沈青对女性还是比较宽容，没有说很难听的话，“就是和那边的控制人员喊个开灯，关灯，有这么难吗？” “沈导。”柳乔抬起头，满脸都是愧疚，“那边的人说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他们不负责了。” “之前定的合同你看过吗？上面确定是说的十二点？”沈青问道。 柳乔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点开文件：“沈导，上面写着十二点后，灯牌广告不展示。” “都怪我，我事先没有问清楚，也没有检查合同。” 说着，眼圈就红了。 “哭哭哭。”沈青在剧组的脾气非常暴躁，一见柳乔要哭的神情，没忍住骂道，“哭顶个屁用，你能哭出个孟姜女来？” “你去和对面的家伙沟通，叫他们赶紧给我**的开灯。” “现在。” “马上。” 柳乔被骂后，连忙止住泪水，声音抖着：“沈导，我现在就打电话。” 柳乔在翻通话记录，拨通之后，赶紧又问了句：“要是他们不同意呢？” 沈青扫了一眼柳乔，发现她脸上满是惊恐和害怕。 还是个小姑娘，算了，算了，沈青拼命让自己平复心情。 他叹了口气，教柳乔两个字：“加钱。” 磨蹭了半个小时，终于复工。 “一场三镜，第四次。” “action” 陈羽飞看着灯牌，两秒后，优先面对镜头的左边嘴角，向上翘了翘。 一个略带着不屑的神态。 “你觉得呢？”沈青问旁边的可岚，让她给点意见。 可岚没想到沈青竟然会问自己的想法，惊了惊，才回答：“感觉人物的情绪表现有点单薄。” “是啊。”沈青叹了口气，靠着椅子背，“连你都能看出来单薄。” 沈青想了整整二十分钟，剧组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陈羽飞也没离开，而是坐在位置上静静等着。 办公室的空调，“呼呼”吹着热气。 “噔” 沈青忽然站起来，走到陈羽飞的旁边。 “我们换一个思路来演。” 沈青发现，自己把自己给束缚住了，竟然没有跳出去看整个片子的脉络。 陈羽飞赶紧搭话：“沈导，你说。” “我们不应该做的这么明显。”沈青拍拍陈羽飞的肩膀，脸上带着自信的笑意。 “对观众来说，中年男人一开始吃泡面，是表现他的加班苦闷，对不对？” 陈羽飞点点头。 “那走到窗户边吹风的这场戏，就不能直接展示嫉妒，而应该让观众加深对这个男人的苦闷感受。” “这样后续的情绪转变，才有说服力。” “沈导，我该怎么演？”陈羽飞见状就知道沈清有了新想法，连忙发问。 “这部短片，应该是有明暗线的。” “明线，就得很直白的告诉观众，这个男人很苦。” “因为心里很苦，所以才会爆发。” 沈清伸出左手，低头看了看手心，发现自己小拇指下方的那根线，纠缠在了一起： “我们把这场戏，变成回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章 刮骨钢刀 隔天晚上，剧组人员到齐。 “这谁打得灯？”沈青刚进拍摄地，就指着最左侧的补光灯问道。 指着在场的三个灯光师傅问道。 看着最帅的那个小伙站了出来：“沈导，这一边是我负责的。” “你不觉得这光太亮了吗？”沈青见小伙长得精神，又是剧组刚开场，就没有发脾气。 “有吗？”小伙轻轻喃语。 沈青乐了：“还，有吗？我一进来就对着这灯，差点把我眼睛都要照瞎了。赶紧给我把亮度调下来。” 小伙慌忙点头，找了控制开关，往下转了转。 “下次做事注意点。把昨天的亮度记下来，我没说调整就不要变。”沈青见光线合适一些后，就走到可岚旁边。 “你昨天也熬了一晚上，今天可以迟点来的。”沈青见可岚在对账，就顺势坐在她旁边，说道。 可岚没有停笔，对着手上的账本说道：“我要是不在这盯着，这些家伙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说着，就指着账本上的一行支出信息，转头和沈青抱怨：“你看，这些人今天过来的交通报销，竟然是叮叮专车。” “不知道坐快车就行了吗？” “白出两百块钱。” 沈青见可岚一个大富婆，为了两百块钱在生气，觉得有趣。 看着可岚左耳边夹着的，小狮子形状的碎钻发夹，笑道：“你还在乎这两百块啊？你头上这个发夹都不止这个价。” 可岚见状把发夹取下来，拿近点给沈青看清楚，问他：“好看吗？” 沈青点点头，叨叨：“随意札着流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暖。” “嘶” 可岚被沈青莫名其妙的回答，弄得牙齿根都要掉了。 赶紧把发夹别上。 才回答沈青刚才的问题：“两百块不是钱吗？我有钱，和这个钱该不该出，有关系吗？” 沈青想了想：“确实是没关系。” 和可岚说话间，陈羽飞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向沈青说道：“沈导，我进门的时候，腿都有点哆嗦。” “怎么了？”沈青赶紧问道，怕不是陈羽飞这家伙身体出什么毛病吧？ 陈羽飞叹了口气：“我是不知道你今天会怎么折磨我，有点怕。” “嗤嗤” 可岚在旁边笑出声来。 见沈青看向自己后，连忙把嘴捂上。 “别担心，今天的戏，你应该很喜欢。”沈青安慰了陈羽飞一句。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接触，但是陈羽飞明显已经不相信沈青的人品。 “沈导，我们今天拍哪场？” “喏。”沈青把剧本翻页，其中用红笔标明的一段文字，展示给他。 “我们今天拍，se欲。” 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留。 可不是男人最喜欢的一场戏吗？ “一场六镜，第一次。” “action” 陈羽飞站在其他同事的工位前，脸上的表情有点兴奋，他摸了摸桌面。 镜头扫过去，明显是一个女孩的位置。 黑紫色的山羊形状笔筒，上面插了几支圆珠笔。 一个普通的计算器附近，是层叠如小山的资料，被摆放的整整齐齐。 浅色的圆形陶瓷杯旁，竖着一台一体机电脑。屏幕是黑的。 还有个兔子花纹的小相框，立在桌上。 相框里是柳乔的照片，穿着大红色的长裙，站在树荫下，用手摆着裙角。 长裙在风中，被吹大了些。露出纤细洁白的小腿，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像一朵蒲公英，将随风飘散远方。 陈羽飞盯着照片，眼里的兴奋越来越浓。 “咔” 到这里，沈青叫停。 “哪里有问题，沈导？”陈羽飞觉得自己状态很不错。 “眼神。”沈青伸手指了指他的眼睛，说道。 “兴奋度还不够。”沈青叫李如把刚才的素材删了后，才接着说道，“你的眼里，没有欲望。” “虽然你努力想要表现的有欲望，但是眼睛里透着的只是单纯欣赏美好事物的感情，程度不够。” “你现在的人物心理，是忽然拥有能够实现自身欲望的东西，你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 “从这一刻开始，你的欲望正被渐渐拉大。” “懂了吗？” 陈羽飞琢磨了一下人物情绪，朝着沈青点头。 “一场六镜，第二次。” “action” 陈羽飞盯着照片，用食指轻抚了一下，玻璃的冰凉触碰到指尖。 他露出一个笑容，两颊微微隆起。像是蹲在深夜的胡同中，终于等到一位过路美女。 “咔” 沈青对陈羽飞吼道：“我是让你有欲望，不是让你变得猥琐。” “重新来过。” “各部门准备。” “左边第二盏灯，是怎么回事？”沈青刚想喊开始，又打住，指着之前那个帅气的灯光师小伙，大声说道，“给我稳一点，不要让光线晃动。” “一场六镜，第三次。” “action” 陈羽飞的手有点微颤，缓慢的伸进桌内，掏了一下，拿出一根口红。 他打开口红的盖子，凑近鼻尖，嗅了嗅。 终是没忍住，把红色的：“没什么，我在帮他入戏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黑暗 当一个人背对着阳光时，眼前就满是阴影。 沈青这场戏的前奏，就是按照上面这句话拍摄画面。 之前，沈青让钱保钱在办公室里隔出一间经理室，现在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经理室的门是常见的木质门框，门板上有一扇正方形小窗户，毛玻璃材质，内外都看不清楚。 他让李如把摄影机拿到经理室内，放在地上，镜头上翘，对准小窗。 给一个从下向上拍摄的视角。 “这个画面，我亲自拍。”沈青让李如站到一边后，他把机器开启，眼睛盯着显示器，微微调整具体的角度和距离。 “好，这个方向刚好。”沈青终于调试到满意的角度。 他站起来，把经理室的门打开，对着外面几个灯光师说道：“这个画面灯光非常关键，别给我掉链子。” 特地指了那个帅气的灯光师小伙：“尤其是你。” 小伙吓得赶紧发誓：“放心，沈导。” 沈青没有回话，转头看着站在角落的陈羽飞。 “情绪到了吗？” 陈羽飞原本低着头，听到沈青的话后，把头抬起：“还要一点时间。” “我这边先开机，等你什么时候好了，自己直接过来就行。”沈青对陈羽飞说道，“不用等打板。” 陈羽飞没回答，把头又低了下去。 沈青看着陈羽飞沉默的模样，对周围人说道：“所有人都给我安静点。” 听到这话后，周谛听赶紧把手里的矿泉水瓶，轻轻放在地上。 他刚想打开喝一口。 沈青重新回到经理室内，把摄影机的镜头对准小窗。 室内没有开灯，只有一点点从毛玻璃外透进来的光线。 寂静、阴沉。 等了有一分钟吧。 说不定是两分钟。 忽然，小窗外渐渐浮现一点黑色。 黑暗越来越清晰，正在逐步靠近。 最后呈现一个椭圆形的黑色轮廓，可以看出这是陈羽飞的头部形状。 他站在门外。 “啪嗒” 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门渐渐开启一条缝隙，光线像是一条小蛇，从门外游了进来。 越游越多，门缝扩大。 先是出现一直穿着黑色皮鞋，镜头渐渐上移，这次是一条黑色的西装裤，又变成一身白色的衬衫，最后才是陈羽飞的脸。 面无表情，眼神盯着镜头。如一条死鱼。 往前迈了一步。 “咔” 沈青喊了一声，握着镜头的右手抬起，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重看了几遍画面后，揉了揉太阳穴，才开口：“这不行。” 沈青走出去，看了眼几个灯光师傅，说道：“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灯光师了，我和你们事先说了几遍。” “右侧的轮廓灯随着开门的节奏，逐渐加高亮度。” “左侧的轮廓灯则是要降低亮度。” “这样主角的脸在画面里才会有光线的明暗对比。” 沈青看着面前这几个灯光师，知道也不能全赖他们，这种随演员动作的打灯节奏本来就属于高阶技巧，很多灯光师一辈子都用不到一次： “右边的节奏还行，左边是谁负责的？” 果然，是那个帅气精神的小伙。 “你叫什么名字？”沈青觉得有必要知道这小伙的名字了。 “周伟霆。”帅小伙手按在灯架上，表情有点慌乱。 “周伟霆？”沈青念叨了一遍，“名字不错，但是人要学着机灵点。” 有些人的长相，你就是看他顺眼，周伟霆在沈青眼中就是如此。 他开始教周伟霆应该怎么做：“你现在去观察对面师傅打灯，你嘴上轻念一二三，记牢具体的节奏。” “如果一二三觉得不习惯，也可以说一些你自己常用的词语。” “像是吃了吗？最近怎么样？之类的都行。” “记得跟着他的节奏走。明白了吗？” 周伟霆赶紧点头，小跑着去对面问老师傅。 他们交流的时间里，沈青也没闲着。 他得和陈羽飞好好谈谈。 沈青在关键时候，都会点烟，这次自然不例外。 “知道为什么这么难演吗？”沈青吐了口烟气，和陈羽飞说道。 没等陈羽飞回答，他就自己回答：“因为这是默剧。不，还要难。” “就算是默剧，也能发出笑声、哭声这些情绪辅助语调，但是这部短片都没有，得全靠你的眼神来演戏。” “你的眼里缺一点东西。”沈青不是故意为难陈羽飞，而是真的就这么难。 “沈导。”陈羽飞看着沈青，语气里带着疲惫，“我好像只能到这了。” 一个成名十年，经历过无数剧组，拍出许多优秀作品的男演员，对导演说出这种话，看来是确实尽力了。 沈青又吐了烟气，拍了拍陈羽飞的肩膀：“羽飞，你知道这个进入经理室的画面，我其实可以怎么拍吗？” 只给陈羽飞出现在窗户上的阴影，然后随着门打开，镜头给一个陈羽飞的背影，迈步进入。 经理室内一片黑暗，而办公室则是灯火通明。 一样可以有明暗对比的感觉。 沈青和陈羽飞说完具体的拍法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处理画面的方式，也能够推进剧情。” “但是。”沈青叹了口气，“少了点味道。” “虽然你的眼神只在画面里停留两秒，可这两秒就能让整部片子不一样。” “当然，对观众来说，你出不出现这两秒，都不影响他们对片子的看法，因为他们只看得到成片。” “但是对你个人来说，这是一个经典片段。” 陈宇飞看着沈青，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沈青继续说道：“很多人进入演戏这一行，只要有一定的天赋，磨练几年都能成为一个好演员。三年不行五年，五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二十年。” “但是想成为顶尖演员，往往就需要打破自己的枷锁。” 陈羽飞的胸口鼓了股，沉思一会儿，问沈青：“沈导，你直接说吧，要我怎么做？” 经理室的墙壁，放着一个很大的保险箱。 沈青伸手指了指，说道：“进去。” “进去之后呢？”陈羽飞还是看着沈青。 “尝尝被黑暗侵蚀，是什么感觉。” “好。” 陈羽飞自己拉开保险箱的门，钻了进去。 门渐渐关上，陈羽飞的脸也渐渐被黑暗侵蚀。 即将合上的一刹那，沈青对陈羽飞轻轻开口：“信我。” “砰” 厚重的钢板敲击声。 沈青连忙拿出手机，打开计时器。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三分钟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可岚一直在旁边，全程听完两人的对话。这时候听到敲击声音，就要去打开保险箱。 但是被沈青拦住了。 又过了一分钟，敲击声渐渐轻缓。 可岚瞪着沈青，急忙说道：“在里面他会缺氧的。” 沈青看着计时器，头也不抬：“再等等。” 又过了一分钟。 敲击声越来越轻。 可岚伸手晃着沈青的肩膀，语气很焦急：“你在做什么？！” “有必要这样吗？！” 沈青没回答，只是盯着手上的计时器。 又等了三十秒。 “啪” 沈青去拉开保险箱的门。 一只手挣扎着钻出，紧接着是一颗脑袋。 可岚赶紧把人抚了出来。 陈羽飞喘着粗气，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才站起来。 瞪着沈青。 眼里有很浓的怒火，手上的拳头都握紧了。 最后，他一言不发，走出了经理室。 沈青看着陈羽飞的背影，对旁边生闷气的可岚，轻轻说道：“这是演员的命。” 接着就对着剧组的人员喊道： “全剧组，各就各位。” “周伟霆注意点，这次再给我出篓子，我活扒了你。” “一场十七镜，第六次。” “action” 陈羽飞缓缓打开门，眼神还是死盯着镜头。 但这次，眼里的情绪多了许多，不再是一双普通的死鱼眼。 里面有欲望也有绝望，有兴奋更有愤怒，还有一丝丝的黑暗。 沈青激动的手抖了一下。 但是他没叫停，而是任由陈羽飞表演下去。他拿着摄影机跟随。 陈羽飞缓缓走进经理室，在保险箱前站着不动。 做了个动作后，就从保险箱里掏钱。 一沓，两沓，三沓。 钱越拿越多，他的动作越来越麻木，眼里的黑暗也越来越重。 直到最后，黑暗完全吞噬了陈羽飞。 “咔” 沈青笑着对可岚说道：“这片成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买 沈青把最重要的画面拍摄完成后，剩下就是一些零碎的补充镜头，像是陈羽飞拿钱的手部特写，办公室的空镜头，惠普打印机的打印镜头等等。 这些不需要陈羽飞展示演技，因此拍的很快。 简单的肢体动作对一个成名演员来说，最多超不过三次ng。 说着快，但是收工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沈青检查了两遍全部的素材画面后，对着期盼的众人，说出了大家最想听到的一句话：“《星期七》，正式杀青。” “yes” “总算完工了。” “太**累了。” “沈导牛逼！” “沈导，我们是今天去吃杀青宴，还是按照老规矩？”一开口就是吃，除了周谛听还会有谁。 “什么老规矩？”沈青不知道周谛听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谛听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直了直身子：“我们不都是等片子大火之后，杀青宴和庆功宴一起吃的吗？” “上次就是这样。” 沈青转头看了眼可岚，等她点头后，才说道：“那行，那大家就等几天。” 一听这话，周谛听就悄悄退到一边，悄悄跟他的专属剧务说道：“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这么说嘛？” 剧务是个年轻小伙，叫王庆周，长得周正。 穿一身运动服，看着比周谛听还小，应该是刚上大学。 王庆周平常剧组搬东西非常勤快，每天第一个来到剧组，最后几个回去。 不知道周谛听从哪里骗来的，跟组工资才要八百块。 王庆周摇摇头：“周哥，我不知道。” 周谛听和他吹：“你还小，不懂很正常。沈导这人很小气的，现在让他请客，最多就是吃个大排档。我们得等人。” “等谁啊？”王庆周问道。 周谛听偷偷朝可岚的方向努嘴：“等柯制片开口请客。” “你知道上次我们去哪吃的吗？”周谛听轻轻和王庆周说道，手上比了个大拇指，“檐下。” “檐下？”王庆周明显没听过这名字。 “连檐下都不知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周谛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过几天哥带你去尝尝鲜。” “谢谢周哥。”王庆周感激的说道。 “小事，小事。”周谛听摆摆手，过足了大哥瘾。 剧组的另一头，陈羽飞正在和沈青说话。 “沈导，之前在保险箱里，我想着出来后一定要打你一顿。”陈羽飞揉了揉手腕，脸上还有点后怕的表情，“你知道我当时觉得被你骗了，真要死在里面。” “气都喘不上。” 沈青笑着问道：“那你当时怎么没动手？” 陈羽飞叹道：“戏比天大。” 沈青经过几天的接触，知道陈羽飞是这种性格，因此才敢试些极端的手段。 “你看过最后那个画面，觉得自己演的怎么样？”沈青之前给陈羽飞回放过片段。 “如果戏不好，我会让他给你一拳。”陈羽飞指着在旁边守着的保镖助理说道，“他这一拳下去，老黄牛都能打晕。” “哈哈哈” 沈青发现这个陈羽飞，也是个妙人。 “沈导，那我就先走了。”陈羽飞没再寒暄，让助理收拾东西，准备连夜返回京都。 “不留下吃点东西？”沈青问陈羽飞。 陈羽飞摇摇头：“我实在是有点怕了，还是早点回家的好。” “这就怕了？”沈青眼带笑意的看着陈羽飞，“那以后有机会我找你拍戏，你还来不来？” 陈羽飞皱眉想了会儿，吐出一个字：“来。” 紧接着，他又说道：“沈导，其实有好几次，我从你身上看到陈导的影子了。” “哪个陈导？”沈青疑惑。 “陈浩波。” “过誉了。”沈青连忙摆手。 陈浩波，华夏第五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以冷峻多变的画面，和不加温度的批判出名。 拍摄的电影数量不多，但《晴空鹭影》获得第六十五届戛纳最佳影片，《无姓之名》获得第七十届威尼斯最佳导演，两次入围两次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属于电影圈金字塔话。 可岚回望沈青，指了指他的胸口，调侃道：“你这里又累了呀？” 沈青摇摇头。 他把头侧了点，看到可岚耳边还夹着之前的小狮子碎钻发夹。 “你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发夹。” 可岚伸手把发夹拿下来，看了一眼：“我确实很喜欢这个发夹，你怎么发现的？” “我很少见你会重复戴一个东西。衣服也好，饰品也好。” “你观察的还挺仔细。” 沈青想了想，走到办公室的工位上，从笔筒里拿了一只圆珠笔。 走回到窗户边，当着可岚的面，笔帽轻轻打着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 “deng” “dengdeng” “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神经啊？”可岚捂着嘴轻笑，她不知道沈青又想要作什么妖。 沈青没有回答，直接开枪： 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 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狮子座 相遇的时候，如果是个意外 离别的时候，意外的看不开 死性不改，偏偏不敢用力的去爱 短发女人，也可以性感和可爱 一旦唱歌，沈青的声音就会变得沧桑，一首普通的民谣从他嘴里唱出来，就有种莫名的味道。 沈青见可岚呆呆看着自己，就伸手把她握着的发夹抽出来，重新别了上去。 “柯制片，年前答应你的歌，想了几句。” “这歌还行吗？” “怎么这么突然？”可岚的耳边被风吹得通红，赶紧把目光转向窗外，轻声嘀咕。 过了一会儿，才看着玻璃中的自己，碎钻在灯光下闪着光。 有点刺眼。 她小声说道：“还可以吧。就是这歌词听着不怎么正经。” 沈青笑笑，没说话。 走过去，把手里的笔插回笔筒后，转头问道：“柯制片，走了吗？” 可岚“呀”了一声，转身面对沈青，连连摆手：“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行。那我自己走了。”沈青和可岚说道。 等沈青走后，可岚在办公室呆呆站了十几分钟。 出门之前，把那支笔从笔筒里又拿了出来，才乘电梯来到大厦的物业处。 “柯制片，你是来办退租手续吗？”物业的经理知道可岚他们是在拍电影，之前经理觉得新鲜，还去偷偷看过。 可岚神情还有点恍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物业经理见状，赶紧声明：“柯制片，我们签的可是一个月的租赁合同。如果现在要退租的话，属于你单方面违约，押金只能退一半。” “这可是写在合同里的，我之前也和你说过。” 可岚稍微回了神，看了眼手里握着的笔。 很普通的，两块钱一支的黑色圆珠笔，市面上到处都是。 笔外面贴着的品牌标签被撕了，笔管里的黑色墨水还少了一些。 看上去有点破旧。 可岚眼里恢复些神采，用笔头轻轻敲着桌沿。 “deng” “dengdeng” 就在物业经理疑惑面前这漂亮姑娘，不知道在干嘛的时候，可岚轻声问道： “你们这办公室，卖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特效 影视特效，是人工制造的幻境。 《星期七》这部短片，有几处需要用到特效，沈青之前就让可岚联系了华夏业内知名的特效公司。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沈青发现办公桌上已经有可岚甩的一叠资料。 开物、绘影绘声和中合影通就是华夏市面上最大的三家特效公司。 沈青拿着资料，走进可岚的办公室。 发现她正准备给花换水，连忙过去帮忙拿住花瓶。 可岚边倒水边问道：“选好哪一家特效公司了吗？” 沈青握住花瓶：“还没。这里面怎么没有报价单啊？” 可岚倒水的速度很慢，水滴沿着玻璃壁缓缓流入。 “你不是说只要扣像合景就行了吗？”可岚让沈青把花瓶再拿低一些，“这种简单的特效各家报价都差不多，我就没放价格单给你看了。” 可岚这里说的抠像合景，其实是合成特效的范畴，只要通过软件就能做到，不需要建模渲染，价格不高。 远没到“一秒烧三十万金银”的业内调侃程度。 两人磨蹭半天，总算把这束腊梅搞定。 等沈青把花瓶重新摆正后，可岚坐回自己的办公椅，提出了疑惑： “我虽然不怎么懂特效，但是也知道我们拍摄的时候没用绿幕，现在合成可能会显得不太真实。” “按道理，你不是这么凑合的人。” 沈青把腿翘了翘，特效公司的资料重新拿起后，边翻边回答可岚的问题：“用绿幕只会让陈羽飞更难入戏。” “再说，我只要百分之八十的真实感就足够了，太真实就会假。” “太真实就会假。”可岚重复了沈青的最后一句话，虽然不是很明白具体意思，但是导演都这么说，就决定听他的。 接着，就把话题转移：“我个人是偏向开物这家公司。” “为什么这么说？”沈青仔细看了一遍开物的公司介绍，发现是三家公司里最年轻的，过往案例也不算最突出。 可岚笑了笑：“就觉得它的名字还挺好听。” “天工开物，挺有意思的。” 沈青开始还以为是可岚有认识的朋友在这公司，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行。那我们就先去这家看看。”沈青也懒得看资料，合上册页后问可岚，“一起去吗？” 可岚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们不是刚拍完片吗？现在得核算成本支出。等下惠普那边的对接人可能就会找我要了。” “行。你把开物的联系人号码给我一个，我自己去看看。”沈青也没强求，又不是学生时代，好朋友上厕所都得手拉手一起。 说完，就站起来，准备出去。 “诶。”可岚忽然发出声音，叫住沈青。 沈青转头的时候，发现有个东西被丢了过来，下意识伸手接住。 是一串车钥匙，钥匙扣上别着个精致的小狮子。 “路远，你开我车去。”可岚眼睛盯着支出报表，头也没抬的说道。 好像车钥匙不是她扔的，是自己蹦起来的一样。 “你有驾照的吧？”可岚依然低着头，多问了句。 沈青垫垫手里的车钥匙，想了想：“应该有。” 这次可岚终于没忍住，抬头看沈青，语气很怀疑：“应该？到底有没有啊？” “别到时候我还要去交警队捞人。” 沈青没回答可岚的问题，而是很认真的问道：“柯制片，你的车是不是没油了？” 可岚稍稍侧着脑袋，皱了下眉头：“我记得昨天刚加满。你干嘛突然这么问？” “噢，那就好。”沈青松了口气，这才放心下来，“我还以为你叫我开你的车，是为了骗油钱？加满得好几百呢？” 可岚愣了会儿，接着“呵呵”一声，嘴角微微扬起，有点不屑：“沈大导演，你知道一个男人这么斤斤计较，是很扣分的表现吗？” 沈青疑惑的看着可岚，问道：“那我扣分了吗？” 可岚又是“呵呵”两声，不耐烦的挥手：“赶紧走吧。” 看着沈青离开的背影，轻轻笑了声，嘀咕道：“德性。” …… 明珠市作为华夏影视行业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开物自然在这边设有分公司。 离得挺远，跨了一个区，沈青开车一个多小时才到。 从tfp大厦的车库直达二十层，就是开物的工作室。 沈青进入工作室的门口，就和前台说了自己来自美奥，之前和这里的曹经理联系过。 前台刚拿出工作表来核对，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沈导？”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大油头，三七分，面容端正有点粉。 没错，这个男人脸上涂了粉。 沈青看过去，不确定的问道：“曹经理？” 男人点点头，大笑着伸出手。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导，我听柯制片说你会亲自过来，早早就在门口等着迎接你了。”曹经理全名叫曹昌宇，长相倒是和名字有点符合。 “曹经理，你太客气了。”沈青本来挺喜欢社交场上的寒暄，觉得这是一个考验情商的场合，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了导演以后，变得越来越厌烦。 直接和他进入正题：“曹经理，你应该也知道，我这次过来是有几个镜头需要加特效。” “那我们去会议室聊聊？”曹昌宇带着沈青来到最近的一间会议室，泡了杯茶后，就面对面坐下。 曹昌宇听完沈青的诉求，又看了眼素材后，对他说道：“沈导，你这几个镜头不复杂，大概两天时间就能有初稿。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来调整。” 沈青问道：“那具体价格怎么算呢？” 曹昌宇见沈青杯子里的水少了，就拿起水壶给他满上，边倒边说：“无论别家给你什么价格，我都在他们的基础上降低三十个百分点。” “成本价给沈导。” “嗯？”沈青知道这世界没有平白占得便宜。 “沈导都亲自跑这一趟，我不降价说得过去吗？”曹昌宇见沈青这模样，就知道刚才的话可能让人误会了。 “我特别喜欢你上次帮佳能拍的片子，看了好几遍。” “谢谢。”沈青把杯子拿回来，道了声谢。 “沈导，其实你这片子也就十万块的事，给你少也少不了几块钱。”曹昌宇的油头在灯光下熠熠发光，“我就是想认识下，以后再有什么片子，沈导可以优先考虑我们开物。” “你这都主动给我降价了，以后肯定会先考虑开物。”沈青觉得曹昌宇倒是值得结交。 吃人家的，嘴会软一些。 两人加了微聊后，曹昌宇就通知特效师过来这边。 进门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看着不超过25岁。眼镜像啤酒瓶底一样厚。 一头杂乱的中长发，用黑色皮筋扎了几撮毛。 “曹定亮。”曹昌宇让小伙坐下，和沈青介绍。 转头盯着曹定亮，皱眉说道：“还不叫沈导？” “沈导好。”曹定亮看了一眼沈青，有点拘谨，小声叫道。 曹昌宇对沈青说：“沈导，你别看他年纪轻，但是手里的功夫不弱。” “曹经理，手里功夫弱不弱，试一试就知道。”沈青及时打断了曹昌宇后面可能要说的话，无非就是参与过什么影视大项目之类的话。 “曹定亮是吧？”沈青问道。 曹定亮点头，还是有点拘谨。 “我这几个镜头不难，只要能保证抠像出来后，合景不违和就行。”接着，沈青和他说了具体的特效要求。 “沈导，我可以先看看素材吗？”曹定亮听完要求后，问沈青。 见到沈青点头后，他就飞奔出去。没多久拿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进来。 硬盘插入后，盯着看了几分钟。 “沈导，这素材的前后帧画面色调稍微有点不同，我得先把颜色统一，再用tpy细抠，之后把它们汇入郎智上面综合成景。”说起专业，曹定亮倒是自信许多。 “沈导，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我只能尽量做到最好，很多地方还是会有细小的瑕疵。”曹定亮悄悄看了曹昌宇一眼，才接着问道：“沈导，你为什么不用绿幕？这样出来的效果会好很多，观众根本分辨不了。” “我个人还是习惯用实景拍摄。”沈青和他笼统解释了下。 “好了，你先去工作吧，记得认真点。”曹昌宇这时候插话，让曹定亮在两天内一定得拿出初稿。 沈青看着曹定亮出门的背影，转头问曹昌宇：“这个小伙子和你？” “沈导慧眼。”曹昌宇和沈青笑道，“他是我的侄子。” “但是沈导放心，这家伙的专业能力绝对过关。”曹昌宇接着说道，“要是到时候不满意，直接找我。” “应该不需要。”沈青摇摇头，这种小特效不难，手里头有点硬货的都能做到，“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们开物又不缺业务。” 沈青的意思，曹昌宇听懂了，是觉得他没必要把姿态摆的这么低。 曹昌宇喝了口茶，杯子放下后，看着沈青：“沈导，我前面说过了，我特别喜欢你上一部的片子。” 接着，他开诚布公的说道：“我拉过你的片子。说句内心话，我觉得你已经远远超过广告片导演的水准。” 好话总是惹人爱，沈青自然也不例外。 何况还是一家华夏顶尖特效公司，分部经理说的好话。 “曹经理。”沈青明白曹昌宇的潜台词，笑着说道，“要是你这侄子的能力过关，以后我有机会带一带他。” “那就多谢沈导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节奏感 剪辑的节奏感，被导演称为“电影的心跳声”。 爱情电影是平稳规律的心跳，恐怖电影是猛然狂乱的心跳，悬疑电影是逐渐升高的心跳。 但是所有的心跳声，都是从一分钟70下的正常频率开始。 因为你要让观众进入电影情境。 一开头就高空跳伞，总不如在家里扫地的画面，有代入感。 好电影的开头，大都是平淡无奇。 “子雨，你明白了吗？”沈青在罗子雨的家里，和她核对画面素材时，说出了上面的这番话。 罗子雨坐在剪辑电脑前，问沈青：“你的意思是，开篇的节奏放缓一点？” “嗯。”沈青点点头，拉了椅子坐在旁边，让她把片子的剪辑节奏按照：平缓-升温-高潮-戛然这条线来做。 “但是你得注意，我们这不是长片。”沈青又点了点，“时长决定了我们不能过于铺垫，从第二个画面开始就得逐渐加快节奏，等到这里。” 沈青伸手指着屏幕里的一个素材画面，说道：“从这里开始，我们的速度要提高的更快。” “好。”罗子雨说自己明白，先试着做一版粗剪出来。 沈青看了一会儿罗子雨，就坐回客厅的沙发。 他们已经有过一次合作，沈青知道这种剪辑对罗子雨来说不算难。 “沈导，那我们的音乐怎么说？”刻舟求剑在旁边听了半天，见沈青空闲下来，赶紧凑过去问道。 “你全程都在跟组，有没有什么想法和我说？”沈青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让刻舟求剑说说自己的建议。 “沈导。”刻舟求剑换了身衣服，头发刚洗过，看上去干净清爽些，“风声、泡面声、打印机的声音、开保险柜的声音、开门的声音、走路的声音，这些我都有记录，但是总觉得按部就班的配乐，少了点什么。” “但是具体缺少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沈青知道这孩子有过思考，笑了笑：“少了点味道。我们这部戏没有台词，为了让观众不觉得枯燥，配乐就得花点心思。” 沈青让刻舟求剑按照每一个场景的主角行为，配上打印机“嘎吱嘎吱”的背景乐：“是不是这样就变得不一样了？” 刻舟求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发现这个细节加上去后，确实让整个片子更值得回味。 “耳朵能听到的声音是多少分贝来着？”沈青接着问刻舟求剑。 刻舟求剑赶紧回忆，他知道要是答不出来，又得给沈青骂。 “我记得是25分贝以内，就是普通人能够听清楚的范围。” 沈青其实也不知道是多少，但是听刻舟求剑这么说就当真了：“那你配乐的时候，尽量保持观众耳朵的感觉，是刚刚好能听到的程度。” “沈导，那我得多试几遍，才知道什么范围刚好。”刻舟求剑赶紧拿出电脑，边戴耳机边对沈青说道。 “这次后期，你好像话比之前少了。”可岚也在。 沈青把头往后仰了仰，让沙发的柔软触摸到脖颈，整个人放松下来：“这就是为什么导演都喜欢用熟悉的剧组？” “做后期也一样，我们都磨合这么久了，这点事提到就能明白。” 沈青转头看着可岚，问道：“对了，你早上去惠普那边开会，他们说什么了？” 可岚听到这话，抿了抿嘴，神态有些不开心：“他们有几个领导，在会议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都是说你这次没按他们的要求找流量明星，而是找陈羽飞有点不保险。” “陈羽飞不是一个自带话题的演员，唯一一次上热搜还是因为三年前拿了华夏金鼎最佳男演员。” “这些家伙也不想想，陈羽飞这次才要一百万，他们的成本少了多少？” 沈青安慰她：“甲方都是这样的，不懂又喜欢瞎比比。” “等片子出来，你第一时间送给他们看。”沈青的话语里带着自信，伸了个懒腰。 可岚还是有点担心：“我觉得他们看到片子还会挑刺。” 说着，就在沙发上移了一小段距离，凑近沈青问道：“你不觉得，你这片子拍的比当初在提案时还要偏吗？” 沈青“咦”了一声：“你认为我拍的不好吗？” 可岚摇头：“恰恰相反，是你拍的太好了。” “我怕他们会接受不了。” 沈青想了想，可岚的顾虑挺有道理：“这样吧，我们把宣传方案重新做过，原来的方案感觉有点中庸。” “那这次找什么切入点呢？” “没想好。”沈青很诚实的说道，影视宣传不算是他拿手的范畴。 “我暂时也没什么好的想法。”可岚思考了会儿，给他出主意，“要不，去找佳能的苟三虎问问？” “上次的宣传，他想的点就特别好。” “苟大哥啊？”沈青倒是一时间忘了这人，都快一个月没联系了。 可岚白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别人好好的名字，硬是给你叫的像骂人。” “哪里是骂人的话了？”沈青觉得挺正常的。 “狗大哥，狗大哥，你的嘴里吐不出牙，你的屁股拉不出屎。”可岚轻轻哼了起来，调子还挺好听，就是这个歌词不像是她会说的话。 沈青都呆了。 “柯制片，你这唱得不错。”他觉得自己之前都小瞧了可岚，她竟然还有这一面，赶紧恭维一句。 可岚也呆了。 