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小山村》 正文卷 第一章 十七岁 终日被云雾缭绕的大山里，依山而建着一座座小村寨，小帽村就位于山路最崎岖，离云彩最近的地方。 如果说风景，确实是这边独好。春有花，夏有雾，秋有果，冬有雪，什么时候来，都是一派旖旎风光。保管叫那些城里人看的目瞪口呆，一个个嚷着来了就不想走，好想留下当个隐士一类叫人听不懂的话。 不过那都是三四十年以后的事了，现在的小帽村除了风景，便只剩下穷。触目惊心的穷，穷到衣不遮体，食不裹腹，从解放到现在，就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当然，解放前也没出过一个秀才。 “真不复读了？”高老汉叼着烟斗，眼睛看着地面，坐在院子里生闷气。 “不读了。”高重山心里很清楚，自己前世复读了三年，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反而因为压力太大，分数一年比一年低。 头几天刚回来的时候，他百般不适应，好不容易奋斗了几十年，挣命一般将全家人都挣出了重重大山。怎么一眨眼，又回来了？ 不过看着父亲还没有老迈的模样，母亲还没有驼背的腰身，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别说前世一心读书考学的时候，他都没考上大学，现在叫他一个离开学校几十年的人回去复读，还不如再死一次。 “你可想清楚了，考不了学就得一辈子在泥里打滚。”老汉叹气。 儿子打小就聪明，都说他是全村唯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娃子。为了供他读书，家里没少扯债，娃子舅舅家的，村里人的，真正是欠了一屁股债。 能考得上，一切都好说，不管多少年，慢慢还就是了，谁还会不相信国家干部。 可要是考不上，要债的立刻就得上门。倒不是说要把你怎么样，而是你得表个态，这债怎么还，什么时候还，说个章程，摆个态度，才能叫人放心。 前世的高重山复读三年，何尝不是因为没了退路，考不上拿什么还钱。 想到这里，高重山心中一紧，前世怎么还的债，他日后每次想起来，都心如刀绞。只恨自己当时外出打工，等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 想到这里，他立刻掐灭出去打工的念头。至少家里的债没有还清之前，不能出远门。 “爹，复读的事，我再想想，下个月再决定，不急。”高重山头几天浑浑噩噩的，家里人都当是他知晓了分数不开心，却不知他是因为和老友喝了一顿大酒，结果直接重生回到十七岁的小山村。 人慢慢清醒了，很多他以为被忘却的往事，也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到眼前。真实年龄几十岁的人，自然不能跟个小伙子似的毛毛燥燥，于是开始冷静的思考，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老汉高兴了，起身将烟斗别在腰上，双手背在身后，“就是，再想想。” “哥。”背着一筐竹笋的妹妹进了院子。 这个季节挖的笋算是夏笋，加上品种问题，又老又涩，不过总归能填填肚子，比光喝稀饭水强。 高重山上前把竹筐从妹妹身上搬下来，想到前世为了替他还债，当时才十五岁的妹子不得不出嫁换彩礼，心里就难受的要命。妹妹现在只有十岁，一切，还来得及。 帮着把竹笋抬到厨房，高重山去屋里拎了把斧头出来，“我去砍两根竹子。” 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大男人也没什么好矫情的，心里再难受，也不能哭唧唧叫人看出来。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赶快还钱。 山地都没个平坦的地方，当然也就没有平坦的良田，田地都是祖祖辈辈东一点西一点敲出来的，地少人多，什么机械都用不上，事事都得人力不说，水利还不上来。 总结一句话，收成纯看老天爷的脸色。再怎么精心伺弄，也抵不上老天爷变脸。 就是竹笋也没外头的好吃，刚才说夏笋老且涩，可是春笋和冬笋也不争气。没有像样的山货，没有足够的农田，再加上没有文化，很长时间里，这里只有绝望和麻木。也就是两千年以后，出去打工的人多了，情况才慢慢好转。 而现在，是一九八七年。 他前世出门打工的时候，是九零年。现在的很多人，想当然的觉得，九十年代出去打工，应该不难挣钱。 事实上，因为八十年代末中国没有如米国所愿实现和平演变，变成一无所有但你拥有自由的国家。 于是中断交流，撤回外资，当时中国的日子并不好过。 所以那个时候出门打工，不像后世有那么多正规的大工厂等着你，多半是民营的小企业小厂。没有保障，挑剔又苛刻，无端克扣工资不说，工资说不结便不结了。爱告告去，人家敢在当地做生意，还怕你一个外乡人？还是个不马上找到新工作，就得饿肚子的外乡人。 当时的高重山也是被邻村人带着，才敢迈出大山。按理说，九零年的高中生学历不算低了，找个相对体面一点工作应该没那么难。 刚开始高重山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并不是，同样都是高中毕业，城里的孩子穿的体体面面，会说话会来事，流行术语张嘴就是一串。一路从经济发展说到明星八卦，再从国内形势说到国外局势，不管是出去跑业务，还是谈事情，当管理，远不是高重山这个乡下娃子能比的。 况且，城里人自己抢一个体面工作都竞争激烈，哪里有高重山什么事。 高重山并不笨，只是谁也逃不开生活环境对人的影响，他发现自己竞争不过便收起高中毕业证，有什么便干什么。等几个月下来，发现当工人也不是一个好出路，便决定要学一门手艺。 至于学什么手艺，当时的他哪里有选择的机会。只能是寻找机会，四处打听有没有人愿意带徒弟，被人坑过被人耍过，也被人真心相待过。最后跟着一个木匠师傅，从头到尾学了好些年，才算是有了一门正经手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章 锻炼身体 两千年前后房地产方兴未艾，装修市场也同样热火朝天，木匠在那个时候绝对是高收入。高重山的收入暴涨，但可惜，只赶上了一个尾巴，赚了几年这一行就渐渐没落。 理由也很简单，家具厂也同样蓬勃发展起来，各种价位各种款式任君选择，好看又时尚，便宜又方便。 这种没落并不是说完全没生意，而是市场里木工的总量对比生意量，明显是从供不应求到供大于求。 高重山不服气，他觉得家具厂能做出来的，他也能。但好在他不是个死脑筋，很快就弄明白，这不是他做不做得出来的问题，而是效率的问题。 就好像纺织女工遇到纺织机械，历史潮流浩浩荡荡，专碾一切不服。 于是他用攒下的一点小钱，带着徒弟和几个好兄弟，组了个极小的装修公司。他为人实在口碑好，只要是自己承接的装修，三年以内漏水出问题，负责到底。 于是又赶上了装修浪潮的尾巴，这一次正经赚到一点钱。总算在大城市安了家，结束和父母还有外甥女一起租房住的日子。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却在四十五岁的时候，接到老友的求助电话。 他这个老友比他小上十岁，是个城里人，从年轻时就爱折腾，什么新潮玩什么。赚过也亏过，走几年背字又走几年好运，背字的时候上高重山家里蹭饭，好运的时候又带高重山出国各种开眼界，起起伏伏看得人眼花缭乱。 当时是二零一五年，互联网发展浪潮一浪接着一浪，国家刚布局4g，在普通人打嘴仗说要是忘了关流量，一个晚上不得花走一套房的时候。商业口直接催生出大量的视频网站。又一个风口，吹了起来。 老友这一次赶上了自媒体的风潮，风风火火来求高重山技术入股。一聊才知道，他要打造一批手艺人网红，各种竹编，木工，剪纸，刺绣等等，排兵列阵一样，弄出一个矩阵。什么头部二线三线，什么以点带面，什么共同发展争取上市。 高重山一个字都听不懂，就听懂了可以传播手艺，于是欣然去当技术指导。他一个正宗手艺人，自己不会的也知道谁会，这个时候拜师也不像以前那么难，找着人谈个价格按课时付费就行。手艺上的事，好多都是触类旁通，他学会了回头教给那些网红。 有些太难的，就干脆自己上阵，网红通过视频剪辑，当成他们的作品，观众根本看不出来。 这一次真正是赚大了，不仅叫高重山开了眼界，还几乎等于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重塑了他的很多观念和想法。 五十岁的时候，他和老友总算是有了一点可以夸耀的成就，约饭的时候一高兴，喝大了。这下好了，直接回到十七岁。 高重山很想知道，老友看到自己猝死是个什么表情，想到这里，在四下无人的山里，笑了一声，声音传出老远，引来一群鸟叫，叽叽喳喳，吵死个人。 再仔细想想，给老婆孩子留了钱和房子，也给外甥女安排的好好的。当时父母和师傅都已经送走，他回村安排的风风光光。 “那一头，总算是没留下什么烂摊子。”高重山啐了一口，握起斧头，重重砍了下去，“这一头，又得重头开始奋斗了。” 砍了几下，发现腰不酸腿不疼，脖子也没有转筋，顿时大乐，虽说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但年轻的身体还真是不一样。 用脚一踹，一根经过他挑选的竹子轰然倒地，砍倒两根，直接就在山上来个粗加工，枝枝蔓蔓用斧头修掉，只剩两根光杆。再用一段草茎将两根竹子绑在一起，用斧头一勾，将斧头往肩膀上一扛，拖着竹子便往家里去。 竹子要晒晾脱水才能用，所以连续几天，高重山从山上往下拖竹子。遇到村里人，不少人笑问他在干什么。 高重山笑笑说锻炼身体，村里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锻炼身体的意思倒是懂的，但那玩意儿跟农村人有关系吗？ 只能笑说高家的文曲星还没考上大学呢，就已经拿自己城里人了。 “山娃子，搞这些竹子回家干什么，你要什么跟我说，我拿鸡蛋跟隔壁村的换。”高重山的娘从厨房里出来说道。 隔壁村有个做竹编的，农闲的时候编些筐子，篓子或是篾子，有人要就拿鸡蛋去换。小玩意儿一只鸡蛋能换回几个，大些的一只鸡蛋也足够。 原材料就是山里的竹子，至于说工时和这种小手艺，在农村压根就不值钱。 至于说拿到城里去卖，从他们村里走到县城得三天。就你背的这点东西值不值当背着干粮来回六七天，还不一定能卖出几毛钱。农闲的时候大雪封山，不封山的时候，六七天不伺候家里的地，准备来年喝西北风呢。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个月得几只鸡蛋实惠呢。 高重山笑笑，“我做个大件，您看着吧。” “大件？小件都没做过，一上手就是大件，当自己是鲁班爷托生啊。”李桂花摇头，嘀咕几句从缸里舀了水，又往厨房里去。 女儿在帮着烧柴，见老娘愁眉不展，天真道：“说不定大件做不成功，大哥想通就回去读书了。” “你哥聪明着呢，做什么做不成。”李翠花下意识的维护儿子。 维护完发现女儿讲的有道理，干几天活发现又苦又累，一比较肯定还是读书好。这下怎么选，李翠花一时间竟然犯了难。 最后开口却是，“开学你就别去了，十岁的女娃娃在别人家都能当半个大人使唤了。烧火做饭抬水喂鸡，都指望我，生你干什么用的。” 李翠花觉得，女孩子读几年书，认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行了。小学四年级在村里的女人里头，都算是高学历，好几个一天学没上的，不是一样过的好好的。 高银山抿着嘴，冒出一脑袋问号，明明说她哥，怎么绕到她这儿来了，她妈这个脑回路，一般人还真搞不懂。 她很想说自己成绩很好，比当年哥哥的成绩还好。可是她不敢，跟她妈顶嘴，可不会有好果子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章 借工具 高重山摆弄好竹子，起身去厨房，“妈，给我几个鸡蛋，要煮熟的。” “肚子饿了？”李桂花一边问一边麻利的抓起两只鸡蛋往蒸锅里一搁。 高重山又给塞进去两只，“我去三叔家里借工具使使。” “四只鸡蛋，太多了吧。”李桂花有点舍不得，儿子吃也就算了，借点工具使使张个嘴的事，还用得着鸡蛋。 “三叔也借了我们家不少钱呢。”高重山知道他妈没啥坏心，都是穷闹的。 李桂花这才没吭声，等煮熟了鸡蛋，拿给高重山，“你看着他们吃完再回来，不然老二家的，准会偷吃。” 高重山笑着将鸡蛋揣进口袋，“知道了。” 他比他妈知道的还清楚呢。 三叔只是个辈份上的称呼，并不是亲戚，他也是小帽村唯一的木匠，可惜的是刚出师就碰上六七十年代这种又是灾又是乱的年份，他胆子小，缩在村里不敢下山。 等到八十年代好容易可以施展手艺了吧，也确实成了村里最有钱的人家。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先是老伴病了，治了半年，钱花了无数人还是走了。刚把债还清，儿子又倒下了，儿子没了媳妇跑了，留下老大家的儿子，也就是大孙子，还有一个小儿子，相依为命。 好不容易给小儿子娶上媳妇，那真是又泼又尖，性子是数得着的尖酸刻薄。 三叔经历过这些事，身子垮了，做不成活了。老二媳妇二话没说要求分家，虽说住在一个院子里，但开火烧饭，柴米油盐都是各归各的，管教自己丈夫那叫一个又准又狠，就连丈夫给老人担一桶水都得指桑骂槐闹腾半天。 高重山去了三叔家，两家人各过各的，但大门却是同一个。老二媳妇见高重山径直去了老头子那边，都没给她打个招呼，气得连哼好几下。 “三叔，大娃子呢？” “山娃子来了。”三叔一指屋后头，“在练手艺呢。” 老头很早便开始传授大孙子手艺，也是怕自己一死，他没饭吃，学点手艺总不会饿死。 高重山去了屋后，把四个鸡蛋掏出来，“刚煮的，天热了放不住，赶紧吃。” 大娃子看了一眼老头，等老头和高重山客气过了，点了头，才开始剥壳。剥了第一个，自己却不吃，非要往爷爷嘴里塞。 看这祖孙俩的模样，高重山忍不住露出笑容。自己徒弟的性子，从小就这么纯良啊。 “叔，想借您的工具使使。” “使呗，要啥自己拿。”三叔很喜欢高重山，因为他的大儿子也是读书人，如果不是生错了年代，说不得也能考个大学念念。 所以三叔才愿意借钱给高家，供高重山读书。那怕自己家，也这么困难。 高重山去拿工具的时候，看到水缸里的水不多了，先没管工具的事，熟门熟路找了桶去担水。干惯了活计的人就这样，眼里到处是活，看什么不对劲便要收拾收拾，不然手里痒，心里还不舒坦。 三叔自然说是不用，高重山没理，担了水回来，发现水缸里生了一层青苔，水里貌似还有细若游丝的小虫子在游动。有点洁癖的他，干脆把水缸里外收拾了一遍，再重新担水。 老二家的回来了，媳妇正在跟丈夫嘀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看看，忙的热火朝天，还不知道要掏老头子多少钱。有钱给外人，也没钱给你，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我看看去。”老二家的过来，见高重山打着赤膊，浑身冒着汗珠子，正把最后一担水倒进去。 最后拿衣服擦了把汗，把工具捡到筐里一背，衣服也甩上去，“叔，我用完了还您，家里有啥事，您知会一声，我来干。” 见到老二家的过来，笑了笑，“毕竟叔家里，也没个劳力。” 说完不管老二家的脸色，也没跟他打招呼，越过他走了出去。 真不是高重山刻薄，是老二家干的不叫人事。他在外头打工那些年，老头子病了，大娃还是个孩子，哭着求二叔把老人背下山，山下的镇子里有个卫生所。 硬是被老二媳妇拦住了，还是高重山的老汉知道消息把人背下去，但还是晚了。卫生所说本来不是大病，喝了不卫生的水腹泻高烧，早点来吊瓶水吃点药，人有一半机会救回来。 之后大娃子住在老头那个屋，老二媳妇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硬是把人给逼走了。等高重山回来，去镇子里把当学徒的大娃子找到，带去城里，给自己当徒弟。帮他管着钱，供房子，娶媳妇。 老二媳妇还在村里挑拨，说高重山把大娃子带出去给他当长工，管着他的钱云云。村里有知道的人，就一句话怼回去，重山帮大娃子娶了媳妇呢。 农村人最在乎的一是娶媳妇二是盖房子，高重山帮大娃子安家娶媳妇，就算真给高重山当长工，村里人也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所以这会儿指望高重山对老二一家有好脸色，根本不可能。都说老二媳妇坏，可也得老二听她的不是吗？说白了，一个坏在面上，一个坏在心里，真不愧是夫妻。 “肩膀上的责任更重了啊。”高重山叹了口气。 “什么更重了，这么点东西也重，要不要我替你背。”背后有人调侃道。 高重山一回头，见着发小，不由得一愣，“远山啊。” 住在山里的人，取名也没啥新意，不管到哪个村，叫一声山娃子，一半人会回头。 李远山不仅是同村是发小，还是小学和初中同学。不过他念到初一便念不下去，回家种地。 “老早要去找你，我妈不让，说你心里不痛快呢。” “没有的事。”高重山自然是不承认。 李远山哈哈大笑，“那我有空找你玩去。” 回到家，有了工具那可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势如破竹。 竹子一节节，一段段，一根根，被收拾成合适的大小，分门别类捆起来往柴房一扔，叮嘱家里人别当柴给烧了就行。剩下的，摆在院子里，气势十足。 “哥，你这是做什么呢？”院子里，高重山挥汗如雨，手里的竹片飞快的变成奇怪的形状。 妹妹高银山蹲在旁边，已经看了许久。她打着给哥哥帮忙的旗号，高重山也不时不时扔给她一点小东西，让她帮着拼拼凑凑，好像真是在帮忙一样，李桂花这才没有唠叨。 “这是汽车？”高银山拿着哥哥拼出来的小汽车，在地上推动，四个小轮子竟然真的转起来了。 “真的能动。”妹妹兴奋的大叫。 高重山摸了摸妹妹的头，“看看这是什么？” “是什么？”妹妹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竟然不知道是什么。 “是飞机。”高重山苦笑，离开山村太久太久了，久到他早把自己当成城里人，忘了这个时候的城乡差距到底有多大。妹妹十岁了，没见过飞机不稀奇，稀奇的是连飞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这就是飞机，我在课本里见过，难怪眼熟。”高银山兴奋的放下小汽车，捧着竹飞机爱不释手。 “送你的。”高重山把自己重生后做的第一架竹飞机送给了妹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章 去县城 高银山把竹飞机捧在手心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哥哥看，心里一堆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此时的高重山很享受妹妹崇拜的眼神，心想老友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都是跟着老友玩自媒体之后学会的新手艺，有着几十年的木工功底，学这些还不是手到擒来，然后“啪啪”被打脸。 简单的竹编当然容易，但真正像样的手艺同样需要天赋和勤学苦练，从选竹子，晾晒开始，就有各种讲究。做个实用的大件，步骤难度也不比木工活轻松多少。 高重山喜欢大件家具，这和他以前是木工有关，但网红更喜欢做各种小玩意儿，因为这些东西挂在链接上，再刻上编号说是网红绝版手造，三秒钟就能一抢而空。 至于价格，高重山很想说，手艺人的春天到了吗？事实证明并不是，只是韭菜太多，镰刀不够用而已。 李桂花看到这些小件，不由得好笑，这就是儿子说的大件啊，还真是够大的。不过儿子喜欢，随他去吧，闺女也跟着玩什么，胡闹。 “妈，妹妹在我帮组装呢，我去打水。” 李桂花又在厨房里扬着嗓子给闺女派活，高重山让妹妹按刚才教的组装，自己拎了水桶出门，李桂花想拦都没拦住。村里人吃水难，只能到走出村口还要下去几百米的地方打水。当然不是水井，是个两用的蓄水池，一方面可以攒点雨水，一方面也能从山下的溪水里抽上来一部分。 这也是解放后才有的，解放前想要吃水要下去更远的地方挑回来，也不怪现在的日子这么艰苦，许多老人却觉得是在享福，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发言权。 高重山回来，一口气做了一堆部件，妹妹手巧组装的又快又好。他拿起来一看，很是满意，手上的活行不行，真是一看就知道。有天赋的做出来就是丝绸一般顺滑，看着就精致。没有天赋的做出来，这里凹一块那里凸一块，跟狗啃了似的。 看样子，他们兄妹都有手艺人的天赋啊。高重山挺得意，夸了几句妹子。他不知道自己随便夸几句，却叫妹妹激动了许久。 小件扔给妹妹，自己真的做了几个大件出来，对他来说还是小件，对李桂花来说，这可是了不起的大件。 “他爹快来看看，咱儿子做的靠背椅，坐着特别舒服。”李桂花坐在上头都不愿意挪窝。 “你倒是起身让我坐坐看啊。”高老汉不乐意了，叫他来看，却不带让一下的。 “让你来看看，又不是让你来坐坐的，看完得了，别杵在这儿挡了儿子的光。” 高老汉气得跺脚，蹲到儿子身边“吧嗒吧嗒”抽烟斗。 “你啥时候学的？”高老汉不解，又隐约有点想法，儿子不会以后想靠这个为生吧。走街穿巷风吹雨淋的，也不比干农活轻松多少。 真想学手艺，还不如去学木工呢，那是大工受人尊敬的很，按规矩请木工到家好茶好饭工钱还高，不比竹编强。 “晚上没啥事，跟县城里同学的叔叔学的。”高重山编了个理由，反正老汉也没地方查去。 小帽村的人只要想上学，就得住宿，下山五六个小时到镇上才有小学，必须得住宿。中学得到县城才有，更得住宿。所以说晚上有时间去学点东西，从理论上完全站得住脚。 再说当父母的，怎么可能不相信儿子。所以高老汉果然没有再问，只说了一句，“这个营生要是好做，隔壁的瘸子也不会留在村里种地。” 说的是隔壁村做竹编的那个，至于说瘸子一类的，农村人说话就是这么直接，当面也这么叫。 “我就是试试，赚点零花钱。”高重山继续蒙人，儿子蒙父母，基操，对吧。 高老汉“哦”了一声，反正放暑假，儿子愿意试试就试试吧。 又有点惊叹的看着另一把靠背椅在儿子手里组装成功，“村里会做这个的有几个，不过都没你做的好看。” 给家里留下两只靠背椅，和四个吃饭的高板凳，剩下的都是他准备背去县城卖掉的。出发之前找到李远山，让他给自己帮忙。 李远山没二话，一人在胸前挂个篓子，下头是小玩意儿，上头放着干粮水壶和毛巾。身后是绑好的高板凳，两侧再各挂一个靠背椅。 “路上都算我的，要是真能卖钱，回来给你工钱。”高重山一如既往的话不多。 远山嘿嘿笑道：“有干粮就行，我不要钱，有烧饼和煮鸡蛋，还带着咸菜，比在家里吃的好多了。” 跑个腿而已，没啥，家里不差他一个劳力。事实上，缺劳力的人家少，为啥，地少人多。 两人半夜便动了身，好在下山的路都是走熟了的，天黑着也不怕。五六个小时到镇上，已经是早上十点多钟。带着的水早喝完了，直接去镇上的小学打点开水，小地方嘛，到处都是熟人。 “要是镇上有中学就好了，没准我还能混个初中毕业。”李远山有点感慨的说道。 这话没头没脑的，外人铁定听不懂，但高重山一听便懂了。镇上的小学住宿不要钱，自己带着干粮下山，交学费和课本费就行。实在交不出，又想读的，还能打欠条。学校也不怎么催，每年派人告诉一声，你们别忘了这事，有钱得还，就算完事。 但县里的中学就不行了，住宿要钱，食堂要钱是常规操作，但打瓶开水也得收钱。学费和课本费，更是万万不能拖欠，不然根本报不上名。 于是许多原本不愿意送孩子读书的人家，也愿意占便宜念完小学。中学便不用想了，百分之九十的人家都不会送孩子去读。别看高重山没考上大学，站在山头喊一声，整座山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寨，高中毕业也能排头把交椅。 “咱们镇长为人不错，要不是他四处化缘，你当小学能挺得住。”高重山前世也是很久之后，回来参加一个家乡发展的会议，才知道这档子事。镇长确实有先见之明，本来就穷，没文化只会更穷。 这么做有个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敢出去打工的人多了，试想一下，你一个字都不认得，你敢出远门吗？又能出远门吗？出去了，能找得到工作吗？ 远山啧啧几下，“你连这都知道。”多读几年书，好像是不一样了。 “怎么不走。”李远山见高重山停下脚步问道。 “坐镇上的班车。”镇上有车到县城，票价三角钱。坐车六七个小时，傍晚就能到县城。要是自己走路，得两天时间。 “走去吧，大家都这样。”两个人得六角钱呢，李远山可舍不得。 “背着货呢，远路无轻担。”高重山手里有老汉昨天晚上塞给他的一块钱，还有李桂花塞给他的两块钱。家中地位，一目了然。 “再说早点去也好找找销路。”这句话打动了李远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章 摆摊 山路难走的很，客车年纪也不小了，一路呜呜咽咽冒着黑烟，以一种随时可能散架的姿态前进着。一车人都担心开到半路撂挑子，倒是没人嫌慢。 高重山被颠的七荤八素，心理上接受不了，身体却完全没当回事。李远山更是不怕颠，比起徒步两天去县城，能这么坐着去，已经很好了。还决定回来的时候劝劝好兄弟，别浪费钱，到时候走回来。 客车晚点，到了县城已经七点多钟，也就是夏天黑的晚，两人趁着光亮，去了县中学。住旅馆两个人都舍不得，露宿一晚高重山又怕不安全，不是怕人不安全，是怕货不安全。现在的抢劫犯什么都看得上，这些货可不能有闪失。 高重山都已经毕业了，但宿舍还在，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还没重生，等着看考试结果，行就收拾东西回家等录取通知书，不行就准备复读。 八十年代高中复读几年是常态，一个班上一半人选择复读都不奇怪，真能一次考走的，那是天才。毕竟大学还没扩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不足以形容高考之惨烈。 没说的，翻墙，爬窗，再打开宿舍门。暑假期间学校没什么人，宿舍楼更是空无一人，他们翻进来是图个简单，真被人抓到了，怎么也是自己学校的学生，难道赶他们去露宿街头。 要是走正规渠道，那不好意思，宿舍楼都锁了，谁都没钥匙，对不起了，他们也只能滚蛋。 现在多好，只要不亮灯，没人知道宿舍楼住进两个人。万一被发现，反正他们住都住进去了，谁好意思硬赶。 高重山还睡得死沉死沉，李远山已经爬下床把他摇醒，“趁着天没亮，赶紧走吧。” “嗯，走。”去水龙头抹了一把脸，拿自己的牙刷鼓捣两下，再用水抹了抹头发，趁着没人发现，再次翻出宿舍楼。 也幸好叫来了李远山，不然他一个人想翻墙倒是简单，但想带着这么多东西翻墙，没戏。 县城的菜市场附近是一大早最热闹的地方，板凳一摆就有人来问价。 “你尽管坐，塌了算我的。” “不是，怎么会是我呢，家里老汉的手艺，祖上三代人做这一行呢，没有二十年功夫不敢做了东西往外卖。” “以前咱们送到镇子上，他们送到市里卖得价高。这不是看人家太黑，所以就自己来了，赚个路费就成。” “不贵不贵，靠背椅，高板凳一律八块，但得一对对的卖，不单卖。” 李远山在旁边听得是目瞪口呆，这还是自己那个不爱说话的发小吗？这一套一套的，要不是揉了揉眼睛，确信眼前人没被调包，他都要信了。 八块一个，李远山捂着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因为太过震惊，搞得他都忘了反驳发小的谎话。 他们一共背了四个靠背椅，八个高板凳，一共是多少钱？心算加手指帮忙，才算出九十六块的巨款。 不对啊，报得价高有什么用，这不是得卖得掉才行吗？ 一个中年男人按了按板凳，“便宜点？” “叔叔，这个凳子配餐桌最好不过，而且竹凳四面是圆弧状的，坐着不咯腿。木头板凳的面都是薄薄切一片，吃个饭起身，腿跟被人拉了一刀似的。大人受罪就算了，孩子多难受。” “你还知道这些？”中年人似乎是被说到心坎上了，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同学跟我说的，我回去跟老汉讲，他说这好办，就给做了几个高板凳，夏天坐还凉快。” 中年人哈哈大笑，“得了，算你会说话，我要四个，你给算二十五，再帮我送到家，成，我就付钱。” “成，怎么不成。我让一步，您也让一步，二十六块，不光给您送货，还给您搭个小玩意儿，您家是儿子还是闺女？”高重山也不用解绳子，直接把一捆高板凳背到李远山的背上。叮嘱他送货之后，再赶紧回来。 李远山也在县城念过一年初中，不怕他走丢。 “还有东西送。”中年人的眼睛往高背椅上瞥，顺口回答道：“我家是个小小子。” 高重山从篓子里拿出一个竹汽车道：“送给小朋友的，您拿好。” 中年人拿在手里把玩一下，惊觉汽车轮子还能转动，不由得惊了一下，“这手艺没得说，绝了。” 李远山回来的时候，现场就剩两个篓子，其他的都没了。 “卖光了？”李远山不敢相信。 高重山“嗯”了一声，“这几年很多单位盖宿舍分房子，住了新房子，不配点桌椅板凳怎么行。” 十年动乱结束，逐步取消计划经济，开放市场，中国的经济是有一个高速发展阶段的。只是这个发展没带上农民，基本都是工业口的事。农民得着的好处，就是承包到户。可惜对于小帽村这种地少人多的村寨来说，这个好处跟没有也差不多。 八七年在很多大城市，物价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前卫些的都吃上了汉堡喝上了可乐。就连时髦的国外化妆品，也有女郎用上了。但在他们这里，大部分人连汉堡可乐是什么都不知道，物价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好在县城的还有几个数得着的好单位，板凳好歹算是小件家具，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添置家具和电器是最舍得掏钱的。 说是八块，买的人肯定得还价，最后卖出八十五块钱，被高重山塞到了腰上缠着的布袋子里。 要的价若是高了，不一定能这么顺利卖出去，如果要耗一天，对于高重山来说得不偿失。 “去广场。”高重山是见过钱的人，区区几十块怎么会放在眼里。 但在李远山看来，高重山简直是神人，这门手艺能有多难，李远山觉得自己要学也能学得会，可他那一套揽客的说辞，让他学怕是打死都学不会。 李远山刚才送货的时候，就想跟人家搭讪来着，结果根本开不了口。可见，这门学问，深着呢。 这会儿他总算反应过来，“你刚才说这东西是你家老汉做的，为啥不说实话啊。” 他理解不了什么叫营销手段，在他看来，这不是骗人吗？ 高重山跟他解释，他还是想不通，最后只能告诉他，“你别管了，我跟客人说话的时候，你听着就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章 广场 县城最热闹的地方是广场，尤其是周末，带孩子出来转转，必到广场。高重山走到广场四处张望，和后世重新修缮过的广场没得比。 现在这个说是广场，其实就是正中有个雕塑，周边的黄土夯实平整过，常有人来玩，来的人多了，也就成了广场。 见到几个穿制服的中年人在雕塑下头抽烟，高重山过去，冲着其中一个道：“王叔叔，王进最近在干嘛呢？” 一个叼着烟的中年人回头，有些奇怪道：“你是……” “我是王进高中同学。” “哦，是他同学啊，你今年考的怎么样？能不能走。” 得知高重山离大专分数线差三十几分的时候，惊讶道：“那你可是大有希望，准备复读没有。” 神色早从刚开始的严肃，变成了邻家叔叔的和蔼模样。 又一拍巴掌，“看我，净在这儿闲扯，王进在家呢，我给你指个地方，找他玩去。” “我晚点找他玩去，这会儿得想法子挣钱呢。”高重山憨憨的一笑，从背后的篓子里摸出几个竹造的小玩意儿。 “不挣钱，也没法复读啊。”高重山一摊手，无奈道。 “嘿，看人家养的儿子，再看看自己家的，恨不得一巴掌打死。”王进他爹看高重山的眼光又不一样了，完全就是看别人的孩子。 “广场这里摆摊得在那圈白线后头，你去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最好。”又朝着自己的几个同事道：“我儿子同学，你们照应着点，别叫人欺负了去。” 高重山一脸羞涩道：“我们走了三天才过来，什么也没带，这点小玩意儿，您几位带回家给孩子玩吧。” 大家嘻嘻哈哈接过来，反正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拿了也没啥。 李远山全程旁观，心里佩服的不得了，心里扒拉了一下初中同学，又丧气的想，自己只读了一年，成绩还不好，鬼还记得他哟。 高重山领着李远山去了王进他爹指点的位置，蹲下来，先摆上篓子再把竹汽车，竹飞机，竹坦克，摆在地上。 拐了拐李远山，“咱们玩起来。” “怎么玩？”这小东西做的太精致了，李远山把玩了一路，心里琢磨着，回去之后，央高重山给自己做一个。现在这里的，他再喜欢也不会开口，这是要卖钱的。 “打仗嘛，你说怎么玩，排兵布阵。”高重山让坦克打头阵，捡了几颗石子当士兵，在侧翼掩护，吉普车当司令部，飞机在上头盘旋。 李远山直接盘腿往地上一坐，玩这个他可不困了啊。 两个人你来我往，不断完善规则。很快就吸引了小朋友的注意力，高重山没有急着揽客，而是等人多的时候，才开始不经意的吆喝几声。 “坦克，汽车，飞机，二块钱一个，五块钱三个，三个是一套可以玩打仗游戏。” 说完也不看这些人，拿起飞机在上空盘旋，然后一头冲下去，“炸了你的坦克。” “我也有飞机，炸了你的司令部。” “还有坦克和士兵，你可端不掉我的司令部。”高重山高喊。 围观的小孩子跑了一部分，李远山还纳闷呢，怎么跑了。 不多时，就见这些跑掉的小孩子又围了回来，手里的钱摇的上下翻飞，“我要飞机。” “我要大坦克。” “我要一套，三个，全都要。” 嗬，好家伙，总算来了，高重山起身收钱。马上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蹲下来，自来熟的跟李远山道：“咱俩继续。” 然后自来熟拿出一根粉笔，“咱们来个新玩法，我看半天了，你俩一点兵法都不懂，不是这么玩的。” 李远山不服气，“你以前玩过吗？就说我不懂，你说个道理出来，不然不让你走。” 旁边围观的大人哄笑，有个中年人蹲到李远山身后，“十几岁的娃娃还知道兵法，能的你。”然后一拍李远山的肩膀，“别怂，我帮你排兵布阵。” “好勒。”李远山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当过兵的人。这个年代从部队里回来的人太多了，也许见得多了，看一眼就知道他们跟普通老百姓的区别，但让你说个道理出来，偏偏又说不出来。 身后人捉对厮杀，高重山卖东西卖得不亦乐乎。这个年代娱乐不多，玩具的种类也不多，早就玩腻了，咋然见到新鲜玩具，怎么会不喜欢。 别说孩子，身后这些中年人，少年人，不是一样玩得不知多开心。而且身后人还画出各种高地低地，河流峡谷的，越玩越像模像样。围观的小孩子都觉得这是玩具的乐趣，其实，真正好玩的在于人的想像力。 李远山很快被中年人挤到一边，而对方的少年人也被另一个老头挤到一边。霸占了人家小孩子的东西，自己玩了起来。 高重山专心做生意，李远山就蹲在旁边，光看也一样津津有味。 这个时候的人就是这样，特别是小地方，很多都是自来熟。你在公开场合玩点什么，认识不认识的人就会自己搭话加入进来，说不定还会反客为主，就比如现在这样。但也没人在意，谁玩得好就归谁玩，其他人，哪怕是主人也只能在一边看着。 高重山带了差不多五十个小玩意儿，这个价格对于玩具来说可不低，一波带走十几个，又冷清下来。但围观的人，依然不少。 “我爸叫人给我报信，我还不信呢，嘿，还真是你啊。”王进找了过来，一拍高重山的肩膀。 高重山也捶了他一下，“多亏了你爸给我指点的好地方，刚才有两个小混混想来找麻烦，也是你爸的同事把他们赶走的。” 王进哈哈大笑，“小事而已，中午去我家吃饭。” “饭是要吃的，不过不是去你家。”又给李远山和王进介绍认识。 对李远山道：“你守下摊位，价格你也知道，就按这个来。一会儿给你带吃的，我找同学帮我办点事。” “你快去吧。”李远山表示没问题。 高重山揽着王进边走边问，“你知不知道哪儿有卖清漆和五金件的吗？” 其实高重山最想买的是哨酸或是硫酸，因为他知道的几个给竹子做油漆处理的方法里，只有酸处理是他目前唯一能够得着的。但是仔细想想，才发现对他来说还是难度太高，没有合适的地点，没有专属于自己的场地，保证不了安全，只能作罢。 但五金件和清漆是必须的，大不了回去还是用最传统的方式，直接上锅煮透了再暴晒。就是可惜，小件这么做没关系，大件一般来说，还是颜色好看点，更卖得出价钱来。 很快高重山就释然的摇摇头，一穷二白的开局，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慢慢来，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章 接活 去买东西之前，先解决午饭，高重山也没充什么大头，听王进的介绍找了家包子店。稀饭配包子，再加一碟小咸菜，吃得舒舒服服。 稀饭不好带，高重山给李远山买了十个包子。王进明知道是给李远山一个人带的，也没一点异样。那个年代，没什么油水的年轻人，真甩开膀子吃，可以直接用盆算。 李远山看到包子，当即咬了一口，立马有油水流下来，开心的笑道：“肉馅的啊。” “天热了搁不住，你别留，都给吃了，我买了东西就回来。” 李远山连连点头，反正带来的东西卖出去不少，再说他们带的干粮原本就不多，坐车的时候高重山就告诉他，会在县城解决吃饭问题。他还想县城的东西那么贵，还不如从家里带，可如今吃上了大肉包子，还有什么可说的，偷着乐吧。 路上王进告诉高重山，他们高中唯一考上大学的刘胜莉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是西北一家农业大学。 “她家条件还可以，准备月底摆谢师酒，让我联系同学呢。怎么样，你去不去？” 高重山想了想，前世他不记得有这件事，大概是他家住在帽山，实在没法通知到。这一次他下山遇到王进，这才知道这件事。 “好啊，三年同学，恭喜一下也是应该的。” 王进兴奋的拍了一下高重山的肩膀，“那就说定了。”之前他还以为高重山肯定不会去呢，毕竟念书的时候，他很少和同学来往，大家都觉得他因为成绩好而有点傲气。 其实还真是误会高重山了，他前世不和同学来往，纯粹是家里借钱供他读书，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压力。再加上高中同学多是城里人，极少有从山上下来的，于是又添些许自卑，变得愈发敏感。 如今重生一次，他哪里还会有那些少年人的敏感心思。放开自己，一看之下，王进家条件不错，知道他来县城，还要摆摊卖东西，不是一样热情相待，根本没有瞧不起自己。 “对了，这东西是谁做的呀。”王进把玩着高重山刚才随手给他的一个竹飞机，越看越觉得精巧极了。 “村里的长辈，我年轻帮着跑跑腿。”高重山毕竟在县城待了六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说是他自己做的，可骗不过同学。 “你呢，复读吗？”高重山记得他没有复读，但具体情况已经不记得了，他前世出去打工的时候，才九零年，通讯工具不发达，一去外地，基本上就算失联。 王进摇头，“我那个成绩，还是算了吧。打算跟我舅舅学车，吃完刘胜莉的酒就去。” “那可是好事。”高重山很替他高兴，这个年代学车绝对是个好营生，要是能混去单位给领导开车，自己再机灵点，没准还能混个小干部当当。 进了五金商店，五金件清漆都有，高重山又挑了几个工具，不能总借三叔的使吧，现在有钱了，该添就得添。 “你是木工学徒吧，你师傅做工什么价。”卖五金件的阿姨，放下手里的瓜子，俯在柜台上问高重山。 就他买的这些东西，一看就是木工需要的嘛。再看他的年纪，肯定是学徒。阿姨的判断有理有据，可惜她遇到的是高重山。 “大姐家里要打家具吗？” “可不是，就是城里的木匠要价太高了。”阿姨嘴一撇，家具不能不打，儿子结婚要用。女方啥条件都没提，就说要一套像样的家具，总得满足人家吧，不然叫人笑话。 “您有地方不，我师傅要价肯定比城里低，但家具不比别的，怎么上山下山，您还得叫车运回来，豆腐盘成肉价不说，路上磕了碰了可说不清楚了。” 阿姨一想也是，脑袋瓜飞快的盘算一遍，“我们单位在郊区有个仓库，院子倒是挺大。” “能住人能做饭不？”高重山直接问。 “那应该是可以。” 于是王进就看着高重山你来我往的，跟阿姨谈好了价格，甚至直接拿纸笔给她画了两套家具的草图，让她拿回家给儿媳妇选。 “别看我们是山里的，我师傅年轻的时候是在海城当大师傅的，要不是遇着那些糟心事躲回老家，现在早成了海城人。这些家具，我不瞒大姐说，您满县城转一转，绝对没有重样的，也绝对没有比我们这个洋气的。” 阿姨看着草图，越看越喜欢，“好好好，你回去问清楚了，给我回话。我平时都在的，就算不在，你让我同事去我家里喊一声，马上就来。” “行的，我问清楚师傅这家活什么时候干完，就来给您回话。” 阿姨盘算着工费比城里的木匠便宜了两成，包食宿包材料是规矩，有些师傅手里的活好，还会提额外的要求，什么一天一包烟，几天一瓶酒什么的，这个年轻人什么都没提。一来一去，省了不少。 至于手艺好坏，阿姨不担心，这年头想学一门手艺，可不容易，谁家不是伺候师傅好几年，再打磨个好几年才能出师。没有速成班，只要能出师的，都是基本功扎实的师傅。 东西太多，王进帮他拿了一部分，疑惑道：“你真去学手艺了，你这成绩，不复读可惜了。” 高重山笑笑，“我也想复读，但家里为了供我读书，扯了不少债，我先试试能不能赚点钱。再说了，不是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吗？” 同时庆幸，为了方便请王进带路，是对的。如果卖完东西跟李远山过来，还不知道他会说什么呢，万一说了实话，这生意就泡汤了。 要说他搞破坏，那绝对不是。自己的发小什么样，他太清楚了。脑子不打弯，直的过份。 “你们啥时候回去，晚上有住的地方吗？”王进想说去他们家挤一挤。 高重山赶紧说自己安排好了，现在的家庭住房都紧张，大夏天的他们两个大男人去别人家，也不像话。 “今天就得动身，你别管了，要是木工活能谈好，我得伺候师傅过来住一段时间呢，到时候你来找我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章 规矩 因为不顺路，高重山没让王进把自己送到广场，而是自己拎着东西赶过去。今天是周末，中午吃过饭很多人带小孩子出来玩，看李远山被一群人围在当中，就知道生意不错。 “不行，你们明明是三个人，我都听到了，这钱是你们凑的。”李远山不知道跟人在争执着什么，气得脸通红。 高重山走近才知道，因为售价是一只两块，五块三只，所以有聪明的小孩子便联合起来，临时拉人凑钱。这样他们算下来，一个人才出一块七角钱。三角钱不是钱吗？肯定是能省就省啊。 没想到李远山亲眼看到他们凑钱，死活不肯让步，非得按二块一个卖给他们。 几个小孩子也不肯让步，据理力争。高重山过去，拍了小孩子中的代表，“来，我帮你买。” 拿了钱递给李远山“兄弟，给我个面子。” 李远山被噎了一下，正想说东西都是你的，但对面的高重山给了他一个眼色，他这才没吭声，接过钱，递上三只玩具。 小孩子们拿了东西就跑，领头的还冲高重山挥挥手，“谢谢哥哥。” 有高重山加入，很快将这一波人潮给应付过去。一看篓子里的东西，只剩下十来个，这一天的生意，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好。 等人都走了，高重山拍拍李远山的肩膀，“咱们带东西出来一趟不容易，目的就是为了卖钱，怎么卖不是卖呢。” 既然五块钱三只，管人家的钱是不是三个人一起凑的呢，你收到的是五块钱不就行了。 李远山也琢磨过味来，“你刚才是故意给我面子，怕我下不来台吧。” 他跟人叫的脸红脖子粗，高重山一来就说能卖，他岂不是被人笑话。所以高重山没暴露身份，给了他一个台阶。 “我真没用，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手忙脚乱，人家多问一句我都答不上来。”李远山看高重山说话的时候，觉得挺简单的，真自己上才知道，有多难。 “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走，生意不做了，咱们回去。” “我听说晚饭之后，才是人多的时候，咱们晚上肯定卖得完。”李远山急了，这十几个也能卖二十来块钱呢。 旁边有小贩一听，凑了上来，“兄弟，你们赶时间啊。” 高重山眯了一下眼，“有事？” “嘿嘿，这不是，我晚上还在这儿呢。要不然，东西给我，你们下回来找我，卖多少钱我给你五五分帐。” 高重山差点没笑死，真当我是土包子呢，还下回来五五分帐，下回来我就算找得着你，你也不会认呀。 “你要是全拿走，算一块钱一个。” “这……”小贩犹豫了，真让他掏钱，他还有点舍不得。 “行了，咱们走，赶时间呢，到了镇上还得上山。”高重山毫不犹豫的往前走，一步跨出去老远，没有半点回头的意思。 “诶，诶，你等等。”小贩一边在心里骂山里人真轴，一边把人拉住，心不甘情不愿道：“你算便宜点，我就……” 高重山直接摇头，话都没说便要继续走。 小贩无奈了，他天天在这片广场做生意，心里很清楚，周末的傍晚生意最好，特别是卖给孩子们的玩意儿。这几个山里人若是等一等，剩下这点货一波就能带走。 他有心想套路一下，结果人家轴归轴一点都不傻。只能掏了钱，剩下十七个，付了十七块钱全拿走。 两人上了车，将东西往怀里一搂，再拿绳子绕几圈，若是有人想拿，不可能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办到。然后头一歪，倒头就在车里睡得鼾声如雷。 睡到一半高重山醒了，看了一眼他们抱着的篓子，里头的东西一件不少。而剩下的钱被装在缠在腰上的布袋子里，被篓子紧紧压住。 打了个哈欠，见旁边的李远山歪在他的肩膀上，睡的正香，便一个人望着重重山路，心里忍不住的开始想念，是的，他想老婆孩子了。 刚回来的时候，他极度震惊，不敢相信，又加上要思考何去何从，以及快速还债又不离开家乡的方式，导致他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 等到一切如计划进行，开局还很顺利，他便遏制不住的开始想念起他们。趁着天黑，干脆让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下来，冲刷他心中的苦闷。 李远山是被高重山给拍醒的，“到了。” “到了啊。”李远山伸伸胳膊腿，看了一眼全黑的镇子，“咱们回去，还能赶上早饭呢。” 车上睡了一大觉，正是精神头好的时候，哪里还愿意在镇子上待一宿，眼见晚上月色很亮，拉着高重山便往上山的路去。反正这条路，他们都是走了多少年的，闭着眼都能走。大夏天的，又没雨又没雪，怕什么。 高重山上车前买了一兜烧饼，这会儿正好当晚饭，边吃边赶路。 “没买包子是怕天太热，坏掉了。下回咱们买点肉回来，自己做包子，想吃多少吃多少。”高重山拿了水壶递给李远山。 “嗯，还能掂着天天吃包子啊。重山，我也想学门手艺，你说学啥好。”李远山在今天以前，对生活完全没有目标，更没有计划。浑浑噩噩的过一天算一天，不偷懒不耍滑，但也没想过未来。 可是短短两天时间里，他忽然发生，生活原来还有另一种可能。另一种不读书，也能走出大山的可能。 “我做的这些，你想学吗？” “想。”李远山连一秒都没有犹豫。 “那就学吧，明天我去找你。”高重山可不是这个时候，把手艺看的死死的，不给自己当牛作马就不给学的那些老师傅们。 “真的，太好了，规矩我懂的。”李远山是真懂，先当三年学徒嘛，不拿工钱的学徒。村里陆续有过不少人把孩子送下山学手艺，大半被退了货，说笨，学不会。留下的，熬不过三年跑回来的，也不少。能出师的，真没几个。出师了也得在师傅家拿很低的工资白干好些事，才能自己独立。 “别人家的规矩我不管，我有我自己的规矩。” 李远山不知道是什么规矩，也没问，反正他相信高重山，只要能学会手艺，什么规矩他都会守。 半夜赶路，也不敢走快，路上还小歇了一会儿，天濛濛亮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小帽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章 目的 李桂花见儿子安全回来，也没多问，只觉得这时间也太快了，在县城怕是没待上几个小时。这一趟必然不顺，没见着东西，她可不觉得是卖掉了，搞不好被没收也有可能。 “妈，这钱给你，剩下的我买了东西。”高重山递给她妈十块钱，连早饭都等不及，直接回屋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下午才醒，两天多的时间，跟急行军似的，还赶了一个夜路。累归累，睡一觉便跟没事人一样，这体魄，到底是年轻啊。 感觉到窗台有动静，转头一看，妹妹站在窗子外头冲他招手，“哥哥快起来，妈煨了鸡汤。” 不说还好，这一说肚子“咕咕”直叫。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胡乱洗了洗，便去厨房喊，“妈，饿死了。” 喊的同时，微微发怔，貌似自己的儿子在家也是天天这么喊的。然后老婆一边骂一边让他，赶紧滚过来吃饭。 厨房里传来李桂花的声音，“现在晓得饿了，赶一个晚上的山路，要是滚下去，缺胳膊少腿，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端出去吃。”骂儿子的同时，李桂花已经下好了面条，又浇了满满一碗鸡肉，加上原汁的鸡汤，香气恨不得能飘到山，让她开学就不要去的话。 “没事，哥供你，越是女孩子越要读书。”男人至少可以干体力活，可以不要脸面的当混子也能跟人混口饭吃，但女孩子不读书，几乎无路可走。最可怕的是，经济不独立，就无法左右自己的婚姻，等于一辈子都逃不开被控制的命运。 回想前世，高重山越想越难受，自己刚出去打工两年，也正是四处乱闯，决定学一门手艺的时候。债主们实在等不及，天天拦着门的催。父母也理亏，最后给妹妹寻了个彩礼高的人家。这事，家里没人敢告诉他，等他过年回来才知道。 妹妹生了一个女儿，在夫家过的不好，他也曾去妹夫家里闹过，还想把妹妹带回来。妹夫家的条件是把彩礼还回去，高重山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可没想到，妹妹没等到哪一天。 高重山还是把彩礼还了，他不想妹妹人没了，还觉得欠他们的。他要彻底了断他们之间的关系，顶着压力把妹妹迁回高家的祖坟，又要回了外甥女，让她跟妹妹姓高。 那边不在乎一个女儿，更不在乎他们把妹妹迁回去。转头就迎娶新人，不过婚礼那天，被高重山带着人砸了个稀巴烂。 除了没伤新娘子，把在场妹夫家的人，特别是妹夫和他父母，打了个半死。全程蒙面，就说了一句话，家务事谁也别管，谁管打谁，打完砸完便跑。反正他早把父母和外甥女送到城里，他们也安排好包车跑掉。 再说了，这种事谁会报警，那个时候的警察，可不管家务事。 现在不同了，高重山心想，自己这辈子不指望混的多好，但怎么也能让家里人活的舒舒服服。 高银山惊喜道：“真的。” 如果是头几天，大哥说这话，她都不会信。但大哥这次下山，回来给了老娘十块钱不说，这些工具和清漆，老爹说值不少钱呢。 要知道，竹子可是没有成本的，大哥的手艺，真的能赚到钱。 “肯定是真的。”高重山重重点头。 吃完了，高重山端了一碗鸡汤出门，直奔李远山家中。 “喏，给你的。”除了鸡汤，还有十块钱。 高重山这回出去，一共赚了一百三十七块钱。其中吃饭车票，买五金件和工具还有清漆用了八十几块，虽然贵，但现在的五金店是国营的，质量确实好。 手里剩下五十块，给了老妈十块，再给李远山十块，剩下的他暂时有用处，便自己先收着。 “我不要钱。”李远山跟烫了手似的，跟着下山背点东西而已，又是坐车又是吃饭，根本不费事，怎么能要钱呢。 再说，高重山不是才答应教自己手艺吗？ “你不教我手艺了？” “想什么呢，一码归一码。这钱给你老娘收起来，跟他们说好，过几天得跟我下山。”高重山是直接用钱，让李远山的父母安心，不然他们肯定犯嘀咕。 李远山这才没有多想，接过钱，欢天喜地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准备好了，来通知你。” 高重山回家，又端了一碗鸡汤，去了三叔家。同时把三叔的工具，给人家还了回去。 工具该磨的磨过，该擦的擦过，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也是高重山的习惯。三叔一见心里就感叹，这人比人啊，真是没得比。村里借他工具的人，不是一家二家，就没见过谁这么讲究的。 “看看你，每回来都带东西，要是这样，下回不许上三叔家门。” “这可不是给三叔的，是给大娃子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亏了身子长大也得还。” 这话说到三叔心坎上了，又见大孙子偷偷吞咽的动作，心下一黯，如果自己还干得动活，这些对他来说算什么。 高重山让大娃子去屋后头坐着吃，他跟三叔商量点事。 “你说什么？你接了个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三叔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接了活做不出来，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你收了钱没有。”没有收的话，赶紧退。 “三叔，我会木工活，但是得请您压阵，不然别人信不着我。”这才是高重山真正的目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章 商量 高重山的老本行是木工，也可以说是童子功，那是一辈子，不，两辈子都忘不了的事。但关键在于，他太年轻。 十七岁出去说自己是木匠，怕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没人会相信他已经出师。也不可能有人请他去做活，价格再低也揽不到活。毕竟这个时候做家具，都是奔着用一辈子去的。 自己在家做好了运出去卖，可问题在于木料是要钱的，还得运上山。等做好了，再把家具运下山，不包车都运不到县城。这才是真正的豆腐盘成肉价，要知道这个时候的运费可不低。 他刚重生回来，一没本钱二没人信任，根本就不可能立刻重操旧业。 选择竹编是因为竹子不用钱，不管他卖不卖得掉，费的就是自己的这点功夫而已。现在的人力功夫，真的不值钱。 第一笔生意还挺顺利，准备继续的高重山，无意中接到了别人问价。这要是不抓住，太可惜了。 三叔自然是不信的，高重山会木工活，这怎么可能呢？ “咱们也别光说，我给您练练就知道了。”高重山憨憨的一笑。 直接去屋后头上手，这里摆着许多的废料，甚至还有竹子，都是给大娃子练手用的。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高重山这一伸手，三叔立刻就知道，好家伙，山娃子还真的会木工活。 “我们家学校附近住着一个老头，是个同学的叔叔，就一个女儿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他没事就爱在院子里做这些，我跟着同学去玩，日子久了对上他的脾气，就跟着学了点。前年他女儿接他过去养老，临走的时候，把压箱底的手艺都教给我了。我原想着，能考上大学，这事就谁都不说。” 三叔一听便明白了，能考上大学当国家干部，还说这个干嘛。 “这不是没考上嘛，家里还欠着债。债是为了我读书欠下的，怎么也得我来还。” 三叔长长叹了一声，“你这个年纪，能有这份担当，难得。行了，啥也别说了，你找个地方安置好大娃子，我就跟你下山。” 他想的是，高重山看着是真会，就算有不懂的地方，自己就指点指点，遇着他真不会的，大不了自己上。他有腰伤，不能久站，但帮着担几个关键的活，还是没问题的。 “别啊，大娃子跟我们一起下山，我妹妹也去，远山也去。大娃子还能看个完整的大活，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去。” 这也就是高重山一向老实本份，又会读书，所以三叔才会信他。要不然，换个人来试试，三叔只会觉得这是想讹他干苦力。 为什么人的口碑很重要，这就是了。 高重山很开心，最后一步回家跟父母商量。 回去的时候，父母都不在，到晚饭的时候回来，高银山已经麻利的烧好饭。几颗带皮的土豆从灶台里扒拉出来，吃的时候自己剥皮。中午的剩饭和鸡汤一起煮，再下点青菜，便是可口的鸡汤饭。 李桂花回来便骂，“败家玩意儿，谁叫你动鸡汤的。日子不过了？” 心疼儿子才煨的鸡汤，这是打算一天吃净了呀。 “妈，天热不好放，坏了不是可惜。再说我还给远山和三叔家里端了一碗过去，也不剩多少了，是我叫妹妹做的，以后有好东西一起吃，我不吃独食。” 高重山前世读书的时候，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家里有点好的，都让他一个人吃独食，别说妹妹，就是父母也不会多吃一口。 他自小就习惯了，完全成了理所当然。等出去混了几年，才开始审视自己，少年时有多自私。他可以补偿父母，可是妹妹呢，已经没法补偿了啊。 有些规矩，从现在开始改变，嗯，他决定的。 “行了，做了就做了，别叨叨个没完。”李桂花骂儿女，主要是骂女儿的时候，高老汉轻易不说话，但开了口就代表一锤定音。 高老汉更想问的是，“这些东西真卖了钱？” 高重山点头，“挺好卖的，现在城里很多人有钱了，还有结婚的，换新房子的，都想换新家具。” “今天村里几个人来问我了。”高老汉还没说完呢，李桂花就叫了起来，“这可不能告诉别人。” 在她看来，这可是发财的路子。 高重山完全不这么想，“妈，市场那么大，大家各凭本事，凭什么我能做别人不能做。” 高老汉苦笑一声，“要是人家想跟你学呢？” “我已经收了李远山当徒弟，他们想当学徒，我欢迎。” 李桂花眼睛一亮，“还是我儿子聪明。” 村里人都懂学徒怎么回事，之所以直接问到高老汉那里，就是想着高重山是个读书人，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手艺，万一要是不懂呢，不就白学一样手艺。 如果是学徒，村里人就得好好考虑了。 高重山这么说，并不是想拒绝村里人，而是考验，真想学还是真想占便宜。占便宜就算了，他真懒得跟这些人扯闲篇。 “你真打算以后吃手艺饭了？”高老汉的心情很沉重。 感觉一个大学生飞了，国家干部也飞了，换回一个手艺人，血亏啊。 “爸，妈，我的成绩已经很难再提高了。我读书尽了全力，考试也尽了全力，不存在发挥不好的问题。我想过了，复读也是浪费钱。”要是前世有毛坦一类的考试工厂，他还有机会一博。这一世，他是真没戏了。 “我想过了，第一要紧的是把家里欠的债还清。再说咱们家不是还有一个希望吗？让妹妹继续读书，说不定她能考上呢。”等妹妹高考那会儿，大学扩招，能考上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她一个女娃子念那么多书干什么？要是考不上，年纪也大了，嫁不出去怎么办？”李桂花急了，供儿子读书，哪怕是扯债，她也乐意。供女儿读书，她一百个不乐意。 “妈，我出钱供她读书，嫁不出去我养她一辈子。”高重山回答的是他妈，看的却是他爸。 高老汉想了想，“你要是能赚钱供她念书，我们不拦着。这事不重要，还债的事，你有把握？” “事在人为，有没有把握，欠了人家的债就得还。我这次还接了个活，明天下山一趟，要是成了，我带三叔和大娃子，远山还有妹妹一块去县城，大概得住一段时间。”高重山最后说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一章 沙发床 高老汉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劝李桂花，“让这小子折腾去，行不通了，会回来的。” “回来咋办？”李桂花根本不信儿子自己折腾折腾，能还得上债，他知道家里欠了多少钱吗？就敢说他还。 种地更还不起，当初借钱，全是建立在儿子能考上大学的基础之上。 不是他们胆子大，而是胆子不大，儿子根本没有读书参加高考的机会，就再也不可能改变命运。在农民眼里，考大学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儿子成绩这么好，不赌一把，他们过不去心里这个坎。 不过高重山没这么快下山，而是叫住妹妹，帮他煮透竹子再暴晒，而且是反复几次。 “这又是做的什么？”高老汉知道了儿子的打算，便时不时的，会过来看看儿子做的东西如何。结果一看之下，还挺有章法。 “这个钱您收着，我知道不多。您翻翻帐本，像前些年那些凑分子，借了块而八毛的，或是家里特别困难的，您就给还了。遇着借过我们钱的人家，您主动说一声，说我下山打工去了，会还的。” 高重山手里只有三十块，给了老爹二十块，自己留了十块。 高老汉吃了一惊，“这么多。” 对于还债是杯水车薪，但儿子毕竟只下山一趟，这钱怎么看也不少了。 “您别担心，我有主意，您看着就是。”高重山向来不爱说大话，但说出来的话，丁是丁，卯是卯，绝对算数。 高重山用处理好的竹片，开始拼接，这才是他一开始就想做的。但是没有五金件和清漆做不出来，所以才先做了小件下山卖掉，目的就是为了买这些配件和工具。 “这是啥，怪模怪样的，还能收起来。”高老汉也来了兴趣，这东西，他敢肯定，隔壁村的瘸子绝对做不出来。 “这是沙发床，收起来是个沙发，拉开就是一张床。”高重山坐上去，使劲压了压，“还行，用个几年不成问题。” “要是木头的，可就结实了。”高老汉遗憾道。 高重山笑了笑，那是当然的。就他做的那些板凳，要是换了木料的，价格能贵一倍。但是竹子的就是这个价。 手艺好的木工师傅，敢说自己做的家什使一百年都不会坏，能传好几代。但竹子的，可就难了，这不是手艺的问题，是材料本身的问题。 刷上清漆放到一边晾起，高重山拿起锯坏掉的竹筒，稍稍一打磨，然后拿起刻刀，在竹筒外雕花。 高老汉正看着，有人找上门了，起身走了出去，“干啥站门口，进来坐。” 高银山见老爹不在，摸了过来，蹲在旁边看哥哥雕花，看的都呆掉了。情不自禁拿了根细竹片在地上，跟着画了起来。 高重山支着耳朵听了几句，便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叹了口气。 高银山看得入迷，什么都没听到，只发现他爹不仅没带人进来，反而不知去了谁家。 等高老汉回来，高重山抬头看他，父子俩对视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果然，一看高重山在家做活，便都来问了。刚才高老汉就是出去还钱了，以前跟着凑份子的小钱都还掉，再去欠的多的人家打声招呼。 高重山让妹妹尽管拿废料练手，“喜欢就学，小心别伤着手。” 把刻刀递给妹妹，自己雕的梅兰竹菊给她打样。 “哥哥什么时候学会的画画。” “我会什么画呀，跟着描多了就会了。” 很多手艺人根本不会画画，但是雕工一流，龙凤呈祥，梅兰竹菊都是基本功。雕一千次，一千次都是一模一样。但是画家画画，就算是画一样的景色，画一千次就是一千个模样。所以说，根本不是一码事。 高重山曾经听过民国年间的一个段子，有个不识字的木匠，间谍放心的当着他的面写字。问题是木匠不识字，但他完全可以把这些字当成图案给描出来呀。于是棋差一着，挨抓了不是。 等沙发床晾干了，高重山直接背下山，同样是坐车，这一回沙发床打了一张货票，司机让他绑到车顶。可这么颠到县城，表面怕是要蹭成花的。好说歹说，绑到了最后一排的座椅背上。 到了县城已经是半夜了，高重山去了五金店商店的门口，找了个角落，在沙发上睡了一觉。外人看着，还以为是五金店守夜的人，嫌天热睡到了外头。 天一亮便在门口等，那位阿姨果然来了，见了他直埋怨，“怎么现在才来回话。” “没法子，活没做完哪里能下山。您请了人没有，没有的话，咱们把事定下来，我好陪师傅下山。” 说话间，阿姨的同事盯上了高重山带来的沙发床，“这是个沙发？” “沙发床，这么看是个沙发，我拉开给你看一下，是张床。”轻轻巧巧打开，就是一张双人床。再一抬一缩，便回到沙发的模样。 “这东西好啊。”小年轻一眼就看上了，他一个人住宿舍，没人来的时候还好说，偶尔家里来个人，都没地方落脚。这东西平时当沙发，来了人就能当床。 “好啥啊，你自己看看，竹子的。”阿姨是看不上的，她只喜欢气派的木头家具，这种一看就轻飘飘的竹子，怎么能当家具。 “是竹子的，夏天放到阳台或是户外，还能当竹床使。一样做了处理上了漆，虽然不敢说用一辈子，但竹子图的就是一个轻便凉快。再说了，价格也便宜不是。”沙发床的目标客户本来也不是阿姨这样的人，就是图方便省事，又没那么多钱的小年轻。 “多少钱？”小年轻明显心动了。 阿姨见同事真想买，便不说话了。要是不认识高重山，肯定会多说几句帮着讲讲价，可两边都认识，不吭声算了。 “四十块。”高重山报了个价。 八十年代后期通货膨胀很严重，工资也跟着上调了很多次。在大城市，许多人在八十年代初还拿着三四十的工资呢，到了八十年代末，直接就是三位数的工资，涨幅了三倍还要多。但问题是，物价涨的更多。 不过小地方，就算帐面工资给你调了，能不能发下来还得看财政。没钱就发个六成七成，等有钱再补。小年轻的帐面工资就有七十多块呢，不过每个月发到手的，也就五十多，说是年底再补。 “少点怎么样，三十。”看得出小年轻是真想买。 “三十五，要是出了问题，你来找我，保准给你修好。三年内坐坏掉了，我赔个新的给你。” “行吧，你等我一下，我凑凑钱。”小年轻上班时间跑回宿舍拿钱，没一个人觉得不应该的。 阿姨还让他不着急，“我在这儿顶着呢，你别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二章 下山 小年轻凑好钱，也不用高重山送货，直接扛着沙发床放到柜台后头，等下了班再扛回去。 同时嘿嘿直乐，“晚上搬到阳台去睡，肯定凉快。”想到别人都只能卷个凉席上去，他抬张床上去，多震撼，越想越乐。 高重山这才有空跟阿姨细聊，“木料您联系好了吗？” “我上个月就找人批了条，你放心，随时去拖。”这年头的木料是管制的，以前凭票去木材厂拉货，现在说是不要票，但真正的好木头并不好买。这意思就代表阿姨已经找好了关系，随时有货。 “住的地方我也给打过招呼了，仓库那头有现成的灶台和宿舍，院子里院子外都能用，整片都是空地。” 又商量好阿姨给送食材，他们自己做饭。 “说好一个半月，你可不能拖，我们得提前跟油漆厂打招呼，不然得排队。” 高重山连连点头，“这个我懂，工钱是三百，您随便付个定金，活做到一半，您付一半，等成了您满意就付全款。” “行，不过话说在前头，你们可得用心，要是师傅手艺不行，我是不会付钱的，还得赔我的料钱。” “瞧阿姨说的，刚才的沙发床，是我的手艺，您觉得我师傅咋样。再给您看看，算了送你们一人一个吧。”高重山从斜挎的书包里，摸出两只笔筒。 递给阿姨和小年轻一人一个，“也就是现在不时兴了，就是雕花，我们也不怕跟人比，正经学出来的手艺，可不敢乱来。” 竹筒不算什么，但上头的雕花一看就很雅致，小年轻喜欢的不行。阿姨看着，也放了心，连雕花都会，想来手艺是没问题的。 阿姨给了十块钱的定金，然后让小年轻帮她了学徒的事，家里人大吃一惊，听儿子说拜师的对象是高重山，更是惊讶无比。但再多的疑问也抵不过儿子递上的十块钱，“我跟着下山两天，重山给我的，放心吧，他亏不了我。” 家里人一想，也是，赚钱他们不想，但这么大个小子跟着高重山能混饱肚子，在他们看来，就是赚了。 三叔那边更不用说，本来不放心孙子，现在好了，一起去，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家里的地交给高老汉，钥匙也托付给他，让他隔两天去家里转转，没说别的，但都懂什么意思。老二夫妻，真的是比外人都不如。 五个人一起下山，各自的行李铺盖都不少，背在身后的篓子里。三叔和高重山还各自带上自己的工具，李远山接过三叔的工具自己背上，同样赶在濛濛亮的时候下山。 晚上到了仓库，幸好卫生提前做了，简单的把铺盖卷往床上一铺，就能睡下。高重山去烧水，妹妹默默跟过来帮忙。大家就着热水吃了几口干粮，每个人都很累，但没有一个人叫苦，就连唯一的女娃高银山，都在入睡的时候，露出浅浅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高重山便去通知阿姨，他们人到齐了，赶紧备料。然后拎了一大袋包子，又买了些生活用品，一路扛了回去。 大娃子吃着包子，流了一嘴的油，眼睛微微眯着，下巴微仰，幸福的象只吃饱喝足晒着太阳的小猫。 阿姨也是个风风火火的，和爱人分头行动，一个去木料厂拉货，一个骑着车送了一袋大米过来，“我晚点再送菜过来。” 看到三叔，终于松了口气，这个年纪还差不多，她真担心是这个毛头小伙子自己接的活。虽然小伙子长的挺好看，说话也中听，但在金钱面前，她是不会被轻易蒙蔽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三章 谢师宴 阿姨的丈夫是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头发梳的很蓬松的支在脑袋学就能学到这个程度，是不是学习好的人，学什么都比较快。 