她刚才没经过大脑就唱了出来，赶紧气呼呼的骂沈青： “这是我小时候听过的一首网络歌曲，又不是我自己编的，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并威胁道：“你不许记得刚才的事情。” 沈青赶紧咽了口水，把笑意吞下肚子，眼神很惊奇，看着四周：“咦？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罗子雨家里？” 捂着脑袋，作出痛苦的模样：“难道我失忆了？” “美女，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沈青紧锁眉头，转头问可岚，一脸茫然的神情。 “滚。”可岚气的把靠枕丢过去。 沈青一把接过靠枕，垫在自己身后。 之后才掏出手机，翻找通讯录，拨通了苟三虎的电话。 “喂，苟大哥啊。是我，沈青。”说到这三个字，余光偷瞄了一眼可岚，发现她正盯着自己，赶紧把视线收回来。 “对对，这不前段时间工作太忙了，没什么时间。” “我哪里敢忘了你啊？” “嗯嗯，我这不刚空下来，就打算找你聚一聚，听听苟大哥的教导啊。” “好，那就看苟大哥你的安排。” “行，后天晚上有时间。” “不用不用，我来定就好。哪能让苟大哥你破费啊？” “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嗯。我听你旁边有声音，苟大哥是在开会吧？好，那就先这样，不打扰你开会。” 等沈青挂断电话后，赶紧露出微笑，讨好可岚：“柯制片，可能得麻烦你定一下檐下的位置。” “呵呵” 可岚笑了声，低头看着自己新作的美甲，没有理会。 沈青见她这模样，就知道不下狠药是不行了：“哎呀，我这脑子怎么忽然间这么清醒？” 说着，就起身去旁边，拍了拍刻舟求剑的肩膀。 刻舟求剑把耳机拿下来：“沈导，怎么了？”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这里有人唱歌？” 刻舟求剑摇摇头：“没有啊，沈导。” “行吧，那你继续工作。” 刻舟求剑看了一眼沈青，重新戴上耳机，嘀咕着：“莫名其妙。” 等到他坐回去之后，才发现可岚死死盯着自己，牙缝里吐出一句话：“沈青，你是不是想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钱 两天后，檐下。 沈青坐在一间小包厢里，等苟三虎的到来。 这间包厢叫旅人，也是民国时期的装修风格，檐下老板最喜欢的中西混搭风。 大概等了十分钟，苟三虎就从门口进来。 “沈老弟。”苟三虎一进来，就冲着沈青大声说道，“你这搞得这么隆重，是把我当外人了啊？” 沈青连忙站起来，笑着迎接：“苟大哥，你这话说的。弟弟我这不是觉得这家店的饭菜还过得去，想着带自家人尝一尝吗？” “檐下何止是过得去？”苟三虎坐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青，“沈老弟有点门路啊，临时都能订到位置。” 沈青只是笑笑，这种时候不回应比回应要好。 “苟大哥，你看看今天的菜单，有什么忌口的？”沈青把菜单递过去，给苟三虎看了看。 苟三虎接过菜单，就放下：“我没这么娇气。再说了，就算酒精过敏，我拼了命也得和沈老弟多喝两杯。” “好嘛。苟大哥这是嫌开杯酒没倒上啊？”沈青赶紧红酒打开，给苟三虎倒满。 先喝了一杯。 就着冷菜，两人聊上了。 “沈老弟，上次的片子，你是这个。”苟三虎竖了个大拇指，对沈青笑道。 “苟大哥说笑了，还是靠你的点子才行。”沈青赶紧摆手，把功劳推给苟三虎，“不然也就是小打小闹的程度。” “好了，沈老弟。我们就别互相吹啦。”苟三虎敬了沈青一杯，杯子放下后，直接开口，“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苟大哥这话说的，请个饭就是有事求你啊？” 苟三虎见状，拿了烟，散给沈青一支。 自己点上火，吸了口后，把酒杯往旁边移了移，才看着沈青：“沈老弟，你知道为什么当初在办公室里，我就说你这人对胃口吗？” 说完，他不等沈青回话，自己接着说道：“我也活到这年纪了，看人不能说很准，但是起码不算差。” “你这人有想法，有傲气。当然了，这社会有很多人都是这样。”苟三虎看了一眼沈青，“但是他们的能力配不上骨子里这股气，只有你，沈青。” “你配得上。” “我是真心交你这个朋友。”苟三虎吐了口烟。 沈青见苟三虎这么说，也就收了社交场上的小伎俩，直接开诚布公：“苟大哥，是我见外了。” 说完，自罚一杯。 “说吧，什么事要我做？”苟三虎等沈青喝完后，再次开口问道。 沈青从随身的包里，把电脑掏出来，递给苟三虎：“这是新拍的片子，你先看看。” 沈青见苟三虎看的认真，就又点了支烟打发时间。 “这是惠普的广告？”苟三虎把头抬起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沈青。 沈青点点头：“我之前的宣传方案不太满意，想请你想个点子。” “沈老弟，你找我一个佳能的宣传部主管，给你想惠普的宣传方案？” 苟三虎乐的直摇头：“我这次是真信你没把我当外人了。” “苟大哥，我这不是实在没主意，才来听你这位高人的意见。”沈青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 “要不，就算了？” 苟三虎把电脑合上，放到一边：“沈老弟，虽然里面很多东西我还没看明白，但是你这片子确实拍的好。” “上次你竟然还藏拙了。”苟三虎有点不可思议。 “没有。”沈青赶紧否认，“佳能的片子和这个不是同一个类型。” 苟三虎手指轻点桌面，思考着：“是不是觉得不好宣传？” “确实，你这片子的点都不太好打。” “这样，你不急吧？”苟三虎看着沈青，和他商量，“你等我回去想一个晚上，明天给你答复。” “好。”沈青举杯敬了苟三虎，“那我就等着苟大哥的金点子。” “沈老弟，你这是拿话堵我啊？”苟三虎失笑道，“行，我一定给你想个厉害的。” 酒过三巡，两人又聊了一些工作生活琐事。 即将结束的时候，沈青借着酒劲问苟三虎：“苟大哥，你说老实话，为什么愿意帮我？别跟我提什么朋友之类的话。” 苟三虎的脸喝的很红，话语间都有点大舌头：“沈老弟，我也有一个电影梦啊。” “电影梦。”沈青轻轻重复了一句。 苟三虎粗着脖子，大声说道：“我这水平干不了导演，也没资本当制片，编剧啥的都难，演员就更别想了。” “就宣发这块，我还算拿得出手。” 沈青笑着恭维了句：“当然，苟大哥的宣发能力我之前就领教过了。” 苟三虎喝的醉醺醺，眼睛都有点眯着：“沈老弟，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你摆了这场面，说到底不就是想看看，我的宣发水准能不能保持住吗？” 沈青不置可否。 “好。”沈青和苟三虎碰了最后一杯酒，“敬他娘的电影梦。” “沈老弟，其实你不知道。我有个哥们在海外电影节宣发这一块，很有路子。”苟三虎趴在桌上，眼睛眯成一条缝，酒气弥漫出口。 “嗯？” 和苟三虎又说了会儿话后，沈青就借口上厕所，去前台付钱。 檐下的前台妹妹质量挺高，声音也算好听，见沈青过来，就对他问道：“您好，请问是要结账吗？” 沈青点点头。 檐下的服务挺好，看来是记住了沈青的模样，前台直接问道：“您好，旅人包厢的账已经结了。” “结了？”沈青正要掏手机付款，听到这话后愣了下，“是不是和我一起的那个男人结的账？” 前台摇摇头。 “行，我知道了。”沈青让前台把结账单打出来，给他看看。 接过账单，沈青看了一眼：7450 打开手机微聊，把钱转给可岚。 很快，手机那头就回了信息：沈青，你钱多的没地方花吗？ 沈青回复：柯组长，今天是我私人请客，不用公司掏钱。 可岚：什么意思？有人帮你结账了？ 沈青很奇怪，难道不是可岚结的账？ 等了几分钟，可岚又回了信息：行，这钱我就收下了。 “叮” 沈青的手机显示转账已被领取。 “莫名其妙。” …… 回到网吧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 进门之后，见到李明明趴在网管的桌上，努力写着什么。 “挺用功的嘛。”沈青过去看了眼，发现他已经写了厚厚一大叠的a4纸。 “你这几天都没过来，我还以为你离开明珠了。”李明明听到是沈青的声音，赶紧抬头说道。 “没，这段时间有点忙。”沈青简单解释了下。 “那我写完了还可以找你看吗？”李明明问沈青。 沈青点点头。 回到固定的包厢时，发现温鹿鹿这小女孩已经霸占他的电脑。 温鹿鹿好像已经戒掉游戏，喜欢上电影了。整天看个没完。 “大叔，你这几天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离开明珠了。”温鹿鹿见到沈青，立马开心的眨眨眼。 沈青心想，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大叔，你是不是想要离开这里了？”温鹿鹿开心过后，就想到什么，揉着衣角问沈青。 沈青想了想：“是有点这个想法，老待在网吧也不是个事。” “噢。”温鹿鹿的情绪一下子低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电影啊？”沈青坐到一旁，问温鹿鹿。 温鹿鹿撇撇嘴，没回答。 沈青只瞄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动作片。 动作片最喜欢用这种凌厉快速的剪辑。 “怎么？听到我要走了，不太开心啊？”沈青觉得，就温鹿鹿这种性格，他可能是这小姑娘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温鹿鹿摇摇头，抿着嘴没说话。 “没事的。等我搬好家，欢迎你过来玩。”沈青安慰她。 过了好一会儿。 温鹿鹿忽然小声问道：“大叔，你知道去哪里可以赚钱吗？” “赚钱？”沈青疑惑的看着温鹿鹿，发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屏幕，眼里有很深的失落感。 “想买什么东西了？”沈青尝试着问道。 温鹿鹿咬着嘴唇，皱着眉，眯着眼，摇摇头。 沈青大概明白是什么情况：“家里需要用钱啊？” 温鹿鹿没有说话。 沈青点开手机，发现里面还有五万多块。 想了想，就转给‘我心不允许我脆弱’三万块，自己留了两万多当日用。 “我现在手头上就这点。”沈青见温鹿鹿拿起手机，点开信息后，望着自己的神情，开口说道。 “大叔，你？” 温鹿鹿咬着嘴唇，手指久久没有点下收款。 她抬头看着沈青，眼里有很多东西，有惊讶也有感激，还有愧疚。 愧疚？ 沈青觉得自己看错了。 他把温鹿鹿的手机拿过来，帮她点了点，递还回去：“要是不够的话，过段时间我发工资再给你。别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赚钱方法。” “你还小。” 温鹿鹿把手机往兜里一塞，连忙起身，说了声：“大叔，我先走了。” 就跑着离开网吧。 沈青见她远去的背影，努了努嘴：“小丫头片子，连个谢谢都没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轻舞飞扬 三万英尺的高空，空气它显得很稀薄。 蓝色的天幕没有尽头，我不清楚自己要什么。 飞机起飞时的嘈杂声，让沈青的耳朵有点疼。 “柯制片，你这一大早就叫我在机场等你，到底是要干嘛啊？”沈青坐在头等舱，等飞机进入平流层，稍微平稳些后，就有专门的空姐过来服务。 别说，钱真是个好东西。起码头等舱的服务好了许多，都能喝红酒了。 他看了一圈周围，这些所谓的精英人士，好多人都拿出电脑，“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在线上工作。 沈青选来选去，只要了一杯冰水，灌了一大口。 “我们去京都啊。”可岚喝了一大杯的咖啡，看上去有点发困。 “我当然知道去京都，我又不是傻子。我是问你，去京都做什么？” 可岚这才回答：“吴姐姐请吃饭，特意要我叫上你。” “她请你吃饭干嘛要叫我？”沈青知道可岚嘴里的吴姐姐是谁，就是脐橙网的副总，吴清扬。 可岚今天穿了黑色的丝质长裙，找空姐要了条小毛毯，盖在腿上。 又叫了一杯咖啡：“可能是听说你新拍了片子，想要看一看吧？” “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人家电话里就这么说的。再说就是吃个饭而已，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沈青觉得可岚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他不就是随口问问吗？ “你眼圈有点深，要不要睡一下？”沈青见可岚一直在喝咖啡，关心了一句。 可岚摇摇头：“太吵了，睡不着。” 说完，可岚就把座椅上的液晶背投打开，挑来挑去，都没有喜欢看的节目，就按了下遥控，关了。 “诶。” 可岚见沈青在自顾自看杂志，还挺悠闲，就用手肘碰了碰他，问道：“我现在很无聊，要不你说点什么吧？” “说什么啊？”沈青把杂志合上，塞进座椅前面的兜里，转头问可岚。 “我哪知道你要说什么？”可岚白了沈青一眼，催促道，“你不是导演吗？随便编个故事来听听？” “我刚才问你话，你嫌我烦，现在又要我讲故事。”沈青很无语，把腰间的安全带解开，气顺了些。 接着就用隔海相望那座岛的语气，调侃可岚：“柯制片，你滋不滋道，你很机车诶？” “我不管，你现在就得给我讲故事。”可岚举起小拳头，砸了一下沈青的手臂，骂道。 “是不是学物理的就得会换灯泡？学工程的就得会搬砖头？”沈青真觉得可岚难伺候，导演就一定得会编故事了？ 虽然这么小声嘀咕着，但还是皱着眉头想了起来。 几分钟后。 沈青对可岚说道：“柯制片，既然我们现在是去见吴清扬，那就按照她的名字，说个关于轻舞飞扬的故事给你听吧。” “轻舞飞扬？”可岚喃喃了一遍。 “这是二十多年前，一个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飞机的声音太大，她把头凑到沈青旁边，想要听得清楚些。 沈青看了眼可岚，然后就把视线转向窗边，开始说故事： 当时华夏的网络时代刚开始，大家第一次接触到网聊，而在一个网络聊天室内，有这么两个人。 一个叫做痞子沈，另一个就是轻舞飞扬。 “等下。”可岚听到这里，立刻就打断了沈青的话，“这故事一听就不怎么正经，男主角不能姓沈。” “你真的很机车诶。”沈青无奈的把名字换回了原来的版本，“那就叫痞子蔡。” “姓蔡的还行。”可岚点了点头。 沈青又得重新酝酿情绪： 痞子蔡是一个帅气幽默的导演系大四学生，他一次上网的时候，和一个叫做轻舞飞扬的女网友，无意中认识了。 “等等。”可岚又打断了沈青，“男主角不能是导演，得换个职业。” 沈青对着可岚，努了努嘴巴：“柯制片，要不我把嘴给你？你来说。” 可岚“咦”了一声：“你打算怎么给我？” 沈青对可岚无计可施，直接让她闭嘴：“你要是想听故事，就别再说话了。” “好吧。”可岚点点头，“但是职业还是得换。” 沈青叹了口气，说道：“这痞子蔡是一个无业游民，这总行了吧？” 可岚点点头。 沈青盯着可岚，警告道：“要是你再打断我，我就不说了。” 可岚双手捂住嘴巴，看着沈青，眨眨眼睛，示意自己不再发言。 沈青喝了口水，第三次酝酿情绪： 痞子蔡发现轻舞飞扬的签名挺有意思，是这么写的： 我轻轻地舞着，在拥挤的人群之中。 你投射过来异样的眼神。 诧异也好，欣赏也罢。 并不曾使我的舞步凌乱。 因为令我飞扬的，不是你注视的目光。 而是我年轻的心。 痞子蔡一看，这女网友肯定是个热爱文艺的女青年。 文艺女青年嘛，长得应该都不会太差。 “嘿，美女。这么迟了还不睡啊？” 轻舞飞扬回复他：我今晚心情不太好，睡不着，你也是吗？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 最后，轻舞飞扬走了，但是她还留给痞子蔡一封信，信上是这么写的： 如果我还有一天的生命，那天我会答应做你的女友。 我还有一天的命吗？ 没有。 所以，很可惜。我今生做不成你的女友了。 如果我有翅膀，我要从天堂飞下来看你。 我有翅膀吗？ 没有。 所以，很遗憾。我从此无法再看到你。 如果把整个浴缸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 整个浴缸的水可以倒出吗？ 可以。 所以，是的。 我爱你。 沈青说到结尾的时候，语气寥寥： “痞子蔡看到信的尾巴，最后的落款是轻舞飞扬。四个字写得很干净美丽，就如同轻舞飞扬这个人一般。” “他就这样，结束了和轻舞飞扬的故事。” 说完后，他转头看着可岚，想要从她眼神中看出一点泪光，但是并没有。 “你不觉得这故事很感人吗？”沈青有点奇怪，问可岚。 “不觉得。”可岚摇摇头。 说完后，她看着沈青，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故事吗？” 沈青无语：“柯制片，你觉得这可能吗？我那时候还没发育呢。” 可岚悄悄松了口气：“我听着有点像你的性格，还以为你在讲自己的初恋呢？” 说完后，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秘密，语气都有点惊咦：“所以，这个轻舞飞扬就是吴清扬？” “你喜欢吴清扬？” 沈青把头仰了仰，盯着飞机舱的顶部，上面的小灯很刺眼：“这都哪里跟哪里啊？之前不是你叫我编个故事给你听？” 可岚打了个哈欠，这才回想起，确实是自己叫他讲故事解闷的。 过了一会儿。 可岚突然间就生气起来，手指点了点沈青：“当导演的就是会骗人，随随便便就能编个爱情故事。” 沈青觉得自己就不该长这张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羊房21号 吴清扬安排的吃饭地点，是在京都二环内的一间私家小厨，羊房21号。 车停在胡同口，绕着小道走七八分钟，才能到。 沈青和可岚中途还迷路了，一路问大爷大妈才找到这个所谓的京都老字号。 他们进门的时候，已经迟了几分钟。 “见谅，见谅。”可岚刚被服务员指引着进入包间，就拱了拱手，学着老京都人儿的模样，道了声歉。 “没事儿，没事儿。”吴清扬对门的主座，起身迎接，顺带着说了个俏皮话，“这家店叫羊房21号，可不就是羊肠小道，弯弯绕绕的吗？确实是难找了些。” “来来来，赶紧坐下。我们这就开席。” 吴清扬让服务员事先倒进酒盏，醒了一段时间的红酒拿过来，给众人满上。 饭桌上还有一个客人。 女人，看着和吴清扬差不多的年龄。也是一身职业装，但是比吴清扬穿的要稍微休闲点。长得不算好看，女强人的气质很浓。 应该不是助理。 “这位是？”沈青先对这女人笑了笑，然后转头对吴清扬问道。 “嗨。”吴清扬打了个响指，把酒盏放下，“我都忘了介绍。” 说着，先指了指可岚：“柯可岚，美奥第一美女。” 又指了指女人：“秦曼思，抖视的短视频商业化部门主管。” 之后，着重强调了：“我姐们儿。” “沈青，未来的华夏名导。” 沈青赶紧摆手：“吴经理，你这话说的，是打算把我放在火上烤吗？” 说着，就对秦曼思笑道：“吴经理刚才夸了，我就一个普通的广告片导演。” 吴曼思看着个头不高，气势却挺足，指了指沈青：“沈导，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上次佳能的片子，清扬特地和我打过招呼，我也看了，拍的很好。” 沈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秦主管就是小李的领导啊。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沈青说的小李，是之前负责和美奥对接的抖视官方人员。 “沈青，你这第一杯酒，可得好好敬曼思。”吴清扬等两人寒暄过后，才转头对沈青说道。 “情人节的时候，她专门让特效部门加班，给你连夜赶出《留下我》的抖视特效。” 沈青记得这件事，当时是一个叫“影小影儿”的抖视大网红，翻拍了《留下我》的结尾，紧接着抖视官方就跟着作出拍摄特效。 原来这里面，还有秦曼思的事。 “秦主管，那我可得先敬你一杯。”沈青说着就把酒干了。 “这杯酒我还是受得起儿。”秦曼思听口音，和吴清扬一样，都是京都本地人，“不过叫秦主管生分了，以后叫我秦姐就行。” 她冲沈青挑了个眉毛，让他看着吴清扬：“清扬也让脐橙帮你开屏了，不敬她一杯？” “咚咚咚” 沈青赶紧把酒倒满：“吴经理，之前怕你都在忙，一直没来得及谢你。都在酒里了。” 一口干。 吴清扬示意沈青坐下：“你叫她秦姐，叫我吴经理？” “吴姐。”沈青纠正了叫法。 “这还没开席呢。”可岚在一旁看了半天，没忍住说道，“他就喝了两杯了，合起伙来欺负人是不是？” “哈哈哈” 吴清扬和秦曼思同时笑起来。 吴清扬摆摆手，看着沈青：“好啦，好啦。不劝你喝了，有人生气了。” 沈青觉得还好是可岚，要是换一个女的，就是三娘教子局。 “这家店是周家菜的传人开的，上几辈都是宫廷的厨子，味道很正。”吴清扬见服务员把菜一盘盘端上来后，先尝了一口，然后对着沈青说道。 沈青尝了一口面前摆着的小碗，黄焖鱼翅，鲜而不腻。 “确实很不错。” 随着时间，几人渐渐聊开了。 “听可岚说，你这次又拍了一部片子。”吴清扬把筷子放下。 “嗯。”沈青刚和秦曼思碰了一杯，放下酒杯后回道。 “吴姐想看看？” “不只是我，你秦姐也想看看。”吴清扬点点头。 说着，吴清扬就让服务员把这里的投影布放下。 沈青连上后，点了播放键。 吴清扬和秦曼思都看的很认真，眼睛盯着投影。 五分钟，短片播完后。 吴清扬“啪啪”鼓了两下掌，对着旁边的秦曼思问道：“未来的华夏名导，我没说错吧？” “你先别吵。”秦曼思和吴清扬明显非常熟悉，回了一嘴。 转头看向沈青：“这片子要讲的东西，好像不是面上儿这么简单？你给我说说。” 沈青觉得秦曼思的眼睛很毒，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 顶级公司的人精，都是这么厉害的吗？ 沈青起身把短片退回到最开始，说到一个地方，就暂停一下： “这里讲的是暴食。” “这里是嫉妒。” “接下来就是色欲、愤怒、贪婪。” “七宗罪？”秦曼思一下就反应过来。 沈青点点头。 “暴食、嫉妒、色欲、愤怒、贪婪。”秦曼思伸出手掌，每说一个就收回一根手指，“这不还差两个嘛？” 沈青刚要说话，秦曼思就打断他：“算了，你现在和我讲就没劲儿了。到时候片子推了，我自己仔细琢磨琢磨。” 说完，就端起酒杯敬了沈青一杯：“未来的华夏名导。” 吴清扬手指点着沈青，笑道：“你看这人，刚才还让我别说话。现在就抢了我的台词。” “哈哈哈” “秦姐客气了。”沈青配合的笑了起来，和秦曼思干了。 酒过了几轮。 “吴姐姐，秦姐姐。”可岚的脸上有点红，对着两人说道，“这次惠普的片子呢，我和沈青还是想要通过你们宣传。” “可岚你放心，报价我给你们最低。”吴清扬吃了一口菜，说道，“但是开屏就不行了。这才刚开年，脐橙得预留足够的空间。” 可岚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呢？”吴清扬看向秦曼思，“你这声秦姐姐，可不能白叫。” “清扬，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呢。”秦曼思对着吴清扬，笑着摇摇头。 说完，她看着可岚：“说说看吧，有什么想法？” 可岚看了一眼沈青。 沈青会意，在投影上打开了一个ppt。 是前两天根据苟三虎的建议，重新修改过的推广方案。 “秦姐，这方案里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抖视特效部门配合。”沈青把光标停在其中的一页ppt，画了一个圈，说道，“我还希望能得到抖视官方的资源倾斜。” 秦曼思认真的听沈青的介绍，频频点头。 “嗯，我大概听明白你的意思了。”秦曼思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这样吧，我们先不谈价格。” “我得回去和部门的人商量下。你也知道抖视作为华夏最火的短视频平台，每天的日流量很大，推广排期都到下个月了。” “但是问题应该不大。” 沈青知道秦曼思作为抖视的高层，不可能当场就把话说死。 “那就先谢谢秦姐了。”沈青举杯。 秦曼思也举了举子，斜瞄了一眼吴清扬：“一半是因为清扬，一半是因为你这片子确实好。” “以后有机会，帮我们抖视也拍一次。” 沈青干了后，点头说道：“只要到时候秦姐你有需要，通知我一声就行。” 因为大家都是领导层，工作比较忙。又聊了会天后，秦曼思就接到一个电话，说要回抖视开一个临时的招商推广会议。 出门的时候，可岚特意起身，出去送了送。 房间里就留下吴清扬和沈青。 “吴姐，今天真是太谢谢你。”沈青感谢道，“我知道抖视的很多官方资源，不是钱就能买到的。” “不，没什么是钱买不到的。”吴清扬手指点点桌面，说道，“只是价格贵点罢了。” “曼思是我姐们儿，她刚才这么说就是没问题，你可以放心。” 吴清扬说完后，又加了一句：“你这部片子拍的很好。” “谢谢吴姐的认可。”沈青谦虚了一句。 “但是呢。”吴清扬看了一眼沈青，脸上的表情有点玩味，“你拍的再好，其实和我也没关系。” 沈青感激的看着吴清扬，说道：“吴姐仗义。” 吴清扬笑着摇摇头：“这世界哪有无缘无故的仗义啊？” 她低头想了想，还是决定说道：“虽然她嘱咐我别说，但是我这人吧，有些事在心里藏不住。” “嗯？”沈青疑惑的看了吴清扬一眼，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可岚连夜飞过来找我。”吴清扬转头看着门外的方向，轻声说道，“说一定让我帮忙联系曼思。” “就守在我家楼下，搞得我不答应都不好意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风雨夜归人 当天去，当天回。 直到飞机起飞的时候，沈青的呼气中，时不时还会有酒气。 京都很大，大到隔了一个区，就有雨落下。 “啪啪” 雨滴砸在飞机的窗户上。 沈青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小小的音浪让他的耳朵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可岚坐在沈青的旁边，见他把头靠着玻璃，关心的问了句，“从餐馆出来，到机场这一路上，你都没怎么说话。是不是之前喝酒喝伤了？” 见沈青没有回话，眼睛还是盯着窗外，就找空姐拿了一个小靠枕，又要了一杯热水。 她把靠垫塞进沈青的怀里：“玻璃很凉的，你要是想靠的话，就拿着垫一垫。” “喝口水，暖暖胃。”可岚把热水放在杯架上后，又和沈青商量道。 沈青这才坐直了身子，把头转向可岚，看着她。 可岚很奇怪，伸手摸了摸脸蛋，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化妆镜，左看右看：“你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没东西啊？” 沈青摇摇头，右手摸着靠枕，毛茸茸的触感，让人非常舒服。 “柯制片，你昨天不是去惠普那边开会吗？”沈青想了想，才问道，“他们看了片子以后，有没有说什么？” 可岚听到沈青的话，皱起了眉头，言语间有点生气：“他们都认为这片子拍的好，但是也都有点担心，觉得到时候推广可能不太好做。” “有几个领导，还想叫我们重新拍一部过。” “真是的。之前又不是没给他们看过方案，自己都同意了的。现在又来说这些话。” 沈青笑了起来，把靠枕放在脖子后面，冲可岚说道： “柯制片，甲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他们都花了好几百万，还不许人家发发牢骚啊？” 可岚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算了，不说这些人了。等片子火了，让他们直接闭嘴。” 轻摇了下脑袋，似乎要把这些人给甩出耳朵。 沈青觉得晃脑袋的可岚很可爱，把背往后有没有可能？是你这班主任自己想吃，但是不舍得花钱买，就没收你的。”沈青凑过去，给出了一个可能性。 可岚嘲笑沈青：“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这么坏。我们班主任人挺好的，你别乱猜。” “对了，你喜欢吃什么零食啊？”沈青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核桃、板栗、花生之类的。”可岚想了想，“我最喜欢吃带壳的果子，咬在嘴里‘咔咔’响。那声音就像开可乐一样，听到我就特别开心。” “那你是喜欢坚果的味道，还是喜欢咬着发出的声音呢？” “这我倒没想过。”可岚听了沈青的话，发现自己以前都没发现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是喜欢听声音。我经常把果子打开，不吃，就放着。” “沈青，你知道吗？我上大学之前都没什么朋友的。”可岚属于那种很难打开话匣子，但是一开就不容易合上的类型。 “为什么啊？”沈青顺着可岚的话问道，惊讶的睁着眼睛，“难道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有个校园恶霸盯上你了，警告别人不能和你交朋友？” “才不是呢。你以为拍电视啊？”可岚眯着眼睛，用拳头锤了沈青一下，“我以前学习不太好，老觉得自己很笨，就不怎么爱和同学说话。” “可我看你就是好学生的模样啊。”沈青这次是真的有点惊讶，“再说你不都考进明珠大学了，这还学习不好？” “难道，你这明珠大学是花钱买进去的？”沈青作出发现什么秘密的神态。 “你才是用钱买的呢。”可岚瞪着沈青，有点小生气，“我说的学习不好是和我姐姐比。” “她从小就和我一个班。班长什么的都是她，就知道成天管着我。” “每天放学我想去哪里玩，都会被她拉回家补课。” “我记得小时候去补习班练琴，我很认真的学了五六个月。她就学两个星期，弹得比我好听多了。” 说到这，可岚的眼里有了点失落感：“后来她考上京都大学，我在明珠大学，隔得远了才稍微好点。” “你的姐姐就是那个檐下的老板吧？”沈青记得可岚之前说过这件事。 “嗯。”可岚勉强点点头，眼里的失落感越来越强，“毕业之后她就开了这间餐厅，没多久就在明珠市变得很出名，比我厉害多了。” 沈青安慰她：“你姐姐这是拿家里的钱做事，你是靠自己，不一样的。” 可岚纠结的轻轻咬了下嘴唇，摇摇头：“不是的。我之前也拿家里钱去创业，结果被人骗了。” 沈青很好奇，问可岚做什么被人骗？ “这些年互联网不是很吃香嘛？”可岚看了一眼沈青，然后就把头转开，盯着杯架上的热水，有点不好意思，“我就跟着别人去做了风投，结果全部钱都打水漂。” 可岚没有细说自己被骗的经历，但是在沈青看来无非就是给人忽悠，钱都被创始人团队吃了。 “然后，你就到美奥上班了？”沈青问道。 “嗯。”可岚点点头，“姐姐说我老实找个公司上班就好，不然家里的钱早晚都会被我给糟蹋完。” “柯制片，你怎么不在家里的公司上班呢？”沈青知道可岚家里非常有钱，又问道，“还要来美奥这种乙方公司受气？” “家里面都是姐姐在管事，我不想在她手下做事情。”可岚这么说道。 隔了一会儿，可岚继续说道：“虽然她一直劝我回去帮忙，还说我在外面没有出路。” 沈青点点头，明白可岚的顾虑：“给家里人帮忙是最麻烦的一件事。” “你以为你在帮她，她以为她在帮你。” 说着，就安慰可岚：“柯制片，其实你在美奥做的挺好。之前的《留下我》不都在华夏范围内引起了讨论，家里人应该会满意你。” 可岚摇摇头，眼睛看着窗外，雨滴“啪啪”的砸在窗户上，让视线朦胧一片：“她觉得这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今天的雨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路飞，一路跟。 飞机都要盘旋下落到明珠市了，雨还在下。 空姐过来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顺带着要收走杯架上的热水。 沈青这才想起来，赶紧灌了进去。 热水已经变凉。 胃里一阵冰冷。 夜晚的明珠灯火璀璨，机场附近也有无数的高楼在发着微光。 光线在雨中产生了折射，细细看去，竟然有一些艳丽。 从飞机上下来后，明珠市的风雨更大了。 上摆渡车之前，所有人都被淋湿了头发。 沈青看着可岚，发尾有水滴挂着，正抿着嘴发呆，凑过去对她说道：“柯制片，你放心，我们不会一直小打小闹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惊蛰 2021年3月1日，星期一。 沈青上班的时候有点无精打采，电脑打开着，鼠标停留在空白的ppt上，许久没有晃动。 “沈导，你今天怎么了？看着没什么精神。”周谛听倒是兴奋，双脚一蹬，椅子的滑轮就动了起来，凑到沈青旁边问道。 沈青摇摇头，叫周谛听给他倒了杯热水：“可能最近有点累了。” “沈导，你看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周谛听把热水壶拿过来，放在沈青的桌上后，急切的询问。 沈青睁了睁眼皮，发现这家伙换了个新发型，脸上应该还擦了男士洁面乳液，皮肤状态看上去好了许多。 虽然衣服上一身的logo味，但仍然是瘦不拉几的模样。 “挺帅气的。”沈青昧着良心，说道。 拿了点茶叶放进杯子里，用热水一泡，鲜绿色的嫩芽就在水面施展身躯。 沈青把杯子盖上，问周谛听：“怎么？今天有约会啊？” 周谛听矜持的摇了摇头，冲着沈青比了比眼神：“你说柳乔会喜欢我这模样吗？” 沈青顺着周谛听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柳乔在位置上认真的记录着什么，头都没抬起来过。 “应该，会吧？”沈青其实有点想劝周谛听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会把人家姑娘吓到，但是话到嘴边又没出口。 年轻人嘛，受些爱情的苦，是件好事。 听到沈青这么说，周谛听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像是橘子皮被人捏出了皱纹：“嘿嘿，我也觉得柳乔妹子会喜欢。” 说着，就走到柳乔的旁边，“咳咳”两声。 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插着裤兜，右脚勾在左脚边上，像极了八十年代港片里的流氓模样。 见柳乔头抬起来，眼神的疑惑看着自己，周谛听挑了眉毛，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 “柳乔，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喜欢方伦的歌。”周谛听用自己认为最真诚的口气说道，“这是明晚方伦在明珠市的演唱会门票，vip区的，一起去吗？” 柳乔“啊”了一声，然后对周谛听摇摇头：“我不喜欢方伦。” 周谛听紧跟着也“啊”了一声，赶紧把身子站直，急切的问道： “我记得你前两天才刚说自己学生时代的偶像是方伦，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的？” 柳乔有点犹豫，但还是对周谛听说道：“就刚刚。” 沈青在旁边听到这对话，差点没笑死。 “咳咳” 他赶紧用咳嗽声把笑声替换下去。站起来，进了可岚的办公室。 在可岚疑惑的目光中把门关上，然后学着周谛听的模样，一手撑着可岚的桌沿，一手插进口袋：“柯制片，我这里有两张方伦演唱会门票，一起去吗？” 可岚抬着头，惊讶沈青竟然会邀请自己。 “我不喜欢方伦，对他的演唱会没有兴趣。” 然后想了想，伸手冲沈青问道：“票呢？” 沈青本来是逗逗可岚，结果被问住了。 是啊，票呢？ “你都没兴趣就算了。” 他在可岚越来越严肃的目光中，赶紧把身子站直，问可岚：“抖视那边给确切的时间了吗？我们都等好几天了。” “呵呵” 可岚见沈青这样子，就知道他一点诚意都没有。 “曼思姐说了，这两天就会排期。”可岚用手撑着桌沿，把椅子往后推了推，双手交叉在胸前。 “我们这次是中途插队，曼思姐那边得调整安排，所以慢了点。” 沈青点头表示理解。 可岚的办公室，沈青门儿清。 自己打开侧边的小柜子，从里面拿了块黑巧克力，塞进嘴里。 就在沈青吃巧克力的时候，有个电话进来。 看了一眼，接了起来：“嗯嗯。那边确定是这么说的？好的，我知道了。谢啦。” “谁的电话啊？”等沈青挂掉电话，可岚主动问道。 “苟三虎。” “你和苟三虎关系还挺好啊，这几天我见你经常接他的电话。” 沈青点点头，随意的说了句：“有点小事找他帮忙。” 可岚也不在意，不经意转移话题：“说到演唱会，我刚想起来一件事。” 转头看着门的方向，不经意问道：“你上次的歌里，是怎么知道我是狮子座的？” 沈青笑了起来，在沙发上坐下，对可岚说：“不是年前你自己说的吗？你是八月初的生日。”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啊？”可岚轻轻嘀咕。 “再说了，你这办公室里到处都是小狮子，我再不知道你是狮子座就真成傻子了。”沈青说着，就把手边第二次抽屉里的烟灰缸拿出来，是个小狮子形状。 “别抽烟。”可岚赶紧阻止沈青。 “嗯？”沈青疑惑的看了可岚一眼，伸手进裤兜掏烟的动作停住。 可岚补充了句：“这还是上班时间，你在我这里抽烟的话，影响不好。” “行吧。”沈青忍住了烟瘾。 可岚见沈青终于有一次听自己的话，脸上浮现笑容，语调都温柔一些：“你上次的歌，就那几句吗？” 沈青摇摇头：“后面还想了一些，不过你应该觉得不正经。” “你这人。”可岚白了沈青一眼，“歌曲只分好听不好听，哪有说什么正不正经的啊？” “行。”沈青点点头，“那我现在唱给你听。” 可岚赶紧摆手：“这还在上班时间，你当这里是ktv呢？” 沈青想想也是，就换了个话题：“这几天惠普那边有没有催你？” “还好，都被我挡了回去。”可岚边把桌上的工作记录打开，边对沈青说道，“但是也拖不了太久，他们需要一个具体的推广时间和推广预期数据。” “而且，惠普方面觉得我们这次的推广费都集中在新媒体上，有点冒险。和我沟通能不能把费用匀出一部分来，投到传统渠道上去？” “传统渠道？”沈青皱眉琢磨了这个词，“纸媒电视台啊？” “嗯。”可岚点点头：“我都拒绝了，说这广告片的性质不适合走这些传统媒体。” 沈青接话：“是的。传统渠道的受众人群偏老龄化，和我们这片子的覆盖年龄段不太符合。” 可岚犹豫了一会儿，轻声叫了声：“沈青。” “怎么了？你有什么话就说？”沈青见可岚这语气，就知道她有话憋着没说。 “惠普内部，除了宣传部的赵柱一直支持我们外，其他领导或多或少都有点意见。”可岚指着工作记录上的摘要说道，“我们又好几次否了他们那边的想法，我担心。” “你担心到时候片子的效果不好，会被甲方追着鼻子骂？” 可岚摇摇头。 “那你是担心会被大老板问责？” 可岚还是摇摇头：“我这边倒是没什么。只是你刚刚起步，万一真的失手了，难免会被广告圈里的人看笑话。” “广告圈？”沈青念叨了一遍，就笑了起来。 “你别笑，我说认真的。”可岚用笔敲了敲本子，对沈青说道，“你第一部片子太成功了，第二部只要没达到这些人的预期。” “不说其他，甲方以后肯定不会这么迁就你的想法。”可岚莫名叹了口气。 “没事的，柯制片。”沈青手拍着大腿，安慰可岚。 就在可岚还想说些话，事先给沈青打预防针的时候，有电话过来。 等她挂断电话，见沈青一直望着自己，就主动开口说道：“你说巧不巧？刚刚曼思姐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们内部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周五晚上上线。” “周五晚上，黄金档啊。”沈青细想了下时间的问题，“看来抖视官方挺重视这部片子，应该能按照我们之前的想法堆资源。” “沈青，不止呢。”可岚的语气轻快些，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你知道3月5号是什么日子吗？” 当一个女人问你有关日子的问题时，这通常是一道生死题。 沈青努力想了想，脑海拼命做着算术题：“和柯制片你认识65天？” “没想到，你的记性还挺好。”可岚笑了，眼睛眯了一半，眼角弯弯，像个小月牙。 很快就反应过来，瞪了沈青一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是说，五号是惊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章 一个叫周生的男人决定加班 “好好，我知道今天是惊蛰。”在华夏南部的羊城，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拿着电话，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把伞在门外甩了甩，收起来放在墙角。 “啪嗒” 伸手把办公室的灯打开。 漆黑的室内，变得灯火通明。 “哎。我是答应你今天回来吃饭。”男人边走到自己的熟悉工位，边打开桌上的电脑：“这不是公司临时叫我过来改个文件吗？我也不想在周末加班的。” “行，行。就先这样，等我这里做完工作，马上回来。”男人用脑袋和脖子夹着手机，双手翻找着桌上凌乱的文件。 “对了，春团记得给我留几个，我回来吃。” “我知道你煮的很辛苦，但是惊蛰就得吃春团。乖嘛，别耍小孩子脾气。” “好了，我工作先。” 终于挂断手机，放在了桌上。 这个加班的男人叫做周生，89年。 但是他喜欢称呼自己为九零年代的人，仿佛这样就能抵抗住时间的流逝。 就差一年嘛，这是他最常说的一句话。 就和169的男人，都说自己170一样，难免会带来些许安慰。 周生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值得自豪的一件事，就是没什么文化的父亲给取了这名字。 周生，周生，听着就很青衫儒雅。放在古代，也许还是个豪门赘婿的命格。 周生的办公电脑已经有些年头，开机速度特别慢，还要杀毒才能进入系统。 他如往常一样，骂了一声：“破电脑。” 在等待的时间里，周生习惯性的拿出手机，刷刷抖视。 他喜欢看抖视上的美丽小姐姐，但是从不敢点赞，就怕回家后被老婆发现。 连刷了几个视频，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点开抖视的热度风云榜，想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咦？” 一个标题名为《男人深夜加班，竟然离奇消失》的视频热度还挺高，就怀着好奇点了进去。 “肯定是标题党。”周生心里这么想。 请横屏观看 在视频开始前，是一片黑幕，上面出现一行白字。 “花里胡哨的。”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周生还是把手机屏幕横了过来。 画面未至，声音先行。 随着一阵“咔咔咔”的嘈杂声，黑幕向两边，渐渐拉开： 一台摆放在左侧的打印机首先映入眼帘，在打印机的旁边，还有一只蓝黑色的大办公垃圾桶。 画面镜头缓缓上移，数个整齐摆放的工位上有资料叠着，天花板上的led灯管在发出光亮。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坐在工位前，面前摆放着一盒深黑色的泡面，叉子插在面盒上。 男人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似乎在焦急等待着什么。 很快，他就把叉子一拔，面盒一撕，叉子伸进面里，搅动几下，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 “呼哧” “呼哧” 男人越吃越起劲，眼里的饥饿感并没有因为肚子里有了东西变少，相反愈加浓郁。 脸上开始出现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流入脖子内，钻进衬衫里。 太热的缘故，男人把衬衫最上面衣领扣子解开，稍稍松了口气，表情看上去轻松了点。 面不多，没几下就被吃完。 男人似乎还不满足，用叉子使劲搅着面汤，残碎的面条和调料都嗦完后，把叉子一甩，丢在桌上。 两手端起面碗。 “吨吨吨” 把面汤喝完。 还用手抖了抖，连一滴面汤都掉不出之后，才把面碗扔在桌上，溅起“teng”的轻微响声。 “这家伙是得有多饿啊？”周生心里嘀咕。 虽然看到这只是个男人吃泡面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看下去。 男人伸出右手，把衣领的口子左右劈开一些，露出棕黄色的，满是汗水的脖颈。 还是太热。 他双手撑着桌沿，缓缓起身，走到后面的窗户边。 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冷风“呜呜”的吹进房间。 男人终于舒适一些。 他右手顶着窗户，面朝窗外。 窗外的世界一片黑暗。不，不是完全的漆黑。 天边挂着的皎洁明月，散落的点点星光，无数高楼闪耀着橙黄色灯光，为这片寂静的夜空带来了些许明亮。 就在这时，对面一栋高楼上忽然浮现一行灯牌广告。 男人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一行新婚祝福。 祝：季军先生和杜婷婷小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男人凝神盯了几秒后，嘴角勾勒出淡淡的微笑，抬起左手，低头看了看。 无名指上有一圈浅浅的印记。是常年佩戴婚戒的痕迹。 男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怀念。很快，他嘴角的微笑逐渐消失。 表情很落寞。 “真可怜。”周生想到自己还有个老婆，心下莫名生出了优越感。 男人回到工位上后，他把手放在鼠标上，点击了几下。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工作文档，男人正按下确认打印的选项。 文档名一闪而逝：《工作问题检讨书》 只一秒时间。 “咔咔咔” 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 是打印机工作的声音。 男人拿起桌上的叉子，甩进面盒，拿在手里走了过去。 他先打开打印机旁边的大垃圾桶，把泡面丢进去后，关上了垃圾桶。 “啪” 垃圾桶盖上的声音特别响。 接着男人就伸手等在打印机前面，等它吐出纸张。 很快，纸张出来了。 但是白色的a4纸上，中间显示出一个黑色的正方形区域。 男人的表情疑惑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顺手就把纸张放在旁边的垃圾桶盖上，在打印机上点了启动键，想要重新打印一份。 “咔咔咔” 打印机没出纸张。 男人伸手挠了挠额头，非常奇怪。 左手又按了一次启动键后，似乎站着有点累，就伸出右手想找东西撑一撑。 刚一碰到垃圾桶盖，身体就倾斜了一下。 男人赶紧看过去，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之前打印的纸张吞噬了，这才造成身体不平衡。 他惊咦的把右手从纸张里拿出来，手上顺带着拿出了泡面盒子。 男人眼中的惊讶更重，看了看泡面，又看了看纸张。 右手松开，泡面透过垃圾桶盖上的纸张，直接落入桶内。 这个正方形的黑色区域，能够穿透物体。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把纸张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伸手，消失，缩手，出现。 “还有这好事？”周生不自觉的把目光，转到自己所在的这间办公室，也有一台打印机。 这时候，男人瞪大双眼，眼里仿佛有了火光。 他拿起纸张想了想，就走到最近的一个工位。 整齐叠放的资料文件，黑紫色的山羊形状笔筒上插了几支圆珠笔，一个圆形的浅色陶瓷杯，兔子花纹的小相框，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女孩的位置。 当然，最主要的是，相框里的照片是一个女孩。 她穿着一身红色长裙，站在阳光下，躲进树荫里，正用手摆着裙角。 长裙被风吹开，裙下一双纤细白嫩的小腿，踩着简单的纯白帆布鞋。 如一朵蒲公英，随风飘散。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在相框上轻轻摩擦。 从上往下，缓缓划过。 眼里的欲望在这一刻，被放大。 男人的手指在相框上静止一秒，嘴角不自觉扯出笑容。 他把纸张放在桌面，伸手从女孩的抽屉里掏了掏。 拿出一根深黑色外壳的口红。 打开口红盖，轻轻转动底座，鲜红色的管体就升了起来。 这一刻，男人黑色的瞳孔里满是艳红。 没忍住，放在鼻尖闻了闻。 整个胸腔鼓起，表情陶醉不已。 又深深吸了两口，才把口红合上，塞进衬衫右领扣的小袋子里。 “这家伙。”周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视频里的男人。 这时候，空旷的办公室内，忽然出现“叮叮”的两声。 男人转头望去，是墙壁上挂着的闹钟，显示午夜十二点。 墙壁下是一行标语：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男人盯着这行标语，皱了皱眉头，眼里除了欲望，还浮现出一丝愤怒，拿起纸张，走了过去。 标语下是一块pvc公告牌，上面写着：《公司奖罚制度》 在工作时间嬉戏——扣四十九元； 无故不参加会议——扣四十九元； 工作时间内仪容不整——扣四十九元； 上班迟到一分钟——扣四十九元； …… “这什么垃圾公司啊？”这一刻的周生，觉得自己在这公司上班，好像并不是一件很难以接受的事情。 男人扫了几眼，眼里的愤怒愈加难以掩饰。 他把纸张拿到眼前看了看，忽然，把头转向前方。 这是一间私人办公室，门牌上写着“总经理办公室” 画面一切，变成了总经理办公室内的视角。 一个漆黑的办公室内，只有门上的一扇小窗有光亮透入。 “哒” “哒哒” “哒哒哒” 皮鞋踩在地板的声音，从远及近。 透过小窗，能看到一片黑影正在慢慢靠近，逐渐，黑影形成了轮廓。 是一个男人的脸。 模糊不清。 隐约中，能看到一只手从门外伸了进来，摸了几下，终于发现把手的位置。 “咔吱” 锁被打开。 门被打开。 一道缝隙出现，光亮如一条蛇，涌进屋内。 先是脚，再是腿，往上是洁白的衬衣，最终，男人的脸出现在画面里。 一双眼睛的特写。 “嘶。”周生看到这里，偷偷吸了口凉气，他觉得这男人的眼神特别诡异。 让人毛骨悚然。 “这他妈又不是恐怖片？”周生骂了自己一句。 男人自然不可能听到周生的话。 他朝屋内迈了一步。 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保险箱，比人都要大。 一步，两步。 三步，四步。 男人来到保险箱的前方，伸手摸了摸。 钢铁的冰凉。 男人的眼里有遮掩不住的欲望，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纸张的顶端。 让口水在上面涂了一层，就把纸张黏在保险箱上。 伸手进去，掏了掏。 一沓钱，红票子。 阴暗的灯光下，像是血的颜色。 一沓，两沓。 三沓，四沓。 在旁边堆积成钱山。 忽然，他伸手摸到一个翡翠。 翡翠面上刻着一个金元宝，还有一只蝙蝠。 “有财有福” 华夏人很喜欢的寓意。 男人顺势就塞进衬衫的口袋里。 翡翠和口红碰撞，发出了很细的摩擦声。 男人不满足，越捞钱越多，越捞越深入。 身体往前不停挪动着，双脚不自觉就踩在钱上。 “guang” 直到整个身体，都进入保险箱。 进入黑暗。 忽然，窗口的缝隙里传来一阵微风。 “呼~” 把保险箱上的纸张吹落。 没多久，保险箱内，传来了敲击声。 “peng” “pengpeng” 每敲一次，空气就有细微的震动。 “咔咔” 这时候，打印机竟然自己重新工作起来。 从中又吐了一张纸张。 黑色深渊。 纸张随着保险箱的敲击声渐渐游动。 如同有了生命。 从办公室内，悄悄钻出窗户，去往外面的世界。 画面的黑幕渐渐拉上。 “咔咔” 画面先止，声音未停。 打印机的声音还在持续。 “轰隆” 此刻，窗外忽然响起了雷暴。 惊蛰天，春雷生。 周生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转头看着周围，盯着不远处的打印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等一等 第二天下午六点，美奥公司的一间会议室，沈青和可岚他们正在开会。 长排的会议桌前，每个人桌前都摆着一台电脑，银色的电脑外壳在光线下显得冷峻。 “沈导，数据出来了。”周谛听每隔一分钟，就会刷新一次抖视给的官方后台，检测数据。 “你把具体的数据报一下。”可岚本来通过电脑微聊软件联系常用的几个新媒体渠道，查看具体的投放情况和反馈，听到周谛听这么说就抬头问道。 周谛听清了清后喉咙，赶紧汇报： “官方热度榜上线24个小时，覆盖人群超500万，其中完整观看视频的用户只有六十三万，点赞量不足三十万，转发和下载就更少了，都没有达到十万人次的预期目标。” “这样啊？”沈青原本还幻想，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星期七》能像《留下我》一样，自发形成观看热潮，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柳乔，抖视的反馈收集人员是你对接的，你说下他们那边得到的结果。”可岚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数据，手点了桌面几下后，转头问柳乔。 柳乔赶紧把刚才和抖视方面的聊天内容展示在投影上。 “他们说许多女性观众的留言反馈，觉得《星期七》太过诡异，里面的光线和构图，都让她们觉得害怕。” “确实是这样。”周谛听接话道，“沈导，片子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在班级群发了，很多女同学都说这片子看着很奇怪。” “她们都是在校大学生，说片子的内容引起不了共鸣，觉得这种深夜加班的故事有点科幻。” “不是太喜欢。” 沈青“嗯”了一声，点点头，想了想，问柳乔：“抖视那边对男性观众的统计怎么说？” 柳乔赶紧翻找之前的聊天记录：“沈导，抖视说男性观众看完全片的大数据统计，在百分之七十左右，其中以25岁以上，已经工作的男性年龄段居多。” “男性观众留言的热情不高，转发下载的热度也不高。” “但是他们的点赞量非常高，普遍的评论都是觉得有创意，新奇，可以看到人性的贪婪弱点。” “是一部有深度的短片。” “沈导，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柳乔快速说完统计数据后，问沈青。 沈青转动下脖子，动了动手腕，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可岚，眼神中能看出明显的担忧。 “你们急什么？”沈青笑了起来，让柳乔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这才刚开始呢，我们的杀手锏不是还没放出来吗？” 喝了一口咖啡：“下次记得多加点糖。” 柳乔连连点头。 等沈青把杯子放下，才对着大家说道：“好了，你们先去吃晚饭。” “沈导？”周谛听脸上有点慌，“我迟点再吃吧，不然这里数据没人盯着。” 沈青摆摆手：“不需要。要是没有新的宣传手段上线，数据的变化量不会太大。昨晚黄金档都这样了，你还指望能自己发生奇迹啊？” “好了。”沈青见周谛听还想说什么，就看着众人，“你们先去吃，剩下的事情我来搞定。” “沈导，我听你的。”柳乔见大家都没走，自己第一个出了会议室。 等到人陆陆续续出去，沈青才叹了口气，对可岚说道：“类型片决定受众，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让哪个导演来，都是一样的结果。” 可岚明白，之前沈青就说过这方面的顾虑。 她拿起手机，点开抖视的官方热度榜，发现关于《星期七》的热度已经掉了下去，从前十的位置迅速落到现在的三十名。 “应该是抖视内部撤了排名。”可岚皱了皱眉，想要打电话给秦曼思。 沈青挥手阻住了她：“柯制片，没用的。秦曼思已经很帮我们了。” “那现在怎么办？”可岚握住手机，问沈青。 “等。” 说完这个字，沈青就起身：“走吧，柯制片。我请你吃饭。你中饭都没吃，别把胃给饿坏了。” “叮叮叮” 可岚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嗯嗯，我知道了。” 可岚挂断手机后，对沈青说道：“惠普那边叫我们过去，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推广数据不理想。” 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对沈青说道：“到时候你别生气。” 沈青笑了笑：“行，我不生气。现在我们就去听听这群大爷，准备怎么说吧？” …… 晚上六点，惠普会议室。 沈青和可岚坐在一边，惠普宣传部和产品部的领导坐在另一边。 这次还是宣传部主管赵柱主持。 “沈青，我们刚才已经拿到了广告的详细推广数据。”赵柱把相关数据图展示在会议室的投影上。 他指着其中几个柱状图说道：“你之前一直强调的抖视推广方案，成果看起来不理想啊。” “覆盖人数将将超过500万，完整看完广告的不足七十万，点赞和评论数据就更难看了。” 说着，就把投影切页，放出了许多观众在惠普官方账号下方的留言： “惠普这是拍的什么啊？” “奇奇怪怪的片子，看完还会让人害怕。” “这是广告？惠普怕是要把自己给玩死。” “对惠普的好感度日常又低了一分。” “我大半夜看这个玩意儿，差点没被男主角给吓出病来。” “楼上的，你骂惠普可以，不要骂陈羽飞。” “陈羽飞怎么会接这种神经兮兮的广告？” 一大片的差评留言。 “其实也有很多好的评论吧？”沈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情况。 “这重要吗？”赵柱摇头问道，“沈青，我们花了三百万，特意请你过来，结果你就交出这样的答卷？” 赵柱刚说完，旁边的一个女领导就敲着桌子：“沈青，你这部片子很失败。我们之前和柯组长沟通，说要投放传统媒体，你为什么拒绝？” 女领导是惠普产品部的负责人，叫毛红巾，沈青之前在提案时见过。 曾经对沈青的方案意见很大。 沈青实话实话：“传统媒体的人群受众不符合片子定性。” “对。”毛红巾冷着一张脸，“我们就是接受了你这个想法，才会导致惠普三百万全部打水漂。” “这件事，你得付全部责任。” 沈青笑了，问她：“你觉得这片子拍的不好吗？” 毛红巾也笑了，是冷笑。 手指着沈青：“片子好不好我说了不算，观众说了才算。” “就目前来看，并不好。” 毛红巾刚说完，旁边的一个男性胖领导就插话：“我当初就说，不应该找刚成名的导演，谁知道是不是运气好？” 又有一个男性领导对可岚大声说道：“柯组长，我早就和你说过，你们这推广方案根本就不行。” 可岚在旁边听到这话，立刻就生气了：“沈青他很有才的。这不是刚第一天上线，你们急什么？” “柯组长，我们和乙方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都是行家。”毛红巾对着可岚说道，“新媒体广告的生命，最多只有三天。” “你们第一天就不行，我凭什么相信后面会变好？” “可是沈青他后续的方案。”可岚没忍住，就要把沈青修改过的宣传方案说出来。 沈青把手抽回桌子底下，轻轻按在可岚的大腿上，对她摇摇头：“嘴上说说是没用的。” “对。你沈青也知道嘴上说说没有用。”毛红巾得理不饶人，语气中带着嘲讽，“我们之前就是被你嘴上说的剑走偏锋给骗了。” “沈青，我记得当初和你们签订的合同里，是有补充说明的。” “当你们没有达到最低预期目标时，我们有权力终止合同，并停止支付剩余的一百万尾款。” 沈青回忆合同的内容，想了想：“是有这个条款。” “赵主管，你怎么说？”沈青转头问赵柱。 “沈青，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赵柱看了沈青一眼。 “你给佳能的广告结尾是打了品牌名的，为什么这部片子的结尾没有惠普？” “整个片子里打印机的镜头里有惠普的标识。我仔细算了算，不超过五秒。” “这就是你给惠普做广告的态度？” 沈青对赵柱解释：“这是部反传统的广告，如果直接打上惠普品牌，可能会让观众有不良影响。” “确实，还好没有打上惠普的名字，不然更完蛋。” 说完后，赵柱皱眉沉思，说道：“两天之后，如果推广效果还是这么差的话，我们就终止合同。” “好。” 沈青说了声。 他看了一圈这些惠普的领导，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如果当初佳能的广告没有爆，那些人和这些人会不会一样？ 大概率是差不多吧。 沈青终止脑中的想象，见到旁边可岚的眼睛有点红，就对在场的众人说道：“各位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毛红巾立马拍了桌子：“沈青，你这是作为乙方的态度？” “态度这么嚣张的乙方，我还是第一次见。” “当初就不该听这家伙的骗，现在好了，得挨老总批了。” “我就说这两个年轻人不值得信任。” 可岚听到这些所谓的领导在议论沈青，声音还很大，觉得不可思议。 看着年纪都不小了，怎么还会当面作出这种事情？ 乙方就这么没有尊严的吗？ 胸口憋了口气，举起手就要和这群家伙理论。 沈青过去拉住可岚的手，摇摇头，说道：“我们走吧。” 拉可岚起来后，对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之前一直看好自己的赵柱，说道：“其实，你们应该等一等的。” 说完，拉着可岚就走出了房间。 后面还是嘈杂一片。 走着走着，沈青悄悄靠近可岚，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对不起。” 可岚转头看着沈青，不知道他干嘛突然和自己说对不起。 沈青很快就给出答案：“我之前不知道这些人是这样的。” “片子出来以后，让你一个人和这群家伙打交道，肯定受委屈了。” 可岚的眼睛更红了。 抿着嘴，轻轻摇了摇头：“不委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 左手还是右手 第二天早上，美奥公司的8组一片沉寂。 不止是周谛听和柳乔，连可岚都有点沉默。 《星期七》热度下降的太快了，现在在抖视热榜上已经找不到名字。 “脐橙网的数据很难看。”可岚指着脐橙网的播放数量为十三万，弹幕只有零星的几百条，对沈青说道，“虽然我们没有投多少钱在脐橙上，但是这也太少了吧。” 不仅如此，这次就连美奥擅长的，文字自媒体渠道表现也不好。 百万级别的微聊影片推荐公众大号《喜鹊电影》、《海边听电影》、《浪丫几》、《独立飞鸟影集》等，投了一些资源，给了文案，效果很差。 仅仅有三篇稿子过了十万级+ “他们那边的普遍反应是说，影迷纷纷表示短片太过邪异。而且就是一个简单的关于人性贪婪的小创意。”可岚把上述微聊公众号的意见反馈收集后，给沈青做了总结。 “虽然看留言的评价不算低，但是普遍没有转发的意愿。”可岚停顿了下，接着说道。 沈青“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拿了支烟，点起来吸了一口。 可岚意外的没有阻止。 “我们的文案有没有问题？”沈青问可岚。 可岚摇摇头：“按照你说的方式，我们是从这部短片的表面线索，以人性的贪婪角度分析。” 说着，就把这些文案的纸质稿递给了沈青。 沈青之前看过，是8组内的实习生操刀，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也不算出彩。 他随意翻看其中的一篇： 《人性的贪婪在‘星期七’中展露无遗》 这部短片讲述了一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 故事是从一个办公室开始。 男人深夜独自加班，在公司吃泡面，看着广告牌的新婚嘱咐想起了离婚的妻子，无不体现这个男人的苦闷和颓废。 也为后来男人的欲望释放，做了铺垫。 随着一张带有魔幻色彩的打印机纸张的出现，男人拥有了可以穿透物体的能力。 他从一个美丽女同事的位置上拿起口红，在鼻尖闻着的那一刻起，男人就落入了贪婪和欲望的深渊。 一步一步，不可自拔。 以至于他把对公司惩罚制度的长年积愤，发泄在经理的保险柜内。 他要偷钱！ …… 短短的五分钟，《星期七》这部短片就通过一个略带着魔幻色彩的寓言，让男人最终消失在自己的欲望和贪婪中。 结尾新的纸张，飞出窗外的镜头，更是体现了欲望正在逐渐蔓延的含义。 整部短片的寓言，得到了升华。 “写的一般般吧。”沈青把稿子合上，放在一边，闭着眼睛沉思起来。 就在这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阵声音。 “柯组长，总监让你和沈青去一趟她的办公室。”说话的是7组一个女同事，走过来和可岚说道。 沈青这才睁开双眼。 几分钟后，美奥创意部的总监办公室内。 美奥的总监叫崔湘湘。听着挺可爱的名字，但是为人比较古板。 沈青他们一进去，就见到崔湘湘沉着一张脸，盯着两人。 等把门带上，崔湘湘发话了：“沈青，刚才惠普的领导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说什么了？”沈青没有意外，这是预想之中的沈青。 “电话里就提了两点。” 崔湘湘看着沈青，态度挺差，语气也挺重：“第一点是你昨天和他们开会的时候，表现的太过桀骜，让惠普的人非常不满意。” “第二点，是他们说明天之前，广告的数据还是这样的话，就打算终止合同。” 说到这，崔湘湘的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些：“沈青，我知道你有才华。从你去年的《留下我》就看出来了。” “但是，你要知道才华和成绩，有时候并不能画一条等号。” “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如果惠普终止合同的话。”崔湘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费用问题倒是小事，只是我们美奥的名声会受损。” “你知道有多少同行的眼睛，都在盯着美奥吗？” “总监，沈青他有办法的。”可岚赶紧解释了一句。 “有办法为什么不早用？”崔湘湘皱了皱眉，问沈青。 “准备是需要时间的。”沈青只回了这么一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得让惠普的领导满意。最起码不能让他们终止合同。”崔湘湘也没细问。 “如果明天之前数据还是这样，美奥这个案子，得有人站出来。” 站出来的意思，就是背锅。 “总监，这个是8组的案子，我是8组的组长。到时候我会自己向大老板汇报错误的。”可岚在旁边赶紧说了句。 “嗯，不错。柯组长还是这么有担当。”崔湘湘满意的点点头，她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你们去忙吧。” 一句话就打发出去。 从总监的办公室出来，要经过其他组的区域。 沈青走着，就发现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是吴立。就是那个看他吃包子的吴立。 “沈青，听说你的新片子表现不太好。没事，广告新人嘛都是有这一关。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每个案子都是精品。” 吴立虽然看着是关心，但是在职场上，只要是竞争关系，就没有真诚两个字。 吴立看着沈青笑了笑：“别太往心里去。你去服个软，求个情，最多就是被甲方骂一顿。” “我和惠普那边还算熟悉，要不我帮你去说说？” 沈青也对吴立笑了笑：“吴组长，不用了。” “行。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吴立点点头，就走开了。 回到可岚的办公室后，沈青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双手叉腰，站着生闷气的可岚。 “柯组长，怎么了？” 可岚转头看着沈青：“你还问我怎么了？惠普这群人做事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方案是他们自己通过的，现在出了问题就找我们来扛。” “你没听到崔湘湘那老女人说什么吗？” “这女人看我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总算让她逮到机会。” 沈青看着可岚气的胸口都平静不下来，觉得莫名有点可爱。 “推广数据表现不好，甲方不满意也是情有可原。” 沈青劝了可岚一句话，紧接着又说道：“但是他们太急了，做事也太难看了。” 想了想，问可岚：“真的很生气？” 可岚瞪了沈青一眼：“你说呢？” 沈青拍拍旁边的沙发垫，示意可岚坐过来。 “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解气。”等可岚坐下后，沈青转头面向她：“柯组长，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可岚疑惑的看着沈青。 “惠普之前已经付了前期的两百万，只要我们肯拿出一半给他们，就能把《星期七》的版权买下来。” “惠普只用三分之一的预算，能达成现在的推广效果，他们会同意的。” “美奥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也不会反对。” “钱我已经准备好，但是需要你这个项目负责人，和两边沟通更改合同的事情。” 可岚没提钱和合同的事情，直接问道：“可是我们要《星期七》的版权有什么用？” 沈青冲她笑了笑： “柯组长，我不想骗你。” “两个月后戛纳电影节就要开了，现在已经进入入围评选阶段。之前有人联系过我，说是可以把《星期七》运作进最佳短片单元，说不定能获奖。” “如果到时候版权不在我们手上，那？” 沈青没有说完，但是可岚已经明白了。 她皱了皱眉，问道：“谁联系你的？” “苟三虎的一个朋友，专做海外a类电影节宣发的，有些路子。” “真的？” 沈青点点头：“真的。” “沈青，我是生气。但是你想过没有？” “我们这么做，是在算计甲方和公司。短片不入围还好，一旦入围，我们在广告圈的名声可就很难听了。”可岚犹豫的说道。 “为什么会难听呢？”沈青很奇怪。 “是他们自己提出终止合同，我们出于道义给他们赔偿一半，还帮助他们达成推广目的。” “算计公司也说不上。美奥又没有什么损失，最多只是付出一些人力和渠道成本。我会按照原价补偿给公司的。再说了，外人又不知道这片子的版权在我们手上。” “美奥不可能对外公开说的。” 可岚闻言，看了沈青很久。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眼睛里有沈青看不懂的东西。 “沈青，你什么时候？”可岚说到这里，就停止了。 沈青和她说：“柯组长，你放心。到时候新合同签字我自己来，只需要你把原来的合同解除，盖个公章而已。” 可岚摇摇头：“我不是想说这个。” 又纠结了一会儿，才对沈青说道：“我不能这么做。” “那就算了。”沈青点点头，表示理解。 可岚这么年轻，又是富家女出身，心里藏着一个小太阳。 他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是10:00。 “我们的后招还有两个小时就要上了，到时候惠普和公司就能看到效果。” 沈青安慰她：“不要担心，有我在没人能让你背锅的。” 可岚本来还有点纠结，但是听到沈青这么说，下意识咬了咬嘴唇： “沈青，我是做不了决定，但是有人能帮我做决定。” 说完，就从身边的挎包里拿出钱包，黑色爱马仕的钱包。 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枚一元硬币。 “沈青，它从小就是我的幸运钱币。”可岚手指夹着硬币，对沈青说道。 就在沈青不知道可岚要干嘛的时候，她双手伸到背后，很快又放了回来。 “左手还是右手？”可岚把两只手放在沈青的眼前，问他。 沈青明白她的意思，这是猜哪只手有硬币。 “左手。” 可岚冲沈青露出笑脸：“你猜对了。” 沈青看了一眼，可岚仍然紧握的双手，也笑了起来：“柯组长，那我们再等两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黑手起家 3月7日，《星期七》上线三天。 数据非常不理想，到第三天几乎只有天然增长量，在抖视上的总完整观看量还不到100万，点赞数没超过50万，转发下载也不到10万量级。 不仅惠普官方网店的打印机销售数据，和当初佳能的盛况完全不能比，就连最基础的品牌好感度也没有大范围建立。 有提升一定的品牌知名度，但是并不多。 总而言之，前期两百万的投入，只看到浪花，而没有形成巨浪。 这个钱投给任何一家4a广告公司，都能达到这推广效果，因此惠普才会非常不满意。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沈青，惠普不是针对你。”赵柱在办公室里，对进门的沈青和可岚说道，“只是惠普对你的希望太大，结果是这成绩，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我明白的，赵主管。”