到了谢师宴那天，高重山拿出自己以前在学校常穿的一套夏装，白色衬衣配蓝色裤子，虽然洗得发白却是唯一没有打补丁的一套。 王进骑着自行来接他，高重山见妹妹和大娃子一脸羡慕，只能分别摸摸他们的小脑袋，“这次不方便带你们去，等活干完了，我再带你们去县城玩。” “说话算数。”大娃子伸出手，和高重山勾在一起。 前世高重山收大娃子当徒弟后，发现徒弟比自己还不爱说话，跟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样。可见，前世三叔去世，被二婶赶出家门的事，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高重山的手和他勾在一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胜莉的父亲好巧不巧，就是县里木料厂的员工，谢师宴也没有去别处，就在厂里的食堂里操办。这也是当时的年代特色，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管什么单位都是一应俱全。 县城私营的餐馆倒是不少，但都是小饭馆，还不如单位的食堂气派。至于师傅的手艺就更不能比了，能在单位当上大厨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可比不了。 刘胜莉见到同学，也是一脸兴奋，脸上更是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考上大学在这个年代意味着，未来的工作稳了，国家干部的身份也稳了，未来一片光明。 “高重山，你真不复读了？”刘胜莉讶然，高重山的成绩还不错，老师都说复读的话，有很大的机会考上。 “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先到，咱们随后就去。”高重山笑着恭喜她。 高中同学一块凑份子，送了一个行李箱，还是王进的舅舅从省里带回来的。大红色的皮面，下头两个轮子，去学校报道正好合用。 “你们也太新潮了，这东西咱们县城根本瞧不着。”刘胜莉喜欢极了，又怕太贵了，给同学添负担。 “咱们人多，一个人也没花多少钱，这不是想给你送个难忘的大礼，省得你以后把我们忘了吗？我们之前不知道该送什么，还是高重山提的议，特意画的图，我让舅舅拿着图去大商场才找到的。” 王进一张嘴就把高重山给卖了，行李箱确实贵，但二三十个同学一块凑份子，一个人只出了五块钱，倒也不至于负担不起。 同学坐了三桌，老师一桌，剩下的就是亲朋好友，和刘胜莉父母的同事。一共摆了上十桌，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几个同学趁机会结伴去给老师敬酒，其中一个一指高重山，“听说你不打算复读了。” 高重山苦笑，“彭老师，家里为了我读书欠了不少债，不能再拖了。” 还打算劝一下他的老师，闻言愣了一下，叹气道：“可惜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四章 完工 钱的事，谁也没办法，如果高重山是城里人，按他的成绩，多复读几年最后总能考上。 学校里，曾经有个复读七年的考生，他们家很坚定，不考上不罢休，去年就真的考走了。 但农村人，如果不是自己足够优秀，差一点点，就是完全不同的命运。看了一眼刘胜莉，再看了一眼高重山，彭老师轻轻摇头。 他已经可以预见，他们的命运从此刻开始，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象今天这样，欢聚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很难再有了。 看到彭老师的表情，高重山完全明白他在想什么，但他并不这么认为。就算在前世，他的出身，起步样样不如人，甚至因为学手艺，又因为手艺的过时，让他一次又一次的面临挫败。 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过，他相信人生是长跑，只要你一直跑，坚定的往前跑，总有一天，能穿越荆棘。 前世二十岁的高重山高考失败，三十岁的高重山只是个能养家糊口的手艺人，四十岁的高重山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能给家人舒适的生活，五十岁的高重山靠着自己已经过时的手艺，捞到互联网浪潮中的一朵小浪花，迈入亿万富翁的行列。 可以说，在这些同学当中，四十岁以前的高重山是垫底的一员。四十岁以后的高重山，已经可以算个中翘楚。 今晚到底是刘胜莉的谢师宴和升学宴，不宜破坏气氛，彭老师也只在心里想想，什么都没说。大家欢笑着说着祝福的话，同学们热情的交换新地址，气氛好到许多人都喝醉了。 高重山推着王进的车，看他在自己身边扭成一条蛇，还要引颈高歌，不由得吐槽，“还说送我回去呢，结果换成我送你回去。” 夏日凉风习习，昏暗的灯光将路灯下的空间照成橘黄色，两个人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影子拉的长长的。如果把身边的王进换成老婆，该多么完美。 想到老婆，高重山揉了揉额角，自己还清欠债，就要开始计划，去省城找师傅，不能让他把闺女许配给别人。 送王进回家，高重山谢绝了王进的自行车，反正自己走回去，也不过就是半个多钟头。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孩子醒来，一个比一个叫的声音大。无他，一人的枕头边发现了一包糖。糖是昨天吃饭的回礼，王进知道他这里有两个小孩，便把自己的一包给了他。高重山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睡了，随手放在他们枕头边。 于是，早上一转醒就得这么一个大惊喜，抱着糖果，大娃子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高银山也很高兴，不过她可没像大娃子那样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她要留起来，慢慢吃。 工作到一半，阿姨过来，看了进度，付了一半的工钱。高重山要赶进度，委托李远山负责送高银山去镇上的小学报名。 “不用回村里，你直接给我妹妹报名，在镇上买些大米送到食堂寄存起来。”高重山拿了钱给他，“记住，坐车去坐车回，剩下的时间很紧张，你得回来帮忙，可别给我把时间浪费在路上。省那几毛钱有什么用，这里可是一百多的尾款。” 李远山表示自己明白了，带着高银山直奔客运站。 王进在学车之前，帮高重山留在高中的铺盖给拿了回来，算是正式宣告他不打算复读。送来的时候告诉他，“下次回来得半年之后了，到时候，我就是拿证的司机。” 已经送高银山报道，回来的李远山羡慕的看着王进，不过也只是羡慕而已，他很清楚，想学车得有过硬的关系，还得有钱。无论哪一条，他都够不上。 等王进走了，高重山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我们的出身就已经决定了，想成为真正的城里人，必须经过三代人的努力。” 一代人埋头苦干，供下一代努力读书，考出去再好好培养第三代。第三代才是真正能和人平起平坐的城里人。 这话听得人没脾气，就连三叔都点头，“是这个理啊。”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这个时代，是真正属于所有人的时代。你现在不努力，以后一定会后悔。” 李远山重重点点头，其实他根本听不懂高重山隐藏的意思，但他就相信高重山不会骗他，他书读的多，干活也厉害，头脑还聪明，听他的肯定没错。反正不听高重山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算命的总说贵人二字，何谓贵人，有时候，你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个人是贵人。有时候，你只是听了别人正确的话，其实也一样是遇到了贵人而不自知。 人这一生遇到的所有，劝你好好学习，劝你攒钱，劝你早买房子的人，你只要听了，都算是你的贵人。 到了交货的时间，阿姨不仅来了，还带上了儿媳妇和几个交好的同事，同事都是中年妇女，冷清的仓库瞬间就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咦，嘻嘻嘻。咱们说好不算好，得你小张表态。” “小张，你婆婆对你真是没话说，我可是整个县城的家具都看遍了，就没第二家有这个式样的。” “可不是，这叫啥风格，欧什么来着。” 阿姨笑的合不拢嘴，“欧洲宫廷风，你们看看过的话，也不知道被吹成了什么样，但没关系，重点是现在有实物摆在大家面前。 吹的牛对得上实物，那就不是吹牛，是实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五章 收徒 李远山之前就接到了高重山的警告，仔细看仔细观察，不要说话。期间他几次想开口，但都接到了三叔的眼神警告，干脆就当自己是个哑巴。 他实在忍不住，跑去三叔边上，“不是今天付尾款吗？怎么不赶紧让正主付钱，反而跟这些人闲扯。” 三叔忍不住曲起手指，在他头他怕是上当受骗，为了省几个工钱，找个乡下来的木匠，到时候做的不好，可不光是工钱的事，木料也跟着毁了。现在一看，竟是比城里几个出名的木匠做的活还好，特别是样子还好看。 “是，该你的运气。” 这几个同事，围着家具看了这么久，当然不是因为无聊。多少是要添置些东西，比如说餐桌，沙发，还有想打书架书桌的。 其中一个被众星捧月捧在当中的，原来是准备搬新家，想打一整套的家具。意思是除了家具，还有床和餐桌沙发，书桌等等，全部都要换成新的。 这可是大生意，光这一套，就得他们两个月的忙活，别说还有几个阿姨零星的小件。 高重山没有先谈钱的事，而是给他们画图，家具什么样，书架什么样，书桌什么样。先定样子，带了尺寸的记下尺寸，没带尺寸的，还得约着时间上门去量。 特别是全屋家具的，更得去量。 “有件事，不知道仓库还能不能住下去。”高重山看向阿姨。 其实他是极想把这间仓库租下来的，前几天还问过来送食物的阿姨。但仓库归单位所有，根本不存在出租的可能。比方说吧，理论上旁边的仓库里，货物堆不下了，就得往他们这间仓库里堆放。 但问题是，从建立之初，这间仓库就一直没堆过货物，仓库建造的时候，就打了提前量，这间轻易用不上，甚至还成了备用宿舍。可就是用不上，也不能出租，个人更没有这个权力。 高重山当时听了，还挺失望，以为自己很快就得搬家。阿姨倒是说，不用急着搬，当时他便想阿姨是有什么变通的法子，如今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他立刻就会了意。 这会儿也是故意说出来，总得过个明路不是。 阿姨果然笑了，“傻小子，你就好好住着吧，有人来问，你就说给财政局的李科长家打家具呢，我看看谁敢赶你。” 被众星捧月的女人矜持的一笑，“瞧你这张嘴哟，好好的话被你说的跟仗势欺人似的。人家老师傅从山里下来做个工容易吗？力所能及的单位给人民群众解决一点实际困难，这不是应该的吗？” 阿姨的手指尖怼到高重山的肩膀上，笑道：“听到了吧，还不赶紧谢谢李科长。” 高重山一叠连声的道谢，没什么人跟三叔说话，因为三叔自己说了，当年遇到过rb人的炮/弹/轰/炸，耳朵不灵了，说话得怼到耳边才听得到，有什么跟他徒弟说，他只保证把活干好。 花了几天时间，去一一量尺寸，定款式，然后单独谈好价格，约好交货时间。这些全部做完，他估计得四个月，跟客户当然要再打一点余量，也就是到新年左右，才能交货。 而这笔生意的预计收入，是七百块。 接完这个大单，高重山开始分上一单的钱。 直接递了一百块给三叔，不是拉着三叔下山给他打掩护，他就是说破大天，也没人会给他活做。 三叔直接就板了脸，“你要是这么做，咱们俩家的交情可就绝了。” “别扯那些，我本来以为自己下山就是来动动口的，结果连这点事都没费。还白白得了个机会给大娃子练手，爷俩吃喝全免，家里的活你爹娘还接了。” 三叔根本就没打算要钱，一分钱都不要。 高重山想了想，“叔，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在山下就是一个整体，缺了您我没法揽活，缺了我，没人干活。少了远山没有跑腿搭手的，缺了谁咱们都讨不了生活。” 这话是对的，光高重山一个人，再能干他也接不了这些活计。 “钱肯定得开，您不接，咱们就商量个您能接的法子。” 三叔眼睛一亮，“重山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说了。” 就怕您不开口，高重山自然是请三叔开口。 三叔把自己的大孙子往前一推，“让大娃子拜你当师傅，以后我就任你差使。” 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养不大这个孩子，老二一家完全不能指望，自己这个身子骨也不好说是怎么回事。就怕半道撒手，这孩子可怎么办，每想一回，三叔就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愁啊，村里人人都穷，谁都指望不上。 但现在，让他看到了希望，他看得出高重山是个有本事的人，大娃子要是跟着他当徒弟，以后一定错不了。他也不指望别的，大娃子能个糊口的手艺，好好长大就是大恩德。 高重山哭笑不得，收大娃子当徒弟是迟早的事，没想到三叔会当成条件提出来。 “这样，大娃子这个徒弟我收，只要我有生意，您一个月拿五十。这钱不是白给您的，家里做做饭，指点一下李远山，还得当牌面让那些客户满意，也不轻松。” 推来推去，三叔松了口，“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来了。” 李远山在旁边嘿嘿的笑，他没凑到跟前，因为他知道学徒是没有钱拿的。这些日子吃的饱，还能学手艺，他已经很满足了。 高重山抽出二十块，“这是远山的，每个月都有这么多，但现在不给你，你要用钱来找我，不用钱我就给你存上。过几年，该买房子也好，娶媳妇也好，都得花钱。” 大家都当买房子是口误，农村人买什么房子，回家盖房子还差不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六章 小贩 高重山给出的这二十块对李远山来说，完全就是惊喜，包食宿还有二十块，可比种地强多了。连连点头，“你给我存上。” 三叔在一边摇头，这个憨批哟，连推都不知道推一下，也就好命遇到了高重山。 高重山知道李远山的性格，他不给，李远山绝对不会自己要，甚至觉得是应该的。但给了，他也只会高兴，不会推也不会嫌少更不会想东想西，所以才会一手包办。 他刚才也不是口误，他既然下了山，以后就不会再回去，跟着他下山的人，除非他们自己放弃，不然他也一样会将他们留在城里。说是买房子，就是买房子。 所有人就沉浸在喜悦当中，大娃子也改口叫上了师傅。 只有高重山在熄了灯以后，盯着仓库高高的窗户，睡不着觉。按现在做木工活的收入，一年也不过一千来块，好处是吃住不要钱。干个两年，就能还清家里的欠债，还能供妹妹读书。但除此之外，也不剩什么了。 而在九十年代往后，手艺只会越来越不吃香，即辛苦又赚不到多少钱。这是效率决定的，工业化大规模制造才能降低成本，增加效率，而工业化一定会快速淘汰手艺人。 会有人说，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有本事的人根本不缺活做。这话就好比，站在二零二零年说大学生找工作越来越难，社会越来越内卷。然后有人跳出来说，那是你没本事，你看清华北大毕业的，就不可能找不到工作。 一个说的是行业趋势，一个说的是一小撮特定的人。 手艺行业里，你能看到一小撮永远有活干的人，但你看不到的是，大量被迫转行的人。这叫什么呢，叫幸存者偏差。 高重山不想重复前世的老路，装修公司固然也是赚钱的，但并不是一个可以规模化的行业，而且规模越大，公司越难掌控装修的水平。毕竟水平的高低只取决于工人的水平，以及他的用心程度，这根本不是靠制度或是方法可以避免的。 干到最后，房地产商的精装修交付也渐渐成为主流趋势，利润也越来越薄。装修公司适合做口碑适合小而美，不适合规模化。当然，只想赚黑心钱，捞一票就走的，不在此列。 藏在高重山内心深处的想法，一点点冒了出来。前世，他最不服气的就是各种洋品牌的家具，到中国跑马圈地。一直想着，要是自己能做个家具品牌才是真的扬眉吐气。但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只能想想而已。 现在呢，高重山觉得，如果不试一把，就太对不起自己的机遇了。 先安顿好家人，然后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高重山捏了捏拳头，就这么决定吧。 第二天听说木料一周以内到位，李科长不满意县里的木料，准备去市里协调一批拖回来，另外几个阿姨沾了她的光，说好了到时用同一批货。 有了一个星期的修整时间，怎么能浪费。高重山和李远山背上沙发床，来到广场，傍晚时分，正是广场人最多的时候。加上王进他爹的照顾，两个人做点小生意，少了许多的麻烦。 沙发床一打开，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这东西实惠的很。不用高重山介绍，也知道是一物三用，沙发，床，和竹床。 高重山特意和李远山都靠到了打开的沙发床上，两个大男人的体重压在上头，沙发床即没变形也没弯曲，可见承重能力相当不错。 背出来四个，一个小时不到，就全卖光了。李远山负责送货，高重山负责卖货，配合默契。而这一次，他开价四十五，最终以四十的价格成交，一共拿了一百六十块。 “重山，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卖，夏天都过完了。”如果是上个月，想要的人肯定更多，说不得能把仓库里的沙发床都卖掉。 “上个月我们还在替阿姨干活，活没完工之前，大喇喇的背了东西出来卖，县城就巴掌大，她人头又熟，不用一天就会传到她耳朵里。” 李远山还是不懂，“那又怎么样，这东西是我做的呀，根本没浪费给她干活的时间。” 理论上当然是这样，但阿姨心里不会这么想，她不问，你就没法解释。然后这桩活干完了，也就完了，她绝不会带同事和李科长过来看家具，给他们介绍这么多的生意。 “原来里头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李远山看着高重山的脑袋，以前在村里，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甚至他也不觉得自己比高重山笨。但下了山，真正开始干活，融入县城的环境里，才知道自己差的有多远。 “人呐，最重要的是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差了，好好补总能补上。知道为什么我叫你一块，不叫别人。有些人，也许比你聪明那么一点点，但是整天想搞些小聪明小动作，反而坏事。” 大约是工作圈子的问题，爱耍小聪明的人，他真的是见的够够的。混到最后一无所有，还打从心底里认为，都是别人的错，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知道反省也没有自知之明，说实话，还不如李远山这种，虽然不聪明，但有自知之明的人好共事。 “对了，刚才还有小孩子认出我们，想买飞机坦克呢，你怎么说不做了。”李远山还挺得意，他们只去摆过一天的摊，就被人记住了，说明他们卖的东西，很受欢迎啊。 “太费时间了。”别看是小玩意儿，卖不了多少钱，但该有的工序一样不少，还得组装起来。当时他是没办法，下山带的东西体积越小越好，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当然是什么赚钱做什么。 “兄弟，兄弟。”有人从后头追上他们，两个人都认出来，是一个多月之前，买下他们尾货的小贩。 “有什么指教？”高重山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没有其他人，这才放下心。 “兄弟，你是不是搬到县城来住了。”小贩见他们傍晚出来卖东西，就有了这个猜测。 “对，你有什么想法？”高重山直接问道。 他没心思跟人弯弯绕绕，有什么直说便好。 “你们搞不搞批发。”小贩听出高重山隐藏的语气里的不耐烦，就是有话快说，试探来试探去，他没那个耐心。 于是也干脆抛出自己的问题。 批发啊，高重山摸了摸下巴，有点明白了，“你想卖我们的货？”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兄弟一看就是手艺人，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做点活，卖东西的事交给我。”小贩立刻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五金商店的仓库知道在什么地方吧，有兴趣，明天带现金来进货，别的免谈。今天太晚了，就不招待你了。” “诶诶，兄弟。”小贩一跺脚，怎么还是这么轴。 他刚才看到高重山，猜到他们下山，就立刻有了一条生财大计。拿他们的货去卖，然后五五分帐，底线是三七分帐，不用本钱，卖出去就得利。 而且他也有把握说服他们，毕竟自己有本事把东西卖出价来，他们只干活收钱，什么都不用操心，这多好。 没想到这人和上回一样，竟然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算了，明天见面谈了再说，就不信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不了对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七章 存折 小贩来的很早，打算和高重山好好谈谈合作的事。没想到高重山根本不顺着他的话头往下接，直接指着仓库里摆着板凳和靠背椅以及沙发床报价。 “所有的凳子对外一律报价八块，人家买的多，你适当便宜一点，七块左右就能卖，在我这里拿货，给你算五块一个。沙发床报价四十五，四十就能卖，拿货价三十。不过你不是独家，我们自己有空也会出去卖，有别人来拿货，也是这个价。”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是卖不掉的，你第二天拿回来退给我，我一样退钱。时间长了，可就不退了。” 高重山说完这些，就开始干活，其实昨天小贩一来找他，他就发现了这是个好机会。 目前他们几个人，人人能干活，竹编的手艺三叔一学就会，只要不太劳累，坐着的活，或是指点李远山干，都不在话下。但能够出去卖货的，只有他一个，这就导致效率低下。 如果有人替他们销货，他才懒得出去卖东西，节约出来的时间，够干不少活了。 可他太了解这些小贩了，所谓的格局啊，图长远啊，有这种想法的人凤毛麟角。大部分人只有眼前的利益，你一旦表现出一丁点的渴望，他们就能在石头里榨出油来。反正说话不要成本，就尽管说呗，说到你答应为止。 所以高重山根本不跟他谈，让他以为自己轴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抛出条件，便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他说什么都当是配乐。 小贩说到口干舌燥，发现实在打动不了高重山，只好试着跟他谈条件，比如说独家销售啦，重新制定价格啦。 “价格高了卖不动，独家更不可能，我们自己也要销货的。”高重山不打算改动任何一个条件。 他知道，这个时代谁有货才是老大，这些小贩手里的货，都是有人从省城带回来再转包给他们的，中间的利润极低。而且好卖不好卖的货，都是搭配起来的，不能由着他们挑。 至于说为什么他们不自己出去打货，这就是小县城的生存法则了。如果有人没有事先谈好就自己出去搞批发，背后有靠山就碰一碰，没有就等着人来收拾你吧。 甚至这个垄断了小商品批发的人是谁，高重山都知道。还知道他现在的身家，至少是十万起跳。 小贩想要一手货源的心情有多迫切，可想而知。 “小兄弟，真是厉害。”小贩长叹一声，服了气。 但还是掏出钱，拿了两对板凳和一张沙发床。他来的时候是骑着三轮车过来的，就是带着直接拿货走的心思，如今也算是达到目的。就是从荷包里掏出来的真金白银，叫他肉疼不已。 高重山等他走了，也出了一趟门，去银行，帮自己和李远山还有大娃子立下三个存折。现在没有实名的要求，报个名就能存。 他的存折上是四百五十块，李远山的存折是二十块，大娃子的存折是五十块。为什么不用三叔的，这完全是高重山的小心眼，防着山上的老二一家。 这些钱，大头是阿姨给的三百块的工钱，还有前前后后卖出去的五张沙发床，以及小贩刚刚来进的货。这段时间所有的支出，只有送妹妹回去读书的那一点点开销。 一回去，竟然有惊喜，自家老爹竟然下了山，还背了今年的新米。这个时候再说山下什么都有，背过来多辛苦的话，已经没了意义。 高重山抓着米粒闻了闻，“还是自家的米香。” 高老汉很得意，“可不是，我听银山说了，你们好的很，可现在不是闲了吗？你娘就催我下山来看看。” 又冲三叔道：“你家地里的粮食，我都一样收好了，搁在我们家呢。提留什么的，让她娘在家应付。” 这个时候有农业税很重，种出来的粮食要缴税，要缴提留。粮食理论上只能留自己吃的，不能随意到市场上卖。想卖可以，得平价卖给国家。别的地方他们不知道，反正帽山上的村民，自己吃都不够，没人往外卖。 高重山把存折分别给了三叔和李远山，李远山摆摆手意思是自己不要，让高重山帮他收起来。 “您既然来了，就多待些日子，存折上的钱，您回去的时候，带三百块，该先还谁的后还谁的，您看着安排。” 高老汉接过红彤彤的存折，看了一眼，不由得咋舌，“真这么赚钱。” “您给我交个底，家里到底欠多少钱。”前世的高重山知道，但这一世，他还不知道，所以得问问老爹。 三叔和李远山去了院子里干活，留他们爷俩在仓库里说话。 “一千二百块。”高老汉一直没说过，就是怕儿子有压力。可是儿子下山才多长时间，就能搞到这么多钱，让他看到了希望，也就说了实话。 “还好，最多到明年，就能全还上。”高重山记得前世的时候，欠的债好像更多。 不过一想就明白，前世自己复读了三年呢，一年比一年的开销高，当然欠的更多。 这一千二听着好像挺多的，其实想一想，他读了十二年的书，一年也就是一百块，一个月八块钱而已。每年的学费，课本费，住宿吃饭衣服鞋子，哪一样不要钱。而且从八十年代开始，物价水平一年一个样。 农村家庭，要供孩子读书，不仅要往外拿钱，家里还要少一个劳力，里外里，差了多少。就这，还是他们家原本的条件在村里算不错，祖辈都没拉过胯，不然借钱都没处借去。 高老汉来了，自然也是一个壮劳力，看一眼就知道跟上趟，什么是自己能干的就来搭把手。 “瘸子要知道竹编的东西能卖上钱，不得眼红死。”高老汉嘿嘿一笑。 “他都是编的小玩意儿，卖不上价。其实做大件，做熟了未必有多费事，但人家一看个头，也不至于开的太低。”知道小件卖不上价，高重山根本不做，要做就做家具，再怎么卖不上价，那也是跟木头比，比那些编织品可是强得太多了。 再加上现在多了小贩的销售渠道，他又做了竹子的书架，让李远山跟着学，高老汉也凑过来跟着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八章 切割机 高老汉决定留下，高重山便给妹妹写了一封信，寄去镇上的小学。让她周末回村的时候，告诉老娘一声，也省得她担心。 每天夜晚来临，别人都很快入睡，只有高重山总会利用这个时间回忆一下前世发生的事情，看看能不能为自己找到机会。 他知道这个时候，带上钱去深圳一趟，买上一堆电子设备运回来，倒手就是大笔的进帐。这件事，真的只有重生者才知道吗？并不是，真正这个年代的人，其实人人都知道。 可为什么大家没有涌入深圳，去做一定会发财的生意呢？ 这中间的难度一是得有资金进货，而且不是一笔小数目。二是得有通行证，去深圳不是每个普通居民想去就能去的。通行证倒也不难办，有单位有正当理由都可以办，但高重山明显不属于其中。 三是买了货你得能带回来，现在的治安可不算好，就算八三年严打过一回，可是几年过去，又开始死灰复燃。很多火车停靠的小站，会有当地人上来抢劫。尤其是他们这个小县城出去回来的路，可以说站站都危险。 四是你的货就算带回来了，要记清楚，你带回来的可是走私货。任何执法机关都有权利没收，甚至是直接把你扔进去吃牢饭。 说了这么多，小县城有人做吗？当然有，但人家能做，高重山不能做。 大城市可以做吗？大城市的好处是，人太多，管不过来，自己把握好节奏，小打小闹倒是可以一做。 现在全中国的电器，有多少是走私进来的，根本没人算得清楚。很多单位的司机出差去沿海城市，费尽心机也要给自己还有同事和领导带走私家电，这几乎算是公开的秘密。 但司机要是多带几台，回来偷偷卖掉呢。 给单位同事和领导带属于人情社会里的人情，带回来卖掉牟利，属于政治不可靠。单位不会举报，甚至还会装不知道，但以后这个司机不会再有去沿海城市出差的机会。 否则，真以为那个年代的人都是傻子，放着钱不会赚吗？有些就是默认的规则，局内人都知道这条看不见的线，除非你不要公职，否则不能越线。而局外人不知道，所以才自以为是的调侃。 九二年南巡以后，许多公职人员下海，其中只要不是盲目下海的，大多发了财。就是因为这些人太知道做什么可以发财，但之前披着公家的外衣，你不能做。所以一下海，别人还得想想该干嘛，他直接就奔着目标去了，能不发财吗？ 高重山很清楚，等他还完家里的债，必须离开小县城，一是找老婆，二是去外头寻找机会。现在，什么都别想了，睡觉。 李科长的木料很快运来，大家积极的做着准备工作，虽然多了一个高老汉，但李科长不仅不介意人多，反而还挺高兴。在她看来，壮劳力越多越好，反正她付的工钱是定好的，多点菜钱她还出得起。 高重山找机会去了一趟木材厂，找的正是刘胜莉的父亲，上次谢师宴的时候见过。刘父还记得他，热情的招呼着女儿曾经的同学。 “废旧不要的切割机啊。”刘父想了想，“有是有，那我们也不能卖啊。” 单位的财产统统属于国家，卖给其他单位可以，卖给个人是不可能的。别看八七年了，小县城的风气依旧保守的厉害。 “不能卖，就不能修吗？我替木材厂修好，但不要修理费，只借我用上一年。”高重山摸摸脑袋，憨厚的一笑，“这不是给财政局的李科长做家具，本来慢慢做也行，但中间隔着个新年，谁不想过年的时候，家里摆上新家具。” “财政局的李科长啊，我知道了。这样吧，我替你问问。”本来刘父是不想管这个事的，女儿的同学嘛，不摆脸色好来好走，就对得起他了。 但提到的李科长，可不是别人，是财政局的科长。这个时候，哪个单位不巴结财政局。 更何况，他们不要的废旧切割机，一直堆在仓库里落灰，早就报了损，算固定资产的时候都不用凑数的。真送了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关键是送谁。 等汇报回来，这事轻易就应允了，刘父亲自带着高重山去仓库。 “我们厂长说，要不然拿台好的切割机，帮你一次性把活干完。” 高重山十分感动然后婉拒，“我只是个做工的，搞得太招摇，怕惹人说闲话，好像扯虎皮做大旗似的，再说李科长根本不知道我来借东西的事。我借个坏掉的，修好了慢慢用，这样别人也没话说。到时候新年之前给李科长一个惊喜，再跟她说幸好木材厂借了切割机给我，才能这么快。” 刘父一听，这行，本来这一回他们给李科长准备了木材，没想到人家没看上。可能李科长没当一回事，但厂长心里有点疙瘩，怕得罪了人他们还不知道，一直想找办法圆一圆。高重山这一步，当个闲棋落下，倒也不错。反正，左右不过是台废掉的切割机。 说是废掉的，其实高重山知道公家单位的习惯，很多时候只是没人修，或是修起来太麻烦，不如直接买台新的。 果然，刘父进了仓库熟悉的点出一台切割机道：“就这台吧，你拿去找人修一修，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随手让人去外头找了个板车，帮他送回去。 高重山根本不需要找人修，自己把机器一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买了几个小零件和几条线回来重新换上，启动之后光听声音就知道，动力十足。 有了切割机，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其实还有很多工具，高重山都想买，可惜现在兜里没钱。木材厂那边，他也就是想去碰碰运气，没想到，他运气竟然还不错。 小贩又来了，新品竹书架的销量很好，他也很鸡贼，直接挑着去学校门口，和政府机关单位门口吆喝。又是专门选他们下班的时间，生意好的时候，一天都能卖掉一二个。 “我看书架还能再卖贵一点，四十太少了，那些都是有钱人呢。”小贩抱怨，他又不敢违背高重山的意思。没法子，他们也会出去卖货，县城就这么大，他卖的高的，肯定会被人骂。 “要是再贵，人家宁愿再多花一点打个木头的书架，不会要竹子的。”最重要的是，他要的是走量，只有走量才能赚到钱。 这些竹家具的价格都很便宜，只要有人看上，很少会因为价格高不能成交。毕竟一个大件家具，四十块在大多数人的承受能力之内。一旦价格高了，就会把很多起了心思想买的人，赶去定制木头书架。 倒不如便宜些，把这些客人都留住。虽然是竹子的，但价格便宜，而且付了钱就能拿走，所见即所得，还不用等。这才能最大程度的，激发大家的购买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十九章 计划 高重山规划了一下，竹家具就做四种，书架和沙发床，批发价三十，零售价四十元。高板凳和靠背板凳批发价五元，零售价七元。当然，报价的时候可以多报几块钱，总有个讨价还价的空间。 他自己专心做家具，需要搭手的时候，李远山和高老汉都能搭把手。 然后每天抽空把竹家具的做法，教给李远山和老汉，至于三叔，高重山做一遍他一看就会。然后平时三叔指点李远山和老汉做竹家具，关键时候他自己也会上手帮一下。 至于做饭，归三叔负责。反正几个大男人，都不挑剔，只要吃饱有力气干活就行。 两个月后，李远山和高老汉的竹家具手艺可以说是完全出师，没人指点也一样能拿下所有工序。无他，唯手熟尔。不管是谁，像这样没日没夜的做同一种东西，时间久了也一样能出师。 “今天开始，远山跟着我学木工，竹家具就交给老爹了，做多少是多少，不用心急，一定得保证质量。”高重山开始重新分工。 没有一个有意见的，能赚到钱，而且是这么多钱，干的再多也只有欢喜的份。对于高老汉来说，自己出来干点活，帮儿子赚到钱了不说，还省了一份口粮，这点活算什么，哪个农村人不是这么从小干到大的。 十一月底，李远山已经跟着高重山学了好几天的木工活，因为之前光看就看了三个多月，加上三叔的指点，和高重山手把手的教，他上手极快。 晚上照例围在一起吃晚饭，竹子做的餐桌板凳，漂漂亮亮的摆在仓库里，是高重山一早做出来给自己人用的。仓库也收拾的整整齐齐，每天扫地洒水，餐具收在竹子做的厨柜里，和他刚接手时脏乱的仓库，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吃过饭高重山让大家多留一会儿，他要跟大家说说话。 “两个半月的时间，沙发床和书架卖掉了四十个，板凳卖掉了五十个，一共收入一千四百五十块钱。你们的工资，都给你们存到了存折上。” 高重山自己的存折，已经有了一千七百元。三叔的存款是一百五十元，李远山是六十元。 “我的目标是这样，说出来大家伙听听，觉得可行不可行，你们愿意不愿意。” “重山，你说，你说的肯定可行，我听你的。”三叔把自己的大孙子都给了高重山当徒弟，早就算好了，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扶高重山一把。 只希望他看在这个份上，以后庇护大孙子长大，他死也能瞑目。别的事，他都不在乎。 至于钱多钱少的问题，呵呵，他要真留下太多钱，哪怕存在大孙子的名下，信不信大孙子最后也有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他这一辈子，见的太多了。 李远山慢了半拍，但表起忠心来也不差，拍着胸口，“师父说啥就是啥。” 虽然是发小是朋友，但学了人家的手艺，就是徒弟，早就跟大娃子一起改了口。 高老汉在旁边高兴的差点拍桌子，儿子下山才几个月，这是眼瞅着马上能还清欠债了呀。 高重山点点头，“我是这么想的，小帽村我是不打算回去了。以后出不出这个县城，先不谈，但咱们得先在县城有个窝。” 大家一头，仓库住起来不花钱，但毕竟不是长久的法子。哪天单位领导发了话，你立刻就得搬走，一天之内这么多人和东西，能上哪儿去。 特别是环顾一眼仓库，里头有他们亲手打造的家具，有高银山留下的花花草草，大娃子每天都在浇水，倒是生长的很好。有添置的锅碗瓢盆，从一无所有，到有了这些家当，确实该有个窝。 “这件事就交给老爹了，您每个周末出门去县城转转，挑在偏僻一点的地方，要平房带大院子。能买最好，不能买就租。”偏僻一点是因为干活的时候太吵，放在居民区，肯定会和四周的居民结怨，平白生些事端，没这个必要。 而且做工而已，最重要的是有电，有足够摆放物料的院子，别的都可以将就。 高老汉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这件事也只有他做最为方便。 不过他也有疑问，“咱们农村人，能买县城的房子吗？” 八十年代开始，很多停摆的工作都开始开展，房产重新登记，国家承认私产，并且可以买卖。提一句，单位分的房子不属于私产，得以后职工买下产权才算。 其实八七年在很多地方，商品房都出现了，只是他们这个小县城什么都慢半拍，估计要等到九十年代才会有。 得到肯定的答复，高老汉放了心。 “我想明年用一年的时间，把远山带出来，能够独立。”这句话把李远山吓了一跳，赶紧申明，“不行，我不行的，一年时间肯定不够。” “你要是能学出来，能过我的考核，后年你可以自己接活，到那个时候，工钱都是你一个人的。” 三叔在旁边叹气，“重山厚道啊，远山这娃子，真是遇上贵人了，还不赶紧多谢你师父。” 真正的倾囊相授，略过当牛作马那一段，上手就教真功夫，一年半的时间，足够出师。当然，手艺肯定有高低，那就得看你的天赋，以及日后的磨练。 “我愿意出师，我肯定好好学。不过，不过工钱都归我一个人的，这不行。”李远山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大家都懂他的意思。 是啊，辛辛苦苦带个徒弟出师，然后立马让他独立，图啥啊。 高重山笑骂一句，“你个憨货，放心吧，到时候只要你肯听我的安排，我也一样能赚到钱。” 李远山便不说话了，他就觉得，这才是对的，不能让教手艺的人白白教一场不是。 “三叔是我们的定海神针，您老哪儿也不能去，山上的地给村里人种吧。大娃子明年七岁了，送到县城的小学读书。” “去镇上念就行，念个几年不做睁眼瞎就够了。”三叔摸了摸大娃子的头顶，言不由衷的说道。 “那可不行，大娃子太小，离得远了照顾不过来，就在县城念。我问过了，山上的孩子可以在县城念小学。而且不光要念小学，还要读初中高中，能考得上大学，我供他念。”高重山拍了板，“我是他师父，这事我作主了。” 三叔呶动着嘴唇，心里感动，甚至不敢相信，反而去看高老汉。 不管高老汉心里怎么想，在外人面前肯定得挺儿子，当即道：“重山说的就是我们老高家说的，你放心，大娃子既然是重山的徒弟，就是半个高家人，能读大学才好呢，那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三叔高兴的返身去厨柜里拿酒，要敬高重山，还要大娃子一起敬。 “大家一起喝一杯，敬生活。”高重山阻止了大娃子喝酒的行为，和剩下的几个人，一起举起酒杯，“明天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 酒杯碰在一起，欢笑声起，仓库还是那个仓库，人还是那些人，但好像，有些东西，慢慢发生了变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章 房子 到了年底的最后一个月，高重山的销售渠道又多添了一个小贩，之前的小贩气鼓鼓，他百般隐瞒，却没想到还是叫人得了手，那叫一个郁闷啊。 高重山也听两个小贩说，有人也在做板凳，虽然价格跟他们一样，但肯定会影响生意。暂时还没有书架和沙发床的消息，想来很快就会被他们模仿出来。 “没关系，这么大一个县城，我们不可能总做独家生意。再说，还有隔壁县城，市里省里的生意，市场大的很呢。” 广场小贩是最先来的，听了这话不免苦笑，市场是很大，怎么不说路费也很贵呢。 倒是新来的小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似乎还真有什么想法。 不过确实该开发一点新花样了，短时间内，竹家具是他一个赚钱的门路，肯定不能主动放弃。等小贩走了，他便开始画图。 暂时定了两个，鞋架子和茶几。而且不往外放，打算先做几十个，再一起放出去，等人家反应过来模仿的时候，也需要时间。至少，不会影响第一批货的销量。 十二月底的时候，高老汉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院子。离他们还不远，但他们是在真正的郊区，而那套院子还勉强属于城市的边缘。 高重山得了消息去看，房子真是破旧的可以，但院子是真的大，而且直接是写进房本的。当然，小县城现在的房本，只有一张纸。但凭这张纸，可以过户，是真正属于可以交易的房产，产权明晰。 在这个时候，产权明晰的房子比大熊猫还稀有，基本都是祖上传承下来的，建国的时候，政府承认了产权。 建国之后大多是单位分的房子，九十年代才开始允许私人买下产权，现在单位分的房子产权都是单位的，个人无权买卖。 “我们家的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解放后承认了我们的私产。而且八一年开始重新登记的，我们家也是第一时间去登记。产权绝对是清清白白，你拿钱今天就能过户，没有半点问题。” 房主为什么急着想卖这套房子，他们夫妻俩都有工作，也一直住在单位分的宿舍里。 结果今年单位又盖了新房子，他们是双职工，按理完全可以分到新房。而且是真正的单元房，两居室带卫生间的大房子。但有一个规定，就是自己家有私房的，不在分房的范围里。 单位分房是国家的福利，你有私房怎么还能享受国家福利呢，这一点完全能说得通，也没人觉得不对。 但他们家的情况是，老人已经不在了，房子就在他们名下，连个规避的办法都没有。最好的办法，就是卖掉，他们立刻就能住上单位的新房。 在那个年代，这根本是不用想的问题，问一百个人，一百个人都会说，卖掉老房子。 破败的，处于城市边缘，没法住人的平房，根本不值钱。听到三百块的报价，高重山心里笑开了花。但高老汉仍然觉得太贵了，这根本就不是买房子，而是买一块地。房子想住人，还得花不少钱重建呢。 讨价还价的事交给高老汉，最后花了二百四十块，将这套房子拿到手。当天就去过户，将房产登记到了高重山的名下。 而一月份，高重山也终于将所有人的家具全部做好，特意跑了一趟，请他们来验收。 李科长大吃一惊，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怕是要等到新年之后，才能见到新家具，没想到会这么快。 高重山也将准备好的说辞兑现，李科长听了不由得笑道：“原来还是木材厂办了一件好事。” 第二天，李科长和那几个定做了家具的人家，拖家带口来到仓库，看到李科长家的家具，无一例外都要惊叹一声。 李科长没瞧中给五金商店阿姨家做的那一套，于是高重山重新画了一套中式风格的柜子。但注明了，这样的柜子一般的木材出不了效果，必须得是好木头。所以才有了李科长，瞧不中县里的木材，直接去市里协调了一批回来。 好木头加中式风格，做出来的效果，就是简单的立在仓库里，还没上漆，一股沉稳大气的厚重之感，扑面而来。 就连李科长的老公，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上手摸了摸，硬是一个毛刺都没有。不由得点头，“谁说咱们传统的东西不好啊，不过是有人做不出来，才说不好。” 五金店的阿姨也来了，看了这个，心里有点不舒服，这个师傅真滑头，怎么给自己就没画这个样式。 高重山对众人道：“做得好，最重要是得压得住。而且这种样式，太挑木料了，一般的木料做这种风格，只会四不像，最后东家还得怀疑我师傅的手艺。家具这东西，最重要，还是适合，自己喜欢最重要。” 五金店的阿姨这才露出了笑容，想想也是，自己家里小，又不是当官的，哪里压得住这样的家具。再说儿媳妇不知道多喜欢现在这套，天天都有人带着木匠来家里画图，都想照着打，婚还没结呢，已经在亲戚朋友中不知出了多少风头。 众人验收了自己定做的家具和一些小件，木材有多余的，高重山给每家客户，一家拼了一只小巧的折叠椅，可以带出去钓鱼，非常实用。 又给李科长家里拼了一个鞋架子，和一个脸盆架，包括几个可以摆在桌上的小置物架，毕竟她家的木材是最多的。 可以说，物尽其用，没有一丁点浪费的地方。 这一次来验货的人自然也是带了不少的准客户过来，其实之间五金店阿姨的儿子已经带了几波人过来，加上这一回的，按付定金的先后定工时，可以说明年一年都有得忙。 仓库的事，自然有顾客作保，去跟五金店的领导打招呼。高重山感谢不已，住在这里不要钱，最重要的是，电源稳定电费也不要钱，当然是住在这里最合适。 这些人把家具拉走，新的木料要到年后，正月十五以后才会送来。 仓库一下子空旷了许多，当然被竹帘子挡住的后头，堆满了竹家具，这些他们不怕客户看到，但也没必要非要让他们看到。一般人看到这些竹帘子，只当是将生活区遮挡一下，没人会多想。 年终盘点，高重山倒了酒，先敬大家。 “工钱是七百块，很顺利的拿到。就是这两个月的竹家具，销量大减，一共只卖了一千块钱。别家模仿的都出来了，迟早的事。新品种过年的时候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新房子买了，等明年的活干的差不多了，再收拾。” 高重山的存折上是三千元，三叔是二百五十元，李远山是一百元。 下山半年的成果，高重山非常满意，虽然可能丢了重生者的脸，但他仍然觉得很满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回村 过年当然得回小帽村，不光是农村人，现在的每一个人都很重视过年。 无论一年的境况如何，过年总得热热闹闹，尽全力置办一点好吃的好喝的，希望来年能够变得更好。 小贩知道他们得回山上过年，得了消息过来拿货，别人休息他们可不打算休息。没有什么比小贩，更渴望过年了，这是每年生意最好的时候。 广场小贩看到新款，动手就挑。他特意骑了三轮车过来，带了许多货回去。而新小贩则是留下来，张口就是仓库里的货全要，但是想谈谈价格。 高重山点了头，东西压在库里不值钱，卖掉了才值钱。竹家具的工艺，很多是从后世带来的灵感，现在的人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做。等见了实物，老师傅想仿不要太容易。 所以关键是新，是快，是赶紧用不要本钱的竹子加手艺，换回现金。 小贩想在原有批发价的基础上打个八折，高重山给了八五折，最终成交。 很快有车开过来，将仓库里的货全给装了进去。 高重山看了一眼车子的车牌，反正不是县里的车。而且车上本来就有货，剩下的空间全让小贩用竹家具给塞满了。 车子开走，小贩才告诉高重山，“我有个老表，在市里开店，跟市里的车队有关系，就帮着顺道拐一脚，帮我取了货，过年在他家的店里卖。” 原来是这样，其实告不告诉高重山，他都不介意，反正他不赊帐，现金结款，不管你卖给谁都没关系。 最后一笔，两个小贩贡献了二千七百块钱。高重山存了一千，剩下一千七百块钱，给三叔和李远山各发了一百块，算是奖金。 剩下的数了一千三，让老汉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还掉家里的欠债。然后当然是买买买，县城商店的牛奶糖，水果糖，来个几大包。一个纸箱，半边装酒半边装烟。 新衣裳，一家四口，三叔和两个徒弟，每个人都不能落下。 还有新书包，新文具，两个学生呢，不能省。要不是高老汉急得抓住儿子的手，不许他再继续掏钱，高重山可能会把手里这点现金花的一分不剩。 “爸，我高兴呢。” “知道你高兴，不是没拦着吗？这也太多了，背不回去。”高老汉拉着儿子一把拽走。 高重山只能收回憋了半年的购物欲，东西买的多不怕，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背不回去。 坐车，再上山，一路上高老汉不时问一句，“仓库的门锁好了没有。” “放心吧，仓库有值班的人，我们打过招呼，还送了两瓶酒。”高重山也不止一次的重复。 仓库里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最值钱的就是切割机。但被高重山寄存到了真正存放着货物的隔壁仓库里，那里有五金商店的员工轮值，不可能丢东西。 回到小帽村，糖果和烟酒，高重山同样是三家一分。三叔和李远山没想到这些还有他们的，都想推拒，被高老汉拦住，“大过年的，山娃子的心意，赶紧拿回去。” 三叔和大娃子先到，然后是高重山，李远山背上自己的东西，兜里装着过年的一百块奖金，兴冲冲的回了家。 高家娘俩天天听着动静，特别是高银山每天一早就跑去村口张望，李桂花也没骂她不干活，嗯，也不是不骂，等她回来再骂。 今天高银山也是很早就去村口等着，没等到人，结果回来没一会儿，听到了动静，赶紧跑出去，正好看到他爸和他哥两个人，结伴回来。 “妹子。”高重山伸出手，高银山过来，要去接他身上背的篓子。 高重山才不要她接，伸手在她脸颊上搓了几下，搓得妹妹敢怒不敢言的瞪着他，这才哈哈大笑着放手。反手从篓子里掏出一袋糖，“拿去和小伙伴一起吃吧。” 家里有人从城里回来，还带了吃的，小孩子肯定得绕村一周，炫耀个够本，这也算是传统艺能，高银山当然也不能例外。 抱着糖去炫耀了，难得的是李桂花都没拦着。也许是因为根本没瞧到眼里，她现在眼里只有儿子，一把将高重山拉住，声音都哽咽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在母亲眼里，儿子只要不在自己身边，永远都是黑了瘦了，必须好好补补。 高老汉第一件事，就是拿着烟和糖，一包烟一把糖放在一起，还债的时候，每家都递上这么一份，快过年了嘛，正好。 村里人都说高老汉讲究，年前把债还清，可不是讲究咋的。 回到家，高老汉把剩下的三百块，给了李桂花，“是你还，还是我还。” 这是家里最大一笔的欠债，债主是李桂花的小弟。家里几个姐姐都没读书，将小弟供出个中专，是市里一所小学的数学老师。 他倒是知恩图报，几个姐姐家里有什么事，都很积极。特别是三姐李桂花家的儿子读书成绩不错，每回借钱都没推托过。 “他过年总得回家，到时候还他。”李桂花的娘家在隔壁一座山，属于另一个县，但山里人没这个概念，反正都是山里人，你是这个山头的，我是那个山头的。每年初二，全家人都要去隔壁山头，李桂花的娘家给老人拜年。 高老汉让李桂花把钱收着，高重山又给了她五十块钱的现金，他手里还有个二三十，山里用钱的地方少，足够了。 然后把存折给母亲看，“大过年的，太招眼了，就没上银行取钱。这些钱，我也有用处，所以尽量不动。不过您要是用钱，就尽管说，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了。” 李桂花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欠债还清了，家里还有这么多的存款。用钱，她压根没有用钱的地方。 看了一眼就赶紧合上，紧张的看了看窗外，一把塞到儿子怀里，“赶紧收好，千万别叫人瞧见了。” “妈，家里的地给别人种吧，过完年，你跟我们下山，天天吃三叔做的饭，吃的得肠胃都要造反。”三叔年纪大了，喜欢炖得软烂的食物，而且少盐少油几乎不放调料，软烂又寡淡的饭菜，吃得高重山直叹气。 但条件如此，也没法多说。他早就想好了，让母亲下山执掌厨房，他才能吃上点好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心思 李桂花舍不得家里的几亩薄田，总觉得这是全家的退路，万一在外头有个不好，至少回家还有口饭吃。 关键时候大喊一声，老子不干了，大不了回家种田，这就是底气。 幸好高重山不知道他妈这么想，不然肯定苦笑，这是啥子底气哟。 “妈，给别人种而已，又不是拿不回来。分给我们的土地，本来就不许买卖。” 高老汉一敲烟竿，“这倒是。”然后赶紧上烟叶，美美吸上一口。 仓库里是不允许抽烟的，烟斗也不行。他们干的是木工活，有个火星子就能烧起来，早早就立了规矩，老爹去了也一样。 所以早憋得忍不住，这会儿赶紧吸两口，以解相思之苦。 “妈，你舍不得几亩地，就舍得你儿子天天吃不好。”高重山拿出杀手锏。 李桂花左右为难，“我先想想。” 得想出一个周全的法子，家里的地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托付的。李桂花此时又是喜又是愁，甜蜜的烦恼啊。 过得几天，消息慢慢发散，村里人家各有心思。拿到欠债的人都是惊喜，今年能过个肥年了。也有人寻思，木工如今这么赚钱的吗？ 确实是，八十年代在国民经济和物价上，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小山村感受不深，是因为他们足够闭塞。木工手艺还有上十年的发展红利，这之后，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 三叔和李远山家里，最为热闹。三叔家里热闹，是因为老二媳妇在家算了一笔帐。他们想当然的以为，是高重山说动了父亲拜在他的门下。那他能赚到钱还清欠债，自家老头子赚到的钱只会更多。 于是乎，老二夫妻开始围着老头奉承，端盘饺子过来就想套话，里外里他们多孝顺，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不是。 李远山家里也炸了锅，李家三个儿子，李远山不大不小排中间，也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 老大早就是田间地里一把手，家里的一半。 李远志最为活泛，有心套话之下，李远山真是有什么说什么。听到还有工钱，顿时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他觉得，自己这么聪明，没理由二哥能学会的事，自己学不会。更何况，自己这么机灵，干嘛非得去干活，帮他们卖东西不是更好。 在李远志的认识里，这几个人里，就没有一个嘴皮子能说得过他的，卖东西必然也不行。如果有他加入，就是如虎添翼，甚至于，他能变成领头的那个。 见到最瞧不起的二哥变成家里最重要的人，李远志心里哼哼了一下，原本的想法，又变了。让二哥在家务农，自己去不就行了。到时候，他才是家里最聪明也最重要的人。 不愧是村里第一聪明人，这心思，瞬间就能三变。 这些各异的心思，高重山并不知道，就算以后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当然，也不是人人都跟李远志和老二家一样，村长就很激动的找到高家，要跟高重山好好谈一谈。 村长以前也是高家的大债主，他也是真心希望村里能走出一个大学生。只要出去一个人，再帮几个人走出去，一个带一个的，他们一个小村庄，搞不好就能实现脱贫致富。 这个思路其实没错，这也是农村人这么穷，自己家都吃不饱，仍然愿意借钱给高家的原因。出一个大学生，很多时候，就是改变了一个山村几乎大半人的命运。自己不沾光，自己的儿女后代，都有可能沾光。 高家自然是热情接待，高重山双手端上李桂花做的丸子汤，过年期间一大早来，没人端茶的，都是上一碗丸子汤当早饭，取团团圆圆的意头。 条件不好的时候，野菜丸子也得搓几个，现在当然不一样了，蕃茄炒烂了加水，现搓的猪肉丸子，加几根小白菜和一把粉丝，鲜香入味的很。 “每家的丸子汤我都吃过，就数你们家的味道最好。” 一番客气之下，村长说出来意，很简单，共同致富。村里这个样子，谁不发愁，人越来越多，地只有那么多。高重山这一辈的年轻人，大半闲着呢，怎么办？ 高重山知道，用不了几年，也就五六年的功夫吧，就会慢慢形成打工潮，然后越来越多的人，会离开家乡，外出打工。 别说中间隔着五六年呢，除了他别人也不知道未来的事啊。更何况，出去打工除了少数人能发点财，大多数人也只是混个温饱，还得扔下家里的老人孩子。要是能在家乡找到活干，谁愿意扔下亲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他倒是不吝啬自己那点手艺，就是觉得奇怪，“之前三叔在村里，真想学，早就可以拜师，也不是今天才有的。” 村长笑道：“村里不是没有人去拜师，没一个过的了你三叔那关，村里传出些闲话，让他伤了心。” 这事高重山还真不知道，高老汉一直陪坐着呢，闻言道：“学手艺得眼明心明还得手巧，不是人人都学得会的。有些人学会了，却接不到活，一样没什么用。三哥要求高也是为他们好，这些人，却以为是三哥不想教。他家里出了那么大的变故，也懒得理这些闲话，干脆就依他们，不教就不教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高重山是发现三叔和村里人的关系，好似不太好的样子。不过他一直在外头读书，每个月回来一趟，时间紧张的很，哪里有空去听村里的闲话。 村长是找过三叔，再找过李远山，最后来找的高重山，可谓是谋定而后动。 他最看重的不是木匠手艺，而是竹家具。他听到竹家具比木工活简单，还好卖的时候，就动了心。木材是要钱的，好木头贵的很，但竹子不要钱啊，他们山上多的是。 人手也一样多的是，这不是天然就适合做竹家具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传授 高重山懂了，完全懂了，村长是希望高重山给村里人传授做竹家具的手艺。不需要原材料，只需要人手，至于说背下山什么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这点小困难根本不值一提。 “这不是什么大事，真想学我就教。”完全不顾老爹在旁边拼命使眼色，高重山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村长愣住了，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压根没说几句，人家直接就应了，倒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到底是读书人，这心胸，比不了，比不了啊。”村长很是佩服，说服的话用不上了，那好话自然就如同不要钱的，直接往外倒。 高老汉郁闷的抽了两口烟，烟草的味道都不香了，这败家子，怎么就这么轻许了。这可是发家致富的手艺啊，他算过，比木匠手艺值钱多了。 “不过我年后接了活，定金都收了，是不能耽误的。时间也就是这一个月，基本上教个五六天就差不多了，您安排时间和场地，我保证配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村上真是激动万分，仿佛康庄大道就在眼前，踏上去就能脱贫致富。 “我回去就安排，苦日子咱过够了，再也不想过了，你要是能带着农民致富，就是咱们村的头号大恩人，我这个村长也给你当。”村长心情激荡，此刻说的绝对是他的真心话。 “看您说的，我就是机缘巧合学了点手艺，帽山会手艺的人多了，有几个脱贫致富的村，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得有村长当这个掌舵人，调动全局才有用。”高重山一边说一边起身，顺势就将村长揽住。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村长喊口号，说起来那是一套接一套，真要高兴了，当面给他来一套，高重山头都得炸。 高老汉等村长出门了，才客气的追着喊了一句，“怎么走了，中午一块喝酒啊。” “不了，我回去安排场地的事。”村长打算趁着热乎劲，把这事给办磁实了。半点都没发现，自己是被高重山揽着肩膀，半推半送出来的。 村长一走，高老汉伸出手，想揪高重山的耳朵，不行，儿子比他都高出半个高了。 一巴掌拍到儿子后背上，“你怎么就答应了，这么大的事，你拖一拖，咱爷俩商量商量也好啊。” “爸，咱们接了那么多的木工活，明年本来就忙不过来，竹家具教给他们，大家也能多点进项，共同富裕嘛，是不是。” 高老汉数落儿子，“只有你才信共同富裕，谁有钱了不是藏着腋着，生怕别人学了去。都希望只有自己有钱，别人都是穷人，才好呢。” 话糙理不糙，后世那么多企业家，口口声声要帮助弱势群体，帮助中小企业，最后还不是希望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二的人，掌握百分之一百二的财富，另外百分之九八的人，倒欠他们百分之二十。 可高重山压根没想过自己能变成那百分之二，就算有重生的优势又如何，他只是个手艺人，小老板，趁着互联网浪潮稀里糊涂赚到钱的公司合伙人，格局心胸眼光，又不是多活一辈子，就能有的。 他只想让父母妹妹过上好的生活，自己有一份热爱的事业，找到前世的老婆，生下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一家人不为钱发愁，就很知足了。 在自己过的好的同时，帮助一下乡亲，有什么问题呢？高重山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何况，竹家具太简单了，山上一直有用竹子做各种容器的习惯。做竹床竹凳竹家具的历史更是长着呢，只是审美差别巨大，城里人瞧不中乡下人做的傻大粗而已。 他做的竹家具，轻巧实用，关键是好看，让城里人瞧得中。创意来自后世，但手艺真的是一学就会。 自己在这儿藏着掖着当宝，结果早被懂行的人破解，与其让别人跟他竞争，不如便宜乡亲呢。 高重山说服了老爹，高老汉见事不可违，只能往好处想，“以后咱们家，也算是村里有头脸的人家了。” 满足于这个幻想，高老汉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高重山忍住笑，跟着点头，“可不是，以后谁见了您都要叫一声大师傅呢。” 精神和物质总得满足一个不是，高老汉勉强说服自己，这个结果也不错。 接下来的几天，高重山和高老汉齐上阵，三叔和李远山也被拉来帮忙。几乎各家都出了人，见了高老汉个个都夸他生了个好儿子。 高老汉逮着这个机会，难得的得瑟了几句，“所以说，还是得读书，多读点书，干什么都中用。手艺算什么，这些设计才是最难的。” 从儿子那儿听了几句新潮的话，赶紧结合在一起，别说，还真是一语中的。 因为人多，教学地点就放在打谷场。李远志也来了，他是想着以前和高重山没有接触的机会，现在得找机会接触接触。 有人从打谷场外头路过，谁都没注意，李远志却不知怎么看到了，胳膊肘一拐旁边的人，“他们家怎么不来。” 做活的人抬头看了一眼，“高家的老二啊，他们打架的时候，你还小，不知道这个事。” 高重山就在旁边，听到这话，也转过头看了一眼。从打谷场外头过的，不是别人，是他的二叔。 他看了一眼李远志，不相信他真不知道自己家的事，毕竟村里这点地方，谁家往上数三代，在哪天打过孩子这种小事，都被人记得牢牢的。 全村唯一不怎么八卦的人，就是他高重山了，毕竟住在学校的日子，比住在家里的多。 他没接这一茬儿，去指点旁边一个妇人的手法。 李远志懵了一下，心里着急，怎么不接茬儿。他不接茬，自己怎么痛骂高家老二，继而给他留下好印象。 他并不知道，高重山起身后确实看了他一眼，看出他穿的，是自己买给李远山的新衣服。 等村民散了，高重山和教学的几个人，向村长总结今天的教学方案，提出改进，“上大课的效果不好，明天分四个组，教下一步吧。” 纪律性太差，有人学的快，有人学的慢，快的瞎显摆，慢的又着急，总是打断高重山，半天就该讲完的内容，硬生生拖了一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往事 高重山与老爹回家的路上，会经过村里最新最漂亮的宅子。这一家就是高家老二，也就是高重山的亲叔叔家。 看了一眼宅子，高老汉心境不同，有些话也就不怕说出来，“你没考上大学，全村最高兴的就是他们家。人家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却不知道最想看我们倒霉的，恰恰是姓高的。” 高重山愣了一下，他确信前世的时候，老爹绝没有对他说过这话，不然他不可能没有一丁点印象。 也可见，老爹前世不说是因为当时他混的不好，说了也是徒增压力。现在愿意说，是因为他这个当儿子的争气，别人家的恶毒也只是恶毒，再也影响不了他们分毫。 就如同骂人，骂你不是人，听者也不是很生气，反正是假的。骂你是个穷鬼，听者可能会翻脸，因为很有可能是真的。 说起高家的事，就不得不提高家的老爷子，先后娶了两个老婆，前头的生下高老汉，儿子十多岁的时候人没了。高老爷子又娶了一个年轻的，生下高家老二。 之前也说过，高老汉之所以能供高重山读书，是因为祖上基础打的好，这点毋庸置疑。高老爷子年轻时颇积攒了一点家业，祖宅给了大儿子娶媳妇。另外起了新房子，自己搬过去和续弦还有小儿子一起过。 光这一点，就得说，人家能娶两个老婆，是真有本事，不得不服。 搬过去之后，那边的老婆孩子哄的老爷子开心，便很少过问大儿子的事，就连添了大孙子也没有太过在意。 倒是高重山考上初中，而且成绩很好，老师亲口说保持下去能考上县里的高中，也有考大学的希望时，老爷子终于动了容。 亲自来大儿子家，承诺只要高重山能读下去，学费他来出。 回去不到三天，老爷子人就没了，说是半夜忽发疾病死了。高老汉当时没发作，忍到老爷子上山入土之后，终于发作了。 兄弟俩打了一架，老太婆口口声声说老大家的逼她去死，要一头撞死在老爷子的墓碑前以死明志。当然也没见她真撞上去，就是说的特别大声，从村头说到村尾。 从哪儿以后，两家人便不说话了，形同陌路。 高重山对爷爷没什么感情，因为几乎不怎么来往，但他知道父亲对爷爷的感情很深。 父亲不在乎老二一家独占了老爷子全部的遗产，哪怕因此他要去借债供儿子读书。 但他觉得老爷子对老二真的是疼到了骨头里，可你却为了一点钱，不让老爷子安度晚年，甚至由着你妈弄死你爹，这是大不孝。 是的，高老汉就是认为，自己爹是被后娘弄死的。时机太巧了，就卡在老爷子说要供高重山读书之后。而老爷子的身体向来很好，连个发病送医的过程都没有，人说没就没，让他怎么信。 高重山知道二叔家的笑话还在后头，他前世为了妹妹的事和隔壁村拉扯，倒是没有过份关注。这一世，他得避得开开的，这种腌臜事，哪怕一丁点他都不想沾边。 “爸，把咱们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最好的还击。” “对。”高老汉嘿嘿直乐，你们有老爷子留下来的钱算什么本事，老子有个好儿子。 原以为简单的教学，结果却是让高重山精疲力尽，原以为自己前世教出大娃子，这一世也在教李远山，怎么也是个合格的师傅。真正面对这么多人的时候，他终于理解了三叔当初谁也不想教的心情，都特么像棒槌。 也许是送上门的东西不香吧，也就第一天来的人有些热情，后头是一天比一天人少。还有人大言不惭，说什么都是村里人，他这会儿忙着呢，等有空再找他们学。 教完之后，高重山在家歇了一个整天，还要面对老爹的嘲笑。这个时候，就显出妹妹的贴心了，帮他捶肩揉胳膊，饭菜都恨不得给他端到床上，就差喂饭了。 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喝着妹妹端上的热茶，眼睛一抬就是群山环绕，要不是穷，这日子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高银山拿着自己用刻刀刻的图案，给哥哥显摆，“这是熊猫，老师说熊猫吃竹子，哥哥，我画的好吗？ 高重山看着一排竹筒，“这都是你刻的。” 他记得，自己只教过妹妹一次，就随她自由发挥了。他可没指望过妹妹帮她干活，只当是给妹妹找个玩意儿罢了。 可是眼前的刻刀画，每一幅都很美，他说不出来怎么个美法，只知道，拿起这个竹筒，上头的群山叠嶂就是自己坐的位置，放眼看过去的图案。那个竹筒，上头的熊猫憨态可掬，抱着竹子的神态，流露出贪吃的表情。 最简单的蝴蝶图，廖廖几刀，蝴蝶纤细无比，仿佛跳跃在林间的精灵，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见哥哥不说话，高银山害羞的去收竹筒，她鼓足了勇气才拿出来的，从来没给别人看过。 “别动。”高重山制止妹妹，“你做的很好。” “真的吗？真的很好吗？”高银山眨着眼睛，极度渴望的看着哥哥。这是她努力了很久的事情，她真的很希望听到哥哥的鼓励。 “当然很好，比哥哥强。过完年，我给你买一套画笔，以后多练练，没准咱们家能出一个大画家呢。”不管能不能成为画家，高重山可以肯定妹妹有几分艺术细胞，哪怕是培养成一个兴趣爱好，也不错。 “什么画家，画点画能当饭吃啊。”李桂花又来了。 “妈，妹妹学会画画，以后能帮我的大忙。”高重山说道。 “啊，那你好好画。”李桂花瞬间改了口风，在儿子面前，就是这么的没有原则。 “真能帮上哥哥的忙吗？”高银山眼睛瞪的溜圆，一脸激动。 “当然。”高重山捏了捏妹妹的脸蛋。 能不能帮上他的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希望妹妹有一个全新的，幸福的人生。 李桂花在儿子身边摆了一个小桌，放上瓜子花生和糖果，“这几天你哪儿也别去，好好在家歇夜几天。一年上头就歇这么几天，还被找上门，换个人试试，就知道欺负老实人。辛辛苦苦把吃饭的手艺教出去，村里有一分钱表示没有？” 气呼呼的替儿子打抱不平，她特别生气那天自己在厨房忙着做事，要是早知道，她准得把儿子拦住。 “妈，年后跟我下山的事，您想好了没有。” 儿子旧事重提，李桂花立刻就起身，“我厨房里还有事忙着呢，让我再想想。” 山上生活了几十年，忽然让她下山，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太难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价格闯关 大年初二是去李桂花娘家的日子，全家人都穿上新衣裳，背着礼物，天没亮就开始下山。下山的方向和到镇子里那头，是相反的。 下山加上山，也就三四个钟头吧，这也是幸好李桂花的娘家，没有住在山什么，只能苦笑道：“舅舅，家里不是还有银山吗？考大学的任务交给她好不好。” 说着对懵懂无知的高银山招手，“快过来，告诉舅舅，你想不想考大学。” “想。”高银山一边吃着外婆给的芝麻糖，一边含糊不清的答道。 “能不能保证考上大学，完成你哥的心愿。”高重山笑的一脸和煦，一点也不像是一次正而八经的谈话，就和过年的时候，大人骗小孩子说吉祥话的表情一模一样。 高银山都十岁了，还能不理解吗？立刻点头，“能，我保证能考上大学。” 吉祥话谁不会说，讨个好口彩呗。 说完拉着舅舅家的小萝卜头玩去了，小萝卜头才三岁，大冬天穿的又多，走起路来像个毛球，一颠一颠的往前扑腾，看得人心都化了。高银山更是抱住了，就不撒手，带着表弟在院子里跑的飞起。 李建国气得就手给了高重山一个爆粟子，“出学校才多久，就学会糊弄人了。” 高重山赶紧求饶，李桂花在旁边看得呵呵笑，总算开口帮儿子说话，“他以前瞒着我们学了门手艺，这半年一直在县城干活，把家里的饥荒都填上了。借你的钱，我也带来了。” 饥荒就是欠债的意思。 李建国脸色一僵，“我没催着你们还钱。” 李桂花不由分说把钱塞到弟弟手里，“这是催不催的事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山娃子考不上，是他的命，这事，咱不提了。” 木已成舟，李桂花也可惜，比谁都可惜，可是儿子决定不复读，她也只能接受。 李建国捏着钱，“先还别人家的吧，自家亲戚，晚点怕什么。” “全都还清了，咱们家现在是无债一身轻。”这也是李桂花唯一得意的事了。 当然，存折的事她谁都没说，准备烂在心里。 这下李建国惊了，全都还清了，这才多长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吓出一身冷汗，拍了拍高重山，“咱们出去走走。” “舅舅，正好，我也有个事想跟您打听打听。”高重山说道。 “人造板，复合板，这些板材我还真不熟，得上班之后打听了才知道。” 高重山如何不知道李建国的想法呢，他是最遵纪守法的一类人，赶紧将自己的事合盘托出，李建国立刻笑开了花，“劳动光荣，国家也提倡勤劳致富，这门手艺学的好，这么赚钱才是正道。” 他刚才就是担心，外甥要是走了邪路，可怎么办。 至于板材的事，李建国也满口答应，“我回去就托人问问，市里的木材加工厂还是很先进的。他们要是没有，我就托关系问问省里的。” 当老师的人，想打听点事，还是很容易的，毕竟有几十个家长可以帮忙。这种人情往来，哪个家长会傻到拒绝。 “谢谢舅舅，明年我在县里稳固一年，以后想去省城找找机会。”高重山跟舅舅坦诚自己的计划。 “家具厂啊，确实是个好主意，现在计划内计划外物资，双轨制也确实是行不通了，只要能真正的市场化，很多事情就好办了。”这个时候中专毕业算得上是知识份子，李建国又很热爱学习，天天要看报看新闻，对国家的现状非常了解。 就比如，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实行了这么多年的计划经济，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政策，就能马上扭转过来。就好比一个巨大的火车头，想要停下来并且转向，最后那一刻，仍然会有巨大的惯性，拖着火车往既定的轨道上走。 中国是下了史无前例的决心，才堪堪扭转方向。否则这个世界上，想搞改革的国家多了，成功的怎么没有几个，大多数都是半途而废，甚至根本进行不下去。以中国这种人口体量，能够改革成功的，也只有这么一个。 而整个八十年代，都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惯性期，知道要深化改革，知道要市场经济，也做了很多尝试，但之前计划经济之下所有的规章制度，所有的单位统辖，总不能一夜之间作废。 所以这个年代新旧并存，互相较力，各种奇奇怪怪的制度和事情，从根源分析就会发现，并不难理解。 所谓双轨制就是同时运行时两种物价体系，一种是计划内价格，比如一种物资市场价可能是二千一吨，但计划内价格国家指定八百一吨，那么国营工厂生产出来，就只能按八百一吨出售给下游的国营工厂。 另一种是计划外价格，这才是市场价，最简单的体现就是小商小贩，自由灵活的掌握物价。 虽然国营商店的粮食只卖二角一斤，小商贩能卖五角一斤，但小商贩不要票也没数量限制，随时拿钱随时买走。 而二角一斤的价格，得拿票或是粮油本，按居民一个月限量供应多少，超出的直接不卖。有时候遇着国营商店没有货的，你就是跳脚也没用。 所以目前是计划内为主，计划外为辅，但毕竟存在着巨大的差价，有差价就必然有人动手脚。比如说各种批条，官倒应运而生。 为什么当时二代们那么容易发财，真正就是一张批条赚到撑死，人家的第一桶金，来的不要太容易。 国家当然也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持续下去，于是就有了价格闯关。就是取消计划内价格，强行通过市场调节接受一个并轨之后的市场价格。 闯关可谓一波三折，一直到九二年左右，才算是真正完成。而八八年，是第一次价格闯关。 虽然李建国还不知道马上就要进行价格闯关，但作为一个关心政事的知识份子，他很清楚现在的结症所在。 反观高重山，他是知道前世有价格闯关这么回事，却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从来没有深想过。这回听李建国给他分析，才算是从根由上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否则前世的这个时候，他也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读书的学生，哪里会关心这些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思路 有李建国的理论知识，再加上高重山前世的记忆，结合在一起，让高重山获益良多。也更坚定，自己开家具厂的时机是对的。 只不过，他一没钱二没关系，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只能一步一步积累，根本无法走捷径。但他也很满足，有前世的记忆已经是他最大的捷径，真给的太多了，他还怕自己虚不受补呢。 就比如，他前世的老友最佩服的一个大佬，这个时候，差不多也快硕士毕业了，很快就会被一家企业聘用为厂长。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硕士毕业，还不出国，不进国家单位，愿意进私人企业的，你不请他当厂长当什么？ 但这个厂长，不是那么好当的，那家厂在这位大佬接手之前，已经是年年亏损。而且定下了协议，若是能扭亏为盈，大佬和公司二八分成。 然后这个大佬反手重新定义了游戏机，改名为学习机，品牌名称小霸王，广告打的更是精彩绝伦。 就连高重山隔了这么久都隐隐留有印象，用小霸王学习机，赢万元大奖。现在还是万元户的年代，万元大奖对普通人的吸引力，和后世的五百万差不多。 再然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这位姓段的大佬，要把分成，再分给厂子里所有的员工。公司不想同意，但人家用的是自己的钱，他们也不得不同意。 大佬建议公司改制，改为股份制，好让工厂所有的员工都能受益。公司拒绝了，甚至于，他们连那两成该付给大佬的分成，都不愿意给。 于是大佬离职，成立了步步高，之后衍生出vivo和oppo还有小天才，这不是说他们是一家的，这个衍生可以当作一个派系来看。 而步步高的无绳电话，随着演员贱嗖嗖的表情和一句，“喂，小丽啊。”走向千家万户。相信要是票选个早年经典广告排行，这句小丽完全能够凭着那一代人的记忆，杀入榜单。 大佬后续牛逼的操作还有很多，包括他对待家庭的态度，以及一系列投资，说一句秒杀重生者丝毫不为过。 高重山知道的互联网大佬不多，因为老友的原因，对这一位算是了解一点皮毛。他重生后，出于无聊也好，幻想也好，无数次的复盘过。就算他明知道对方的路，也提前知道这些经典广告，就能截人家的胡吗？ 首先，你得明白，你截得了人家的成果，但截不了人家的思路。你觉得你拿到的成果就是最好的，但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蹦出一个更好的。 你只有这一招，但人家还过来的一招是真本事，再然后呢，你拿什么继续出招？ 所以，就算有重生者的优势，高重山依然认为，也许你能把那些靠运气的大佬秒掉，截他们的胡。但那些靠真本事上位的人，你永远截不了人家的胡。 两个人在外头谈的高兴，一直到舅妈找过来，叫他们回去吃饭，这才结伴而归。 虽然很想多留一会儿，但晚饭之后，就得立刻返程。不然天寒地冻的，半夜走山路不安全。高重山的篓子里，背着两只手电筒，一只交给老爹走在前头，一只自己拿着走在最后。而往年，连这个条件都是没有的。 十点多回到村里，偶尔有几户人家还传出声音，大部分人家已经睡下。 第二天高重山拎着礼物去看三叔，竟然看到老二夫妻俩都在三叔屋里坐着。他记得很清楚，学竹家具的那几天，老二夫妻俩谁也没去。 三叔起身去接，自然是客气道：“这么熟了，还来这一套，我还准备一会儿带大娃子去看你呢。” 结果起床没一会儿，就被老二一家缠住了，没能出门。 高重山摆摆手，“一样的，一会儿去我家吃饭，人多热闹，谁看谁都一样。” 说着习惯性的扫了一眼，虽说老二一家巴结在三叔身边，但三叔家里的水缸还是自己和李远山过来挑过一次水，当时的水桶怎么放着，现在还是怎么放着。 说明之后，再没挑过水。厨房里只有灶台这一块是干净的，其他地方都是灰，对比相当明显。 一个老头子带着一个小孩子，日子差不多也就是过成这样。但老二一家在干什么，感情他们的巴结，就是用嘴忽悠啊。 现在村里人人都知道下山的几个人赚了钱，但每家得到的信息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李家，很清楚的知道这里头领头的人是高重山。但老二一家哪里知道，他们认为领头的是自家老爹，钱赚的最多的也是老爹。 以前高重山来了不理他们夫妻俩，也就算了。可如今他都拜了老爹当师傅，还拿他们当空气，就不地道了。 老二咳嗽一声，装模作样的表达存在感。 高重山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摸了摸大娃子的头，“书包都背上了，那可得好好读书。” 老二这才发现侄儿身上背着一个新书包，不由得提高嗓门问自己老爹，“您还打算送他去念书啊。” 三叔“嗯呐”一声，并不是很想和小儿子说话，如果不是矛盾大到不可弥合，当初又怎么会分家。可他们小夫妻这几天一直黏黏乎乎说好听的，三叔一时也不好意思赶人。 更何况，这可是亲儿子，总会忍不住的想，万一，他要是改好了，万一呢，是不是？ “念书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跟您学手艺呢。”老二觉得肉疼，念书是要花钱的，老头子的钱花在大娃子身上一分，自己就得少一分不是。 三叔不想说话了，自己的小儿子，不可能改好了，他不是早就死心了吗？竟然会因为对方的一点亲近，就忘了他以前的所作所为。 没想到老二媳妇拐了一下丈夫，笑盈盈道：“念书，怎么不念书，你就是没念书才没出息的。让公公下山做事，我们保证带好大娃子。” 老二媳妇倒是很会出招，他们巴结了几天，都没拿着老头子的钱，不如把侄子接过来，老头子总得给钱了吧。 高重山看她一副自以为聪明的样子，不由得冷笑，“不用了，大娃子去县城念书，我们自己带。” 老二早就不想忍高重山了，闻言跳了起来，“你算老几，给我一边待着去，当徒弟的还插手起师傅家的事来了，我看你是不想干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对线 老二跳起来跟高重山对线，老二媳妇立刻帮腔，故意对三叔道：“您看看，您徒弟对我们就这个态度，见着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我看您还是换人吧，我娘家弟弟可比他强多了。” 三叔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惊疑道：“你说什么？他是我徒弟？” 他要是能收到这么好的徒弟，睡着了都能笑醒咯。 “他不是您徒弟，怎么赚到的钱？”老二仍然是振振有辞。 三叔哀叹一声，总算知道儿子媳妇巴结他，是误会了什么。 “他不是我徒弟，我只是他请过去帮忙烧火做饭的，要说拜师，大娃子倒是拜了他当师傅。” 老二一脸不敢置信，“爹，您帮着一个外人，也要瞒着你的亲儿子？” “瞒什么瞒，他的手艺是在县城学的，你问问李远山，看看他怎么说。”三叔实在不想再说下去，摆摆手，“大娃子，走，去你师傅家拜年去。” 老二夫妻俩如同梦游一般被赶了出去，仍然不敢相信，自己老爹不是病好了可以带徒弟了，也不是重新振作可以赚钱了，竟然是去给人烧火做饭打杂。 全程高重山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必要说，三叔在这儿呢，用不着他多话。骂一通老二夫妻，除了让三叔更加羞愧，又能有什么用？ “大娃子，走。”高重山一把扛起大娃子，大娃子在高重山的肩膀上咯咯直乐。 在他的记忆当中，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好，一老一小相倚为命，干什么活都吃力的很。像这样的打闹，嘻戏，他只能作梦的时候幻想一下，最多就是上坟的时候，问问自己早死的老爹，为什么要这么早死。 下山的这段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日子。虽然大家都很忙，有干不完的活。但高银山会带着他，种下花花草草，高重山会给他做各种小物件，李远山更是喜欢没事逗着他玩。 这些欢乐的时光，让他灰暗的童年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哪怕物质生活并不丰富，但仍然觉得，这个世界十分美好。 对于孩子来说，最重要的是陪伴。高重山就明显觉得，大娃子的性格比起前世，要活泼开朗的多。 高银山昨天跟表弟玩了一天，还没玩够呢，今天大娃子过来，又开心了。 “我来教你，我当老师，你当学生。”一来就玩上游戏了，也亏得大娃子乖巧听话，村里像这么大的男娃，可坐不住。 李远山也过来了，身后跟了个小尾巴李远志。兄弟俩过来，一个穿着哥哥的新衣服，一个不知道穿着谁的旧衣服，上头还打着补丁。 三叔看了一眼，心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他本来性子就闷，又刚刚被小儿子蠢到胸口发闷，这会儿更不愿意开口。 反正别人家不管怎么样，和他家一比，都是小意思，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其他人呢。 高重山一家热情的欢迎兄弟俩，特别是高老汉，儿子年纪轻轻，就收了两个徒弟，在他看来，是件特别了不起的事。 成不了国家干部，那就当个大师傅，赚钱娶个好老婆，再培养下一代，他们高家迟早能出个大学生。 基本上，所有有想法的农民，最朴素的愿望都是下一代能够进城，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不是继承农民的身份，继续种地。 李远山看院子里散落的竹子，就知道高重山有什么新想法。干脆帮着打下手，三叔则是和高老汉坐在院子里抽着烟晒着太阳聊天。 李远志蹲在旁边，心里痒痒的，不时戳一下他二哥。李远山没办法，只能吞吞吐吐道：“师傅，我弟弟他也想跟我们下山一块干。” 高重山笑了笑，“那是好事啊。” 说着递了他一把斧头，“去，砍两根竹子回来。” 李远志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是这个意思啊，他不是来干苦力的，他跟他哥可不一样。 他没接高重山递过来的斧头，而是疯狂的解释，“重山哥，我是这么想的，你们又做工又卖货，太牵扯精力了。不如把卖货的事交给我，不是我自夸，我这张嘴皮子村里人人都知道，卖东西肯定没问题。” 高重山把斧头扔到一边，“没必要。” 还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李远志被吓了一跳，什么啊，他还没说完，怎么就没必要了。这个人，到底懂不懂，货做的再好，卖不出去也没用的道理。 “我只收学徒，干不了活的，没必要。”目前他们的人力就这么多，也有了两个小贩的合作，再多销售人员，他们做不出来，又有什么用。 李远山有心想替弟弟说几句话，却被三叔隔空一个瞪眼，给憋了回去。 “我们教了好几天的竹家具手艺，你不是也学会了吗？自己做了自己卖，赚的全是自己的，不是更好。”毕竟是李远山的弟弟，也是一个村的乡亲，高重山不想让他难堪。 他现在只想带木匠学徒，毕竟开家具厂还需要时间，但干活的人是越多越好。学手艺的过程，也是一个看人品，寻找伙伴的过程。 要说销售技巧，他只相信建立在货真价实的基础之上，真诚的沟通技巧，没有这个基础，就不存在销售技巧，只有诈骗。 李远志很想说，他就是不想自己干活啊，别人干活，他只负责销售，然后分钱才是他最想干的。聪明的意义不就是用来走捷径的吗？ “我想做个躺椅，不是现在市面上的那种，我想要收起来当正常椅子用，拉开可以躺下，彻底拉平了可以当张小床，我试试做出来的效果。”高重山告诉李远山自己的想法，两个人动手干活，偶尔停下讨论一番。三叔也忍不住，过来一起讨论怎么改进的问题。 李远志尴尬的杵在一边，看了半天，也插不进话，更没法插手。他那几天去学习，只是为了接近高重山，学完了就忘，哪里还记得。 速成教学就是这样，当时觉得自己会了，如果不是一直练习，很快就会忘得精光。想要达到高重山做出的效果，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需要反复练习付出努力。 下午高重山领着大娃子在村里溜达了一圈，砍了竹子晾晒着的人家，都不足十户。他心里便有了数，这些人是真正上了心，剩下那些学过了便学过了，大概还等着村长继续安排吧。有人推一下，他们便动一下，你要问他们为什么不准备起来，可能还会理直气壮的反问，又没人安排。 溜达的时候遇着村长，他显然比高重山乐观的多，“我问过了，大家都说过完年就开始，等东西销到县城，我再去看你们。” “到时请您喝酒。”高重山很客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集合 李远志很不甘心，他还没飞起来呢，就先折了翅膀，分明是怀才不遇啊。想来想去，又叫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二哥不是会做竹家具吗？让他留在家里干活，自己负责销售，不是也一样吗？首先，他说服了自己妈，让她相信，只要留二哥在家，就等于两个儿子都有了出路，是不是特别棒。 下山之前，李桂花还是决定留下来，暂时不和儿子去县城。高重山也没有强求，在山上待惯了，去城里生活，会让人没有安全感，慢慢来，他不着急。 高重山和妹妹分别，并且约好，暑假的时候，接她去县城住。 “好好读书，你可是答应过我，要替我完成考大学的心愿。”摸摸妹妹的头发，比起之前的枯黄，现在柔软黑亮了许多。 弯下腰悄悄告诉妹妹，“我给你的钱，千万别攒着，一定要每天吃一颗鸡蛋，营养跟得上，学习才会更好。” 高银山有点舍不得，她是真准备攒起来的，但她又不敢不听哥哥的话，只能一脸勉强的答应。毕竟她答应了哥哥，要考上大学，替他完成心愿。要是因为不吃鸡蛋而考不上，多可惜。 三叔也带着大娃子过来了，就差李远山。高老汉眯眼看着李家的方向，没有吭声。高银山感觉到此时的气氛，似乎有些古怪。 自告奋勇道：“我去叫他。” 高重山一把按住妹妹，“不用，等到钟响。” 凌晨五点，村里的喇叭会播报时间，然后每隔一个小时播报一次，因为至今还有些村民家中，根本没有计时的钟表。全靠村里的喇叭，才知道时间。 喇叭响了，高重山没有犹豫，“走吧，下山。” 气氛有点低沉，一时间大家默默赶路，谁都没有说话。 一直走到下山的地方，身后才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李远山的大喊，“等等我，我来了，我来了。” 大娃子“唉哟”一声，爷爷牵着他的手，刚才一下子加重了力道。 高老汉露出笑容，高重山回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跟上。” 就在李家兄弟去给高重山拜年之后，李远志便和他妈给二哥做说服工作，让他留在村里干活。李远山不愿意，他只是没心眼，说话又直，但人并不窝囊。 他都拜了高重山当师傅，怎么可能半道跑掉，这叫他以后怎么做人。 李父虽然觉得二儿子说的对，但因为心疼小儿子的关系，干脆两不帮。倒是李家大哥站在了二弟这一边，说做人不能背信弃义，前脚拜师后脚走人，还是一个村的人，以后怎么见面。 就在李远山出发前，母亲和弟弟又做了最后一次挽留，特别是母亲又是哭又是求，差一点他就心软答应下来。可是喇叭播报时间的时候，他好像忽然一下子清醒过来，想都没想，背上行李就跑。 一路跑到高家的大门口，也是他们说好的集合地，却没见着人，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一路狂奔。当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高重山不要抛下他。 这会儿见着人，半天都无法平息激荡的心情。很想告诉高重山家里发生的事，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反倒是三叔开了个头，“你弟弟是不是想你留在村里干活呢？” “嗯，可我没答应。”李远山颇有些骄傲的说道。 三叔嘿嘿一乐，“还好你小子没上当。” 在三叔看来，竹家具是不可长久的生意。首先竹子不要钱，谁都能学，门槛太低，也导致一旦有利可图，市场上能一瞬间爆发巨大的生产力。 而高重山设计的竹家具看似卖的不错，主要是因为设计取巧又便宜，可一旦人人都学会，价格就会在短时间内一降再降。 竹家具只能当小件，正而八经说到家具，还得是木头的。而且木工是有门槛的，拜师学艺，笨的懒的手拙的，都得被淘汰。 真正能留下的，还得伺候师傅好些年，才能独立。要不然怎么说没人相信高重山是木工师傅呢，都当他是木工学徒，就是这个原因。 三叔认为，只有木工手艺才是长久的，只要身体没问题，就能吃一辈子饭。他不可久站，手抖都是那几年家里出事，劳心劳力所致。否则，按他的年纪还能再干好些年呢。 高重山下了山，先去五金店，给阿姨送了自家打的糍粑，又托阿姨给李科长家里送两块。 “一点家里做的东西，不算什么，就是一点心意。”阿姨收了东西，也满口答应帮他给李科长送去。 等人走了，旁边有同事凑过来，“他怎么自己不去。” 又有人说，许是没有认过门吧。 阿姨心里最清楚，没认过门，他怎么量的尺寸。不过是人家有分寸，知道自己上门显得突兀，所以才叫自己帮着送去。 跟同事闲着磕牙，“这个小师傅，以后不得了。” “有啥不得了的，再不得了，也就是个农村人。”知道他读过高中，学历比他们这里头的几个人都高，可是那又怎么样？ 出身决定了，考不上大学，就永远跃不过龙门。看看现在，他们初中毕业在五金店当售货员，但他高中毕业，只能去学手艺当木匠。怎么比呢，一辈子都比不了。 阿姨笑了笑，有点发愁的看着五金店的招牌，丈夫是公务员，虽然职务上不去，但也算是笔杆子之一，很多事都会提前知道。 丈夫忧心忡忡，国营单位可以倒闭，很多地方都出现了，他们小县城，也不会例外。 高重山不知道自己出于客气送的糍粑，会让阿姨想这么多。但他确实是有自己的心思，这间仓库他还想多住些日子呢。 “教给村里人的几样竹家具，我们都不做了，改做躺椅。”过年在家也没闲着，高重山琢磨出躺椅的做法，一椅三用，椅子躺椅加单人床。 “又得学新东西了。”高老汉呲了一下牙，好不容易学会的不做了，又要学新的。 不过他被儿子捧了几下，就舒服了，“就是，手巧不巧这是遗传，不是我手巧，他们兄妹能遗传到吗？” 学新的就学新的，不学新的，怎么证明他手巧。 很快之前订做家具的人，送来了木材，李远山轻松的日子也到了头。去年打了半年的基础，今年就直接上狠的，累得他哇哇叫。 早起李远山揉着胳膊，“昨天晚上做梦，梦见我锯了一晚上木头，早起胳膊都是酸的，我不会真锯了一晚上木头吧。” 三叔笑骂道：“憨货，习惯就好了。我当学徒那会儿，想这么累，师傅都不给呢。” 能上手才能学到手艺，要不怎么传下来的老理都说吃亏才是占便宜。 高老汉做的躺椅头三个都叫高重山拆了重做，这一下子算是彻底激发了高老汉的好胜心。不是钱不钱的事，主要是面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板材 等小贩上门，知道只有一种产品，而且产量还不高的时候，都垮了脸。 特别是过年期间，把货拉到市里亲戚家的店面，他自己坐镇叫卖的小贩，结果生意火爆。在小县城都不算贵的家具，在市里更是显得便宜。 再加上过年，很多人家都接待着亲戚，实在人多的还得打地铺，一看沙发床可以这么用，立刻就买走，当天就给用上了。 他是把这个当成大事来做了，还想把销路拓展到更多的地方。 广场小贩稍微无所谓一点，他的主营是晚上去广场卖货，卖的是本地批发商带回来的货。 白天挑着竹家具，走家串巷的叫卖。货太多，他还吃不下，如果是新产品，之前的老顾客还能再买。想通这一点，他反而暗中欣喜。 “我打算慢慢开始做木制家具出售，你们有没有兴趣。”高重山道出自己之后的计划。 这两个小贩都赚的不算多，但比起工资收入还是要高一些的。特别是广场小贩，如果肯投入，家底应该是够开一家店面。 但当小贩的心态很难讲，有人就是不敢冒险，又有些人是傻大胆。所以，他只能观察，看看他们适不适合一起发展。 广场小贩犹豫了，木制家具的价格要高得多，而且重量和体积都不适合摆摊的形式，势必要开一家店面。但是开店的风险，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 另一个小贩却觉得很兴奋，他是回乡的知青，小县城完全找不到工作，这才厚着脸皮出来当小贩。初尝一点甜头，已经铁了心想在这一行里做出头。在他看来，开店是必然的趋势，只要他赚到足够多的钱，不用人说他也会开店。 如今高重山有这方面的想法，等于是他未来有了更多货源的选择，他认为是好事，赚钱的动力更足了。 高老汉和三叔管躺椅这一摊事，高重山带着李远山忙活着订制的家具，有切割机和李远山这个入门的徒弟，速度快的惊人。一般来说，跟顾客定好两个月交货，实际上，他只需要一个月挂零就能做出来。 但多的时间，高重山不准备接更多的活，而是有别的事情要做。他接到了舅舅的电报，交待大家一声，便去银行取了钱，坐车去了市里。 李建国上班之后便开始替外甥打听木材厂的事，他做事很细致，知道外甥来一趟不容易。所以提前做了大量的工作，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多说的。 去客运站接人，看到外甥给他背了一个沙发床，不由得笑骂，“我还差你这点东西，大老远的背过来，也不怕累。” 高重山还真不累，笑笑道：“这不是怕在舅舅家打地铺，所以提前把床都准备好了嘛。” “我那地方，你想打地铺都不行。”李建国大笑，他住的是学校的宿舍，是最老的一排平房，阴暗潮湿环境实在谈不上好。 还准备去找同事借个行军床，没想到，高重山自己背了个沙发床来，倒真能派上用场。 厨房是在平房外搭的一个雨棚，舅妈露出半张脸，笑着让他们坐，一会儿就能吃饭。 高重山把书包放到摆好的沙发床上，拿出一包饼干，塞到小表弟的怀里。小表弟的眼睛都亮了，“是奶油饼干。” 双手举着饼干，去厨房门口，举得高高的给妈妈看。 五角星形状的饼干上，点着一圈奶油，奶油有好几种颜色，据说是现在最流行的小零食。还是大娃子告诉他的，于是买了两包，一包留给大娃子，一包带来舅舅家。 不管礼物轻重，给小孩子带点东西，看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容，这钱就花得有价值。 “瞧你这孩子，大老远过来还带这么多东西。”舅妈端了菜进来，笑容真挚了许多。 吃饭的时候，李建国和高重山说自己打听到的现状。 “国营的木材厂，现在焦头烂额，又是价格要并轨，又是要搞改革。他们现在人心浮动，哪儿有心思更新机器，还是原来那一套，就是木料比县里好些罢了。” “不过呢，市里倒真有一家板材厂，有你要的东西。说出来你都不敢信，原先是一家街道办的小木材厂，后来被人承包下来，这几年办的有声有色，去年刚买了新机器，可以加工你说的那种板材。” 李建国还从包里掏出一张纸，上头写着各类产品的出厂价。 “舅舅，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自己撞来撞去，可不知道要撞到哪一天。”高重山举杯致谢。 两人碰了一个，李建国也挺高兴，“能帮得上忙就行，其实也没啥，这价格是学生从家里抄回来的，他妈是厂子里的会计。” 厂子是承包的，员工算是集体企业的员工，当时这种情况算是非常普遍。个人想染指工厂这一块，必须得有个帽子才方便办事，什么街道办的，村办的，都可以，否则在很多方面都会寸步难行。 第二天，李建国请了假，专门陪着外甥去了一趟板材厂，学生的家长老远就迎了过来。 “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算什么麻烦。我们厂子本来也是要卖货的，李老师这是给我们介绍生意呢。” 大家都挺客气，高重山看了样品，也很满意。和后世的板材当然不能比，但这个时候有这样的产品，就已经算是时尚了。板材做成通用的规格，直接加工成家具，不用再上油漆，方便又快捷。 其实这家厂子，他前世就曾经合作过一段时间，不过那是两千年以后的事，当时是另一个老板。他不太清楚这个时候的情况，才请舅舅帮着打听打听。 万一没有，他还准备去省城看看以前合作过的厂子现在建起来没有，没想到，现实给了他意外惊喜。 在厂子里参观一番，怀旧的同时也很惊讶，现在就存在的厂子，而且还很先进。怎么到了两千年左右，还是老样子，甚至连机器都没怎么更新过。 不过这不是他现在考虑的事，他现在考虑的就是怎么让厂子给他供货。工厂现在根本不对私人开放，只供应家具厂。人家来拉货，都是一车一车的拉走。 而他的全部身家才几千块，对于工厂来说，这点小生意，他们是看不上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章 遇见 幸亏有陈会计在，一般来说厂长只会让自己信任的人当会计。而这个会计，就是厂长的表姐，这点小事，她都没找厂长，直接找了销售部的主任，就给定了。 “不过你得自己提货。”价格不高，量也少的可怜，他们肯定不可能送货。 “没问题，我自己提。不过我不是一次性的要货，以后会经常过来，虽然每次的量不多，但胜在稳定。再说要是生意好，进货量也会越来越多。”高重山递烟说着好话。 “虽然钱不多，但人家是现金拿货，没有帐期，怎么就不能开发一下这种客户。”陈会计帮腔。 不能因为有会计帮着说话，自己可以偷懒，舅舅能陪他来一次还能次次陪啊。学生家长已经很给面子，总不能次次劳动人家吧，高重山递烟递的更勤了。 销售主任接了烟，“陈会计介绍的，这个面子肯定得给，以后就按这个价，你自己来可以，别人可不行。” 这么少的量，拿到家具厂的价格，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乱了套。 高重山明白他的意思，再三感谢，顺势提出快到中午了，请大家吃个饭。 中午一餐安排的不错，大家也拉近了距离。听到高重山高考失败，做手艺还债，会计唏嘘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像我们家那个，这么好的条件还不肯好好读书。” 李建国笑道：“张同学还是很聪明的，就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我们当老师的看紧一点，你们当家长的也得配合。” “那是肯定的。”陈会计表态，两人在饭桌上就开始商议，怎么给张同学加加担子。 高重山和销售主任相视一笑，同时在心里替可怜的张同学默了一哀。 “重山，高重山？”隔壁桌有人叫了起来。 高重山疑惑的扭过头，顿时一脸惊喜，“王进。” 还真是巧了，不过说起来，王进确实早在半年前就到市里跟着舅舅学车。这一说，他们都有半年没见了。 “我过年回去了几天，找过你。不过仓库里值班的人说，你们一早就回村了，得到十五才下山。”王进拍拍高重山的肩膀。 得知高重山是来进货的，王进拍了拍胸脯，“我一会儿跟舅舅说一声，亲自开车给你送回去。” “行不行啊，你可别勉强。” 高重山当然是跟他开玩笑的，这年头找车可不容易。整个八十年代，中国属于极度缺乏运力的时期。 国营的车队生意好到爆，没关系根本用不上车。私人的车队也有，但象高重山这样独自押车的人，哪里敢上不熟悉的车。 刚才商量的结果是陈会计找她认识的司机，这年头说司机都是带车的，司机和车没有分开的道理。 但车费可不低，做个比较，高重山前世从市里包辆出租车到县城，一百五就能搞定。但这个时候，找一辆大车，三百块是友情价。 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可能想像不到，其实很多工业品和服务业，都是越到后来越便宜。 现在有了王进，当然是皆大欢喜。王进的舅舅大方的表示，让他挂上实习车的牌子，跑一趟县城。 王进的舅舅不是开货车的，他开的是客车，但不坐人的情况下，放几千块钱的板材，完全没问题。 高重山告别舅舅，又谢过陈会计和销售主任，去工厂提货，坐上了王进客车副驾驶的位置。 开始高重山还有点不敢说话，怕让王进分心。后来看王进技术娴熟，这才放了心，想想也是，亲舅舅手把手的带着，半年时间学个开车，哪里还有不熟练的。 “你真打算开家具厂。”王进听了高重山的计划，不由得砸舌称奇，这魄力真了不得。 “那是目标，这不是在为了目标奋斗吗？等这批货卖掉了，我还得进一批货。” 不用高重山说话，王进便拍了胸脯，“到时候找我，我开车帮你拉回去。” “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你得收钱才行，不收钱我下回可不敢找你。”哪怕王进收的价格和外头一样，找他至少不怕路上出问题。 “钱的事好说，我还在实习呢，你随便给点，够油钱就行。”现在学车的人，根本不愁赚钱的路子，拿到证就等着赚钱。 王进的舅舅承包了客运公司的线路，今年刚买了新车，旧车拿给他练手。等几天他的证下来了，就准备和舅舅一人一台车，跑从市里到县城的线路。 “等我跑上线路，什么都好说，反正也不可能趟趟满员，到时候把货给你带来。” 高重山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顿时激动道：“别别，不耽误你做生意，你抽客人最少的时间，给我跑一趟，包车的钱该是多少算多少。” 按满座来算，一趟车也没多少钱，更何况，他还可以在县里的客运站再带客人回市里，不用空车回去。 王进一口答应下来，“这有什么问题。” 直接将车开到仓库，在家的人赶紧都上来帮着下货。就连王进都跟着帮忙，高老汉一把拦住他，“没这个规矩，师傅坐着抽根烟，我们自己来。” 司机就是司机，根本不会管下货的事，搭个手都不可能。但关系不一样，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爸，没事，王进是我高中同学。”高重山笑呵呵的，但也不让王进扛东西，只让他跟着搭把手。 王进见天色还早，准备回家一趟，明天一早再把车开回去。高重山直接放了四把躺椅到他车里，“再帮我一个忙，昨天你见过的陈会计和王主任，你帮我一人送一把。” “剩下的呢？”王进点头，中午才见过的，他肯定记得。 “你和你舅舅，一人一把。可千万别推，我自己做的，又不花钱。”高重山硬是把躺椅送到他的车上。 至于这一次，他想付个油钱，王进都没让，说从下次开始算起。 王进急着回家吃饭，两个人便约好，下次高重山去市里的时候，提前给市里客运站打电话，给他留个口讯就行。 高老汉看着堆满了仓库的板材，伸手去摸，“看着可真像样。” 三叔也啧啧赞叹，“刚听说现在的板材有这种不用上油漆的，我还说那得什么样，现在看看，是我们落伍了啊。” 大家对着板材，觉得做什么都好，肯定好卖，问高重山，他却说道：“做厨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厨柜 “厨柜？”仓库里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是太了解是什么意思。 三叔劝道：“城里的厨房，根本放不下柜子，都是水泥砌的台子，用瓷砖一抹。” 八十年代的主流厨房，确实是这样的，所以才有高重山做厨柜的空间。 他当然可以选择做家具，但复合板材不是实木，要去对抗现在的主流实木组合家具，是需要时间的。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交给市场决定吧，打一套厨柜，鞋柜，书桌和一个单人衣柜出来，看看效果。”他们扎根在仓库半年多时间，有不少人打家具之前会过来看一眼，谈价格看时间，或是请他帮着参详一下家具的样式。 高重山打家具的时间，已经排到一年以后，多数人等不了。但就算买卖不在，帮人参考的事，他也没少做。就连三叔有时候都摇头，觉得他也过于热心了一点。 但其实这何尝不是一个套取客户需求的过程，高重山就是从这些客户的嘴里，慢慢勾勒出县城有消费能力的客户，大致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从这些需求里，他找出厨柜这个崭新的需求。因为没人做，市场一片空白，短时间内不存在竞争。但他也没有太过托大，交给市场检验，看看他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这厨柜做出来还怪好看的，鞋柜竟然分上下两部分，还有镜子和挂衣服的地方。”书桌和单人衣柜没什么可创新的，按正常款式做就可以。 因为板材很多都是标准尺寸，只需要稍作一点切割就能按想法组装成家具，在做了一辈子木工活的三叔眼里，这简直就如同魔术。 “这，这以后还需要木工吗？”三叔不敢相信，这是一门传承不知几百上千年的手艺，他以为还会有几百上千年可以继续传承下去。可是看到这么方便的板材和组装方式，他开始怀疑，手艺活还有未来吗？ “还有十来年的红利期，再往后，不改行就真没什么生存空间了。”高重山说的是前世，大家听到只以为他是在预测。 中国市场巨大，期间可以并存发展。但先进的高效率的生产力，一定会淘汰效率低下的生产力，这是不可阻挡的潮流。当然，也因为中国市场巨大，一二线城市淘汰掉的，小城市小县城还可以生存一段时间。 三叔最不能接受，看李远山还在细心打磨做好的家具，忍不住问他，“重山都说以后没有木匠的生存空间，你还愿意继续学下去吗？” 李远山奇怪道：“不学就只能回山上种地，再说我跟着师傅，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反正他下山这么久，不是没思考过，思考的结果就是，自己就是没高重山的脑子好使，跟着他干就完了。 三叔失笑，“也是，笨也有笨的好处，最怕那种自作聪明的。” 到了约定的日期，一对中年夫妻叫了车和工人过来抬家具，看到仓库里摆着的一系列新家具，眼前一亮的冲上去，东摸摸西摸摸，忍不住问道：“这是你们新做的？” “我师傅的另一个徒弟送来的，不是实木，是一种复合板材，什么都能做，厨柜，鞋柜，书桌和衣柜，都是现在大城市流行的样式。” 一听不是实木，热情先削减了一半，但亮堂堂崭新的家具，还是太吸引人眼球了。 女人拉住丈夫，“你看看，这个鞋柜多好，放在玄关的地方，还能挂个外套，搁个钥匙包包。” 鞋柜嘛，不是实木的也可以接受。 男人也有点喜欢上了，而且款式在他们县城，确实没有见过。 不过他对厨柜也很好奇，“这是摆在什么地方的？” “这是整体厨柜，放在厨房的，也可以在上头添一块人造大理石，不怕脏不怕油，也不会留印。不过大理石得客户自己买，这稀罕东西，咱们买不到。”高重山继续用他的憨憨气质介绍。 懂技术的人就不要表现的太会说话，有什么说什么，人家反而觉得可信。 女人一眼认出鞋柜，但没认出厨柜，这会儿知道是摆在厨房的，再听高重山这么一介绍，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非搬回去不可。 “这套厨柜多少钱？我就问个价，反正手里也没钱买。”女人问价的同时，也没忘了欲盖弥章。 “包安装四百五十块，如果客人自己买大理石，咱们也管装。”高重山报价，而且强调是所有费用，什么都不用客户管。 现在买东西很让人烦恼的一点就是，很多东西只管卖，但是不管装，也没有任何售后。客户自己找人安装，还得买各种材料，即浪费又麻烦。 听到包安装，女人的决定更进一步，完全撇开丈夫，直接谈起了价格。 最终以四百块成交，爽快的付了定金，约好上门安装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丈夫埋怨道：“你也不听听我的意见，搬新家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这就用了四百。” 女人一个刀眼甩过去，“你的意见？说的好像咱们家你做饭一样，要不这样，以后家里做饭洗碗都归你，我就听你的意见。” 丈夫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卑微下去，小声道：“那洗衣机还买不买？” “呵呵，说的好像家里的衣服是你洗的一样，大冬天的床单被套，你拧过一次没有？你……”表情渐渐狰狞。 “买，买，肯定得买。”丈夫表示，就算去借钱，也得买。 别以为借钱买家电是开玩笑，现在的人只要有单位，基本没有后顾之忧。房子是单位分的，医疗是报销的，学费是不高的。存钱最大的用途，就是买家具和电器。别人家都实现四个现代化了，自己家还啥都没有，这像话吗？能忍吗？ 借钱怎么了，借钱也得买。 至于说厨柜，厨房基本上是女人用的多，一般家庭里钱归谁管？买东西谁说了算？超过八成也是女人。所以说，女人只有没看到厨柜的，看到了，她能忍？绝对忍不了啊。 高重山买了材料，带着李远山上门给人安装。新房子的大门开着，几乎整幢楼的邻居都来绕了一圈。整幢楼都是一个单位的，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知道他们家装了个新鲜的洋气家具，可不得来看看。 “大理石桌面，你不早说，宾馆的大堂就用了不少大理石，我问问他们是从哪儿买的。”绕过来看的人，模样像是一个领导，顺手就对高重山道：“给我家来一套。” 一天时间，直接接了二十套订单，哪怕排到三个月以后装，也拦不住交订钱的人。都是一个单位的，你家装了我家也得装，瞧不起谁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细分 高重山乐呵呵的收钱，讨价还价都免了，四百块不二价。 至于大理石，高重山贴心的告诉他们，“人造大理石最好，要净面的，浅色的，放厨房里亮堂又好看。” 这年头有关系的人是不愁买到好东西的，很多单位都有三产，特别是酒店宾馆一类的。啥叫三产，第三产业，也就是单位下属的服务业，投入改革浪潮，给单位赚点福利，也解决一下子女的就业问题。 这类地方总得装修吧，而且要往好了装，大理石作为装逼利器，那是必然要上的。一整面墙的大理石都属于基本操作，越穷的地方越讲面子。更何况，人穷单位可不穷。 于是订了厨柜的人家一合计，就有人出面联系去了。拿公家的时间，公家的关系，跑私人的事情当然是不应该的，但如果是二十个私人的事情呢，那就属于公事。公家出车出司机，赶紧的，把事情办完也省得人心浮动。 高重山开心之余，又开始头大，他想过生意应该不错，但没想到会这么不错。剩下的板材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把这二十家的厨柜都给打出来。 “说说现在的情况，订制家具的活，暂时不接了。客人来了，就说排满了，至少两年以后才有时间。但一定要请他们看看厨柜，鞋柜这些板材做的新家具。如果他们愿意用板材做组合家具，订单就能接。” 高重山讲清楚现在的情况，木工活是肯定不接了。 做木工原本就是他的权宜之计，就和做竹家具是一样的，当初一无所有，只能用手艺换钱。有了初始资金，立刻就在行业内换了一个细分的赛道。 “手里还有四单活，他们的木料来了，咱们照接不误，说好的事不能变褂，宁愿少赚点钱，也得守信。”这是高重山一直以来做事的准则，虽然很多时候，身边的人都觉得他坚持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凭白错过赚钱的机会。但高重山依然认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能为了钱乱来。 好在这个时候的人，至少在他身边的人，都同样认可他的想法。 尤其是三叔，连连点头，“没坠了我们手艺人的风骨，可不能跟他们做生意的人一样，满口胡咧咧。” 高老汉觉得可惜，当真要少赚不少钱啊，可这是亲儿子，站在大道理一边，他不能反对，于是不吭声。 李远山越发不会吭声，他都懒得算少赚多赚的事，反正高重山带着他干活，他就好好学，好好干。 也幸好高重山想在今年搞点事，所以每家都预留出一半的时间。 “躺椅的事不用再做了，剩下的几个便宜出掉，以后只做板材家具。”所有的人员都要调动起来，以后彻底不再做竹家具。 三叔没问题，本来就是木匠，拼接的是小意思。高老汉跟着三叔学几天，也能上手，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还有一个就是工资，李远山涨到五十一个月，三叔六十一个月。”高老汉就不用工资了，高重山给一百块，他都能捏很久不动。 不仅因为工作强度变了，也是因为有了新的利润增长点，不像之前高重山完全就是苦哈哈一个，辛苦钱一点点攒起来，才有本钱换赛道。那个时候他不能大方，现在才有一点大方的资格。 两个小贩来了，广场小贩拿走了所有的躺椅，并且表示自己做不起板材家具这样的生意，投入太大了。 另一个小贩过来，看到板材家具两眼放光，但他想要开店，钱还是不够。市里的亲戚见他过年期间的表现，希望他去店里帮忙。但是当店员什么时候能开店，于是他拒绝了。 “我今年应该都挺忙的，要不然你先帮我干一年。你不是有辆三轮车吗？车子算是我租的，连人带车，一个月五十，怎么样。除了拉货的时间，其他时候你是自由的。” 小贩心动了，一个月五十不少了，重要的是，还有时间去当小贩，跟高重山搞好关系，以后开店说不定能拿个最低价。 高重山也不亏，装厨柜得雇板车送到地方，花钱是一回事，找车就够头疼的。得先去市区找车，再回仓库装货。如果有小贩的三轮车，随时听用，可就方便多了。 更何况那么大的厨柜搬上楼，现在可没电梯，再有力气也不能这么用，多个人分摊一下，总能省点力气，回来还得干活呢。 他也想过买三轮车，这不是小贩送上门来了吗？有车有劳力，高重山干脆一锅端。 小贩程进九，倒不是他们家有九个，而是堂兄弟这一辈有九个，他是最小的，就得了这么个名字。 高重山仔细给小贩讲解价格，“厨柜一套在四百左右，这是指现在的规格，能满足一般的需求，要是订制尺寸更大的，还得加钱。” 鞋柜组合在二百到四百，因为是一套组合柜，可以选择，所以根据组合，价格各有不同。 书桌是八十到一百二十元，同样是因为规格不同，价格不同。 单人衣柜有几个不同的样式，价格从二百二到二百八十元不等。 组合衣柜六百到一千二百元，款式大小和组合，高重山随手就画了三个，还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显示肚子里还有货没倒完。 程进九马上就发现了问题，“这个价格，好像……我得回去琢磨琢磨。” 不仅要琢磨还得去市场上打听打听行情。 高重山有点欣慰，对于市场的敏锐度，程进九可说是完胜李远山，也总算能多个人帮自己拾遗补缺。 几天后，程进九对照所有他打听到的价格，越琢磨就越发现这个定价非常有优势。 “价格就是价格，有什么好琢磨的。”李远山不明白。 “你知不知道板材做的家具，就是那些家具厂出品的，是什么价？”板材家具当然不会只有他们一家做，市场上也有，摆在大商场里，打上灯看上去光鲜极了。 李远山摇头，他从不关心这些。 “我比较过了，复合板材做的家具，比我们这里贵出二到三成。”一套组合家具一千起步，一千五左右才是常态。 李远山吸了口气，“比打的家具还贵，打的还是实木的呢。” 程进九神色复杂，“所以这就是高师傅说的，木匠还有生存空间的原因。” “然后呢？”李远山来了兴趣，感觉自己在听什么厉害的东西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来人 程进九继续说道：“复合家具是家具厂出的，款式和尺寸没得选，还不是实木的，价格也比自己订做一套，要贵两到三成。” 别小看这两到三成，再合上木材的材质等等因素，里外里贵出的就更多了，是个人就会算帐，这就是木匠师傅能够生存的空间。 家具厂出的东西贵也是有原因的，目前的厂子大多是靠人工堆，效率没起来，工厂的管理成本和工资成本过高，所以东西没法不贵。这个管理成本包括管理人员过多，工资成本还要包括退休工人的医疗和退休工资等等。 再加上今年的价格并轨，打乱了市场，种种原因累加在一起，就是这么个局面。 “高师傅做的板材家具比家具厂的便宜二到三成，和实木家具持平还稍稍低一点，而且能订制不同的款式和规格。” 李远山听懵了，“不就是比所有的都便宜，也不对，跟实木差不多的价。你说说看，到底厉害在哪儿。” 程进九叹了口气，“别说你不懂，其实我也不懂，我明白这里头有学问，但我说不明白。” 干完活洗手坐下休息的高重山正好听到这一段，不由得笑了，“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就是个用定价策略快速占领市场的行为，价格定的太高，让大多数家庭望而却步，那就失去了开发厨柜市场的意义。而且家具厂如果反应过来，他们的效率再低也比高重山的小作坊高，到时候哪里还有高重山的生存空间。 什么才是一个刚刚好的价格呢，让客人觉得合理，让家具厂觉得价格过低，介入没有意义，让木匠觉得自己去做不熟悉的事情，和以前赚的一样多甚至略低，又何必浪费时间。 这就是一个刚刚好的价格，并不是说，他是单纯的低价。而是通过计算之后，让各方都能如高重山所想按兵不动，然后让他一个人静悄悄吃一段时间独食的价格。 其实高重山想多了，就是家具厂想介入，也没有竞争力，不单纯是价格的问题，而是服务。这种需要安装的东西，现在的家具厂根本不可能提供入户安装的服务，也不会提供订制服务，光这一点就没法和高重山比。 程进九听得几乎入迷，高重山道：“我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预设一个目标，然后试试怎么做能达到这个目标。一次又一次的试验，这中间积累到的经验，就是下一次成功的基石。” 高重山轻描淡写，程进九却想的很多，他知道现在有些人赚钱非常容易，找准了机会的，有关系的，说发家便发家了，他是个穷人，但见过的有钱人并不少。他非常深刻的知道，抑制住自己的欲望有多么难。 能赚一百块的利润，人人都想赚一百二，一百五，不在乎是不是竭泽而渔，也不在乎以后怎么样。没有人会去想，我只赚八十，把这个市场扩大并延长赚钱的时间。没有，他一个也没见过，除了高重山。 包括他自己，拿着高重山定好价格的竹家具，发现市里的人能接受更高的价格时，他也没忍住的调高了售价。这种欲望是一种本能，至少他觉得自己很难控制。 当然，等他见识过未来几十年后的炒股大军，就会知道，这真的是人之常情。说好的止损线，说好的低吸高抛，说好的行情不好的时候买股票，行情好的时候卖股票。 真等上了场，就知道什么叫情难自禁，什么叫我控几不住我记几。 多了程进九这个生力军，每天一早过来帮着搬运爬楼，等装好了，中午回去还能赶回仓库吃上一顿饭。吃过了他就可以自由活动，去当他的兼职小贩。 不过下午没什么事的话，他一般会留下，帮着做一点简单的活。特别是有客人上门，他可以帮着介绍，不用每次都占用高重山的时间，这一点倒是意外惊喜。 六七月份除了一套订制的家具，便是全力完成厨柜的定单。幸好高重山留了个心眼，给订制家具的客户打出余量来，不然这会儿忙死也做不完。 高重山赶货的同时，小帽村也来了人，顺便把放了暑假的高银山给带了来。看到村长还带着李远志和几个村里比较机灵的少年，便知道他们应该是村长组织的销售队伍。 不用村长说话，高重山就让村长把货寄存在仓库里，留村里人在仓库住下，“条件有限，好在是夏天，打个地铺也能住，省得去旅馆花钱。” 晚上特意叫李远山去市里买了卤味加菜，又打了酒，算是接风。只一条，仓库不许抽烟，谁都不许，这是死规矩。 村长挺高兴，高重山办事确实厚道，不用他开口，就把他想说的事全给办了。 “怎么现在才下山。”李远山说话很直，在他看来，这都三个多月了，才拿第一趟货下山，效率实在不敢恭维。 村长也不以为意，都是看着长大的娃子，知道他说话就这样。 “年后就是春耕，不得忙完了才有时间。”村长乐呵呵的，在他看来，慢点不怕，只要这一次来个开门红，后头不用自己催，村民也会有积极性。 村里的人不是不想致富，只是对于致富完全没有信心。这么多座山头，每座山里都有好几个村子，哪家村子没折腾过，最后还不是发现种地最靠谱。钱是赚不到几个，但好歹有饭吃嘛。最惨的那个村，到现在还欠着镇上的钱，不知道哪年才能还清哟。 喝酒聊天，村长看着仓库里的板材和成型的家具，发现高重山比他想像中的，似乎混的更好。越发觉得，自己过年时厚着脸皮登门的事做对了。 “所以，我最看好的就是竹家具没成本，一把子力气拿来博一个机会，算得了什么。”喝了一点小酒，村长也打开了话闸子。 高重山对村长的思路十分赞成，小帽村太穷，又没几个在外头的能人引路。连外头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就借钱办这个办那个的，怎么跟精明的城里人竞争？ 没有成本只需要付出劳力的事情，可以反复尝试，失败了也不会伤筋动骨，而且还能让村里的年轻人出来见见世面，总是有好处的。 喝过酒，累了一天的村民们一个个睡去，第二天很早便起身，去高重山指点过的几个地方摆摊。一个是菜市场的外头，一个就是广场，再一个就是之前小贩试验过的，各家单位下班的时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不中用 一天下来，高重山忙的脚不沾地，实在没时间去关心村里人卖货的情况。 上午去安装了一家厨柜，下午之前订制家具的客户上门，就剩下这两户，结果是认识的，结伴一块来了，想改成板材的家具。 这对高重山来说，当然是好事，客户要求重新定款式，他乐呵呵的帮着参详。除了组合家具，两家还订了厨柜鞋柜和书桌。又是上门量尺寸，又是谈价格，忙得团团转。 等他回来，天都擦黑了。结果发现村里人一个都没回来，这下全急了，正准备去找人，总算看到村长带着人回来。 这么多人走在一起，却没什么声音，带出去的东西，几乎原样背了回来。不用问了，肯定是生意不好。 “啥也别说了，先吃饭，我们也才忙完，晚上简单点，吃面条。”高重山让妹妹赶紧下面条，一人碗里打个荷包蛋。大娃子跟着高银山屁股后头帮忙，一副我很能干的小模样。 高重山看了一眼村长，走出院子，他们在院外种了一点葱姜蒜，蹲下身去掐小葱。村长也跟过来，高重山给他递了根烟，“院子外头随便抽，扔的时候踩两脚，一定要掐灭了。” “还带过滤嘴呢，这么好的烟，不抽到最后一口谁扔，还踩两脚，你也是富贵了啊。”村长接过烟，美美抽上一口，开始叹气。 村里能说会道，讨人喜欢的少年，到了城里，竟然连话都说不出口。不敢吆喝就算了，客人都过来开口问了，一个个眼睛只敢往地上瞥，回话都回不利索。 最后能堪大用的，竟然是村长，至少他不杵生人，没有技巧就没有技巧吧，好歹能说得出囫囵话。 菜市场，广场，单位下班的时间，这些村长都没错过。好容易成交一单，人家要求送货，两个少年结伴送完货，竟然走不回来。等了几个小时，才等到他们找回来。 今天这一天，可以说是打击到他怀疑人生。并且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下个山，就判若两人了呢？ 村长这一番形容，换个没心没肺的估计要被笑惨，但高重山却一点都不想笑。 前世他跟着邻村的大叔出外打工，刚下火车就被海量的人潮给惊呆了。等看到城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还有城里人脸上洋溢出的自信从容，他除了震惊就没办法有别的想法。 找工作时，见到那些西服笔挺的面试官，他连开口介绍自己都说的磕磕巴巴。自卑感紧紧包裹住他，从头到脚，他甚至觉得对比城里人，他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人家的，他的一生从未像那一刻那般明白，人和人，是不同的。 一直到他融入那座城市，也交到了很多城里的朋友，但内心依然清醒，他不属于那里。 直到他买下属于自己的第一套房子，内心深处的自卑感，才算是真正被他挖出来。说来好笑，但人类的情感如果没有物质的卯定，注定是无根的浮萍。 他只是被前世的生活同化了几十年，有些感触已经迟钝了，但不代表他不明白。村长的话，让他打开尘封的记忆，当初的感觉依然那么清晰，他从未忘记过，只是刻意不让自己去回想。 “慢慢来，总得有个过程。”高重山安慰村长。 村长眼巴巴看着高重山，又扭过头看到仓库里，依然在工作的人，很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高重山已经帮大家很多了，教手艺，接待大家吃住，总不可能还让人家帮着卖货吧。 高重山确实不可能帮他们卖货，他自己的事都多到忙不过来。不过他还是答应，“我认识两个摆摊的小贩，以前从我这里拿货，明天您跟他们谈谈看。” 村长大喜，虽然会让出一部分利润，但总比背着货灰溜溜的回去好。 掐完小葱，坐在灶台扇火的少年小喜，起身接过小葱，洗干净扔到碗里，再把面条端进屋子里。 村长见高重山多看了小喜一眼，顺势说道：“本来是不带他来的，他手艺学的可以，但性子比较闷。是他妈非让我带着他下山，以为是啥好事呢，想叫他学学。”村长摇头，连平素在村里很机灵的少年，都这个表现，他就更不堪了。 高重山这个时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些少年，坐在屋里等吃饭的，都是在村里比较机灵，会说话的。而且也很巧，他们也都是家里养的比较娇贵的。 不是说农村就没有娇贵的孩子，穷家养娇儿不是开玩笑的。而且穷家养的娇儿可怕之处在于，农村这一代的父母受到的教育有限，他们娇惯孩子，那就真的只是娇惯，富人的条件是没有的，富人的毛病却有一大堆。 坐在屋里等人把面条端到他们手里，李远志还指挥高银山，“累死了，给我倒点水。” 高重山把转身的妹妹一按，“不是早就饿了吗？赶紧去吃。连倒杯水都不会的少爷，我们这里可没人伺候。” 一块进来的村长，顿时骂道：“手断了，指望谁伺候你呢，要喝自己滚去倒，惯的你。”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就指使人家的妹妹做这个做那个。 高银山负责做饭，那是因为仓库里没有闲人，大家都忙着，农村孩子早当家，给自己家里人做饭烧水也是应该的。你一个外人，不说客气一点，呼呼喝喝的给谁看呢？ 高老汉出来打圆场，“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们不吃我可吃了，赶紧的，都端上。” 三叔也端了面过来，“今天太忙了，明天我烧俩个菜。” “这就好的不得了了。”村长赶紧发话，他们五六个人呢，白吃白喝，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再说面条卧荷包蛋，就已经够好了，哪儿还能不知足。 吃完面条，几年少年都知道拿自己的碗去洗，只有李远志没动，还是小喜把他的碗端去一起洗了。 村长招呼几个少年坐下，“明天你们回去，我在这儿留两天，看看能不能找几个小贩帮忙。” 反正他们这样也卖不了东西，留在这里吃人家高重山的吗？赶紧回去是正理。 少年都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再怎么穷家娇儿，也知道不能跟村长对着干。虽然这个时候的村长，是权威最低的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早年前村民出门办事，结婚生孩子上学，都得村里出证明。 现在呢，倒不是说证明不用开了，而是包产到户以后，确实求村长的地方少了。最重点的一点，现在的农民负担极重，农业税和各种提留，实在穷的地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反而是村长求着大家交钱，多少交一点。 除非是村长能带着村民发家致富，那威望又不同。要不然就是等，等以后国家条件好了，取消农业税和提留，清查给农民打白条的事。又开始给予农民各项福利，什么低息贷款啦，什么修桥铺路啦，亮化绿化啦，那时候，村长又可以当的有滋有味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留人 别人没说话，但李远志说话了。他很理直气壮的问村长，为什么不让高重山帮他们卖东西。 村长都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劲儿给惊呆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再说一遍。” “我说的有错吗？手艺是他教的，说这东西卖得出钱来的，也是他。现在倒好，他什么都不管了。让他抽点时间，帮村里把这些东西卖了，不应该吗？” 村长震惊了，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小喜去拉李远志，“别说了。” 再说下去，别人以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呢，他可不是这么想的。 别说，还真有人附和李远志，只是说法要更委婉一些，“村长，能不能求重山哥帮帮忙，乡里乡亲的，他不能只管自己的事吧。” 村长唬了他们一眼，心里越发烦燥，“明天一早你们回去，现在，赶紧滚进去睡觉。” 跟他们说啥，教会你们赚钱的手艺还教错了？人家帮你们卖货，你们分钱吗？ 说这些没意义。 他们不是想不到，而是已经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思维方式。毕竟在他们生活的那方小天地里，家里所有人，都是围着他们转的。只娇惯而不教育的孩子，就是这样的。 高重山走出来，“还不睡呢？别气了。” “你都听到了？” “没，不过想的到。”高重山表示，他们说什么不重要，他出来只是想留个人帮忙。 “你看上小喜这孩子了。”村长大喜。 “他要是愿意，先给我打打杂。”他们几个人真的是要忙疯了，已经将程进九培训出来，可以安装厨柜，但人手还是不够。 先不说手艺，至少可以把上门安装的活分摊下来。他和李远山可以不用上门安装，就能在家里干更多的活。 “我打包票，他肯定愿意。” 村长有些后知后觉的想，小喜他娘非要叫小喜下山，是不是就打着这个主意呢。 不管了，反正是好事，小喜确实是个能吃苦的孩子，和另外几个不一样。尤其是和这几个孩子一衬托，更显出他的好来。 村长和小喜把所有人都送回镇里的车，镇上他们还是很熟的，多少都读过几年小学，不怕他们走丢。 送完人回仓库的路上，村长叮嘱小喜，“你们家跟他们不一样，你娘能指望的只有你一个了，好好干活，重山有本事，还厚道，不会亏待你的。” “我知道的，干活就是了，在哪儿不是干活。”小喜表现的颇有些宠辱不惊，倒是叫村长有点刮目相看。 村长回来的时候，程进九和广场小贩已经到了，村长拿出村里的货给他们看。两个小贩发挥特长，在高重山那里砍不动价，在你这里还砍不动吗？ “我说叔，这质量跟高师傅的可差远了。”广场小贩吹响了砍价的号角。 程进九立马跟进，“可不是，看看这只凳子的脚，高低都不平的。” “怎么不做沙床床，那个最好卖。凳子现在做的人可多了，人家只要又便宜又好的。书架子做的时候就不能挑一下竹节弄整齐一点，怎么看都没高师傅做的清秀，连清漆都没刷，那些读书人可讲究了。” 村长只能笑，为什么不做沙发床，要五金件呢，那东西可不便宜。真能卖出价，村长才会买五金件和清漆，让大家做沙发床，完善工艺。 “你们差不多得了啊。”高重山见村长几乎没有招架之力，赶紧叫停，意思意思便宜点可以，但想遇着不懂行的就宰一刀，还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程进九笑嘻嘻的住了嘴，广场小贩也终于跟村长谈好价格，比当初高重山定的批发价，要便宜两成。毕竟东西和高重山做的真有区别，他们出去卖货，也卖不出以前的价格。 东西就寄存在仓库里，小贩每天过来拿货的时候，现金结算。等开学的时候，送高银山回家，顺便把钱给村里带回去。 村长放了心，也不肯留下吃午饭，匆匆赶车回去。 高重山等人走后，好好将仓库清理一遍，把最后一套待交货的家具交掉。 “以后没人送吃的来了，得咱们自己买。明天开始，我们四个人全出去安装，两个人一家。程进九和李远山一组，我带小喜。争取这个月，把收了订钱的，都给装好。” 三叔一脸惆怅，“订制家具就这么没了。” “这不是好事吗？”李远山问道。订制家具多费劲啊，这么一改，他们的时间可就宽裕多了。 三叔白了他一眼，刚起来的气氛，就被他给搅和了。夕阳下，是他逝去的青春，还有属于手艺人的春天。结果被他来这么一下，什么气氛都没了。 “三叔感叹的是木匠手艺，跟你说的不是一码事。”程进九跟大家越熟悉，就越喜欢这里的氛围。 李远山憨憨的一笑，“哦。” “哦你个头啊哦，好像真懂了一样。”三叔笑骂李远山一句，正好也将心里那点残存的伤感给散得一干二净。 过了几天，小贩带回消息，现在做竹家具的人越来越多了，不管是沙发床还是书架，甚至出现不多的躺椅，都有人仿着做出一模一样的。 如果高重山继续做竹家具，也一样得降价才能卖得出去。 “以前的人没想过竹子做的家具也有人要，现在还有人做竹衣柜的，不过卖得不行，真正好卖的，还是高师傅想的那几样。”广场小贩感叹，沙发床已经是竹家具里的拳头产品，其次是躺椅，书架鞋架的接受度也不错。只是可惜，随着竞争，利润空间已经越来越低。 高重山笑了笑，“光在县城里打转，利润当然越来越低，省里这么多地方，你就不能开发开发别处的市场。” “说的容易啊。”广场小贩一如既往的，想一想便退缩了。 倒是程进九继续思考，他已经跟市里的亲戚联络过了，明天王进开车到县城，就会带上他的一车货去市里，然后再把高重山进的板材带回来。幸好价格压的低，加上运费，市里的亲戚有得赚，他也能赚一点倒手的钱。 如果在每个城市开发一个这样的点，岂不是很有赚头。管他们模仿不模仿呢，第一口总是能赚到钱的。 在这样一个信息闭塞的年代，靠着新奇的点子，真的可以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吃过去。