沈青冲他笑了笑，“这次广告确实是我的问题。” “这不，我们就来解决问题了嘛？”沈青把打印好的两份合同递过去，一份是《惠普广告片委托解除合同》，一份是《惠普广告片版权更改协议》。 “赵主管，你看看这两份合同。” “嗯？”赵柱看到标题有些意外，然后仔细翻看了合同，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里的合同，认真的看着沈青。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青手指点了点合同的封面，说：“赵主管，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们之前投了两百万，这次我自己拿出一百万补偿给你们。一百万有现在这宣传成绩，投入产出比我个人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我知道赵主管你这次肩上压了很重的担子，特别是看到《星期七》的表现不尽人意后，上面肯定会对你有意见。我这个方案，应该是你能够接受的吧？” 赵柱点头，想了想：“一百万就能达到目前的效果，我们的确不会再说什么。” 忽然，他想到什么，问沈青：“不过你要这版权有什么用？” 沈青解释道：“赵主管，我花了一百万，总得拿回点什么吧？这片子里面能够拿回来的，除了版权还有什么？” 说着，他就叹了口气：“每一部片子都像是导演的孩子，哪怕它没什么用，但毕竟是我自己的孩子啊。” 赵柱不是很相信，又问道：“万一这片子以后火了怎么办？” “赵主管，你们要是信这个万一，就不会提出终止合同了。”沈青看着赵柱，眼神中透露着真诚。 “再说，就算真的有万一，这不还是惠普的广告？越火对惠普的推广效果就越好。难道这广告片还能卖给别的公司赚钱啊？” 赵柱勉强接受沈青的说法，但是言语中仍有点警惕：“虽然我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但是作为乙方，主动把落入口袋的钱掏出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更别说你这是个人拿钱了。” “你沈青也不像是，钱多的可以当柴烧啊？” 沈青苦笑了下，对赵主管吐苦水：“赵主管，我哪是什么有钱人啊？我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块用。” “就这一百万，我还是抵押了唯一一套房子，才在贷款公司拿的钱。” 对这种诉苦，赵柱从来都不信。 沈青接着说出了能让人信服的理由：“赵主管，之前的《留下我》太成功了，现在广告圈和甲方圈子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我。” “如果这次《星期七》被惠普终止合同，那我刚刚起来的一点点名气，马上就会被打回原形。” “你知道的。落井下石的人，远比锦上添花的人多多了。” 沈青看着赵柱，语气很急切，也很委屈：“赵主管，你说这钱我不拿能行吗？” 赵柱认真的想了想，似乎现在这局面对沈青来说，只能走这一步：“沈导，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从赵柱叫回沈导的那一刻起，沈青知道这件事要成了。 果然，赵柱安慰沈青： “沈导，你在心里也不要怨恨惠普。大家都是做生意，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作为甲方，投了钱看不到效果，有意见也是难免的。” 沈青感激的看向赵柱：“赵主管，之前我的态度也太好，这里和你道个歉，同时也请你和其他领导转达一下我的歉意。” “嗯。我会的。”赵柱点点头，看着沈青，“沈导，我也不瞒你。我是宣传部的负责人，这段时间因为你的广告，我受到的压力很大。” 沈青把责任推给自己：“赵主管，之前谢谢你看重我，在会议上同意我的方案。” “但是我确实有点年轻，考虑问题还不周到，才导致现在出现这局面，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赵主管的信任。” “沈导，你这片子其实拍的很不错。”赵柱见沈青说的诚恳，也自然的把语气缓了下来，“推广成效不好，这也不能全赖你。” 沈青趁势加了最后一把火：“赵主管，这件事你要不和上面沟通下？我怕领导可能有其他的想法。” “这点小事还要惊动老板，那要我这个宣传部负责人有什么用？”说到这里，赵柱就翻开合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导，这件事目前来看，惠普没有损失，相反还得了些小便宜。”签完字后的赵柱，态度诚恳许多，“就是你亏了一点钱。” “年轻的代价嘛。”沈青郑重的把合同收好后，笑了起来，对赵柱说道。 赵柱也笑了：“年轻的时候，吃些亏，不是什么坏事。” 出门之后，沈青把合同交到可岚的手里：“柯组长，你今晚先不要和总监说这件事，等沟通好的渠道全部上线后，我们再说。” 可岚之前全程听了沈青和赵柱的对话，现在显得有点沉默。 稍微回神，才问道：“为什么？” “我还需要公司的一些资源用来后续宣传，我怕现在就说明情况，很多渠道资源会用不了。” “好。”可岚咬了咬嘴唇。 “柯组长，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沈青见可岚答应后，主动说道。 就在沈青转身离开的时候，可岚叫住他，眼睛的浓雾散不开：“我只帮你这一次。” “谢谢。” …… 一个小时后，一家路边的小酒馆，包房。 “苟大哥，你这一个人喝的闷酒啊？”沈青一进门，就看到苟三虎已经和人喝起来，大笑着说道。 “沈老弟。”见沈青进来，苟三虎就把酒杯放下，站起来，做出了拥抱的姿势。 “两个大男人，怪恶心的。”沈青推开了苟三虎的双手。 “哈哈哈” “沈老弟，看你的模样，是拿回来了？”苟三虎等沈青坐下后，给他倒了一杯酒。 “嗯。”沈青点点头，没有对苟三虎细说。 两人碰了一杯后：“苟大哥，我觉得你是在怂恿我进行商业不良竞争。” “怎么说？”苟三虎把酒杯放下，问道。 “你之前的提议，不就是帮着佳能，挖竞争对手惠普的墙角吗？” 苟三虎连忙摆手：“沈老弟，你这话说的没道理。我就是在前几天吃饭的时候，被你灌醉了，提了下我有个哥们做电影节宣发而已。” “剩下的，可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沈青稍微解释了下：“顺水推舟的事情。” “我原本只是有点想法，提前准备了一笔钱。” 苟三虎笑着接话：“就是没想到惠普表现的这么难看，让我们沈老弟下决心来做这件事。” “送上门的肉，不吃总觉得对不起人家。”沈青笑了笑，“再说，惠普也赚了小便宜，只是赚的没有那么多罢了。” 苟三虎稍稍夸了沈青一句：“这都是你沈老弟应得的，这么优秀的片子落在他们手上，有点可惜了。” “这件事我确实做的不地道。”沈青冲苟三虎摇摇头，把酒倒满，自嘲了句，“我还真像自己拍的这部片子啊。” “沈老弟，这话怎么说？”苟三虎在旁边问道。 沈青仰了仰头：“人性的贪婪呗。” 接着轻轻嘀咕：“但是没办法，我在这个世界，只能靠自己。” 独自喝了一杯。 “人快到了吗？”沈青放下杯子，看了一眼时间，问苟三虎。 苟三虎点点头：“说是堵车了，得晚个十来分钟。” 十来分钟很快，就是一瓶酒的功夫。 一个瘦高的人影拉开了包厢的门。带着金丝边眼镜，看着是个文化人。 “沈导，电话里的声音和你的长相不太符合啊？”人影一进门，先看了一眼苟三虎，然后盯着沈青笑道。 “方贤超，你这是拐着弯说我们沈老弟长得不行吗？”苟三虎立刻也笑起来，起身让了个座位。 “之前听沈导的声音，我觉得肯定是个老帅哥。”方贤超坐下后，举了个杯，“我迟到，自罚三杯。” 在方贤超喝酒的时候，沈青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都被你说老了，帅不帅还有什么意义？” “哈哈哈” 方贤超和苟三虎的年纪差不多，连干三杯后，稍稍舒了口气： “我还记得前几天，三虎第一次把你片子给我看的时候，他娘的把我直接给惊到了。” “拍的真他娘的好啊。” “你也知道，我本身是做电影节宣发的，看过的长短电影不下五千部，就他娘的没见过这么精彩的短片，还他娘是我们自己国家拍的。” 听方贤超连说了四个他娘的，沈青就知道这家伙是一个真正的文化人。 “电话里你提过，说这片子能进戛纳。”沈青直接进入主题，“几成把握？” 方贤超从苟三虎的桌上拿了烟，点上以后才说：“按这片子的质量来说，十成十入围。我做这行有十来年了，眼光还是有的。” “但是获奖就得看今年评委的喜好了。” 说着，又吸了一口，对沈青说道：“沈导，之前我和你说过，其实很多圈里人都不知道，一部入围短片的收益回报率比电影高多了。” “这个国家卖几万欧，那个国家卖几万欧，零零碎碎加起来都有三四十万欧。” “你短片的成本才多少钱啊？撑死了百来万华夏币。” 说到这，方贤超的语气更加兴奋：“如果你能获得最佳短片，这钱最起码得翻两番。” “我这还没算如果有投资方想要翻拍，会给出的版权费。” 苟三虎点点头，插话道：“上次沈老弟帮我我们佳能拍片子，德国一家公司直接就给了十万欧的版权费，一下子就把我们的成本平了。” “这些钱里，我能拿多少？”沈青之前已经从方贤超口中了解，一旦获奖，那短片的整体收益可能会达到一百万欧，也就是千万华夏币。 方贤超把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合同，递给沈青：“到时候的收益，你拿一半，我拿一半。” 沈青仔细翻看《委托合同》，确认没有什么语言陷阱后，点了支烟，摇摇头，对方贤超说道：“钱都是我出的，你就是负责宣发，拿一半不合理。” “先别急，听我说完。”沈青见方贤超要说话，挥手打断了他。 “如果这片子的质量不好，我相信你也不会在这里出现。”沈青弹了弹烟灰，接着说道，“既然我这片子好，入围是十成十的事情，那我找随便一家具有海外电影节推广经验的公司都能搞定。” “别否认，这话可是方老哥你刚才亲口说的。” “我也了解过具体的分成比例，市面上的确很多是五五分成，但那都是长片电影。我们这只是短片，你所谓的宣发说白了就是进入评委视野。” “所以，你拿一半不合理。” 方贤超把手上的烟放下，看了一眼沈青：“那沈导你的意思是？” “当然，上面说的只是理想情况。”沈青笑了起来：“我说这些只是希望方老哥你明白，我并不是一个不懂行情的导演。” “我可以给你一半，但是呢？”沈青紧接着说道，“你这一半得分出百分之十到十五，给苟大哥。” “沈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拿我当不当朋友了？”苟三虎一听就急了。 沈青叫苟三虎消消气：“我就是当你是朋友，才摊开来说的。” 转头问方贤超：“同意吗？” 方贤超看了一眼苟三虎：“沈导，你这是把我的话都堵死了啊。”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peng” 三个酒杯碰在了一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娱乐至死 3月8日，妇女节。 上午十点。 就在《星期七》短片的热度已经消失不见的时候，一个话题悄悄登上抖视的热度排行榜。 #a4纸换装舞# 这个舞蹈是从一个叫做周方怡的大网红开始。 周方怡可以算是抖视前十的头部网红，自带粉丝量3000多万，视频内容以性感热舞居多。 今天早上，她发布了一个视频。 周方怡人长得美，涂着艳丽的大红色口红，上身穿着露脐装，齐臀的小短裤，清凉至极的打扮。 随着劲爆的音乐声，她把一张中间有正方形黑影的a4纸贴在衣柜上，边扭臀挺胸，边把手伸进衣柜。 摆动的身姿像是蛇，妖娆诱惑。 白嫩的手臂从空气中穿过纸张，穿过衣柜，拿出了一件华夏风的浅蓝色长裙。 “咔” 画面快速切换。 此刻出现的周方怡，妆容变得优雅，长发盘在脑后，插了一根发簪。手里拿了一把棕色的精致纸质扇，脚上跟着细细的高跟。 音乐从劲爆转为轻缓，她左手摇着裙摆，右手“啪”打开纸扇。 扇子半遮着面容，轻轻扭动。 前凸后翘的身躯，在镜头下别有一番诱惑力。 跳了几秒，又轻轻伸出手臂，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运动服。 “咔” 画面又一转。 周方怡素雅淡妆，穿着简单的运动装，随着音乐变换跳起了青春洋溢的舞蹈。 这时，她的手再次伸进衣柜，拿出了一件黑色真丝的bra，在镜头前晃了晃。 “咔” 视频结束。 “我差最后那点流量吗？” “我的手都要往裤子划了，结果你来这出？” “自从关注周方怡后，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双手打字，以表清白。” “出售营养快线，瓜子花生了。这位，脚请抬一抬。” “别说，这什么a4纸换装舞的创意真有意思。” “大家赶紧点右下角的原声，这里面是一部奇奇怪怪的短片。” “我刚就看了，好像是一个叫导演-沈青的个人账号发的。” “我有预感，抖视这个星期的热门即将出现。” 最后这位评论的人才，预言准了。 因为抖视官方提供#a4纸换装舞#一条龙傻瓜式操作，具体的音乐卡点和a4纸特效，都可以一键点击拍摄。 周方怡上线当时，很快就有另外两个千万粉丝量级的热舞网红，“萌萌甜”和“小兔几乖乖”同步发布。 三个抖视，你们就没看到原创者的视频吗？好像是一部短片。拍的挺有意思。” “我看了短片，一般般吧，还是美女看着有意思。” “这个叫沈青的导演花了多少钱啊？抖视官方这么捧他？” “不许你说男人们的好朋友——沈青导演。他这是在三八妇女节当天，造福我们这些单身狗啊。” 除#a4纸腰挑战#，还有一个名为#a4纸回到2000年#的活动正在缓缓进入大众的视野。 这次的发起网红，是一个以特效出名的男性大网红，只有十八岁，但是粉丝数超过2000万，“大脸x”。 他的视频以新奇的特效和搞笑而出名。 “大脸x”的长相并不像他的名字一般无语。 相反，人高脸帅。 此时，“大脸x”站在一间房子前，对着镜头说了一声：“我要回到2000年了。” 接着，就把一张有黑色深渊的a4纸贴在门上，穿了进去。 画面一转。 “大脸x”出现在另一个房间内，置景变成了二十年前的模样。 看装扮，窗户上挂着红红的喜字，蜡烛在桌上摇晃着火光。 是一间新婚的房子。 房间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新郎新娘。 新浪穿着不合身的肥大西装，新娘涂着红艳艳的腮红。 此时，新娘正深情望着新郎。 此时，“大脸x”大喊道：“徐菲菲，你不要信江月华这个渣男。” 话音刚落，新郎就转过头，惊讶的看着“大脸x”：“你是谁？” “大脸x”没搭理新郎，目视着新娘，呆呆的走到新娘身边。 眼里都是泪滴。 忽然，他一把拉起新娘的手，就要离开。 语气很急切，也很难过：“这个渣男和你结婚后没几年，就丢了工作。他会开始酗酒，每次喝醉了酒就会打你。” “你快点跟我走。” 新娘仿佛被吓到，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新郎见有人敢拉自己的媳妇，冲上去就拉住“大脸x”的衣领，问道：“你是谁？” “大脸x”痛苦的捂了捂脸，大声说出来：“我是你们的儿子啊。” “我叫大脸x。” “滚。”新娘怒骂道，“你儿子才叫大脸x。” 说完，新郎就冲上去打了“大脸x”，新娘随后跟上。 拳打脚踢。 “噼里啪啦”的一阵混合双打。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儿子才叫大脸x” “对对对，大脸x你是我儿子。” “也是我儿子。” “这个搞笑视频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我怎么有点想哭？” “是不是大脸x的真实经历啊？” “如果真能回到2000年，那该有多好啊？” “我一定会告诉我的妈妈，让她在2月5号那一天不要出门，一定一定一定不要出门。” “原来2000年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沈青看了一眼“大脸x”的视频，觉得这家伙演的有点意思，好像是走心了。 随着“大脸x”的视频传播，越来越多的故事类网红加入，把#a4纸回到2000年#变成各种各样的模样。 有人回到过去，给了当时的自己一巴掌，骂道：“少他妈的吃甜食，也不想想以后会胖成什么样？” 有人握着病床上的母亲，哭个不停。 也有人狂念彩票号码，走进了一间彩票站。 “沈青，这个回到2000年的话题我感觉很难炒热。”可岚对沈青说道，“这种场景，对普通人的拍摄要求太高了。” 沈青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们需要这种走心的推广，这会让《星期七》显得不那么低劣。” 可岚看了眼沈青，轻轻说道：“明明你那么有才华，拍的那么好，到头来还得用这些方式推广。” 沈青摇摇头：“柯制片，你要知道。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鬼眼看人心 借着三八妇女节的东风，抖视上关于#a4纸腰挑战#的话题热度，过了七个小时，已经窜到前三。 并且，渐渐有了出圈的痕迹。 华夏最大的互动式自媒体阵营——微客，已经有专门的话题“a4纸腰”，开始登上热搜。 虽然现在的热度还不算太高，但是上升趋势非常明显。 “那篇稿子，可以放出去了。”沈青守在电脑前，见娱乐大众的风潮已经渐渐形成，对旁边座位上的柳乔说道。 “明白，沈导。”柳乔打开微聊，对一个名为“鬼眼小编”的账号，发出了一条信息：可以上了。 鬼眼小编：收到。 沈青的电脑前，打开的文档里，是一篇他亲自操刀的拉片详解，标题叫做《鬼眼看人心》。 …… 前面说过，《鬼眼看电影》是抖视上一个热门大网红，粉丝数量为500万左右，仅仅比最头部的《毒舌影视》和《大妈带你看电影》千万粉丝号，知名度要低一些。 今天，他们上线了一个名为《鬼眼看人心》的分析视频。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朋友，小鬼。” “相信大家在抖视上，今天都被一部叫《星期七》的短片刷屏了。无论是现在最火的a4纸热舞还是a4纸腰挑战，话题原作者都是一个叫做沈青的导演。” “沈青这个导演，可能大家都没有印象。好像是凭空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但是小鬼和他有点渊源。” “如果有人还记得，小鬼在去年年底做的《留下我》短片分析，那么对沈青一定不陌生，因为他就是这部现象级短片的导演。” “这次，他又带着新的短片《星期七》出现。” “关于沈青的话题，小鬼打算先放一放。” “小鬼问过身边导演圈子里的朋友，发现除了在鲜黄瓜上能找到的资料，显示沈青是一个1990年的新锐导演，和一张黑白的侧脸照外，在圈子里查询不到任何信息。” “只知道这是华夏最一句，这部短片的男主角是陈羽飞，大家熟悉的一位年轻演员，以演技精湛而出名。” “一位以演技出名的演员，和一位拍过现象级短片的导演，我们不能简单的看待这两人。” “那么为什么导演要耗费大量的手笔来绘制第一个镜头呢？” “因为这是全片最重要的一个信息，暴食。” 说到这里的时候，视频上打了两个血红的大字：暴食。 “对，就是七宗罪的第一宗罪，暴食。” “这部短片表面上是叫《星期七》，其实应该叫《七宗罪》。” “大家肯定会不信。” “我们接着往下看。” 分析视频向前，画面停在了陈羽飞站在窗外的场景上。 用红字把灯牌广告圈出来：祝季军先生和杜婷婷小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季和杜，加起来读什么？嫉妒。” “第二个场景，其实就是嫉妒的体现。” “大家可能觉得小鬼有点瞎扯，那么我们再来看。” 分析视频又重新开始播放。 这次停留在陈羽飞，低头看向左手的画面上。 “这里导演给了手指一个特写镜头，男主的无名指上有一圈很浅的印记。无名指是什么位置？” “是婚戒的位置。” 画面又给到陈羽飞脸上的微笑特写。 “这里男主的笑，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是他在思念自己的妻子。”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男主真的非常想念妻子，那么后面就不可能出现口红那一幕。这里导演其实想隐藏的是，男主对新婚夫妻的嫉妒。” “大家带着观点，再重新看一遍男主笑容出现和消失的过程，是不是觉得这就是日常生活里，一些人嫉妒别人时，脸上自带的表情？” 画面持续动着，定格在打印机第一次出现纸张的地方。 纸张做了放大的处理。 “这个画面，小鬼做了处理。我把周围的光线调暗，只调高纸张中黑色区域的亮度，看到没有？” 打印纸的正方形黑色框框里，隐隐浮现出一个大门的形状。 门上有浮雕，浮雕是三个男人头靠在一起的站立姿势。 “这是西方的雕塑大师罗丹，对地狱之门最经典的描绘。” “不信的话，大家可以去网上找图来对比。小鬼不敢说一模一样，但也是分毫不差。” “导演把这个细节隐藏的这么深，说明什么？” “说明小鬼刚才关于七宗罪的言论，不是乱说的。” 影评画面又变成，男人站在女性工位前的镜头。 “原先大家看这个场景，是不是感觉男主在逐步释放内心的欲望？现在呢？相信聪明的观众已经明白，这是第三宗罪，se欲。” “这里有几个细节得和大家说明。” 镜头里把工位上的摆件放大，山羊形状的笔筒和兔子形状的相框。 “山羊和兔子，都是七宗罪里，se欲的化身。” “而且，后来男主听到闹钟的响声，就是在十二点。” “午夜十二点，这个时间在西方宗教里，有着非比寻常的含义。” “是恶魔跨出地狱的时间点。” “到这里，相信大家自己也能够看出来，七宗罪的愤怒是怎么展现的了？” 分析画面停留在陈羽飞，站在《公司奖罚制度》前，眼里忍不住的怒火中。 “导演已经直观告诉大家，男主此时此刻，非常生气。” “生气之后呢？就是贪婪。” “贪婪这宗罪，我就不提了，实在是太明显。” “暴食、嫉妒、se欲、愤怒、贪婪，大家是不是觉得还少了两宗罪？” “别急，导演把罪恶体现在细节里。” 画面切换到陈羽飞从保险箱偷钱的动作。 “大家仔细看，男主在这里渐渐开始深入保险箱。身体向前倾斜，脚不自觉就踩到地上的钱上。” “钱是什么？是等价交换物，是促使社会经济进步最重要的一项发明之一。男主的脚踩在上面，是不是在践踏社会文明的意思？” “是不是傲慢？” “当然，导演可能觉得也有点牵强。”小鬼的磁性女声在继续，“所以他特意多了一个镜头。” 陈羽飞从中拿了一个翡翠，塞进口袋的动作。 “翡翠有金元宝和蝙蝠，看着是有财有福的寓意。” “但是大家可能不知道，蝙蝠在西方宗教中，一直都是傲慢的动物象征。” “为了更有说服力，导演让男主扫了一眼翡翠。这一眼给了特写镜头，从眼神里可以看出复杂的情绪。” “而且，男主没有把翡翠放在地上，也没有挂在胸口，而是随意的，塞进了自己的衬衫口袋里。” “口袋里有什么？是一支口红。口红是se欲的象征，那与之对应的，必然是傲慢。” “只有罪恶才能和罪恶相提并论。” “男主因为贪婪导致的傲慢，心中没有对危机和生命的敬畏，才会最终进入保险箱。” “现在就差最后一宗罪了。” 小鬼的声音在视频中已经叨叨了几分钟。 “懒惰。” “小鬼我反复看了三遍，才发现懒惰出现在哪里？” 视频画面切回到一开始，男主在电脑上点击打印按钮的时候。 “大家看到了吗？” 小鬼把电脑屏幕的画面放大，上面出现了《工作问题检讨书》的标题。 而在标题下，第一行小字显示：本人检讨，近两个月对工作懈怠的缘由…… “这行字很小，停留的时间很短，我们只有暂停才能看清。” “所以，这部短片的完整情节是这样的。” 此时，小鬼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男人因为懒惰，在公司加班写检讨书，中途产生饥饿感，暴食泡面，接着来到窗边看到新婚祝福，心怀嫉妒。” “偶然间得到特殊能力的纸张，在暗恋已久的女同事桌前，忍不住拿了代表se欲的口红，并在见到公司的惩罚制度前，爆发了长期积蓄的愤怒。” “之后，进入经理办公室，迷失在钱财珠宝的贪婪中。最后因为傲慢，逐渐深入保险箱，直至消失。” “很完整，能自圆其说的电影结构。” “男主的结局也很有意思。” “大家知道保险箱是密闭空间。夜深人静的夜晚，男主进入保险箱，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对，有人肯定猜出来了。” “是死亡。” “罪恶带来的结局，只能是死亡。” “其实这个场景作为ending，已经足够了。” “可导演却补充了多达十秒的纸张飞跃镜头，他是想告诉观众死亡并不是终点。” “那张代表着七宗罪的纸张，正在蔓延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懒惰、暴食、嫉妒、色欲、愤怒、贪婪、傲慢。” “七宗罪，就在这个社会上。” “就在你和我的身边。” “最后，小鬼再补充一个极小极小的细节。” 分析视频变成专业剪辑软件fc的操作平台上，把音轨单独列出来，并消除打印机之外的所有声音。 “大家仔细听，打印机的声音一共出现十次。” “除开头尾和男主操作打印机时的三次外，剩下七次的声音都非常小，只有在静寂无声的环境下，才能听清楚。” “而这七次的出现时机，正是男主每一宗罪的发生之时。” “相信小鬼，《星期七》不是一部简单的脑洞短片，这是一部放在世界影坛里，都堪称经典的剧情短片。” “谢谢大家的观看，我们下期再见。” 沈青看到这，点开《鬼眼看电影》的评论。 ？ ？ ？ 只有一串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出圈 每个人的生活环境都不同。 如果没有强力的外力干扰，像是大学到另一个城市读书，在陌生的地方工作，生活遭逢重大变故等等，对世界的认知通常会局限在一个圈子里。 大家都喜欢待在自己所习惯的圈子里生活，对另一个圈子的人或物抱有抵触心理。 人之常情。 “柯组长，我有预感，这次要出圈了。”《鬼眼看人心》上线不久，沈青待在办公室里，和旁边一同加班的可岚说道。 “什么意思？”可岚正在写《星期七》的后续文案，听到沈青的话后，抬头问道。 沈青指着电脑屏幕前，陈羽飞的微客账号，转发《鬼眼看人心》的分析视频，并附言： 一位年轻导演的短片《星期七》，我个人认为，可以算作自己的代表作之一。 陈羽飞生活在娱乐圈，并且作为一个演员，在娱乐圈里拥有姓名，这是非常难的一件事。 多少和他同期的男演员，辛苦奋斗多年，也只能让导演记住三个关键词：拍过几部戏，演技一般般，价格不算高。 陈羽飞不常发微客，也不找公司代运营，作为二线演员，粉丝只有四百多万，实在有点寒酸。 但他的朋友大多是在娱乐圈。 因此，陈羽飞这条信息，看似传播的热度很低，但却给了沈青一直想得到的影视圈精准人群关注。 除开投资人外，娱乐圈的真正上游，电影导演和制片。 大牌的电影导演制片圈子，其实不怎么关注网络上的娱乐热点，今天哪个流量小生爆红，明天哪个明星闹出绯闻，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当大导演的电影需要流量时，只参询三个原则：演技过关，资方优先，谁红找谁。 流量明星只是确保电影能赚钱的一个助推剂，不是主燃料。 至于流量姓什么，叫什么，一点不重要。 连流量明星都看不上，更别提沈青这种没有电影长片的年轻导演。 说好听点是新锐导演，说难听点就是混甲方圈子的三流广告导演。 《留下我》去年年底这么红，各种热度榜都上了，但是结果呢？ 娱乐新闻通稿到处飞，却没有一个叫上名号的导演开篇分析。 看似进入主流视野，但其实并没被一些人看在眼里。 这次有点不同。 几个小时后，就有一篇分析文章出现在微客上，是一个叫做池超的导演写的。 池超只有四十三岁，但是却拍过七部电影，票房和奖项成绩都不错。 是那种，可以在艺术和商业之间平衡的我想多了，这或许只是导演不经意拍摄的镜头，觉得不错就用了上去。 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实际拍摄的经验。 通过玻璃的倒影来展现人物，这种拍摄手法很常见，但通常都是白天。 因为夜晚的画面，需要打灯。 要消除玻璃里的光源显示，并尽可能表现得真实，现场应该需要用九到十一盏灯，互相站位抵消光影。 别说是一部短片，就是许多小成本电影，夜拍的镜头都用不上这么多的灯光。 这肯定是一开始，沈青导演就构想好的画面。 之后，就是男主按动打印机按钮的镜头处理。 沈青导演在这里，给了我们一个从男主背后，缓缓向下看打印机的视角。 这个由上向下的俯视视角应该是三十度，也就是所谓的导演“三十度摄影机”规则。 这个角度的俯视，会让观众产生轻视感。 轻视什么？ 这个得大家自己琢磨，我只谈镜头语言。 再者就来到我个人最喜欢的一组镜头。 从男主听到十二点的声音，转头看向墙壁上的闹钟开始，沈青导演给了一个足足三十秒的伪长镜头。 什么是伪长镜头？ 就是用隐藏剪辑的方式，去除不同画面中的剪辑cut点，让观众看起来是一镜到底。 男主走过去，看着《公司惩罚制度》，眼中浮现愤怒的情绪，把身子向经理室移动。 男主转头的特写，和闹钟站成一排的近景，迈步走过去的运动衔接镜头，紧接着迅速切换到眼神的特写，惩罚制度的整体画面，最后是男主主观看向经理室的视角。 一气呵成。 虽然这组镜头非常成熟，但是沈青导演难免有炫技的嫌疑。 伪长镜头用在这里，多少会显得有点突兀。 当然，我并不排斥年轻导演炫技，因为我也是这么做的。 在男主愤怒和贪婪的中间，沈青导演特意加了一个过渡镜头。 对着墙壁正面拍摄，男主站在画面的最右侧，看着最左侧的经理办公室，中间的标语：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清晰可见。 在接下来的镜头处理中，九成九的短片导演都会拍摄男主进入经理室的步伐动作，沈青导演却抢在观众前面。 给了一个室内向外看的长时间仰视视角。 这个镜头会让观众感觉到不舒适。不仅如此，沈青导演还把光线完全遮盖住，只有一扇小窗发着丝丝光亮。 不适感更加重。 《星期七》的基调在这一刻，变得诡异起来。 这是类型片的常用处理方式，我不能简单的用好或者坏来形容。 只能说这组镜头我个人很喜欢。 剩下的镜头，包括很亮眼的结尾处理，在我看来就是成熟导演的基础用镜，没有能展开说的地方。 我对年轻导演，一直都抱有最美好的希望，尤其是有想法，不落入俗套的年轻导演。 沈青导演，是我在这个新年收到的第一份惊喜。 希望他能有机会拍摄长片电影，并维持住这份惊喜。 “池超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导演，他说你是惊喜诶？”可岚刚读完池超的文章《我看》，转头开心的对沈青说道。 “那我这个导演你就不喜欢了？”沈青调侃可岚。 “呵呵。”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广告逻辑 原时空的薛之谦说过这么一句话：一个歌手要想红，必须要有连续两首大爆的歌曲。 这句话在沈青看来，并不适用于导演。 让《星期七》的热度飞了两天。 沈青上千度网搜索“导演沈青”的新闻，发现都是《星期七》或者《留下我》的通稿，竟然一篇介绍自己的文章都没有。 自我安慰了下：“我不是明星，只是个导演，干嘛想着红？” “沈导，最新的数据出来了。”周谛听觉得自己最近手速快了许多，都是按f5刷新页面练出来的。 “周同事，你赶紧说说。”柳乔在一旁接话。 周谛听一见是柳乔，立刻站直了身体，让自己显得更加挺拔： “抖视的总覆盖人数超过2900万，完整观看《星期七》的人数为1000万，点赞过六百万，转发下载的热度非常高，已经接近百万量级。” “虽然完整观看人数不算很多，但是好评率非常明显。” “除抖视外，其他自媒体渠道的数据还在收集中，但是成绩反馈非常喜人。” 周谛听刚说完，就见到柳乔在旁边接话：“沈导，你打开鲜黄瓜看看。” 《星期七》 导演：沈青 编剧：沈青 主演：陈羽飞 类型：剧情/犯罪/科幻/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华夏 语言：无对白 上映时间：2021-03-05 片长：5分00秒 鲜黄瓜评分：9.1 评价人数：15048 最高赞的评论只有一句话：预定2021年最佳短片。 赞同人数超过一千人。 下面的评论也很有热烈： “我忏悔。我原本以为就是一个简单的科幻短片，但是看完《鬼眼看人心》，觉得自己非常无知。” “原本三星，现在加了两星。五颗星星送上。” “我就奇怪了，导演脑子是怎么长的？五分钟的时长，就能把七宗罪都放到里面？” “故弄玄虚，不伦不类，一星。” “看得出作者想要表达一些东西，但都是浅尝辄止，噱头大过实质内容，一星。” “能打六星吗？” “原本贪婪的主体已经有点深度，没想到导演直接来了个七宗罪。虽然像上面一些评论说的，浮于表面，但是作为一部短片，五颗星还是值得的。” “我怀疑上面打一颗星的，也是导演。同行之间的仇恨，才是赤裸裸啊。” “我告诉你们，这其实是惠普的广告。” “惠普也是牛逼，这种广告片都敢投钱。” “刚好我公司要买打印机，就买惠普同款好了。” 沈青兴致盎然的刷完短评，又看起了影评。 扫了一圈，并没有很出彩的内容，就点击进入沈青的个人主页。 姓名：沈青 性别：男 年龄：1990年 职业：导演、编剧 代表作：《留下我》、《星期七》 唯一一张照片：沈青叼一支烟在嘴里，侧面对着摄影机，用了黑白滤镜，沧桑神秘。 沈青看着看着，又不自觉沉浸在自己的容颜中。 “沈导，你这拍的真帅。”柳乔一直在旁边盯着沈青，赶紧夸了一句。 沈青本来还想吹嘘几下，但是见到可岚朝这边走了过来，赶紧大声说道：“这是柯制片拍的照片，当然好。” “哟。”可岚在远处都能听到沈青的声音，“沈大导演今天这么开心？都会夸人了。” “这不是柳乔说我这张照片好看，我就说是你拍的。”沈青稍稍解释了下。 “别贫嘴了。”可岚把几张数据报表递给沈青，“你看看。” 沈青接过来一看，发现是惠普官方品牌好感度的数据图。 “根据美奥数据部门的线上收集，搭配调查问卷形式，大众对惠普这次的广告表示印象极为深刻。” “我们虽然没有在短片里直接打上惠普的品牌，但是通过私下里的水军大范围宣传，很多看过短片的网民都知道这其实就是惠普的广告片。” “可惜的是，打印机和相机不同，不是华夏家庭的必备工具，因此他们官网旗舰店的销量虽然大幅度增长，但那是因为基数太少。” “打印机的主要买家群体，并不局限在散客身上。”沈青听完可岚的介绍后，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是的。”可岚说到这里，调皮的看了沈青一眼。 “刚才崔湘湘那女人把我叫了过去，说惠普方面已经收到十多家企业的采购需求。这些公司都表示是看了《星期七》后，才决定的惠普。” “《星期七》虽然和《留下我》的爆红不能比，但也算成功了。” 沈青闻言开了玩笑：“这些企业就不怕员工用惠普的打印机偷钱吗？” 可岚笑着摇摇头：“恰恰相反，这些公司的老总原本不了解打印机的牌子，看了短片后，说刚好公司要采购，价格差不多的情况下，不如采购惠普的。起码能给员工起到警示的额外附加值。” “老板倒是不会吃亏，买个打印机还要附加值。” 感慨了下，沈青又问道：“总监没再为难你了吧？” “你说呢？”见可岚一脸笑容，沈青已经知道答案。 沈青犹豫了会儿：“版权变更的事情，你和公司说了吗？” 可岚摇摇头：“我没说。不止是我，惠普也没提这茬。他们可能也觉得自己之前做的过分了。” 沈青点点头，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柯制片，我之前让你通过美奥的渠道，和某些机构取得联系，这件事进度如何了？”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可岚赶紧说道。 “这不是刚好赶上，明珠市年初的精神文明建设吗？通过美奥的关系，一所监狱已经把《星期七》作为反面教材，播放给关押的犯人看过。” 沈青埋怨可岚一句：“没想到真成了。柯组长，你该早点和我说的。你现在赶紧把这件事通知给惠普方面，让他们借着这股反向东风，和政府单位搞好关系。” “政府机关可是打印机的采购大户。” 可岚看了沈青一眼，笑笑：“好的。” …… 隔了两天的下午，惠普的赵柱请沈青和可岚过去。 这是沈青第四次过来。 每一次的感悟都不太一样。 第一次是兴奋的提案成功，第二次是被一群甲方领导指着鼻子骂，第三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交钱，不知道这第四次会是怎么样？ “沈导，你可来了。”赵柱没等沈青进门，就站起来，伸出手。 沈青握了握：“赵主管，看你脸上的笑容，肯定是有好事了？” 