别看车程一个半小时，但老百姓之间的消息传递，仍然局限在听亲戚说，听朋友说的八卦上头，竹家具的事，过个半年去隔壁县城问，可能依然没传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半只耳 程进九觉得高重山的话，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广场小贩则觉得高重山是站着说话不腰痛。 小县城出去一趟多难，四处的道路都不好走，背着这么大件的东西上车，然后下了车上哪儿卖都不知道，没准路费耽误进去，什么都得不到。 当然，两个人表面上，互相看一眼，谁也没说出心里话。 事实上，广场小贩心里想的都对，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真那么容易，这个钱凭什么让你赚呢？ 没权没势没关系没手艺没学历，还想要随随便便发个财，未免也把这个世界看得太随便了。 广场小贩叫苦归叫苦，抱怨归抱怨，还是又拿了几件货。等他一走，程进九则是把明天装车的货点齐，又准备好绳子。自己干脆在这儿睡一晚，就怕明天车来了，他人不在。车怎么可能等人呢，只能是人等车。 王进来的很早，他昨天晚上开最后一趟车到县城，正好回家住一晚。 “竹家具啊，重山送我的躺椅，特别好用。我爸天天搬到外头乘凉，我舅舅那个孝敬了外公，外公天天在外头说自己的躺椅是三用的，比别的老头用的好。” 知道家具是送到市里卖的，王进直点头，“这生意好，肯定好卖。” “借您的吉言。”程进九仔细把家具收拢，穿插在各个座位之间绑好。再和高重山两个人，一起上了车。 一路开到市里，这回王进开车的神态，肉眼可见的轻松，看样子是真正摸熟了这条路。 能当司机，他当然是满意的，如果非要比一比，高中同学里除了考上大学的刘胜莉他比不了。如今这份工作，可以说在剩下的人里，傲视群雄。 不过抱怨也有，“车队那帮哥们，喝起酒来，都不用杯子，直接拿碗装。我的个天，灌了我好几回，实在是怕了他们了。” 老菜帮子调戏起小新人来，最为起劲，这还是舅舅在边上，要是没人拦着，还不知道要喝成什么样呢？ “喝酒可千万别开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高重山倒是知道一点，司机算是最喜欢喝酒的群体之一，至少这个年代是这样。后世要不是喝酒入刑，可以这么说，一百年都解决不了酒驾的问题。 “你放心，我妈昨天还唠叨我半天呢，我酒量浅，醉了就得倒头大睡，喊都喊不醒，让我开车也开不了。” 高重山轻吁一口气，“你这个体质好，关键时候能保命。” 喝醉就睡觉，堪称良心醉鬼。换成不一般的，喝醉以为自己是舞法天女，那可就完蛋了。这口号一喊，清醒之后直接解决三室一厅住房问题。 等把车子停在程进九亲戚家的店门口，高重山和王进同时“嘿”了一嗓子，真没想到，程进九的亲戚还有点料。这店面，比他们想像中的，可要大得多。 程进九进去不久，把家具帮着搬进去，结完货款回到车上。一边摇头一边抱怨，“亲戚又怎么样，还不是斤斤计较。” 不过终究只是抱怨，又自嘲，“换了我自己，大概也一样。” 这年头正经做生意，确实能赚钱，但也确实辛苦。所以别看有些人小有身家，手还没有上班的年轻人松，辛苦赚来的，实在是松不起来。 王进开车到板材厂，他们等在车上，高重山进厂，他想了想，打算先去给陈会计打个招呼再去销售部。 高重山进去，有人从里头出来，要不是他闪得快，差点撞到他身上。这人斜瞥一眼高重山，继续他大摇大摆的姿势，走了出去。 这人不认识高重山，高重山却认识他。惊诧之下，差点叫出他的外号。幸好他反应快，嘴还没张开，就给闭上了，把半只耳的外号生生咽了下去。回头看了一眼这人的背影，两只耳朵好好的，还不是后头那个半只耳。 陈会计的脸色相当难看，高重山一见，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人都来了，总不能转身就走。 只好道：“我来进货，顺便来看看您。” 陈会计勉强扯了个笑容，“那你去吧。” 高重山抬腿就走，没想到陈会计又把他叫住，“跟你说，销售主任不管说什么，你都别信，交多少钱拿多少货，别说我提醒你的，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谢谢陈姐。”高重山赶紧点头。 本来有心想打听刚才那个人是谁，但眼下气氛不对，他便没有提起。 陈会计心想李老师的外甥看着还算机灵，要是傻头傻脑的，她可不敢提醒。别到时候没落着好，还把她给卖了。 高重山怀着心事去了销售部，又见着半只耳从销售部出来。 进去递了根烟，高重山道：“刚才那位是谁啊，看着好威风。” 销售主任顿时笑了，“你小子眼光倒好，那是我们厂长。” 半只耳竟然是板材厂的厂长，这老小子当初吹的牛，不不，竟然不是吹牛，而是真的。 “唉哟，难怪我看着不一般呢？”高重山压下心里的震惊，自然是提起进货的事。 “进货的事先不急，咱们有个好事，说给你听听。”销售主任说道。 好事是厂里有新政策，就是厂里要进一台新机器，从国外进口的，价格嗨高，厂长手里没那么多钱。就让进货方多交一点钱，等新机器来了，他们存的钱能按七折的价格进货。 打个比方，存七千就能拿到出厂价一万的货。存的越多，拿到的低价货也就越多。这事怎么看怎么划算，等于是厂长用一种另类的方式借贷，但两方都不亏。 高重山一脸心动，“啥时候截止，我手里的钱只够这一次进货的。想交钱，得去借。” “哟，就这半个月，厂长出发了，可就没戏了。” 那是，人家钱都凑够了，当然不会再有这么大的优惠。 有其他家具厂的人过来，也是刚听到的消息，调侃能不能这次就算优惠价。 “那可不行，交了预存金额的，也得等新机器来了才有优惠价格拿。就这么一回，你们遇上也就遇上了。”销售主任说的很坚定。 大家也没异议，今年什么不涨价，什么都是飞涨，习惯了涨价乍一见到优惠政策，个个都是两眼发绿光。 高重山趁着别人围上来，自己拿着提货单，悄眯眯混在人群里离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往事 高重山提到货，找了个地方吃饭，顺便把舅舅叫了出来，还让他带上舅妈和小表弟。 “你这孩子，带朋友去家里吃多好，还在外头浪费钱。”李建国表面埋怨着，心里却很高兴，说明高重山的生意确实做的不错。 “敢情不是您做饭。”高重山开着玩笑，帮舅妈拉开凳子，再把表弟抱到自己怀里坐下。 “就我们？”李建国扫了一圈。 “本来是想喊上陈会计的，不过感觉他们厂里有事，就没开这个口。”高重山说道。 “怎么，要出事？”李建国一看，餐馆里没什么人，老板去里头炒菜了，表情一肃低声问道。 “我说不好。”高重山把厂长借钱的事说了，当然，什么半只耳，那是不能提的。 大家都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就连李建国也说，“银行贷款卡的严，他们贷不了款，找人借也是正常的。” 生意这么好的厂子，能出什么问题呢？ 高重山很快换了话题，加上表弟的童言童语，气氛极好。 “路上慢点开。”李建国一家在车子旁边挥手。 高重山坐到后头，说想眯一下，程进九坐到副驾驶的宝座上，和王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其实，高重山根本没睡，只是眯起眼，回忆过往。半只耳的外号，当然是因为他缺了半只耳朵，脸颊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半只耳是他开装修公司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司机，他有一台自己的小货车。有活的时候，公司给他打电话，就会过来帮忙。因为老乡的关系，高重山有活都是尽量找他。 不过他的笑话也很多，最著名的就是吹牛不打草稿。要说大家都是干辛苦活的，累了一天喝点小酒吹吹牛不过份，谁不是这样呢？ 但他吹的牛比较特别，说自己八十年代就已经是百万富翁，要是不被人害，现在说不定都是亿万富翁了。大家笑话他牛皮都吹爆了，他也不在乎，仿佛就是想找个人倾诉倾诉，不在意别人相不相信。 有人就逗他，怎么就被人害了，他却不说话了。只说坏人已经有报应了，又说自己是自作自受。 高重山也跟他喝过一次酒，他倒没有在高重山面前吹牛皮，反倒是哭了。说自己当初有高重山的一半厚道，也许赚的钱少一点，但绝对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话怎么接，高重山也只能安慰他，看开一点。 高重山慢慢睁开眼，真没想到，半只耳说的全是真的。他竟然就是这家板材厂的厂长，承包下来除了每年交一点钱给居会委，剩下的钱合法合理属于他个人，身家百万可能有点虚，但几十万是真有。 可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被谁害了，怎么害的？他全都不知道。 提醒？开玩笑，他现在算哪根葱哪根蒜。他连发生了什么事，将要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况且光看外表也知道，现在春风得意的半只耳，和后世懊悔落魄的半只耳，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半只耳死不了，最多少半只耳朵。 问题是，板材厂何去何从，对他又会有什么影响？半只耳一旦走人，别人换不换不知道，陈会计一定会被换。到时候，他还能不能进到货？ 好在他把全部身家都带上，在交钱的时候，当机立断将一万两千块全都换成了货，这里头还包括了客户交的订金。 “我说你不会一直都在想人家工厂的事吧。”到了县城的仓库，王进看出高重山有心事，笑话他道。 “也是，关我什么事呢。”高重山自嘲的一笑，开始搬运货物。 人多力量大，很快将板材堆到仓库里，王进还要去县城的客运站，带一波乘客回市里，两人就在仓库门口告别。 “这一趟运费不少吧。”高老汉见车开走，才过来问儿子。 “不多，二百块。”比货车便宜多了，而且是熟人，也不用担心安全。 高老汉咋舌，心里想，这才几年，世道变得真快啊。 “咱们爷俩好好干一年，把县城的房子盖起来。再帮着远山和三叔在县城安家，您看好不好。” “好，好，怎么不好。”说到盖房子，高老汉来了劲，自己家的房子啊，自己家在县城的房子啊，那感觉真的跟做梦一样。每隔半个月，他都要去房子那儿看看，收拾收拾。也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 “等一下。” “咋了？”高老汉心里一咯噔。 “咱们是不是没把房子的事，告诉妈。” “啊。”高老汉眨巴眨巴眼，“你没说啊。” “不是，这怎么该我说呢，不是您去说吗？”我去，这老头坏得很，竟然倒打一耙，赶紧把锅甩回去。 爷俩在仓库门口开启了疯狂甩锅模式，听得三叔哈哈大笑，这一家子，太搞笑了。 高银山捂着嘴偷乐，怕老爹看见，侧着身子躲在门后头，冲着她哥做鬼脸。 高老汉语重心长道：“山娃子啊……” “爹，快上学了，您得抽空送银山回去，再把结算过的钱给村长带回去。我走不开，活太多了。”高重山先下手为强。 “你这娃子……”高老汉气得直哼哼。 高银山笑不出来了，这就开学了？暑假过的太快了吧。 一个哀叹暑假结束，一个盼着上学，大娃子穿着新衣服，背着新书包，昂着头进了县城小学。 高老汉回来，神色自若，高重山几次试探，高老汉都是一脸骄傲，“你妈能说啥，买房子这么好的事，她能说啥？” “您是不是告诉她，房子是才买的。” 高老汉脸色一僵，匆匆起身，“不干活了吗？” 高重山嘴角微扬，起身去接骑着三轮车过来的程进九。如今客户不用包吃，他们的食物都由程进九帮着采买回来。 高老汉过来问他，“我给村里带回去一些配件，他们的沙发床做了不少，等着配件上去，很快就能送下来一大批。” 村里人见真能带回钱，一个个热情高涨，村长也放了豪言，要跟镇长提，让镇里派车送到县城。 程进九笑道：“那是好事啊。” 他已经决定了，去邻近的县城和几个市里跑跑市场。不过他的拿货渠道并不止小帽村，县城也有几家做竹家具的，之前模仿之中尝到甜头，现在组织人手，出货量越来越大。 量越大，他的议价空间就越大，要是以前照高重山的价格拿货，量少价高利润连去外地的路费都不够，但现在量大价低，完全可以支撑他跑外地市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盖房 高重山再一次调整计划，人少就是这么好调头。有什么事，开个会，大家一合计，就好使。 “进九出去跑市场，这是好事，未来我们小帽村也能多一点收入。如今小喜也能当大任了，人手倒是不缺，不过有件事，得提上日程了。” 高重山说的是房子的事，仓库能住到年底，这是跟阿姨确认过的。之后，他不打算再接木工活的生意，那么就不好再赖在人家的仓库。 幸好他看得远，一有钱首先就买了房子，不然临时去找哪里能找到那么如意的。房子虽便宜，却完全没法住人，当初卖得便宜，除了小县城本身卖不起价外，也和房子破败不堪，想住就得重新盖有关。 “我打听过了，重新起一幢两层的小楼，三千可能都不够。”今年所有的建筑材料大涨，去年三千打得宽宽的，今年可能都不太够了。 “两层不够住，三层吧。一层打开做家具展示，二层住我们做事的人，三层留给妈妈和小妹下山住。房子直接建在街面上，背后当院子，修个小仓库，以后干活方便。” 高老汉一听很是振奋，不过又怀疑，“这个位置，谁来看家具。” “怎么没人，出来玩逛街的人肯定不来，但人家想买家具的，会特意过来。”高重山做了决定，让高老汉和三叔负责这件事。 他们三个年轻人，就坚守在仓库，继续把这些日子接到的订单做出来。一万两千块钱的货，能做出差不多两万五千块左右的家具。按目前厨柜的订单量，卖掉回款指日可待。 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是小生意者的黄金二十年，有关系拿到沿海的硬货，可以赚到暴利。就算是做正经营生，只要你找准路子，也一样利润丰厚。 就高重山走的路，一般人都不愿意选，首先手艺有门槛，其次起早贪黑搬搬抬抬是真的辛苦，最后在这个时代利润不够看。可以这么说，就连卖衣服的都比他赚的多。 高重山却很满足，他知道卖衣服能赚更多钱，但他依然选择自己熟悉的行业。一方面他更喜欢能掌控的感觉，另一方面，他对服装或是其他零售行业没有任何了解，一旦失败，谁来给他兜底。 何谓兜底，就是大家经常喊的，大不了我…… 对，这个大不了后头的，就是你的兜底。是回家继承家产，还是回去收房租，又或者是回家啃老。这就是每个人试错之后的兜底，是你可以任性妄为的资本。 但高重山有什么，大不了欠着一身债回家种地吗？ 没有兜底，就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本，别人这样别人那样，那都是别人，人和人是不同的。 高重山的出身和前世的经历决定了，他浪漫不起来，更不能因为冒险而连累站在他身后的一家人。 男人骨子里哪儿能没点冒险的热血基因，所以前世高重山愿意跟着老友去做他根本不懂的自媒体，因为那时，他有了经济基础，有了兜底，才敢放飞那么一阵，赚了锦上添花，赔了也不伤筋动骨。 他也很佩服那些置死地而后生的猛人，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不了这样的猛人。 高老汉要盖房子，得先回村一趟接人，李桂花立刻收拾行李下山，再无一丝犹豫。儿子要盖房子，当娘的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放下，这种大事不在，你打算什么时候在。 李桂花笑得脸上起褶，“这么快嘛，今年就起新房子，他爹，你掐一下我，我怕自己在发梦。” 高老汉傲娇的“哼”了一声，“早就叫你下来帮忙你不听，把山上几块地当宝贝，让你儿子在外头吃苦头，小心以后他埋怨你。” “我不走了，有新房子住，我哪儿也不去了。”李桂花心情大好，哪里在乎老伴的这点玩笑。 高重山这几天在跑手续，房子不是你想重盖就能重盖的，得去打申请。好在这个时候，这方面管理的不严，重盖问题不大，盖三层也没问题。问题在于手续得一层层的跑，一个图章一个图章的盖。 没法子，这个时候的事，都是这样，别说车马慢只够一生爱一个人，盖章更慢足够你铭记一生。 盖章的过程中，高重山甚至萌生出，如果自己前世是个公务员，重生之后立刻编一本各部门的办事指南，是不是能跟新华字典掰头一下销量。 当然只能自己想想而已，好容易将申请批下来，三层的小楼便在黄日吉道开始施工。高重山的要求很清楚，街面三层小楼，后头的小院直接用水泥倒平，然后起一间独立的仓库。 这么一做，小院当真只有巴掌大，但周围又没有别的房子，干活还不是随便用。离得最近的一户平房，得往市区方向走三分钟呢。 盖房的时候，步行十分钟以内的邻居都过来看热闹，顺便问问新邻居的事。 知道他们花了二百四十块买房结果不能住，还得再花个四五千盖新房，都嘲笑不知道哪儿来的爆发户。有这么多钱，市区里不知道可以买多好的房子，还跑到郊区来盖楼，这地方值得盖这么好的楼吗？ 被邻居说的，让李桂花也动摇起来，偷偷问儿子，“钱还没花出去，你想改还来得及，我可听说了，市区里搬进去可以住人的房子，也花不了一千块。” “这个位置是我特意挑的，咱们不能光图住的方便，要看干活方便。” 这么一说李桂花心里有了底，之后邻居不管再说什么，她也不为所动，安心在这里给工人做饭。 从李桂花手里接过给他们几个人装的饭菜，高重山踩着一辆二手自行车，回了仓库。为了做生意方便，他买了一辆自行车，一辆三轮车，都是二手的，图个便宜。 “王进。”高重山把自行车停到一边，让李远山接过饭菜，揽了一把在仓库等着他的王进，“今天晚上住县城呢，走，咱哥俩喝一杯去。” “行。”王进如今出师跑客运线，隔三差五回家住一晚。一有时间，就过来找高重山一块玩。 其实高重山这里很忙，也不爱现在新潮的交谊舞霹雳舞，一副老派过时的模样。但真正聊深入了，才能发现这个人比他看起来的，要有趣的多，也新潮的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迷茫 王进和高重山这对高中同学，其实读书的时候，关系也就一般般。没想到因为高重山下山摆摊，两个人接触起来，关系竟变得比上学的时候好。 两个人去了市里一家小饭馆，王进嚷着他请客，他现在的工资很高，一个月五百，一般人根本企及不了的高工资。 “说是工资，其实就是给舅舅打工。他一年赚多少钱，说出来能吓死人。”王进喝了点小酒，带着点熏熏然的感觉，有点上头但又没醉，是最为舒服的状态。 “你以后能承包市里的线路吗？” “不可能的，早被老人瓜分完了，除非有人不干，就算自己不干，也有亲戚，简直和神话一样。他又是本地人，身边的发小同学数不胜数。不管是一直有来往的，还是关系渐渐疏远的，很快就都围拢过来。 每次回来，都是高朋满座。高重山跟他的朋友们一块吃过两次饭，每一次都是王进掏的钱。这些人免费喝一顿大酒，当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还拉着他去县城新开的歌舞厅开洋荤，消费当然又全算他的。 王进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高重山在说什么，他也隐约觉得现在的生活似乎有点不对劲，但没人这么清楚明白的一把将他推醒。 高重山也在观察他，人家的生活他没权干涉，很多人说不趁着年轻吃吃喝喝，难道老了牙口不好胃肠不好了再吃喝吗？ 他是真的认王进是朋友，希望能给他提个醒。如果他不听，他也不会继续说下去，好心未必有用。 王进讪讪的，他分得清好赖，高重山从来不在钱财上占他的便宜，吃饭喝酒，必然是这一轮该我，下一轮就自觉该他。 两个人虽然差不多大，高重山却更像个老大哥一般稳重，对于未来也有确定的计划。偶尔透露出一点，王进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但同时又觉得，高重山说不定真的能成功。 “都是朋友，我也不好意思。”王进解释的同时，也表明自己是真的想听高重山帮自己分析分析。 “这些咱不说了，攒钱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你能给你舅舅打几年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多攒点钱，以后想去外头闯闯，立马就能买车票。你想做生意，立马就能去看门面。你想继续开车，还能买一台自己跑运输，想待在哪个城市就待在哪个城市。” “你有没有想过，你舅舅为什么给你开这么高的工资。”虽说司机是这个年代的高收入群体，但一个月五百块还是太夸张了。 王进也不傻，高重山一点拔就明白了，“借着工资光明正大的给钱，舅妈也不好说什么？” 再说有他打个样板，以后舅妈的亲戚过来了，不是一样能拿高工资，所以舅妈有意见也不敢提。 “他给你高工资，是让你补贴家用，让你攒着给自己留个后路的。你全花光了，到时候再找你舅舅借？” 王进立刻道：“舅妈肯定不同意借钱。” 高重山双手一摊，心里觉得王进的舅舅也算是用心良苦，在亲戚和老婆之间努力做到了平衡，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明白。 王进明白了，就是个傻子，这会儿也该听明白了。之前忽然拿到高工资，一下子有些飘了，再被人一捧，确实有点找不着北。好在他底子纯良，是个老实孩子，时间一长，自己也觉得不对味了，否则又怎么会来找高重山述说自己的迷茫。 “我知道了，以后没啥事我就在市里住，那边认识的人少。争取多存点钱，以后就算给别人腾地方，手里有钱就是底气，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钱，就只能回县城顶我妈的班。” 高重山举起酒杯，王进彻底想明白了，值得喝一杯。多的，也不用再说了，再说就搞得跟邀功似的。 “我舅妈的弟弟，舅舅看不上，但有个侄儿还挺机灵的。刚上高中，如果成绩好还好说，要是没考上大学，大概也会跟我一样，让舅舅带一把。” 客运站跑运输的司机，没谁说请个人跟自己换着开的，都是一个人从早开到晚，全年节假日不休。赚钱是真赚钱，但辛苦也是真辛苦。到时候舅妈的侄儿一来，他肯定不好意思留下，总不能都趴在舅舅身上吸血。 高重山一算，三年时间，工资五百，王进帮他们拉货的钱，也是自己留着。 “攒个一万五不成问题，这几年你也留个心眼，看看以后想干嘛，或是买车的门路，都打听打听。也省得事情落到身上，才慌了手脚。” 现在是一九八八年，三年以后是九一年，市场环境一年比一年好，只要有本钱，可以选择的机会很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章 参与 王进一高兴，喝的有点多，高重山送他回去。路上听到不知谁家传出来的麻将声，王进忽然一拍脑袋，“我就说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就是板材厂那个厂长的事。”王进烦心自己的事呢，一直没想起来，这会儿听到麻将声，终于想起来了。 正准备说呢，就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涌进那户传出麻将声的人家。 两人面面相觑，不由得一笑，“这倒霉催的。” 中国有一段时间，对于各种赌博行为不管大小，管制的特别严格。很多人因为打麻将坐过牢，拘留几日或是罚过钱的人，就更多了。严管了几年，才又放松一点，说是只管赌博的，不管亲戚朋友同事之间打的小牌。 两个人在外头听了一会儿热闹，看到不少邻居把脑袋伸出窗户，就差没吐几片瓜子皮来表达愉悦的心情。 眼见人要被押出来，他们才继续往前走。 高重山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半……厂长咋了？” “我舅舅知道这个人，还知道他在雄哥的贵宾场子里输了不少钱。”王进神秘的一笑。 雄哥手里罩着一家地下赌/庄，分小场子和贵宾场子。王进舅舅没事爱去小场子摸几把牌，时间一长，和里头的人混的很熟。 “有一次他们一块喝酒，里头的人喝多了，提了一嘴。我舅舅也是个爱凑热闹的，还问呢，结果人家死活不说了。”王进舅舅凑热闹归凑热闹，心里晓得这种事不能在外头乱讲。 不过不妨碍在家里跟外甥吹几句牛，再说外甥的同学好似也在板材厂进货，这么一谈起来，王进才知道。 “啊。”高重山一拍大腿，破案了。 王进还不明白呢，“咋了？” “他跑路了。”高重山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半只耳欠了赌债还不上，干脆卷了进货厂家的预付款跑路。 “不可能吧，这么大间厂子不要了？能欠多少钱啊，这就跑路了。”哪怕是拿五百块高工资的王进，也无法想像，赌债能欠多少钱。 “贵宾场子，再找几个人合伙出千，欠上百万都不稀奇。要是输红了眼，找场子借贷，这钱连本带息滚到几千万，都是正常操作。”他想起从未绝迹的杀猪盘，每个年代都披着不同的外衣出现。内核永远专一，就是要骗到你的钱。 像半只耳这样，靠着自己的能力或是眼光发家的人，最容易被人掂记上。多少被人设局，输到一无所有，赔上全部家产的，数都数不清。 王进张大嘴，咯噔一下，下巴半天收不起来。万元户都要惹来眼红的年代，百万，千万是什么概念，他连想都不敢想。 “你明天回市里，稍我一脚。”高重山说道。 “不是，这事你可别掺和，雄哥势力很大的，下头很多小弟跟他混。”王进怕他惹祸上身，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可不敢招惹这么大的事非。 “你放心，我哪儿敢跟他斗。”高重山摇头，这个时候去得罪这种人，他又不是傻子。这是什么年代，就是报警都得先观察观察警察的人品，可别上午报警，下午就被人堵了门。当然，这是指一般的经济或是民事纠纷。 更何况，半只耳就是好人吗？他可是说过的，自己也有错。毫无疑问，他欠了赌债就把主意打到，一直照顾他们厂子生意的客户头上，和雄哥一比，这俩谁更恶劣，还真不好评价。 他只是觉得，危机时刻伴随的经常是机遇，他至少得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一番，哪怕事不可为退回来，也不丢人，重在参与嘛。 一大早，跟着王进开出的早班车，来到市里。找了个板材厂附近的早点摊子，一直吃到陈会计骑着自行车过去，才起身结帐，慢悠悠进厂。 陈会计见到他，不由愣了一下，“这么快来进货了。” “进货的事不着急，陈会计，有点事想跟您聊聊。”高重山说道。 会计室是一个大通间，陈会计坐在最里头的位置，比其他人略多一点隐私，但明显也不是个谈话的地方。不过今天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否则高重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什么事？”陈会计不解。 “厂长是不是已经出发了。”他进厂的时候，跟门卫聊了几句，递了根烟，自来熟的问，厂长出发买新设备没有，他们还等着按优惠价拿货呢。 门卫一听，知道是厂里的顾客，也很随意的告诉他，老板前天就走了，这一趟是出国，怕是没个把月回不来。 “对。”陈会计点头。 “他不会回来了吧。”高重山不信陈会计会不知道，作为厂长的表姐，也是厂里的会计，大笔的资金流动，一定会过她的手。 陈会计的脸色果然一下子煞白，“你说什么？” “陈会计是想在这里谈吗？”高重山一摊手。 “你……”陈会计瞪着高重山，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麻。 “雄哥的事，你也知道吧。” 高重山见陈会计的脸色一变再变，就知道，她果然是知情人。 “你想干什么？”陈会计眼里满是敌意。 高重山摇头，“这个时候，您担心的人，不应该是我。而是该想办法，在事情没有暴露之前，尽量的挽回。” “张主任还不知道这件事吧。”张主任是陈会计的爱人，也是街道的干部。 当初她表弟是板材厂的业务员，工作还是老张安排的，谁叫板材厂本身就是街道下设的企业呢。 板材厂和千千万万普通工厂企业一样，生存困难，工资都发不出来，又因为厂子小，属于集体性质，所以很早就开始折腾承包制。 折腾几年，厂子越折腾越不行，最后竟然是陈会计的表弟，一个小小的业务员提出承包，然后用短短两年的时间，扭亏为盈，变成了现在形势一片大好的局面。 当然，陈会计的表弟能够承包板材厂，张主任也必然是出了大力的。 陈会计艰难道：“他，他还不知道。” 高重山轻轻吐出一口气，“不能瞒着啊，您想过他卷款潜偷，然后雄哥来要帐的后果吗？” 陈会计怎么会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晚上一宿一宿的睁着眼到天亮，神经早就绷到了极致。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崩溃。 高重山的到来，就象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让她痛哭出来。 她当然知道后果，表弟不回来，工厂完了，她也完了，甚至连老张都会受到连累。他们一家等于社会性死亡，一辈子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如果更坏一点，可能还会有人坐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商量 陈会计压抑的哭声，让高重山退后几步，不时往办公室门口看一眼。 “你真的有办法挽回吗？”陈会计带着哭腔问他。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做点什么总比不做要强。” “你中午十二点，到家里来。”陈会计抹掉眼泪，似乎是下了决心，写下一个地址，交给高重山。 “好。”高重山接过地址，揣进兜里。 他正好借这个时间，去市里看看工具，切割机是借用人家木材厂的，年底就得还回去。他想买电动的锯子，光锯子就有好多种，圆锯曲线锯。还有多角度切割机，和打磨机，大大小小能数出上百种。他现在还不敢这么奢侈，但常用的几样，必须添置。 程峰就是板材厂的厂长，也就是后来的半只耳，发家之后，被雄哥的人各种拍马屁，围着他打转，很快就把他拖下水，成为场子里的常客。 这一切，陈会计都知道，她无数次劝说表弟，不要去赌博，他表面答应，却早已不将表姐的话放在心里。 “是雄哥下套，逼他签了借条，还让他签字到期还不上，就把工厂的承包权转让给雄哥的弟弟。” 中午下班回家的老张，进门看到冷锅冷灶，还有发呆一样坐在沙发上的妻子。 而之后妻子的话，让他摇晃了几下，失声道：“怎么会有这种事，他人呢，人呢？” 想到他提前让客户预存大额货款，老张的冷汗都冒下来了，喃喃道：“他跑了，他竟然跑了。” 同时很疑惑，“他到底欠了多少钱？” “八十万。” 哐当，老张直接跌坐到凳子上。 “八十万只是本金，加上利息，要几百万。就算把厂子卖掉，也不值这么多钱，自动化的机器是用银行贷款买的，还没还清。”这些事压在陈会计心里已经很久了，她一直都想说，但又不敢说。 不说，程峰还能撑一撑，说不定能找到转机。如果说了，他立马就要失去一切。 程峰想到用新设备借客户钱这一招的时候，陈会计就知道，他肯定不会用来买新设备。但程峰说，他有办法翻身，只要拿到这笔钱，再回来就能搞定一切。 “你，你就相信他了？”老张气得又站了起来，伸出手不知道该打谁，又恶狠狠拍到桌面上。 “他明摆着是骗你的，现在让他跑了，丢下一个烂摊子，你说说该怎么办？”老张气得头发都恨不得竖起来，鼻孔呼哧呼哧往外冒烟。 “那你说我怎么办，去举报他让他坐牢，还是让人把他的手砍掉。”陈会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也没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他，相信一个完美的，虚无飘渺的，解决问题的希望。这种心态，就和那种上当受骗，又不愿意清醒的人一模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高重山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陈会计开门请他进来，老张一脸紧张，直接去厨房把菜刀拿出来。不过他不敢对着人，只双手紧紧握着，平放在胸口。 “他不是雄哥的人，是李老师的外甥，也是厂里的客户。”陈会计赶紧解释清楚，别事情还没解决，自己人先打起来。 老张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妻子，跟他还没商量清楚，就把一个外人叫到家里。 高重山叹了口气，知道事情被弄的有点别扭了，但也不能怪陈会计，她背负了这么大的压力，不能指望她还能和以前一样脑子清醒，思虑周全。 于是他向老张伸出手，“张主任，是我冒昧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张只能和他握了握，又很快放开，“随便坐。” 陈会计眼巴巴看着他们，“怎么办？” 老张压抑住火气，程峰沉迷于赌博的时候不说，欠债的时候不说，谋划客户货款的时候不说，现在卷钱跑路，她来问怎么办了？他能怎么办，他又不是哪吒，有三头六臂。 高重山也觉出老张的火气，但很正常，遇到这种事，谁不火大。 “张主任，我想问问陈会计，还知不知道具体一点的事情。” 陈会计没有隐瞒，怎么告诉老张的，就怎么告诉他。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骂谁也没用，重要的是怎么解决问题。现在事情分两块，一块是雄哥手里有借条和程峰写的转包协议，一块是客户的预付款。” 张主任慢慢恢复理智，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借条先不说，雄哥跟程峰之间的借条，私人对私人，跟厂子没有关系。只说转包协议，有法律效应吗？”这是问张主任的。 张主任一愣，“板材厂是程峰承包的，每年交一万的利润给街道，负责厂里退休工人和所有在岗工人的工资和医疗报销。” 板材厂的所有权属于街道，是集体企业。当然，过几年政策越来越开放，程峰花几个钱，就能将板材厂完全私有化。但在这之前，这就是一家集体企业。 程峰做了一件最正确的事，就是贷款买下一条复合板材的自动化流水线。把自己和一般的木材厂区分开，然后拓展了不少家具工厂当客户，这才一举扭亏为盈。简单来说，就是看到了行业的趋势，并且大胆跨出这一步。 高重山思考着也引导着张主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板材厂是集体企业，程峰无权转让承包协议。” “这个，说实话，没有前例可循，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叫摸着石头过河，这就是了。改革开放本就是没有先例的事，一切都只能看着办。指望在这个过程中不犯错，是不可能的，这一点确实没法苛责。 “街道和程峰肯定签过承包的合同，只要合同里没有给他这个权利，那解释权是不是就在街道呢？”高重山提醒着。 张主任很快去单位再转回来，合同非常简单，只有一页纸。 高重山握拳，好样的，合同越简单越好，这代表着很多权利和义务根本没有形成条文，也就是说，街道有权进行解释。 张主任也琢磨出一点来了，“你是说，我们可以不认。” “必须不认，一旦认了，工厂落到他们手里，只有倒闭的份，到时候工人的工资怎么办。想想程峰之前的承包人，工厂里的领导承包都搞不好，雄哥的弟弟连工厂都没进过吧，有没有可能管理好一家工厂。” “那第二条呢？”张主任渐渐放下心中戒备，眼前这个小伙子是真的在帮他们出主意。 “工厂新的承包人，得把这个责任担下来，不能让客户损失。” “这怎么可能，三十万，足足有三十万。”陈会计大声喊道。 “不，这不是可不可能的事，只能是一定的事。”张主任比爱人清醒。 程峰承包期间是板材厂的厂长，作出的承诺代表工厂，客户的钱也是入了工厂的帐，而不是给程峰个人。客户的手里还有工厂盖过章的单据，就算工厂今天倒闭，明天这些客户也会追到街道去找他们要钱，谁叫板材厂是街道下属单位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图钉 高重山在听陈会计说完所有事，他就明白了。前世一定是事发之后，老张才知道，所以完全没有准备的时间，一下子被打懵了。 程峰跑路是一定的，雄哥拿着程峰的转包协议来接板材厂，很有可能拿到了手。可是想也知道，雄哥怎么可能会认程峰的那一摊烂帐，他是混什么的，心知肚明。客户上门，也讨不到便宜。 最后欠客户钱的事不了了之，但板材的名声也全败坏了，再加上外行人管理，估计要不了几年折腾不下去，先把厂子私有化，再卖给别人。 而陈会计和老张也一定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巨大的打击。 “你一定不能说自己知道程峰的事。”老张和高重山，忽然同时开口。 显然，老张也想明白了。一旦事发，陈会计承认自己知道这件事，程峰是犯罪行为没跑了，但陈会计知情不报，也一样得坐牢。至于老张，谁会相信他不知情，开除可能都是最轻的惩罚。 在这个工作大过天的年代，夫妻俩一个失业一个坐牢，就等于塌了天。他们的孩子，双方父母，兄弟姐妹，都要背上巨大的压力。 “你要去举报他。”再一次，老张和高重山，异口同声。 陈会计看着他们，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但心底的情绪却已经一点一点开始释放。事情似乎真的有转机，说不定真的能在绝境中找出一条活路。 高重山则是在心里赞许，老张是个明白人，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毕竟自己进门之前，他才刚知道这件事，完全没有一个消化的过程，上来都懵圈了。 人的情绪总有一个愤怒再慢慢找回理智的过程，等他平静下来，立刻就开始想办法，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同时也明白，事情的关键在于，怎么兜住。 高重山微笑一下，这里似乎已经不需要自己了，“我还想说最后一个建议，陈会计最好能将板材厂承包下来。” “啊……”陈会计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疯了。 没想到老张竟然点了头，“确实是个好主意。”可以最大程度的兜住。 “那我就先走了。”高重山提出告辞。 老张赶紧上前，“我送送你。” 知道他不问清楚，心里会不安，高重山等着他换鞋，两个人走下楼，一直走了很久，到周围没什么行人的地方，老张才问他，“你想要什么？” “正常给我供货就好。” “就这？”老张不敢相信，捏住这么大的把柄，就要这个？ “是的，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只想要这个。” “好，我答应你。”老张不管他以后还开不开口，先答应下来再说。 “我不会跟任何人多嘴，你可以放心。走了，回见。”高重山直奔客运站，他买的工具寄存在王进这会儿，看到王进的车，拿着工具直接坐了上去。 “怎么样？”王进让他坐到副驾的位置。 “挺好。” “那就好。”王进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高重山靠在椅背上，想稍稍眯一下，同时回顾一下陈会计和老张的反应，希望老张能搞定一切。当然，他回复老张的绝对是真心话。 板材的稳定性，决定了他在县城立足的根基。跟陈会计打交道，比跟雄哥这样的人打交道强上百倍。他几乎敢肯定，雄哥真接手了板材厂，对他一定是噩梦一样的存在。难道那个时候，再后悔自己在事情发生时，没有采取行动？ 而市里的板材厂一旦有问题，他想寻找货源，就得去省里。从县城到省里，车程七个小时，路费且不说，路途上的安全，都很难保证。 被劫一次货，可能就意味着半年白干了。而高昂的路费，也会让他的商品失去价格优势，大大降低竞争力。 更重要的是，省里的板材厂，会给他供货吗？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博一博，保下市里的板材厂。至于说自己承包下来这种事，就不用想了，他不仅不是工厂的员工，甚至都不是当地人，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而老张有官面的身份，对雄哥那种人有天然的克制，换了自己，就算有竞争的条件，真竞争上了，呵呵，明年的坟头草怕是都长到三丈高了。 感觉到车子生硬的拐了一下弯，失重的感觉袭来，高重山瞬间清醒，却发现路面上没什么需要紧急避让的东西，可王进硬是将车弯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开过去。 见高重山疑惑的看着他，王进哈哈大笑，“你自己看。” 高重山打开窗，探头看了一眼，顿时蹦出一句国骂，“缺德带冒烟，生儿子没……，这谁干的？” 地面上，竟然铺着一层图钉，这谁搁得住，一上去准爆胎。司机要是新手，忽然一下子出事，没准就会造成事故。 王进继续笑，意思是让他自己找答案。果然前头有一家修轮胎的招牌立在路的一侧，后头就是一家修轮胎的铁皮棚子。 见高重山明了，王进才告诉他，为这事，他们司机跟修轮胎的打了不知多少架。最后达成妥协，他们放图钉的时候，会做个标记，本地司机都知道，看到了自己避开就是了。然后，专坑外地车外地司机。 高重山听王进又讲了几种专坑外地车的事，听得直骂娘。 还没骂完呢，见路边有几个人冲着车招手，高重山以为王进会停车。承包的车都这样，招手停，沿路都能上人下人。 没想到，王进直接一踩油门，加速跑了过去。高重山还没来得及问呢，一块砖头砸过来，呼的一下砸到车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车里乘客有几个尖叫的，但大部分竟然保持沉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等开得远了，王进才慢悠悠道：“跟我舅舅的车，跟了三个月，不学别的，专门学认人。这条路线什么样的人，会在什么地方招手拦车，司机门清儿。一旦有眼生的，看着不对劲的，赶紧踩油门，宁愿少赚一点钱，都不能让他们上车。” 高重山直接给愣住了，发了半天的呆，才苦笑道：“没想到，开个车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王进笑道：“没想到吧，也是巧了，你也不是第一回坐我的车，偏巧今天遇上事了。” 这样的事，当然不可能天天都有，但确实普通到并不少见，普通到经常坐车的乘客都习惯的地步。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高重山心想，这个年代固然英雄辈出，遍地都是机会，但前往机会的路上，也处处都是危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念头通达 此时，陈会计和老张都回到单位继续工作，越这个时候，越不能引人注目。到了晚上，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到家。 “我把安安送到妈家里了，跟他说我们俩晚上有工作要对。”老张解释，平时都是他负责接送儿子，而此时是他一个人。 陈会计默默点头，两个人简单吃了一口面条。没等咽完，陈会计便等不了了，“老张，你想好了没有，该怎么做？” 老张此时，真的很想骂她一顿，但他忍住了。骂解决不了问题，而这个问题太大了，关系到他们家庭的生死。 “首先，你不知道程峰赌博的事，更不知道他欠了雄哥的赌债，他想买新设备，让客户预存款都是他的主意，与你无关。他出国买设备，你不懂这些，以为都是真的。你和所有人一样，被蒙在鼓里，你明白了吗？” 老张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你找个理由，打电话到首京的驻京办，就是他去首京一定会住的地方。人家一定会说他没有入住，你就惊讶，然后留口信让对方见到程峰，一定给你回电。” 再然后，老张就会在单位无意中提起，程峰说到了首京会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结果没有不说，陈会计打过去，人家也说没有入住。 几次之后，老张就会带着陈会计去找领导汇报，怀疑程峰出了什么事？ 这个过程中，雄哥一定会按纳不住跳出来，拿出转包协议。老张早有准备，当然不能让他转包成功，并且还要倒打一耙，怀疑程峰的失踪和雄哥有关，让警察部门介入调查。一旦警察调查，赌债的事便会曝光，而赌博是违法的，家人同事打小牌都要挨抓住，你开场子是个什么性质，就不用说了吧。 这个时候，板材厂一定人心浮动，听到消息的客户也会过来要帐。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老张要把陈会计推上承包的位置，而这一次，恐怕不会有人跟她竞争。原因很简单，谁成功上位，谁就得解决客户的三十万货款。 陈会计要以绝对的魄力答应街道，在保存工厂的同时，解决客户的货款问题。 只要她承包下工厂，那么这个危机对他们来说，就算过去了大半。之后再和客户协商也好，承担损失也好，铁定是伤筋动骨，但好歹不会立刻就死。只要缓过这一口气，工厂就能慢慢恢复元气。 退一万步说，就算工厂真的没抗住倒闭了，陈会计和老张的危机，也同样解除。 关键点在于，陈会计掌握住工厂，就不会有人去翻旧帐，找出陈会计知晓内情的线索甚至是证据。 老张看着妻子，双手紧紧捉住她的手，“你记住，一步也不能错，千万不要让人看出来。” 陈会计一个劲的点头，今天一天，她似乎除了点头，什么都没做。 她还细细回想了一遍帐册，所有的转帐入款存款取款，都没有任何违反政策的地方。只要她咬定自己不知情，那么就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但财务室不止她一个人，她和程峰最后一段时间，闹的很不愉快，还是有人知道的。就如同丈夫所说，不最后承包下工厂，那么这些事总会被有心人挑出来，说不定就会因为这一丝漏洞，从而满盘皆输。 “老张，我早该告诉你，是我糊涂了。”丈夫出手，半天的时间，就把让她寝室难安的事解决了。陈会计很感动，觉得自己太傻了。 “如果那个小伙子不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老张最恨的就是这一点，瞒到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葬送他们一家人的未来。你有什么资格，拉着全家人一起冲下深渊。 陈会计抽抽哒哒，一直说自己知错了，求他原谅。老张苦笑着长叹一口气，说什么原不原谅真是多余，他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先把这一关过了，才有将来。有将来，才有资格说原不原谅的事。 老张不喜欢程峰，从最早帮他安排工作的时候，就不喜欢，觉得他机灵归机灵，但不踏实。 等他当上厂长，他们也没沾上什么光，反而还要忍受他一日比一日的嚣张跋扈。现在倒好，出了篓子，他们家反倒是逃不掉了。 他这辈子最好别回来，要是敢回来，老张捏了捏拳头，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 看着妻子如释重负，老张的心情却丝毫不轻松，看似很简单的计划，想要执行好，中间太多需要拿捏的地方，以及动用各种关系和手段，他得再好好想想。 但这一切，都不需要高重山操心了。他带着工具回家，一群大老爷们围上来，男人没有不爱这些的。不会用的也喜欢多看几眼，会用的那就更是爱不释手。 高重山骑着自行车去做房子的地方看了一圈，老爹老娘都在，一切都不用他操心。取了晚餐带回仓库，一路上吹着小风，吹着小曲，心情愉悦。 “希望老张真的能搞定吧。”纯粹用对错来计算，似乎是放过了陈会计这个知情不报的违法份子，但高重山并不后悔。 陈会计伏法又怎么样，她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又不可能把程峰卷走的钱吐出来。工厂落入雄哥手里，工人能继续拿到工资赚钱养家吗？存了货款的客户，能挽回损失吗？ 最后是人人都输，都没个好下场，有意思吗？ 如果老张运作的好，陈会计确实是逃脱了法律制裁，但工厂可以回到正轨，客户也能挽回损失，他还能正常拿货，人人都赢，不好吗？ “这可不是讲程序正义的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高重山的念头通达，脚下用力，蹬的飞快。 有了工具，还有一个适应的过程，除了高重山拿起来就能用，李远山还得慢慢适应。但进度，还是明显加快了许多。 “大家加把油，尽量把活赶一赶，争取月底去市里进一次货。”万一出问题，赶在工厂没落到别人手中，先进一批货回来，起码能挺几个月。 “怎么，工厂出问题了？”三叔担忧道。 “之前找的关系，不知道会不会调走，我们先备点原料，心里不慌。”高重山编了个借口，不是不信任身边的人，而是没必要。 “师傅，我听说县里的木材厂，现在闹的可凶了。”李远山出去给人安装，也接触了不少在县里做活的人，偶尔也跟他们去吃个饭耍一耍，消息也开始灵通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收回 高重山一边干活一边问，“木材厂怎么了？” “好像是工资发不出来。”李远山说道。 小喜在旁边咋舌，“远山哥，你没听错吧，厂里会发不出工资。” 在他看来，在城里当工人简直是三世修来的好命，不敢想竟然会有发不出工资的事情发生。 三叔也凑热闹，“这算什么，我听五金公司值班的职工讲，现在好些厂子的效益不好，就发不出工资。说是国家不搞计划经济了，国家的厂子也得竞争。” “那要是竞争不过咋办，还能活生生饿死人？不会又让他们下乡吧，咱们村可都包产到户了。” 众人哄笑，说李远山想啥呢，人家再困难，也比农村强。 高重山听他们越聊越离谱，一半想像加一半添油加醋的内容，也不说话，继续干他的活。在他看来，接受城里的生活需要时间，这些肆意的讨论也好，嘲笑也好，羡慕也好，都是一个过程。没必要事事都跟教导主任似的，一点不对立刻掰回来。 不到年底，切割机就得收回去了，是刘父过来的，满脸不好意思。说好了用了年底，人家承诺的事也做到了，偏偏他们厂子里不消停，还把借出去的切割机拿出来说事，搞得好像他们做内勤的，贪了多少东西似的。 高重山帮着将切割机抬上板车，一迭连声的抱歉，“早该还回去的，我这儿一忙，就给忘了。谢谢刘叔，不是您，我的活也不可能干的这么快。” “说啥呢，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厂子里的事闹的，搞得我都没脸见人了。” “刘叔别这么说，您那是公家单位，身不由己不是。反正我承您的情，等厂子里的烦心事了了，请您喝酒。” 刘父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你这小子，要是能进机关单位，绝对是个人才，可惜了啊。” 高重山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道：“刘胜莉她在学校还好吧。” “挺好挺好，那我先走了啊。”聊什么都行，聊到自己宝贝女儿头上，还是赶紧闪人吧。 一边装着厨柜，一边又接到几家做组合家具的单子。速度快，款式新潮，关键还方便，不用自己去找木料，也不用包食包宿，更不用拉去刷油漆。下单等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就能直接送到家里，给你安装好。 对于年轻人来说，方便最重要，家里的老人积极反对，他们还是更喜欢实木家具，喜欢木工师傅一刨一锯做出来，可以用一百年都不坏的家具。 但哪里拗得过年轻人，最终只能看着小辈们去挑选他们自己喜欢的家具。 到了年底，天气越来越冷，高重山先去找了一趟五金商店的阿姨。告诉他自己准备搬家，但新房子恐怕还需要几个月才能住进去，要是单位催的急，他就租个地方，要是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在仓库里再住一段时间。 “住吧，单位领导才没空管这些闲事，再说领导家的孩子，也去你家定了家具。你说说你这个小伙子，这么好的手艺，怎么偏偏去搞这个板材的家具呢，哪里有实木好。” 阿姨是看不惯板材的，复合板材是啥，四舍五入就不是实木的呗。家具不用实木，这像话吗？像话吗？ 其实实木板材也有，只是价格太高，得到大城市才做得起来。高重山憨憨的笑，谢过阿姨，得到答复心里松了口气，不然拖家带口，又是板材又是半成品，搬家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能遇着好心人不容易，有些人啊，就是自己没啥好处，也怕你占了一分钱便宜。”晚上回来，找高重山喝酒的王进，听说这件事，也是感慨万分。 “可不是，幸好我运气不错，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你好歹算是个熟人，要是个陌生人，她可不会管。这年头，可千万别管闲事，好人也不能轻易做，不然就是惹祸上身。” 听这意思，似乎是话里有话，高重山一问才知道，王进舅舅的一个朋友，也是跑客运的司机，被人砍伤了，正住院呢，还不知道伤好以后，能不能继续开车。 “出什么事了？”高重山吓了一跳，这也太严重了，“抓到人没有。” 王进叹了口气，这事真就是好心没好报。最近不知怎么开始流行诈骗，一般都是用中奖信息欺骗车上的乘客。然后一伙人分工明确，有演无知农村妇女撕出中奖券的，有演捧哏的，大声嚷嚷说你中奖了，奖金是多少多少。 也有说你赶紧去什么什么地方领奖，然后农村妇女就很轴的表示，自己不认识路，去不了。然后同伙就问，要不然卖了吧，折价卖了。 没遇到过这种事，警惕心又不高的乘客就会上当，一旦出声询问或是露出心动的表情，就会被一伙人反复洗脑劝说。 最终，拿着骗到的钱，不到站就会在中途下车。而那个自以为用便宜价格买到中奖券的乘客，还沾沾自喜，可能真去跑一趟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就这么个事，放后世简直是烂大街的桥段，但这个时候，上当受骗的人茫茫多。 “这伙人在他车上骗人，李叔看不过去，因为那个上当受骗的乘客，是刚回去借的钱，准备去市里交医药费的。他就把那伙人赶下车，告诉乘客他们是骗子。” 王进说着说着，闷头干了一杯。 当天下班回去，在路上被人敲了闷棍，连人的长相都没看清，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那伙诈骗犯。 “警察怎么说。” “警察又能怎么办，根本找不着人。”现在的户籍管理制度远不如后世规范，再加上没有任何高科技的辅助手段，人口一旦流动起来，在偌大一个城市里，简直是大浪淘沙。 这个时候想破案，真的就得堆人手，没有人手没有办案经费，什么事都办不成。 “现在谁还敢管这种事，我们看着那帮人骗老百姓，心里也窝火。可是人家在暗，我们在明，谁不是拖家带口，敢跟亡命之徒比。” 王进想到舅舅，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遇事千万不要冲动，一定得忍。实在忍不了，想想自己的父母，继续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主意 高重山拍拍王进的肩膀，举杯碰了一下。他太理解王进了，这个世上不是没有热心人，只是被辜负的太多，心也就冷了。 “跟客运公司反应了没有？” 王进摇头，“反应是反应了，可是他们除了写几条标语挂在售票大厅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几个字的标语里，哪里能包含那么多的信息。有些年纪大的人，根本不认识几个字，再说很多人不习惯进站坐车，喜欢站在路边招手，上哪儿看去。 “我记得，客运车上都有车载音响。”高重山记得他还听过。 王进不好意思道：“新买的车才有，我开的那台没有，录音机是我买的，怕路上出事被人抢，特意用个壳子封在车上。” 反正抢劫犯也不可能知道，什么车有车载音响，什么车没有。 “真有你的，不管是不是车载，有就行，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怎么样？” 王进立刻竖起耳朵，“就知道你有主意，快说快说。” 听完王进一拍桌面，“妙啊。” 盘子都差点被他拍的跳起来，可见心情之激动，用力之猛烈。 “诶诶诶，哪儿去？”高重山哭笑不得，就没见过性子这么急的人。 “我现在就回家录。” 高重山抚额，“不是我打击你，就你这嗓子？” 未来声优是可以拿来吃饭的行业，真以为随便一个外行就能上吗？声音好听，不代表你录出来就好听。声音都不好听的，就更别想了。 “那怎么办？”王进倒也没反驳，知道自己嗓音条件不怎么样。 “找电视台或是电台，市电台吧，他们专业对口。”高重山帮他出主意。 “人家能理我吗？”王进扭捏道。 “你就这种表情进去，人家肯定不理你。但你要说找丽姐反应社会热点，说不定人家会见你一面。” 王进瞬间脸红透了，起身要去付帐，“不跟你说了，我明天还得早起。” “你赶紧走，今儿我来。” 高重山把他推出去，付了钱。 市里的电台，有个栏目主持人叫丽姐，声音特别好听，只要是丽姐主持的栏目，王进是期期不落。听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啊，少男的心思你别猜，都摆脸上呢。 高重山这也算是一石二鸟，帮他出主意防范诈骗，也帮他一偿夙愿，亲自见到丽姐，有没有缘份，就看他表现了。 “虽然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发生在我身边的事，不能不管吧。”如果在保全自己的同时，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点，他还是很愿意的。 高重山回去的时候，三叔在院子外头等他，一见面便道：“咋样？” 三叔问的是需不需要搬家的事，高重山去过五金店，就和王进碰了头，这会儿才回来。 “大姐说没事，让我们先住着，领导估计想不起我们。” “那就好，你那房子要求高，请了这么些人，也得半年。”三叔都替他心疼，这花钱的海了去了。 “争取明年五一，咱们一块搬过去，住新房。”建好了还得晾一晾，夏天之前搬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那感情好，都跟你享福咯。”三叔想了想，“山上的房子，真就不管了。” “那是祖宅，怎么能不管，不过村里的房子，不管什么时候修，只是个建筑成本。但是城里的房子，不早买以后就买不起了。” 早期出去打工的农村人，混的不错的，其实够一够，是可以在城里买房的，一线城市买不起，家乡的县城还买不起吗？但他们嫌商品房贵，面积又小，而且总觉得有钱了不修祖宅，岂不是锦衣夜行。于是攒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村修房子。 高重山以前认识的一个工友，那叫一个牛啊。同样是出来打工，同村人都回村修房子，他贷款在首京买了一套七十平方的商品房。全村人都笑话他，那么小的房子，还那么贵，背一屁股债，脑子抽了吧。 这人也不说话，家乡的房子反正没人住，烂就烂吧，先摆着，地基又拿不走。 过了三十年，回村修新房子，三十万修了一幢小别墅，中式宽宅大院的外形。带着老婆回家乡，过退休生活。首京那套房子，让他儿子入读了最好的学校，然后娶媳妇生娃，孙子也沾了学区房的光，一路名校傍身。 他一辈子也没有能力再买第二套房，但就这一套，已经足以让他的儿孙受益。至于值多少钱，谈到这个他就笑，反正不卖房，多少钱也不卖。 有时候，一个当时看似不起眼的决定，却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或是一个家庭几代人的命运。让后来人，不得不感慨，有些人的手啊，就跟开过光一样，怎么就能那么准呢。 三叔听不懂这些，固执的认为，“那可是咱们的根，不能丢。” “当然不能丢，只是每个人都有向往更好生活的权利。”以前，国家用户口，粮本，票证，让城里人和农村人，各安其位。 但现在不同了，国家开放经济，逐步取消票证和粮本，让人口能够流动起来。农村人也一样可以变成城里人，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过年之前，高重山要再去进一次货，怀揣着他所有的家当，一万八千块的现金，又一次坐上了王进的车。不带钱坐谁的车都可以，带钱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坐熟人的车，更有安全感。 照旧是副驾的宝座，有效隔绝了小偷靠近的距离，高重山看着王进把手伸进塑料壳子里一按，就听到丽姐的声音响起。 高重山冲王进一笑，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动作很快嘛。奇怪，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他炫耀。王进面对高重山的笑，回了一个摇头加叹气的苦笑。 “怎么？”高重山一挑眉，哟荷，有故事啊，这下他可不困了。 王进想到自己那天又是洗头又是喷花露水的，就觉得自己终究是错付了。 “她孩子都上小学了。” “呃”高重山比王进还惊讶，明明是那么甜美清洌的少女嗓，怎么可能？ “想不到吧，谁能想得到啊。”王进长叹一声，连说话的兴趣都没了，可见被打击的不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团伙 高重山忍着笑，替王进悼念这场还没开始，就已经散去的爱恋。而录音机里，丽姐的声音也缓缓道出，甜美的少女嗓音，还带有一点柔柔糯糯的感觉。 谁听了不会想像一个十八岁少女，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白衬衣和蓝色百褶裙，坐在录音室里播报，偶尔一歪头，露出甜美的笑容，简直就是如梦幻一般的场景啊。 结果现在，唯余一声叹息。 丽姐的声音在继续，乘客听的是聚精会神，偶尔有人说几句话，都会被旁边的人提醒，“等下再说，丽姐的话还没说完呢。” 估计是电台的专业人士执笔，文案相当精彩，再加上丽姐的声音婉婉道来，一副诈骗犯的嘴脸被刻画出来，什么中奖券，外钞，黄金，统统都是骗局。 “善良的老百姓被骗去看病的救命钱，准备结婚买家具的钱，刚发的工资，甚至是借来的钱。请大家擦亮眼睛，不要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掏钱给不认识的人。” 丽姐的话说完了，王进换了盘磁带，开始放歌。乘客也如同被按下开始键，恢复了叽叽喳喳的本来面目。 “丽姐的声音真好听，说话比人家唱歌还好听。” “你这个憨货，光听人家声音去了，人家讲的是正经事。都听着点，别到时候上当受骗，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才不是憨货呢，你等着，我们这车要是上了诈骗犯，我第一个站出来把他们送警察局。” 大家哄笑起来，车内涌动着快活的气氛。 高重山坐在前头听着，嘴角微翘。相信这条线上的诈骗犯应该骗不到人了吧，说的这么清楚哪里还会有人上当。 中途有人招手，不断有人上来，其间上来一个农村妇女。用围巾包着头遮挡寒风，身上穿着自己做的棉袄，脚上一双黑色老棉鞋，臃肿不堪。 见她抚着腰，挺着肚子，有人唉哟一声，“孕妇啊，让她靠着门坐。” 有人挪到了下位置，把方便上下的地方留给她，孕妇道了谢，扶着座椅背坐下来。 车子继续往前走，又有几个人陆续上车。 孕妇可能是饿了，从包里拿出一袋方便面，结果撕了半天撕不开。 坐在斜对个的一个大叔笑了，“你这妹子，我来帮你。” 上前一把撕开方便面的袋子，同时把一张红色的纸给带了出来，一下子飘到了后头一个年轻乘客的腿上。 乘客拿起这张红色的纸，象模象样的读道：“一等奖五千元。” 然后一拍大腿，“你这运气，中奖了啊，头奖五千块，五千啊。” 大叔见自己撕出一张奖券，赶紧接过来，语气莫名的酸涩，“妹子，这可是我帮你撕出来的，赶紧去领奖吧，上省城能拿五千块呢。” 孕妇一脸激动，四处道谢，谢完又犯了愁，“我这个样子怎么去省城。” “那你把奖券卖了，自己赚点，再让拿奖券的人也赚点。” 两个人越说越大声，以前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人自发的参与进来，问多少钱，也有要看看奖券验真假的，总之非常热闹。 他们忘情的表演着，却没有发现，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几乎所有的乘客都异常的安静。也有人想说话，却被同伴拉住。 “就是就是，你说个价，我们也是遇上了，帮你把这事给周全了。一个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出门，也是不容易。”大叔嚷嚷着。 坐在后排那个年轻人使劲帮着腔，然后不停的来回看车上的乘客，在心里掂量着哪个好下手。 奇怪，怎么每个人都不看他，反而去看窗外。只有几个年轻人看过来，和他对上眼神，又立刻转移视线，去看别处，而且隐隐看到嘴角上翘，似乎带着笑意。 只有一个看着憨憨的少年人，瞪圆了眼看着他，一脸愤怒，脸上臊得通红。 眼前大叔还在热情的讲解，这人率先察觉出危机感，频频向自己的同伙使眼色。大叔出于惯性，一时还停不下来。等发现同伙的脸色不对，才发现情况不对。 “继续讲啊，讲的还蛮好的。”有个二三十岁，穿着夹克衫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他们尴尬，出声给他们捧哏。 “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你居个中，讲讲价。”大叔还没察觉到危机，主要是他们太顺了。全中国的人口开始流动，而老百姓之前出门少，老实惯了，很多人意识到自己被骗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等老百姓知道是骗局的时候，骗局改头换面卷土重来，于是继续上当受骗。 夹克男笑道：“你居中我不是很相信。” “兄弟，你这话太过份了吧，我也是好心。”大叔一脸忿忿不平。 年轻人顺着台词一边说，“这么多人看着，有什么不相信的。” 一边心里发虚，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不如去派出所居中，我可能比较相信。”夹克男大喊一声，然后道：“警察，举起手来。” “哗”车上的乘客顿时激动万分，怼脸距离现场观看抓贼，回村里单位小区吹牛能吹半年。 “风紧扯呼。”大叔高喊一声，就往车外冲。 王进开的是辆破旧的老爷车，车窗一推就开，车门踹一脚就开，司机根本没办法。他只能均速的继续往前开，不能停，越停这些人跑的越顺当。 年轻人大喊道：“司机，停车，停车，不停车回头我弄死你。” 王进心里一紧，双手牢牢抓住方向盘，却始终没有停下，甚至都没有慢下半分。 夹克男伸手一抓，就将大叔反剪双手，拿出铐子直接跟车顶的行李架锁在一起。而同时，年轻人已经逃到车门口，一脚还没踹到车门，就被那个大眼睛的憨憨少年一把抱住腰。 少年人有胆子力气也够，但没有打过架，被年轻人几个蛇扭，竟然挣扎出来。一脚踹到他腰上，唉哟一声跌坐在地上，不过这小子真硬气，一声不吭，又爬起来往上冲。 孕妇忽然往少年身上一扑，“快跑。” 竟然用自己换年轻人逃跑。 整车人，除了少年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就连憨憨少年的同伴，也缩在座位上，就差把脸捂到裆里。 不，也不是没有，一个戴着古怪面罩的男人，忽然跳出来，一把勒住年轻人的脖子，一拳打到他的太阳穴上。 年轻人惨叫一声，身子一软，孕妇尖叫着从少年身上爬起来，要跟戴面罩的男人拼命。 夹克男此时已经铐好大叔，直接将孕妇一把扯回来，往座位上用力一惯，抽出铐子将她铐在座椅上。 “怀着孕呢。”也不知道是哪个乘客，一副怜香惜玉的口吻，混在人群里出声。 夹克男“呸”了一口，从面罩男手里接过年轻人，一边铐一边道：“来个人，女的，把她的枕头给扯了。” 一个人带三副铐子出来，可见是准备充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抓贼 少年人刚才被孕妇压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听到这句话，眼睛又瞪圆了。 夹克男伸手拉起少年，拍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又回头冲面罩男道：“谢了。” 高重山点点头，重新坐了回去，脸上的所谓面罩，是他让老妈织的毛线帽子，拉下来露出两只眼睛，其他地方捂的严严实实，半点不露。 又摸了一把腰上的布袋，整整一圈，硬绑绑的，放了心。 车上的乘客此时又活跃起来，说话的交流的，兴奋的脸通红，就跟刚才冲锋献阵，亲手抓贼的人是他们一样。 夹克男让王进直接开进派出所，刚报了个名，还没说地址，王进就道：“我知道地方。” 王进一路开的飞快，直接过客运站而不入，将车开到派出所。幸好一路上没什么波折，派出所上人把三个人押下去，又留了王进，少年人和面罩男录口供。少年人的同伴，也不得已留下。 乘客原地下车解散，还有人抱怨着，离客运站这么远，他们还得坐车回去，不方便云云。嚷了半天，见没人理他们，只能悻悻散去。 也就是现在，投诉没啥用，换个有用的时代，这样的人准得投诉。王进还得自掏腰包付打车费，他们才能满意。 不是说他们有多大的错，只能说总有一些人，浑身上下长着眼睛，却只能看到影响自己的事。自己之外，无论发生多大的事，都和他无关。 三个犯罪份子押下去，高重山这才脱掉帽子，不好意思道：“让大家看笑话了。” 少年人大咧咧道：“大哥，做好事还怕人看见，你也太好笑了。” 高重山笑笑，没和他计较。王进更是懒得计较，借了派出所的电话，打给客运站，舅舅在车上，联系不上，让人等他回客运站，再传话。 录口供很简单，王进有些担心，夹克男安慰他道：“这段时间我们有一个专项打击活动，不定期会有便衣随机上车，不要有心理负担，要相信邪不胜正。” “这就太好了。”客运站的李叔刚刚出院，想要恢复到开车的程度，据说至少得三个月，王进怎么会不怕。有夹克男这句话，他终于展露笑容。 少年人则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王进一问之下，是被同伴带出来做工的，于是干脆开车载上他们带到地方，这才和高重山去往板材厂。 高重山下车直奔办公室，奇怪的是门卫的老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他，反正缩在门卫的小房间里，没有动弹。 办公室就是一排平房，会计室在最里头，高重山进去一看，会计室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有气无力的告诉他，“陈会计现在是陈厂长了，你去厂长办公室找吧。” 说完往桌子上一趴，继续打她的瞌睡。 虽然一路上没见着几个人，但低迷的气氛笼罩在工厂的上空，让高重山感触明显。 厂长办公室里，门是开着的，沙发上坐不了二三个人，剩下的直接倚着门，高重山默默站到倚门这位哥们的身后。 陈会计，不，陈厂长正在和交过预付款的厂家谈履约的问题。厂家的诉求当然是要按之前约定的出厂价打七折，否则不依不饶。陈会计的诉求，是告诉他们，工厂一分钱都没收到，但愿意履约，按出厂价供货。 其实对于板材厂来说，一分钱没收到，白出三十万的货，已经亏到姥姥家了。而且这已经是街道求上级领导，去跟银行谈条件，延期一年还款的结果。否则贷款加货款，小小的板材厂马上就得升天。 厂家则是抓住机会，强调自己是受害人，而且已经付了钱，必须要按之前的履约。你也不能说人家是想占便宜，做生意的人放着便宜不占是要天打雷劈的。更何况，他们确实占理，不依不饶也不能说人家是无理取闹。 谈判明显僵住了，陈厂长手一摊，“两个小时，反反复复的车轱辘话，你们一步不退，非要逼我们破产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破产清算优先清算银行贷款，这个厂子拆零卖了，银行那儿都圆不上。你们，一分钱都轮不到，有本事，到时候找银行闹去，找政府闹去。”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我好说话，还是他们好说话。” 所有厂家代表都惊呆了，原来陈厂长并不是肉，或者说气极了，肉也能变成骨头。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厂家试图施压。 陈厂长猛的抬头，“我想你们是不是忘了，板材厂不是民营企业，不属于某个人，它属于集体企业。如果不是我想解决问题，挑头承包板材厂，我敢说，这个厂子现在已经破产等着清算了。至于你们，不管是钱还是货，永远都拿不到。你们可以闹，可以报警，警察最后也只能是多贴几张程峰的通缉令。” 终于，场面安静下来。 厂家代表面面相觑，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商谈了，但每一次都没个结果。陈会计开始明显很菜，说不了几句，不是脸透红就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一度，让他们以为这样的厂长，不据理力争一下，天理难容。 没想到，菜鸟的翅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起来，今天这一番话，直接怼到他们脸上，谁还敢争。他们每个人出来之前，都被厂子交待过底线，有的希望尽量减少损失，有的希望不损失。 按原来的条件办，不是没想过，如果能争取到，那么厂子里有奖，而且是大奖。 来的代表，也大多是副厂长甚至直接就是厂长，是能做决策的人。 当然，想让他们现在就认输，肯定是不行的。几个主心骨和大家对视一眼，打了个哈哈说去吃饭，然后找地方商量对策去了。 高重山从众人身后显露出来，等人走光了，陈厂长招呼他进来，“你来进货吗？你的货不用担心，条件和以前一样。” “谢谢陈厂长，看来一切顺利。” “多亏了老张，你说得对，我应该一早就告诉他。”如果再早一点，可能情况又不一样。 “进货的事先放一边，我是想来问问，陈厂长不考虑经销商模式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各个击破 陈厂长见到高重山的那一刻，心里是有些害怕的，他们夫妻都担心，这个人的要求太简单了，简单到了他们不敢相信的地步。 害怕等到厂子稳定下来，他又出现，提出他们不能拒绝，但又不能不照办的事。 等高重山真的提出要求，陈厂长反而松了口气。 同时考虑道：“经销商的模式我们知道，但厂子里人手太少，你有什么想法？” 高重山先没说经销商的事，他还有几个问题，想先了解清楚。 “雄哥那边没什么后遗症吧。” 这个人还得猖獗二三十年，想也知道有后台，高重山可不觉得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扭得过人家的粗大腿。 陈厂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确实拿了转包协议，但没说借条的事。” 高重生叹了口气，“真聪明。” 他还想，万一他拿出借条，老张这里可不是没有跟脚的人，况且他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肯定会不顾一切将自己的能力动员到极致，说不定能提早铲除这颗毒瘤。 没想到，雄哥大概一看对手是老张，干脆连借条都不拿，杜绝了顺着借条摸到他场子的可能性。 不过想想他能在市里横行几十年，也知道他绝不是无脑之辈，这么点小风浪还坑不到他。 陈厂长笑了笑，“雄哥不拿借条，就说明不想和我们翻脸，放心吧，这件事算是过了。” “那就好，我们正经做生意的人，最怕他们这些人，也只有你们家张主任是官面上的人，才不用怕。”高重山卖了个弱点，又点出老张的重要性。其实也是借此申明，他连雄哥都怕，哪里会去挑战老张。 张主任虽然只是一个街道上的干部，但他是当地人，上头有亲哥，还有退休的老爹，都是政府机关里上班的人。 小城市很多在机关企事业单位上班的人，通过联姻和安排亲戚等等，一代人二代人下来，就能辅成一张网。 大舅哥小堂妹，小叔叔二婶子，然后他们还有儿女亲家，有同学有故旧。没事就罢了，真有事这些人全都帮你奔走，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可要这么说，为什么前世张主任受了连累呢。这又涉及到了通用的潜规则，因为事情挑破了，就没了转圜的余地，必须得有人为此负责。 而这一世，事情没被挑破，由他们掌握了主动，这事就给圆下来了。 “你说的经销商？”陈厂长接受到了高重山释放的善意，主动问道。 程峰之前承包厂子，贷款买了机器之后，就去开发了几个家具厂，再往后基本就是躺着赚钱。程峰文化程度不高，小聪明有，但眼里也只装得下这么多了，压根没想过更大的发展。 “我想当板材厂的经销商。”明人不说暗话，高重山交了底。 虽然大城市有更多的机会，但机会属不属于他呢，他不知道。但家乡的机会，他看到了为什么不先抓住。 “不过我没钱，需要厂里铺货，但可以每个月结一次款。” 陈厂长愣了一下，厂里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去开发经销商模式，就算开发，他们这么小的厂怎么垫资。但是面对高重山，拒绝的话却说不出来，果然如老张所说，不能拒绝又不得不办啊。 “我给陈厂长出个主意，帮你把厂家的问题解决掉，要是您觉得好，就讨论讨论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您看如何？” 陈厂长无话可说，至少到现在，对方的表现无可挑剔。更没有一丝拿着他们把柄，就耀武扬威的意思。 于是她点点头，也有一点小小的期待，现在厂子里最麻烦的就是这件事。也因为这件事，让厂子里的职工人心浮动，好些人趁机宣扬说厂子倒闭是迟早的事。也不想想，厂子倒闭了他们自己就能落得好下场？ 造谣造到自己丢饭碗的蠢事，放后世觉得不可思议，就连房地产工地搬砖的工人都知道对来打听消息的业主说，工地好好的，一天都没停，肯定能完工。 而现在，却有工人四处说厂子要倒闭了。似乎在他的眼里，说得骇人听闻一点是不是能引起领导重视。可却不知道，时代不同了，国家已经在向市场经济转变，领导重视不重视，厂子该倒闭的时候，一样得倒闭。 高重山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涉及到的家具厂有七家，对不对。” 其实陈厂长已经比高重山以为的，要做的更好。这也让他的计划更加轻松，有实现的可能性。 “对，金额从三万到八万不等。”陈厂长补充道。 “陈厂长的策略非常对，刚才那番话我都听到了，十分精彩。我个人觉得，让他们放弃优惠折扣的问题不大，毕竟他们的底线，估计就是不损失货款。但关键在于要尽早和他们达成共识，让工厂早一步进入正轨。” 高重山没卖官司，继续往下说，“一口气拿出三十万的货，而收不到一分钱，对工厂来说，肯定也是无法承担的事。” 收不到钱，就拿不到原材料，他们拿什么组织生产，给工人发工资。资金链一断，统统完蛋。只不过，他们还没走到那一步，老张已经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银行再贷一笔款子出来，但说实话，希望渺茫。 他们夫妻的底线，是解决掉债务问题，对于工厂，尽人事听天命，万一不行，他们也尽力了。 “他们抱团，工厂就得各个击破。放出风声，库存不够，只够给一到二家全额发放货物，剩下的货只能以一年为期，分批次发放。甚至可以用他们每次进货的时候，才能跟着发放一部分，来以退为进争取主动。” 陈厂长“啊”了一声，“他们的联盟不可靠了。” 谁都想一次性带走所有货物，而不是一年分次提走。但库存放在那儿，陈厂长又不可能变出来。所以他们会私下来找陈厂长，协商解决，希望自己是能全部提走货物的人。 厂家代表联盟也会因为这件事，互相怀疑，根本不可能继续抱团。 高重山微笑，陈厂长一听就明白了，他也不用再说下去。心里只能对厂家代表说一声抱歉，这种事他也不想的，谁叫他站在这头呢，这就叫立场决定思维方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憨憨 陈厂长听了这个主意，心里是连连称好，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诚了。 “经销商的事，你是怎么想的，不如也给我们出个主意。” 高重山求之不得，他固然是有很多的想法，但也得说出去有人听不是。 曾有互联网大佬在一百六的价位入茅台股，然后股价持续下跌，他一路从一百六买到一百二，还坚信自己选择的时候，不知被多少人笑话呢。 全副身家都没有一百二的人，笑的最为开心，好像这样就能把大佬拉下神坛。 结果呢？后来茅台多少钱一股？ 曾经成功过，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人，说的话做的事，一样有大把人置疑甚至嘲笑。高重山就算说的全是金科玉律，在没有成为现实之前，会有人相信他吗？ 至少，没有真正打过交道的人，是绝不会相信的。 “家具厂固然是稳定的客源，但工厂想要做大，肯定得拓展渠道。预付款的事就算解决了，相信以后再和家具厂合作起来，多少会有磕磕碰碰的地方。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就等于掐住了工厂的出货渠道，但如果工厂有经销商，可以在各个地方铺货呢？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分散风险不好吗？” “每开发一个经销商，就等于是多一个当地的业务员，扎在当地推销产品，工厂和经销商一起获利。省外可能有困难，但省内也有大把市场。”现在的地方保护主义，可不是说着玩的，人家是认真的。 高重山尽量说的简单，让她能够容易理解。只有她真的理解，回去传达的时候才不会出现错。这件事，高重山不指望她能答复自己，肯定得她跟张主任商量之后，才有答复。 果然，陈厂长又问了几个问题，让高重山留下地址，“等我有消息了，给你发电报。” 仓库没有电话，周围连个带电话的小卖部都没有，只能发电报。 高重山临走时看了一眼厂长办公室，随口问道：“我记得以前这里挂了副字。” 陈厂长立刻摇头，“你肯定记错了，这办公室和以前一模一样。” “看我这记性。”高重山走出来，心情不是太好。他之前根本没有去厂长办公室，只是随口一说。 没有哪个新任厂长的人，会全盘继承旧厂长的一切，连陈设都不改一下。至少从侧面说明，陈厂长没有把厂长的位置看的太重，而且思想倾向于保守。 经销商的事成不成先不提，高重山带的货款，得先把货提走。还是用王进的车，这一回就有些吃力了，车子的空间硬是从地板快塞到天花板。 不过先找地方招待王进吃顿饭，加上高重山还想去市场带几个小工具回去，就将吃饭的地方选在了市场附近。 点好菜，趁着厨师忙活的时候，高重山跟王进打了个招呼，“我去买几样东西，十分钟的事，菜上来了，你先吃。” “等你就是了。” 高重山进了市场，大门口或蹲或站着一群人，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一些农民工模样的人拎着自己的工具桶等着，帮居民做些修修补补，或是通一通下水道的小事。也有一些推着板车等活的，这些都是张罗搬东西，纯卖力气的活计。 他不是第一回来市场，结果这一回，竟然还看到几个妇人和小姑娘蹲在路边。好奇之下上前瞧了一眼，原来是出来做保姆的。 城里都是双职工，对保姆有刚性需求，而且这个时候人力便宜，很多人家生完孩子，都会请一个住家保姆，帮着带孩子做家务。 变化一点一点的显现出来，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寻找更好的生活。 买完东西出来，高重山神态轻松，心里盘算着把最后几单活做完，今年恐怕得晚些回去过年，到了来年也得早些下山。 然后身子一歪，被一个人狠狠撞到，身形一矮，好歹稳住了。换个年纪大点的，怕是已经摔出去了。 “你这人怎么……”高重山刚准备开骂，就见一个乌眼青看着自己，一脸快要哭的委屈表情。 “嗐，怎么是你，这是谁打的？”高重山吓了一跳，憨憨少年不是才到市里不到俩小时，还有个老乡大叔带着，怎么变成了这样。 然后就见一家小店里，传出喝骂声，和一个低三下四哀求的声音。 “不行不行，我管他是不是做好事，才来多大一会儿啊，就有人跟着捣乱。这是爷，咱们店小伺候不起。” 可以听得出来，喝骂的人是店家老板，哀求的声音应该是同乡大叔。 很快同乡大叔把少年的行李，也就是一个编织袋给拎了出来。从自己口袋里抠出二块钱，“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没法子，你要么自己去找工作，要么回家去吧。” 在店家的呼唤声里，同乡大叔又匆忙走了进去。少年垂头丧气站在路边，旁边就是差点被他撞到的高重山。同乡大叔出来时，习惯性的低着头，也不知道他看见高重山了没有。 “被人报复？车上那伙人？怎么回事？”高重山直呼好家伙，明明三个人都被抓了，这才多长时间，难不成就能出来报复人？ “大哥，车上还有第四个人。”这个时候憨憨少年倒知道叫大哥了，高重山拉了他一把，“先吃饭吧，跟我说说咋回事，不行再去一趟派出所。” 他是最先上车的，又坐在副驾的位置，一般乘客根本看不到他的长相。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拉下了帽子，一直到派出所把人押下去，他才摘掉。乘客应该是不知道他长相的，有同伙他也暂时安全。 问题是，王进怎么办？他的人，他的车，简直是最好的报复目标。 不搞清楚，他可不放心。 少年人坐在桌上狼吞虎咽，那个吃相哟，要不是怕伤他自尊心，高重山真的很想再开一桌重新点菜。 扒完一大碗米饭，少年人见桌上两人拿着筷子愣是悬在半空，没敢往菜盘子里伸，这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我，我吃饱了，两位大哥吃。” “没事，米饭管够。”高重山叫老板又上了一大碗米饭，少年人这才告诉他们，他跟着同乡出来，一路上吃了四五天的干粮，从昨天晚上开始，干粮吃完了就啥也没吃过。 十六七岁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从昨晚饿到今天中午，换谁也得急眼。 少年人名叫庆贺，这名字也是够绝的，姓的好，名叫的也好。刚到同乡大叔这里落脚，跟老板说好了在这儿干活的时候，就来了几个人，进店就一通乱打乱砸。 “我不是打不过他，但我肚子饿，手里没力气。他们两个揍我一个，我也没办法。那个揍我的，我认得，之前坐在车上最后一排，是在被抓的三个之前上的车。” 就是憨憨少年也明白过来，他们四个是一伙的，最先上来的人，坐到最后，上来的时候，丽姐的广播刚刚放完，所以他也同样不知情。等出了事，他反正没暴露，干脆装乘客下了车。 “难道他一直跟着我们？”不然高重山想不出来，为什么他们能这么精准的找到庆贺。 想到这里，高重山和王进同时朝四下里看去，神色紧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章 画像 “不是，你把车子开到派出所的时候，他问过我，知道我们到市场。”人家貌似关心的随口一问，车上的人也算是刚刚共过患难，少年没有防备就给报了市场的名。 没报店名纯粹是因为他不知道，可市场就这么大，人家一扫就找着了人。 庆贺没好意思说，当时人家夸他见义勇为，说回头请他吃饭。结果是回头了，请他吃的不是饭，是拳头。 王进和高重山对视一眼，好吧，看来高重山没暴露，但王进肯定暴露了，而且他会来报复庆贺，就不会放着王进不管。 “咱们得报警。”王进说道。 高重山重重点头，但同时并没有轻松多少，报警是肯定的，但警察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他也不可能不开车上路。这事闹得，真是头大。 “这次的专项打击是怎么回事，你清楚吗？”高重山问道。 从派出所出来就想问，但急着去工厂，这才没腾出空。 警察搞专项打击，肯定是上头有领导重视，是自上而下的任务。否则的话，派出所天天的事都忙不完，谁有空去管诈骗案。 这也是没办法，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治安水平，一言难尽。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除非是在体制内上班，两点一线可能感触不深，在外头跑过生意打过工的，相信见过的听过的，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诈骗在这个时候，真的就是小事情。大案要案大家伙随便翻翻百度，包括刚落网的所谓的美女杀人犯，就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王进摸摸头，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去找电台的同志，丽姐很热心肠的帮我，然后警察就搞专项打击了。” 嘿，竟然跟王进这小子有关，那岂不是也跟他的主意有关，这蝴蝶翅膀扇的。 谁也不会知道，自己哪一个微小的善念或是善举，能开出什么样的花朵，结出什么样的果实，莫以善小而不为。 虽然没人知道这件事跟高重山有关，但他依然与有荣焉。 电台受众非常广，宣传口的记者被称为无冕之王，可见其地位之高。电台除了帮客运站录播，还在电台的节目里，做了专栏。宣传攻击之下，公安局会配合也就不足为奇。 吃过饭，王进开车，再次进了派出所的大门，把庆贺的事做个报备。能不能找到人不知道，但起码他们审讯的时候，多了一个方向。 报完案高重山看着庆贺脚下放着行李，站在派出所大门口，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顿时心下一软，冲他勾勾手，“上来吧。” 盘问了一个彻底，知晓他家是在比小帽村更远的村里，爹死娘改嫁，跟着大伯叔叔一家混几天，就这么如野草一般长大。 “我吃的太多了，大伯到处托人带我出来，能吃饱饭就行。”庆贺一点也不介意提起大伯和叔叔，并不待见他的事实。没法子，大家都穷，没把他扔到山里喂狼，就是恩情。 “去我那儿干活吧。” “能吃饱饭吗？”庆贺眼睛一亮。 “能。” “那行。” 高重山笑了，这傻小子。 王进也笑，“傻人有傻福啊。” 高重山笑过之后，便一直在思考，王进的危险并没有解决啊。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拿着笔问庆贺，“那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自然是记得的，庆贺的形容词一塌糊涂，高重山的画功也不怎么样，但好歹能画出重点。 “眉毛特别浓且黑，一双大浓眉，眼睛是三白眼，鼻子普通没什么特点，嘴唇很薄。个头和体形，都普普通通。” 高重山比划完告诉王进，“你记住了，大浓眉，三白眼，看到这样的人，一定要注意。” “放心吧，我这段时间除了开车，就在舅舅家待着，哪儿也不去。”舅舅和外公一起住，他在外公的房间加了一张小床。 “早点抓住就好了。”高重山也只能这么希望。 回到仓库，庆贺也不需要人提醒，自发自觉的开始扛货，而且力气真的很大，之前需要两个人抬的东西，他一个人扛上肩就走。 东西锁在库房里，大家加急安装几家的厨柜，就准备置办年货回村。至于庆贺，家里年前把他赶出来做工，也就代表不欢迎他回去过年。 “你跟我们回去过年。”高重山觉得这是小事，带回去就好了。 “不，我守着仓库。”没想到庆贺竟然不愿意。 看到仓库里这么多的货，还有工具，执意要留下。 无论谁来劝，告诉他五金商店有值班的人，会拜托他们帮忙，庆贺都不为所动。 实在没办法，总不能把人绑回去吧。高重山特意给他留足了吃喝用度，又给买了些零嘴和糖果。将他留在仓库，一行人背着行李回去过年。 新房子的工人也都提前放假，李桂花收拾妥当，和众人汇和。一路上有一半的时间在说庆贺，大家都有点不得劲，留一个半大小子一个人在仓库过年，实在是于心不忍。 剩下一半时间在说新房子，个个兴高烈采，李桂花更是觉得家里再多一个儿媳妇，就是完美人生。 高重山听着，只是笑，他在小县城建房子，最重要的是拿来用。有个自己的据点，做工也好，展示也好，不用受制于人。至于说升值，一直到后世他发财那会儿，县城的房价最贵的也才四千多，不到五千一平方。 就这个价格，还是得益于全中国楼市的疯狂。单说县城，没有旅游资源，没有便捷的交通，更没有宜人的气候，外地人根本不可能上这儿买房子。 本地人也不缺房子，早年间单位分的，房子便宜的时候买的婚房置换的大房子老居民拆迁等等。 支撑商品房市场最大的客群，其实是周边乡镇山村里，去外地打工回来的人，嫌老家太偏，在家乡的县城买上一套。 高重山这套房子，后世一百万都值不上，而且也是有价无市，小县城不缺房子，缺的是人，而且是年轻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回家 回到家，高银山已经在这里洗洗晒晒，打扫的干干净净，灶台上烧着热水，大家伙一回来就能休息。 “我的妹子怎么这么能干。”高重山捧着妹妹的脸一通揉搓，气得高银山去拧他的胳膊。 “你干嘛不让我去找你们。”高银山有点委屈，放假之后，她特想去县城。结果哥哥写信让她直接回家，等他们回来。 “两头又忙又乱的，你来了也不能好好学习，再说不是让小喜她娘跟你作伴了吗？”高重山摸摸妹妹的头发，“给你带了新衣服，自己去找。” 高银山一听，这才高兴起来，跑去大哥房间翻行李。 高重山打了一盆热水洗脸，想着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离他重生已经一年半。八七年的夏天，到八八年的年底，马上就要过八/九年的春节。妹妹也已经读到六年级，明年六月小学毕业，正好接到县城的新房子住，再张罗着住县城的初中，一路高中再考大学。 要是县城有合适的老师，他还想给妹妹报个美术兴趣班，妹妹在画画上头有天份，家里没钱那是没办法，现在有钱，可不能让她的天份被埋没。 刚到家，村长就来了，“今年咋回来的这么晚，眼瞅着快过节了，要不是银山在家，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呢？” “哪儿能呢，过年能不回家，那还叫过年吗？”高老汉把人迎进来。 “过年找个时间喝一杯。”人家刚回，这会儿说正事不合适，约个时间一边喝酒一边慢慢聊。 “没得说。”高老汉也挺高兴，自家在村里，少有这么受重视的时候，心里不免美滋滋。 李桂花等村长走了，过来耳提面命，“千万别给儿子招事。” “你懂啥？” “呵，我不懂，就你懂，这么有本事，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挣出一份家业，还得儿子去还债。” 女人，你这是抖起来了啊。 高老汉投降，“得得，你最懂，你最懂。” 李桂花得意的“哼”了一声，走路都带风。高重山这么能干，谁生的？她生的。儿子出息了，老公自然就没啥用了，一个死老头子，扔一边去好了。 大年二十九回村，马上厨房里就传出了香味，有路过的妇人站在门口笑，“桂花嫂，你的手艺是去城里修炼过的吗？全村就属你家味儿最香。” “可不是，那些工人是在城里干活的，嘴巴叼的很，餐餐有肉，结果人家还挑刺你做的不好。活生生把我愁的呀，人都瘦了。你看看，我这衣服，按原来的体型买的，结果一上身才知道，腰身多出半寸。” 这一通炫耀什么水平？ 高重山问妹妹，高银山认真作答，内容详实丰富，包括了盖房子，请工人，餐餐有肉，新衣服，人瘦了腰细了，等诸多剧情。 “写作文就得这么写，你好好学学。” 高银山疑惑，“这么说，咱妈还是个被埋没的大作家。” 每个炫耀的中年妇女，都是被埋没的文学巨擎。 “妈，东西别做太多了，吃不完。我待不了几天就得走，你和爹在家多待几天再去。”高重山掂记着下山干活，再说也不能把庆贺扔在那儿太长时间，感觉怪可怜的。 “不多不多，咱这几天还得请客呢，大过年的，再少能少到哪儿去。” 年前，李桂花在城里割了肉，让小喜带上山，请她娘灌的香肠，还有腌的腊肉。前些日子刚从专门的熏房里取出来，悬挂在屋檐下头，长长一排，迎着风摆动，李桂花要是没事，能站在屋里看一整天。 “村里的人情呢，三叔，远山，小喜的都要准备。” “你放心，我怕小喜家没准备，一回来就让银山把香肠和腊肉送了一些过去。”李桂花对跟着儿子干活的人，非常上心。 小喜她娘在山上，准备些吃的用的，李远山一家算是条件中上等的，送些体面好看的罐头麦乳精，不管出去送礼还是接待客人都好看。三叔和大娃子反正要一起下山，送些新鲜的，做好的吃食过去，不然指望三叔做东西，只能说是熟的，其他都没法谈。 高重山一听放了心，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自己省心了，真好。 年前派小喜送肉上山，又帮着接了放寒假的高银山回村，让他妈陪着住了半个月。 高重山出去走了一圈，沿路与人打着招呼，回来感慨，今年的日子明显比去年要好。高银山噘起嘴，“那是肯定的，还不是你教他们发的财。” “竹家具的利润已经很薄了。”仓库成为村里放货的中转站，程进九时常来拿货，没事还愿意和大家喝一杯。 本地的销量彻底不行了，广场小贩已经很久没来进货。程进九则是靠着拓展外地市场，才一直能赚到钱。但这个钱，是真的辛苦，比高重山整日干活还要辛苦的多。 扛着这么大个头的家具，一坐几个小时去外地，有时候不凑巧，还得风餐露宿。他那张腊黄的脸，很快变成黑黄色，粗励的像是被沙纸磨过。比高重山他们这些正宗的农民，还像农民。 不过因为拓展外地市场，他将价格压的极低，而且现在的供货方太多，县城有，小帽村有，听说还有村子听到消息，也在准备抢这块的市场。所以程进九现在掌握了议价权，他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你不卖自然有别人卖。 但无论怎么说，小帽村的村民多了进项是肯定的。光这一点，村长的决策就是对的，高重山的手艺也没有白教。 “怎么不高兴了？”高重山看妹妹嘟起嘴，用力捏住，嘲笑道：“我去要个油壶挂上。” 高银山跟小猫似的，两只手左抓右挠，才挣脱开，对着他哥瞪眼睛，“人家才不感谢你呢，李远志回来说了好些闲话。” “那你想怎么样，人家一见我回来，双膝跪地先磕三个响头啊。” 高银山瞬间被逗乐了，笑出鹅叫。 “帮助别人的时候，就不要想着回报。接受别人帮助的时候，记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高重山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 “那我以后也要和哥哥一样。”高银山双手抱住哥哥的胳膊，一张小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越发像只在撒娇的小猫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喝酒 李桂花是不同意让儿子一个人先下山的，同时用威胁的目光看向高老汉。 “你要是不下山呢，就自个在家做饭。” 早习惯了老婆操持家务的高老汉，赶紧表示，自己非常热爱干活，必须跟儿子一块下山，绝对没有想多留几天，跟村里的老兄弟喝大酒的意思。 要提前下山，该走的人家得赶紧走，越是条件好了，礼节上越是不能出错，不然会被人挑，富了就看不起同乡云云。 跟村长约的饭，也得赶紧到位。然后省出一天去李桂花娘家，再赶忙，回娘家也不能省，不然就等着一年过不痛快吧。 村长来了，饭菜摆上，酒满上。村长第一杯执意要敬高重山，吓得高重山站起来，双手举着酒杯，“可使不得，叔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那就一起走一个。”村长也不强求。 第二杯敬高老汉，“你养了个好儿子，别怪我先敬他，实在是，我心里这口气憋了这么多年，总算爽利了一回。” 高老汉“嘿嘿”的笑，“你们那点破事，记得时间可够长的。也不怪人家，谁叫嫂子长的太好看了。” “你个老不修。”村长笑骂一句，倒也不介意，甚至有点得意。 “你不也娶的三朵金花中的一朵。” 李桂花端了最后一个菜出来，听了这话，羞得耳朵都红了，“唉哟哟，我的个老天，一把年纪了，说啥呢。” “怕啥，你家重山又不是小孩子，马上就得娶媳妇了吧。如今啊，来咱们村打听的人可多着呢，你家重山啊，是香饽饽。”村长高兴，趁机说了几家姑娘的条件，李桂花听的那叫一个入迷。 高重山喝了几杯就跑，实在遭不住，长辈之间拿老婆打趣是他们的乐趣，他一个晚辈，又没法插嘴，实在不知道该用个什么表情听着。 跑到厨房跟妹妹一块喝汤，问回来收拾厨房的李桂花，“村长说的是啥事啊，怎么还跟春花婶子有关呢。” 李桂花“噗嗤”一笑，“可不是有关，你春花婶子当年可是方圆百里的第一美人儿。提亲的人家啊，真正是应了那句老话，一家有女百家求。当初村长和另一个后生，被春花她爹挑中了，然后让自己闺女从中挑一个。” 不用说，春花婶挑中了村长，然后另一个后生，可不就怀恨上了。 “那个后生咋样了？离家出走，然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回来打脸了？”高重山一口后现代腔调，听得李桂花一脑门晕乎。 “你说啥呢？那个后生后来也当上了村长，事事要压我们小帽村一头。前些年借钱搞什么什么来着，刚开始的时候，那个得瑟劲啊，顶着风能飘出三个山头。哈，后来亏了一屁股债，总算消停了。不过人家百败……百战？” “屡败屡战。”高银山提醒。 “用你说，我一时忘了词儿，还不是生你的时候，坐月子……” 高重山迅速打圆场，“妈，妈，然后呢，人家村长屡败屡战，又折腾啥，成功了？” “对，可不是嘛。成功了，也不知道是干嘛了，反正债还清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又开始得瑟。咱们村长这心里头，可不跟压着个石头一样难受嘛。输了给谁，也不能输给他啊，不然叫春花婶哪儿好意思回娘家。” “那个后生就是春花婶娘家那个村的村长？” 好家伙，真是一出大戏啊。 高重山听了个痛快，忍不住提起，“妈，那三朵金花是啥意思？” “去去去，吃饱了出去玩去，杵在这儿，我怎么干活儿。”李桂花开始赶人。 兄妹俩对视一眼，跑了出去。 “哥，你明天去问姥姥，她最喜欢你了。” “这么八卦的事情，你去问。” “哥，啥叫八卦？” “寒假作业做完了吗？复习了没有，有没有信心上初中以后还保持第一？” 高银山抬头看她哥，眼神充满了幽怨，“哥，我发现了，你真是妈的亲儿子。” 一个脑瓜崩弹到妹妹的脑门上，高重山正在笑，忽然见老爹喊他的名字，听这声音似乎还有点焦急。 “咋了？” 高重山急忙进屋。 村长道：“我刚听说，你们找了个生人看仓库是不？” 高老汉急道：“不是我说庆贺不好，不过村长说的对，现在的骗子太多了。他前几日去镇上开会，听说有个机关的干部，都被骗了。” 高重山抓抓头皮，“不会的，认识庆贺的过程太巧了，根本没法预料的事。再说这人，您也不是没接触过。” 高老汉想想，确实不像，但村长的话，又让他觉得害怕。仓库里的货，儿子可是押上了全部身家。一旦有个闪失，可就全完了。 到了这个时候，高重山不得不说了实话，“我临走之前，去了王进家一趟，他会隔天帮我去看一眼。” 顺便带点吃的喝的去，庆贺做饭的手艺和三叔有得一拼，都是不管啥，煮熟就行。 如果有事，王进早想办法拍电报过来了。 本来高重山不想说，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庆贺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同乡。除了王进会去送吃的，五金商店的值班员也收了高重山的烟和酒，知道无论谁来说什么，有人从他们的仓库里往外搬东西，直接报警就对了。 村长赞许的点头，“这就对嘛，我就说重山这孩子做事周全，不会想不到。” 没办法，要说对骗局的了解，现在的所有人加一块，可能都不如高重山。按他的性格，不上几重保险，怎么睡得着觉。 只是这事可以做，说出来挺难为情的。但做都做了，他也不怕承认，如果庆贺以后知道了，心里不舒服，要埋怨他，他也接着。 高重山重新坐下，又陪村长喝了点。村长喝的高兴了，拉着高重山说要把竹家具做大做强。高重山好厉害没说出一步一个脚印，只能不停的连头，“叔，您喝醉了。” “没有，扶我起来，我还能喝。”村长冲着墙的方向，说的十分起劲。 “爸，你可以啊。”把村长喝成这样，他自己还清醒的很。 高老汉嘿嘿直乐，“酒量啊，得练。” “对，谁像你啊，整天跟工人混在一块喝酒，当我不知道呢。”李桂花进来，让儿子把村长送回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三朵金花 八/九年的春节，去李桂花娘家的时间，换到了初三。因为那两个姐姐，还是回不了娘家，不存在特意约在一起见面，什么时候去，可以由高家自己决定。 紧赶慢赶把村里的人情走完，一家人在初三当天去了另一个山头的李桂花娘家。 李建国照例是在的，李家只有他一个儿子，过年就是下刀子也得回。而且老婆是本村人，回娘家方便的很，还有一个好处是，过年回家夫妻俩能积极到一块去。 见到女儿一家，外公只会笑，外婆就往孩子手里塞糖果零嘴。高重山双手接过来，将一颗花生酥扔到嘴里，“好吃。” “多吃点，你舅舅买了好些回来。”外婆招手叫女儿过来，问起外孙的婚事。 “太忙了，没顾得上。”李桂花实话实说。 外婆抬手一巴掌拍到女儿背上，“当娘的怎么能这么不上心，我在村里都听人说过不少，好些养女儿的都看好你们家重山。赶紧相看起来，现在年轻人流行自由恋爱，还得让他们自己处处不是，处得好就结婚。” “就是不知道，他还看不看得中村里的女娃子。”李桂花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一点骄傲的。他儿子在县城盖了房子耶，虽然说起来户口还在村里，但在县城有自己的家，勉强也能算半个城里人了吧。 哪晓得外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傻女子，我不知道城里姑娘好吗？想想你自己，是城里儿媳妇会伺候你，还是村里儿媳妇会伺候你。” 李桂花还真没想过这一茬儿，顿时讪笑道：“这个，这个……” “哼，我是为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外婆一直很得意自己培养出一个跃升城里人的儿子，和三个嫁的很好的闺女，最得意的还是替儿子寻了一门好亲。男主外女主内，多般配。 高重山正举着表弟，用头去到这个份上，是不是得支持一下小舅子读书。怎么支持，多简单，彩礼多掏一点呗。 而且是他们自愿掏的，掏的心甘情愿。 外婆面对外孙女高银山，根本没有隐瞒的想法，这是她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最得意的事。给三个女儿找到好归宿，供儿子念书成为城里人，对于一个农村老太太，有什么比这更不了起的事吗？ 高重山笑的啊，声音比表弟的都大，笑完了，也不得不佩服，老太太真的是营销界的天才。 没有任何资源优势，仅仅靠着话术，一步一步达到自己想要的局面。这才是一步一个脚印，做大做强啊。同时也感慨，这就是父母对儿女啊。 屋里的高银山已经惊呆了，直愣愣出来，看到她哥抱着表弟在屋外头玩呢。凑过去，仰着脸，“大哥，外婆好厉害。” “对。”来个女作者，分分种写出一百万字的宅斗文，大女主智斗公婆手撕小妾，管教儿女打理家业，顺带将渣男老公导回正途，只要我撕的够快，就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当女主。 李建国过来，高重山顺手将表弟递给高银山，两人又顺着去年的路，打算在村里溜达一圈。李桂花隔着窗户喊，“早点回来，要吃饭了。” “知道了。” 李建国哈哈大笑，“做饭的人是不是都这样，锅还没热呢，就说要吃饭了，你不等还不高兴。结果一等吧，老半天也端不上来，你刚离开一会儿，她说饭好了，一秒钟不出现，女高音就来了。” 两个男人眼神一对，顿时一起叹气，感觉像是同一家培训机构出来的，台词都一模一样呢。 “你叹什么气。”李建国笑骂一句，又“哦”了一声，“你也快了吧。” “没有的事，我还小呢。”高重山准备回去跟老妈谈谈，可千万别给他找一小媳妇回来，万一他外婆也跟着掺和，给他整个狗血电视剧的剧情，他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完一番男大当婚的传统理论，舅甥俩又谈了今年夭折的价格闯关。是的，夭折了，因为价格闯关导致物价飞涨，引起大量职工的不满。尤其是大城市，反弹很大，压力倍增，政府觉得时机不成熟，导致这次价格闯关虎头蛇尾。 但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让大家知道，趋势已经显现，该来的，迟早会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亲哥 李建国比较感兴趣的是板材厂的事，陈会计来开家长会的时候，还和他聊过几句。 “虽然没明说，但我怎么感觉，这事还有你小子的影子呢？” 高重山否认三连，“没有的事，我算哪根蒜，哪里敢掺和这些事。”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这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我看报纸上登了很多先致富的典型，都是普通人出身。你有头脑有能力，只要不动歪脑筋，迟早能成事。路不怕慢，只要走的是正道。” “板材厂前些日子出了事，你总该听说了吧。” 这件事高重山自然不能否认，李建国摇头道：“你看看，这就叫小人得志。程峰以前是什么人，油滑奸诈，内心没有坚定的信念，也没有目标，就容易走上邪路。有俩小钱，就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靠运气赚钱的人，迟早要靠实力亏出去。” 程峰欠赌债的事，在消息灵通人士眼里，已经不是秘密。好多人都替他惋惜，小伙子年纪轻轻，本该前途无量，结果自己毁前程。 “幸好陈厂长接手，不然我怕是进不到货。” 李建国冷哼一声，“你少装了。” 和自己外甥没关系，陈厂长凭什么在自己面前夸他们家出了个了不起的人才。还开玩笑，外甥没给他参谋参谋，就不想往前走一步。 高重山无奈的摸摸鼻子，“我就是点了她一句，主意和事情都是张主任干的，真的和我无关。” “那也不错了，在关键时候得一句指点，说不定就能改变结果。”李建国得知事情真相，赞许的点头，认为外甥做的对，站在他的立场，他也同样认为若是陈厂长一家因为一个不成器的程峰全赔进去，太过可惜。 再听高重山讲经销商的构想，也连连点头，“采取多样多样的形式，让货物流通，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全民获利。工厂和经销商都有利润，还可以帮助象你一样的手艺人，开发新产品，获得更多收益。包括安装，送货，都需要人，如果事事都能这样，不就全给盘活了。” “不过陈厂长到现在也没给我回复，不知道她是怎么考虑的。”高重山很看好这个想法，可惜就是不知道陈厂长怎么想，如果她不想进取，只想守成，他也得想别的办法了。因为在这个年代，守成就意味着快速淘汰。 “她为人有些保守，被拱上现在的位置，也不全是她自己的想法，估计守成的可能性会比较大。”李建国分析她的性格。 但同时表示，“不赞成这个方法，不代表不能搞个试点，你完全可以从这个方向找她聊聊。” 高重山一拍脑门，“一语惊醒梦中人。” 深城就是国家级的试点，这说明什么，试点是政治正确啊。你一个板材厂，锐意进取紧跟进步思想，用试点的方式试水经销商政策，有问题吗？完全没问题啊，年底没准还能混个先进人物当当呢。 “年后我再找她聊聊。” “得了，我去吧，年后我找张主任喝喝酒。” 李建国开口，高重山感谢万分，顿时马屁如潮般滚来，“舅舅出马，一个是真的，高重山这才意识到，估计是下山之后伙食更好了，加上干活也算是锻炼身体，竟然比前世多长了不少。 “一米八有的。”李建国估出一个数，大家一头。 黄卫东羡慕道：“那你可成了咱们家的第一大高个。” 他们这一排表兄弟，年纪越大的个头越矮，最小的表弟只有三岁先不提，其次就是高重山，反而是最高的。 “以前是条件不好，以后啊，条件越来越好，你的儿子，肯定是大高个。”李建国说道。 黄卫东哈哈大笑，“借舅舅的吉言，以后要是能像舅舅这样就好了。” 女人们摆好饭菜，男人们上桌，准备喝酒。又来了李建国的发小，正好一起。 高重山稍微多喝了一点，在屋里歇了一会儿，醒过来时，全家已经收拾好，就等着他一块准备回家。 先下山，然后有一段平整一点的路，然后是上山。走到平整一点的地方，高重山问妹妹，“走不走得动，要不要哥哥背。” “不，不用。”高银山摇头。 “来吧，等你再大一点，我想背也背不动了。”高重山蹲下来。 高银山看着前头的父母，似乎没有留意后头的事，一咬牙跳到了哥哥的背上，“哥，就背一小会儿。” “嗯，小时候哥哥只顾着学习，那个时候就应该背背你的。是不是特别羡慕村里别人的哥哥，特别讨厌我。” “才没有呢，我哥哥才是最好的，都是他们羡慕我。”高银山心想，那个时候的哥哥，像高高在上的天神，虽然也很好，但少了一点人味儿。 现在的哥哥，虽然不再有机会变成真正的城里人，但她更喜欢现在的哥哥。忽然，就一点也不羡慕表弟了，高重山是她的哥哥，亲哥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搬家 初四在山上待了一天，然后全家人一起下山。高银山也背上书包去县城，准备开学的时候，直接坐车去镇上。 三叔听到消息也积极带着大孙子一起走，他说自己只要和大孙子在一起，在哪儿都是过年。 “别嫌我说实话，在县城吃现成的，比我自己做可舒服多了。” 大家伙哈哈笑起来，李桂花直接道：“那就一起走，人多热闹。” 李远山和小喜，高重山让他们过了十五再去，他可没那么苛刻，非要让人跟他一样。很多人在外头辛苦一年，就指望过年这几天在家歇一歇，跟家人相处，跟朋友喝喝酒，吹吹牛。 “我是说真的，我们提早下山是因为房子的事，还有货在仓库里，老叫庆贺一个人守着也不好，并不是非要去干什么。你们过了十五再下山，完全来得及。” 一路急赶慢赶到了县城，仓库的院子里，散了一地的竹子，庆贺正在对着竹子使劲。练习临走的时候，高重山教给他的基本功。 看到庆贺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默默松了口气。 “大哥，大爷，大娘，三叔，你们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庆贺一脸惊喜。 “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再说今年有得忙，干脆早点过来准备。”高重山看了一台灶台，“王进给你送了吃的没有。” “送了，我自己啥也没做，光吃他送的了。”庆贺抓抓头皮，主要是王进送的伙食味道好，比他煮出来的强多了。有好吃的，谁还想吃难吃的。 看到一切正常，高重山开始收拾东西，去送年礼。王进家是一定要去的，往年送点烟酒，今年加上了自己家做的香肠腊肉。 “你们这种可不叫腊肉，应该叫熏肉，城里根本吃不着。”王进妈很高兴，熏肉是山上的特产，专门搭一间屋子，挂满了香肠和肉，然后用微火一点点熏出来的。带有一种特殊的烟熏味儿，切成块煨汤，那味道真是绝了。 “是嘛，阿姨见多识广，我自己都不知道。”高家以前几乎不做，甚至村里做这些的都少，不是不喜欢吃，只是因为穷。 今年当然是不一样了，补偿性的，一次做了很多。 高重山前世其实也吃的很少，因为在家的时候，家里穷很少做。后来离家不久，把家人都接出去，城里没有条件搭专门的屋子熏制。再加上他这个人嘛，也不怎么讲究吃喝，这方面真没注意过。 这会儿听王进妈说起，才知道烟熏肉和烟熏香肠，真正算得上是山里的特产。 “阿姨喜欢吃，明年让家里再多做一点。”高重山说道。 “这东西可贵呢，你赚钱也不容易，明年让王进买肉，你们帮着做一下就好。”王进妈是真的很喜欢吃这种烟熏肉，迫不及待的定下明年的事。 高重山也不争，反正他是不会真让王进去买肉的。 留在王家喝了顿酒，王家父母也在张罗王进的婚事。而且王进妈已经替儿子想好了出路，“让他跟着舅舅做几年，把该摸的门道摸清楚。我这里可是问清楚了，客运站到下头镇上的客车，内部人是可以承包的。到时候，你就回来承包一条线路。” 王进妈在县城的客运站工作，这个源头来自王进的外公，也是当时典型的家庭结构。一入单位定终生，从此子女都安排。 但到了王进这一辈，进单位就难了。得王进妈退休，王进才能，高重山想想也有道理，诈骗犯都是外地人，而且全国四处流窜，另外三个被抓，他怕是早跑了。 见过王进，又去了五金店的阿姨家里，送了一挂香肠一刀熏肉。 阿姨死活都不收，高重山有些奇怪道：“自己家做的一点东西，又不算什么？” “唉，小伙子，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年后仓库那边的事会怎么样？你要是能找着地方，就早点找，省得到时候慌了手脚。” “原来是这样，谢谢大姐提醒，东西您一定收下，这又不是房租，让我住就送东西，不让我住就不送，只是感谢大姐的照顾。” 高重山硬是放下东西，出门的时候很庆幸，如果不来这一趟，等事到临头，他一时上哪儿找地方。 路上走着走着，忽然被人叫住，“高重山，你没回去过年啊。” “刘胜莉，怎么是你啊，回来过年啊。” 女大十八变，以前短发的刘胜莉，如今扎着小辫，穿着掐腰的红色棉服，戴着一双花袖套，手里拎着一袋子烟花晃荡着。 看着老同学，一副笑语盈盈的模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同学聚会 两人站在路边寒暄几句，得知高重山在找地方搬，顿时道：“我回家问问我爸妈，你跟同学也说说，当地人找房子，不比你容易点。” “那我可先谢了。”高重山告别刘胜莉，看到路边都是卖烟花的小摊，干脆也买了一袋，家里有两个小孩呢，让妹妹带着大娃子一起玩。不过得离仓库远着点，可别把他的板材给烧了。 这事跟王进肯定要说说，王进爸人头熟，至于其他同学，他联系的不多。 县城不大，他给客户安装厨柜的时候，全城到处跑，总会遇着同学。不过多数时候，人家都是装没看见，直接扭头走开。 偶尔有打招呼的，也是人生百态，倒是有几个，以前没怎么往来，这会儿才发现人品不错。不过毕竟不管工作还是生活，他们都没有交集，所以很少联络。 烟花拿回去，又拎了东西出来，给一个大叔家送去，大叔是他早期的客户，是个热心肠，给他介绍了不少客户。没下山也就罢了，下了山当然要去给人家拜个年。送个礼就走，然后准备去县城各处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没想到大叔听说他要找地方搬家，硬是拦住他问仔细，“五金商店的仓库怎么就不能住了？” 这个，高重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就不说。只说自己已经承了很大的人情，现在县城里各个单位都在喊改革，他担心给人家领导找麻烦。 “你能有这份觉悟，比很多人可强多了。他们单位的领导我认识，没那么不讲人情，到时候我给你说说，多住几个月算不了什么。”大叔确实是某个单位的小领导，说话十分自信。 高重山谢过，还是决定要找好地方，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根据墨菲定律，越是坏事越有可能发生。与其到时候发愁，不如不要抱侥幸心理，将工作做在前头。 一旦习惯了这种处理事情的方式，也许一生当中，会经历不少无用功，但至少不会落入困境。 而抱着侥幸心理的人，也许一生大多数时候，都足够幸运，但只要一次幸运没降临到你头上，面临的可能就是绝境。 最合适的，还是在新房子周围找地方，这样搬家方便不说，也不会因为搬家之后距离太远，而丢失客户。 但是沿路过来，每一户人家都住着人，根本没有空置的房子。 回到仓库，李桂花已经做好了饭，离得老远就闻到了熏肉煨出的香味儿。大娃子头一次没有关心吃的，而是不时看一眼天空，巴望着天色快点黑下来。他和高银山已经约好了村里的小伙伴，准备去村里放烟花。 高重山听着妹妹和大娃子说话，忽然一拍大腿，他怎么把背后的村子给忘了呢。 急匆匆摸了瓶酒，去找村长。 “找房子啊，咱们村哪儿还有什么房子，都住着人呢？”村长为难道。 倒不是不想租，人家出钱的，凭啥不租。 “找间仓库就行，主要是板材不能淋雨。” “村里有间存粮的仓库，是前几年搞大队生产的时候盖的，可是没法开伙。再说，我们收秋粮的时候得用呢。”村长也知道他们的情况，人可不少。 “咱们自己在仓库旁边搭个厨房，我们不用了，您留着没准以后还用得上。再说，咱们也租不了多长时间，不耽误您存粮。” 村长心动了，带他们去看仓库，不过提前说好了，“就算租给你们，秋收之前，肯定得收回来，这仓库是放粮食的，防水没得说。地平和屋好了，让你们十五过了再来，倒是你，来这么早干嘛。” 李远山嘿嘿几声，“这不是幸好来了，不然都不知道换了地方。” 他一来，高老汉就能歇了，有三个壮小伙搬家已经是足够了。更何况，五金商店还没发话呢，等人家发话了，也得容他们几天时间搬家，这么一算时间怎么都是够的。 到了初十，刘胜莉和王进一块过来，除了是老同学说好了一块聚聚，也给他带来一个消息，五金商店的领导不见了。 “啥？”高重山不敢相信，不见人，怎么可能呢？一个单位的领导，怎么也不可能凭白无故的不见了吧。 “嗨，你呀。”王进笑了笑，“进去了呗，估计是还没到公布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高重山懂了，庆幸自己早做了准备。 “晚上在哪儿？我去换身衣服。”高重山洗了把脸，换了衣服跟他们出去。一人一辆自行车，回城的路上，遇着几个小年轻对着刘胜莉吹口哨。被高重山和王进瞪了一眼，这才缩了缩脖子，没再吱声。 地点就在一个同学家自己开的小饭馆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见着刘胜莉女生迎上来说话，男人也在旁边叫她的名字问好。 王进朝高重山低笑道：“没有刘胜莉，怕是十分之一的人都凑不起。” 一个班三十来人，在县城的有二十来个，基本是都来了。王进的意思是没了刘胜莉，就剩他俩，其他的可能一个都不会来。 高重山忍住笑，“不然呢？” 是冲你一个司机还是冲我一个手艺人，当然只有大学生刘胜莉有这个面子，她一来，说一句众星捧月也不为过，妥妥的c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小火苗 看到高重山和王进，同学们微笑着打招呼，包括那些在路上相遇而装作不认识的人。 有个条件不错的同学，一毕业就话，快到家的时候，才回头说道：“谢谢你，我以前觉得你没读大学很可惜，不过现在想想，其实没什么可惜的。有的人进入社会就开始原地踏步，但也有一些人，依然在思考，在往前走。对于后者来说，读不读大学，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表扬我吗？” “是的。” “谢谢。”高重山对刘胜莉在高中时的全部印象，只有一个认真努力且高冷的背影。没想到毕业之后，反而有了交集，她的善解人意和完全平等看待自己的态度，让他感慨不已。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上天是如此偏心，会将很多好的品质放到同一个人的身上。 送完刘胜莉，王进有些郁闷的看着高重山，“我刚才就该赶你回家。” “拉倒吧，你对她有想法，问过她爸没有？”高重山理解王进，少年慕艾嘛，太正常了。 但人家读大学呢，而且毕业之后也不可能回小县城，你怎么追，又怎么恋。这年头玩异地恋，是嫌日子过的太好了，所以想苦一下吗？ 王进叹了口气，“爱情的小火苗啊，还没燃烧就被浇灭了。” “能被浇灭，那说明这根本就不是爱的火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问讯 “不过我觉得，刘胜莉对你还挺不错的，看看刚才你俩那顿酸啊，酸死我了。”确实酸，王进说话的时候，高重山都闻到酸味儿了。 “她是担心她爸上班的工厂出事，恰好由于你的出卖，让她知道我跟木材有那么一丁点关系，也是病急乱投医，才会问问。不然问谁，总不能问你。” 王进抓抓头发，不解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等着呗，不管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他爸该咋办就咋办，谁还有权开除他啊。” 正式员工的饭碗是国家给的，不是作奸犯科，你就是再大的领导，也没权开除任何一个工人。内斗也好，派系也好，失败也不过就是换个工作岗位，失去晋升机会，坐着冷板凳，一样是工资照发。 高重山看着王进，“也许会倒闭。” 王进大笑起来，结果半天只听到自己的笑声，停下脚步朝高重山看过去，一歪头，“你说真的？” “等着看吧，历史将发生前所未有之巨变。”有人顺势改变，不断预判，下注未来。 也有人不理外界的任何变化，等发现错过机会早已苍海桑田。还有人在得到和失去之间，反复横跳，最终是满载而归还是两手空空，谁都不会知道。 因为多喝了几杯的关系，高重山回去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奇怪的瞧了一眼天色，揉着眼睛道：“怎么不喊我一声。” “想睡就多睡一会儿，搬家都搬的差不多了，我带着银山把仓库给打扫打扫，再把一些小东西带过来，咱们搬了家，还回去的也得干干净净。” “嗯，这倒是。”高重山起床，他们已经搬到了村里的仓库。虽然没有五金商店的仓库方便，但是自己花钱租的，不用提心吊胆被人收房子。 傍晚时分，小喜到了，后来还跟着一串。 高重山倒也没吃惊，村长在他家喝酒的时候就提过，程进九的价格压榨的太厉害了。又不是只有他能去外地，他们村里也一样能派人去外地。如果人下山了，请高重山帮着照顾一二。 这不，就跟着小喜来了，人肯定是熟人，而且是太熟了，三叔家的老二高小东和李远山的弟弟李远志。 “还不到十五呢，怎么这么早下来了。”高重山招呼着大家。 小喜也没办法，他是想在家里帮妈妈多干点活的，结果这俩一个催的比一个狠，他只能提前几天下了山。 “想早点给村里人跑出一条销路，大家也能多赚点钱。不然大家伙辛辛苦苦做工，钱都被那些苟日的给赚走了。”老二站出来，一脸义愤。 他甚至在村长面前说过自己的猜想，程进九把价钱压这么低，搞不好就是为了分钱给高重山。 村长当然是把他喝斥了一顿，但这个说法在村里一些人当中，是有市场的。至于说，程进九为什么要分钱给高重山，嗯，造谣需要逻辑吗？ 高重山当然不知道，也没人蠢到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让他们安顿下来，“我除了去市里，也没去过别的地方，你们俩既然接了这摊事，就自己商量着办吧。回县城的时候，上咱们这里歇脚吃饭，东西放我们仓库寄存，这些都没问题。” 说完转头去五金仓库那头，帮老妈收拾旧物拿回来。以李桂花过日子之仔细，那必是一个线头都不会留下。 李远志扯了老二一把，“小东哥，我早说过，他不会管我们的。咋办，我们真自己去啊。” 高小东瞥了他一眼，“你怕什么，程进九能做，我们也能做，高重山都能发财，凭什么我们发不了财。” 第二天一早，一辆警车停到了五金商店仓库的门口。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下车，向五金商店值班的员工打听，高重山是不是在住在这里。 员工哪里敢隐瞒，直接说他们搬到了村里的仓库。车子就停在这里，人下了车，往村里去找人。 高重山看到来人，懵了一下，伸出手跟人握了一下，“同志，我就是高重山，请问？” “请你去调查一点事，不用紧张，实话实说就行。” 高重山换了身衣服，看父母神色紧张，特别是母亲，感觉眼泪都要掉下来。 上前握住李桂花的手摇了摇，“妈，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你儿子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你，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李桂花说着说着，就有嚎起来的趋势。 高老汉怕惹怒了来人，压低声音道：“你干嘛呢，儿子好端端的，找晦气不是。” 李桂花捂住嘴，惊恐不安的看着来人，高重山看到这个样子，心想得了，自己还是赶紧走吧。 上了车，高重山没吭声，车上的人反倒有些奇怪，“小兄弟，你不问我们是什么人？” “反正你们是国家的人。” “你就不怕？” “身正不怕影子斜。”高重山看到他们的制服，不是警服，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已经猜到，应该是调查五金商店领导的那拔人。 问题是，他想不通，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住了人家的仓库？没这么搞笑吧。 果然，到了地方，不是派出所，而是一家单位的大院，类似于办公室的地方，被布置成审讯间。 问的果然是自己和五金商店领导的关系。 高重山苦笑，双手一摊，“我根本不知道这位领导长啥样，我没见过，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没有任何接触。” “仓库这事是个巧合，首先，我住在仓库没花钱，是他们闲置的仓库，然后员工去跟领导申请，可能是看我一个农民不容易，就给予了帮助。”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是一个木匠，打过家具的人都知道，是要包食宿的。所以给我们找个地方住宿干活，很正常。对于我来说，这个地方是民宅还是单位的仓库，都没关系，只要是客人安排好，我们能住人能干活就行。” “确实一分钱交易都没有，如果要花钱，我肯定不会住在这里，县城多少好地方没有。” 盘问了很久，非常详细，高重山说的嘴都干了。然后这些问题又被打散顺序，反复询问。 几乎整整一天的时间，高重山好容易走出来，感觉比自己干一天活都要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得罪 晚上回村里，离得老远就看到高银山带着大娃子，蹲在路边一人拿根草，无聊的甩来甩去。 “大哥。” “师父。” 一大一小看到高重山，立刻扔了草，撒丫子扑了过来。 高重山蹲下来，一手接住一个，“这里风大，不怕冷啊。” “不怕，我知道哥哥肯定不是坏人。”高银山把脸埋在哥哥肩膀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男孩子的反应要迟钝一点，但被高银山一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 “别哭啊，我这一天累死了，腰都直不起来，又饿又渴。”人家倒是给水给饭了，可那个环境中，怎么可能吃得安稳，这会儿出来，越走越饿，这会儿真是前胸贴后背。 一手拉一个，赶紧回家。 仓库又如何，有家人兄弟的地方，就是家。 回家也是盛况空前，忽啦啦所有人都迎了出来，高老汉和李桂花走在最前头，李桂花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的个天老爷，出事的是五金商店的领导，咱们用了他们的仓库。也不知道是哪个苟日的告了黑状，才喊我去问问情况。妈，赶紧给我弄点吃的。大娃子，给我倒水。又渴又饿，都上快点。” 一通呼呼喝喝，瞬间将大家的情绪都拉回来。 三叔笑呵呵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重山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我们还能不知道。怎么着，回来了吧，一点事没有。” 高老汉拱手，“是是是，借您老吉言，我们这是关心则乱。” 高重山一边暴风吸入面条，一边左顾右盼，奇怪，那俩家伙呢？ 高老汉看了一眼儿子，知道他在找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俩苟日的回村了，逃一样，生怕晚一步被人逮了去。呸，神马东西。” 高重山顿时乐了，“这是好事啊。”不来找他，可不是好事。 众人跟着一乐，还真是。 李远山本来不知道该说啥，李远志毕竟是他亲弟弟，不过见高重山不当回事，这才松了口气。他真的理解不了弟弟在想什么，无论他回家怎么说，高重山是真的有本事，你根本比不了人家，弟弟总是更生气了。 嗯，幸好高重山不知道，不然一定会惆怅，为什么身边这么多的憨货。 结果，事情还没完呢，本地的村长听说高重山回来，也找了来，吭吭哧哧半天，意思是想收回仓库。 高重山解释了半天，他仍是一脸半信半疑。 “这么说吧，你们村也把地租给五金商店了不是，要是他们也来找你们调查，是不是也代表你们村不干净？” “我们怎么可能不干净，租赁的事，清清白白。”村长气愤不已，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清清白白，人家政府机关遇着事，就不能问一句了？人家叫你去配合调查，你就喊清清白白，然后死活不去？”高重山半天解释不通，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好声好气不听，搞得他理亏一样，干脆也大声一点。 “配合政府机关工作那是应该的。” “那不就结了，我不是也是配合人家工作吗？你不信，那跟我一块去人家单位问问我有没有事？走走走，现在就去。”高重山伸手去拉村长，结果村长反应极快，一下子跳开。 “不跟你说了。”竟然转身走了。 高重山耸耸肩，果然有时候不能太老实，该耍横的时候就得耍横。 高老汉在他身后“呸”道：“落井下石的，我们重山都回来了，怎么可能有事。你清清白白，我们更是清清白白。” 没过几天，五金商店的新领导上任，就派人过来收回仓库。还带着几个工人，一副当天就得收回来，不搬就帮你搬的姿态。 结果一看高重山早就搬走了，东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地面都扫得一尘不染，实在是没什么闲话可说。领头的人悻悻而归，一副没欺负到人，心情不好内分泌失调的模样。 高重山也再次感叹，幸好自己早早找了下家，不然看来人气势汹汹的架势，连个宽限的时间都不给。这么多人，一时半会儿该怎么办？ 找了个时间去了一趟五金商店，见阿姨照常在里头工作，进去打了个招呼。阿姨一见他就笑了，“听说去找你麻烦了，没啥事吧。” “啥事也没有，谢谢大姐提醒我搬家。”高重山是来道谢的。 阿姨哈哈一笑，“算你有良心，比咱们单位某些人可强多了。” “这次倒霉的人可不少，不过不关我们小老百姓的事。”阿姨打了个哈哈，去招呼进门的顾客。 高重山打了招呼出去，感觉有点意外，阿姨对顾客的态度，好像比以前强了许多，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例外。 就在高重山带着众人忙活开的时候，逃回村子的两个人，添油加醋说了一大通。很快就传成高重山犯了大事，被抓走了，也不知道要连累多少人。 小喜娘和李远山的父母，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村长半信半疑，但量他们也不敢编这种瞎话回来。 于是特意下山一趟，去县城亲眼看看，要是不行，起码把其他人安全带回来。 “村长来的正好，我爸妈去新房子那边了，工人刚来需要抓紧让他们进入状态。您回去的时候，帮我们把银山送到镇上的小学，省得我们再回去一趟。” “我就知道你没事，上次那俩怎么回事，回去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捶他们。”村长气急。 高重山笑了笑，“村长，坐下说话，我也正好有事找您。” 先是把竹家具的前景分析了一通，然后告诉村长，“我是觉得应该让开拓市场的人，真正面对这个市场，而不是处处都有人帮他们安排。自己走出第一步，哪怕摔跤，栽跟头，爬起来学会了，自然就有了经验。如果总指望别人给他们帮助，到时候恐怕一次栽个大跟头，谁也救不了。” 这话听得村长是满脸羞愧，但此时此景，他再厚的脸皮也说不出，让他帮着那俩人开拓市场的话。 只能点头，“我知道了。” “我在这个村子里，只租了三个月的仓库，而且我的生意还有一些新的计划，自己存货的地方都不太够。” 村长继续点头，“我让他们找地方搬。” 那俩憨货把人彻底得罪了，传的这些话，换个人能直接上山去砸他们家的门板。高重山只是划清界限，不再给他们方便而已，已经算是厚道的。 “饭做好了，来，咱们上桌喝几杯。”高重山热情邀请。 村长哪里还有心思喝酒，村里那几头蒜，掰着手指头都能算清楚。老实本份的不肯下山，愿意下山的又有这样哪样的问题。倒是也有都不错的，全在高重山麾下呢。怎么就拔不出几头好蒜呢，村长那叫一个愁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章 谈成 村长走了，顺便带走了高银山。高老汉回头问儿子，会不会得罪人。 “迟早要得罪人的，不如趁这个机会，让村长挑不出毛病来。”高重山对于村里一部分人十分之反感，但他也明白农村地方的乡土情节有多重要。 他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但他们高家的祖坟还在山上呢，父母也不可能做到不和乡亲来往的地步。 