赵柱点点头，让助理给大家泡了茶后，才开口说道：“沈导，之前确实是惠普急了，没有听你的后续推广方案，才导致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 “关于这点，我得和你道个歉。” 沈青明知故问：“赵主管，是推广起效果了嘛？” 赵主管的语气略带着兴奋，点头：“我们隐晦的和领导提了下，惠普的广告片竟然在监狱这种环境播放，可能会影响公司的整体形象。” “领导了解情况后，和我们道了歉，说工作人员一开始不了解是惠普打印机的广告。” “你们毕竟是外企嘛。”沈青看着赵柱，笑了笑。 “领导的歉意，可比鼓励来的有用多了。” 赵柱点点头，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打开电脑，指着惠普市场部发来的数据图，说道：“我们这两天也做了市场调查，虽然你这次的广告推广，不如上次佳能来的有影响力，但这是非典型广告，也是经过我们内部同意的。” 说到这里，赵柱疑惑的朝沈青问道：“沈导，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们线下渠道的打印机销量忽然增加了很多。” “不仅如此，许多企业都专门打电话过来订购。” 沈青听完后，笑了笑：“赵主管，那我和你讲讲，这里面的广告逻辑。” 清了清嗓子，沈青详细的描述了推广思路： “一个老板脑中对惠普打印机有了印象，可比一百个看广告的普通人有效果。” “打印机不是日常消耗品，华夏普通家庭的需求也不大。没需求的人记住有什么用？” “打印机是属于小众电器的产品领域，和电脑手机这些不一样。” “打印机人人都知道，但是现在让普通人立马说打印机品牌，他能说出几个来？” “这些公司老总也是一样的。他们原先一想到打印机，有印象吗？能说出品牌吗？还不是让下面的人比价来买。” “现在呢？” “现在完整看过短片的人，全华夏接近三千万，知道是惠普广告的起码过八百万。” “这八百万人里，有多少企业家？有多少需要打印机的个体户？有多少单位和机构的工作人员？有多少小网店的卖家？有多少潜在需求群体？” “这种广告，他们从来都没见过。你说记忆点深刻不深刻？” “要买无人机马上提到大酱，去超市选辣酱就想到老爹妈，喝椰汁只会记得大白兄。” “我敢说。这些人一旦有打印机购买需求，脑子里立刻会浮现出惠普两个字。” “这个叫做消费者眼中唯一的品牌映像点。” “不管这些人最后会不会选择惠普，但起码惠普进入到他们的优先选择之中。这些人会在比价，比性能的时候，优先把惠普打印机考虑进去。” “赵主管，你们惠普打印机之前卖的不好，就是因为没有进入到这些消费群体的优先选择里。” “优先的潜台词，是只要惠普打印机的价格和性能不比其他品牌差，基本就定了。” “看过短片的人，打印机和惠普两个关键词，已经在他们脑中产生了联想的记忆点。” “现在的销量只是开始，你们惠普打印机，会随着时间渐渐发酵，越卖越好。” “因为我拍的短片，是经典。” “短片能让他们记多久，惠普打印机就能让他们记多久。” “反向广告有时候就是这样。可能有风险，也可能是一条捷径。” “赵主管，你也知道现在上星电视的黄金档，播放一次十五秒广告要多少钱。” “起码三万。” “一天两次，一个月就是一百八十万。” “这还不是热门的电视台价格。” “你们以前不是没有投钱试过，效果有现在明显吗？” “现在惠普花这点钱，达到这个目的，是不是很划算？” 赵柱听完沈青的话，愣了愣，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这多亏了沈导你。” 沈青摆摆手，把功劳都推给对方：“我就是个拍广告的小导演，还得是惠普本身的产品质量过硬。” 赵柱闻言笑了起来：“沈导客气了。” “其实，我这次叫你们过来呢，是有点事。” “有人告诉我，上次佳能的片子成功后，他们送了你两个定制款相机，对吧？” 沈青点点头：“是有这回事。” “惠普可不比佳能差。” 赵柱把手一挥：“沈导，我们老板对你之前自己出钱减少惠普损失的举动非常感动，也狠狠批了我一顿，说怎么能让这么温暖的乙方寒心呢？” “这不是一家跨国企业应该有的气度。” “啊？”沈青猜不到赵柱下面要说什么。 赵柱看了沈青一眼，掏出三张银行卡，一张一张拿给沈青：“沈导，这一张卡里有一百万，这一百万是我们打算废除之前的版权变更合同。” 指着第二张卡：“这卡里是剩余的一百万尾款。本来我们是想直接打到美奥的账户上，但老板觉得，还是让沈导你经手的好。因为我们之前的误会，肯定让你在公司内部受到批评。” 第三张卡：“最后这一张卡里面有十万，是我们特意奖励你的。” 沈青这才明白赵柱的意思，把三张卡拿在手上掂了掂，只拿了一张卡，剩余的两张又塞了回去。 “这一百万尾款，确实是惠普应该出的。” “但是，剩下的两张，我不能拿。” 赵柱扫了一眼桌上的银行卡，言语很奇怪：“沈导，你放心，这次惠普是真心诚意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明白生意场上的分分合合很正常。” 沈青还是摇头：“惠普的好意我领了，但是这钱我真的不能拿。” “沈导？”赵柱没想过沈青竟然会拒绝。 “赵主管，这次广告不能说特别成功，但是你们应该也达到诉求了。你开心，我也开心。”沈青深吸了口气，朝赵柱晃了晃手上的银行卡，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后续还有推广没有上呢。” “好的。” 赵柱见沈青说还有后续的推广，就没有挽留，只是临出门的时候，说道：“沈导，你这次真让我看不明白了。干嘛死拽着《星期七》的版权不放？” “等一段时间吧，赵主管也许就能明白。” 等可岚和沈青走出房间后，可岚问道：“这不像你的性格，白送来的十万都不拿？” 沈青问可岚：“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可岚点点头：“以前不认为，但是现在越发觉得是。” 沈青叹了口气，知道这段时间的表现，让可岚对自己有了些许意见：“柯制片，你太看轻我了。” “钱是个好东西，谁会不喜欢呢？但是我沈青，还真看不上这点小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红与黑 随着时间的推移，《星期七》的热度不可避免的迅速下降。 一部偏邪典的短片，还想刷爆华夏社会吗？ 这不现实。 “说说吧，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沈青如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看着8组的成员，问道。 “沈导，所有线上的渠道统计数据已经出来了。”柳乔和周谛听负责数据收集，这次她来汇报具体内容。 “根据数据部门的大数据统计，《星期七》的覆盖人群已经超过3500万，惠普的品牌知名度在华夏，提高了二十到二十四个百分点，品牌友好度和厌恶度都有增加，但是友好度明显高于厌恶度。这点从网上自发的推荐和评论就可以看出。” “自从《鬼眼看人心》出来后，许多微聊上的影评类大号，自己就写了许多篇分析文章，不需要我们特地投入资源。” “根据公众的文章传播，加上陈羽飞私人的传播渠道，许多不看短片的潜在观众，都打开抖视特意搜索观看。” “《星期七》的关键词，在抖视上一直处于前二十的热搜位置。” “尤其是沈导你的个人账号，应该已经突破三十万的粉丝量。虽然和网红不能比，但是在导演里面，算是非常多的数字。” 沈青听到柳乔这么说，就摆摆手让她先停，自己打开手机，点击抖视。 粉丝数：335，089 《星期七》的原视频，点赞数超过一百万，评论过二十七万，下载量达到十二万。 “沈青导演，你真牛逼。” 这条置一声没关系，你也很辛苦。 是年青一代正在互相扶持，互相构建属于自己的美好小家庭。 是顶着辛劳汗水，在各自岗位上默默奉献的普通人。 是见到公交车上有咸猪手的时候，勇于大声说出，并加以制止的旁观者。 是现在越来越低的犯罪率。 是社会越来越高的幸福感。 是网络上见到不公正的事情，会积极转发和评论的热心人士。 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自己说一句：明天也要努力生活。 正是有这么多优秀的年轻人，这么多默默耕耘的奉献者，才让这个社会向前，向好发展。 战士日夜守卫边疆，几千米的高海拔从来没有说一句苦。 实验者刻苦钻研，只为了能够心中的科学理想。 如我一样的普通人们，安安稳稳的生活，辛辛苦苦的工作，对家庭负责，对社会努力，对国家尽职，这些的一切，这个叫做沈青的导演都没看到。 我承认社会难免有污秽，但是光明能驱散一切不满。 我很喜欢一句话：一只麻雀撞倒在电线上，一座城市为它停了电，最终麻雀被救了，所有人为之欢呼。 哪怕再卑微的生命，也应该得到救赎。 可《星期七》传达的是什么？ 是把社会的些许不公，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进而告诉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就要忍受这一切。 所以，我非常讨厌《星期七》，也非常厌恶这个叫做沈青的导演。 很多观众看完短片，可能会觉得导演有才华。 但是大家要明白，高智商的犯罪者，永远比低智商的犯罪者，带来的社会危害大。 《星期七》是借着西方宗教的文化，入侵我们华夏社会，还想引起大家的关注和共鸣。 更关键的一点是，沈青竟然想把华夏文明习以为常的“星期天”叫法，变成其心可诛的“星期七”。 如同这部短片的结尾一般，这不就是隐射华夏社会，七宗罪正无时无刻在上演吗？ 我呼吁：抵制《星期七》，抵制导演沈青。 贺东方的文章，很快就引起反响，评论里一片都是： “抵制《星期七》，抵制导演沈青。” 随着这篇文章的传播，又有两个出名的公知，在个人的微聊公众号和微客上，发表了名为《浅谈年青一代的价值观缺失》和《生在华夏，我没有罪》的文章。 沈青，有麻烦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沈青是谁？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原本在沈青的预想中，等两个月后的戛纳电影节开幕，《星期七》卖出一些版权后，回笼些资金，再独立出去。 有钱有名有人，才能成事。 结果。 知否网上，只一天时间，《华夏导演的伪东方价值观》文章已经窜到热榜前十，带来的后果很严重。 当初《留下我》这么红，沈青都还是默默无闻，现在只是在知否上被人稍微抵制了一下，立刻有人开始讨论他。 在“抵制《星期七》”的话题下，有个“沈青是谁？”的问题也很火。 一个匿名用户的最高赞回答： 利益相关，就不显示账户名了。 我本人是华夏广告圈的，还是，我这么公布沈青的信息，没有关系吧？（嘻嘻笑表情） 沈青看到这的时候，眼皮果断跳了两下：“哪个王八蛋做的？” 所幸这条评论刚出现，应该还没有多少人看。 就在沈青想要找出是哪个家伙，让他删帖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喂，就你是沈青啊？”一个声音很粗犷的男人声音，态度非常不友好。 “你打错了。”沈青赶紧回了声，就把电话挂断。 揉了揉脑袋：“这下麻烦了。” 什么电话信息被曝光他都不在乎，问题是他进入美奥的手段并不光彩。 等热度再高一些，他肯定会被人给扒出来。 当初那份简历，现在可还停留在hr的电脑里。 不仅如此。 他不止投了美奥一家，还有剩下的好多家广告公司，都给他发过面试邀请函。 如果有一个hr的记性好点，他这份假简历必然要曝光。 到时候，他的名声铁定会臭，广告圈传播信息的速度太快了，何况还是现象级广告导演沈青的瓜。 新锐导演沈青简历造假，这是多好的八卦素材啊。 无数苦寻热点的小编，肯定会一拥而上。 “这一路有点顺了。”沈青轻叹了口气，顺到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 站了起来。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可岚见沈青愁着眉头，走进办公室，连忙问道。 沈青没回答，只是站着思考。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结论逆推。 沈青开始先想这件事的最坏后果。 如果没有大范围的传播，美奥就算知道这件事可能也会当做看不见。 毕竟沈青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透明实习生。 他是广告圈的名导。 如果传播开来，美奥大概率也不会辞退他，但是在公司内部，名声肯定不好听。 甲方可能不在乎简历造假，毕竟他的片子成绩是实打实的，但是同行之间的话语，可就会难听了。 难听就难听点，其实也没什么。 关键的问题是，可岚会怎么看自己？别人又会怎么看可岚？ 连最基本的身份背景调查都不做，就把人招了进来。 想到这，沈青瞄了一眼可岚，发现她的脸上满是担忧。 得赶紧独立出去。 这样就算假简历曝光，问题也会小很多。 只要他人不在美奥，没有挡其他广告公司的路，假简历的事情应该就不会有同行投资源推动。 只要耐心等小浪花过去，很快就能平息。 沈青做了决定。 而独立的问题，一个是剧组团队，一个是宣发的渠道资源。 首先是剧组团队。 钱保钱、李如、刻舟求剑这一批人应该可以用，问题不是很大。 再来是宣发人选。 宣发方面苟三虎是内行，之前的短片发行也让他尝到甜头，说服的概率不小。 但是宣传方面不能单独指望苟三虎。 美奥的媒体渠道非常丰富，沈青还没有掌握多少，之前都是通过可岚联系。 最重要的是钱，前期独立是需要钱的。 之前抵押房子的钱大部分都给了惠普，现在他手上只有十几万，就这些钱能干嘛？ 难道要多等两个月？等戛纳那边的消息？ 想到这，沈青看了一眼可岚，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眼神里有点担心。 沈青觉得虽然时机不太成熟，但是可以试一试：“柯组长，你想过自己单干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章 骗 “单干？”可岚很奇怪。 皱了皱眉：“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沈青已经打好了腹稿：“柯组长，你想啊，我有名气和水平，你有人脉和资源，我们两个完全可以独立出去。” “现在我们就是给美奥打工，能赚什么钱？” “再说了，美奥也不适合我们。” 说着，语气就高了些：“柯组长，这段时间我算是看清楚8组的处境了。绝对是后娘养的。” “崔湘湘那女人时刻想找你背锅，去年我们的《留下我》没有拿到金笔杆，说是资历问题。” “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就是看柯组长你年轻，好欺负。” 沈青越说越气：“别的不说，当初我还没转正的时候，帮8组一个月过了三十个案子。” “虽然广告人过案子是日常工作，但是以我的效率，放在哪个4a都能说是高手了吧？” “可是我转正的事情，还不是柯组长你去求情才得来的。” “《留下我》帮美奥挣了这么大的名气，结果你也看到了，我才拿到五万块的年终奖。” “你说我能没有想法吗？” 可岚听完沈青说完后，就回答道：“沈青，我知道你心里对公司有意见，说的理由也没错。” “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些都不是你这么急着想要单干的原因。”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急躁的人。” 可岚说着就看了眼沈青，疑惑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青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岚见沈青这模样，就没再问，而是低头沉思起来。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可岚重新抬头，盯着沈青。 表情很认真。非常的认真。非常非常的认真。 “沈青，请你务必诚实的，回答我下一个问题。” 沈青点点头。 “你有没有骗过我？” 沈青刚想张口，说没有。 但是看到可岚的眼神。 眼眸如一池深冷的潭水，波澜不惊。 沈青第一次见到可岚这种神情。 三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沈青：当一个女人以这种口吻问你问题，并露出这样的眼神时，这是生死时刻。 答错就是死刑。 沈青会说很多动人的情话，也能现场编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甚至还能给可岚唱一首最符合当前场景的歌曲。 但是此时此刻，他都不想这么做。 “有。” “我当初面试的时候就骗了你。”沈青叹了口气，没有隐瞒。 “我不是什么伯克利名校毕业，也从来没有过海外留学工作的经验，我给你的简历里，除了名字和年龄，剩下的都是假的。” “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长大的，失败的三十岁男人。” “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如果你认识曾经的我，就会知道，我甚至都不是我。” 最后一句话，沈青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没想到，可岚听完沈青的话，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 像是端午的满月被云彩遮了一半，弯弯的眉眼向下。 开心极了。 她看着他。 “沈青，你还记得来面试的那天，我最后对你说的话吗？” 沈青认真回想了下：“好像那时候我刚要离开，你夸了我一句。说我的口才很好，比很多销售都要好，入职后可以去和甲方提案。” “我希望你这辈子，永远都记着这句话。” 可岚走回自己的位置，把笔记本电脑打开，点击藤椒视频网，然后把电脑端到沈青面前的茶几上。 “嗯？”沈青不知道可岚这是什么意思。 可岚冲沈青招招手：“你去点开我的观看记录。” 沈青怀着疑惑，按可岚说的，动了下鼠标。 观看记录里清一色都是《爱情聊聊看》。 最早的时候，沈青参加的一档相亲类综艺节目。 “你应该不知道，我是这节目的死粉。”可岚看着沈青笑了起来，“从第一期开始，我就没落下过。” 霎时间，沈青望着可岚，一脸震惊。 “我早知道你是一个房产销售了。” 可岚仍然在笑着：“沈青，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就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吗？” “美奥作为正规的大公司，面试是有固定流程的。” “我又不是公司的hr，为什么当初会是我来面试你呢？” 可岚不需要沈青的回答，自己就给出了答案：“那天我去找hr，意外的看到了你的简历。你这脸虽说不怎么帅，但还挺有辨识度的。” “我刚看完你那期节目，加上你那简历的照片，和当初给节目组的还是同一张。” “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沈青，你知道我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广告人，一天得看多少广告片？” “就你找的那个广告，我大学就看了三遍。” “你也不想想，如果是正经的hr，可能不对你做背景调查吗？可能马上让你入职吗？” “沈青，你把华夏道，“这是正规网吧，未成年不让进的。” 李明明点头，附和道：“我们这里不让未成年进来玩的，你去别家看看吧。” 小男孩“呸”了一声，跑着出了网吧。 沈青见小男孩走后，才对李明明说道：“当初我第一次问你，你还敢骗我，说这网吧未成年也让进？” “沈哥，你说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是在明珠市，老板怎么可能差一两个小孩的上网钱？要是被抓住，那可是要直接停业整顿的。” 说着，李明明把头凑近了些，语调放低：“沈哥，我看你现在和温小姐的关系很好，没有把我告诉你的事情说出来吧？” “没有。”沈青调侃李明明，“既然你害怕，干嘛还把她的事情到处说啊？” 李明明叫屈：“这件事我就只和沈哥你说过。还不是沈哥你一直吵着要去工商局举报，我实在没办法才和你说的。” “老板和温小姐家里认识，到时候网吧肯定没事，我就得丢了工作。” 李明明说着说着，就把声音又低了些：“温小姐这脾气，也难为沈哥你能忍受这么久。” 沈青问李明明：“你之前说她家里是在文化署当官的，这你不会骗我吧？” 李明明赶紧摇头：“我骗谁都不能骗沈哥你啊。温小姐的爸妈都是领导，平常工作很忙，没时间照顾她。请来的保姆都被她骂走了。” “温小姐每天就想着来网吧玩游戏。” “家里的电脑不爱玩，都被她砸了六七台了。” “后来实在没办法，她爸妈才和我们老板联系，让她自己过来玩。” 李明明继续说道：“这些话是老板私下里和我说的，说温小姐只要不是在网吧放火，随便干什么都行。” 沈青问道：“最近她没来了吗？” 李明明点头：“我偷偷听老板打电话说过，好像是她惹了什么事，被爸妈给锁在屋里，都不让出门。” “行吧。”沈青让李明明把这几天写好的稿子给他看看。 边用笔圈出来觉得不满意的地方，边问道：“我教你写剧本，你告诉我温鹿鹿的消息，之前说好的啊？” “放心吧，沈哥。”李明明拍着胸脯打包票。 “这里的语句不太通顺。”沈青和李明明认真提了剧本几个不足的点。 接着，在稿纸上写下一个地址。 “我以后应该很少会过来这边了，这是我住的地方。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明白，沈哥。”李明明看了一眼地址，点点头。 紧接着又问道：“要是温小姐问起你来，我怎么说？” “就说自己不知道。” 夜晚，沈青在新租的房子里独自喝酒。 华夏的白酒，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这么的香。 一室一厅，除了必要的沙发、床、茶几外，没有过多的装饰。 很小但也很空旷。 墙壁上只有一副巨大的照片。 鲜黄瓜上，可岚给沈青拍的那张照片。 嘴里叼着一支烟，脸靠向摄影机。黑白分明。 照片没有相框。 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把沈青和照片的阴影，都拉的好长。 桌上的手机屏幕，有一条微聊的信息亮起。 我心不允许我脆弱：大叔，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家里没有出事。 沈青：家里没出事就好。你肯定有难处，不是故意骗我的。 白酒倒满。 沈青看了眼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又看了眼地上扭曲的影子。 “还是小时候好，干干净净的。” 喝了一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青岚 2021年，3月20日。 春分。 宜入宅，纳财。 “沈青，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工作室了。”可岚一大早就叫沈青，来到当初拍摄《星期七》的办公室门口。 “你推门吧。” 沈青看了可岚一眼，才缓缓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刚推开门，就听到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 “peng” 无数小彩带飘在空中，落在沈青的头发上，衣服上。 沈青被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几步，闭了闭眼睛。 睁开后，才看清面前一切。 一群人躲在门后，周谛听手上正拿着一根巨大的礼花筒，对着沈青。 “沈导。” “surprise！” 所有人一起喊道。 周谛听、钱保钱、李如、刻舟求剑、罗子雨、柳乔。 “你们是要吓死我啊？”沈青咧开嘴，骂了一句。 “沈导，你这可不能怨我们，都是可岚姐叫我们这么做的。”周谛听立刻在旁边接话，和沈青解释。 “你弄得？”沈青转过头，问可岚。 可岚轻轻笑道：“我只是叫他们给你一个惊喜。” 说着，就瞪了一眼周谛听：“我可没有叫你把礼花，对着沈青啊。” “我的错，我的错。”周谛听赶紧承认错误。 大家让开位置，给了沈青一条进入的通道。 越过人墙，沈青第一次见到工作室的模样。 已经不是之前拍摄《星期七》时候的布置，完全变了。 没有工位，只有一张深棕色的实木大方桌，摆在工作室中间。 桌子上面已经摆了七八台大屏电脑，清一色的银白。 而在天花板上，原先的led灯管全部拆除，改成了十多盏垂落下来的黑色外壳小灯。 天花板的颜色也从普通的白，刷成了耀眼的黑。 整个工作室的地上，都铺了一层地毯，纯羊毛的手工地毯。 地毯一看就是专门定制的，被各种颜色浸染，呈现出一幅华夏壮丽山河的模样。 转头看去，墙壁略带着灰，左右各放着一幅大型照片，用黑色的铁质相框紧紧包裹。 一张是《留下我》的工作照，一张是《星期七》的剧组照。 沈青都在照片的最中间位置。 不止如此，原先的经理室已经被一个长方形的玻璃房替换。 玻璃房里，是一只巨大的金雕模型。 看着得有一个半成人的高度，张开双翅，目视前方。 工作室内没有隔间，吧台和餐厅都在一角，大型的嵌入式冰箱用的是sub-zero的牌子。 沈青只扫了一圈，就觉得工作室和这栋明珠的。”沈青点了罗子雨一声。 “沈导，我们大家来这里，最关键是想要拍好的片子。”罗子雨继续说道，“工资什么的都是次要。” 看了周谛听一眼：“我们这些人里面，可能只有这家伙会想待遇的事情。” 周谛听急了：“罗子雨，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就是前两天在群里，说了你的画不好看，你这是公报私仇。” 罗子雨“哼哼”两声，撇过头不理。 “好啦。”可岚手指点了点罗子雨，轻笑了起来，“子雨，这开会呢。你别捣乱。” 罗子雨还是很听可岚的话：“好吧。” “沈导，罗子雨说的没错。”李如：“现场录音师，包括后续的配音棚这些事，你负责联系资源。” 刻舟求剑点头，表情很严肃。 最后，沈青看向了罗子雨：“剪辑我们先不管，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拔尖的电影美术师。” “以你自己的水准为参照物。” 罗子雨“嗯”了一声。 “好了，这就是你们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工作安排。”沈青拍拍手。 他看着众人笑了起来。 “今天是我们工作室的第一天，大家不用急着工作，先摸摸鱼，没事的。” “沈导，刚才吓死我了。”老板发话摸鱼，周谛听立刻就叫道，“还以为你这么没有人情味呢。” “今晚去檐下？”沈青笑了笑，转头问可岚。 可岚点点头：“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朝着众人说道：“今晚去檐下，庆祝《星期七》成功，也庆祝我们工作室第一天开业。” 在一片欢呼声中，沈青凑近可岚：“你之前让我想工作室的名字，我想好了。” “叫什么？” 沈青说道：“就叫青岚影视工作室。” 可岚听到这名字：“有点土。” 沈青问她：“未夜青岚入，先春花已开。” “现在是不是不土了？” 可岚念叨了一遍：“土倒是不土，就是有点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名声 千军易得，良将难求。 说的就是沈青现在的情况。 一个立志于拍电影的影视工作室，不管它有多小，都不能小瞧。 剧组有沈青把控，钱在可岚的口袋上，还差最关键的一环。 宣发。 这个世界的电影发展了近百年，自然早就形成了完整的工业体系。 如果将电影从立项到上映比作一支足球队比赛的话，宣发就是中场。 负责梳理整个团队的进攻路线，知道往哪里打才能最快进球。 重中之重。 市面上是有很多的宣发公司，但是道。 “你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直接说吧？” 沈青说道：“苟大哥，你当初和我自己有一颗电影梦，这事是真的吗？” 苟三虎本来以为沈青是找他谈戛纳的事情，听到这话后，愣了愣。 马上明白沈青话里的意思。 “我听说你从美奥出来了？” “嗯。”沈青夹了一口菜，嚼了嚼才说道，“现在自己出来单干。” 苟三虎又问道：“和柯组长一起？” 沈青点点头：“苟大哥，你这么关注我的事吗？” 苟三虎笑着摇摇头，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了沈青：“不是我关注你的事情，是新闻里看到的。” 沈青拿过手机一看，是千度网上的一个推送： 《现象级广告片导演沈青，疑是简历造假，被美奥公司开除》 沈青扫了一眼文章，发现担心的事情终于开始： 导演沈青大家可能不熟悉，但是说到《星期七》和《留下我》，相信很多人都有印象。 没错，沈青就是这两部刷屏短片的导演。 沈青，男，1990年，江南小镇出身，毕业于华西文理学院，二本文凭。 大学时默默无闻，疑交往过一个女生，但出于隐私保护，小编就不说出这女孩的名字了。 毕业后做过公司职员、房地产销售等职业，上过相亲节目《爱情聊聊看》，并与其中的热门美女嘉宾小凤七有过一段对话。 视屏.avi 过后不久，母亲离世。 沈青就此离开家乡，于2020年底，前往明珠市，应聘美奥广告公司。 疑是伪造伯克利大学简历，借此成功混入美奥。 简历图片.jpg 一个月后，沈青拍摄《留下我》，在广告圈的风头一时无两。 据沈青的至交好友透露：沈青这人从小就满口谎言，色欲熏心，不仅时常会偷看隔壁的寡妇洗澡，还会无故殴打街边的七岁孩童。 恐有暴力和色情倾向。 下面是来自沈青这位至交好友的聊天对话截图。 聊天记录.jpg …… “神他妈偷看寡妇洗澡。” 沈青懒得把文章看下去，直接把手机还给了苟三虎。 心想，不知道是哪家广告公司的hr这么没有职业道德，把简历记住不说，竟然还公布出来。 还好离开美奥之前，让可岚把hr电脑里的个人资料给删了，不然就不是这个“疑”字。 “疑”，就代表没有实锤。 抢救空间很大。 “关于我的消息，现在在网上很火吗？”沈青问道。 苟三虎摇摇头：“不算火。只是我之前在搜索框输入过你的名字，千度才会推送这篇文章给我。” 说着看了眼沈青：“沈老弟。虽然不火，但是现在只要一搜你的名字，就能发现许多类似的文章。” 沈青赶紧又点了根烟。 “沈老弟，新闻里说的那个简历的事情，是真的吗？” 沈青吸了一口烟：“要是别人问起来，我肯定不承认。但是苟大哥问了，我只能说实话。” “是真的。” 苟三虎也点了根烟：“这简历编的真不赖，我要是面试官，也会把你招进来。” 沈青无语：“你这算是安慰我的话吗？” 苟三虎看着沈青这模样，就和他碰了杯酒：“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又不是明星，怕这个干嘛？” “我们甲方圈子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了，没人在意的。就算是条狗，只要能给甲方解决困难，都没问题。” “你这话听着像骂人。” 苟三虎笑了：“就是表达这么个意思。” “沈老弟，我只是叫你不用太担心。简历造假的人，多了去了。” 沈青叹了口气：“如果我一直混广告圈，当然没事。甲方只要我能帮他们拍好广告。” “但是，我现在想混电影圈了。” “一旦等到我的电影宣传，和其他电影撞档期，这种黑料可是会死人的。” “虽然他们没有最直接的证据，但是三人成虎啊。” “而且这确实是事实，难免会心虚一点。” “一个导演连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是会阻止一大批观众进入电影院的。” 苟三虎闻言，有点兴奋：“沈老弟，你终于要去电影圈了啊。” 沈青事先准备了很多说辞，这下没了心情，直接问道：“现在这情况，你还来帮我吗？” 苟三虎笑了起来：“沈老弟，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年，才坐到佳能现在的位置吗？” 沈青摇摇头。 “我大学毕业后，第二家公司就是佳能。到现在有十二年了。” “我一年的工资加年终奖是六十万左右，沈老弟你能给我开多少钱？” 沈青想了想：“初创公司，没什么钱。每个月最多给你开一万。” “是你你会来吗？”苟三虎问沈青。 “我会来吧。”沈青说道，“因为我有一颗电影梦。” “沈老弟，我早过了吃大饼的年纪了。”苟三虎身体往后靠了靠，“你得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电影计划。” 沈青实话实说：“我还没想好拍什么，但是已经叫下面的人收集资料了。等确定近几年的热门题材后，再考虑具体的电影。” “你这一没钱，二没计划，我凭什么过来？” 苟三虎摇摇头：“沈老弟，我想拍电影，一方面确实是有电影梦，另一方面是电影这行来钱多。” “如果你不让我看到有很好的前景，我不可能像个愣头青似的跟着你。” “我都这年纪了，迈错一步就彻底完了。” 沈青明白，苟三虎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想招揽这种人精，空口白话很难。 “算了，先不说这个，今天就喝酒。” 沈青的心情，被之前那篇说他偷看寡妇洗澡，殴打路边孩童文章彻底搞差了，当下也没什么劝苟三虎的心思。 “沈老弟，你这挖人太不专业了，挥两下锄头就完事了？”苟三虎摇摇头，笑指着沈青。 “我又没说自己不来。” 沈青看着他：“嗯？” “我现在可给不了你六十万。” “你都说了电影梦。”苟三虎哈哈笑出声，“梦想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要沈老弟你能解决这次的事情，还能让我再惊艳一次，我裸辞都过来帮你。” “行。”沈青打起精神，端了酒杯，看了眼苟三虎，“这话你自己说的。” 苟三虎和沈青碰了一杯：“你还是先想想这次的事情，怎么处理吧？” 沈青喝了一口酒，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苟三虎两只烟都抽完了，才听到沈青开口：“不就是名声吗？” “我拿回来就是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三张 姐姐 明珠市的夜晚灯火璀璨，不知道有多少故事正在发生。 檐下一间名为“悦己”的包厢里。 周谛听见大家还没有到，就围着包厢转了一圈，拍了十多张照片。 手机p图软件美化一下，就凑过来问沈青：“沈导，你看我这拍的还行吗？” 沈青稍微扫了一眼：“你把桌凳都给p歪了，你自己说呢？” 周谛听赶紧修图。 过了一会儿又凑过来问道：“沈导，你看我这文字怎么样？” 沈青瞄了瞄：今天又来檐下吃饭了。哎。还好是新包厢，不然真不想来。 “你这发朋友圈的东西，过来问我干吗？”沈青觉得周谛听意有所指。 果然，周谛听脸上露出贱贱的笑容：“这不是沈导你段位高，想要找你指导一下嘛？” “少发这些东西，会出事的。”沈青可是有亲身经历的故事。 “沈导，你就行行好。我来一次檐下不容易。”周谛听怕沈青不答应，立刻求着。 年轻人，没吃过亏啊。 沈青挥手让周谛听把手机拿过来。 他在上面打字：和这家店的老板说过多少次了，唱片要经常换。每次来都是这几张，听腻了。（愤怒的表情） “你照着我写的，去拍一张留声机的照片，顺带着把旁边的包厢名拍进去。” “记得地址定位成檐下。” 周谛听细细琢磨了下，竖起大拇指：“沈导，凡尔赛公主非你莫属。” “滚你丫的。”沈青笑骂了他一句。 没多一会儿，大家陆陆续续就进了包厢。 可岚今天特别艳丽，粉嫩的脸颊上，红唇耀人。 短发边夹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银色发夹。 搭配全黑的丝质长裙，高冷御姐和可爱少女的交织感，非常浓烈。 按照惯例，等大家坐下后，沈青发言。 很简单。 “《星期七》很成功，大家前段时间辛苦了。今天就好好玩吧。” 挥手让服务员上热菜。 “沈导，我越来越喜欢你这个老板了。”刻舟求剑立刻叫道，他不能每次都让周谛听那家伙抢先。 周谛听冷笑一声，对着沈青真诚的说道：“沈导，我永远会比刻舟求剑那家伙的喜欢，多一点。” “可恶，又输了。”刻舟求剑听到周谛听的话后，握了握拳头，砸在桌子上，恶狠狠的说道。 “我年纪大了，你们这种年轻人二次元风格的话，还是别对我说的好。”沈青让这两人赶紧闭嘴。 正当众人如上次一样，互相推杯换盏的时候，包厢忽然暗了下去。 一道直光束从天花板的一盏射灯中出现。 