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合情合理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可是……”高老汉仍然很担心，同时也担心儿子不知其中的厉害。 “生意上的事，最好是各做各的，别看我们好像是帮了人家一把，可人家不会领情的。时间长了，这么掺杂着，没准他们还会自动认为，我们的生意有他们的一份。” 高老汉不相信，“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一切皆有可能。不过我不是跟村长说过吗？但凡村里有事需要大家出力的地方，我肯定不会推辞。”但是村里的生意，本来就和他无关，手艺都教了，小贩也介绍了，还想怎么样呢？ 他招待村里人，给村里人提供方便，是他的客气和人情。 但受招待的人，就可以一个谢字都没有的，理所当然来他这里白吃白喝，理所当然拿他这里当仓库吗？看这后头的趋势，完全就是越来越理直气壮。 再然后呢，后面还有多少个理所当然等着？ 趁这个机会，正好各归各的。 他每次都好饭好菜的招待着，就是争取一个主动。从人情上来说，他可是尽心尽力了。 他也知道这些人的毛病，铁定会自己作死，作到他把这些人踢出去，村里人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看看，村长是不是完全说不出话来，而且也根本不会认为这是高重山蓄谋已久，只会认为是他们自己伤了高重山的心。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高老汉不吱声了，一个家里，儿子长大了就由儿子作主，他这个当爹的，退位让贤咯。 高重山蹲在原地，摸了摸下巴，自己是不是有点腹黑。又摸了摸肚子，腹黑就腹黑吧，总比为了别人委屈自己要好。 看到绿色的邮车，高喊着有高重山的电报。 “来了。” 接到电报，高重山大喜，年后几乎没有一件好事，这下总算是否极泰来。 “速来厂洽谈。”就五个字，高重山一见就明白，必是有好消息。 算算时间，想来是舅舅说服了张主任。 把家里的事交待好，然后把老爹叫到一边，“新房子那边五一之前，铁定能搬吗？” “肯定能啊，就剩最后一层加盖，给后院倒水泥就能完事，只会提前不可能拖延。这都多长时间了，夏天过完就开始干的活。你要是着急，早一个月搬也没问题。” “倒没那么急，不过，您找人把仓库和一楼收拾收拾，该粉刷的粉刷。把一楼地面的瓷砖也给辅上，赶在五一之前和房子一起完工。” 高老汉一听，表示没问题，他今天就去找人收拾。 高重山放了心，独自前往市里的板材厂。 这一次见到陈厂长，精神面貌明显比上回见到的时候，好上太多。高重山先拜年，再谈正事。得知家具厂那边，虽然谈判艰难，但总算解决了，也替他们高兴。 “经销商的事，我们有个章程，你看看。”说着将一纸合同递给高重山。 “不能先辅货吗？”高重山为难道。 开始据理力争，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要开发市场，是需要付出精力，以及承受巨大的压力。 “我可以在合同里注明，如果到期不结款，可以用我的房子当抵押。”高重山先进一步，又退一步，目的就是为了让板材厂给他免费铺货，这个时候拿钱压货太傻了，而且他也没有钱可压。 陈厂长正被他吵得头大，听到他愿意用房子质押，立刻道：“这可是你说的。” 不管他的房子值不值钱，真有事又收不收得回来，至少保证了她做这件事的时候，是考虑了风险，并且做了防范的。 高重山胸口拍的山响，还愿意写进合同。 “下个月给你发货，但要三个月结一次款。厂里为了出那三十万的货，工人的工资都只能发一半。”陈厂长叹气，工厂真的很困难。 “这么困难，为什么还不开拓经销商模式呢，或者多去拉几个客户回来也好。”高重山很不理解，都困难成这样了，自己想做经销商，还谈得这么困难重重。感觉工厂没有一丁点往前冲的意思，恨不得稳住一动不动。 “以前这都是程峰一手经办的，现在销售部的人出去，差旅费花了不少，一个客户都没谈下来。”陈厂长也没办法，她一个会计，更不擅长去找客户，让她出差，下了车估计就得迷路。 “价格方面，是不是要给我一点优惠。”高重山又开启了第二轮谈判。 陈厂长无奈道：“比基准价还要优惠一成，你出给别人在基准价上加一成，两成的利还不够？” 基准价就是指现在的出厂价，给家具厂的都是出厂价，他拿到的已经比家具厂优惠一成。 如果销量能起来，两成的利确实可观。但做生意，哪里有嫌利润高的。 “不如来个阶梯价。”高重山建议。 一年销量十万以下，按陈厂长的，如果十万以上二十万以下，按基准价的基础下浮两成。如果二十万以上，下浮三成。 陈厂长笑了，“你这小子，也不怕撑破了肚皮，三十万以下按基准价下浮一成，三十万到一百万，下浮两成。一百万以上，下浮三成。” 板材厂大概有十来家客户，平均每家一年能进三十万左右的板材。如果高重山一年能卖掉一百万的货，这个流水就非常可观了，而且也确实证明经销商模式行得通，到时候招十个八个经销商，一年流水上千万，板材厂就彻底盘活了。 对于工厂来说，哪怕利润薄一点，只要流水能起来，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谈到最后陈厂长叮嘱，“这个条件也就是给你了，给任何人都不可能。” “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 高重山签了合同，想约他们夫妻吃饭，但被陈厂长婉拒。他想大概也是身份的转变，要注意影响，于是去了学校找舅舅。没有外人，干脆买只烧鸡，几道卤菜，去舅舅家里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三白眼 舅舅见高重山来了十分开心，嚷着要喝点小酒。 “下午还要上班呢？”舅妈嘀咕。 “不怕，没课。”李建国坚持，舅妈这才去柜子里拿了瓶酒。 “去过没有，谈的怎么样？”李建国知道高重山过来，必然是因为经销商的事情有了眉目。 “成了，下个月给我铺货，还得谢谢舅舅帮我说服张主任。” 顺手撕了一只鸡腿给表弟，让他慢慢吃。 “最重要的，还是人家想还你的人情，其他都是次要的。不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还人情，也得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事情能够成功，从来都不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舅舅就别谦虚了。”两人就着卤菜烧鸡，倒了酒先小酌着，舅妈在厨房里准备炒两个热菜出来。 “你明白就好，小老百姓想做点事，很难，非常非常难。”李建国似乎是有感而发。 “怎么，舅舅遇到为难事了？” 倒也不是什么为难事，是学校名下有一间校办工厂，说是工厂，其实就几台缝纫机，几个家属，做学生的校服。 “校服总不可能年年做新的吧，当初头脑发热，觉得这钱不能给别人赚，还想着自己办个工厂，不仅校服的钱自己赚了，还能接其他学校的校服或是厂服。结果呢，校服做完就没生意，一单生意都没有，还得学校拔款把几个人养着。” 八十年代全员经商，这个全员指的不是个人，是众多的政府机关以及国营企事业单位，甚至包括职能单位，象是公安，海关，教育这样的单位，都有自己下属的三产。 何谓三产，就是第三产业，简单说就是利用单位的优势，开个公司，或是办个饭馆，解决子女就来问题的同时，也给单位存点小金库。在财政划拔不及时，或是计划外开支时，小金库就有了大用处。 这种现象导致很多行业主管单位，即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从而将这个行业里，真正的经营者，排挤出去。为什么说这个时候民营企业太难了，就是你面对的竞争对手，可能他的上属单位就是行业管理者。 人家要消息有消息，要关系有关系，甚至能直接下场改规则，你拿什么跟人家玩。 这种现象当然也引起了国家的注意，加上中国正在努力申请重回世贸组织，也需要按国际惯例进行一系列的调整。 于是到了八十年代末，中央开始下文件清理三产，但真正动真格的，得到九十年代中后期。 之后清理三产，清缴小金库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常规工作。一直到两千年以后，仍然有单位好了是这会儿到吗？” “肯定呀，阳子跟了好长时候了，好容易把人说动了心，头几回得给点甜头。” “放心，咱兄弟啥时候掉过链子。”三白眼很自信。 小卷毛想到他原本的职业，也是一笑，“那是，你是专业的，连雄哥都看好你。” “得蒙雄哥看中，我当然是肝脑涂地。” 说完一转身，看到刚才和他对过眼神的年轻人，正在看旁边宣传栏贴着的报纸。不时还要凑近一点，眯一眯，一看就是眼神不怎么好的样子。 看的同时，还读出了声，摇头晃脑的，颇有几分书呆子的习气。 三白眼暗道可惜，这样的人最好骗，可惜他换了行当，不然此时略施小技，还不得让他乖乖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钞票都双手奉上。 也不知道等的人什么时候到，要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是不是可以…… 搓了搓手指，三白眼颇为手痒的看着高重山，就如同看一只待宰的肥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 归案 小卷毛一看三白眼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声道：“应该还没到呢。” “呵呵，看我的。”三白眼立刻来了兴头。 转头准备了一下道具，让小卷毛走在高重山的前头，而他跟在高重山的身后。等高重山走到人少的地方，小卷毛掏裤兜，然后顺手把手里的东西一扔。 眼神再不好的人，也能看清楚，是一枚男士金戒指，也不知道是前头的人装在裤兜里被顺了出来，还是戒指大了，从手指上滑落的。 “丁当”一声脆响，几个小跳，落到了高重山的脚下。 三白眼“哎呀”一声，赶紧快走一步将戒指抓在手心，然后一拍高重山，“兄弟，咱们发财了，二一添作五怎么样。” 高重山摇头，故意有点呆气的看着三白眼，“你是谁？” 不是，这个时候你管我是谁呢？这是金戒指，金戒指啊，金子看不到吗？ “兄弟，这人一会儿要是发现了，肯定得往回找，爽快点，对半分。”三白眼加快了语速，制造紧张气氛。 场面一度又紧张又刺激，再加上占小便宜的贪心作祟，很容易就会头脑发热，上当受骗。 “那赶紧掰。”高重山看着他说道。 掰，掰啥，转个弯明白过来，神他m掰。 “小兄弟，这枚戒指少说四五克。金价四十八块一克，这戒指拿去银行，二百四五十块稳稳的。我不要多的，给我一百，这戒指归你了。”三白眼小声道：“不瞒你说，我在银行有熟人，容易被人记住脸。不然，我肯定要戒指，自己留着戴，多风光。” 说话间，高重山一直在等，等到客运站值班的保安走过他们身边时，他一把掀翻三白眼，大喊道：“抓小偷。” 保安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拼命挣扎的三白眼，想也不想的压了上去。这时候的保安很牛的，很多时候和警察有差不多的执法权，甚至还能在单位和派出所之间调动。当然大家一般不愿意去派出所，警察这个时候就是又累又没钱的代表。 一掀衣裳，看看，铐子都有，直接把三白眼铐上。然后问高重山，“他偷你啥了。” “他偷了那个卷毛的金戒指。”装作围观群众凑近观察的小卷毛，当即吓傻了。 他是听到抓小偷这样的字样，所以想当然的觉得自己还算安全。所以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如果不对他再撤回去找人求救。 结果刚一靠近呢，就被高重山点了名。 小卷毛撒腿就跑，这就奇了怪了，你一个受害人，你跑什么呢？ 更何况，他跑得掉吗？高重山早就准备，一伸手，揪住他后脖皮，然后牢牢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给拖了回来。只来得及转个身的小卷毛，落入高重山手中。 此时其他的保安也围过来，都感觉到不对。受害人跑什么，看样子都不是好人。 见人都被抓了，高重山松了口气，警察来的很快，毕竟客运站这类人流量大的地方，本就是管理的重点。 到了派出所，高重山拔打了另一家派出所的电话，找到当初那位夹克男警官。四个同案犯，跑掉的一个，应该就是今天被抓的三白眼。 如果说只是看到外形相似，还有可能搞错，高重山也会犹豫。但骗术一出，他再无丝毫犹豫，这个人必是诈骗团伙当中的一员，也是当初报复庆贺的那个。 看到了怎么可能不抓，虽然他听到了有关雄哥的字眼，心里也害怕，他实在是不想招惹这种人。但不能因为害怕，就放过三白眼。 “应该做的事，害怕也没有办法啊。”面对夹克男警官，高重山苦笑。 “你怎么知道是他？”警官也很奇怪，他们都没找着人，怎么高重山隔了这么久，还能找到人。 “我仔细问过庆贺，知道他的外貌特性是浓眉和三白眼，本来我不敢肯定的。但他用金戒指骗我的时候，我就肯定了。”高重山一摊手，人都撞到他怀里来了，他不趁机搂住，还能放过不成。 警察的审讯结果很快出来了，小卷毛是本地人，街边的小混混，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三白眼确实是诈骗团伙中的一员，团伙四个成员都是外地人，但三白眼和另外三个人不同，他在本地有认识的人。 所以在另外三个人被抓后，他躲到了朋友家里，用当地人帮他打掩护，这才没惹人怀疑。之后，见警察没找着他，干脆就留在当地，跟小卷毛和几个所谓的兄弟整天混在一起。 因为这件事，高重山多留了一天，第二天问过夹克男警官，准备回家。 “幸好没提起雄哥。”高重山庆幸，他录口供的时候，没提及他之前听到这俩人说话，说他们是跟雄哥混的消息。 夹克男警官对他算是十分友好了，告诉他审讯结果一切顺利，也透露了不少信息。可是，这么简单的一条信息，却无人提及。 他不信警察不知道这俩人是跟着雄哥混的，也不信警察不知道雄哥是谁。 可见，雄哥的血很厚。 一出派出所，王进过来，狠狠拍了他胸口一下，“有你的。” “没办法，看都看到了，总不能躲。” “希望他们多判几年。”王进真心祝福道。 “放心吧，找到不少受害人，还有你们客运站那个受伤的司机，怎么也不能轻饶了。”三白眼交待了，司机被打的案子，就是他做的。 案件到现在还在审理过程中，涉及到的受害人，分布在各个乡镇县市，工作量非常大。但每多找到一个受害人，他们的刑期就会更重一些。 唯一可惜的是，骗来的钱财都被他们挥霍的差不多了，受害人根本得不到什么赔偿。 “经销商的事谈下来了？”王进知道他有这方面的计划，于是问道。 “嗯，到时候帮我找找靠谱的车。”以后可不是小打小闹，王进的客车没法拉得走。 “没问题，我认识不少司机。我到时候找个本地人的车，你再带上两个人押车。” “不都是好事吗？怎么，还有事？”王进见高重山笑的有些勉强，很奇怪的问道。 “没事，派出所待了会儿，你知道，那里头乱七八糟的事东听一耳朵，西听一耳朵，感觉真是……” 王进大笑，“我懂，我懂。” 真论起来，有几个能比他们当司机的见多识广。听过见过的事也多，有时候就得学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然分分钟抑郁了。 寒暄之后，得知王进有事，一会儿要送外公去一个老朋友家，便自己往客运站走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釜底抽薪 高重山想到，自己每次来市里，都是匆匆来匆匆走，不是带着钱就是押着货，难得有时间，他干脆放慢了脚步，边走边逛。 可惜市里离省城太远，在整个省份当中，经济发展一直属于弟弟级别的。省城情况倒是还不错，但放在全国，也就是个中不溜。 县城是他的根基，做板材经销商是他发现的机会并且抓住了。接下来，他还想把经销商的生意和店里的几个学徒绑定。这样，以后自己去外地，老家也有个根基。 顺路拐到市里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已经开满了各种商店，这个时候的商店很有特色，虽然其中不少是私人开的，却沿袭了供销社的玻璃柜台风格，很多店铺一进门就是各种柜台。还得再过段时间，才会慢慢跟上外头大城市的审美风格。 “你们俩啥事，干嘛堵门口？”有家店铺出来一个人，对着站在他们门口的两个男人说道。 “我们是卖家具的。”其中一个人，好容易说出这句话，就缩了脖子。 店家更生气了，“你卖家具的，堵我门口卖啊。” “不是，是卖给你。”另一个人，也终于开了口。 “你们这是强买强卖了。”店家提高了声音，盯着他们上下打量，似乎是不敢相信。 “不是不是，我们的家具特别好，还便宜，就是……”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们上别家问去，我用不上。”店家明白了，自己只是遇到了棒槌，声音放缓了，但也更加不耐烦了。 一番争执引起了不少行人的注意，有人好笑，有人好奇，还有人，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个不知该做什么反应的人，就是高重山。这两个背着家具的自然就是李远志和高小东，没想到，这一回他们倒是没说大话，还真走了出来。 能走出这一步，高重山还挺佩服的，他很清楚没有任何销售天赋的人，对陌生人开口推销是个多么困难的过程。无数次的心理建设，还有自尊心和脸皮的反复拉扯。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程进九直接压到三折拿货，吃掉大头，村里人真就赚个辛苦钱。据村长所说，村里人内部谈好了，如果有人能销货，五五分帐。这样出去跑的人利润足够，在家做活的人，也不是太吃亏。 更何况，肉烂在锅里，都是村民得利，村长自然是积极推动。如果不是实在无人可派，也不至于让李远志和高小东出来。这俩人，好歹上过几天学，也不至于完全说不出话来。 不管面子还是自尊心，最后都抵不住生活的磨砺，总得历练出来。 这也是高重山一直不想跟他们计较的原因，往外的路天宽地广，何必在窝里卷个没完。等真正走出去，见识了这个世界，有些人可能还会反省自己以前的自私和狭隘。 掉头准备离开，没想到他们才走出几步，就被急匆匆退后的两个人一头撞见。 大眼瞪小眼，两个人的脸皮“腾”的一下，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就这样，高小东还要逞强，怒冲冲道：“别以为你能看我们的笑话？” “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我们肯定比你混的更好。”在陌生人面前说不出话来的李远志，在高重山面前却没有丝毫障碍，说的无比流畅。 高重山不解他们的恨意从何而来，也许真的就如同别人总结的那样，太高的够不着，天天能看着的混的比我好，那就是不行，浑身刺挠加难受。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是想说，莫欺少年穷？” 高小东想了想，“对，就是这个意思。” “哦。”高重山拉长了声音，“佩服佩服，祝你们早日实现目标，加油。” “你站住。”高重山正准备走，高小东把他叫住。 “怎么？还想说什么？”高重山已经很不耐烦了。 “你别以为村长站在你那一边，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和程进九合伙盘剥乡亲的事，瞒得过别人，瞒不得我。” 高重山大吃一惊，他是真的没想到，一直以为这几个小年轻，只是习惯性的嫉妒先富起来的人。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想。 “免费的东西果然没人珍惜，从一开始教你们手艺，可能就是错的。既然你们不信任程进九，以后就不要把货给他。村里的事，就靠你们自己了。” 高重山转身就走，心里拔凉拔凉的。总以为自己一个心理年龄五十的老大爷，跟几个小年轻有什么好计较的，没想到，人家真是把他当仇人，连谣言都给他编排好了。 回到县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程进九。 “怎么有空喊我喝酒。”程进九过来，自己给自己倒酒，熟的跟自己家一样。 “竹家具的事还做呢？” “我倒是不想做了。”几乎是一次性的生意，前脚卖过去，后脚当地就有人仿造。他这头开荒牛，白替别人开了荒，自己只能赚点辛苦钱。 “那就别做了，我拿到了板材厂的经销权，过来帮我。”高重山直接召唤。 程进九激动的举起酒杯，“我一直等着高老板发话呢。” 当初可是说好了，他攒下开店的钱，就带他玩。这一年在外头赚钱的时候，开始还觉得以后开不开店无所谓，反正也很赚，而且不用自己压钱。 时间一长就吃不消了，最关键的开荒之后没有后续生意，就没意思了。 这个时候就开始羡慕，还是开个店好啊，不用风吹雨淋的。 “你找地方吧，给你挂两套牌子，一个是经销商授权点，针对木工开发市场，二个是家具店，直接上我的家具，按样式接单。” 经销商的利润按销售额返点，相当于是个业务员。家具店相当于是进货之后，再出货，直接赚个差价。而且只需要进一套样品给客户看就行，有人要再下单，不用压钱压货。 “家具店带业务员，我干了我干了，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程进九一听就全明白了，这待遇还有啥好说的，自己扒拉一个店面就能开张。 “你在外地的关系，全部可以转化，你这一年啊，没白跑。”高重山说出最后一击。 程进九一愣，忽然一拍大腿，“妙啊，妙啊，哥，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合作 高重山主动跟程进九碰了一杯，“能力这种事，任何时候都管用，从来没有白废的说法。” 能力是自己的，开发出的客户也是自己的，竹家具有他易仿制的特点，但卖板材总没法仿制吧。 把这些客户全联络上，就成了一个个的小业务员，让他们去开发当地的市场。虽然到他们手里的板材利薄，但量大啊，并且竞争很小。 这种一般人不会触碰这个行业，需要专业性，也需要大量压货，但这样的行业一般极稳，况且，也不耽误这些客户，做原本的生意。 程进九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态，直接站了起来，不停的在桌边转圈圈，“对对，这话太对了，今年的苦没有白吃。” 不仅狂喜，还干脆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想自己手里的客户，哪些是肯定会感兴趣的。想到这里，又“呸”了一口，“得罪过我的，我这回还不找他们了呢，发财的事不带他们。” “我明天，不不，我今天就去找门面。”程进九决定了，以后就跟着高重山干，绝对没错。 “你手里的钱要是够，能买就买。”对于自己的伙伴，高重山不吝于提点一把，当然，他们信不信，就不强求了。 这儿程进九正处于亢奋当中，“买，既然是高哥说的，我就买。” 想买，不好意思，街面上的好门面，几乎全属于各家单位，没得买。民宅倒是可以买，但都在背街的位置。 高重山亲自出面，帮程进九挑了一处民宅，“虽然背街，但从正路口一转进来就是大门，挂个大招牌就行。屋里刮个大白就能用，关键位置够大，堆放家具板材都足够。” 房子的主人两地分居多年，男主人终于办好调动准备去省城，女主人则是已经在省城看好了房子。这边卖了房拿到钱，那边就能买，所以交易很顺利。加上现在的房子，特别是在小县城，真就是白菜价，程进九买起来并不费劲。 说真的，一层子家具样品的价格，都比房子贵。 当然，这不算离奇的，深城人有过用一套房子换一台电视机的惨痛历史。放在后世不可思议，但在当时，真就是平常事。家里最贵的东西，一是电器二是家具，房子根本排不上号。 “你没啥事，就去路口招揽客人来看家具，还可以去单位新建的家属楼下头宣传，发发小传单啥的。”高重山说的都是后世用烂的招数。 但程进九听完，却是直呼，“高哥就是高明。” 高重山抚额，明明他前世年轻的时候，很习惯这种尬吹，没想到现在，竟然只想用脚趾头抠地。 赶紧拦住程进九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弄好了来搬家具。” “明天就能得。”程进九目前高重山走远，进屋东摸一下门框，西摸一下窗户，心里生出一种浓浓的自豪之情。 同时暗骂自己傻，赚钱之后早就该买房的，为啥一直在家里挤着，搬，今天就搬过来。就在这一天，对于房子的热情，深深镌刻进程进九的心里。 高重山赶到新房子那里，为了赶进度，高老汉另外请了人在一楼装修，刷大白铺瓷砖，屋的不中听。这会儿倒是让我管了，哼，我才不管。 转个身，“我去帮个手。”帮着工人抹水泥去了。 李桂花跺脚，人生啊，怎么处处都有新问题。 还不像小时候，打一顿就好了。想想人高马大的儿子，再看看老伴，抽了抽嘴角，想到幻想中的大孙子要飞了，几乎要哭出来。 高重山此时干劲十足，直接去市里拉了两车板材回来。刚堆进仓库，程进九就带着人来了。包括李远山也邀了一群木工友人，过来参观，顺带蹭一下程进九的讲解。 至于小喜和庆贺都是一脸羡慕，但他们不像李远山来的早认识人，手艺都没学全，只能看着他们发财。 晚上吃饭，高重山安排道：“程进九不算是我们的员工，算是合作伙伴。但也不能看着他赚钱，亏待你们。你们只要找来客户买板材和家具，都给算提成。” 除了干活的底薪，销售都有提成可拿。看他们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样子，高重山但笑不语。 “干活也一样有提成，我会将每天的工作量贴出来，超过的部分，计件算工资。” “哗”大家伙的干劲更高了，晚上做梦都想着底薪加提成加提成加提成，一个接一个的提成，美到冒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开张 “大家伙要是看销售赚钱，都去搞销售可咋整。”高老汉等人歇下，单独拉着儿子去外头说话。 “放心吧，我给他们一个公平的环境，省得说我偏心。时间一长，他们自己就知道自己适合干什么了。”销售和干活，各有各的技巧，有的人能兼得所长，但大多数人能干好其中一样，已经算是难得。 “客户都给程进九，我不管了，提成我也不要。”第一个认输的是李远山。 他之前在外头干活，认识了不少工友，时不时还一块出去喝个小酒。所以板材的事，他是第一时间奔走相告，也确实吸引来了很多人，成为客户的更是不少。 可没想到，销售并不是他想像中的，收钱买货就完事。客户会提出各种闻所未闻的要求，各种他根本解答不上来的问题。 而最让他无法适应的是，原本一块喝酒，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拍着胸膛说自己多么大方，多么大气，最讨厌小气人的朋友。 变成客户之后，直接如同换了一个人，斤斤计较都不提了，各种占便宜没够，还仗着朋友身份，要一些李远山根本给不出的优惠和条件。 他一次去问高重山，两次去问高重山，最后一次，终于直接放弃。 “我以后再也不管这些事了，让程进九治他们去，我就干我的活。我算是知道师傅为什么定个工量，还给我们计件工资。分明就是算准了，我们有些人就不是这个料。”李远山跟小喜和庆贺吐槽完，呸呸两口唾沫，干活去了。 小喜和庆贺面面相觑，忽然一头，然后冲了出去，“远山哥，带我们一个。” “给什么程进九，交给三叔就行了。”高重山吐槽，谁也没料到，三叔竟然一把销售好手，尤其是针对这些木工手艺人。就是接待客户，也很对路。 赶在五一，新房子终于落成，完美收工。全楼的装修也同步完成，特别是一楼的门面，大门全部推开，宽敞的从外头可以一眼看到屋内的全景。 到处闪着不灵不灵的光芒，崭新的瓷砖映着屋？”李远志也心动了，但怎么面对村长呢。 “竹家具又不是村里的企业，干嘛需要他同意。咱们就说外头的竹家具多了，价格抬不起来，先把价格削一截，然后还是五五开，不是一样吗？”亏他一个小学毕业，两位数加减都会算错的人，在金钱面前，连这样厉害的数学知识都能无师自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扒皮 村长得到李远志和高小东联手压价的消息，气得暴跳如雷。当初是因为程进九压价，才想着从自己人里选两个出去锻炼锻炼，不然全指着程进九，就只能是别人说了算。 万万没想到，这俩人历练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压价。 “村长，要不咱们还是卖给程进九吧。咱们对比了一下，不说什么几几开，拿到手的钱，老程给的还要稍微多一点。” “就是啊，村长，而且老程没那么挑剔，稍微次一点的，色没对好的也能收。现在这俩人只要掐尖的，稍差一点都不要。”以前叫人家程扒皮，现在叫人家老程。想必，也是有过一段心路历程的。 村长抽抽嘴角，“还老程呢，你们背着人家嚼舌根子，现在人家不做了。这事我不管了，管来管去，不仅没得着好，还落得一身骚。” “天地良心，绝对没有的事，谁嚼过他舌根子，你们有没有。”说完指着其他村民。 村民纷纷摇头，“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不是我，真不是。” 村长“呵”了一声，冷静下来。心想高重山说的真对啊，升米恩斗米仇。而当屠龙的少年屠掉恶龙后，往往自己会变成恶龙。 当时他还笑话高重山不愧是读书人，说话让人听不懂呢。结果现在呢，全都应验了。 村民们往日背后是怎么说高重山不顾念乡亲，让程扒皮盘剥他们。他喝斥之后，还要说他这个当村长的，肯定拿了人家的好处。现在又是怎么一脸正义凛然的否认，真正是一出好戏。 “你们当我是高重山呢，年轻面皮薄又是晚辈，不好意思当面怼你们这群老瓜皮。” “搁我面前演戏，是你傻，还是你当我傻啊。要不要我写个推荐信，去电影厂演戏啊。”村长年纪职务威望都在这儿，说话半点不留情面。 “你，你，你，对，就你们仨，在打水的地儿，围在一块嚼的舌根子，这么快忘了？” “你媳妇，对，还有你妈，一块砍竹子的时候嘀咕的啥，当大家耳朵聋啊。” “这事从根上就错了，我就不该去请高重山教你们手艺，也不该去求人家程进九帮着带货，更不应该在大家伙的推荐下，找了俩贪得无厌的人去跑市场。这事我不管了，你们呐，从今天开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大不了，就当没学过。” “我们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村民一脸懊恼。 “我们也是受蒙蔽的，都是他们俩说的，我们听多了就以为是真的，错怪了重山和老程。”有一个一脸羞愧的，看表情是真知道自己上当了。 “呵呵，晚了。” 村长关了门，进屋盘腿坐在凳子上，大侄子见状泡了茶递过来。 “你说说，高重山这一手，真是高明。” “怎么高明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大侄子一脸求知的问道。 “嘿，怎么不高明了，你看，村里人恩将仇报，他啥话不说，把程进九给拽出来，让他干别的去了。少了一个跑业务的，村里这俩憨货就抖起来了。摇身一变，自己比扒皮还要多扒三层皮呢。村里人憨归憨，又不傻，谁还看不明白。” 高重山不用一句废话，洗刷了自己的黑点，然后顺手指了一个坑，那俩人就跳进去，溅了自己一身泥点。 “是误打误撞吧。”大侄子仍然不信。 村长“呵呵”一笑，得，家里的也是个憨货。 他说不管就不管，转个身，带着毕业的高银山，亲自把她送往县城的新宅子里。 站在新宅子外，之前来喝过一次温居酒的村长，再一次感慨，“真像样啊，一辈子能盖这么一幢房子，啥也不求了。” 再一次喝上酒，高重山知道村长的决定，不由得诧异道：“真不管了。” 村民们能把村长惹能这样，可见是真牛批。幸好自己不在山上住，不然的话，早就打起来了。 “上一回你就给我分析过，是我自己还存着妄想。结果呢，还没赚到三瓜俩枣，就开始欺负自己人，真有种。” 高重山敬了村长一杯，“虽说我自己就是村民，不该说自己人的不是。但是呢，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优良传统，我也就直说了。这是农民的群体性特点，目光短浅只看重眼前的小利，极易被分化。本来也是多赚点零花钱的小生意，您随他们折腾就好，不管是好事。” “那你说，该怎么办，村里这个样子，真就一点致富的希望都没有了吗？”村长还是不甘心啊。 “有啊，得有一个带头人，带着大家伙一起干，他们可以拿工资，拿分红，就是不能管事。尤其是，不能人人都跳出来管事。” “难啊。”村长叹气。 高重山学乖了，他才不出主意，不管什么主意到最后，都可能是吃力不讨好。 村长又提到了自己的大侄子，想给他找个出路。他一直想让大侄子来高重山这里，但大侄子下过山，高重山没主动要人，大侄子也拉不下脸求人。村长便没有多提，倒是让高重山十分感激。 “不行就出去打工吧，给您看份报纸。” “孔雀东南飞，百万民工下东管。”村长念道，“三来一补是啥意思。” “这是沿海的新产业，来料加工，来件装配，来样加工和补偿贸易的意思。港岛的地皮和人工贵，他们出设备和面料，我们出工厂和工人。今年不是还出了关于台岛商人的新文件吗？估计那边的企业，会越来越多。” 现在还不是外出打工最好的时间点，但对于村长的大侄子来说，也许是个好机会。再说早点派人出去探路，以后就业形势好了，摸清招聘情况，一个电报全村的闲散劳力都能立刻南下就业。 村长半天没有说话，最后道：“我听你的，让我大侄子今年去瞧瞧，如果真这么好，咱们村的年轻人也算有了去处。” “你这里，真就不需要人了？” 高重山知道村长是看到了两个不是同村的生面孔，那是外公他们村的年轻人。 “大家应该走出去，多些见识。”知道了好歹的人，他才敢招啊，个个跟李远志似的，招来干嘛，搞串联罢工吗？ 这一次他能兵不刃血的解决村里的谣言，和揭穿那俩人的真面目，是天时地利人和。但他真的不想，整天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头。 能够把隐患拦在门外，就不要让它进门，否则就自己这点家底，真经不起折腾。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由零到一 村长看过报纸，顺手一放，然后就看到墙上挂着好几个相框，其中一个相框里不是相片，竟然是一张剪下的报纸。 “这是啥重要指示？” 高重山一看，笑了，“是我舅舅写的文章，刊登到了报纸上，我妈知道就非要剪下来。” “哟，那我可得仔细学习学习。”身边的熟人写的文章上报纸，这感觉就跟凡人能登上天庭似的，在一般人眼里，有一圈神圣的光环。 高重山在旁边帮着解释，“是说现阶段，有人为了一己私利，故意阻挠改革，甚至诋毁造谣改革先驱，给改革工作带来重重困难，也让一些有心的同志望而却步。” 李建国的笔力很猛，持续痛快的输入，读起来就如同这个时代的爽文一般。不出意外的，也带来了极高的讨论度。 而有意承包校办工厂的红姐，得到声援颇为感激，干脆拉上舅妈，想要一起承包校办工厂。这事舅舅还跟他商量过，高重山也是极力赞成。看看时间，这俩个女人应该已经走完了承包手续，不定怎么大施拳脚呢。 送走村长，高老汉过来问他，“程进九说他一个发小，想来学手艺，我也不好拦着，不过城里娃怕是吃不了苦。” “先收进来看看吧。”高重山不置可否。 “儿啊，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比我想像中最好的样子，还要好。”高老汉感觉得到，儿子似乎还有什么想法，现在还远没有到他的目标。 可他不明白，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这几个月收钱收的，李桂花问了他好几回，做生意不犯法吧。这都一九八/九年了，还会问出这种话，纯粹是因为钱多给吓的。 “叫大家伙过来，我有话说。”高重山本来就准备公布，干脆提前了。 看了一眼最早跟着他下山的李远山，然后是小喜，庆贺，这三个人已经出师，完全可以独立制作所有家具。 两个后来的小年轻，其实是四五个当中留下的两个，都有点手艺人的天赋，他预估再过半年就能出师。 人手还是需要的，但得挑，看质不看量。 “我准备这段时间去市看看，找家门面，然后让李远山带一个人，去那边开店。”高重山说道。 “开店，我，我不行吧。”李远山想也没想的拒绝。 “你个憨货，听重山的。”三叔坐在一边，敲打了一下李远山。 “店铺我来找，但你得出房租。板材从我这里进货，做好家具摆在店里卖，跟总店统一价格。除掉本钱，剩下的钱就是你自己的。本钱不够，可以找我借。” 其实就是等于高重山资助李远山开了一家家具店，这话一说出口，大家都惊呆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李远山一样憨，一样不会算帐。 “你带一个人去当帮手，这个人的工资也由你发，和店里一样。一年以后，这人得还回来，我会继续开下一家店。当然，你要是开垮了，倒闭了，欢迎你们回来继续给我打工还债。” “大家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说句话。” “愿意，我愿意。”小喜第一个跳了起来。 外公村里的两个年轻后生，也是一脸狂喜的点头，拳头都攥得紧紧的。 只有庆贺对开店没什么兴趣，“我只想留在店里。” “可以。”店里永远缺少能干活的人，高重山同样欢迎。 高重山拍了拍仍然在激动的李远山，“记不记得，我当时说过，你很快就能独立，赚的钱都归自己。” 但他的板材都在自己这儿进货，也算是他延伸出去的触手，自己也有得赚。 “我会好好干的，不会让你失望。”李远山重重点头。 高重山和大家干了一杯，“我可以保证，跟着我干，生活只会越来越好。发不了横财，但正正经经赚钱，赚干干净净的钱。” 大家激动的倒酒，每个人都是一口焖掉。心里仿佛有一团火，正在汹汹燃烧。 这才是高重山心里从零到一的那个一，资本的规律就是这样，从零到一最难，但拿着一万去赚十万，比从零到一万要容易的多的多。 竹家具也好，打造家具也好，做板材家具也好，都还是高重山心里的那个零。等拿到板材的经销权，他才看到了希望。但仅仅是自己做经销商，仍然不够。 他要将手里的人，一个一个放出去，资助他们开店，只要生意好，他们没理由不用自己的板材。而且这些门店，也等于是板材的销售店。 等于是将一个程进九，变成几个，甚至是十几个，几十个分布在全省的程进九。 他等于有了几十个板材业务员带家具店，这才是他认为的，从零到一的，那个一。 自己去外头发展的时候，不仅有丰厚的本钱，还在老家留了一个让自己随时可以东山再起的根基。 虽然这个过程，花费的时间会非常长，但高重山不在乎。他的思维方式就是和别人有些不一样的，他宁愿多花时间打牢基础，也不想着急去外头赚快钱。 干活的时候，小喜凑过来，“你带上我呗。” “还能自己选啊？” 小喜被逗乐了，“你去说，高哥还能不应啊。你放心，我跟着程进九学了很久，肯定能帮到你。你也不想老被人说，高哥看错了人吧。” 李远山“哼哼”两声，“我知道了。” 他愿意去独立，去开店赚钱，自己想赚钱的因素占比并不大。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家里人整天说高重山没眼光，聪明又机灵的李远志不挑，非挑他这个笨头笨脑的。 这些话，到李远志下山卖货受挫，才慢慢好了一些。 但最近，李远志和高小东成为所有竹家具的对外销售商，这些话又传开了。村里人都开始议论，说高重山如果挑了李远志，生意恐怕会做的更大更好。但挑个最没用的李远山，到现在也只会闷头干活而已。 李远山主动找到高重山，希望搭档的人是小喜。 “你俩能一起，我就放心了，小喜是个有主意的，那孩子是被家里条件给耽误了。”下山之后的小喜，进步突飞猛进，并且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什么事都想琢磨，什么事都想问个为什么。 这才多长时间，和以前木讷的样子，已经是判若二人。 高重山赶去市里，一是拜托舅舅找的门面有了消息，二是舅妈有事找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天价 市里的门面并不好找，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商业区都是以前遗留下来的老房子，归属权几乎都在单位手里。属于私人的产权廖廖，几乎没人愿意卖房。很现实的问题是，卖了房住哪儿去，小城市的商品房很少见，就算有也没有现在的市中心方便不是。 所以找到如今，舅舅一说有消息，高重山一天都不敢等，就怕起了变化，最后空欢喜一场。 “这套房子的位置很好，是以前红旗机械厂在市里的门面房，他们厂已经停工几个月了。上个月完成改制，是市里领导班子找来的台岛的老板，准备搞合资经营。厂子里准备在合资手续办理之前，把一些资产清理掉，把员工的医药费给结一结，也省得他们到时候闹事。” 李建国把前因后果都打听的极为清楚，这就是有人的好处，在当时讯息不发达，信息不流畅的年代，等消息传到你耳朵里，黄花菜都凉了。 “我们看看去，有竞争的人吗？” “有，怎么没有，不过大家都想便宜，价格太低，机械厂不愿意。”否则的话，李建国接到消息的时候，怕是已经卖掉了，哪里还有高重山的机会。 机会和便宜想要一起占，除非你有个罩得住的老爹，普通人能占上一样，就得谢天谢地。而且还得快，慢一步，你的机会就没了。 高重山跟着舅舅来到市里的商业区，这个地方也是未来的商业中心，甚至在二十年后赶时髦给规划成了步行街。 商业区大致是个十字架的形状，一条主街一条侧街交汇而成，最好的无疑是处于两条街交汇的位置。但这间门面不是，而是位于稍差那一条侧街的地方，还处于尾部。 “虽然是商业区，但这个门面的位置不算好。唯一的好处就是地方很大，两层楼带院子。一楼是门面，二楼是他们以前的办公室，背后是个占地二三十平方的院子，还给围起来了，以前是他们停车和临时上下货的地方。” “好多人嫌弃就是觉得，这个院子没啥用，二楼也没啥用，但算房价的时候，都给算进去了。” 但这些缺点，对于高重山来说，全成了优点。院子里可以上下货，可以干活，二楼可以当宿舍，不用另外找租房子住。 “五万块不变吗？”高重山已经决定了，就这间了。 “不会吧，另外两个地方不看了吗？”李建国是个做事相当靠谱的人，还有两家门面房，虽然不在商业街，但更加合用，重点是价格要划算太多。 “单位开的价太虚了，从来没听说过，这里的门面能卖出五万的天价。”现在是什么时候，八/九年的普通小城市，许多人连商品房是什么都不知道，一间门面卖五万，简直匪夷所思。 “其他人开的什么价？”高重山问道。 “最多的一个才开一万五。”一万五又低了一点，这间门面卖个二三万应该差不多。五万确实超出市价太多，有点穷疯了的感觉。 “这间门面我要了，只要他们不临时变卦涨价。”高重山非常坚定。 李建国反而犹豫了，额头的汗都流下来了，顿感压力山大。 “你如果一定要，我帮你还还价，二万，三万，哪怕四万呢。” “就五万，舅舅，咱们直接去，能不能今天就过户。”不是说高重山愿意当冤大头，而是门面这种事，又是单位的房子，变数太多了。 一样的价格肯定轮不到他，哪怕他的价格比别人高，也不知道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倒不如按他们说的来，你要五万，我就给你五万，你总不能自己再把话吞回去吧。这个时候的人，又是单位领导，还是要脸的。 李建国从来没有这么犹豫过，一路上都在劝高重山，再想想，再好好想想。这可是五万，不是五百，五千而是五万。都能当五个万元户了，在这个时候，能做多少事，买多少东西。 很多人都不敢想自己这辈子存不存得到五万块，结果外甥说拿就拿，就买这一间门面，值得吗？ 要是以后后悔，姐姐姐夫不得怪他没拦着啊。 小年轻冲动，他还能跟着冲动吗？ “舅舅，我是认真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取钱的时候，老爹跟我一起，他知道我来干嘛，也知道要花多少钱。” 好吧，话说到这个地步，李建国也只能认了。 “疯子，真是疯子。” “看看去，真有疯了的。” “你们才好笑，这种疯子越多越好，反正是不义之财，拿来给我们补点医药费，多多益善。” 厂子里有听到消息的人过来看热闹，搞得李建国非常尴尬。有点埋怨高重山自作主张，一进门就高调宣布自己带了五万钱，要买他们厂子里的门面。 这样的工厂哪里存在什么保密，消息不径而道，立刻就引来了看热闹的职工。 “赶紧收钱啊，愣着干啥呢。” 高重山都没急，稳稳等着的时候，其他来看热闹的人倒是急了。难得有一个傻子，不赶紧抓住还等什么。 去汇报的员工，正在领导办公室汇报。 “真有人花五万买门面？”领导震惊。 他精心报了一个高价，就是想把人吓走，没想到，竟然真有冤大头。 微一蹙眉，“找个理由让他回去等消息，单位卖房子，哪儿有那么简单的事。” “这，这怕是不好办。”员工苦笑道：“好些人听到消息，都过来看热闹，要是让人走，恐怕……” 到时候群情激愤，谁知道闹出什么事来。 领导一拍桌子，“谁嘴巴这么大。” “人家直接在门卫就自报了家门。”员工叫屈，又不是他们嚷出去的。再说，这种事有可能瞒得住吗？ 书记听到消息赶过来，示意员工先下去，对厂长说道：“这是什么时候了，以大局为重。” “可我答应的事……”厂长犹豫。 “这是意外，他会理解的，办了吧，千万别酿出群体性事件。天大地大，合资办厂的事最大。”书记一锤定音。 两个最大的领导定了调子，这事也就没什么难度。 高重山当场交了钱，整整齐齐的现金，码了一桌子。会计室把门关上数钱，但窗户外站满了人，看着会计数钱的同时，不少人也自己念念有词，最后竟然汇成了大合唱一般的效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基本功 “什么时候能发钱啊，我半年前的医药费都没报。” “你说啥呢，我一年前的都没报。” 好些人站在外头，一脸殷殷期盼。 高重山拿到一张收据，客气道：“那就麻烦你们了，过户的事情请尽快。” “咱们这边弄好了就通知你，放心吧，很快的。”会计也很高兴，有了这笔钱，自己家退休的老父亲，也能把医药费报掉呢。 等回了学校宿舍，李建国关上门，小声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舅舅这是？” 李建国觉得不对劲，他在厂子里是认识人的，消息也是从这个人嘴里知道的。今天碰上了，他还挺高兴的准备打招呼，结果人家直接朝他使了个眼色，扭脸躲开了。 “我晚上去他家问问。”李建国决定了。 这几天高重山就住舅舅家，等着过户的消息。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我还以为你们没回呢。”舅妈的声音传了进来。 “重山，你可算是来了。走走走，去我们厂子里看看，晚上去红姐家里吃饭，说好了她请客。” “啊。”高重山摸不着头脑，怎么一来就拉他去服装厂，什么情况？ “你就赶紧去吧，你以为她找你干嘛呢，赶紧帮他们想想主意，我可不想整天吃缺盐少油的饭菜了。”李建国故意装模作样的叹气。 “去去去，不就是有一次忘了放盐，让你记到现在。” 反正李建国请了假，干脆跟他们一起去。说是服装厂，只不过是间仓库改装成的小作坊。仓库加上里头的七台缝纫机，被学校转给服装厂，是他们的所有家当。 加上舅妈和红姐，工厂里有十二名员工，这就是全部。 红姐率先向高重山伸出手，握手时用力极大，吓了高重山一跳。 “总算见到真人了，我欠你一句谢谢。”红姐落落大方。 “应该谢的人是我舅舅。”高重山笑着回道。 “那是肯定的，但你也不能不谢，我可是听湘慧说了，多亏了你出的主意。”红姐爽朗的笑声，回响在仓库里。 稀稀拉拉的几台缝纫机，工人们正在缝制着衣裳，是红姐四处拉来的定单。可是定单量太小，小到维持十几个人的工资发放都很困难。 红姐把人请到她的家里，她原本就是学校里一位老师的爱人，但爱人前两年因病去世，她独自抚养女儿，学校才把她塞到校办工厂里，有工资拿，可以抚养女儿。学校的家属楼，也依旧让她住着。 也是平房，只是比李建国分到的更小更破。一处角落长年放着一个塑料盆，一看就知道这个地方漏雨。在那个年头，这样的条件司空见惯。 吃饭的时候，红姐说明她的意图，想向高重山取取经，到底该怎么发展服装厂。 “最简单的不就是抄款吗？”高重山很奇怪的反问道：“买几本服装杂志，再看看大城市流行什么，电视剧电影里穿的是什么，照着做呗。” 这年头，国内的服装不就是个抄，谁抄的快抄的好，自然就卖得好。几台缝纫机，谈什么品牌化，国际化，连锁化，都是多余。赶紧弄几款好卖的衣服，让员工能发得出工资才是正经事。 然后他就发现，红姐和舅妈面面相觑，面露尴尬。 他放下筷子，诧异道：“不会吧，连抄都不会抄？” 看看红姐，他真是要刮目相看了，这才是真正的猛人。 高重山猜对了。 服装厂的员工，都是学校的家属，压根没有真正的裁缝。只是会用缝纫机，会缝缝补补而已。之前是给学生做校服，紧急培训了一下就上岗，自己学校的学生嘛，谁敢嫌他们做的不好。 大点肥点有什么关系，裤腿不一样长短，回家改改就是了，又不耽误穿。 结果就是，现在一个流行版出来，他们照着做都做不出来。怎么看怎么别扭，根本卖不出去。 高重山认真道：“真正做事情是没有捷径的，不可能只靠着主意或是点子生存。要么花钱请个好裁缝，要么自己去学。” 什么叫基本功，就是没有这个基本，什么都不是。你把面团抻出一朵花来，首先你得会抻面，这就叫基本。 红姐忽然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吓得大家一跳，还以为她要发脾气呢。 结果竟然是她悟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这些日子，天天看报看书看文件，整天看到报道中讲这些人是怎么从一个点子起家，然后成功的事。” 然后她就给迷进去了，整天想着是不是自己找到一个好点子，就能扭亏为盈，甚至直接把服装厂发扬光大。 甚至还给报纸上的点子大王写信，求他给自己出主意。她也是苦于无人交流，闷着头瞎想，结果跑了偏。 幸好她把高重山请来出主意，一句话把她给点醒了，一下子茅塞顿开。 基本功都没有，再好的点子给你，有用吗？ “服装这块，我不太懂，我只是听说，版型非常重要。好的版型，哪怕平平常常的款式穿出来也好看，版型不好，上身的效果就差。”打版师从来都是服装厂里最重要的工种，甚至可以说比设计师更重要。 高重山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这个行业实在是超出了他关心的范围。 红姐又要敬酒，说自己获益良多。 最后高重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应该是舅舅把自己扶回去的。 等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舅妈端了早点，喂完儿子要把他送进幼儿园，自己再赶去服装厂上班。 等他们一走，李建国便对高重山道：“机械厂那边确实有古怪，如果不是你带着钱，直接高调宣布你要买门面，怕是根本轮不到你，有钱也不会卖给你。” 看样子，他昨天晚上，还是去了朋友家一趟。 “买不成了？”有猫腻的事，高重山一点都不吃惊，没猫腻会喊一个明显高出市场的天价吗？也只能骗骗现在无知善良的老百姓了。 “那倒不是，你钱都交了，工人们都眼巴巴等着这笔钱到位，好多少报销点医药费。他们胆子再大，过了明路的事，也不好反悔。不过，肯定是得罪人了。” 得罪人？ 高重山轻笑，“我不怕。” 什么事都不做，当一辈子窝囊废不得罪人，你愿意吗？ 但凡想做一点事，就会得罪人。他主动伤害过任何人吗？没有，但还不是一样会有人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恨他。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他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章 本家 李建国轻拍桌子，“好，现在做点事有多难，我算是见识到了，必须得有你这样的态度。” 等了两天，机械厂终于来了消息，让高重山去办手续。 李建国同样请假陪着，手续办的很顺利，没出什么幺蛾子。 打了个电话回去，李远山和小喜很快赶到，看到门面，左看右看，喜不自胜。 “门面装修，进货的钱，房租的钱，你们自己算一算，需要多少，可以找我借。但要写好借条，租赁合同，算好利息。”说完便交待他们留在市里。 高重山自己呢，办完了事，去了一趟派出所，想问问夹克男警官，那几个诈骗犯判了没有。 “正好是饭点，咱们吃点饭，保证不耽误你上班。”高重山诚心相邀，再加上，他又不是什么犯罪份子的家属来找人办事的，说起来也是热心市民。夹克男手里正好没事，便痛快的答应下来。 “原来咱们还是本家。”这一回高重山才知道，夹克男竟然也姓高，而且不是本地人，是夫妻两地分居之后，调动过来的。 “说起来还真是，当年咱们那地儿闹土匪，好些人逃到山里。论起来，真有可能是一个祖宗。”高明摆了摆祖谱，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事我可得跟我老爹说说，他一直想续上祖谱，早年前没这个条件，现在条件好了，要给他了了这桩心事。”高重山想想早年前老人提过的事，发现确有可能。 两人说说笑笑，高重山对他的称谓也从高警官，换成了明哥。 “那四个人判了，当场抓获，没什么难度。三到七年不等，主要是好些人知道来作证，也拿不回钱，就不乐意来了。局里也没经费让咱们一个村一个村的跑，便宜他们了。” “你们是真辛苦，本地还好点，去外地办案，经费紧张有时候还得自己贴钱。”高重山是真知道，这个时候的警察有些地方不好说，但办案条件不好，非常辛苦也确实是真真的。 “理解万岁。”高明举了杯子，是茶水。 下午还有事，便以茶代酒，聊的倒是挺开心。 “现在国家大力发展经济，你这条路算是走对了。有时候啊，没有退路反而是一件好事，不用患得患失。”得知高重山高考失利之后，学手艺，又做板材经销的时候，高明开始吐槽自己。 如果不是他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说不得也会去外头拼一拼。可是有了工作，反而被束缚住了，不敢轻易走出这一步。 “明哥，我跟你打听个人。”高重山跟这位本家哥哥聊到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初判，他是从外地调来的，和本地的联系不深。而且从他戴的手表和抽的烟来看，基本符合他的收入水平，可见不是那种乱收乱拿的人。 “雄哥？”高明听了不由得眉头深深蹙起，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打听他干什么？你不会跟他有什么牵扯吧。” “没有没有，我其实没有见过这个人。”高重山澄清，也坦然他当初在抓三白眼和小卷毛的时候，隐瞒了一点点。 “你是说，他们是跟雄哥混的，当天去客运站，是准备接人。”高明并没有责怪高重山当初为什么要隐瞒。 甚至在当地待了这么长时间后，非常明白高重山的隐瞒。因为，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 高明靠在小餐饮的高背椅上，自嘲的一笑，“难怪，难怪当初判三白眼的时候，那么多找事的。” 至于小卷毛，他说自己是被骗的，加上没有前科，三白眼也承认和小卷毛无关，所以关了不长时间就给放了。 现在想想，根本就是不正常的。 “雄哥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不过，我到底是外来的。”高明苦笑一声，他只是个小警察而已，哪里管得了这种人物。 高重山叹气道：“我也是有点害怕，毕竟算是招惹到他了。” “这你倒不用太过担心，他这个人针对的都是有钱人，普通人他很少放在眼里。毕竟，针对小人物的时间，太耽误他挣钱了。”高明嘲讽的语气，几乎要溢出来，即是嘲讽自己也是嘲讽那些和雄哥沆瀣一气的人。 都知道是挣什么钱，场子里的钱呗。 两人这一回算是真正认识了，高重山拜托他回老家的时候，问问祖谱的事，他也一口答应下来。 就此别过，高重山这才去客运站坐车回县城。 李远山来市里的时候，把自己的工资都给取了出来，拿在手里，共有一千多块。和小喜一块跑遍了市场问价，问材料问人工，一笔一笔核算。 然后回县城向高重山借钱，装修他们自己做，只买材料，但没钱买板材，想要借五千块买板材的钱。至于他们开发板材的业务，高重山准备每次从市里进货的时候，留一些在他们那儿，也省得来回倒腾。 借条写好了，高重山仔细看了一遍，告诉他们这个借条不规范，应该怎么写。 “一定要写好借钱和约定还款的时间，金额大小写都得有，签字手印一个都不能少。你自己开店，以后少不了金钱往来，这方面不把规矩立起来，以后一定会吃亏。任何时候，涉及到钱的事，都不想着面子和交情。你顾念面子和交情，可你知道人家顾念吗？” 李远山知道高重山是在教他做事，连连点头，“我不确定的，就问小喜，或是来问你。” “有事多打电话回来，几个电话费，贵不死人。”高重山把李远山放了出去，这个时代注定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是不可能轻松的。 现在躲懒不去成长，迎接他们的只有惨痛的未来。放出去，摔摔打打，跌跌撞撞总能学会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不会和人打交道，就去学。不需要学到八面玲珑，巧舌如簧，至少可以做到正常交流，知道什么话说出来不好听，就收回肚子里。实在是喜欢听，可以说给自己听，而不是打着直肠子的旗号，天天膈应别人。 高重山没功夫手把手去教他们所有事，而很多事光教也没用，必须得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了，才会明白。 又看向他们，“销售是一门学问，最重要的两个字是真诚，和和气气，不欺不骗，生意没有做不好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正面 高重山的重山家具店很快又要招人，除了程进九的亲戚，又多了两个本地人。都是一批人里挑出来的，能吃苦有天赋，性格不偏激。 随着板材家具的风行，越来越多人选择来这里进货，板材的生意也越发好起来。 程进九也在外地发展了不少的客户，甚至谈好了包车，一周发一车到指定的地方，到了再分给当地的客户。 他的几个哥哥，还有家里的妹子都被他带入行，负责店里生意的，陪他押车的，开拓市场的，俨然一个分工明确的小公司。 高重山开始有意识的让老爹参与管理，怎么发货怎么给工厂汇款，又怎么看帐本。 村长又下山了，问他还收不收人。一问之下，竹家具的生意已经黄了。 “这么快？”高重山很惊讶，虽说他早知道这门生意不会长久，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没得做吧。 “你不知道，我刚从程进九那边过来，人家跟我说了掏心窝子里的话。这做生意啊，真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之前的生意，虽然竞争激烈，但做的人大体都维持着一个基本的默契。就是售价不能降的太离谱，一旦打起价格战，这事就没完没了，最后谁都赚不到钱。 如果一个地方的市场竞争太激烈，程进九宁愿开发新市场，也不愿意降价出售。 但是那俩人，为了卖货，动不动就削价竞争。 “他们一边压乡亲的价，一边自己降价搞坏市场行情，搞得现在许多人家见没有利润，都不做了。只有几家特别困难的，又有足够的人手，才一直做着。这几个月，市场越来越不景气，他们也做不下去了。” 村长就是想不通，明明高重山做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一帆风顺，程进九做的辛苦，但也赚得多。轮到他们村里的人，好容易开拓出市场，却弄成这样。 人和人真的就有这么大的不同吗？ 现在想来想去，还是打工最靠谱，这俩人在外头闯过了，心也野了，联系了村长的侄子，坐火车南下了。村里人经过这么一折腾，多多少少知道了，外头的事不是想当然的，生意也不是嘴一张一合，这里头啊，有窍门。 “我能厚着脸皮来介绍的，都是知根知底的，绝对老实本份，从来没在村里跟他们混过，更没私下说过嘴。”那些私下说过嘴的，村长可不敢说情，他还要这张老脸呢。 正好手里头的本村人李远山和小喜去了市里开店，高重山问了问，确实是村里有名的本份人家。 于是点了头，“那就来吧，不过留不留得下，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这是肯定的，师傅带徒弟，都明白，没人敢犯混。”村长担了保，改天便叫他们自己下山来找高重山。 “如今村里人都明白，以前是被人骗了，才会相信那些鬼话，到底都是乡亲，别生份了。”大半年时间，高家人几乎没有回过村，很多人都猜测，是不是他们不准备回来了。 “怎么会呢，过年的时候，我们肯定得回去。”高重山送走村长，接到了小喜的电话。 “高哥，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从声音里都能听出小喜有些慌。 “什么情况，你仔细说。” 从他们装修开始，就有街面上的人过来骚扰，但他们俩都是小年轻，根本不怕这些，碰撞了几回，对方没占到什么便宜。毕竟在闹市，看得出对方也收敛着，没有派太多人。 后来他们的门面开张，生意越来越好，李远山专门请了安装工人，甚至还有搬运工，自发的在他们店门口等生意。 这些人又开始了，最近的一次要不是有搬运工报信，他们提前锁了门，怕是不得善了。 “报警没有？” “没有。” 小喜不敢，哪怕现在胆子比之前大得多了，多数时候还能撑得住场面。但让他面对警察，还是怯场。 况且他们互相推搡几下互喷几句脏话，本来就是小意思，警察恐怕都懒得浪费口水批评教育。 “背后是什么人，打听过吗？” “是雄哥。”他们店需要搬运工，需要安装工，这些都是当地生活艰难的人，或是和他们一样来市里讨生活的人，只是来的比他们早，所以知道的也多。 更何况，雄哥这人在市里的名声很大。不是明面上的名声，而是隐藏在暗地里的，属于黑色角落的那种名声。 “原来是他。”高重山明白了，当初这个门面就是留给他的。没想到被自己截了胡。他就算再懒得针对普通人，恐怕也咽不下这口气。 高重山赶到市里，这么大的事，他必须亲自过来。否则放出的第一个班子，就被人封了门，队伍还怎么带，他未来的计划还怎么继续。 去的时候，家具店里正常营业着，李远山正在跟客户介绍。客户说自己没钱，李远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憨憨的一笑，一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结果客户被他逗乐了，直接说要给他一个优惠价才买得起。 高重山手心都攥出一把汗，好险。他刚才还以为李远山会说，没钱来看什么家具。 没耽误他做生意，径直去了后头，小喜在院子里做工。见着高重山，赶紧扔了工具过来。 “先别说别的，远山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到底是自己的生意，终于开窍了。” “可拉倒吧。”小喜赶紧表功。 店铺刚开的时候，李远山时不时蹦出几句隔应人的话而不自知，最后客户走了，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我说他吧，他还不信。”小喜气呼呼道：“以前就说过他，不过那个时候，他又不用接待客人，也没谁跟他较真。现在可不行，要是不改，这生意还怎么做。我可是说了，你灰溜溜回去不怕，可别带累我的名声。” 高重山哈哈大笑，“然后呢，你是怎么把他给掰过来的。” 小喜说起这事，那是眉飞色舞，原来，他模仿李远山的口气，怼了他整整三天。李远山一开口就怼上去，怼得他火冒三丈，终于明白自己以前说话有多讨厌。 明白了就改，没有改不掉的事。 “我跟他约定了，逮着他乱说话一次，罚款五块。这钱算我的奖金，跟工资一起发。”短短半个月，罚了六十多块。李远山也终于开始认认真真学说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就用小喜教他的，抓着头发憨笑。 “为什么非得抓头发。”高重山有个疑问。 “因为他抓头发的样子最丑。”捉弄人最大的快感，就是和人分享的时候，比如说现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冲突 “好啊，我说怎么每次一做这个动作，客人就笑，感情是你搞的鬼。”李远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接待完客人，来到后院。 听到这一句，跳下去就要去打小喜。 玩闹一阵，去隔壁餐馆点了几个菜送过来，直接上二楼，把窗户打开。该吃吃该喝喝，有人喊，他们下去也来得及。 “我们一开始还不知道要怎么分配人手，后来发现，家具这东西，别人又扛不走。干脆挂个牌子，有事喊一声，我们就从后院或是二楼过去。”平时在后院干活，或是二楼吃饭，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专门派个人守着一楼的门面。 反正闲逛的人一般逛不到家具店里，来的人，还要喊他们来问价的，基本都是准客户。好好招待，成交率极高。所以看着客人不多，但其实钱并不少赚。 “浴室柜和厨柜，市里也没有，我们算是第一家做的，来的人特别多。当地的木工我联络了一下，跟他们推荐了板材。承诺他们，只要从我们这里进货，新款都可以学。” 虽说他们想偷学也容易，去安装过的客人家看就行。但哪里比得上正大光明的来学，再说浴室柜和厨柜，本来就更适合用板材，而不是实木。所以无论是板材业务，还是家具销量，都可以说是成绩喜人。 小喜也决定了，以后就在市里开店。这里的市场容量比县城可大多了，到时候他换个城区，跟李远山还能有个照应。 而且小喜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再回村，他想在市里安家，然后把老妈接到城里生活。 高重山竖起大拇指，“有志气。” 李远山也想说点有志气的话，可是想想，父母似乎不太可能跟他下山。 “我当初说，想给你和三叔买房子的事，记得吧。”高重山问道。 “啊。”这事他记得，但没有多想，毕竟都资助他开店了，还提什么房子啊。 “我可不会忘，就在市里，给你买套商品房，以后就在城里安家。”李远山和三叔，都是他最早的班底，可以这么说，不是这俩人倾力相助，也没有他的今天。事情是需要人做的，光他一个人，想的再好也不可能凭空实现。 当时没法给他们的，现在条件允许，他可不会当没发生过一样赖帐。 “商品房，我听人说过，老贵老贵了。”现在市里真有商品房，一百多块一平，一套房子最便宜也得八九千。而且还是比较偏的地段，市里人可是嫌弃死了，又嫌贵又嫌远。但听说，房子是真好，下楼就是花园，还是有很多人去看。想买的不想买的，各占一半，总有人讨论，连他都听到了好几回。 “买，一会儿我们就去看房子。”高重山看向小喜，“你的房子就得自己努力了。” 毕竟这个承诺只对两个人有效，就如同资助开店的事，也只有当初听到的那么几个人有效。后头来的人，想开店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小喜不以为意，只要能开店，一套房子算什么，他自己也能赚到。 拍拍李远山的肩膀，“你先住上，我明年也去那儿买。” 大家嘻嘻哈哈的笑，几乎要把高重山的来意给忽略了。 直到楼下传来急促的一声口哨，李远山和小喜猛的跳起来，便往楼下冲。这是常守在门口做生意的搬运工，给他们报信的声音。毕竟，谁也不敢当面得罪雄哥的人，他们只是小人物，要混生活的。 高重山的反应慢了半拍，但也一把扔掉筷子，跟着跑了下去。 李远山刚准备关门，一群混混模样的人，已经大摇大摆，以堵路的姿势走了过来。 又以疑似帕金森的表情看向他们，上半身微微后倾，下巴勾起还不时抖一下，眼神用斜视的角度看人。也不知道是在录像厅，看了哪部港剧学来的。 “我是房东，听说你们找我？”高重山不理小喜的暗示，直接站了出来。 毕竟小喜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这些人屡次来找麻烦的目的，就是让房东现身。 “哈，正主终于出现了，不错不错，看着挺有种的嘛。”一群人微眯了眼睛看向高重山，就如同看一块砧板上的肉。他们做惯了这种事，最知道怎么看人，能给人压迫感。 高重山看着说话的人，“你说了能算？” 说话的人走出人群，继续往前，胸脯挺着，下巴抬高，露出凶狠的眼神。一般人看着对方这么直直冲着自己走过来，都会下意识的后退。殊不知这一退，气势上和心理上便都输了。 也许混混们不知道什么叫心理学，但混得久了，怎么欺负人的事，他们是门清儿。 高重山没退，他站在原地，如同铁塔一般。比这个年代一般人都要高出一截的大高个儿，加上做工所练的肌肉，气势看上去比混混还要高出一截。 混混走到跟前，刚一伸手，就被高重山一掌抵住，反手把他给推了出去。 “有话说话，一个大男人，往男人身上靠个什么劲，爷不好这一口。”高重山露出一脸嫌弃又鄙视的表情，还用手指在衣服上虚弹一下。 气得大混混哇哇一通大叫，气死他了，气死他了。身后的小混混，有人还没听明白，但看身边人无一不低头忍笑，慢了半拍终于明白过来。忍不住笑出声，这一笑，前头的大混混猛一回头。吓得他打了一个嗝，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大混混大喊一声，“给我上。” 高重山便冲了上去，也不管别人，抱住大混混一把摁到地上就捶。身后的李远山和小喜眼睛立刻就红了，从他们的角度，是一群人把高重山给围到一起。 “跟他们拼了。”小喜和李远山也冲上去，他们从来没有打过架，空有一身力气，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使劲。反而被揍的鼻青脸肿，一时落入下风。 “别，别打了。” 众小混混大笑，终于知道求饶了。 等一下，这声音怎么听着耳熟。 “你们再不住手，他就要被打死了。”高重山紧紧掐住大混混的后颈皮，站了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 经验 虽然高重山一头一脸的血，但大混混更惨，一张脸已经看不出人模样，几乎变成了一颗猪头。一边说，一边从嘴里吐血，最后吐出一颗牙，说话都有点漏风。 高重山有经验，打群架逮准一个，抱住了就不撒手，往死里打。不然你就是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人多终究是势众。 只要不怕死，任他们怎么打，自己只对准这一个。这人要是不想死，就必须得求饶。当他还是个小头目的时候，就更有用了。 小混混不情不愿的撒开手，小喜和李远山相扶着站了起来。就在刚才，他们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高重山竟然能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生生扭转局势。 此时心中的震憾，几乎影响了他们一辈子。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什么样的局面，他们都认定了高重山最终一定会站起来。哪怕一脸鲜血，哪怕一身伤痕，但他一定是赢到最后的那一个。 “非要打一架才肯好好说话，就你们这些人，国家一个政策下来，统统进去吃qiang子。”有八三年严打在前，未来还会有九六年严打，各种专项打击，以及全国性的治理保护伞hei社会等等。 这些人，逃过上一次，逃不过下一次，迟早有一天会进去。就为了所谓的一时风光，走上这条路，何其愚蠢。 “你们叫我这个房东过来，就为了挨顿揍？”高重山嘲笑的看着被自己揍成猪头的大混混。 大混混仍在挣扎，但发现高重山的双臂简直象铁箍一样，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甚至高重山只要抬高手臂，他的脚尖都够不着地，如同一条上岸的鱼，挣扎统统沦为可笑的蹦达。 “这房子不是你该买的，识相的把房子交出来，我们老大可以饶你一命。”一句应该极有气势的话，大混混说的时候，口水鼻涕混着血水直流，说不出的无力和可笑。 高重山甩手把大混混抛出去，看向他，“不管是谁支使你们来的，回去告诉他，这间门面是我们村的命根子。谁要敢来抢，就等着我们村一百多口，上到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下到不会走路的奶娃子，一起举着牌从小帽山走下来，一路走到市里告状。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护住你们。” 一众小混混不以为意，“呸，我还当什么呢，几个农民也敢跟我们叫板。” 高重山似笑非笑的看着大混混，刚一伸手，大混混下意识的后退好几步。高重山只好收回手臂，耸耸肩膀道：“你不懂，回去问问你们老大，他要是真的不怕，你们再来，我就在这里等着。” 大混混眼珠子直转，总觉得这人的话怪怪的，似乎很有道理，但他又听不出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无论如何他这一仗输了，人再多士气低落也不可用，他只能一边后退一边用手指着高重山说着场面话，“你给我等着，有本事别跑。” 说完带着一群小混混，跑的比谁都快。 “师父。” “高哥。” 两人上前，目带崇拜的看向高重山。 高重山潇洒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我屮艸芔茻”真疼。 “上哪儿去？” 两人见高重山血也不擦，伤也不包，就往外走，赶紧跟上。 “去报警。”高重山理所当然。 “他们一共九个人，打我们三个，警察同志，你们看看，我们几个农民出来赚钱交提留，容易吗？把我们打成这样。”高重山换了家乡话，小喜和李远山更是一脸老实的狂点头，点头的时候，血珠子飞溅。 “先治伤，包扎一下。”这个片区的警察，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同样暗骂，赚那么多缺德钱还不够。对付几个苦哈哈的农民算怎么回事？显得你们能耐吗？ 高重山表现出很委屈的样子，却是叫着警察给自己拍照，要医生写鉴伤报告，还要报警的复印件。 “我得拿回去给村长看，不然还以为我们几个人在外头不好好干活，跟人学坏了呢？”高重山理直气壮，让派出所的人没了脾气。他们不怕坏人，就怕这种说理都说不通的人。好歹要求不高，也不特别过份，得了，赶紧复印了给他最简单。 拿着一套复印件回去，还混了一个免费治疗。 高重山教给他们两件事，第一件事，怎么打架，尤其是怎么打群架。技巧很简单，抱准一个人往死里揍，但想做到难也不难，就一点，心一横不怕死。 “你怕死，说不准就真死了，你不怕死，反而死不了。”这年头的治安，打架真如同家常便饭，必须得学一手备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二件事，就是学会报警。报警不一定有用，但一定能占据先机。不然你不报警，别人报警，来个恶人先告状，你有理都有可能说不通。受害者变被告的事，很稀奇吗？ “我们已经走出小帽村，下了山就得学会城里人的玩法。县城跟市里又不一样，你们如果学不会，或是不当一回事，就趁早回去。”高重山在小县城好歹有那么多的同学，他也没有妨碍别人的利益，客户又遍及各个单位，当然不用担心什么。 但市里的情况就要复杂的多，尤其是现在惹到了雄哥，如果不学会保护自己，真有可能哪一天出个大事。 李远山和小喜一脸凝重，刚才在派出所他们看得很清楚，高重山一改之前稳重精明的风格，瞬间化成憨憨直直的农村汉子，但事情说的特别明白，他们在店里吃饭，几个人来找麻烦要砸他们的家具，对骂起来，也是他们先动的手，然后被打成这样。伤痕鲜血都在，清清楚楚。 “我们不当恶人，但也不能当个窝囊的好人。你们明白了，我再跟你们讲讲什么叫自卫和防卫过当。” 高重山再次当上老师，自卫最关键的，是个什么理儿呢？一定得对方先动手，你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然后你再反抗，这个反抗是有讲究的，一拳把对方打死，那是自卫。但如果一拳把对方打倒，然后连续几拳把人打死，你就是杀人犯。 “懂了吗？” 一时半会儿肯定不可能明白的那么透彻，慢慢琢磨呗。在外头做生意，没了雄哥还有李哥王哥，多知道点关键时候能保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老法子 高重山安抚好两个人，晚上又是一顿丰盛的大餐。但是没人喝酒，都担心有人找过来，不时朝着外头看上一眼。 晚上，高重山睡在二楼的宿舍里，哪里睡得着。惹上了雄哥的事，必须得解决。跟雄哥正面对决，那是玄幻文的套路，他一个都市文男主角，干不了这种事。 况且，雄哥是道上的，他又不是。他一个良民，跟一个道上的讲什么道上规矩啊，有病啊是不是。 “解决雄哥必须得解决他背后的靠山，靠山不倒，雄哥永不倒。”高重山首先明确思路，然后开始仔细回忆，当初这位靠山是怎么倒的。 而在此时，大混混正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一群废物，九个人去围三个人，还被人揍成这样。” “何止啊，不光是被揍了，对方还报了警。警察过来找人，被我应付过去了，那边给了面子，但也警告了，让我们的人少惹事。”有靠山不代表能一手遮天，只是有些事没人深挖深查，但你也不能真当自己是南霸天，可以在市里欺行霸市，见谁打谁。 “他们不讲规矩。”大混混嚷了起来。 “呸。”刚才说话的算是师爷一类的人物，此时一口唾沫喷到大混混的脸上，也懒得解释。人家跟你讲规矩？人家就是普通人，报警才是他们的规矩。 雄哥和很多人想像的不一样，即不是满脸横肉，也不是什么壮汉，反而是个非常斯文秀气的男人，看着儒雅随和。 他手里一直转动着两个核桃，据说是去首京时，看到大人物都玩这个，所以也跟了风。 “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吓唬吓唬，把房子买回来，也就是了。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没出息。”他很早就不混街面了，生意隐藏在地下，一般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自认比在街面上混的，要高级得多，当然就看不起打打杀杀的事。 但是嘛，从发家的时候就跟着他的小兄弟，可不就是靠打打杀杀混过来的。遇上事了，根本不会动脑子，只想靠武力解决问题。 “雄哥，看来是几个认死理的，要真是搞几个农民举着牌子下山，怕是……” “那咱们就只能一起死。”雄哥有脑子，否则也不会有今天，八三年那一回，就该去死了。 大混混脸色大变，“怎么可能？” 不敢相信，雄哥这般人物，怎么会怕几个农民。 没人对他解释，师爷让大混混赶紧滚，最近几天带着小兄弟去外头避避风头。 “雄哥，换个路子吧。”师爷的思维转的很快。 雄哥点头，“老办法。” 师爷舒心的一笑，“还是老办法管用，指望这些人办事，只会添乱。” 雄哥忽然笑了笑，“这人倒是有趣，竟然知道拿这种事吓唬我。” 这种事吓唬混混是没用的，但对雄哥有奇效。他的生意隐藏在地下，最怕的就是引人关注。而他的靠山因为身份的关系，也最怕这种事。 官面上的人最怕的就是群体性事件，如果老百姓有理，那丢官去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改革开放，工人闹腾下岗的事，你还能解释得通。 如果让一惯温顺的农民，都聚集在一起闹事，你怎么解释？事情一闹大，靠山出事，他们也会跟着出事。况且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他们一出事，是个人都会跳出来踩几脚，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死的多惨。 就算最后能解决，但是想一想，起因就是一个门面，值不值得。 师爷有些可惜道：“早知道我们也花五万买下来好了。” 钱，他们多的是，雄哥也不小气。但是嘛，人的思维早已固化，在当地办事，还得花钱？还得多花钱？怎么，我没面子吗？ 哪怕很简单，一件花钱就可以办的小事，也必须找人。找人才能证明自己有面子，不花钱少花钱，才能证明自己特别有面子。 结果，被个愣头青给截了胡。这就是事件的真相，说出来其实特别无语。 雄哥摇摇头，不想再提这件事。 “拿地的事怎么样了。”这件事才是雄哥的重中之重。 他准备做正经生意洗白身份，毕竟地下那些事，他心里明白，干不了一辈子。 “一切顺利，雄哥的面子就是那么好使。”师爷拍着马屁。 “趁着这机会，招些真正有本事的人进来，正经生意还是得靠正经人。”他手里那些小兄弟，可指望不上。 “您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师爷大包大揽。 高重山此时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灯，拿出纸笔。未来的房地产商人，现在的地下场子里的老板，要不是靠山倒了，他还真不一定会倒，未来这位雄哥可是成功洗白上岸的人。 靠山是怎么倒的，这事他倒是十分清楚。或者说，原本就是一桩互联网上轰动一时的大事件。 雄哥和靠山其实有一层很隐秘的关系，雄哥有个亲妹子，从小被父母送给了一个没孩子的远房亲戚收养。没曾想这个妹妹很争气，一路读到中专，然后嫁给了自己的一个同学。而这个同学呢，家里背景深厚，升迁速度飞快。 也就是说，雄哥的靠山其实是他的亲妹夫，只是不深挖的话，没人知道这俩人原来是这么亲近的关系。 妹夫有个老领导的儿子，从小走了歪路，跟雄哥是称兄道弟的朋友。就是这个朋友，前几年出事，被判了死刑。 老领导退休了，自己管不了事，但曾经的下属正好管事，于是上门苦求。 之后这个死刑犯就从立即执行变成无期，又从无期变成有期，就在大家以为这个人早被枪了的时候，他坐了几年牢就堂而皇之的出来了。一切手续合法合理，统统都是按法律规定来办的。 不过当地肯定是不敢待了，但也不想离家太远，就去了省城。然后这人就和雄哥一起合伙做生意，摇身一变也成为了知名的房地产开发商。 当时没有网络，人员流动性也不强，一个省城一个市里，竟然许多年都没被人看出问题。当然，也不是绝对的，可一般人发现这种事会怎么想，一个死刑犯都能出来，他们报警有用吗？而且他们又不是受害人家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 省城 一直到未来的某一天，受害人的家属，也是家中的一个晚辈上网，在本地的论坛里看人讲古。有人爆料出一条惊人的消息，家属才知道，原来当初那个死刑犯根本没死，不仅一直活着，还活的很好。 这个家属是个年轻小姑娘，有勇有谋，先是私信恳求发贴人，告之死刑犯现在的身份。得到信息后，因为这个死刑犯从来不在公开场合露面，网上根本查不到他的照片。小姑娘便去对方公司应聘，然后蹲守到了对方的高清照片，还拿到了对方的头发和指纹。 随后直奔首京报案，还把所有证据都发到了网上，引得舆论哗然，群情激愤，死刑犯重新抓捕归案。所有帮着办理减刑的人员当然是一并查处，并且抓住了始作俑者，就是雄哥的妹夫。 靠山一倒，哪怕是几十年前的事，也会有人举报，于是雄哥顺理成章的进去。包括以前地下场子的事，以及做生意这些年行/贿的事，一一被交待出来。再加上他手下养着的那些小兄弟，直接就是hei社会的标配。 于是这对妹夫和大舅哥，就以保护伞和hei社会的罪名，一并收监数罪并罚。判了多少年，高重山不记得，只知道他们应该不太可能活着走出来。 高重山写完他回忆中的线索，重新躺下，第二天迷迷糊糊醒过来，一大早就带着李远山去看房。最终看中一套一百一十平的大三房。这个时候的多层建筑，公摊极小，南北通透户型方正，没那么多花哨的东西，却是住起来最舒服的结构。 “要一万二呢？”李远山倒抽一口凉气，一套房子消灭一个万元户啊。 “买，身份证拿来。”高重山没有丝毫犹豫，这个时候不买，难道要等到房价上天了再买。现在一万二不买，以后就得花一百二十万来买。 任何时候，商品房的价格对于当时的收入水平来说，都是很高的。只是两千零五年以前，除了极度贫困，普通人还能靠凑一凑，贷款等渠道上车。等那个时间点一过，普通人想上车，可以说是千难万难。 “收房以后赶紧办证，没我的同意不许卖房，也不许拿出去抵押贷款，给别人抵押就更不行了。”高重山知道李远山轴，但这样的人也有好处，答应的事，就不会食言。 “我肯定不卖。”人家给你买的房子，你卖了换钱花，那还是人吗？李远山想的完全是两码事，但只要结果一样，就无所谓。 下午回去的时候，小喜已经得了消息，大混混带着昨天来找麻烦的小混混躲起来了，听说短时间都不会回来。 “哥，是不是就完事了。”小喜觉得高重山真是太神了，几句威胁竟然打到了对方的七寸上，厉害。 高重山淡然一笑，“怎么可能，他们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不过，明着不行就换一种方式而已。” 只要雄哥不倒，这事就没完。高重山绝不会去高估这种人的道德底线，更不会去奢望同他有和解的可能。 最终的解决方式，只有一方倒下，才能宣告终结。 小喜“啊”了一声，连李远山的购房合同都没兴趣看了，还没完，这可怎么办？ “他们暂时不会来明的，不过暗中的招术可不会少，最擅长的，应该就是拉你们去玩。”当然，还包括他这个房东。 “拉我们去玩。”李远山和小喜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高重山搓了搓手指，做了一个搓麻将的手势，“你们自己注意吧，我只说一条，黄/赌/毒这种东西，谁敢沾上一条，别怪我亲自把他们送到大牢里。” 两人面色一紧，从高重山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绝对是认真的。 至于高重山，他准备去省城一趟。时间线他已经捋清，这个死刑犯应该刚刚出狱，此时正在省城的某个地方，改名换姓的享受他重获的自由呢。 至于受害人家属，他暂时不打算惊动。 首先打了个电话回县城，让老爹和三叔把店里的事管起来，他有重要的事要去省城一趟。 去省城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现在只不过提前了一点点，除了大海捞针一样找人，还有一样是他迫不及待想去做的，就是找到前世的妻子。 七个小时的客车，坐得人几乎要散架，高重山穿着一件在市里买的黑色羽绒服。臃肿不堪的面包服，在这个时候还挺时髦。牛仔裤配一件黑色高领毛衫，再来一双旅游鞋，是他在商场里，众多奇装异服中，挑选出来的，他最能接受的装扮。 类似于后世运动鞋的那一款，现在统称旅游鞋。而且卖得其贵无比，号称真皮的都得上百，几百块的也不鲜见。出了县城，到了市里，他明显感受到了这个时代魔幻般的物价，到了省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这二十年，在整个中国社会，可以这么说，你身处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家庭环境，感受到的几乎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有人已经开始吃汉堡炸鸡喝咖啡，非品牌不用非品牌不穿。也有人挣扎在温饱线，闻到邻居家炒鸡蛋的香味，都恨不得流口水。 贫富差距之大，各地发展之不平衡，让未来无数同时代的人谈起童年，就如同他们生活的，不是同一个国度。 有时候，甚至会吵起来，互相指责对方夸张或是贬低，但事实上，这些统统都是真的。 一双旅游鞋几百块供不应求，但很多人一年的工资才刚刚破千，这些，就发生在同一个时代。高重山想说，后来的年轻人总喜欢说什么魔幻现实主义。其实这二十年，才是真正的魔幻现实主义。 这个年代的省城，高重山很熟悉，他前世九零年跟着隔壁村的老叔外出打工，在南方的民营小工厂里，忍受了无数的窝囊气和拿不到手的工资，决定学手艺时，干脆回了省城。 不知道师傅还在不在老地方，高重山踩着熟悉的道路，走进城市边缘的一处外来人口聚集地。倒不是说有人划个片，而是收入水平决定了，一般外人打工者都会挑在这类的地方。 时间久了，本地人相继搬走，也就成了外来人口聚集地。再等一段时间，城市一步一步往外扩，会有一个新词来形容，就是城中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补偿 高重山走了无数次，如同迷宫一般的城中村，几乎闭着眼都不会迷路。幸好是冬天，虽然空气里垃圾的味道明显，但不像夏天，馊掉的西瓜皮散发出来的味道，简直令人窒息。 这个地方，师傅一家一直住到九十年代末，才搬到新居。 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搬来的，高重山不知道前世的自己知不知道，但他此时，确实是没什么印象了。 有句话叫近乡情怯，没想到，没发生在自己家，却发生在了老丈人的家门口。师父对他来说，也如同父亲一样啊。 到了，马上就到了，还有一个拐弯。高重山忽然觉得自己失策了，就这么跑过来找人，是不是该买点东西，可是，用什么理由呢？ 所有的思绪和紧张，都被一个突如奇来的少年给打乱了。一个少年慌慌张张从拐弯处跑出来，没料到有人，一头撞向高重山。 高重山正在想心事，压根没注意到，一下子被少年撞得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好在他底盘稳，刚站稳就听到师父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小兔崽子，你别跑。” 人未止，声先到，高重山此时的心情翻江倒海一般，激动到呼吸都有点暂时的短路。来不及反应，一把拽住少年，不管了，先帮师父抓住人再说。 “小小年纪不学好。”高重山理所当然的认定了少年的身份，这地方小偷小摸的事可不少，而且一般都是这个年纪。被抓了他们也不怕，仗着未成年进派出所走一遭又出来，还自觉挺光荣。 穆师傅终于出现了，面对高重山有些尴尬的说道：“你是……” 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家的臭小子，又在外头惹事，被人给找上门来了。 “爹，救我，我就撞了他一下，就一下。”被高重山拽住的少年看到老爹，开始高喊。这个大高个太可怕了，一双手跟铁钳似的。不就是撞了他一下吗？用得着跟他拼命。 高重山极度震惊的松开手，什么意思，这人是师父的儿子，不可能啊，师父只有一个女儿，怎么会冒出一个儿子。 “小师傅，是不是我家穆光又惹事了？”家里养个爱闯祸的小子就是这样，在外头腰板都直不起来，随时准备帮他赔礼道歉。 高重山忽然一把抓住穆师傅的手，“师父，穆晨呢，穆晨呢？” “什……么穆晨？”穆师傅觉得今天见到的小年轻好奇怪，看上去穿的怪好的，怎么感觉脑子有点不灵光呢。 “您的女儿啊，您的女儿穆晨。”高重山比划着，心神巨震，眼里露出乞求的目光。他宁愿师父现在打他一顿，让他这个臭小子不许打他女儿的主意，然后让他滚。他一定会无比满足，如师父所愿的滚开。 穆师傅不动声色的转动手腕，脱离高重山的掌握，然后牵住儿子的手，稍稍退后几步。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女儿。” 高重山看着穆师傅，眼里各色的情绪，重重交织在一起，说不出是什么样的目光。穆师傅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其实并不可怕，甚至有些可怜。 “没，有。”师父没有女儿，那么穆晨上哪儿去了，他的穆晨上哪儿去了？ 高重山失魂落魄的四处游荡，如同这座城市里的一缕幽魂，眼神没有焦距，没有目的地，也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 等他清醒过来，天色已暗，自己也来到了省城的河边。这条河穿城而过，形成了一条自然的景观带，很多人会来河边休闲娱乐。 哪怕是冬日，依然有很多人在河边散步，闲聊，还有人特意过来放烟花。一群年轻人不知道在庆祝什么，笑着跳着，拿着烟花对准夜空，绽放出一朵朵的礼花。焰火的光亮照亮了他们一张张鲜活明亮，充满了热情和希望的笑脸 高重山走过他们身边，却丝毫融入不了别人的喜悦。前方有人在往河里放河灯，莲花状的小船上，载着一根蜡烛，明晃晃颤悠悠。小船承载着主人写下的期望，驰往梦想的彼岸。不知道在河边这个双手合什的姑娘，能否实现自己的愿望。 继续往前，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在放孔明灯，孔明灯腾空而起，女孩“哇”的一声，蹦着跳着，欣喜不已。男孩看着女孩的笑脸，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两人就在这夜幕之下，脉脉含情的凝望着对方。 高重山的脚印，印在河滩上，无论多么美好的事物，仿佛都已经和他无关。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竟然消失了。他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而她却消失了。 终于走到一段没有人的河滩，高重山看着眼前潺潺流动的河水，眼泪没有征兆的涌出来。他冲着河面大喊，“穆晨，穆晨。” 压抑的心情被他喊出来，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救命，救命。”有人大叫着扑了过来。 高重山转身的时候，两个小混混追着一个女孩子，正往他的方向跑来。 女生跑的飞快，两个小混混到底是男生，眼见被拉开距离，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也开始加速。 如果不是高重山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过低迷，他几乎要笑出声，这算什么，河滩运动会吗？ “干嘛的。”高重山出声喊道。 女生就是看到高重山，才决定往他这边跑。此时见他肯开口，立刻放慢了脚步，喘着气道：“我是三中的学生，不认识他们，救我。” “识相的，少管闲事。”两个小混混哪里肯轻易放走猎物，再说他们两个人，还怕他一个？那他们还要不要混了。 女生躲到了高重山的身后，她跑的很快，但体力也很快就耗尽。再继续跑下去，不等跑到人多的地方，就会被他们抓住。 高重山忽然自嘲的一笑，肩膀跟着抖动了一下，同时活动活动手腕，“这算什么，老天爷的补偿吗？” 穆晨消失了，知道他心里满满都是怒火，所以送两个小杂碎给他发泄发泄情绪？ 那他，可就不客气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 林露 高重山捏紧拳头，一拳打到先冲过来的小混混头上，小混混轰然倒地，瘫成一团烂泥。另一个人吓得尖叫一声，拔腿想逃，又觉得自己不够义气。 跑了几步，抓起一块石头朝他们砸了过来，高重山一个没注意，挨了一下。这样下去可不行，石头这东西砸到身上和砸到头上，完全不是一个效果。再让他砸下去，万一有个准头，可就完了。 双手护住头，急冲几步，追上小混混，一拳朝他打去。有前车之鉴摆在这儿，小混混哪里敢硬接，躲避之下还是打到他的肩膀。 小混混吃痛惨叫一声，心道这是个什么怪物，拳头跟铁一样硬。他手里还握着一块石头，干脆也不跑了，豁出去朝着他的面门拍上去，高重山猛的大喝一声，吓得小混混准头一偏，石头贴着高重山的耳朵飞了出去，而就在此时，他一脚踹到小混混的心窝子上，把他给踹得飞出去打了几个滚。 高重山回头，看到女生手里握着石头，明明害怕的发抖，还是跟了过来。大约是想助战，结果没想到战斗结束的这么快。 快吗？高重山不知道，只知道他今天发挥的特别好，每一拳都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而郁积在心口的怒气，也随之泄掉大半。 “报警。”高重山不知道会不会出人命，但他得防着别人反咬他一口。遇事先报警，各位看官也一样记住了。 再说这两个小混混都晕着，扔在这里万一冻死了，就真成了他的事。 放小姑娘去报警，不一会儿，警车来了，救护车也来了。高重山把前后捋的很清楚，小姑娘补充的也很精彩，完全没有高重山担心的帮倒忙。 “第一个人，我就打了一拳，当时他们两个人一起冲过来，我还得护着那个小姑娘。我输了没啥，最多是被打一顿，他们应该也没想杀人。但人家小姑娘怎么办，肯定是惨了，说不定一辈子都毁了。我不能输，想着先解决一个是一个，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不中用，就一拳，真的警察同志，就一拳，他就晕了。” “第二个人，他要是跑了，我肯定不追，但他捡石头砸过来，而且一块石头这么老大。我还不能躲，我一躲人家小姑娘怎么办，只能追上去。结果他阴着呢，手里攥着一块石头往我脸上拍。我是想着，拼着受伤也得把他撂倒。结果我运气好，石头擦着耳朵飞出去，我一脚踹到他身上，之后他倒下，我可是站得远远的，绝对没补一手。” 高重山还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是他让板材厂帮着办的，证明他板材厂经销商的身份。这年头，工作证有时候比身份证好使。有工作在很多人看来才是正经人。 小姑娘的证词也很给力，而且完全证实高重山说的都是真话，没有任何出入。 两个混混送去医院也已经醒了，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并无大碍。 这么一折腾，天色是真晚了，高重山看了一眼跟着自己一块出来的小姑娘，“送你回学校。” 路上忍不住道：“你不上晚自习，跑出来干嘛？知不知道现在外头的治安什么样？” “我又不是跑出来玩，是同学这次模拟考没有考好，跑出去了。我怕她一个人在外头出事，才去找的。”小姑娘噘着嘴，河滩也是市民休闲玩乐的去处，并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 她是一路没找到人，听到没有路灯的地方有动静，这才过去看看，没想到同学没找到，却遇着两个小混混。那一段又是河滩人最少的地方，路灯还坏掉了，要不是遇着高重山，还真难以想像会发生什么事？ “谢谢你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露，林间的晨露。”小姑娘虽然不乐意高重山教训她，但她分得清好歹，现在想想，才感觉到后怕。 高重山扭过头，看到她稍带一点婴儿肥的小脸，一双眼睛十分灵动。 “我叫高重山，以后小心些吧，就算出来找人，也该告诉老师，或是让几个男同学陪你一起去。” “诶，我要是告诉你，我练过格斗，你是不是会笑话我。”林露非常沮丧，她练了好几年，总以为自己是女侠。今天真遇到事了，才知道完全不是一码事。 高重山“啊”了一声，“锻炼身体是好事，打架斗殴是另外一码事。” 现在的散打也好，格斗也好，基本都是体育运动。是讲究在一定的规则之下，击倒对手的运动。打架斗殴没有规则，也没有裁判，靠的就是一个狠字。 难怪刚才这小姑娘跑的挺快，原来确实是练过。 “哼，我以后是要考警校的，到时候，我肯定可以一个打仨个。”小姑娘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视了，气呼呼道。 “失敬失敬。”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小姑娘特有的，软糯的声音，带着娇嗔的语气，实在是让人难以冷脸相对。 高重山也只好重新调整对话，“下次见面，你就是林警官了，失敬失敬。” 小姑娘高兴了，“对了，我们学校这会儿进不去了，只能回家。” 走到校门口，这姑娘想起来了，高重山无奈，只能继续送她回家。 “你不用板着脸，是顺路的。”小姑娘在他身边蹦蹦跳跳，从后悔的劲里过来，又觉得特别骄傲。毕竟一般人，哪里碰得到这种事。况且她还全身而退，感觉能吹一辈子。 “你家住这里？”高重山看了一眼小区门口挂的牌子，这才明白小姑娘的愿望没准是真的。 “对呀，可不能让我爸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会骂我的，他可凶了。”小姑娘使劲和高重山挥手再见，那劲头，仿佛自己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再见。”被小姑娘的笑容感染，高重山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同样挥了挥手，看着小姑娘进了公安宿舍小区，这才转了身。 回去的路上，看着昏黄的灯光打下来，忽然笑了一下，“朝阳初升，林间的露水就该消失了吧。” 和小姑娘的缘份，就该随着新的一天到来，彻底成为过去。 而他的穆晨，只能压在心底，不敢再去回想。或许某一天，在自己应该和她相遇的那一天，她会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想到这里，高重山又重新获得了勇气，是啊，一切皆有可能，谁说她就一定不会出现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八章 老友 高重山租了一台相机，背着相机开始四处拍照，他不确定这个人会在什么地方出现，来的时候一腔热血，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天真了。 偌大一个省城，百万级的人口数量，他要怎么找。对了，他记得他改名换姓之后的名字，当年连续的报道，看来也是有好处的，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光知道一个名字有什么用？ 走着走着，来到一家售楼部的门口。省城的商品房早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了，二环以内三百多的房价，一样被人骂吸血鬼想钱想疯了。 “有门面吗？”高重山走进售楼部，来省城有两个目的，两个都是找人，穆晨消失了，另一个则是不知从何找起，顺便来看看房子也不错。 门面有，但得明年开售，房子可以来一套，四万块的房价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但付款却是个麻烦事。借了售楼部的电话，打电话回家，让老爹给开发商汇款。 “银行汇款有个事项一栏，您写上我的名字，高重山房款。”高重山交待完，又给售楼部的人留下旅店的电话。 “钱到了打电话通知一声，我来办手续。”这个时候，没有通存通兑，就连信用卡也不是联网，而是银行员工通过电话人工授权。 “您放心，房子给您留好了，钱一到帐，就打电话通知您。”售楼部的小伙子很开心，没什么看不起人的桥段，这个时候买房子的人，本来好多都是没有单位享受不到福利分房的生意人，而生意人穿成什么样的都有。 戴着草帽，挑着一担卖完水果的筐子进来看房的，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 高重山见小伙子态度不错，刚才讲解的时候也很负责，不由得笑了笑，“你这行不错，好好做。” 入行早的售楼员，未来怎么混，也能在省城混出一套房。真有能耐的，往上爬到销售总监一类的职务，就是金领的收入。 可以说，这个年代就算不做生意，入对行，也一样能有不错的前途。 高重山背着相机出门，银行汇款还有二三天的时间，他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寻找上。想了想，直奔他前几天才去过一次的城中村。 再一次来到这里，想到自己的师父，高重山实在想不出自己该用什么理由去看望他。只能先搁下，去了另一户自己熟悉的人家。 “老王，王建设。”高重山丁零当啷敲门，嗓门也很大。 “来了来了。”王建设从里头开门，大冬天的穿个秋衣，套个空心棉袄，棉袄还不扣上，一副邋遢样。 高重山瞧了瞧王建设的油头，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这个洁僻哟，真是看不得这些。 “我，高重山，你朋友大福让我来找你。” 王建设本来还疑惑着，这哥们也不认识啊，一听是朋友介绍的，顿时没了戒心，“进来坐。” 见高重山拎着东西，生气道：“干啥呢，来就来，拎啥东西。” “不是给你的，给嫂子和大侄子的。”一口把他家里的人说的一清二楚，王建设就更相信了，这不是朋友介绍的，怎么能知道这么清楚。 高重山瞅了一眼，家里冷锅冷灶，不由得笑道：“怎么，又惹嫂子生气了。” 好吧，实实在在是朋友的好朋友，连这种事都知道。现在的人通讯不方便，在外头就约等于失联，朋友介绍朋友这种事，再平常不过。尤其是象王建设这么四海的人，义字当头，什么都能不要，义气不能不要。 高重山放下给人带的东西，顺手将自己带来的卤货摆上，“咱哥俩吃点。” “嘿，猪头肉，顺风口条。”都是他的最爱，立刻取了酒过来，不喝两口可不成啊。 “我跟大福是在长途车上认识的。”高重山不等问便自己说了，王建设和大福前世都不是他的朋友，应该是他那个爱折腾的小友许冠华的朋友。 等他认识这些人的时候，王建设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还是他们这一帮朋友帮着办的后事。 想到这里，高重山忍不住想到许冠华，他这会儿怕是只有七八岁大小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见见他，还是等他长大了再说。 “外头乱，特别是长途车上，上来一伙人，干起来了，只有咱们两个敢上，就这么结了缘。”高重山喝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口条，老朱家的口条，还是这个味儿。之前没吃的时候还不想，等尝到了，这个味儿怕是再也忘不掉了。 “这老朱家的卤菜也是他说的吧。”王建设笑道。 “是啊，说我吃了，肯定忘不掉。”高重山又夹起一筷子，“还真他娘说对了。” 未来，他去过高级酒店，吃过山珍海味，但最怀念的，仍然是那几盘卤菜和一瓶小酒，师父家简陋的屋檐，以及朋友的开怀大笑。 两人相视大笑，王建设对高重山的身份也再无一丝疑虑。 说着说着，高重山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似的，“对了，大福让我提醒你一句，说老杨不地道，占寡妇便宜，让你少跟他来往，省得恶心人。” “杨德兵？”王建设疑惑道。 高重山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他提了这么一句，让我来省城的时候，就告诉你一声。” 王建设摸摸大脑袋，“真的假的。” 高重山耸耸肩，“反正我听着挺不得劲的，你说老爷们在外头横一点狠一点都不算啥，占寡妇便宜算什么本事。要是真的，王哥你可真的不能跟这种人一起混。” “我观察观察，说不定是个误会。”王建设上半辈子最好的朋友有两个，一个是大福，一个就是杨德兵。 大福整天在外头飘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天在外头。苦吃的多，钱赚的少，他自己都叹起了个早床，赶了个晚集，没那个命呐。 杨德兵跟王建设整天混在一起，王建设这人义气，从小在街面上混，但从不作奸犯科，外头的人很多受过他好处，还挺给他面子。后头杨德兵跟个寡妇不知怎么扯起来了，人家丈夫死了，但婆家还有兄弟，过来给撑腰把杨德兵给打了。 王建设听了消息赶去，两个人跟一群人打，结果打到打出真火，重伤对方一个。当时人多一片混乱，谁也不知道是谁拿砖头砸伤了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 房子 两个人一起挨抓，最后是王建设判了十二年，杨德兵关了几个月放出来，约等于屁事没有。 但高重山知道，砖头是杨德兵拿的，也是他砸伤的人。但他砸了人就把砖头递给王建设，王建设想也没想就给接了。 后头发生的事，更加魔幻。杨德兵不知干什么发了财，但王建设呢，他进去了，家里没了，泡好了还是回王建设家。 “所以说，是个死刑犯跑了？”王建设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不是跑了，是有关系给放了，现在有人愿意拿钱出来找人，不过得偷摸着。”高重山比划了一个手势，“找着人，一千块。不过我是没这个本事的，王哥是本地人，人头又熟，要是能找着人，这钱全归你。” “嚯，这钱可不少。”王建设心动了，关键这钱赚的不亏心，又不是抓好人，这是抓坏人呢。 “可不是，我不图赚钱，就图这个事他太气人了。那对姐妹，可不可怜，妹妹还没成年被人给盯上了，姐姐救妹妹，结果把自己搭上了。妹妹回去找人，等带了人回来姐姐被祸害了不说，人都没了。妹妹精神都不正常了，治了好久才治回来。” 王建设听了连骂好几句畜生，“我养儿子的人都受不了这个，谁家养女儿的听到，怕不是牙齿都得咬碎。” “可不是吗？不过老哥，你可得小心，找着人记下来通知我，可千万别打草惊蛇。”高重山甩出五百块，“这是定金。” 王建设死活不要，高重山当然是非给不可，“老哥，这事你听我的，找不找得着人，这钱也不用还回来。只要是真的尽力了，咱做人凭良心不是。找人是得花钱的，不拿钱家属还不相信你真会找人呢？” “他们家这么有钱？”王建设犹豫道。 “不是家属有钱，是好些人一起凑的，你想想，这人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吗？只不过是第一次杀人。恨他的人，不知有多少。” 王建设这才收了钱，没诅咒发誓，只是很慎重的说，“我一定尽全力。” 高重山留下县城家里的电话号码，这事交给王建设，他顿时放了一万个心。他说会尽全力，就一定会尽全力。 只要这人真在省城，相信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要知道，他不是偷跑，是通过正规渠道减刑出来的，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被认识的人看到。 但在省城，用上新的身份和名字，他肯定不会躲躲藏藏，一个年轻人，该有的吃喝玩乐社交等等，都不会少。只要和人交往接触，王建设肯定能找着。 高重山和王建设混了两天，终于接到电话，去售楼部办理了购房手续，然后留下家具店的电话，让他们的门面开售的时候，记得通知他。 和王建设作别，踏上回市里的长途客车。 市里转车回县城，高重山赶紧深呼吸了一口外头的空气，哪怕寒凉刺骨，也比车里仿佛臭袜子腌过的味道强。 回到家，高老汉第一时间追问打款的事。看到价值四万的购房合同，捂着胸口心疼，“四万块就换这么个鸽子笼？” 简直是抢钱。 不过听到给李远山买房子花了一万多反而没说什么，毕竟家里赚的多，他听儿子说过无数次，原始积累是最难的，没有三叔和李远山帮衬，不可能这么快有今天。 于是让他别忘了，还有三叔。 “大娃子肯定不会留在县城，他的事我会安排的。”高重山是准备把大娃子带出去的，压根没考虑过在县城买房子。这套房子就是他们这些人在县城的落脚点，谁回来了都能住。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也知道该怎么跟三哥说。”高老汉一脸欣慰，儿子现在是一群人的主心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丈夫当如是，不对，是生子当如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章 大井 高重山回来没多长时间，程进九就一脸兴奋的找了来。 “大井哥要跟我认识一下？”高重山奇怪道。 “对啊，咱们县城的大小井，你该不会不知道吧。白道上听政府的，嘿嘿，那啥就听大井哥的。” 对于这种中二言论，高重山是嗤之以鼻。奈何现在的小年轻很多都深信不疑，本来就没受过多少教育的脑子，被各种港片一洗脑，再加上现实生活的不如意，与其说是深信，倒不如说是逃避。 他们宁愿社会是撕裂成两部分的，上头阳光之下的归政府，下头那啥啥。 既然正常社会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那我就去非正常社会里拼一把，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从鄙夷到害怕，甚至还有羡慕，何尝不是一种成就呢。 高重山不知讲过多少次，国家现在是腾不出手，等腾出手，这些人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 但没法子，现在就是有这些人的生存空间，一般人看的就是现在，谁看以后啊。 “他为什么要认识我？”高重山是一百个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的，但人家已经盯上你的，你不回应是不可能的。 程进九一直保持着兴奋劲，他是真的很高兴，感觉自己都被人高看一眼，与有荣焉的样子。 “大井哥说了，你不声不吭冒出头，算是一号人物，都是县城里混日子的，怎么能不认识一下，也省得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 “呵呵。”谁跟你是自家人，简直莫名其妙。 “高哥，咋了，你不乐意？”程进九终于反应过来了，自个兴奋半天，高重山一直表情凝重。 “没有，怎么会呢？这不是太忽然了，一下子傻了吗？”高重山提振声音，豪气道：“大井哥给面子，怎么也得我请吧，县城新开的狮子楼，我定一桌酒，请大小井两位哥哥，好好喝一顿。” 程进九领了定酒席的任务，也领了去回话的任务，走的时候，高兴的肩膀都在晃。 高重山则是慢慢回味大小井的过往，大井是在八三年之后崛起的，正值旧势力被清扫一空，他这个以前的小混混迅速混成混混头子。他的亲弟弟也就是小井，则是利用大井的势力和关系，跑南边进货，然后回来之后垄断了县城的市场。 但凡是南边来的货，只能从小井手里进货，从外头拿货，大井的人就会让你的生意做不下去。有钱，愿意跟着他们混的人就越多，久而久之，大小井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也成为当地人人都知晓的一方势力。 高重山不做进货卖货的小生意，如果要归类，他应该是个手艺人。这一类人和大小井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一摊。大井忽然说要和高重山认识一下，而且是在自己和雄哥发生冲突之后，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见招拆招吧。”高重山叹了口气，哪条蛇不咬人啊，现在做生意，基础设施不全，小鬼挡道，大鬼难缠。但往后做生意就好吗？遇上垄断企业，一巴掌拍下来，你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嘛，不管是大鬼还是小鬼，好歹都只是鬼，还没修练成精呢。 大井走到哪儿都得带上自己的八大金刚，所以一桌不够，一共摆了三桌。两桌是大井的小弟，一桌是大井和高重山，外带两个陪酒的。程进九算一个，另一个眼生的小年轻，脸白吓人，就叫小白脸吧。 “自古英雄出少年，咱们县虽说人少，但人杰地灵，看看高兄弟，就这发家致富的速度，也算是传奇了。”大井的手很重，高重山的手也不轻，两人一握之下，互相吃了一惊。 高重山请大井上座，“我一个粗人，靠手艺吃饭的，手劲大了点，见笑见笑。” “好说好说，咱们也算是英雄惜英雄。”大井丝毫不觉得高重山说的有问题，农村出身不是粗人是什么。 根本没想过，人家高中毕业是粗人，那你小学都没毕业，又怎么算？ 高重山客气的问小井哥怎么没来，他可是对大小井兄弟俩仰慕已久。 “他出门进货去了，怎么样，你的家具店有没有兴趣进点货卖，他带回来的，都是好东西。”大井小井兄弟俩是出了名的兄弟情深。 高重山打了个哈哈混过来，跟他们打交道已经是没办法的事，再产生经济往来，还是免了吧。 大井也不过是一提，他约高重山见面的目的，可不是帮小井拓展客户，而是完成雄哥的交待。当然，他和雄哥的关系，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毕竟坑害乡亲的事，最好不要大肆宣扬。 这种事，他轻车熟路，见到高重山更觉得雄哥有点过份慎重了，他面对自己不卑不亢，不惊不惧已经算得上是一条汉子。但也就是如此了，试探之下，就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的手艺人，简单的很，根本不知道外头的世界有多险恶。 再加上他身边的人，就比如说这个程进九，一看就很好收买。光见个面，大井觉得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吃饭闲聊，推杯交盏，看似说了很多，但其实一句有用的都没有。高重山也是难得发挥出自己虚伪的一面，说的话是花团锦族，但仔细一品，半点意思都没有。但听在人的心里，却是极舒服的，一场酒席下来，宾主尽欢。 “以后咱们兄弟多亲近，年纪轻轻的，活的跟个和尚一样，赚那么多钱干什么，不就是享受生活用的。” 高重山一边送客一边大笑，“那我先谢谢大井哥了。” 送走人，结了帐，超出预算很多。一问才知道，那两桌坐着的小弟，找酒店拿了不少的烟酒。 高重山无奈的结帐，全程都没看程进九一眼。 程进九一直跟在高重山的身边转悠，越是不理他，他越是急的抓耳挠腮。一路跟回家具店，见高重山换了衣裳去院子里干活，才抓紧时间泡了杯浓茶递上。 “高哥，高师傅，高大爷，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程进九双手举起茶杯。 高重山接过来喝上一口，“你怎么错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 交朋友 程进九昨天只是隐约有种感觉，高重山对大小井不太感冒。今天饭桌上，他是全看明白了。 大井哥不了解高重山，但他了解啊，他知道高重山根本不是一个喜欢讲漂亮话的人。 一旦开始讲漂亮话，说明他对这个人压根不感冒，只想赶紧敷衍过去。 “我不该答应大井哥传话。”程进九垂头丧气道。 “你不传，也有别人传，再说你有胆量不传吗？” “那是？”程进九不明白了。 “你很羡慕他们的日子？”高重山放下茶水，喝的有点多，是挺晕乎的，但喝茶没用，干点活出出汗反而清醒的快。 “这……”程进九为难了，他是真的羡慕，作为一个小商贩起家的小生意人，怎么可能不羡慕自己的上家。 “羡慕当初被逼着只能从他手里拿货？还是羡慕他们出门一堆小弟跟着，看谁不顺眼揍一顿，都没人敢还手？”高重山冷笑，“你这不叫羡慕，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啥，摩托车？”程进九瞬间变成蚊香眼，一脸黑人问号看着高重山。 高重山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意思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因为他有钱有势，就认为他做的错事，也是对的，反而成了崇拜的理由。” 程进九摸着脑瓜话声，房门是开着的，他赶紧走过去，站在门口一探，咦，和妹妹并排坐着画画的人是谁啊？ 一回头，“哥，这是我在美术班新认识的朋友，他画画画的可好了，我让他来帮我讲讲。” 高重山堆出一脸假笑，“是银山的新朋友啊，欢迎欢迎，怎么不下楼去画，外头阳光多好。” “哥，我们画的是静物。” “哦，静物不是也得研究光线折射这些吗？”高重山继续找理由。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今天先回去了。”男生赶紧收拾东西。 “我送送你。”高银山瞪了大哥一眼，送同学下楼。 高重山独自站在客厅，指着自己，“她竟然瞪我，为了一个男生瞪我。” 顿时睡意全无，往沙发上一盘，不行，得仔细问问清楚。 “站住。”高银山回来，正要回屋，猛听到背后传来大哥的声音。 回头看到家里平时根本没人坐的沙发上，大哥气势汹汹的身影，拍打胸口道：“大哥，你坐那儿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怎么就吓死了，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高重山跟进妹妹的房间。 “那个男生读几年级，住在哪儿，家里是做什么的？除了画画，你们平时还聊什么了？” “哥？”高银山的声音高了八度，“你干什么呢，我们就是兴趣班的同学。” 哦，好像自己的反应是有点过激了。高重山抓抓头，“哥哥不是反对你交朋友，交朋友可以，但是吧……” “但是在你的监督之下对不对。” “怎么能叫监督呢，一家人的事，对吧，这叫关心，关心知不知道。”高重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全是酒味儿。 高银山把他推回自己房间，“知道了，我知道哥哥很忙，有很多事，还不忘关心我。我全知道，你放心吧，你妹妹没有那么傻。” 高重山瘫到床上，“千万别被人骗啊，男人说的话不能信，一句也别信。哥哥是男人，最清楚了。” 高银山抿着嘴笑，拉过被子给哥哥盖上，“那你说的话能信吗？” “我不一样，我肯定不一样。”高重山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发出悠长的鼾声。 高银山帮他带上门，回到自己房间。摸出一副卷轴，是自己打的底稿，请刚才那位同学帮着参谋和修改。如果高重山看到，可能会惊讶，那是一副层峦叠嶂的群山图，和自己坐在小帽村老宅的院子里，看出去的景色一模一样。 “嘻嘻，到时候画在哥哥床对面的那片空白墙壁上，他一定吓死了。”高银山满意的看完，又重新卷上。同样的画，尺寸一旦放大，难度则是成几何倍增加。她现在的功底还不够，但她会努力的，努力让哥哥看到，他倾注到自己身上的关心和希望，统统都是有价值的。 高重山还没醒呢，王进今天回县城，来找高重山商量点事。 “啥？”高重山听到一半，翻身掀开被子坐起来，被冻的一激灵，赶紧披上衣服。 “你交钱了没有？” “没呢，这不是心里没底，来问问你吗？” “千万别交。”高重山连连摆手，同时一晃脑袋，这么早就有这些玩意儿了吗？ “不是，你都不知道咋回事，等我跟你说，这东西特别好，能减肥，调节三高，还能促进发育，调节人体免疫力，还能促进大脑发育，提高成绩。”王进拿着说明书，就差怼到高重山的脸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摇摆机 王进还强烈要求高重山试用一下，他连样品都抱来了。 还说没交钱，分明就是用你帮我参谋的话术，来引起高重山的兴趣，然后顺便发展一个下线呗。这套数，呵呵，眼熟。 “多少钱？”高重山依言体验。 摇摆机被放在地上，插上电，高重山双腿放上，随着机器摆动，身体也跟着晃动。别说，还挺舒服。 “一千九百九十八。”有零有整，还挺好记。 王进长篇大论，特别兴奋的说了一大堆。还期待的看着高重山，“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气，从脚底升起，慢慢朝丹田涌去，全身都感觉到不一样了。” “是有一股气。”高重山关了机器坐起来，穿上鞋。大冬天的躺地上，就算铺个垫子，也冻得慌。 “是吧。”王进一脸惊喜，短短两个字，几乎要破音。 “脚气。”高重山给了他重重一击。 王进肩膀一塌，几乎要急眼，“不是的，哥，这真是一门好生意，听我跟你说。” “你说呀。”高重山翻着说明书，不时蹲下来，翻来覆去的看机器，最后找来螺丝刀，直接把机器外头的壳给打开。 不管王进说什么，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终于被他在机器里头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一个小商标，对着光好容易看清商标的名字，赶紧拿笔记下来。 “走，下楼。”高重山的家具店有电话，就在一楼，还被高老汉弄了个木头盒子装起来锁上，钥匙挂脖子上，轻易不给任何人。 话筒露在外头随时可以接，要打电话就得开锁才能露出拔号键。 当然，儿子打电话是正事，那肯定得给。高老汉还是叮嘱了一句，长话短说。 先打114查询，不是本地的，而是外省的114，然后记下一连串的电话，再次拔打过去。 “你好，请问你们是贵德公司吗？生产摇摆机的那个贵德公司。总算找对了，好好，我们领导让我们问问，你们往不往外地发货，价格和量怎么算。你说，我给领导汇报再派人去。” “你确定是一千台起发货，出厂价九十八块钱对吧。要是我们想改个自己的名字呢，对对，我们有自己的销售渠道。” “可以啊，加钱没问题，包装费才多少钱，一台十块完全没问题。量大可不可以谈，那是相当大的量，说出来你们得吓死。” “行，我们派人过去谈，对对，见面才有诚意嘛，好好，再见。” 高重山说话期间，根本没管王进，任他在自己旁边转来转去，不停的鼓臊。这会儿挂了电话，才看向他。 “九十八加十块，一百零八块，啧啧，利润挺高啊，你在中间分了多少。” 王进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他可是实打实，掏了近两千块。 什么rb原装生产，什么rb国民长寿的秘密，什么减少中间环节厂家直销，在高重山扒开包装又打电话问价之后，统统破灭。 “我找他们去。” “就这么去啊？”高重山斜睇他一眼，“你上线是谁？” 熟人介绍熟人的事，你要退，都不用别人出面，熟人一拦，你好意思？ 王进烦燥的抓了抓衣领，“同一辆车的售票员阿姨。” “呵呵，得了，花钱买教训吧。”是由人将货传到他们这儿来的，而不是公司来了。 公司来了，还能拿这个事威胁讨个说法，没准就把钱给退了。人传人的事，等于是你找这个阿姨要钱，人家能给吗？ “四个月不吃不喝才攒得下这么多钱啊。”要是换了一般人家，就是一年不吃不喝，也不一定有这么多。 “对了，他还有个上级，说是过来拓展市场的。”王进光听一个阿姨跟他说，也不可能相信这些，这个上级还是有些口才的，看着也很像个成功人士，说起外头的事来，是头头是道，不然王进也不会上当。 “那你赶紧把他逮住，不退钱就送他去工商局，问问一百块的东西卖两千有没有道理。”高重山帮着出主意。 王进哪里还坐得住，赶紧抱着机器打算连夜赶回市里。 高老汉过来，喊他们吃饭，结果没见王进的人，奇怪道：“咋了，一眨眼人呢？” “他有事忙活，我们自己吃。”高重山叫来所有人，正好李桂花加了菜，便宜了他们。 “李远山的店开的不错，小喜也决定以后留在市里。我找了三个板材销量最好的市，准备下一步，就在这三个地方开家具店和板材分销店。你们谁想去哪个地方，自己提前想好。明年，我就得把这三家店开起来。” 高重山的家具店，经过几轮招人，已经有了数十个工人，包食宿的情况下，底薪八十，加上计件工钱，干活最多的熟练工能拿到近二百的月收入。在这个时代，至少在他们小县城来说，算很高了。 王进的摇摆机退掉了，听说动用了点手段，还惹得那个阿姨十分不高兴，已经好几天不跟他说话了。 高重山听闻哈哈大笑，“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早点吃亏比晚点吃亏强。” “听说你的板材销售做的不错。”王进转移了话题，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有人说起摇摆机了，他发誓。 “还行吧，怎么？” “你别这么敏感，我是看你用车用的多，问问而已。” 高重山把王进拉到三楼的客厅说话，“我跟雄哥结下了梁子。” “什么？”王进一跳三丈高，差点顶到天花板，“因为板材厂的事？” 先有板材厂，后有抓三白眼，最后是抢商铺。但真正让雄哥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存在的，是最后一件事。不过认识了高重山这号人，会不会再联想到前头两桩事，谁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雄哥知道一连三件事都和高重山有关，谁也不敢肯定雄哥会不会还能忍得住。 “最近没啥事，别来找我，过段时间再说。”高重山尽量轻松的说道。 他不想连累身边的人，自己家人那是没办法了，他干什么，家人都只能跟他绑在一起。他好，全家一起享福，他不好，全家一起受罪。 但是朋友凭什么呢？不享你的福，还得受你的连累，不应该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牌局 王进的反应比高重山激烈多了，“什么叫朋友，一起喝酒吃肉的时候叫朋友，转头有事就走，那能叫朋友吗？” “你看你，这么激动干嘛。”高重山很欣慰，有王进这句话，这个朋友算是没白交。 “怎么能不激动啊，那是雄哥啊，在市里呼风唤雨的人物，谁都不敢得罪他。”最关键的是，人家有后台。 “已经得罪了，害怕也没用。倒不如，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高重山真不是一个热血上头，总想着跟人掰一掰手腕子的猛人。可是事情找上门来了，他的选择是去战斗，抓住一切可能让自己变被动为主动，而不是逃避。 “我帮你。”王进斩钉截铁的说道。 同时想了想道：“我舅舅……” “千万别。”高重山知道王进的想法，恐怕是希望舅舅能找人联系上雄哥，然后摆酒说和。 先不说雄哥会不会接受，就算他接受，高重山也无法接受。因为所谓的摆酒说和，就是让他低头认错。 “我不会跟他低头认错，这个世界是有对错之分的。我坚持，没有错就不需要认错。”他可以对家人低头，对爱人低头，但绝不会对敌人低头。 可能很轴，很不识时务，但这是高重山坚持了一辈子的行事标准，就算再来一辈子，也没法改变。 王进想了想，也对，是自己想岔了。 “那你说，咱们怎么干。” 怎么就忽然变成咱们了，明明是他一个人的事，高重山哭笑不得。 “我不管，反正你得带上我。”王进还耍上了无赖。 “行吧，不过得一切行动听指挥。”高重山忽悠道。 “保证完成任务。”王进一脸兴奋，压根没察觉到高重山是在忽悠他。 “对了，咱们县城的大小井你知道吗？”不让王进冒险，不如给他找点事做，省得他胡思乱想。 “知道啊，咱们班的同学，就是鼻孔长在头你们穷人就该辛苦些，舒服那是留给他们这些长牙的。 可惜啊，早期法律要是健全，你们这些人的牙都得连根打断，还有你后来蹦达的机会吗？ “我这行就是吃辛苦饭的，本钱太重利润太薄，还不如人家卖一件衣服赚的多。”高重山叫苦。 另外一个人算得上是当地的服装大王，此时就笑，“你当服装那么好搞钱，万一拿错款，压了货一年的利润就全给压进去了。” 同时也好奇包工头想联合高重山干嘛，服装毕竟是买进买出的生意，谁都能入行。早就想着找机会转行，所以对包工头的话还挺上心。 “做住宅楼呗，现在外头，全国上下哪个地方不在盖楼。只有咱们小地方没动静，真落后。”包工头抱怨道。 一桌子人都摇头，你也知道是小地方了，盖楼容易，卖钱难，谁买呀。 高重山心思一动，“老哥，现在干工程的都往海兰跑，回老家有什么搞头。” 包工头倒吸一口凉气，“老弟，不得了啊，你连这个都知道。” 高重山嘿嘿笑了几声，然后小声道：“机缘巧合，被我看到内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四章 钩子 “哗”一桌子人都惊了，顿时激动起来，好像牌局都没那么香了。 高重山卖弄了几句前世早就烂大街的消息，但放在这个时候，却是无比珍贵。 “机会再好，还不是只有他这条老狗能沾光。”服装大王跟包工头是老朋友，啥叫老朋友，逮着机会互相侮辱的就是。 “嘿嘿，你羡慕也没用。”然后问高重山，“老弟没想着过去拼一把。” 高重山一脸我想，但是很无奈的摇摇头，“钱不凑手，再说那里头的池子，铁定是沸了，全国有关系有门路的，都在往里冲。我这种小蚱蜢算个什么，抱大腿别人也看不上。” 有了这个消息，牌局也提前结束。几个人算是搭上线，至少是个熟人。扩展了自己的圈子，也有更多的消息渠道。 这也是大井的高明之处，利用牌局给他们搭建人际关系，让人们对他慢慢没了戒心，养在自己的水池子里，有需要的时候捞起来，一个一个的宰。 手段了得，张驰有道，到今天都没人怀疑一切都是他在从中捣鬼。 而且一开始的牌局，绝没有任何手段，输赢全凭自己。 大井当晚电话过去，是师爷接的，这种小事还劳动不了雄哥。听到海兰的事，师爷也是心中一动。反手给了雄哥一个建议，既然一直想着漂白上岸，为什么不去海兰走一遭。 钱也赚了，正经生意也到手了，回来还能包装一下，外地大老板来内陆投资什么的，给后台添点政绩助攻。 “妙啊。”这个主意深得雄哥的心，不过他还得问问妹夫。 “连你都知道了，这个世上还真是没有秘密。”妹夫爽朗的大笑，“不过可得说清楚，那边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有什么事可不好说。” 中国太大了，保护伞也只能保护当地，伸不到外头去。 雄哥当然知道，他只是找妹夫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以及是不是真有那么看好。 现在最赚钱的不是制造业那些苦哈哈，而是这种倒卖紧俏物资的，靠着消息发家的，还有倒腾批条的。 现在冲入海兰省搞房地产，绝对是大街上消息最灵通的崽。最关键，这可是正途，是国家大力发展的行业和地区。 高重山自己并不确定，这个时候提起海兰房地产，能不能让雄哥入局。甚至于，雄哥会不会真赚了大钱，结果他无法控制，只能不断尝试，从不同的方向扔出钩子，不管哪一个被咬中，都是成功。 时间走到九零年的春节，高重山也在大井的邀请下，参加了几次牌局。认识了不少县城的名人，各行各业什么性格脾气的都有。然后在年前终于亮出手段，问高重山有盘很刺激的局，参不参加。 高重山能说什么，这样的局都是给他送钱的，当然要参加。果不其然，一局下来，他直接赢了好几千。高重山一副乐得找不着北的样子，大井一说下次如果有这种活动，他立刻满口答应，一定要来。 高家人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回村过三十，去过李桂花的娘家就回来，这次把庆贺也带上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也终于慢慢融入到这个家，虽然和李远山有相似的轴和直肠子，但他比李远山要更有主意也更倔强。 折腾一趟全家人跟散架似的，回到县城，李桂花气喘吁吁，“以后咱就留在县城过年，不回去了，爬山爬得人累死。” 高老汉一边喘气一边嘲笑，这才当了几天城里人，就退化了。然后被一顿取笑，他怎么在上山的时候被儿子拽上去，又怎么在下山的时候，扶着树杆喘成漏了风的牛皮袋。 听到高重山回县城，大井立刻来了电话，说过年很多外头的人回来，约他一起凑个角打牌。这段时间的邀请越来越密集，高重山知道时间快到了。 他也急，但急也没用。 当晚的牌局，高重山大获全胜，直接赢了上万元。让他肝胆都有点发颤，但大井也好，这些从外地回来的有钱人也好，个个毫不在乎，让他放一万个心，他们不是输不起的人。 高重山肝颤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赢钱，而是知道，赢的越多，他们拉自己下水的那天就会越近。 王进在家过年，高重山过来送礼，半只熏制好的土猪，直接用三轮车拉过去。乐得王进妈见牙不见眼，一叠连声说这怎么好意思。 “知道您爱吃，早该送来的。主要我们那地方，实在是出入不方便，只能下山的时候给您背下来。”猪都是在村里收的，熏制找的也是好手，更是雇了人背下山。 “这傻孩子，赶紧给去泡茶，我进去给你们做饭。他舅舅从市里给我们带了鲜鱼，一直养在盆里，现杀的鱼，吃起来嫩的很。”王进妈笑着进了厨房，王进依言泡茶。 两人在客厅说话，王进爸值班去了，今天不在家。 “我跟你说，我真找到了好几个被大井拉下水害得破产的人。”王进一直在忙活这些事呢。 “没别人知道吧。”高重山只是给他找个事做，可不想他被大井盯上。 “放心，我找的都是发小同学这些知根底的人，帮着打听的。而且都编了理由，不是借了我们家熟人的钱，就是以前做生意时和谁纠纷了，有人托我问问。绝对不会有人想到，是我问的。”王进很兴奋，这家伙的冒险精神可比高重山强太多了。 有本地有外地，王进把联系方式都拿到手了。接下来，就是和高重山商量怎么做。 “联系方式给我，我来安排。”高重山接下联系方式，接下来的事，就不让王进出面了。结果还惹得王进不高兴，高重山只好答应，他憋着大招呢，下回铁定带上他。 隔天又背上一只猪蹄去看五金店的阿姨，这位阿姨常年给他的家具店介绍客户，而且一直觉得仓库的事，是单位的人对不住高重山，自己人窝里斗就算了，连累外人算什么本事。高重山觉得这阿姨人好，年年都会送年礼过来看看。 没想到，今年过去，发现商店里都是年轻人，竟然没有阿姨的影子。里头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只能上前打听。才知道五金商店改革，如今是新领导私人承包下来了，柜台要年轻化，阿姨的年纪大了，所以只能回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五章 消息 高重山吓了一跳，背着猪蹄犹豫了一下，还是找上家门。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肯定得问问。年礼该送也得送，难不成人家下岗了，就断了联系？ 阿姨的家门他是知道的，找上门拜年，让阿姨吓了一跳，直说他有心了。 “快进来坐坐，我给你泡茶，你这个小伙子，真是了不得。”