照在包厢的门口。 门缓缓打开，一个留着唏嘘胡渣子，身材高大的帅气男子，背着一把木吉他，走了进来。 “在不被记得的岁月里，我最想你。” “在所有碎梦的景色里，我最爱你。” 边走，边用手拨动吉他。 唱着歌。 朝着可岚的方向走去。 沈青只一眼就明白，这家伙的意思。 果然，可岚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眼神里透着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周扬，你赶紧给我停了。”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气得声音都抖了。 “可岚，我还没唱完呢。”这个叫做周扬的男人，立刻挥手让服务员把灯打开。 包厢里重新恢复了明亮。 “可岚，你先别生气。等我这首歌唱完，你肯定会喜欢。”周扬的眼里只有可岚，作势又要弹吉他。 “这首歌叫《喜欢你》。” “你喜欢鬼去吧。”可岚忍不住骂道，气的胸口浮了浮。 手指着门口的方向：“赶紧给我出去。” 周扬见可岚真的生气，立刻认怂：“可岚我回头再唱给你听。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声：“对了，我和服务员说过，你们包厢的费用记在我账上。” “我差你这点破钱吗？”可岚最后骂了一句。 等周扬走后，可岚回过神来，见大家都在望着自己，脸上的尴尬显而易见。 “其实吧，我唱歌也很好听的。”说完这句话，沈青立刻冲周谛听甩了个颜色。 周谛听不愧是自称最了解沈导的男人，立刻接话：“沈导，你就别扯了。上次我们去唱歌，你死活都不肯唱一首。” 在场的人都有趣，纷纷打起了圆场，顺着周谛听的话接下去。 “是啊，沈导。我觉得你不开嗓还好，一开嗓我们这边等倒下一大片。” “沈导，你这纯属于吹牛，我不信~” “对对对，这里面应该只有刻舟求剑能和你比了。” 刻舟求剑寻找说这句话的来源，发现果然是周谛听这王八蛋之后，立马怒骂道：“你放屁，我唱比你好。” “你才放屁呢。” “滚，我不和你说话。” 随着简单的几句对话，大家仿佛都忘了刚才的事情，接着喝酒。 可岚坐下待了几分钟，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饭桌上后，就起身走出了包间。 来到檐下出理由。 沉默了一小会儿。 “走吧，你不是说我不认识这个男人嘛？”柯可欣拉开房门，“我现在就去认识一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柯可欣 沈青坐在楼下的包厢里，酒都喝了两圈，发现可岚还没回来，有点奇怪。 不知道可岚干嘛去了。 就在他准备打个电话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一个陌生的女人。看着很漂亮，也很高。 白衬衫，黑西裤。耳朵嵌着纯色的黑珍珠。 头发扎了个简单的马尾，才把自带的气场稍稍降了点下去。 紧接着，可岚的身影就出现在后面。 “这是我姐姐，听说我们工作室刚开业，就过来看一看。”可岚和大家介绍。 脸上带着笑意，一点都没有在楼上的气愤情绪。 “噢，噢。” 周谛听最有眼力见，立马就站起来，对着柯可欣鞠了个躬：“柯制片的姐姐，你好。” 这家伙的脸上满是通红，看上去有点醉了。 声音还挺大。 柯可欣是那种攻击性的美，虽然带着笑意，但总感觉让人有点不自在：“你也好。” 说着，就叫门口的服务员搬了张椅子，入席。 坐在可岚的旁边。 柯可欣表现的很大气，举着酒杯，倒了点酒，对大家说道：“我叫柯可欣，不请自来，先喝一杯。” 把酒杯放下。 “刚才岚岚她没有说全，我是她姐，也是这家店的老板。以后大家想要过来这边，提前和我说下就行，保证有位置。” “嚯！” 钱保钱惊讶的叫了声：“柯制片，你竟然这么有钱？ “藏得好深啊。” “呀，可欣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柳乔第一次来檐下，但却不是第一次听说这家店。 知道这是明珠市最出名的一家私房菜馆。 非常贵，也非常难排队。 柯可欣看了一眼柳乔：“当然是真的。我从来都不会骗美女。” 柳乔的表情一下就局促起来，耳根子都红了。 “我听岚岚说，你们这是工作室开业第一天？”柯可欣向大家问道。 作为一个女人，她的社交技巧非常成熟。没有盯着对面的某个人看，而是轻轻把脑袋转动下，和视线内的人对视一眼，马上分离。 这样对面的人，都会以为是在问自己。 大家不会有刚见面的生疏尴尬感。 刻舟求剑就是如此，他以为柯可欣是在问自己：“是的，今天不止是沈导和可岚姐的工作室开业，还是沈导之前那部短片的庆功宴。” “沈导？”柯可欣见是刻舟求剑回话，就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问道。 “岚岚和我提过，说是她工作室的合伙人。我听说他还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导演。” 说着，就向四周微微看了看，似乎要发现哪一位是沈青。 但其实沈青和她之间，就隔着一个可岚的位置。 刻意没有看向那个方向。 “我就是沈青。”沈青没让柯可欣等太久，对她说道。 柯可欣顺着声音，把视线集中在沈青身上，没有像很多女人一样先打量，而是直接就露出笑容：“久仰大名。” 沈青谦虚了下：“这可谈不上。” “沈导，你这可谦虚了。”周谛听一听这话，立刻就大声表忠心，“柯制片的姐姐你不知道。我们沈导可是现在华夏范围内最出名的广告导演。” “我知道啊。《留下我》和《星期七》我都看过。”柯可欣看了一眼周谛听。 周谛听刚想描述沈青的辉煌历史，直接哑口。 “好像我来了以后，你们气氛都不活跃了。”柯可欣坐在位置上，对门口的服务员打了个眼神。 服务员立马走了过来。 “今天是岚岚工作室第一天开业，还是你们的庆功宴。” 看着站在旁边的服务员说道：“你们想吃什么就和她说，千万不要客气。” “不然岚岚该骂我了。” “说我过来打扰了你们的兴致。” 周谛听一听还有这好事，立刻叫道：“柯制片的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柯可欣轻笑。 “好嘞。”周谛听从来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立刻就叫服务员上龙虾。 大龙虾。 随着周谛听的带动，这些酒鬼纷纷开始碰杯。 一片说话声中，柯可欣倒了一小杯酒，敬了沈青：“沈导，祝你和岚岚的工作室，越来越好。” 沈青端起酒杯，虚敬了一下。 把酒吞进肚里后，才说道：“叫我沈青就好。我和柯制片关系挺好的。” 柯可欣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和岚岚的关系不错。但你是岚岚工作室的合伙人，又是她的长辈，这么叫不礼貌。” 可岚憋了一肚的火，实在听不下去，转头冲着柯可欣说道，语气稍微大声了点：“沈青才30岁，哪里来的长辈？” 柯可欣先露出一丝丝惊讶的表情，接着就眼带歉意的看着沈青：“实在是不好意思，岚岚她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我以为。” “嗨。” 柯可欣看似在说自己：“我这人从小就不太会讲话。” “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青的眼皮跳了下，这女人说话，怎么根根带刺呢？ “你放心。”沈青之前听可岚说过一点她姐姐的事，没想到是这性子。 沈青看着柯可欣，很认真的说道：“我会往心里去的。” 柯可欣听了这话，楞了下，立刻就笑出声来：“你还挺幽默。” 可岚怕她姐姐又准备作什么妖，赶紧催促柯可欣：“姐，我们这是公司同事聚会，你待在这里像什么话嘛？” “大家都是说剧组之前拍摄的事情，你听着肯定也没劲。” “再说了，你餐厅不是还有很多事情？” “你就让我自己玩一会儿嘛。” 虽然可岚的语气像是撒娇，但是柯可欣知道妹妹的心里，已经快要忍不住骂出声来。 她看着可岚这维护沈青的模样，暗地里悄悄叹了口气。 “好吧。” 柯可欣站起来对大家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柯制片的姐姐，你这就走了啊？”周谛听倒不是舍不得柯可欣，而是担心她走了就不能随便叫东西吃。 柯可欣一眼就看明白这小男孩的心思：“放心，我走了以后，你也可以随便点的。”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小周，你真是头猪。只知道吃。”刻舟求剑从一堆海鲜壳中抬起脑袋，大声嘲笑周谛听。 “小周也是你叫的？”周谛听立刻回怼，“也不数数你自己吃了多少，还说我是猪？” 柯可欣转头看向沈青，认真的说道：“沈青，很高兴认识你。” “我先走了。你别让岚岚喝太多酒。” 沈青点点头：“我们又不会劝柯制片喝酒，你放心吧。” 柯可欣闻言轻笑：“希望吧。” 走出了包厢。 “呼~” 可岚见到门被关上，才松了口气， “有这么紧张吗？”沈青觉得好笑，可岚这也太怕她姐姐了。 “你觉得我姐姐怎么样？”可岚喝了一杯柠檬水，冲散了点怒气，问沈青。 可岚当然不是问长相。 “性子看起来不太好相处。”沈青凭着第一印象，诚实的说道。 可岚轻轻嘀咕： “她哪里是不好相处这么简单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 三步走 第二天一大早，沈青就来到青岚影视工作室。 打开门，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 晨光透过窗子，照耀在空旷的办公室内，金灿灿一片。 “这就是我事业的了吗？” 沈青趁现在还没人，就打开电脑，在千度上搜索‘导演沈青’的关键词。 首页的信息，立刻显示出来。 “《星期七》导演沈青，妄图颠覆华夏传统文明” “沈青，一个真正的伪才华导演” “儿时玩伴揭秘，关于沈青的三百六十五条罪状” “简历造假，短片邪典，沈青究竟是不是反社会人格？” “《星期七》掩盖下真相，浅谈高智商犯罪者沈青” “沈青，滚出导演圈” 一大片抵制沈青的新闻通稿，压过了《留下我》或者《星期七》的评价。 沈青两部广告片，对美奥的帮助很大。创意走心的新媒体广告方式，已经被甲方圈子逐渐接受。 美奥在这些甲方看来，是这种广告类型的第一乙方人选。 头名，就是沈青。 现在称呼沈青一声为广告圈道：“不就这些事情？” 可岚简单扫了一眼：“我看过这些新闻了。” “你怎么想？”沈青问可岚。 可岚思考了会儿：“之前你不是说我们工作室的首要目标，是活下来吗？” “对。” 沈青点头：“电影的周期太长，我们不能一直垫钱来经营，这样不利于一个公司的良性发展。万一电影出来，票房不理想，怎么办？” “开公司就得做好最坏打算，我们得有退路。” “我们必须招几个有经验的广告片导演，多去接接甲方的案子，维持一下收支平衡。” “我现在在广告圈的名气很大，到时候只要我出面提案，拿下案子的概率不小。” 可岚点点头：“沈青，你现在的坏名声只是人品问题，不是业务能力问题。” “我根据你的建议，已经去联系过近期需要制作广告片的大甲方，他们的回馈都是说非常信任你。” “这些公司的领导，都说只要你沈青肯出手，价格好商量。” 沈青看了一眼可岚，见她有点欲言又止。 “你就直说，还有什么话？” 可岚轻轻叹了口气：“但是，他们要求你不能用原名，也不能说是自己拍的。就怕到时候因为你的名声，引起争议，进而影响公司形象。” “简历造假，加上你被扣上西方文化入侵者的大帽子。这两件事，已经足够让非常多的人，潜意识抵制你了。” “看过你的短片，对你有好感的人数，可远远比不上抵制的。” “更别提那么多没看过你短片的普通人了。” 可岚说到这，坐在椅子上，看着沈青：“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青想了想，问可岚：“这些人真的说，只要我改名就行。” 可岚点点头，她之所以开始不想说，就是知道沈青听了肯定不答应。 果然。 “哈哈哈” 沈青乐了，笑的很大声：“一个导演，不能在自己的片子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亏他们想得出来。” “他们会让自己亲生儿子，和别人姓吗？” 沈青的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我这辈子，只会叫沈青这个名字。” “沈导，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周谛听揉着眼角，走了进来，“我大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了。” 沈青回道：“刚听了个笑话，觉得还挺好笑的。” “沈导，那你也讲给我听听呗。”周谛听立刻凑过来。 沈青瞪了他一眼：“还想听笑话？昨天在檐下把脑子都吃坏啦？记得今天开始收集院线电影的资料。” 周谛听撇撇嘴，把包放在位置上，小声嘀咕：“就知道骂我。是柯制片的姐姐说随便吃的。” 随着周谛听的到来，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出现。 沈青稍微交代一下工作，就挥手让可岚到沙发上，继续刚才的话题。 沈青给两人冲了手磨咖啡：“可岚，我现在有两件事得交给你办。” 可岚抿了一口，夸道：“沈青，你的手艺渐长。咖啡的味道刚刚好。” “说吧，什么事需要我做？” 沈青手摸着沙发的靠垫：“第一件事，就是我需要知道，现在普通人对我的差评里，大部分是因为简历造假还是《星期七》的文章？” “现在两种声音合在一起，我有点分辨不清楚。” 可岚点点头，把咖啡放下，看着沈青：“我去做一个数据统计收集，看看具体的情况。” “但是以我的估算，绝大部分应该集中在公知发表的《星期七》文章上。” “简历造假的事情，不可能会这么严重。何况，标题和文章内容，都写了个疑字。” “他们并没有美奥相关的简历资料。” 沈青也觉得应该是这样：“你去搜集数据的时候，顺便再帮我做件事。” “找几个最大的，发表《星期七》宗教言论的新闻媒体，通过青岚工作室的名义，挨个发律师函过去。” “还要把我们的工作室官方微客，微聊公众号都建立起来，在上面发出相关声明。” 可岚疑惑的看着沈青一眼：“这些大媒体的小编都经过专业培训，知道他们的言论并不触犯法律，你发一份律师函有什么用？” 沈青笑了：“有没有用另说，我们的姿态是要摆出来的。” “《星期七》这件事，我们绝对不承认。” “谁再拿这件事说我们，我们就给谁发律师函。” 可岚点点头：“那简历的事情怎么处理？” 沈青想了想：“先冷处理吧。不回应不申明。” 说着，就想抽烟。 烟鬼就这点不好，思考的时候，手上总会自然的想夹点什么。 “想抽就抽，别在意我。”可岚把烟灰缸往沈青的方向推了推。 沈青点了烟后：“第二件事，比较麻烦。” “可岚，你去联系一下现在华夏官方的慈善组织，问他们有没有近期想要做公益广告的需求？” “如果官方没有，就找影响力最大的民间慈善机构。” 沈青的烟刚吸两口就灭了，过个瘾就行。 “公益广告？”可岚疑惑的看着沈青：“你不是都说要进军电影，怎么还想拍短片？” 沈青摇摇头，回答：“电影哪有这么容易？前期筹备就得很久。再说这次的目的不一样。” 他知道可岚肯定不理解，又进而问道：“可岚，你知道为什么，很多计划都叫三步走吗？” 自问自答：“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医生都会叫他走一走。而医生，只看这病人走前三步，就知道他稳不稳？” 可岚原以为沈青会说出什么大道理，结果是这歪理，没忍住伸手掐了他一下：“胡说八道。” 沈青赶紧把身子往外移了点，才对可岚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一部出头，一部拿奖，最后的这一部嘛。” “我们来感动华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钢琴界的哑巴姑娘 可岚闻言想了想：“三步走计划听着还行，但是你还没回答，我们为什么要拍公益短片？” “可岚，你知道娱乐圈有个明星叫万海阳吧？”沈青问她。 可岚点点头：“成名很久的一个演员，我还挺喜欢的。” “万海阳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几十年间修建了近千所教学楼，帮助数以万计的学生走出大山，能够依靠自己的努力，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沈青接着说道：“在华夏，他的路人缘非常好，即使拍过很多烂片，但是大家都没有骂过他。” “如果有人喷万海阳，无数的路人粉丝都会站出来，自发维护。” “他是一个太阳都晒不黑的男人。” 沈青说到这，看了一眼可岚：“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公益圈是最能刷声望的一个圈子。”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企业名***英人士都拼了命要混入这个圈子？除了真的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还有积攒人脉，获得名声的目的。” 可岚知道沈青的想法，就是通过公益广告来提高名声，把之前《星期七》和简历造假造成的恶评，彻底洗干净。 “真的能洗吗？”可岚不是很相信。 沈青看着可岚：“只要我们的名声上去了，就能让人们相信《星期七》并没有那些公知所说的意思。” “人相信你的时候，什么都会信。不信的时候，什么都不信。” “这就是人。” 可岚听了，问沈青：“那到时候，简历造假的事情怎么办？” 沈青笑了笑：“秘密。” 可岚瞪了他一眼，换了个话题：“沈青，你就不怕又有公知发文章，说你这是带有功利性质的慈善吗？” 沈青笑了：“我做广告推广公益，其中有没有个人目的，对慈善来说有区别吗？” “那些企业家捐钱给山区，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理想，有什么不一样？” “公益嘛？我们只看受益的一方，有没有得到实际效果就好。” “我们总要求别人是圣人，可圣人首先也是个人啊。” “七情六欲，不就是人的标志？” 说到这，沈青就打住，扯远了。 “放心吧，这次保证洗的白白净净。”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回到办公桌上，看着工作室的众人说道：“大家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我们开公司的第一次头脑风暴会议。” 周谛听第一时间响应。 “啪” 就把电脑合上。 刻舟求剑心里一慌：该死，又被这家伙抢先了。 …… 沈青站在写字板前，看着坐在位置上，盯着自己的众人，说出了会议的第一句话：“大家的工作，现在开始要两手抓。” “一手抓前期的剧组筹备，之前安排下去的工作，希望大家尽快完成。” “另一手，则是要尽快推出工作室的第一部短片。” “我定位是公益片。” 说着，就拿起手写笔，在上面写下两个词：公益、题材。 “大家先试着说一下，你们认为一部公益短片，应该从什么题材入手，才能引起广泛的共鸣？” 一只小手率先举起来。 是柳乔。 “柳乔，我们不在美奥了。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家人，以后开会，不用再举手。”沈青朝她看去，“直接说就行。” “好的，沈导。”柳乔原本想站起来，听到沈青这么说，就坐在位置上说道。 “我觉得从爱情题材入手。” 她看着沈青：“爱情一直都是亘古的话题，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能引起大众的共鸣。而且沈导你第一部短片，不就是拍的爱情片嘛？” “爱情？”沈青没说对错。 “还有其他人要说的吗？” “沈导，我觉得亲情比爱情更能引起共鸣。”刻舟求剑一般在会议里都不发言，这次意外的说了声。 “因为我家庭环境的原因，父母关系一直不太好，亲情是我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刻舟求剑的语气有点低落，。 “刚才柳乔说的爱情，也很好。但是我这人没谈过恋爱，平常不太喜欢看爱情电影。” 说到这，钱保钱点着大光头：“我认为刻舟求剑说得对。爱情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但是亲情是大部分人都体会过的。” 沈青还是没说对错：“还有其他人要说吗？” “剩下的是不是就是友情了？”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没再说话，沈青才接着开口：“你们说的挺有道理，但都太局限。” “这些感情里，总会筛选掉一部分人。” “比如说爱情，没谈过恋爱的，感情不顺利的，对爱情失望的，这些人就不会选择看这部短片。” “亲情和友情也是如此。” 沈青在手写板上又写下一个词：梦想。 “我想所有人都应该有过梦想吧？” 众人点点头。 “我以前特别想当一个科学家。”周谛听见之前都没发言，这下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想去送外卖。”李如的就是这个小女孩。” “我记得，我看过那女孩子的采访新闻。”周谛听立刻就叫道。 钢琴女孩叫陈倩，是个sc区县的孩子。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被一个教育辅导机构的老师发现，在空闲时间教授她钢琴技巧，十三岁参加华夏琴键杯钢琴比赛，获得少儿组第一名，以此走上钢琴家的道路。 一步一步，终于有机会站在国际的舞台上。 钱保钱立刻也说道：“这么一说，我记起来这件事。当时我还觉得这个小姑娘特别励志。” “对对，我也记得。” “我看过采访视频，这姑娘长得很乖巧，还特别害羞。打手语的时候，还怕记者不懂，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意思。一看就是好女孩。” 沈青点点头：“我们这次，就拍她的故事。” 说着，就在手写板上写下最后一个词：ican。 “这部短片，就叫做《我能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 段主任 办公室的众人工作后，沈青把可岚拉到一边：“这次的短片非常重要，不仅是我们工作室迈出去的第一步，还承载着洗白我名声的作用。” “尽可能。我是说尽可能，一定要找华夏官方的公益组织。” 可岚皱了皱眉头：“官方的公益组织我不太熟，但是我认识绿植树的负责人，可以直接找他们，合作成功的概率很大。” 绿植树是华夏最大的几家民间慈善机构之一，依托华夏用户量最高的一款手机支付软件，被民众广泛了解。 沈青摇摇头：“我们优先官方。” “为什么？”可岚问道。 沈青给出了答案： “因为官方才能把这部片子的能量发挥到最大。不说其他，单单就播放渠道来讲，官方有足够的能力让《我能行》进入华夏台播放。” “之前我们的短片都是在网上渠道，传播范围天然受限。这次的片子好不容易有正能量属性，那还不得趁机在电视台播放啊？” “电视永远都是华夏最广泛的传播渠道。” “行。”可岚见沈青这么坚持，“那我拖人去找找关系。” 沈青“嗯”了一声：“可岚，你知道这次的短片，还有第三个目的吗？” 可岚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到工作室的人都在低头忙工作后，就向沈青伸出了右手。 手掌朝上。 沈青下意识的握住了可岚。 可岚赶紧把手抽出来，朝沈青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我是要gaga。” “什么是gaga？”沈青被可岚这个gaga给萌到了。 可岚瞪了沈青一眼：“就是你之前给我的开心果。” 沈青愣了愣，没忍住直接噗出声来：“开心果叫gaga？” “对啊。”可岚点点头，做了个咬牙齿的动作，“开心果咬在嘴里的声音，不就是gaga。” 沈青乐的都咳嗽了，赶紧起身，去给可岚拿gaga。 可岚接过一颗，放进嘴里，gaga两声：“你刚才说第三个目的是什么？” 沈青被可岚萌坏了，稍稍回了神后才说：“这次《我能行》的时长应该在十到十五分钟，比之前两部短片都要长。” “场景的需求和人员数量也更多，已经偏向电影长片的拍摄要求。” “你不觉得，这是很好的练兵机会吗？” 可岚连续咬了十几颗开心果，腮帮子有些酸：“所以你的意思，是为搭建完整的电影剧组做预演？” 沈青点点头。 “噢。”可岚明白了，“你这么说的话，这部短片还非拍不可了。” “我在官面上认识的人不多，但是我可以去求我姐姐。”可岚觉得时间还挺急，就把剩下的开心果塞回沈青手里。 “你姐姐不会为难你吧？”沈青担心的问了句，昨天柯可欣的性格，可看着不太好。 “那是我亲姐姐，你担心个什么劲？”可岚白了沈青一眼。 沈青无语。不是可岚自己私底下，说她姐姐坏话的吗？ …… 五天后，早九点。 京都市，一所办公楼前。 可岚在门卫处打了一个电话，才被允许进入。 走了几分钟，来到一个办公室前。华夏慈善总会-公益援助部门。 “咚咚” 沈青轻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请进。” 这才轻轻转动门把手。 “段主任，我是柯可岚，昨天和您联系过的。” 段主任年龄约莫45，圆脸大耳垂，带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见到可岚后，就站了起来。 个子不高。 “柯制片你好。”推开椅子，向前走了两步，和可岚握了握手。 “这位是？” “段主任您好。我是沈青，也是这次公益短片的导演。”沈青边说着，边伸出了手。 段主任握了握后，就指着沙发说道：“你们先坐吧，我给你们泡茶。” 沈青和可岚坐下后，段主任问道：“我看你们应该是很早的班级飞过来，给你们的茶叶放不多。” 说着，就把两杯茶端了过去。 “不要喝太浓，对肠胃不好。” 段主任重新坐下，看着沈青抿了一口：“怎么样？评价一下吧？” 沈青点点头：“我这人粗，只知道是绿茶，好喝，其他的就不班门弄斧了。” “哈哈” “其实它就是简单的绿茶。”段主任被沈青的话，说的轻笑了声，“小伙子挺实诚。” “段主任，之前我在电话里和您说过，也给您看过我们的方案。”可岚适时的接过话语，“今天特地过来就是想听听您的指导。” “毕竟在公益这圈子里，您比我们有经验的多。” 段主任一听说到正事，就把笑容敛了下去。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上面写着《青岚工作室公益短片方案》。 打开以后，又仔细看了会儿，才对着沈青说道：“这个剧情是你自己想的吗？” 沈青点点头：“段主任，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慈善，自己也时常捐款给一些公益机构。” “这不是之前听说过钢琴女孩的事迹，觉得特别感动，就想着能不能为聋哑人群体做点什么？” 说到这，沈青有点不好意思：“段主任，不瞒您说。我写了三个剧情，这个感觉是最满意的，才敢拿给您看。” 听到沈青的话，段主任扶了扶眼镜架：“看着你年纪不大，能有这份心，非常难得。” “我们华夏慈善总会，每年都要对外拍摄三到五部公益宣传片，单单就剧情来说，这是我见过最完整也最感动的。” “段主任，沈青他对这个片子非常有用心。”可岚在一旁说道，“我每次问他剧本好了吗？他都说还可以更好。” “小伙子非常不错。”段主任点点头。 然后适时看着沈青，问道： “之前沟通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这部公益短片的导演是你。还特意上网去查了你的资料，发现你竟然是非常出名的广告导演。” “你这么优秀的导演，平常手里的商业案子一定是接到满，现在却能主动过来帮助我们拍摄公益短片，我真心的感到荣幸。” 沈青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段主任去搜沈青的资料，一定会看到负面消息。 她这个话可不是简单的表面意思。 从和段主任前面的交流来看，加上从事慈善总会的工作来看，她应该不喜欢弯弯绕绕。 沈青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段主任，我和您说句实话。” “噢？”段主任疑惑的问道，“难道之前都没有和我说实话？” 沈青摇摇头：“之前说的也是实话。” “我是想告诉段主任一件事。” “不知道段主任您看过我前一部短片，《星期七》没有？” “我原本只是为了追求艺术效果，没想到被一些人扣上西方文化入侵的帽子。现在真是想摘都摘不了。” 说到这里，沈青的情绪表现微微激动和委屈：“我主动说这些话，是怕段主任以后知道会误会我。我本人绝对是一颗红心向华夏，并没有那些人说的意思。” “我非常爱这个国家，爱这片土地。” “我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攻击我？” 段主任盯着沈青看了一会儿，才点头说道：“网上的信息真真假假，让人很难辨别。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你的剧本非常不错，完整的故事剧情，正能量的结尾。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充沛的感情，对山区贫困现象的关注，对残疾人群体的关怀。” “不是真心真意的感情，写不出来这样的剧本。” “我也是坐办公室，搞文字工作的，这点欣赏水平还是有的。” 说到这，段主任对沈青笑了笑：“我看过你前面的片子了，水平很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不要浪费这个剧本。” 沈青“嗯”了一声，对段主任很认真的说道：“段主任，您放心。我肯定用最真的心，去拍这部公益片。” 段主任点点头，表示相信沈青：“我们慈善总会的预算一直都非常有限，最多只能有20万的投入，和你平常接的商业广告不能比。” 沈青赶紧说道：“段主任，已经足够了。这是公益范畴，我不会从中牟利的。” 段主任轻轻笑了声，对沈青摇头：“你想哪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抚了下眼镜架，目光锐利而温和：“沈青，那我就先替华夏慈善总会，感谢你的帮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八章 陈倩 钢琴届的哑巴姑娘，陈倩。 15周岁的时候，参加李斯特（荷兰）国际钢琴比赛的少儿组比赛，没有获得名次。 听着不怎么样。 但其实在华夏国内的钢琴界，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成绩。 陈倩先后参加过数个华夏钢琴大赛，并在李斯特（华夏）选拔赛上获得少儿组a组一等奖，才能有机会去往荷兰。 算一算，今年正好是16周岁，再想参加比赛就会被分到青少年组了。 “沈青，我们去找陈倩，是想要获得她本人的拍摄同意吗？”可岚坐在飞机上，向空姐要了两个靠枕。 自己一个，给沈青一个。 陈倩的家在中西部，山城市的区县。 “不止是这样。”沈青把靠枕放在脖子后面，动了动。 “我在想，要不要让陈倩自己本色出演。” “女主角？”可岚作为电影制片，虽然专业性知识懂得不是太多，但也知道素人演员是非常难调教的。 最基本的根据摄像机站位，什么时候出框出画都不明白。 手把手教很耗时间。 “沈青，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沈青每次坐飞机都觉得腰痛。过了三十岁，身体的感觉更加明显。 调整半天后才舒服点：“我之前写剧本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这种年纪的小女孩演员，在圈子里应该不多。如果还想演出陈倩本人的朴实感，受到歧视时的痛苦感，咬着牙为梦想坚持的奋斗感，就更难了。” “既然都是难，为什么不先看一看陈倩本人？” “噢。”可岚表示自己明白。 沈青这段时间很累，不仅要筛过往十年的院线电影数据，拉一些大热的票房爆款，还得负责审核同事交上来的剧组人员资料。 一些重要的剧组人员，都得他亲自面试，才能敲定。 坐上飞机的座位没多久，就有点昏沉。 “轰隆”的起飞声都阻挡不了困意。 可岚见沈青很快睡着，就挥手让空姐多拿了一条毛毯。 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 “这就是陈倩的家吗？”沈青和可岚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才到陈倩的家门口。 县城，lc区。 一条破旧的街道，路上的排水沟堵住了，正冒着泽泽的污水。 一个低矮的平房前，有一个很小的阳台，很干净。上面种了一些绿植。 春天到了，有几棵已经开了小花朵。 “是这里没错。”可岚看了眼手上的资料，显示的是这个地址。 “她不是都出名了？怎么还过得这么拮据？”沈青怀着疑惑，轻轻敲开房门。 “嘎吱” 门开了。 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穿着一身校服，洗的很白。 见到面前站着两个不认识的人后，惊讶的张了张小嘴，然后挥手比了个手势。 沈青指了指她：“你是陈倩吗？” 陈倩点头。 沈青又指了指自己：“我叫沈青，这次过来找你有点事情。” 陈倩恍然大悟，然后把门拉开一些，身体侧向一边。 房内的装扮很简单，就是九十年代普通人家的装修。 白墙水泥地，但看着很清爽。 沈青还发现在客厅的角落，专门设了一张桌子。木桌，上面用斑点桌布盖着，有几个金灿灿的奖杯。 很为显眼。 陈倩很懂事，客厅唯一一张沙发，让沈青和可岚坐下，然后就到厨房拿了一个红色的热水瓶，给泡了两杯茶。 沈青接过杯子，发现胖粗形状的水杯玻璃上，有许多浅蓝色花朵。 好多年前的款式了。 见陈倩一直盯着自己，沈青赶紧喝了一口，水比较烫。他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谢谢你，好喝。”沈青吞了下去，立刻对陈倩露出笑脸。 陈倩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然后对沈青打了手势。 沈青不明白，就掏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下：要不我们都用文字来交流？ 沈青事先准备了两支笔，一支给自己，另一支递给陈倩。 陈倩赶紧点头，接过笔后写道：哥哥，你的字真好看。 抬头看了沈青和可岚一眼，继续写：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沈青：你爸妈都不在家吗？ 陈倩摇摇头：他们出去工作了，迟点就会回来。 沈青轻轻点头：我是一个导演，这次过来找你，我是想把你弹钢琴的经历拍成电影。 陈倩看到沈青写的内容，惊讶的捂了捂嘴：拍电影？是电视上那种电影吗？ 沈青点点头：是的，你喜欢吗？ 陈倩：我很喜欢看喜剧片，可以笑。虽然我发不出声音。 写到这，陈倩疑惑的看着沈青：哥哥，你为什么想把我的事情拍成电影？ 沈青想了想：因为我觉得你很棒。 陈倩看到这句话，瞬间就害羞了，拼命打着手势。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写道：导演哥哥，我不好的。之前那次比赛，我都没有拿到名次。 沈青摇头，竖起大拇指，重复写了一遍：你很棒。 陈倩轻轻咬了咬下嘴唇。看着沈青，也摇了摇头。 沈青换了个话题：我之前听别人说，你好像现在都不想弹钢琴了？ 陈倩这才写道：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沈青明白，这小姑娘是见识到李斯特国际比赛的各种钢琴天才，心里产生了对自己的怀疑。 沈青想写些鼓励的话，但是笔尖刚落到纸上，就停了下来。 因为根本没用。 这时候，门口有了开门的声音。 陈倩一下就跑了出去，开门。 她父母回来了。 陈倩接过母亲手上拎着的菜，走了回来。 沈青扫了一眼，发现菜篮里只有一些青菜和红辣椒。 陈倩的爸妈见到房间里有客人，惊讶的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来。 和陈倩一样，也在比着手势。 沈青明白了，陈倩的哑巴是遗传的。 这件事没有被那些记者写进新闻。 当天的交流非常困难。 陈倩爸妈的手语表达，全靠陈倩在纸上转述。 父母总比小孩子考虑的多。 沈青向他们展示了来自慈善总会的盖章拍摄合同后，陈倩的爸妈才相信沈青的来意。 陈倩的母亲搞清楚状况后连忙出门。 客厅里就留下陈倩和她爸爸。陈强。 一个很老实的山城男人。 个子不高，黝黑的脸庞，上面因为常年劳作，有了许多皱纹。 刀刻般。 沈青和陈强问了些基本情况后，陈倩的母亲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块肉。 对着陈倩比了手语，又对沈青笑了笑，才走进厨房。 陈倩懂事的在纸上写下：导演哥哥和美女姐姐，我妈妈说你们晚上一定要在家吃饭。我们家平常的客人很少，他们还没见过导演呢。 可岚不想给这个家庭增加负担，看了沈青一眼，希望他能出言拒绝。 没想到沈青却点头，在纸上写下：倩倩，那哥哥就谢谢你们一家的招待啦。 陈倩开心的露出了牙齿。洁白洁白。 饭桌上的菜很简单，大部分都是中午留下来的。唯一的一盘肉还是刚才陈倩母亲出去买来。 这是沈青吃过最朴素，也最沉默的一顿饭。 所有人都没出声，只有筷子和碗筷碰到一起时，会发出一点点的响声。 陈强陪沈青喝了两杯自酿白酒。他喝酒通常只是举起杯子，对沈青笑笑。 没有打手语。 看出来这一家子，并不习惯陌生人的场合。 白酒入口会呛喉咙，但是能喝出是纯正的粮食酒。 吃完一碗饭后，沈青开始认真的打量着陈倩。 个子瘦小，脸蛋也小，上镜会稍稍拉宽身形，应该会好看。 虽然长得不算很精致，但是眉宇间有少女独有的羞涩感，也有比一般女孩成熟的眼神，更有对未来的不自信和彷徨。 这种天然的气质错觉感，在小姑娘身上非常难得。 至于表演技巧？ 那就试着让她本色出演吧。 自己演自己，总不会太差。 吃别人一顿饭，给她一个机会又何妨？ 沈青笑了笑，问出了饭桌上唯一的一句话：“倩倩，哥哥请你去拍电影好不好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 工作的小问题 从山城回来后的第二天，青岚影视工作室内。 7:00 沈青一大早就过来，在剧本稿上逐字逐句的修改，相关剧情衔接的问题。 之前给段主任看的还是剧情初稿，现在沈青要变成导演常用的，可供指导拍摄的详细文字脚本。 过了一个半小时，工作室的其他人都来了。 “子雨，你先按照我给你的这份文字脚本，作出分镜头画面的初稿。”沈青见罗子雨到了，先挥手示意她过来。 罗子雨接过标题为《我能行》的剧本，十多页的文字资料，点点头。 “沈导，之前你让我找的电影美术，已经有几个人选。”罗子雨怀里揣着剧本，对沈青说道，“你什么时候面试看看？” 沈青相信罗子雨这姑娘的专业素养：“我下午刚好有空，你让他们过来吧。” 所有人的办公都在一张大桌子上，有好也有坏。 好处就是周谛听这些摸鱼能手，被逼着只能认真工作。 坏处嘛，也很明显。 沈青作为工作室的老板，想摸鱼都不太好意思。 大家都安静的在位置上处理工作。 等到下午的周例会开始，沈青问大家手头上的工作怎么样？ “沈导。”周谛听第一个叫苦。 “我和柳乔妹子这几天都在网上查资料，但是有些小众电影的数据并没有公开，搜集很困难。以前认识的朋友，听说我离职以后，也不太爱搭理我们。” 沈青明白，离开了美奥，渠道资源受限这是在所难免的。 “可岚，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你出面，去找找以前美奥的关系。”公司的人脉资源是需要积累的，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只能拜托可岚。 可岚闻言想了想，看着周谛听：“小周，我等下就去联系几条大院线的负责人，让他们给你开开后门。” 可岚的话刚落下，又有人说出了困难。 “沈导，我已经联系过明珠市比较大的几家配音公司。”刻舟求剑赶紧在周谛听之后，发言。 “他们说年初的配音棚资源非常紧张，许多影视剧都在这时候安排配音，需要我们事先定好排期，而且价格一直都谈不下来。” “这样啊？”沈青知道刻舟求剑以前没有相关经历，都是自己在单干，一下子让他接手对外联系的工作，有点不趁手。 “价格先不要硬谈，我们现在是初创的影视工作室，第一次合作难免会有怀疑。”沈青让刻舟求剑首要目的，是找寻能力范围内，最好设备的配音棚。 “我们优先确保品质，谈价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沈青想了想，“至于排期的话，就定在四月中旬吧。” “明白，沈导。” 沈青点点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呢？有什么问题吗？” 李如的问题比较复杂：“沈导，我已经联系了当初在戏剧学院的同学，很多摄影技术拔尖的人都表示没时间，也没有想从原公司离职的意愿。” “只有几个常年跑剧组的自由人，听说你的名字后，才表示自己可以过来看看。” 沈青叹了口气，技术好的摄像是许多影视公司的中流砥柱，确实不容易招揽。 “那你就先让这些人过来，我看看具体的水平。” “反正是选副摄，技术稍微差点也没事。”沈青自我安慰了句。 “嗯嗯。”李如点点脑袋。 沈青想到，李如除了负责摄像，还承担灯光的任务：“那灯光师呢？” “灯光师和摄像师不一样。”李如回答，“他们多数，都是自己在各种制片群里接活，只要给钱就能来。” 在电影剧组里，灯光师的重要性远没有摄像师高，沈青让李如自己拿主意就好。 “这次的短片，虽说时长增加了，但是主要人物还不多。”沈青朝钱保钱说道，“演员的化妆和置景，还是由你来负责。” “我们这次的预算很低，最多给你安排两个打下手的道具师傅。” 钱保钱摸了摸大光头：“沈导，你是要累死我啊？” 沈青没理光头佬的抱怨，转头对罗子雨提醒：“子雨，这次拍摄的时间很急，你的分镜要尽可能快的出来。” 罗子雨已经看完整个文字脚本，“嗯”了一声后：“沈导，那我就熬夜加加班，争取三天时间搞定。” 沈青有点抱歉，对大家说道：“大家这阶段稍微辛苦下。等这部短片成了，我们后续就会轻松很多。” “明白，沈导。” 又说了一些工作的问题后，可岚才过来和沈青说这次制片的事。 “沈青，华夏慈善总会那边的十万前期款已经到了。”可岚翻出工作记录，逐条和沈青对。 “你说我们这次得集体去山城，实地实景拍摄。”可岚提出了钱的问题，“酒店住宿、餐饮盒饭、场景租赁、道具布置、群演费用，这就是一大笔的支出。” “加上剧组人员在扩充，工资数额会成倍往上增长。” “还有，你说这次需要的机位比较多，我们工作室现在只有两台机子，剩下的摄影机都需要外借。普通的机子一天都要800左右，加上三脚架这些配套设备，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估摸着，这预算怎么看都不够。” 可岚见自己问完话后，沈青皱着眉头的模样，又出言说道：“要不我们自己先垫着？反正公司账户里还有钱。” 沈青摇头：“可岚，公司不是这么经营的。哪能一接片子，就自己先出钱的道理？” “这样迟早会出问题。” 说着，他认真的思考起来。 公益广告和一般的商广告不同，似乎可以找公益圈的老板帮忙。 “可岚，你去问问段主任。”沈青对可岚嘱咐道。 “华夏慈善总会那边，能不能帮忙联系山城那边的慈善人士？找一些开酒店或者餐饮公司的老总，让他们帮忙解决这块吃住的开支。” “异地剧组拍摄，只要解决吃住，剩下的开支就不会特别大。” “我的名气，加上慈善总会的面子，应该会有老板愿意提供援助的。” “至于群演，我们也不要花钱。公益圈不是有很多人吗？这些人平常都热爱公益，那就让他们抽空过来演一场戏，应该不会特别难。” 沈青说到这，提前给可岚打了预防针：“可岚，你和段主任沟通的时候千万不要直说，讲讲我们实际遇到的困难就好。” 可岚闻言，瞟了沈青一眼：“和段主任这种官面上的人物打交道，我有经验。” “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青见大家都在认真工作，就轻轻说了句：“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小姑娘。” 可岚眯了眯眼睛。 正当可岚去安排剧组的具体细节时，沈青手机上的信息亮了起来。 我心不允许我脆弱：大叔，我今天来网吧。听李明明这家伙说你都很久没过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疑惑的表情） 沈青：我换了公司，以后都不会去那边。 我心不允许我脆弱：啊？大叔，那你不在明珠市了呀？ 沈青：我在啊。这是我现在工作的地址：金惠大道国贸大厦b栋18层711室。你有空可以过来玩。 我心不允许我脆弱：大叔，说好了啊。等我有空了就过来找你玩呀。 沈青：行。不过这段时间我要去外面出差，等我回来以后再联系你。 我心不允许我脆弱：好吧，大叔。那我等你回来。（委屈表情） 沈青把手机塞回口袋，点了支烟。 缓缓抽了起来。 《我能行》承载的意义太大。 他有点压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章 山城 华夏的3d魔幻城市，山城。 沈青的剧组人员，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奇妙的城市。 从机场路一直驶进城区后，才明白任何导航在山城都不起作用的段子，是真实的。 平房高矮交错。 一列轻轨列车，穿过楼房的中间，呼啸着向前飞驰。 “沈导~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边。”说这话的是钱保钱，在商务车里，话也大声，听起来如同炮仗。 “孙老板，这次得谢谢你帮忙。”沈青握了握手，带着感激的语气。 “这算啷个事嘛？”孙向前对沈青笑着，脸颊上的肌肉都挤到一起。 “沈导，你为公益奉献，我也为公益奉献。”孙向前的笑容没停。 “我们都是一家人。” 沈青越来越觉得孙向前这人，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好商人。 就在沈青这么想的时候，他见到孙向前拍了拍手。 酒店的几个工作人员迅速跑出来。 两人手里拿着红色的条幅，左右展开，上面写着： 热烈欢迎《留下我》和《星期七》的导演沈青，新片拍摄剧组入住世纪汇祥酒店。 孙向前勾着沈青的肩膀，大笑着面对镜头。 对面有一道亮光闪烁。 “咔嚓” 他专门预备的摄影师，按下了快门。 “孙老板，你要拍照直说不就好了？”沈青有点哭笑不得。 孙向前笑着摆手：“我看网上的新闻，觉得沈导你的心气比较重，这不是担心你不答应嘛？” “孙老板，你想多了。”沈青无语。 孙向前安排的酒店房间位置挺好，在六楼，电梯出来的正对面。 这样可以方便剧组人员出入。 不仅如此，孙向前还安排了接风宴。 接风宴上，沈青见到了这次剧组的另一位金主，潘成光。 潘成光是山城一家连锁快餐店的老板，负责提供《我能行》剧组的日常盒饭。 潘老板四十岁的模样，长得斯文，头发略微长了些，不像是这年纪人会留的发型。 “沈导，我和潘老哥可是十多年的朋友。”孙向前是土生土长的山城人，开局先喝酒。 几杯下肚才对着沈青说道： “潘老哥和我，都是老虎会的成员。之前见到慈善总会发在我们山城群的信息，就想着能为这部公益短片做点事情。” 老虎会是华夏范围内，一个大型的民间公益组织。 组织里以各行业的小老板和中产阶级为主，平常除了会出钱做做公益，更多是相互认识，积累社会的人脉资源。 “这次谢谢孙老板和潘老板的慷慨相助。”沈青出于感谢，不可避免的多喝了几杯。 社交场合，有时候确实没办法。 “沈导，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安排个角色。”潘成光心里鄙视孙向前的横幅拍照行为。 他对提高连锁店的知名度没什么想法。 他准备圆自己的电影梦。 “沈导，我这人从小就喜欢看电影，年轻的时候还梦想自己有一天能成为明星。”潘成光和沈青详细介绍了自己的电影梦。 “沈导你不知道啊？前年也有一个电影剧组过来，说是要拍山城人自己的电影，名字就叫《山城故事》。” 沈青真的不知道。 “这剧组忽悠我赞助了十万块，那破导演说是可以让我去电影里讲两句台词，演个配角，结果你猜怎么着？” 潘成光目怀希冀的看着沈青，似乎想要从导演口里知道下文。 沈青稍微琢磨下，就知道这是什么套路。 “后来是不是电影没有上映？”沈青看着潘成光略带着气愤的表情，就试着回答。 “沈导，不愧是行业内的人。”潘成光夸完沈青后，“咕咚”喝了一杯酒，“这破烂电影到现在我都没见过。” “我为了这部电影，把公司的事情都放下两个星期，天天跟着这破剧组跑东跑西。”潘成光越说越气，“我还主动帮他们扛摄影机，搬灯架。” “跑个锤子哦！” 沈青知道，一些小型的电影剧组，会打着拍摄当地本土电影的名义，找本地的一些赞助商。 说是会给产品帮忙打广告，或者圆一些小老板的电影梦，公价普遍只要三五万。 “就连山城这边也没有上映吗？”沈青觉得《山城故事》剧组可能不是骗子，只是没排上院线档期而已。 有龙标，完全可以在山城范围内的几家小电影院上映。 本地政府都会支持这种文化行为。 “有个锤子哦。”潘成光大骂一声，“一个屁都没见到。” 沈青有点想笑：“那潘老板你确实是碰到骗子了。” “后来我就不相信那些忽悠人的电影剧组了。”潘成光说到这里，就看了沈青，“但是沈导不一样，我在网上见过你的片子。” “拍的啷个好啊。” “谢谢。”沈青和潘成光道了声谢。 “沈导，你可得留个角色给我。”潘成光对着沈青干了一杯酒，“我给你的伙食标准按照我们店里最高的来。” “一个盒饭五十块。” “我把盒子都给你打满。” 沈青特别欣赏这种小老板的电影梦：“潘老板，我可只能安排你没有台词的角色。” 潘成光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在电影里能看到自己吗？” 沈青笑了：“当然能，你的脸会出现在画面里几秒钟。很关键，甚至可以说是电影的精华所在。” 潘成光觉得梦想就在眼前，大笑一声：“要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 素人的第一道坎 科班出身的演员，上大学后第一堂表演课，是一个英文单词：nature. 也就是自然。 台词的自然，肢体的自然，身台形表的自然。 华夏的表演老师，喜欢把简单的东西说得复杂，这样才能显得专业，因此创造了“解放天性”的说法。 专业级的影视院校，对演员灌输解放天性的思想，就是表达演戏要自然而然，要彻底放松打开的概念。 但是市面上许多表演培训机构，就有点离谱。 不专业的表演老师，通常会让这些懵懂的，怀着表演梦的学生，拼命进行动物模仿（四肢匍匐，做一只猫的形态或者模仿大猩猩捶胸等等）。 并以此告诉学生们，这是让ta打开内心的枷锁，更快更容易的见到表演门槛。 动物模仿确实能让纯粹的新人学到一些东西，但是用处并不大。 甚至有的老师，更加过分。 喜欢让一个阳刚的男人学娇媚女性说话，让一个害羞的姑娘作出抠脚趾抽烟的动作。 很多学生被解放天性的概念欺骗，觉得这是表演很重要的必修课。 不对的。 解放天性是顺应，而不是违背。 这种教学方式，只会让新人，在歧途里越走越远。 一旦形成习惯，以后再想改就难了。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一点：绝大部分演员的戏路是有局限性的。 老戏骨，就是在最适合自己的这条表演路上，不停的摸索。 而不是整天想着开拓不同的戏路。 为什么专业科班出身的演员，比路边杂七杂八的表演机构培养出来的演员，在镜头里的表演要自然，就是因为这点。 专业院校的老师，能根据演员的外形和性格，找到最适合ta的表演之路。 这也是许多大导演，喜欢启用素人演员的原因。 一张白纸，容易作画。 但白纸，恰恰也是素人的最大问题。 “沈导，我们先去了。”周谛听这些剧组的老人，按照沈青的要求，跟着李如和钱保钱，去寻找《我能行》里面适合的场景。 顺带着可以逛一逛山城。 沈青点点头，嘱咐一声：“记得认真找场地，要是两天内还找不到，我是要骂人的。” 刻舟求剑缩了缩脑袋，大声说道：“沈导，你放心。” 等这些人出门之后，沈青才对着坐在角落，脸上写着小担心的陈倩笑了笑。 “倩倩，你不要怕。拍电影很简单的。” 陈倩闻言，赶紧点头。双手比划着手势，表情里带着焦急。 为了沟通方便，沈青特意拜托陈倩，找了一个手语老师。 老师姓王红，年纪比沈青大一点，和陈倩之前就认识。 她知道陈倩是准备拍电影之后，只要了几百块的费用，说是提供三餐，报销来回打车费就行。 一个挺热心的山城女人。 王红做着同声翻译：“倩倩她说，她怕自己演不好，耽误了你的拍摄。” “她问你，要不换个演员好了？” 沈青摇摇头，对着陈倩很温和的说道：“倩倩，我们先聊聊天呗？” 陈倩点点头，轻咬着下嘴唇，手在衣角不停揉搓。 “倩倩，你爸妈知道你要拍电影了，心里高不高兴啊？” 陈倩听到这句话，放松了些，脸上有一丝丝的笑容。双手挥舞着。 “倩倩说她的爸妈都很开心，让她一定得努力演，到时候叫亲戚们在电视上看她的电影。” 沈青又聊了一些家常，总算把陈倩的情绪安抚住，整个人表现的不那么拘谨。 沈青甚至还学会，导演哥哥的手语应该怎么做。 “倩倩，哥哥给你的钱，你打算怎么用啊？”沈青随口问道，这次他给了陈倩两万块钱的片酬。 其实他原本可以不用给这么多，但是可岚那边计算下这次的开支，发现竟然还有一万的剩余。 两人一商量，各自加了五千。 没想到陈倩听到这一句话后，脸上浮现出很喜悦的表情，门牙都露了出来。 看着沈青不停的比划着。很长一段手语。 沈青只看得懂谢谢两个字，剩下的完全不明白。 疑惑的看了王红一眼，才得到解答。 大致意思是：陈倩要给同样是聋哑人的朋友们，买礼物。还要给家乡当地的残疾人互助会捐钱。 王红翻译完陈倩的话后，对着沈青说道：“倩倩她很懂事，之前弹钢琴赚了一些钱，都被她捐出去了。” “她爸妈没有意见吗？” 王红点点头，只说了一句：“倩倩爸妈和我认识的早，他们都是好人。” 沈青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一家子，在陈倩出名后，还过得比较拮据？ 沈青想了想，对陈倩认真说道：“倩倩，你很棒。” 陈倩闻言，脸都红了。 沈青没再闲聊，而是找孙向前提供了酒店内空闲的会议室，把桌椅清空后，左中右三个方向都摆了摄影机。 沈青让陈倩站在最中间：“倩倩，我现在教你，演戏是怎么一回事？” “你先做一个平常从家里出门上学的过程。” 说着就让王红站了过去，配合一下：“你现在想象王红阿姨，就是你的母亲。” 陈倩努力的点头，手指搓了搓。 她看了一眼王红，用手语说道：妈妈。 然后就迈着步，绕着会议室走了起来。有时候会坐下来吃东西，有时候马上又拎着书包跑出门。 沈青没有给剧情，只是让陈倩回忆以前出门的情形，随意发挥。 非常基础的一段日常戏，甚至都不能叫做戏，陈倩却有一个非常基础的问题。 她的眼睛在这段一分多钟的表演里，偷瞄了八次摄影机。 在影视剧组的日常拍戏过程中，会有数不清的工作人员盯着演员。 导演、摄像、灯光、场务、没轮到自己场次的演员等等。 一个没有表演经验的新手，会在这种目光的压力下，显得特别拘束。 一旦缺乏良好的心理素质，没有将演戏融入日常，那么素人演员的眼睛，经常会无意识的转动。 有时候是看摄影机，有时候是转动一圈，有时候会不自觉盯着某个物体。 只有很短很短的一瞬，但是在镜头里会非常明显。 这是没演过戏的普通人，进组拍戏的正常生理现象。 因此，素人演员的第一道表演门坎，叫做：脱离摄影机的关注。 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不算难。 沈青不喊咔，让陈倩自己在这个表演里无限循环。 任由她个人发挥。 练，是最有效的解决方式。 慢慢的，陈倩从八次减少为五次，又减少为三次，两次，一次。 等陈倩的潜意识，接受摄影机的存在后，眼睛自然就不会东西乱瞄。 说起来轻松，但陈倩勉强做到这一点，已经是中午。 整整重复了三个多小时。 她中间没喝过一次水，没对沈青表达过一次不满。 甚至从来没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导演叫她做，她就不停的做。 沈青此时才有点明白，陈倩能站上国际钢琴舞台的理由。 天赋在身，加倍努力。 “倩倩，觉得累吗？”沈青从厕所回来，见陈倩还在不停的练习，终于喊了咔。 陈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脚步没有停止。 沈青走过去，拍了拍陈倩的肩膀，才让她回过神来。 陈倩见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沈青两个人，惊讶的捂了捂嘴。 比了个手势。 这次沈青看明白了，她是问王红阿姨去哪里了？ 沈青说自己让王红先去吃饭。 陈倩张了张小嘴，沈青听到她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声。 “好啦。”沈青对陈倩笑了笑，“我们也去吃饭吧。” 去往餐厅的路上，沈青朝着陈倩竖了大拇指：“倩倩，你刚才的表现很棒。” 陈倩咬了咬下嘴唇，耳根子红了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准备 脱离摄影机的关注，是素人演员的第一道坎。 也是最简单的入门。 第二道坎，就稍微有点难了。 站位。 任何圈子都有鄙视链，导演圈也不例外。 自我作者表达的导演看不起商业片导演，上过世界三大a类电影节的导演看不起文艺片导演，地下独立电影导演看不起所有的导演。 上述所说的，都是电影导演内部的纷争。 这些电影导演一起看不上电视剧导演，更别说什么专题片导演，综艺导演了。 电影导演看不上电视剧导演的一个小理由，是演员的站位。 站位是指摄像机固定时，演员具体的站立位置。 如果大家仔细观察过华夏的电视剧，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一个场景下的两个人对话，镜头通常都是正反打。 也就是谁说这句话，就给谁一个画面。 半数情况下，他们不太会移动位置。 电视剧导演处理人物对话的时候，基本上是先拍一个人的全部台词，再拍另一个人的，后期一剪辑，就是完整的对话场景。 很方便，也很有效率，但画面语言很枯燥。 这就好比蛋炒饭，你加油加蛋加饭，炒一炒也能吃。 但总觉得少点味道。 电影不同。 摄像机是动的，画面是动的，人物也是动的。 隔夜饭，土家蛋，猪油炒一炒，蛋炒饭才香。 “倩倩，我现在教你应该怎么样站位？” 三机位的摆设下，沈青站在画面中间，对陈倩亲自示范。 陈倩点点头，睁着眼睛，好奇的看向沈青。 沈青学着陈倩的模样，双手不停的比划着。 他不懂，只是胡乱的挥舞。 惹得陈倩偷偷抿着嘴在笑。 沈青假装面前有人，边比划边挪动脚步。 这时候，沈青忽然停了下来，对陈倩说道：“倩倩，我们的电影剧情里，会有你边打手语边来回走动。” “这时候，我们的站位就需要注意。” 说话的时候，沈青指着三台摄影机：“如果我们的移动距离过大，那么这些机器就不能记录下你的完整人物画面。” “会导致整个画面的构图出现问题。哪怕你演得再好，我也只能把这条镜头废弃。” 陈倩看着沈青，根本听不懂。 沈青想了想，只能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说道：“倩倩，到时候我会事先和你讲戏。” “如果这场戏你需要稍稍变换位置，原则上移动的范围不超过这个距离。” 说着，沈青就拉着陈倩，让她迈出了一步。差不多是陈倩身高的四分之一。 “明白了吗？”沈青让陈倩试着在一个圈子里来回移动，让身体记住这个范围。 陈倩点点头，好奇的，小步伐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陈倩才打了手语。 “导演哥哥，拍电影原来和跳舞一样，好好玩。” 沈青对她笑了笑，转身的时候才轻轻叹了口气。 这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我只能按照最快最笨的方法教你。 这才刚开始呢。 素人演员可麻烦了。 不仅素人演员麻烦，拍摄场景也麻烦。 《星期七》的场景很简单，《留下我》稍微复杂点，需要变换多个场景，但也是分点拍摄的独立小场景。 《我能行》不一样。 像沈青自己说的一样，是大荧幕的练兵之作。 电影，很讲究画面的连贯性。 “沈导，符合你设想的场地只找到这些。”分镜头和电影美术，一直都是罗子雨在负责。她也是最了解沈青脑海中画面的人。 剧组两天的搜寻成果，全部集中在一部小小的照相机里。 沈青翻看着各个实拍场景照片，从中选了几个比较满意的，对罗子雨说道：“明天，你带我去这几个地方看看。” 《我能行》的主要场景，有五个。 聋哑学校、艺术培训机构、家里、街道，和最后的钢琴比赛舞台。 后三个都好解决。 家庭找个看着穷苦的民居，街道就在艺术培训机构外面，钢琴舞台得专门搭建。 学校和机构，比较麻烦。 因为需要和相关负责人沟通。 “倩倩。”沈青想了想，问旁边乖巧坐着的陈倩，“当初教你钢琴的老师，现在还在吗？” 陈倩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陈倩不能说话，手机的用处只是上网和发微聊，电话簿的记录很少，其中有一个叫做林香香老师的号码，被专门打了星标。 沈青接过电话，朝着对面的可岚说道：“可岚，你现在就联系一下倩倩的这个老师，问她明天有没有空？” “怎么了？你也想要她本色出演？”可岚疑惑的问了句。 沈青摇头：“我又不是拍纪录片，有倩倩一个素人就够了。” “我们明天不是要去看场地吗？我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合适的教育机构推荐？如果林老师所在机构符合条件的话，用它是最好的。” “人物真实，机构真实。到时候新闻通稿出来，才能更加打动人心。” “顺便还可以，帮他们的机构打打名气。” 可岚“嗯”了一声，把林老师的号码记下，出房间联系去了。 场地的事情急不来，现在最着急的是刚才可岚说的，主要人物问题。 《我能行》的主要人物有三个，一个是哑巴姑娘陈倩，一个是弹琴的富家女，最后一个就是培训机构的老师。 富家女已经有了人选，老师这个人物还空缺。 “小周，之前让你去找符合条件的中年女性演员，现在的回馈怎么样？”沈青想到这，赶紧找寻房间里周谛听的身影。 这家伙果然在偷偷打手机游戏。 周谛听听到沈青的呼唤，瞬间就把手机锁屏，塞进口袋，站了起来。 一气呵成。 “沈导，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周谛听走过来，拿出了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到中午为止，我和柳乔妹子已经收到六个女演员的信息。” “那你怎么不早点拿给我看？”沈青有点生气，周谛听这工作态度不行啊。 柳乔抢在周谛听前面说话：“沈导，主要是这些演员的要价都比较高。最低的也要五万块，我们觉得会超预算，就没有说出来。” “我们还联系了其他人，但是现在都没有回音。” 沈青知道自己冤枉周谛听了：“是有点高。” 一份米做一份饭。 “你们就没有说，这是公益短片，让她们的经纪人报低点价格吗？” 柳乔有点委屈：“沈导，我们说了。这已经她们能接受的最优惠价格。” 沈青皱了皱眉。 女性、中年、演技出色，最主要是便宜。 这几个关键词合在一起，不就是《留下我》的张翠静吗？ “钱光光，如果我们用张翠静的话，你能保证化妆出来的效果吗？” 沈青问一直没说话，在默默摸头的钱保钱。 他想知道张翠静的容貌能不能通过化妆修饰，让她看起来和《留下我》的时候不一样。 略带着教师气质。 “沈导~”钱保钱有点生气，“你不能因为我没有头发，就叫我钱光光。” “行行行。”沈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钱保钱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张翠静的模样，点了点头：“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到钱保钱的包票，沈青赶紧在微聊上找到张翠静，发了一个信息：张姐，这两天有档期吗？ 张翠静回的很快：沈导，我又不是大演员，随时都有档期哩。 沈青：那你买明天最早的一班机票，来山城。我们拍一部公益短片。 张翠静：好哩，沈导。 沈青：不问问多少片酬？ 张翠静：沈导，你都说是公益短片。还提什么钱不钱的？报销路费就行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钢的琴 林香香是陈倩的老师，也可以说是陈倩的贵人。 在相关的新闻报道里，林香香了解到陈倩有钢琴天赋以后，经常会在私底下，错开教育其他学生的时间，让陈倩待在钢琴室认真练习。 这是一个好老师。 沈青见到林香香的第一眼，就觉得如此。 林香香长得不高，山城女人普遍的白皙皮肤，让她接近四十的年纪，看起来年轻，和蔼。 脸上有两个酒窝，一说起话来非常明显。 林香香一到酒店，陈倩就飞扑过去，撞进老师的怀里。 把林香香逼的退后了两步。 小小的身躯，大大的能量。 “你也不小了，还这么粘人。”林香香脸上露出笑容，轻轻摸着怀里的女孩脑袋。 陈倩抬起头，看着老师，咧开嘴。 可能是从事老师职业的缘故，林香香的普通话非常标准：“沈导，昨天听说倩倩这孩子要拍电影，我激动的差点没睡着。” 沈青在旁边见到这对师生的感情，笑了笑，才说道：“林老师，我是觉得倩倩她的事迹很感人，想为她，为这个群体做点什么？” “嗯。”林香香点点头，忽然有点感慨，“倩倩这孩子十一岁就跟着我学琴。当时我只是觉得她有天赋，就想让她学着看看。” “没想到，她能走到今天。” 沈青让林香香先坐下，倒了杯水后，才说道：“林老师，这次找你过来，主要是想要确定场地问题。” 沈青和林香香详细描述了教育机构的拍摄要求，不需要很大，但是练琴室要明亮通透，四周能有自然光。 问她有没有合适的推荐？ 林香香听完后，直接说道：“如果沈导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 “倩倩最早练琴的那一家机构，我觉得还挺符合要求的。” “就是有点远，在区县那边，坐车得一个半小时。” 沈青见陈倩听完林香香的话后，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想了想：“那行，现在我们就去看看。顺便路上我还要问你，倩倩的故事细节。” 孙向前很贴心，借了一辆gl8商务车。 车上。 沈青让陈倩坐在副驾驶上，给她找了一个耳机，连上音乐，让她沉浸其中。 等陈倩听着歌，渐渐睡着后，沈青才张口问林香香。 “林老师，你当初怎么会想到让陈倩弹钢琴呢？” “我们的钢琴师在一楼。当时我刚好教完课，推开窗子的时候，见到陈倩躲在后面听。”林香香回忆起来，“我很好奇，就过去问她是不是想要学琴？” 说到这，林香香看了一眼熟睡的陈倩，笑了笑：“倩倩这姑娘很胆小，听到我的话后，马上跑开了。” “后来次数多了，我就注意到这个女孩。”林香香接着说道，“慢慢的，她也跟我熟悉起来。” “沈导，说句实话。当时我见倩倩她发不出声音，有点同情，加上这姑娘好像特别喜欢钢琴，才试着让她学习一下。” “人之常情。”沈青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那你都没有收学费吗？” 林香香点点头：“我知道倩倩她家庭环境以后，就没有向她收钱。我都是在课余时间让倩倩过来，有时候教她半小时，有时候一个小时。” “这孩子特别刻苦。不能弹琴的时候，就在纸上画下黑白键，对着纸张练习。” “就这样一点点的积累，倩倩竟然比同期学琴的学生表现要好不少。” “后来，我就尝试着让她参加小型的钢琴比赛，渐渐有了点名气。” “比赛的奖金，加上一些好心人的资助，我也会让她带低年龄段的孩子，这样倩倩和家人的生活，过的好了一些。” 沈青想了想，转头问林香香：“中间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 林香香回忆着：“练琴时候的困难我就不说了，这是很多人都会遇到的。就是后来有点名气以后，倩倩旁边的流言多了。” “很多练琴的同学，包括学生家长都会在四处议论，说倩倩能拿到名次，不是因为水平，而是因为她残疾人的身份。” “人之常情。”沈青第二次说到这个词。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倩醒了过来。 沈青和林香香适时停止了谈话。 第二次来到陈倩的家乡，沈青发现城市建设确实不太好。 xin城区还可以，但是在lao城区这边，房屋建筑仍然以低矮的居民楼为主。许多小区的围栏上，都有黄渍锈斑。 主干道以外的小道，路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坑洼。 陈倩第一次学琴的艺术机构，叫做远望艺术培训中心。 由一栋四层高的民居改建而成。在一条街道旁。 钢琴室在一楼，分成了四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架钢琴，除此之外，就是白墙，上面挂了一些中心的鼓励标语。 沈青肉眼估摸了一下空间大小，可以确保三机位的范围，摄影机彼此之间不会入镜。 钢琴室有两扇窗户，沈青打开后，探头出去。 外面是一片草地。 “倩倩她当初就躲在墙角，偷偷听里面的钢琴声。”林香香过来，手指着一个地方，对沈青说道。 “倩倩，这是你第一次学琴的地方。”沈青对站在钢琴前，沉默看着的陈倩问道。 陈倩转头看了眼沈青，又看了眼林香香，咬了咬下嘴唇，摇了摇头。 脸上很纠结，小跑着离开了房间。 “她怎么了？”沈青不知道陈倩这是什么意思？ 林香香叹了口气：“倩倩这孩子自从去年参加完荷兰的比赛，回来后就这样。” “已经快半年没有碰过钢琴了。” 沈青这才反应过来：“受到的打击太大？” 林香香点点头：“她刚认识她的时候，倩倩就这样不自信，后来经过练琴慢慢找回了一些。” “但是去年的比赛，让她对自己很怀疑。” “我劝过很多次，都没有用。” 陈倩的问题，比沈青预料中的要大一点。 他走出教室，发现陈倩就躲在门口，低着头，看着地。 “倩倩，现在我们进去弹一弹。”沈青站在陈倩的面前。 陈倩抬起头，脸上还是有点纠结，抿着嘴，轻轻摇脑袋。 沈青暗地叹了口气：“倩倩，我们这是拍电影。如果你不能弹琴的话，电影就拍不下去了。” 陈倩的稚嫩脸蛋让沈青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道：“我给了你两万块的片酬，你要是不能按照我的要求来，就得退钱。” “根据我们签订的合同，你得赔我五万。” “倩倩，五万块可是很大一笔钱。你现在应该拿不出来吧？” 陈倩听完沈青的话，眉宇间露着震惊，使劲咬着嘴唇。 “明白了吗？”沈青板出一张脸，问陈倩。 陈倩缓缓的点了一下头，走进了钢琴室。 “她还是小孩子，你不用这么逼她的。多劝一劝就好了。”因为沈青说话声音挺大，林香香看着陈倩的背影有点责备。 沈青没解释。 “叮” 教室里不多久，就响起了第一道音符。 虽然沈青不是内行，但也能听出这首钢琴曲弹得并不好，许多地方都不太连贯。 略有点停滞。 “这是夜的钢琴曲，最基础的入门曲目。”林香香听了一小段后，就对旁边的沈青说道。 “倩倩第一次学琴的时候，就是弹的这一首。”林香香眼里有点沮丧，“这首曲子，她弹了上千遍，按道理早就形成肌肉记忆了。” “怎么现在会弹成这个样子？” 林香香长长呼了口气：“我能感觉到，这孩子的心很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四章 情绪和巧合 两天后，陈倩家乡。 场地、演员、设备、道具、置景等等前期准备完成。 《我能行》的剧组正式开机。 作为广告三部曲的终结，沈青特意办了一个开机仪式。 红色的条幅在空中飘荡：《我能行》剧组开机大吉。 横幅下方，剧组老人和新晋的工作人员站成两排，沈青站在最中间，左边是可岚，右边是陈倩。 对着镜头，大喊了一声：瓜子。 满屏幕的笑脸。 “沈导，你这怎么不喊茄子？”周谛听最擅长挖掘沈青的潜台词，等拍完照后，立刻凑过去大声问道。 沈青瞟了一眼可岚：“我喜欢嗑瓜子，不行吗？” 可岚回了一个白眼。 沈青转身，面对着所有工作人员说道：“有的导演开机喜欢敬香，有的喜欢剪彩，我这人比较俗。” “我喜欢喝酒。” 刚说完，柳乔就拿了一个小酒杯，里面装了陈倩家里的白酒。 沈青手里端着酒杯：“剧组拍摄的时候，我脾气会比较差。如果到时候说的话让你们觉得不舒服，我先道个歉。” “都在这杯酒里了。” 一饮而尽。 周谛听适时的活跃气氛，大声调侃：“沈导，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摔下杯子，大叫一声，同志们跟我冲吗？” “滚。”沈青笑骂了一声。 惹得剧组众人，哈哈乐。 陈倩也没忍住，咧开嘴。 山城常年雾气笼罩，这第一场戏，沈青打算从中间拍起。 也就是陈倩在钢琴室外，偷偷听着的那一pa。 摄影机和灯光的布置，需要一点时间。 “倩倩，你现在就闭着耳朵，好好回忆下。当初你第一次听到钢琴声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沈青趁着空闲，开始对陈倩讲戏。 陈倩认真的看着沈青，点点头。 捂着耳朵是双手，微微有点颤抖。 她第一次拍戏，难免会紧张。 “沈导。”张翠静早早就被钱保钱拉着化妆，此时走了过来。 沈青眼前一亮。 略带着土气的碎花长袖，全黑的西装裤，脚上踩着一双老式皮鞋，搭配一头中分的中长发，上面戴了一个蓝色斑点的大蝴蝶结。 一个钢琴老师的为人师表和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沈导，还行吧？”钱保钱凑过来邀功，“我特意给张姐画得年轻点。” 沈青挺满意钱保钱手头上的功夫，赞了句：“很不错。” “你们先候场，我把倩倩的第一个镜头拍了。” “明白，沈导。” 沈青拍拍手，让周谛听叫杂工，站在拍摄地的这一小段街道外，防止有过路人凑过来看热闹。 “六场一镜，第一次。” “action” 随着两台摄影机的摇动，陈倩出现在画面中。 她穿着浅蓝色的聋哑学校校服，洗的有些发白，背着一个略显老旧的书包，低着头，缓缓走着。 忽然，一阵钢琴声从远处传来，落入陈倩的耳朵内。 她慢慢的抬起头，眼光望向音乐传来的方向。 走了过去。 “咔” 沈青叫停。 他在监视器里看了两遍回放，发现有两个明显的问题，第一个来自钱保钱。 他通过对讲机，叫大光头过来。 “陈倩的脸上你是不是打了粉？原先我还没发现，在镜头里会有点发白。” 钱保钱点头。 “擦了。” “保持纯素颜，干干净净就行。” 第二个问题，来自陈倩的表演。 “倩倩，这场戏是表现你第一次听到钢琴声。”沈青着重在第一次上面加了音量。 “既然是第一次，那么你的眼光里，得有好奇。”沈青对陈倩继续说道，“不仅有好奇，还要表现出对音乐天生的亲近感觉。” 陈倩歪了歪脑袋，不是很明白。 沈青反应过来，素人演员很难做到抽象的情绪变化，只能直接给出方法：“倩倩，你现在心里有没有一想到什么事情，就不太开心啊？” 陈倩比划着双手。 “导演哥哥，我想到比赛的时候，就不会开心。” “好。”沈青对着陈倩说道，“那你低头走路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陈倩认真的点头。 没开机试了几次后，陈倩总算找到一些感觉。 “六场一镜，第二次。” “action” 陈倩依然是低着头，听到音乐声后。她抬头望过去，眼皮稍稍撑开一些，眨了眨眼。 眼神从一开始的低落，变得有些好奇。 原地停住了脚步，走了过去。 “咔” 沈青觉得陈倩比之前进步很多，但还是有演技的细节问题。 “倩倩，你这次表现的很棒，只是有一点点的小问题。”沈青先夸了一句，然后亲自做了示范。 他让陈倩看自己。 沈青学着陈倩低头，抬头，看向艺术中心的方向。 但是在迈步走过去之前，微微咬了一下嘴唇，眉毛往下垂了垂。 脸上有犹豫和纠结的表情。 等了两秒后，才决定迈出第一步。 “倩倩，你仔细回想当时。”沈青和陈倩详细讲戏，讲为什么后面过去的时候，要加这些小动作。 “我听说你以前胆子不大，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是不是会犹豫？会不会有点害怕呀？” 陈倩闻言，眼睛亮了点，冲沈青比划。 “导演哥哥，我那时候就是这样的。” 沈青笑了：“你就学着我刚才的动作，再来一遍。” “六场一镜，第三次。” “action” 陈倩记着沈青的教导，试着做了一遍。 “不错，这条可以留下。” “但是我们可以更好，再多来几遍。” …… “六场一镜，第八次。” “action” 陈倩连续演了几次后，肢体明显放松了许多。 沈青从监视器里看，发现她在走路的时候，手会很自然的垂着，不像之前那么僵硬。 进入状态了。 到第十三次的时候，陈倩还给了沈青一个惊喜。 她抬头看着艺术中心，眼里有好奇，也有害怕。 以至于在迈步的一刹那，伸出的那只脚有一丝丝的停顿。 非常非常短。 而后，脚重重踏在地上。 眼神里的害怕消失不见。 就这一丝停顿，就把陈倩犹豫不决的心情，打破自我的决心，在画面中显现出来。 “咔” “这条过了。” 沈青看着监视器的回放画面，抽了根烟：“自己演自己，还不错嘛。” 趁热打铁，沈青赶紧接着下面的场次。 人物：陈倩、张翠静、弹钢琴的女学生。 场地：钢琴室外。 景别：全景转近景，辅加特写。 台词：无对话。 陈倩循着钢琴声，来到钢琴室外的窗户边，偷偷探头看向屋内。 一个女学生正在弹奏钢琴，旁边是张翠静。 陈倩的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好奇和向往。 这时候，张翠静忽然走向窗户边。 陈倩看到后赶紧把脑袋缩了起来。 张翠静推开窗，可能是想让室内的空气流通起来。竟然发现躲在一旁的陈倩，眼里有很重的惊讶。 陈倩见张翠静的目光盯着自己，吓得立马小跑着离开。 “咔” 沈青走过去，皱着眉思考起来。 这段剧情里，有两个点需要调整。 “钱光光，把这个学生的衣服换了。” 沈青让钱保钱去准备新的，贵的衣服，让坐着弹琴的女学生穿上，一看就知道是富裕家庭的孩子。 这只是一个小细节，真正让沈青在意的是：老师的出现略显突兀。 没有理由，纯靠巧合。 虽然现实中的陈倩经历确实如此，但是在电影里必须给出原因。 观众都明白一个道理，但是很难相信：现实往往比电影，更加离奇。 一旦不给出相关解释，他们就会觉得这个片子的剧情充斥着虚假。 想到这，沈青挥手让陈倩走过来。 把窗户重新关上后，示意钢琴室内的学生又开始弹琴。 “倩倩，你在偷看的时候，手指像我一样。”沈青的手指空中缓缓敲击着，“随着钢琴声，自然的做出这个敲打动作。” “我要你不小心碰到玻璃，发出声音。” “而张姐，你在听到这个敲击玻璃的声音时，转头看向窗外。” “带着好奇的眼神走过来。” “推开窗，看到躲着的陈倩。” 沈青说到这，自己先笑了起来：“这样，剧情就连上了。” 一个小小的手指动作，不仅能联结剧情，还能展现陈倩天生的钢琴天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五章 你的心河 钢琴室的场景里，戏份挺多。 今天的第一场戏，在《我能行》的剧情里，是起始，也就是陈倩第一次触摸钢琴。 这段剧情的开头，是这样的： 钢琴老师后来又有几次，见到陈倩偷偷躲在窗户外偷听，心里明白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喜欢钢琴的。 就会在教学的时候，先把钢琴室的窗户打开，让陈倩能听得更清楚。 “沈导？”张翠静看着剧本上的文字描写，对沈青问道，“剧本上并没有对话的台词，那我应该怎么表现呢？” 沈青摇了摇头：“不需要台词。” “这个剧情的文字描写好像挺复杂。”沈青笑了笑，“其实只要一个镜头，就能表现出来。” 在张翠静的疑惑眼神中，沈青讲述导演的画面构想。 张翠静开门进入钢琴室，在等待学生到来的时候，用鸡毛掸子轻轻拭去琴身表面的灰尘。 完成钢琴日常清理的动作后，张翠静来到窗户边，把鸡毛掸子放下，顺便看了一眼窗外。 因为山城的湿气重，草地会显得泥泞。 忽然，她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双深深的，小小的脚印。 一看就是站了很久，留下来的。 张翠静想了想，就把窗户打开。 “一双小脚印，就足够说明这一切。”沈青让钱保钱在地上喷水，让陈倩的脚印更加明显。 “这段剧情里，你的情绪转变是，工作的认真-看着脚印疑惑-忽然的恍然-对陈倩抱有希望。”沈青让张翠静按照这个逻辑，演一遍。 “我懂了。”张翠静没有受过科班训练，偏体验派。 这种生活向的情绪变化，她拿捏的很准。 …… “九场三镜，第五次。” “action” 这场戏是人物对话戏，陈倩和张翠静。 张翠静把头探出窗外，看着躲在窗户外的陈倩。 陈倩背着双手，缩了缩脑袋，这次没有逃跑。 张翠静露出笑容，语气很和蔼：“我看你经常会过来，是不是很喜欢里面传来的声音？” 陈倩咬了下嘴唇，害羞的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张翠静又问道。 陈倩把背后的双手拿出来，比划了一番。 张翠静的眼里，有一丝丝的惊讶，但是没有说出来。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朝着陈倩歪了歪脑袋，眼神转了转：“你进来。” 语气略带着轻松。 “咔” “这条可以留下。” 沈青让李如保一下这条镜头，然后走到陈倩的面前。 “倩倩，这次演得不错。”他先夸了句，“里面有个动作的细节，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沈青对陈倩说道：“老师把头探出来，看着你的时候，你的肢体语言再稍微丰富点。” 沈青做了示范：背着双手，缩了缩脑袋，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准备跑开，但是很快就自我克制住，站在原地。 “加这个细节，我们再来一遍。”沈青让陈倩记住他刚才的肢体动作。 陈倩认真的点头。 “九场三镜，第六次。” “action” …… 沈青接连又拍了几段过渡戏，总算来到今天最关键的一场戏： 陈倩第一次弹琴。 在任何电影里，主角的第一次行为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犯罪片的主角第一次杀人，爱情片的主角第一次遇见，惊悚片的主角第一次恐惧。 很重要。 剧情非常简单，甚至是没有剧情。 就一个镜头。 陈倩坐在钢琴前，弹下第一个音符。 为什么说导演是最了解自己戏的人？ 一些画面，演员的演技只要达到导演内心的基准线，就能过。 而有一些画面，则是要反复雕琢，不停的试，不停的拍。 陈倩第一次弹琴前的剧情，摄影机拍摄的色彩值会微微偏向蓝色。 蓝色代表忧郁，也代表沉默。 而在陈倩敲下音符，后续的剧情会把调色转变为正常，甚至有点偏红。 这种微微艳丽的颜色，会给观众带来喜悦的情绪。 因此，陈倩的这个弹琴画面，是整部剧的第一个戏点。 非常重要。 “九场八镜，第一次。” “action” 陈倩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张翠静，伸出手。 手指微微有点颤抖，轻轻敲下一个白键。 “叮” 眼神没有变化。 “重来” 沈青叫停。 接连五遍。 还是一样。 沈青知道这个画面，已经不是多试，就能完成的了。 想了想，他就指挥者清场，让钢琴室内的工作人员全部出去，自己单独帮助陈倩酝酿情绪。 “倩倩，我们先不拍了。”沈青让陈倩坐在钢琴前，自己坐在她旁边。 陈倩睁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沈青。 沈青和陈倩聊了会儿天，消除她的紧张情绪后，才问出第一个问题： “倩倩，你和哥哥说，钢琴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因为沈青让翻译王红也出去了，所以房间里的交流还是只能靠纸和笔。 陈倩听完沈青的问话，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写道：导演哥哥，我就是很喜欢弹钢琴，觉得很开心。 “开心的手语是什么样的？”沈青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陈倩伸出双手，掌心向上，在胸前上下挥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沈青学着做了下。 “可是我刚才听你弹琴，觉得你并不开心啊？”沈青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陈倩闻言低了低头：导演哥哥，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手放在钢琴上，就会想哭。 沈青问出了第四个问题：“那倩倩，你为什么都没有哭出来呢？” 陈倩摇摇头，咬了咬下嘴唇：我不能哭。 她从小就比普通人坚强。 他抬头想了想：“倩倩，这是你第一次学琴的房间，你应该对它的感情很深吧？” “我现在把它留给你。” “不管你在里面干什么，我都不会阻止。” 说着，走出房间。 轻轻的关上了门。 整个钢琴室内，只留下陈倩一人。 她坐在钢琴前，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黑白琴键，陷入了沉默。 房间外。 “你们谁都别说话，保持安静。”沈青坐在监视器前，点了支烟，静静看着室内的陈倩。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她。” 摄影机的红点，烟头的红点，同时在闪烁着。 二十分钟过去了，陈倩还没有动作。 正在沈青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换一种方法的时候，陈倩用牙齿紧紧咬住下嘴唇。 非常用力。 特写画面中，能看到有深深的印记留在上面。 陈倩盯着琴键看了一会儿。 双手平平的，轻轻的，放在了黑白琴键上。 陈倩的手掌不大，但是手指特别细长，天生就是弹钢琴的。 “叮” 食指弯曲，落下了第一个音符。 “叮叮叮” 十个手指跃动，一首曲子在钢琴室内响起。 开始还有迟滞的感觉，但随着音乐深入，越来越自然。 柔和，清脆，像一条温暖的小溪，滋润着心田。 眼眶有泪，眼底有心。 陈倩，从剧组拍戏开始，第一次在脸上浮现出真正开心的情绪。 是那种可以透过画面，穿过电流，传递出来的喜悦。 “这首曲子叫什么？”沈青不太懂钢琴曲，问了旁边的人。 可岚的音乐素养明显比沈青高，她抿着嘴，看着画面中的陈倩，轻轻说道：“riverflowsinyou.” 你的心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六章 风雨钢琴路 影视圈里有句玩笑话：剧情不够，冲突来凑。 作为一部正能量的公益短片，边缘人群寻梦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遇到阻碍。 沈青设置的冲突点，就是富家女的嘲讽和嫉妒。 但是这点不能太明显，一是会让观众觉得强行制造困难，二是不符合社会大环境的稳定祥和。 把握其中的度，非常重要。 “十场四镜，第一次。” “action” 人物：陈倩，吴丽。 吴丽是《我能行》短片的女三，饰演富家女一角。 是沈青从十来个钢琴女生中特意挑选出来的。 吴丽的脸蛋精致，眉尾略微往上翘，颧骨也有点凸，美丽中带着富家女的傲慢。 很符合人物性格。 陈倩正静静的坐在钢琴室内弹琴，忽然吴丽打开房门，也准备进来练琴。 见到陈倩的一刹那，吴丽的嘴角扯了扯，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嫌弃。 站在门口，嗤笑道：“你一个哑巴，老想着学琴？” 陈倩听到声音，手上的弹琴动作立马停住。 转头望去。 咬了咬嘴唇，默默站了起来。 “咔” 沈青原先觉得还行，但是反复看了几遍回放后，细琢磨总觉得有丝丝的违和。 这就是前面说的，剧情冲突点设置的太直白。 想了想，沈青现场改剧本。 “十场四镜，第二次。” “action” 吴丽推开门，见到陈倩的第一眼，还是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但是她这次什么话都没说，而是直接走过去，站在陈倩旁边，把手里的琴谱放在钢琴架上。 盯着陈倩。 陈倩这才回神，见到面前的吴丽，默默的站了起来。 走到一边。 不着一语，就把陈倩在实际练琴过程中的困难展现出来。 比原先的，稍稍有点进步。 但还可以更柔和。 “十场四镜，第三次。” “action” 吴丽走到钢琴前，轻轻的把自己琴谱放了上去，盖住了陈倩原先竖立的琴谱。 朝陈倩露出了一丝微笑。 陈倩抬头看了一眼，弹琴的动作逐渐停止。 抿了抿嘴，默默站了起来。 沈青看着镜头里两人的表现：“这条留下，我们再保一条。” 转场。 学校。 陈倩所在的聋哑学校，离这有点远。 在xc区的方向。 走路得半个小时。 名字是启聪特殊教育学校，专门接受附近地区的残疾孩童。 启聪学校不大，只有三栋小楼，外面有个水泥地的小操场，有篮球架和乒乓球台，没有塑胶跑道。 启聪的学生不多，除了肢体障碍的学生，还会收留存在智力缺陷的孩子。 老师挺少，除了有编制的老年教师外，剩下的新面孔都是义务志愿者。 每年来一批，每年走一批。 陈倩以前的班主任姓钟，挺健谈的一个中年男人。 “沈导，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安排了教室和高年级的同学。”钟老师站在校门口，迎接众人。 “那就麻烦钟老师了。”沈青自己的面子当然不可能这么大，这都是华夏慈善总会的关系。 学校的戏，不多，只有三场。 “沈导，你看这些孩子可以吗？”钟老师领着沈青进教室，指着坐在位置上的学生们。 他们正乖乖的抬头看着。 这是沈青第一次来到聋哑学校，发现这个世界，很安静。 聋哑，很多时候是连在一起的。 陈倩的运气比较好，听力虽然不是很强，但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 而坐着的这些孩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们都是高年级，知道电视和电影，却没有像普通孩子一样的兴奋情绪。 不常笑。眼神也沉默许多。 沈青得通过钟老师打手语，才能让这些孩子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沈导，我看电视上拍戏，演员都是要化妆换衣服的？”钟老师按照沈青的要求，把一些形象突出的孩子安排在陈倩旁边后，问道。 沈青摇了摇头：“钟老师，他们本色出演，就够了。” 是的，够打动人心了。 “十一场一镜，第一次。” “action” 重重的打板声，并没有传入这些学生的耳中。 钟老师站在讲台前，对着盯着自己的学生们，笑了笑。 而后，在黑板上四个大字：我与地坛。 打起了手语。 台上，钟老师用手语读书。 台下，学生们用手语聆听。 整个过程特别安静，陷入真空中一样。 陈倩在画面的最中间，做了一个手语。 翻译过来就是一个词：梦想。 上面这场戏，在剧情里是交代陈倩的残疾身份。 下面这场戏，则是同学鼓励陈倩参加钢琴比赛。 同一个场景，却是《我能行》开始和结尾的不同戏份。 电影拍摄的美妙，就在这里。 一个场景一个场景的搭建，如同堆积木一般，在成片里，才能看明白最终的完整剧情。 “十二场一镜，第一次。” “action” “倩倩，你开始的表现应该再沮丧。不要哭，不要流泪。” “重新来过。” “十二场一镜，第三次。” “action” “倩倩，你脸上的感动太少了。” “重来” “十二场一镜，第六次。” “这次很棒，但还有一个小缺陷。” “在最后的时刻，你的眼里不够坚定。” “倩倩，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参加比赛时的心情吗？” “想象一下，我们再来。” “十二场一镜，第九次。” “action” “这条非常非常好。” “倩倩，你很棒。” …… 等聋哑学校内的剧情拍摄完成，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小周，让你准备的消防车怎么样了？”沈青翻着备忘录，在对讲机里朝着周谛听问道。 “沈导，我已经联系上了。现在消防车就在操场。”对讲机里很快传来周谛听鸭子般的声音。 公益短片就是这点好，能动用的资源非常多。 要是商业广告，依靠沈青自己联系消防车，给钱都不一定能成。 “十四场五镜，第一次。” “action” 消防车上，有专业的消防人员控制着水枪，朝天喷洒水花。 制造下大雨的场景。 “pa” 门被打开。 陈倩冲出教室，看了一眼漫天的水滴，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咔” 沈青让钱保钱把陈倩用大毛巾抱起来，吹干净头发，给她换了一身同样的衣服后，才对陈倩说道： “倩倩，你的眼神要再坚定一点。这时候你的表现，直接会影响观众对这部片子的感动程度。” “你越坚定，他们越感动。” 陈倩嘴唇有点发白，喝了一口事先准备好的姜汤，才缓了过来。 说来也巧，山城这个时节，其实不常下雨。 但是今天，天空忽然有了雨水。 本来这段雨中奔跑的戏，是需要消防车一段一段拍摄，没想到老天爷直接解决了这个问题。 沈青把手伸出屋外，感觉到有雨滴的冰冷落在掌心。 “倩倩，你看。” 他拉着陈倩的手，也伸了出去。 “天空都在对你说，陈倩要加油啊。” 陈倩看着沈青，脸上有很浓重的惊讶表情。 咧了咧嘴，笑了起来。 对着沈青认真的点了点头。 虽然天气变化快，但是沈青提早有准备。 他让副摄像把稳定器挂在机器上，扛着摄影机跟随拍摄。 “你们两个就全程跟着陈倩。” “一人拍特写，一人拍近景。” 沈青指着身高体壮的副摄像说道：“别到时候告诉我，你们跑不过一个小姑娘。” 在陈倩第三次的表演里，沈青对她最后交代了一句：“倩倩，你就往前跑。什么都不要想，就一直跑。” “记住，这是你人生的第一次钢琴比赛，也是你钢琴梦想的。” “就这样，一直跑下去。” “直到再也跑不动为止。” 陈倩的眼睛里，不再有胆怯，闪烁着信念。 “十二场五镜，第四次。” “action” 陈倩的身影，闯进了雨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七章 绽放 电影的经典三幕剧理论里，有这么一个说法： 第一幕起始，让观众了解角色，并融入到故事剧情中。 第二幕持续，通过剧情发展和画面语言，让观众保持并加强情感投入。 第三幕结尾，给观众一个满意的ending，彻底释放情绪。 《我能行》是一部正能量短片，高潮和结尾，当然得是happyending。 山城市区的一个剧场。 “张老板，这次多谢你的帮助。”沈青带领摄制组来到剧场内，对剧场老板笑道。 张老板是外地人，娶了个山城媳妇后，就扎根在这座城市。 “沈导，客气了。”张老板是公益圈里的老人，又是做文化产业，之前听说沈青在寻找最后的钢琴比赛舞台，自己主动在山城公益群里发言。 “再说了，我也不亏本。”张老板笑着和沈青说了句。 钢琴比赛自然少不了听众，群演都是公益圈的热心人士。 除了免费出演外，每人还额外给了一百块的剧场门票费。 用这些公益圈人士的话说，就是：花这点小钱就能支持公益，顺便能在片子里露个面，怎么算都值。 沈青看了下手机时间，离群演到场还有一个小时。 得赶紧在现场布置灯光，摆放机位。 “三号灯是谁打的？”沈青冲着对讲机骂道。 “你是正面光源，给我打的这么暗干嘛？” “你想招鬼啊？” “赶紧给我调高亮度。” “我说了多少次，五机位五机位。” “三号机和四号机离得这么近，是想打架吗？” “给我拉宽三十公分。” “那个谁？对，就在一号机前跑来跑去的家伙。” “你是不是剧组的？” “妈的，刚才我录了一段你的屁股。” “你的屁股很值钱吗？” “赶紧走开，没事别挡着我的镜头。” 沈青发了一顿火后，剧组总算按照他的要求，把机器布置好。 “群演都到了吗？”沈青转头，问旁边在摄制群里不停发消息的可岚。 可岚抬头看了下时间：“大部分都在场外候着，柳乔在负责接待签到的工作。” “嗯。” 沈青点点头，仔细打量着身边的人儿。 可岚今天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西服套装。 “钢琴比赛的主持人这个角色，很简单的。”沈青对可岚说道，“记住我教给你的两个情绪就行。” “惊讶，感动。” 可岚冲沈青比了个ok的手势，眉宇间带着笑意：“放心，我也是有经验的演员了。” 沈青乐了：“是是是，柯制片已经是老演员了。” “你才老呢。”可岚的笑意立刻转变为嗔怒。 等群演陆陆续续的入场后，潘成光找到沈青。 “潘老板，到时候你就坐在这里。”沈青指着剧场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等正式拍摄的时候，其他人都是一带而过，只有你会有近景的脸部和动作镜头。” 沈青着重说了句：“潘老板你的戏份，在电影里非常关键。” “准备好了吗？” 潘成光因为今天的拍摄，特意去商场买了身合适的西装，又把他的长发修了修，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不少。 “沈导，我昨天在家琢磨半天。”潘成光把西装里的衬衫拉了拉，才对沈青说道。 “这是我对这个角色的人物分析。沈导，你看看？”潘成光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上面记了几行字，想拿给沈青看。 沈青接过来，假装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递了回去：“潘老板，你的理解非常到位。” “看来这个角色在你手里，被拿捏的刚刚好。” 沈青见潘成光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后，才接着说道：“潘老板，到时候的动作别忘了。” “要得。”潘成光的电影梦近在咫尺。 等潘成光走了后，可岚才凑过来，捂着嘴轻笑道：“你干嘛骗他？” “我有吗？”沈青挤挤眉头。 可岚的笑意还挂在脸上：“他不就是站起来，鼓个掌而已。” “你给人家整的热血沸腾。” 可岚朝潘成光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 此刻的潘成光，正兴致勃勃的坐在位置上，不时探头和周围的圈友传授演技秘诀。 沈青耸了耸肩：“我没骗他。这个镜头代表普通人对陈倩的认同，确实挺关键的。” “二十五场，三镜，第一次。” “action” 舞台上，富家钢琴女吴丽舞台上和大家鞠躬，谢幕。 眼里有浓浓的喜悦。 此时，可岚扮演的主持人拿起话筒：“今天的山城市青少年钢琴大赛，少儿组的演奏，到这里就要划上一个段落了。” 张翠静饰演的钢琴老师，低头，幽幽叹了口气。 可岚刚说到这里，门口的幕帘被掀开，一道光照射进幽暗的会场。 一个小小的人影轮廓，出现其中。 一步一步，顺着亮光，走了进来。 陈倩的心里，反复回想着沈青之前的话：“倩倩，你喜欢卡农吗？” …… 坐在钢琴前的陈倩，看了一眼台下的众人，很快就把视线落回到琴键上。 缓缓抬起了双手。 “灯光准备，调暗全部光源。”沈青朝对讲机里说道。 舞台上的陈倩，仿佛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叮” 第一个白键响起。 “六号灯光源打开，给一个陈倩的正面追光。不要太重，不要太直，稍微斜一点就行。”沈青指挥着现场的灯光师。 卡农不是首曲子，是重复追逐一个声调的技法。 每个钢琴家弹奏的卡农都不同，而这次，沈青让陈倩自己发挥。 心里想什么，就去弹什么。 随着轻缓的音乐声响起，陈倩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第一次接触钢琴，第一次学会曲调，第一次被人质疑。 无数的第一次，在陈倩脑海中徘徊着。 随着情绪的深入，陈倩弹奏的卡农曲调竟然脱离了束缚，变得越来越激昂。 “陈倩已经弹了五分钟了。”耳麦里，传来李如的声音，“沈导，我们还继续拍吗？” 沈青看了一眼台下的群演。 他们一开始都是正襟危坐，随着时间的流逝，角落里的有些人，已经偷偷打起了哈欠。 但是也有一些人，挺了挺身子，竖耳聆听陈倩的钢琴声。 “没事，让她弹下去。”沈青看着台上正陷入音乐的陈倩，让摄影机持续记录着这一切。 “叮” 最后一截音符，戛然而止。 陈倩才回过神来，茫然看着台下的众人。 她想起来，自己是在拍戏。 站起来，有点手足无措。 委屈的看着下方，想要找沈青，用眼神表达歉意。 但是眼前的灯光太亮，台下的阴影太重，找不见沈青的位置。 有点想哭。 泪水锁在眼睛里，没有落下。 这时候，潘成光仿佛刚刚苏醒，站起来，鼓了第一下掌声。 雷鸣般的掌声在剧场内响起。 “咔” 沈青笑着叫了停。 “这条不错，我们再保一条。”沈青让大家坐回原位，重新过一遍。 …… 这场戏结束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暗下来。 沈青想了想，走到台上，拿过可岚手里的话筒：“今天辛苦大家了。” 微微鞠了个躬。 “我知道大家平常都很忙，为了这部公益短片能特意抽空过来，我非常的感激。” “沈导，你说撒子哟？”潘成光实现了电影梦非常开心，对着沈青大叫着摆手。 沈青拉过身边的陈倩，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陈倩，我们自己山城的姑娘。”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听过她的故事。” “她走钢琴这条路，不容易。” 沈青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最后提了句：“有机会的话，帮一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八章 杀青戏 杀青戏是跟组老人最喜欢拍的戏份。 这意味着事完结，钱到手。 可对导演而言，杀青戏会特别困难。 一旦解散剧组，再想要补拍镜头，耗费可不止是一点点资源。 因此，拍摄杀青戏前，有经验的导演都会把前面的场景素材，挨个过一遍，确保没有遗漏。 沈青也不例外，再三确定所有的镜头都完成后，才开始最后一天的拍摄任务。 按照《我能行》的剧情来看，之前钢琴比赛的场景，已经是结尾，杀青戏应该放在那一场。 可是沈青没有这么做，他把短片里唯一的金句对话，作为杀青的选项。 一个破旧的民居内，沈青提早布了景。 民居不大，只有五十来平，两室一厅，显得拥挤。 白墙，新挂历。 木桌，旧沙发。 “倩倩，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沈青在剧组摆机子的时候，叫陈倩过来，和她说说话。 “这是我们最后一场戏，拍完就结束了。” 陈倩看着沈青，眼里有很明显的亲近之意。 露出一个笑脸。 沈青冲她回了一个笑脸，举起手臂，握了握拳头。 “加油。” 陈倩有样学样，也握了握小拳头。 “大家最后辛苦一下。” “这场戏，很重要。” 沈青把对讲机调到一号频段，对所有人说道。 “明白，沈导。”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杂声，声音最大的当然是周谛听。 沈青扫了一眼剧组的设备，灯架早早通了电，现在已经渐渐发热，进入照明阶段。 “各就各位。” “action” 一阵钥匙声传来，从屋内向外的主观视角里，看到门被打开。 陈倩回家了。 近景转特写。 陈倩的两边嘴角向下微微垂着，眼皮耷拉。 “咔” 沈青及时叫止。 “倩倩，你还没有进入沮丧的情绪。”沈青对陈倩大声说道，“你仔细回想，想你过去弹钢琴时候，最深的一次挫折。” “你要知道，今天的片段是你马上要去参加钢琴比赛，却受到同学的欺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情绪，一定要带真实的情绪。” “再来一遍。” 陈倩这次的表现稍稍好了点，但是还不够。 “再来。” 连续试了几遍，陈倩的情绪已经达到及格线，但远没有优秀。 沈青想了想，让剧组先停止拍摄，单独叫陈倩过来。 “倩倩，前面几天的拍摄，你的表现都很好。”沈青看着陈倩，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按道理今天的戏份，对你不会这么困难。” 陈倩看了眼沈青，眼里透露着犹豫：导演哥哥，昨天的钢琴比赛，让我心里很开心。现在我做不来。 沈青才明白过来，是自己疏忽了。 前段时间陈倩的优良表现，让他忽略了这是一个纯粹的素人演员。 素人演员的表演，遵循内心的情感变化。一旦让她情绪起来，再想降下去就不容易。 打个比方。 第一次拍戏的普通人，你让ta回忆开心的事情，他能很快笑出来。 如果下面一系列的戏份，都需要喜悦心情，ta就会表现的很好。 一旦情绪转变为痛苦，普通人会长久入不了戏。 这不是什么技巧能解决的。 只能靠练。持续不断的练。 沈青知道今天陈倩要辛苦了。 三个小时后，陈倩第二十三次表演，才过关。 沈青没有让陈倩喝口水，而是趁着这股心头气，继续下去。 “十二场四镜，第一次。” “action” 陈倩和母亲正在吃饭。 餐桌的菜很简单，白菜配米饭。 多了一盘山城的蒜瓣辣椒酱。 无言的沉默。 仿佛声音这个东西，在这个家庭从来没有出现过。 陈倩的神情有点恍惚。 嘴里不停的嚼着，没有咽下去。 手上的筷子伸到菜盘上，夹了夹。 夹了个空气。 但是陈倩没有发觉，把筷子伸进嘴里。 忽然，陈倩把筷子轻轻放下，看着母亲。 比了个手语。 左手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面。 右手伸出食指和拇指，指尖向前，左右摆动两次。 双手手背向上，放在胸前，翻成手心向上。 指了指自己。 又虚指了旁边，两手用十指搭成人字形。 双手在胸前轻轻合上。 两手伸出食指，并拢放在胸前，然后分开。 “妈妈，我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 妈妈手上的筷子滞空停住。 看了一眼陈倩，回了手语。 “你，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呢？” 陈倩愣住。 沮丧的脸庞，被一个微笑代替。 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次，筷子夹住了菜。 “咔” “很好。”沈青夸了陈倩一句，“我们再来一次。” “保持住刚才的情绪。” …… 杀青戏就这样结束了。 沈青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晚饭时间。 这次剧组人员多了许多，可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杀青宴和庆功宴一起在檐下聚餐。 这花的可不再是美奥的钱，而是自己的。 沈青特别心疼。 还是去孙向前的酒店好了，能打个折。 饭桌上，沈青见大家都在拼酒，不出意外的多喝了两杯。 陈倩明显不适应这种环境，沈青早早的就带陈倩去房间休息，顺便叫可岚一起。 “可岚，之前让你联系的作曲人，曲谱出来了吗？”沈青在房间里，给陈倩拿了一杯果汁后，问可岚。 可岚点点头：“前天就发到我手机上。” 说着，就在随身的背包里拿了出来。 陈倩不明白两人的对话。 沈青没让她等很久：“倩倩，你看看这个曲谱。” 陈倩是钢琴天才，曲谱看一眼就能弹奏。 越看越喜欢，右手手指在大腿上，不自觉的跳动着。 过了一会儿，陈倩才把手里的曲谱放下，看着沈青。 眼睛里有小星星。 拿着笔，在纸上写道：导演哥哥，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吗？ 沈青还没说话，可岚在旁边就拼命点头：“是你导演哥哥的作品，好听吧？” 陈倩笑了起来：导演哥哥，好好听。 沈青略微有点尴尬，但是没否认。 “这首曲子，你弹着应该没有难度吧？”沈青问陈倩。 陈倩摇摇头：导演哥哥，我需要一点时间。是现在就要弹吗？ 沈青摇摇头：“那倒不是。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陈倩看着曲谱，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冲着沈青，举起右臂，握了握小拳头。 “哈哈哈” 沈青觉得这姑娘，开朗了很多。 嘱咐陈倩要早点睡以后，就和可岚走出了房间。 酒店的过道里，两人并肩走着。 “可岚，让剧组的其他人明天可以撤了。” “给我李如和一台摄影机。” “我们明天去启聪学校那边，再录一条。” “我已经和启聪的钟老师说过了，让他把学校里的盲人孩子都安排起来。” 可岚有点疑惑：“你可以在之前拍摄的时候，一起解决这件事。” “干嘛要专门返场拍？” 沈青想了想：“我当时主要是怕陈倩会出戏。你也看到了，她很喜欢这首歌。” 可岚勉强认同这个说法：“对了，你这歌的名字真好。” “明天会更好。” “你觉得这些孩子的明天，真的能更好吗？”可岚看了沈青一眼，问道。 沈青想了想，摇了摇头：“他们的明天会不会更好，我不知道。” 沉默了一小会儿。 “我只是希望《我能行》播出以后，他们的明天不要再坏下去。” 可岚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 站着，望着。 看向沈青的眼里，也有了小星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抱歉 有个项目，在现在的经济环境下非常难得。 考虑两天，不能因为爱好耽误工作。 停止更新。万分抱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