阿姨很喜欢高重山，可以说眼看着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乡下小伙子，一步步在县城置办家业，还发展的越来越好。 哪怕外人不知道经销板材的利润，也不知道高重山在市里和省城都买了房子，光明面上县城这么一幢楼，就挺打眼的。 “大姐，怎么搞成这样了，您是算退休还是怎么回事？”高重山肯定得关心几句，你解决不了人家的问题，但听人家发发牢骚也是好的嘛。 跟女人打交道多了，你得明白一个道理，他们很多时候需要的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是一个情绪上的发泄和你的共情。你愿意听，并且陪着一起骂，比你找到解决办法，要有用的多。 更何况，你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别人也一样能想到。只不过，解决问题不代表能解决情绪，该骂还得骂。 阿姨一听，眼泪都快下来了，“你说说我这么多年容易吗？是，我知道我年纪大了，对客户不主动，有国营企业给惯的臭毛病。但我愿意改啊，你总得给时间让我改吧。想想这些年过年，哪一回不是我主动值班，让他们老家在外地的人可以提前回家，当时怎么谢我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没人说我一句好。” 她承认自己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也不至于落到一无是处的评价吧。 其实阿姨生气全在于情绪，经济上受到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因为她办理了内退，有退休工资可拿。就是这个气啊，理不顺。 “大姐要是闲不住想上班，可以来我们家具店啊。我们家具店一直想招个像大姐这么能干的人，不过啊，就是庙小，不敢开这个口。” “这个……”她确实闲不住，但让她去一家私营小店上班，这面子上又实在挂不住。 这种心态，可能后世的人不容易理解。打个比方，大城市互联网行业的白领觉得自己跟矿工是一个阶级吗？公务员企事业单位的小干部觉得自己跟环卫工人是一个阶级吗？ 是，不用怀疑，都是无产阶级，都是打工人，从阶级属性上来讲，大家没有区别。 但是，这个心态上的区别可就大了。 阿姨从国营企业内退，哪怕是改革之后被退休的那一批，可让他们去给私人小店打工，就等于是让互联网的白领去挖矿，让公务员去当环卫工，心态上的转变就有这么难。 高重山笑笑道：“我就是个想法，大姐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也帮我参谋参谋，标准就是大姐这样的热心肠和能干人。” 这话阿姨爱听啊，笑声之大，连上下楼梯的人，都能听到。 高重山走后，阿姨的爱人下班回家，儿子和儿媳妇也回来了，见她如同换了个人似的，都是大吃一惊。他们可是在家里劝说了好久，也没效果的，怎么，这是自己忽然想开了？ “妈，好香啊。”儿子的关注点又不一样。 “家具店的小高送来的，他们自己家熏的，香的很。”阿姨一提小高，家里人人都知道，也是一水的夸赞人家能干。 “妈，我们单位盖房子的事，黄了。”儿子心情不好，所有需要大口吃肉。 阿姨则是直接吃不下去了，“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又不盖了。” 还是阿姨的爱人解释，现在都这样，国家要逐步取消福利分房，以后都自己买商品房。 “见鬼，你们晓不晓得商品房有多贵。你们没听过年回来的三叔说吗？市里一套商品房得近万。老百姓得多少年不吃不喝才攒得够，这不是坑人吗？” “这是国家政策，胳膊扭不过大腿的事。咱们啊，别想了，一家人都有工资，慢慢攒吧。”爱人是想，他们一家四口人呢，攒个十年八年，总能攒出一套房来。 压根不知道，十年八年之后，房子又是一个什么价。你攒钱的速度再快，也没房价坐火箭的速度快。 阿姨听了，沉默不语，看了一眼儿媳妇，儿子的工作稳定，但儿媳妇就未必了，再加上以后还得生孩子。爱人说以后住房商品化，这套单位分的房子也得卖给职工，这当然是好事，但问题是卖，肯定得收钱，又得多少钱。 怎么算，这钱都不够花的。 高重山的提议被她拎出来，开始觉得，好像真的有考虑的必要。当然，这事不能告诉爱人和孩子，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先看看情形再说。 回到家，高重山听母亲说接到了外地来的电话，一个姓王的。高重山大喜，立刻拔了电话过去，王建设家不远有小卖部，装着座机提供拔打接机负责喊人等等服务。 联系上之后，王建设那头先传来几声大笑，然后告诉他，人找着了，但到底是不是，得他自己来看。 “我明天就来。”高重山又得出远门，而且这一趟时间还挺长。 对外可不是去省城，而是去那三个看好的城市找门面开店。 不过，他自己当然是直接坐车先去省城。前脚刚走，后脚大井的电话打过来，得知他去外地看找门面，挂了电话就是一顿呸。 “雄哥那里急着要钱，我明天先带其他人去。对了，我可是求了许久，才让他带上你。你去了，好好干。”大井转身对弟弟说道。 小井拍着胸口，“大哥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 对于这次的机会，小井是无比珍惜，还把家底全带上了，打算发一笔大财。 “那高重山怎么办？”小井担心雄哥出发之前，还没解决高重山，会让雄哥不满。 “市里的产业那么大，总不可能一下子收了，师爷会坐镇一段时间。你哥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你少操心。我那儿还有笔钱，你也一起带上。”兄弟的就是自己的，自己的也是兄弟的。 他们兄弟的感情，是相当的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六章 思路 高重山直奔省城，一大早出发到了地方，已经是晚上。但再晚也没关系，王建设在客运站等着呢，家里沙发都给他收拾出来了。 “我住宾馆就行。”高重山不想麻烦别人。 王建设斜瞥一眼，“咋了，看不起哥哥啊。” 得了，什么年代就得按什么年代的规矩办，高重山高高兴兴住到王建设家的沙发上，王建设也很高兴。 半夜三更的，高重山什么都来不及买，也不方便说什么，人家老婆孩子都在家呢。干脆蒙头就睡，第二天早起，先把人家的沙发给收拾好。 “你怎么还自己收拾上了，等我来就好。”王建设的爱人起来，也是大吃一惊。她早习惯了丈夫的四海，时不时带朋友回来住一晚，但朋友跟丈夫一个德性，都是邋遢大王，没一个讲究的。 这个叫高重山的，听说是从小地方过来的，没想到，还挺讲究。这让王建设的爱人心里舒服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诚。 高重山洗漱之后便出了门，不大一会儿回来，手里拎的全是东西。 王建设这会儿终于醒了，“你这是干啥呢，昨天带的大猪蹄子都够沉的，还买这么多东西。” 成箱的水果，孩子的书包，一本比砖头还重的英文大词典，还有一箱零食。 “猪蹄子是自家熏制的，还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这个口味呢。我们那地方也没啥可买的，关键路上也不好带。昨天到了又是半夜，你不收我可不好意思继续住。再说了，都是送大侄子的，不关你的事。” 高重山直接让他一边去，王建设不仅没恼，反而觉得这小兄弟确实对味口。 王建设的爱人更是刮目相看，“你咋知道小海想要这些东西。” 他不知道，只知道王建设的儿子王海读书成绩特别好，所以想着买个书包和词典，应该用得上。 不过一开口嘛，“王哥说的，说小海成绩好，给他涨脸，可惜他这个当爹的不咋地。” 嗔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心气就更顺了，热情的问他喜欢吃什么，她去买菜。 “你们当地鲜鱼少吧，我买条鱼清蒸。” “谢谢嫂子，我就爱吃这一口。”他们当地不产鱼，按现在的运输情况，确实很难吃到鲜鱼，没想到她竟然会知道。 “嘿嘿，那可是她的拿手好菜，我平时想吃都得求好久。”王建设觉得挺有面子，兄弟给自己涨面儿，老婆也给自己涨面儿，这日子，真爽，比赚钱还爽。 嗯，王建设就是这种人，可以说是精神需求大于物质需求，也可以说是思想老派。但不管你认不认同他，都得承认，这是一个好人。 “小海，来叫人。”王建设让孩子出来叫人，这下可把孩子给难住了。 高重山看着也没多大啊，他是叫哥哥，还是叫叔叔。 “叫叔。”王建设定了性。 委委屈屈的叫了叔叔，但接过书包和词典的时候，终于觉得这声叔叔叫的不亏。 高重山心里感慨，以前不认识王建设的爱人和孩子，只听说他们以前的经历，虽然痛惜，但其实没有那么深的感触。 但现在认识了活生生的他们，热情好客的嫂子，乖巧懂事的小海，再想到前世的事，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 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能再让王建设走上前世的老路。 两人对了一个眼色，去外头泡澡，神清气爽之后，又租了相机。王建设领着高重山一边走一边道：“你说那小子改名叫钟小易对吧。” “对，以前叫钟良。” 两人几乎是同时吐槽，还忠良呢，幸好改了名，不然得吐。 “我之前到处找，费了大力气也没找到根毛，发现思路不对。这人呐，不对，这狗啊改不了吃s，所以啊，得对症下药。”一旦改变思路，这路就宽了。 王建设去省城最有名的风月之地，托了朋友打听，终于发现，有个外号耗子的小子，是从市里来的，出手非常阔绰。 “他有个相好的，就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当然，跟了他以后就不做了。”王建设打听到这个耗子真名姓钟的时候，已经八成认定了，他们是同一个人。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没接触，而是直接给高重山打了电话。 一路上东拐西绕的，高重山对省城还挺熟的，都不知道背街的地方，还有这么一条隐蔽的小巷子。 “白天这条路上都是正常居民走动，你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到了晚上才叫一个热闹，灯红酒绿妖魔鬼怪的全出来了。好人家的姑娘，宁愿绕路晚上也不会从这儿走。” 两个人还没走到街上呢，就听到有人在喊，“顾嫣，顾嫣，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你再不出现，我要报警了。” 可能是听到报警两个字，半点声音都没有的街道上，忽然传出声音，一家小旅店的二楼，一扇窗户打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探出头，居高临下一脸不耐烦道：“你谁啊。” “我是顾嫣的同学，你是不是顾嫣的表姐，我知道她来找你了，她肯定在你这儿，你赶紧让顾嫣下来。” “切，别没事找事啊，我们姐妹的事，你一个外人管什么管。知不知道什么叫家务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报警？告我什么呀，表姐跟表妹说话还要你同意啊。”妖艳女子打了一个哈欠，无聊的点上一根烟。 “我告你非法拘禁，限制他人自由。你等着，我不信警察治不了你。”街面上站着的小姑娘，双手叉腰，气得脸通红。 “行行行，算你厉害。顾嫣，你告诉她，你是不是自愿留在这儿的。”妖艳女子手一抬，拖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带到窗前。 这个叫顾嫣的小姑娘来到窗前，“你回去吧，我没事，一会儿自己会回学校的。”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赶紧下来。”街面上的小姑娘急道。 “没事的，你先回去吧。”顾嫣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冲着楼下的小姑娘挥手。 街面上的小姑娘焦虑着，也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楼上的屋里，有人凑到窗前，隔着玻璃看了一眼楼下，舔了舔嘴唇道：“这个更好。” 妖艳女子一笑，冲着楼下的人招手道：“你不是要找顾嫣吗？你上来啊。” 说着一把拉上窗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七章 老熟人 高重山和王建设一路听着街面上的对话，不停的加快脚步，来到小巷子的时候，正好看到窗帘被拉上的一幕。 还有站在街面上的小姑娘，来回转着圈犹豫着。 高重山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还真敢上去啊，上次的事一点教训都没长吗？有脑子没有。” “啊……”小姑娘惊恐的叫声响起，但只响了短短一下就戛然而止。 “高重山，是你啊，怎么又是你啊。不对，你怎么会来这里啊。”小姑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从喜变怒，一连好几变。 高重山拖着她的手，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我来办正经事的。” “正经事，这里？”小姑娘当然就是林露，露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这种表情看着我干嘛，你不是也在这里。”高重山故意调侃道。 小姑娘怒了，“我同学被她表姐骗过来，我得带她回去。” 但同学露面了，也看不出是被限制人生自由的样子，她怎么报警，好像没了理由。但真让她上去，她也不敢，又不是真没脑子，真有事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王建设没想到高重山在这里也能遇上熟人，不过他一指那个窗帘背后的屋子，正好是同一间。 巧了吗这不是。 “你也来找他们？”林露一见，立刻拽住高重山，“我们一起上去救人好不好。” 没了报警的理由，一度让林露不知该怎么办。为了这件事去找老爸？偏偏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点叛逆，找家长被视为废物的表现，哪怕艰难一点，也宁愿自己解决。 “你在下头等着，我们上去找人。”高重山不愿意带她冒险，两个大老爷们去就行了，让她留在下头望风。 “不行，我要一起去。”林露一脸电影里女炮灰的表情，台词都一样。 高重山无奈，转了转眼珠子，“这样，你还是去报警，就说这里有人打架，还有人喊救命，让警察来现场。” 打架是肯定要打的，既将要发生的事，不算造假。 又把相机交给林露，“报完警，你就回来，躲在暗处拍照，有个下巴上长着黑痣的人，你尽量多拍他的照片，拍清楚一点。” 还以为自己要蹲守很久，有了这么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见到人，高重山想通这一节，顿时觉得林露可爱起来。 炮灰是不能炮灰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分明是他的福星，好好活着吧。 “可是……”林露拿过相机，不知道自己这行为算不算临阵脱逃。 “别可是了，这是命令。”高重山提高声音，厉声道。 “是。”林露下意识的答完，才发现，呸，凭什么啊。你凭什么命令我啊，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 不过不等小姑娘反应过来，高重山已经一步当先，快步走了上去。 王建设忍着笑跟上，上楼时都忍不住揶揄两句，“小子，有你的，我当时有你这一半，追你嫂子的时候，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劲。” 高重山笑笑，“嫂子那么好，你费多大劲，都是应该的。” 王建设一寻思，“也是。” 二楼不高，也没人拦着，一会儿就走了上去。有一间房门开着，里头乌烟障气，全是烟味和食物残渣的余味儿。还有女人的脂粉味和香水味，再来点酒味混在一起，都不能说是难闻，应该说是一瞬间把高重山的鼻子给杀到瘫痪。 “md，难怪说五官是相通的，我这会儿是信了。”鼻子瘫痪了，眼睛开始刺痛刺痛的。 “顾嫣，跟我走。”高重山忍着眼睛的刺痛，看清屋里只有三个人。 下巴有颗黑痣，真名钟良改名钟小易，外号耗子的，正是他要找的人。这才刚三月初呢，穿着一件敞开胸口的花衬衣，裤子上的皮带耷拉着，不知道是刚系上一半，还是才解开一半。半长的头发掩住耳朵和半边眼皮，露出一对鼻孔看人。 妖艳女人手指里夹着一根烟，穿着紧身皮裙和兔皮短大衣，大波浪和红唇，努力模仿港岛女明星，却只学得一身村气。 旁边瑟瑟发抖的顾嫣，穿着一身校服外套，白净清纯的脸蛋写满了不知如何是好。 “你谁啊你。”妖艳女人下巴一抬，吐出一个烟圈冲向高重山。 “我是三中的老师，我带顾嫣回去。你们想干什么，我一清二楚，什么年代了，还敢逼良为女昌。”高重山一指顾嫣，“过来。” 顾嫣刚站起来，妖艳女人便道：“怎么，不想要学费了？” 女学生又站住了，为难的看看众人，恐怕到现在，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还真以为表姐是良心发现，让她过来商量资助她读书的事。 妖艳女人见状嗤笑道：“老师，看到了吧，可不是我拐了她，她是自愿留下的。你这么爱管闲事，干脆帮她交学费啊。没那个本事，就别学人逞强。” “既然是真心帮她，那你倒是拿钱出来，把人叫到这种地方，又不许她走是什么意思？”高重山找到了正主，顾嫣也近在眼前，心里踏实下来。也有闲心跟她扯几句，看看这些人丑恶的嘴脸，也能让这个傻姑娘明白，人家到底想干嘛。 耗子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楼下那个小姑娘呢？” 顾嫣虽然漂亮，但一看就是个软弱的，那个小姑娘一看就是烈性子，更对他的味口。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姑娘的身影，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废话。 “你找她干什么？”高重山看到耗子不住舔嘴唇的样子，只觉得作呕。 耗子“嘿嘿”两声，指着顾嫣，“我就喜欢女学生，这个不错，那个更好。”然后又指向妖艳女子，“不就是要钱吗？钱给你，赶紧，赶紧把人给我找来。” 一直没吭声的王建设都忍不住骂道：“md，变态。” 高重山看着耗子不正常的眼神，心思一动，往四周看去，果然被他看到了不正常的工具。顿时心里有数，越发觉得自己来的时机真的是太好了。林露真是他的福星，以后要对她好点。 顾嫣也终于瞪大了眼睛看向妖艳女子，“姐，你不是说，不是说他是你男朋友，你以后不用再做那些事了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八章 举报 妖艳女子冷笑着，狠狠拔了一口香烟，“真以为世上有那么好的事，长的好看就有人白送钱给你用？凭什么？凭什么我就得从小出来工作，最后被人瞧不起。凭什么你就能读书，还可以考大学，以后去当人上人。” 反正耗子的话已经说出口，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你爸死了，你以后读不了书了，不如趁着年轻多赚点钱。不要怪姐不疼你，他有钱，只要你开口都能给你。” 顾嫣起身，双手抓住衣角，一脸惊恐。高重山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走。” 妖艳女人上前想去推高重山，反被高重山一把推倒在地。继续推了一把顾嫣，“快走，去找林露。” 顾嫣疯了一般的往门外跑，耗子一见，竟然还敢上前去拦。高重山没回头，王建设一掌就把他给劈飞了，嘴里嘀咕道：“乱糟玩意儿。” 妖艳女人一见他们打了耗子，顿时哭天抢地扑过去，耗子翻身起来，眼睛露出不正常的神色，又扯了一把花衬衫，几乎将整件衣裳撕开。看得出来，他正在发散药力，浑身上下不正常的发热，而且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只剩下兽性的本能。 比如说，顾嫣是他的猎物，不能让她走。这俩人太碍事，貌似是来妨碍他狩猎的，那就是敌人。是敌人就得干，至于自己干不干得过，他哪里还有脑子思考这个。 高重山也不用全力，怕一下子打死了没法交待。就等着他扑过来，就一掌推开，然后往后退。慢慢退到门边，再退到楼下。耗子一直追着，外头的冷空气让他打了一个激灵，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点，缩着脚尖想要退回去。 都到这个时候了，高重山哪里肯让他缩，一把揪住他的脖子，把他给扯到街面上。 此时林露已经回来了，举着相机蹲在一个大水缸的后头，“卡卡”就是一顿拍。跑下楼的顾嫣，缩在墙角看着林露拍照，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表姐是骗她的，并不是交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所以准备资助她读书。就算逃出来了，她又该何去何从呢？看着前头一脸认真的林露，她忽然明白了表姐的感受。 此时，她也好羡慕林露，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拥有一切，而自己却要面临失去一切的痛苦呢？ 不，如果这么想，那她和表姐又有什么区别呢？顾嫣收起自己跑偏了的思绪，她和表姐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警察终于赶到了，看到两个壮汉，当然，一个是蹲在小旅馆的门口，一个站在街面上。 还看到了一男一女，男的跟只耗子似的躺在地上，浑身上下也没看到什么伤，一个劲的叫唤着，看上去神志不清。女人则是站在小旅馆的门口，倚靠在招牌上，头发散乱，只要想踏出一步，蹲着的男人就会起身，把她扔回去。 “李叔叔，是我。”林露见到警察，立刻站了出来。是她报的警，这一男一女用谎话把她同学骗过来。得亏了这两个人帮忙，不然肯定会出大事。 “你们没啥事吧，把他们带回去。”李警官接到林露的电话，再一听地址，吓都快吓死了，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最关心的就是，上司的女儿有没有事。 得知林露没事，一颗心才重新装回肚子里。 这也是林露的无奈之举，叫熟人会保险一点，不然光打个架，警察真不一定有空过来。 高重山过来道：“警官，我举报，他们xd。” 说完一指楼上的房间，警察去了都不用搜，直接就在桌面找到工具。当然，xd不犯法，但是得强制戒d。 “警官，借一步说话。”在林露的介绍下，警察已知高重山是见义勇为者，李警官也好说话的准备听听他到底准备说什么。 “两件事，第一件他的身份，男的是我们市一起重大j杀案件的死刑犯，我们市里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第二件事，有可能是新型d品，您要是能撬开他的嘴，肯定收获颇丰。” 李警官眼睛一瞪，转眼看向没太当回事的同事们，立刻道：“打起精神，把人押回去，立刻审讯。” 本来只当自己是来调节纠纷这种小事的警察，听到上司的话，立刻领会到，案件升级，情绪也高涨起来。警察也有职业追求的，谁都想办大案要案，升职拿奖是一回事，单从成就感来说，也不一样嘛。 当然，李警官也有疑问，这样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另外，林露一直说他见义勇为，但又不是约好了在这里见面，那么，他来这个地方的目的是什么？ 高重山摊手，“说出来是巧事，市里的事我恰好知道，过来省里办事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但当时人太多，加上我对省城不熟，把人给跟丢了，心里就一直存着疑问。跟王哥见面的时候，就把这事给说了，王哥是个热心肠，又是本地人，就说他一定会留意，有了消息再通知我。” 于是过来时，恰好遇到林露，受林露所托介入她同学的纠纷，才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也在其中。 至于新型d品，他只能说自己经常出远门，长途车上什么人都有，还有小年轻炫耀这个的，他也就是当个乐子听一听。但钟良的情况明显和那些小年轻炫耀的一种什么国内没有，国外最新出来的一样。 “特点就是吸食之后，身体燥热，需要发散。最好是集中十来个人一起，发散的时候男男女女，女女男男，发泄一通散掉身上的燥热，散不掉就会神志不清。反正听着是挺玄乎的，我纯粹是当故事，猎奇而已。谁能想到，这个地方能见到这种事，样样都对上了。” 理由听着挺充份的，但越是充份越说明可能是编的。高重山和王建设都没逃过验尿，好在，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没事。 李警官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还哈哈大笑，“这是好事嘛，咱们得用事实说话不是，现在咱们可以继续聊了。” 意思是现在可以相信他说的话了。 高重山摊手，“我真就是个热心市民，当然，这件事里要是没有我俩，就更好了。” 李警官想了想，“可以理解，我们会处理好的，你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不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们，他出狱的事是通过正常手续办理的减刑。” 高重山冷笑两声，李警官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幸福的，越是知道内情，越生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八十九章 寄信 林露把相机还给高重山，因为相机一直是她背着的，警察根本没有过问。 “谢了。”高重山看了一眼胶卷，“还剩不少，给你们小姐妹拍个合影吧。” 顾嫣在拍照时，勉强扯出笑容，但谁都看得出，她心事重重。 林露也没了拍照的心思，挽住顾嫣道：“让老师再去跟你妈谈谈，她会想通的。” 顾嫣苦笑，“说不通的，她这个人只想着自己，而且她怕，怕我真的考上大学去外地工作，就再也不管她了。宁愿我现在放弃学业去找工作，就能永远留在这里，伺候她给她养老。” 林露真的想不明白，不是说为人父母，都是全心全意为了子女吗？ “不是人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露露，我真的很羡慕你。”单纯善良和侠义之心不是凭空得来的，没有父母的保护和支持，早就消磨殆尽。 林露几乎都快要哭了，“可是，可是……” 说起来是高三的学生，也都是十七八岁的成年人，但没有进入社会，学生就是学生的思维，林露很难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说不通道理的人。 高重山送他们回学校，问了校长的办公室在哪儿，林露警觉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去告状，说你的学生闯大祸了。” 越是这么说，林露越不会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在办公楼最好的尾款。” 之前付了五百，事情办成了，再付五百，是他之前说好的。 王建设又推辞不要，讲真的，他办这件事，最重要是觉得高重山对味口，是朋友，而不是因为钱。但高重山能让他不要吗？ “人家委托人都给了钱，我不给你算怎么回事，我贪污了啊。再说了，这钱又不是给你用的，我看你儿子成绩这么好，给他买个录音机听听磁带学英语是不是应该的，不得要钱啊。” 王建设无奈之下收了钱，不过他最关心的还是，“现在怎么办，李警官都说他出狱是正常手续。” “呵，手续是正常的，但经得起查吗？”高重山洗那么多照片是干什么用。 很快，王建设就知道了是干什么用的。 帮着高重山一个个的装信封，一张打印出来的情况说明，和复印报纸上关于案件的宣判新闻，再加上钟良的特写照片。发往全国所有重要的媒体，包括报纸杂志和一些期刊。 王建设帮着发信，翻了半天问道：“咱们省城和你们市里的报纸不发吗？” “不发。”谁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高重山可不想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做好准备。 王建设想想也是，嘿嘿笑道：“自己省内的事，一个个跟睁眼瞎一样，活该让别人来打你的脸。” “到底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高重山其实没有太大的把握。 对于媒体的态度，高重山和王建设表现出明显的不同。 经历过后世的高重山，对媒体的评价可以说是相当的低。但王建设却是无比的信任，用顶礼膜拜形容可能不至于，但要用崇拜来形容，那绝对没问题。 “你放心好了，也就是别人不知道这件事，知道了，我不信记者会没有良心，帮着这些狗东西隐瞒。”王建设信誓旦旦。 高重山头一回希望自己是错的，王建设是对的。 希望现在的媒体不要辜负老百姓的信任甚至是崇拜，但同时也觉得好笑，媒体当初有多么受人信任获封无冕之王，后来就有多么受人排斥，要怪谁，怪老百姓不好骗了吗？ 但无论对或错，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尽人事，听天命。相信老哥，只要你尽力了，结果一定会是好的。”王建设看出高重山心情不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老哥吉言。”高重山又等了几天，因为省城买房的那个楼盘的商铺开售了。 一套商铺七八万，放在月入一百多块的年代，同样是天价。对于高重山来说，也不便宜，只能说负担得起。 “有小点的，只要五六万。”销售员见他为难，给出另外的选择。 “不，就要这个。”高重山是做家具的，小点的商铺没用处，要买就得买大的。而且上下两层，十分气派。 “咱们市里，有没有什么工业园，或是仓库一类的地方。”高重山向销售员打听道。 他前世工作过的地方，也不知道现在建起来了没有。 “倒是真有，不过位置远的吓死人，你开车过去都得半个多小时。”嗯，在大多数城市只有一环，最多二环的时候，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绝对是远的不能想像。 “地址给我一个。”高重山兴致勃勃，看到地址，发现就是自己当初工作过的地方，这下好了，连地址都不用了，那地方他太熟了。 商铺同样是汇款，高老汉接到儿子的电话，对于数字早就从惊骇变为麻木。毕竟，人家现在也是掌管大笔进出的人了，区区七八万，咳咳，还是好心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十章 花钱 高重山去了工业园，这里租售灵活，什么形式都可以。比起住宅项目，早期的工业园项目可以说是凄惨无比，连来看看的人都不多。 不过有时候，不到最后你真不知道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工业园是区里的项目，早期销售情况不好，只能出租，结果若干年后，国有资产翻倍。 当然，资产翻倍之后弄出很多妖蛾子，据说还因此开了好几个区长，那就不是高重山关心的事了。他只关心，他现在买是什么价格。 “这一间吧。”这是他一直眼馋的，位置最好的一间，有仓库和工作间，还能住人，又宽敞又好停车，位置还好找。 “三百平，只要五万，一次性付款，还能给打个九五折。”三百平是占地面积，而且仓库的空高在十米，和一般的商铺和住宅不是一个概念。 不用说，买买买。 高老汉实在没忍住，“再买下去，家里可没钱了。” 前前后后，市里的门面，省里的房子和商铺再加工业园房产，已经二十多万。 “还有三个市里的门面没看呢，真没钱了啊。”高重山装作急了。 高老汉一听，赶紧道：“还能再挤点。” “我再买三个门面，保证不买了。”高重山笑着挂掉电话。 回去的时候，没直接去王建设家，而是先去了大福家里。大福没回来过年，家里人心里很不痛快，当着外人的面还得粉饰太平，“他是太忙了，没法子。” 其实说的人听的人都明白，大福是混的不好，所以才不想回家，省得被原来单位里的人笑话。 “我知道的，我是他朋友高重山，这几天住在王建设家里。” 大福家的人听到熟悉的名字，才放下戒心，高重山只说自己是在长途车上认识的大福，好久没见了，所以过来看看。 “他不在家，我看看两老和孩子，也是应该的。”高重山拎了很多实用的东西。 老人买重物不方便，扛点米扛点油，省得他们爬不动楼。孩子还小，买点玩具和零食总不会错。 “东西都不贵，主要是个心意，不能空手上门吧，下回再来，我肯定什么都不买了，行不行。”高重山很会讨年纪大的人喜欢，稳稳重重又讲礼数的年轻人，正对他们的味口。 “您要是能联系得到大福，就让他回来，我在省城有门面，想做点生意，就缺个靠得住的人帮忙。虽说没他在外头赚得多，但好歹能顾家，能天天看到孩子。” 两老脸色一喜，问清了门面还是高重山自己买的，越发觉得靠谱。保证下次联系的时候，一定让他回家。 等高重山走了，老头叹气道：“大福虽说没有发财的命，但交朋友的命却是有的，看看人家，明知道他在外头过的艰难，还帮他遮着说呢。” 老头下了决心，“不管这事成不成，都得让他回来。孩子这么小，当爹的不在身边怎么行。” 儿子和儿媳妇离婚，儿子受了刺激，发誓要赚大钱回来，结果几年过去了，别说大钱，外头的日子是怎么混的都不知道。还不如回来，至少一家人在一起。 高重山接着去了另外三个市，分别买下三间门面，他想买带个后院可以干活的，选择实在是不多。不过愿意出中介费的话，找到中人帮他跑，还是很顺利的入手。 毕竟这个时候，哪怕他们这种偏远的省市，经商的氛围也渐渐浓厚起来，卖房子拿着本钱去做生意，也就成了很平常的事。 当然，高重山半路又去了第四个不顺路的市里，什么也不干，就为了打几个电话。 回到县城，高重山便打发三个徒弟自己去收拾门面，条件和李远山相同，他承诺开店的人里头，就剩下小喜，他想等雄哥的事有个眉目了，再让小喜开店。 高老汉看着又少了三个人，有些不安道：“好容易把人教出来，又放走，是不是太亏了。” “不能这么看，出去一个等于是多一个板材经销点，这是好事。”高重山最满意的就是拿到经销商的权限。 很长一段时间里，渠道的建立是任何行业都逃不开，且最困难的事。甚至于，直接决定了商品的生死。 在有限的挪腾空间里，他也要先把框架搭起来。 人还没坐稳呢，大井的电话就来了，开口就是约他去玩。高重山苦笑道：“大井哥啊，我知道我不该讲这个话，你喊我我是肯定得去的，问题最近这个月是真没办法。下个月，下个月就是下刀子我也去。” 打牌嘛，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打的时候，赢的人不能喊停，输的人喊不打了，那就是不打了，不然就得一直打下去。 同样的，前头好几次牌局都赢的人，别人喊你凑角，你是不能拒绝的，否则就是没规矩，做人不地道。 高重山只能拿开店的事出来拖延时间，三家店想要开起来，他肯定得亲自去看看，甚至坐镇几天指导一下。 大井本来是一肚子怒气，等他等了这么久，回来竟然还敢拒绝他。不过，听到高重山的话，他忽然笑了一下。 “那这样，下个月在市里有牌局，玩的特别刺激，有老朋友喊我过去玩，到时候，咱们哥俩一起去玩玩。” “行啊，求之不得。” 高重山挂掉电话，在纸上画圈，最大的钩子就是关于钟良的事，几十封信发往全国各地，按道理，现在已经寄到了，就看有没有人当真吧。 其余的小钩子，比如说海兰房地产的事，他已经听说小井跟着雄哥去了海兰，他在省城的时候，人家就已经飞去了海兰。 还有一把小钩子，就是在路上，特意绕到一个跟他没半点关系的城市，给之前被大井拉下水的那些人打的电话。这些人基本上只知道自己，所以只当是自己运气不好，根本没想过怪到别人头上。 可等知道被大井这么设计的人，足有十几二十个的时候，才知道他们都是落入圈套的肥羊。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十一章 巧了 大井最近频频遇到怪事，家门口被人泼粪，找了半天没找到人，这就够晦气了，小井留在家里给他开的车，也被人把轮胎给扎了。 这可是小井刚买的新车，因为要去海兰，所以留给大井开。大井平时十分爱惜，每天都有小弟轮着班的，帮他擦车。 结果四个轮胎统统被人扎爆，却连个人影子都找不出来。 “到底是谁，是谁？”大井气得直拍桌子，限时三天让小弟找到人，他要让这些敢挑战他的家伙搞清楚，到底谁才是老大。 大井直接把这些挑衅，当成是有人挑战他老大的地位，压根没往别处想。 高重山去外地，都被人打电话辗转找到，一接电话，正是程进九。 “高哥，出事了。” “出啥事了？”高重山一脸懵。 “那个大井，原来不干好事，专门拉人去市里的场子，然后坑得人破产。哥，您没跟他去市里吧。”程进九的心情啊，简直无法形容。一直以来仰望的大人物，竟然专门坑骗同乡，亏自己还一直把他当偶像。 而且还是自己牵线让高重山认识的，这要是有个什么事，他不得内疚死啊。 “咦，你怎么知道的？”高重山心里一喜，之前一直没去打听，而且还跑到外地，就是不希望有人把事情联想到自己身上。 “嗨，现在都传开了，大井家里被人泼粪扎轮胎，还有八十岁的老太太堵上门骂的。你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狼狈。他自家的大伯都上门来骂了，说他坑了自己的老同事。” 这就是坑家乡人的下场，无论你多牛批，你还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你再狠，你能把小时候给你们兄弟饭吃的大伯打一顿，还是把小时候给你们补衣裳的大姨家的门给拆了？ 真那么做了，你也当不了老大，只能当个亡命之徒。 程进九知道高重山没时间去市里，真是长吁一口气。两人交谈几句，挂掉电话，高重山又转去了另一家店。 三家店呢，慢慢转。 不过这些小钩子就算起了作用，他最想看到的事，还是没有消息。雄哥的后台不倒，没了大井，会有大王大张，治标不治本啊。 此时省城的一家报社里，一位领导招呼大家开会。 “这些日子，我接到了不少同行的电话，我很奇怪，这件事为什么我们自己不知道，外头的人却个个都知道。” 开会的人也是议论纷纷，“是有人给他们寄信了，照片报道情况说明一应俱全，但我们省里的报刊杂志，那是一家接到的都没有，可见人家是不相信我们。” 有人撇了一下嘴，“换了是我，我也不相信。” 也有人强调，“这事我问过，都是按法律条款办的，没有违规的地方。” “呵呵。”有人冷笑，“这话也就拿出来骗鬼吧。” 领导拍了拍桌子，“先别吵吵，这事有些小报已经登出来了，因为影响力小，又不是他们当地的事，所以没引起太大的动静。听说几个大报来了人，这么大的事，人家不敢直接登，正在来采访的路上，如果是假的也就罢了，如果是真的，人家肯定得登。” “他们先登了，我们的脸往哪儿搁？”大家不吵吵了，事关自己的脸面，先一致对外。 “所以说，咱们得抓紧时间，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要怎么定性，必须赶在他们前头。兵分几路，明访暗访的，都给我动起来。” 领导一声吩咐，大家轰然应是，气氛一时热烈极了。 周六上了半天课的林露早就已经是饥肠辘辘，回到家便喊着吃什么？见老妈在厨房里忙碌着，闻了闻传出的饭菜香味，顺手抓了把茶几上的糖果垫肚子。 “今天老师没拖堂啊，等会儿就能吃了。”林母头也不回的在厨房里应了一句。 林露往沙发上一坐，剥糖果的同时，看到茶几上摆着的资料，随手拿起来翻了翻。一张放大的照片掉落下来，林露捡起来一瞅，我的天，怎么是这个人？ 而且，这照片还是她拍的呢，她特意调节镜头放大，把他的整张脸抓拍的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林露是想破了头，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拍的照片会在老妈的资料夹里。 “露露，赶紧放下，不是说过爸妈的东西不能乱翻吗？”林母端着菜出来，见女儿拿着照片发呆，不由得快步上前，拿过女儿手里的照片。 “妈，这照片还是我拍的呢，怎么在你这儿啊？”林露对自己亲妈，怎么可能隐瞒，直接就说了出来。 “什么，是你拍的？怎么回事，你赶紧说说。”林母怎么也没想过，领导才交待的事，她还在寻思怎么寻找突破口呢，没想到突破口竟然在女儿这儿。 “那你得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在外头憨憨的林露，在母亲面前，少有的露出狡黠之色。 林母瞪了女儿一眼，“窝里横的小东西，在外头有这一半精明，也不至于总吃亏。你也就是运气好，要是下回遇不到好心人，我看你怎么办？” 河滩遇险，报案的时候都是值班的警察，不认识林露。第二天白天上班的警察一看名字和学校，哎哟，当时林父正好出差，等林父回来，那俩小混混自然是从严从快，顺带端了一窝小混混，河滩也加派了人巡逻。 再上回，还是为了这个同学，又跑去那种地方救人。事后林父和林母组成男女混合双打，狠狠教训了女儿一顿，林母正想打，林父说看他的，然后拿着根鸡毛掸子对着实木沙发敲得咚咚响，最后以鸡毛掸子阵亡，女儿认错为结束。 当然，林母还追加了八百字保证书一篇，让女儿写出来贴在床头，保证不许再犯。 林露吐吐舌头，抢过资料，“让我看看嘛。” 见母亲没有继续反对，她快速翻动起来，等看到钟良的罪行，气得肚子都饱了。 “妈，上次李叔叔抓的就是这个人。顾嫣的表姐跟他是一伙的，就是把顾嫣带去见他。”林露和林母都不知道钟良之前犯下的事，林父也不会在家里多说，林母知道有这件事，但没见过钟良，不知道原来是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十二章 正义 此时回想起来，林母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可是杀过人的穷凶极恶之徒，一想到女儿曾经离他那么近，就算事情已经过了许久，此时也心跳加速，后怕不已。 一旦代入情感，再想想受害人的家属，林母的心态已经起了巨大的变化。女儿什么事都没有，她都后怕成这样，想想那些受害人的家属，这个心情，跟活生生的把心脏放在油锅里煎有什么两样。 “爸怎么还不回来，得把这个人抓回去枪毙啊，这种人怎么能留在外头。”林露全然没有后怕，她是纯粹替受害人打抱不平。 林母看了一眼女儿，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拍了她一下，“以后在外头别逞强，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哦。”林露最会观察父母的脸色，知道母亲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又惊又怒又生气，赶紧装乖巧，企图蒙混过关。 林父回来正好赶上开饭，他发现妻子沉默不语，女儿频频朝他使眼色。正要发问，妻子便厉声招呼女儿吃饭，一顿饭吃的跟上刑一样。 “你跟我进来。”林母让林父跟自己回房间，并勒令女儿回自己房间待着。 “怎么了这是？女儿没考好？”林父完全不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低气压正在妻子的头，但是女儿嘛，小棉袄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让你爸做我的技术指导，将功补过，我们一起努力。”林母这个时候，又开始维护丈夫。 这才让林父顺着台阶赶紧滚下来，“对对对，我保证提供一切支持。” 林母同时对女儿道：“你也得提供消息，把你说的那个人找出来，我要跟他见一面。” 几乎可以确定，照片是女儿拍的，相机交给了高重山。他和女儿是巧遇，本身也是来找钟良的，根据已知条件可以推导出，寄给全中国媒体的信，就是这个叫高重山的人干的。 林露拉住林母的袖子，“妈，那你可得跟他好好说。” “什么意思？你跟他什么关系，现在还有来往吗？”嚯，一到自家闺女身上，当妈的雷达瞬间启动。 林露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他是个好人，你可千万别为难他，吓唬他。” 高重山找过校长之后，学校就宣布有好心人资助了十个贫困学生读书，其中就有顾嫣。她不相信会那么巧，这个好心人肯定就是高重山。 林母半信半疑，不如借着公事约他见面，然后看看他和女儿到底是什么关系。用不了几个月就得高考，这可是关键时刻，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高重山回到县城已经是春暖花开，大井果然没有时间来找他，他现在躲以前那些人还来不及呢，有人从外地回来讨说法，也有人报警，总之闹得是满城风雨。 在县城报警没用，场子里的事发生在市里，但去市里报警，可想而知是个什么结果。大井担心了一段时间，又重新抖起来了，他知道事情败露，干脆破罐子破摔，事情就这样了，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不过好歹，暂时不能干老本行，高重山迫在眉睫的危机解除。 很快接到林母的电话，得知是林露的母亲相当诧异，人家先是感谢了他的数次见义勇为之举，“第一回你留的是旅店的地址，等老林出差回来，我们找过去的时候，你人已经走了。第二回你跟老李说不想惹人注目，我们便没来县城。这一回也是辗转打听到你的电话，这句谢谢早就该说了，抱歉一直拖到今天。” “没关系的，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出手，我只不过是恰逢其会。”高重山感觉的出来，林母这话虽然出自真心，但她的真实目的应该不是这件事。 “那些信，是你寄的吧。”林母没绕圈子，而是直接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推断。 高重山叹了口气，这也能发现，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呀。 “不是你不小心，我是报社的记者，而照片正巧是露露拍的。所以你看，这也是缘份，是不是能见一面。” 巧了嘛这不是，高重山释然，非战之罪啊。这也说明，就算你准备的再充份，成不成也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老天爷不赏脸的时候，是不用跟你讲逻辑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十三章 陋巷破桌 高重山既然已经暴露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见就见吧。反正自己也得去省城一趟，大福回来了，正纳闷自己啥时候认得一个叫高重山的朋友。 大福的父母和王建设言之凿凿，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忆症。就差医院盖个章，就能送去治疗了。 高重山决定先见大福，一见面就张开双臂跟他抱了抱，抱的大福一脸懵逼。 迫不及待的问道：“你真认识我？我们怎么认识的？” 高重山叹了口气，“走，喝酒去。” 直接拉着他去了一家小饭馆，藏在巷子深处，一般人根本找不着的那种。路过路口的卤菜店，喊了声老板，切一盘顺风一盘口条送到王胖子家。 老板一听便知道是熟客，抬头一看大福，“哟，你回来了。” 王胖子开的小饭馆，水煮鱼是一绝，鱼好吃，但不够过瘾，配点卤菜刚刚好，再来瓶酒，哥俩一分，齐活了。 “大福哥，咱们以前喝过酒，你是不是喝完就把我给忘了。当时，天上下着小雨，一条陋巷，一张破桌，你心情不好，我也有心事，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大福已经开始信了，他有一毛病，喝醉以后啊，爱忘事。 而且听这气氛，他在外头混的不如意，能去啥地方，可不就是陋巷破桌，遇着个同样心事重重的人，凑一块喝酒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你当初可是把我给开导了，现在换我开导开导你。” 大福越发信了，这确实是他爱干的事。不然他怎么会跟王建设哥俩好呢，毛病一模一样。 “你说是前妻重要，还是亲生爹娘和亲生儿子重要？” 大福想都没想，“那肯定是爹娘和儿子重要。” 高重山一拍大腿，“那不就是了，男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责任。和责任相比，那点面子算什么？” “你儿子马上就要上学，你想想现在的小p孩子嘴多坏，到时候说你儿子没爹没妈，你让他找谁哭去？你爹妈到了这个年纪，扛米扛油爬一趟得歇三回，万一有个三病两痛的，是管老伴还是管孙子？到时让你儿子去你妹家住，你妹是个好的，你妹夫呢？给他脸色看，你又让他找谁哭去？” “你说，你为了这张面子，把爹娘和儿子都扔到一边，你糊不糊涂，混不混帐。” “糊涂，混帐，我就是个混帐，我不走了，留在家里。”大福现在是百分百相信自己和高重山肯定认识。 没法子，性情中人，对味口就什么都对，不对味口就什么都不对。这会儿对味口了，自然是什么都对。 至于高重山之前跟爹妈和王建设说是在长途车上认识的，那肯定是不好说实话，一块喝闷酒岂不是显得他们都混的不好。得，连这个都给脑补全了。 “你要是愿意来帮我，一时半会儿我不敢说，十年以后，肯定比那个小三强。” 大福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谁是小三。一下子给乐出来了，“你这说的，倒也对，男的怎么不能是小三了。” 他们没房子，一家三口跟着老人住，平时难免磕磕绊绊。大福的老婆最想要的就是一套房子，想要搬出去独立，心心念念只有这一件事。但两人的工厂都差不多半停产，别说房子，工资都只能发一半。 正好这个时候，老婆厂子里一个死了老婆的工人在外头做生意发了点小财，买了套房子。然后跟他老婆黏乎上了，老婆也很干脆，要离婚跟人家过。 说她这辈子受够了挤在小房子里天天面对公婆，她就想过一过自己的小日子。大福给不了她，她就换个人。 你要说对错，人就活这么一辈子，就想过点好日子，也不难理解。大福与其说是恨前妻和小三，倒不如说是恨自己没本事。 “比他好又怎么样。”大福知道，老婆走的时候一脸解脱，连半点留念都没有。那一刻他已经知道，就算自己以后过的再好，她都不会回来了。 “这不就对了吗？你和她谁对谁错又怎么样？已经过去了，人要往前看。她找着她要的好日子了，你也得为了爹妈为了儿子奔出个好前程。咱们各取所需，对不对。” 两人扎扎实实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大福喝完，将酒杯重重摆到桌面上，“对。” 高重山直接把门面的钥匙给了大福，“你上午去看一眼，量量尺寸，咱们下午去装修市场找找人。我做板材经销顺带开家具店的，但我没法天天守在省城，这里一摊事归你，但有言在先，怎么做事得听我的。” “你是老板肯定听你的。”大福拎得清，人家拿你当朋友，才给你个活干，不然现在找个工作多难啊，哪里轮得到他。 至于做生意，大福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不是那个料。 高重山这辈子绝不会撺掇大福和王建设这样的人做生意，让他们上班，他们还能踏踏实实赚点钱养家，真让他们做生意，能高朋满座然后赔个底掉信不信。 为啥，都是朋友，人家来你这儿是瞧得起你，朋友的事，那能要钱吗？一来二去，赔个精光。 但是上班又不一样了，东西不是自己的，没权送出去，这点他们是拎得清的。况且家具店板材经销，要的是开拓市场，跟原来的朋友不搭界。 只听说开个饭馆酒吧请朋友来热闹免费吃免费喝的，开个家具店，请一帮朋友来干嘛，盘它吗？ 安抚好大福，高重山去赴林母的约。林母直接把见面的地点定在自己家，据说林父也在，主要是请他吃顿饭，好好谢谢他。顺便聊聊，钟良的事。 高重山拎了点水果上门，活过一把年纪的人就是这样，把礼数看的很重，全没有现在年轻人的洒脱。 林父林母自然是热情相待，高重山扫了一眼，嗯，林露不在家。 寒暄过程中，得知高重山今年也才二十岁，高考失利下山靠手艺赚钱，又做板材经销，不过三年就挣出一份家业，林母特别感慨道：“真是个有本事的小伙子。” 就连高重山自己都有点惊讶，原来自己才重生三年啊，每天的忙碌充实让他感觉跟过了小十年似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十四章 专利 林母准备的饭菜非常丰盛，特别是一条红烧的鲜鱼，鱼肉竟然还带着甜丝丝的滋味，混合在豆瓣酱的辣味里，鲜香爽口。 林父见到菜不错，自然而然的拿出酒瓶，气得林母狠狠瞪了他两眼。林父讪讪道：“喝两杯，就两杯，不耽误事。” “小高能不能喝酒，不能喝直说，让他一个人喝。” “我陪叔叔喝两杯吧。”高重山能说什么，天下苦逼中年男人是一家，不帮着点行吗？ 酒足饭饱，移步客厅，实木沙发上垫着厚厚的海绵垫，电视机柜上方挂着一副巨大的风景画，还是带插头和开关的。放现在什么水平，绝对走在时尚前端，时髦欢型一百分。 林母拿出信封，问的很客气。高重山既然认了，也就痛快的说道：“是我发的，我特意找人打听他的下落，当天带着相机就是准备拍照的。不过遇到林露，事情起了一点变化，跟他直接打了照面，按我之前的想法，不会让他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能说说这里头的故事吗？阿姨相信你，肯定有很充份的理由。”林母问话非常有技巧，而且并不引人反感。 高重山点点头，接住林母递给他的茶杯，氤氲的水汽带着茶香，扑面而来。 “发现在这件事，其实是个意外，事情要从我和雄哥的恩怨说起。”板材厂和三白眼的事就不用说了，用不着扯那么多人进来。 只提到自己为了扩展生意在市里花高价买了门面，然后才知道这是厂里的领导留给雄哥的，两人就此结下梁子。 林母听了当即蹙眉道：“这些干部，太不像话了，丧失党性原则，连人都当不好，当然管不好一家工厂。” “你这性子，听小高继续说。”林父按住妻子。 “雄哥让手下的小弟过来为难我开店的徒弟，我说狠话把他们吓走。” 林母又奇怪了，“他为什么会怕这样的狠话？” 林父一听便明白了，“他有保护伞。” “是的，我就是打听过，才特意这么说。雄哥看上去暂时是退让了，便没过多久，我和我徒弟身边都出现了无法拒绝的陌生人。” 李远山和小喜那边出现的人，是他们之前就认识的，经常来他们店打短工的安装工。因为有高重山的预防针，小喜一眼就察觉出这人的异样，整天和李远山待在店里干活，根本不接招。 高重山则是身边出现了大井哥，他在县城做生意，根本无法拒绝地头蛇的要求。 “这两年事都让我警惕，会不会和雄哥有关，联想到雄哥在市里最大的生意就是开场子，我怀疑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叠码仔。” “啥是叠码仔？”林父震惊之余，也对这个新词充满了疑问。 这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黑话，他竟然不知道。 高重山在心里“呃”了一声，怎么把这个词给带出来了。老实解释一番，就是帮雄哥带肥羊去场子里的人，拿提成。 “呵，还真是形像。”林父明白了，示意他继续。 “我当时就想完了，大井那边我根本拒绝不了。我们全家人都在县城生活，除非鱼死网破，不然我不敢跟他翻脸。一块的朋友也很担心我，四处帮我打听消息，想找人说和，看看能不能跟雄哥低头认错，把这件事了了。” 林父一拍桌子，“岂有此理，中国的老百姓在中国的土地上合法做生意，还要给hei老大认错，反了，真是反了。” 高重山苦笑，“所以我不肯答应，我没有错，大不了回村里种地，我也不会给他认错。” “好样的。”林父再次击节，这一回是叫好。 “就是朋友帮我打听来打听去的时候，知道这么一件事，他获释的情况特别隐秘，我们一直在外围打听，并不知道详情。最后得知他改名躲在省城，便托了人找他的下落。我想的也很简单，很多事我没有途径打听，那就让有途径的人去打听。” 林母总算明白了首尾，揶揄道：“所以你给全国的媒体发了信，就是不给我们发？” 高重山讪笑道：“主要是怕打草惊蛇。” 说完，高重山换了一副沉重的表情，“如果这件事能够被揭发，不仅还了受害人一个公道，私心里，我想这个后台倒了，雄哥场子的事恐怕也瞒不住了。但如果这样都扳不倒他，那我也只能把家业打包，搬去首京或是海城，再不然就是南方那几个城市，重新开始。” 毕竟是小老百姓，他不想认错，也不想退让，他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是天意如此，撤吧。 “老林。”林母感情丰富，共情能力极强，光听高重山这么一说，就已经痛心不已。这个时候的知识份子，想的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不是挑动情绪对立，给自己牟利。 “唉。”林父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他拿出钟良的减刑记录，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在狱中设计了一个专利，并以此获得了合理合法的减刑机会，这也是他能被获释的基础。 林母冷笑，“据我所知，钟良只有初中学历，分数常年倒数，是地地道道的差生。” 还设计专利，专利两个字让他写，写出来的恐怕都是错别字。 林父脸色黑红黑红的，谁都知道怎么回事，钟良的父母花钱买的呗。但这种事，怎么证明。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但我也有一点老百姓的心里话，林阿姨愿意听听吗？”其实，这件事被曝光之后，无论怎么发展，都和他这个推动者，再无一丝关联。 但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你说。”林母现在是越看高重山越顺眼，这小伙子要是来当记者多好，有勇有谋而且三观很正。怎么偏偏跑去做生意呢，可惜啊可惜。 “钟良的事情我相信会有一个好的结果，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是老百姓心里最朴素的道理，没有任何人可以推翻。如果他们真相信这是合法合理的，为什么不敢大张其鼓，又为什么要改名到省城生活。不就是因为，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没有道理。” 林母点头，确实是这样，包括林父也知道，只要媒体掌握了真相，一旦公开，舆论会是毁天灭地的，绝不是市里这个后山能扛下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 心声 “但是这个钟良倒下了，下一个钟良是不是又在酝酿着上哪儿买专利减刑呢？治标不治本，难道法律的捡遗补缺，只能靠老百姓的一双慧眼吗？这还是法律吗，这是随机。” 高重山不客气的下了评语。 “小高，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专利减刑这个事不对。不过这一点，我有不同看法。你可能不知道，曾经我们国家……” 打断长辈说话不礼貌，所以高重山一直耐心的听着，果然听到了他熟悉的，耳熟能详的，听了很多年的那个谎言。什么高材生用专利买命，什么执行前二小时喊停，什么专利权获得哪年的专利发明金奖。 “林阿姨，您说的这些，经过核实没有。” “啊，这……” 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会是一个谎言。可是，这就是谎言。 “其实挺好查的，哪年的专利发明金奖，您找到名单并不难吧，看看有没有这个专利和这个名字。向监狱系统求证这个人，向学校求证这个人，您记者的身份应该都不难得到答案。” 然后就会发现，统统没有，学校不知情，监狱系统不知情，发明金奖的组织单位更不知情。 “其实我挺能理解国家这个政策的由来，我们长期被美帝封锁，得不到外界一丁点帮助，技术的进步更是艰难。这个时候，我们愿意放开很多方面的条件，只求得到先进的技术。我相信，在当初那个环境之下，哪怕是受害人的家属也可以理解，毕竟没有国，哪儿有家。” 林父林母的身份，让他们比一般人更能感同身受，国家在前些年，真的太难了。 “但到了今天，我们真的还需要这个政策吗？林阿姨应该仔细看过这个专利，一个井盖的设计专利，有投入生产的价值吗？能够带来社会进步，科技进步吗？没有，统统没有。只是一个独特到可以申请专利，但毫无价值的设计。” “这样的设计，随着我们国家接轨世界，以及受教育人口的增加，只要有需要，无用的专利可以成千上万的涌现出来。但除了拿来拯救这些渣滓，有任何意义吗？这个政策的存在会不会沦为有钱有势者，逃脱法律制裁的工具？” “况且，这个政策执行这么多年，到底收集到了多少专利技术，其中有用的，能投入生产的，能为这个社会作出贡献的技术又有多少呢？如果能给出一个具体的数据出来，我也欢迎被打脸。” “这……”林母下意识的想反驳，结果发现自己竟然哑口无言。 是啊，这个政策制定之初是有苦衷的，是在当时国情之下的无奈之举。但随着国家的发展进步，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如果一直不取消或是加以监管，就会沦为有钱有势者开后门的工具。 “如果阿姨也觉得有道理的话，能替我们这些人，发出一点声音，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允许，也没有关系，就当是咱们私下聊聊天。” 这是高重山对于这件事，唯一想说的话。 “我答应你，我会尽力。” “谢谢。”高重山提出告辞。 林父林母送他到门口，回来的路上，夫妻俩沉默了很久。忽然林母说道：“我之前还担心，算了，根本不可能。” 这俩压根不是一类人，虽说年纪差距不大，但从思想上来说，根本就象两个时代的人。和高重山聊天，感觉就像遇到了同龄人，沟通之顺畅，交流之痛快，都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原以为这个年纪，又做出这么激进的事，一定满怀怨怼，思想偏激。没想到，竟然是个比自己还稳的年轻人。 “什么不可能。”林父问道。 得知妻子在担心什么，林父后知后觉的开始紧张，“不会吧，咱闺女怎么想的，不会真的……” “得了，等你担心，黄花菜都凉了，我看应该是没事。”林母欣赏高重山，不代表愿意他当自己的女婿。 做生意的人，太有钱的人，她看过太多，商人重利轻离别，身为父母希望女儿所嫁的人，最好工作稳定，忠厚可靠。太有钱有时候并非是好事，反而是祸根。 “明天我下市里采访，你自己吃食堂吧。” 林父摸摸鼻子，“知道了。” “对了，资料给我，那一块由什么部门，由谁负责，你都给我写清楚。” “知道了。”答应过的，技术指导嘛。 高重山从公安宿舍楼里出来，动了动胳膊，一身轻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着湛蓝的天空，“老天爷，剩下看你的了。” 大福已经在装修市场等着他，有高重山这个懂行的人在，什么猫腻都一眼看穿。大福跟着大开眼界，“感觉装修也是很有搞头的事啊。” “当然，特别是家庭装修，不用以后，现在入行进去就是好时机。” “那你没想过搞家装修公司？”大福典型就是那种，看什么都好，然后什么都想去试试，最后一样不成的人。 要说风口，他把所有的风口都踩了个遍，但不等吹起来，就自己跑掉了。堪称只要我跑的够快，风口都追不上我。 “现在这个年代，干什么都是好时候，但人只有一个，手也只有一双，选定一个自己喜欢的，热爱的，好好做下去，钱是不会少赚的。至于说多赚，一百亿和一千亿，对于个人来说，有很大区别吗？” 大福拍着胸口，“妈耶，一百亿，一千亿，你可真敢说。” 这个数字，哪怕是吹牛，也觉得过于刺激了一点。 “算了，我不想那么多了，给你好好干活，攒钱换套大房子。”他在离婚后，就买断了工龄，跑出去做生意。之前满脑子发财，结果是钱花光了，自己在外混着不敢回家。 现在总算踏实了，就连目标，也显得特别踏实。毕竟，这个时候的房子虽然贵，但还是可以列为努力工作，就能当成目标的事物。 “这就对了，努力工作，我保证你三年买房。” “首付一万多呢。”作为省会城市，买房用贷款已经不算稀奇事，尤其是当地人，贷款会更方便一些。 “我要是说全款呢？” 大福激动了，“那我豁出命给你干。” “这可是你说的啊。”高重山故意激他。 “我发誓。”大福情绪高昂，就算是开玩笑又有什么关系，讨个彩头嘛。 “好。”高重山的一个好字，反而搞得他不好意思起来，“我开玩笑的，你给我开的工资已经很高了。” 一个月三百，放在这个时候，肯定是高工资，大福非常满意。 三年全款买房是个什么概念，一个月岂不是得拿一千多，我的天，家具店一个月能有一千块的利润吗？ “我可不跟你开玩笑，三百只是底薪，你是有提成的，而且是总提。”高重山对于省城的消费能力相当看好，再说还有板材的经销，只要不瞎搞，一年流水上百万，跟玩似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十六章 穆师傅 高重山让大福招人的同时，也打电话让庆贺和三叔来省城帮忙。至于大娃子，有高老汉和李桂花带着，也是一样。再说还有高银山呢，她跟大娃子亲如姐弟。 庆贺和三叔看到气派的门面和宽敞的工业园，啧啧称奇。 “三叔，等大娃子上中学的时候，我交赞助费，把他弄到省城上学。这里读初中高中，考上大学的成功率要更高一些。”说是收徒弟，结果跟养儿子一样，事事上心。 “那敢情好，我也不跟你说什么谢不谢的，什么地方需要我这把老骨头，我就上哪儿。”三叔其实没那么老，只是农村人辛苦，所以格外显老。在县城养了这几年，心情舒畅，伙食也好，看着比三年前没下山的时候，还要年轻。 高重山也很不好意思，“省城这一块太重要了，必须得有个老成持重的人过来压阵，我才能放心。” “我懂，外头的事情交给大福，我负责带工人干活，顺便帮你盯盯出货量。”三叔门清，这么大的生意，交给一个外人哪儿能行，必须得有人盯着。 高重山不是不信任大福，但公司的建立不能光有制度，还必须要有监管。大福肯定也清楚三叔和高重山的关系，那么有个万一的时候，想到身边有人监督，可能会伸的手也就不敢伸了，等于是挽救了他。 再好的人，也有恍神走错一步的可能，不能完全建立在自觉之上。这一点，高重山非常清楚。 至于庆贺，反正他只要吃饱喝足有工钱拿，就会老老实实做工。再加上有三叔在，能管得住他，两个人还能做个伴。 大福招了几个学徒，自己也跟着一块学习。按他自己的话说，虽然他搞管理，搞销售，但要是懂手艺，跟人沟通会更顺利。 高重山不由得点头，对自己这么狠，看样子是真的拿他这里当翻身仗，对他这个老板来说，是好事。 省城的班子搭起来了，高重山还有事要办，摆在第一位的就是和前世的师父建立起联系。 那个没有穆晨的家，让他很难平静的面对。他以为不提不想就可以不痛，但真正需要面对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感觉都在。 “原来你是小王的兄弟啊。”穆师傅乐呵呵的接待客人。 之前见过一面的误会，高重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找错了人嘛，很正常。 穆师傅和王建设都住在这一片，按现在的邻里关系，肯定是认得的。一问王建设，果然，小海的书桌就是请穆师傅打的。 于是拜托王建设出面，以开拓生意的理由，带他上门拜访。 得知高重山是同行，穆师傅很是惊讶，“了不起啊，这么年轻就出师了。是家学吧，童子功？” 只有老子教儿子，才舍得在最短的时间教会他最多的东西，并且希望他赶快独立赚钱。 想到这里，穆师傅有些可惜，自己家那个小子读书不成，手艺也没天赋，真不知道以后该干什么？ “我自己跟了个退休的木匠学了一点，又得了同村的木匠指点，手艺有点杂，不能跟您比。”高重山笑着说自己看了小海的书桌，觉得手艺很好，想上门请教请教，顺便聊点事，看看能不能合作。 “来来来，跟我过来。”手艺人自有一套看人的标准，手艺和人品是能挂钩的，比如说下不下力气两可的地方，有人还是肯下力气，力求尽善尽美，有人就糊弄过去了，反正外行人看不出来，也不影响使用。 说说，这两种人能一样吗？是不是能看出人品来，真是太能了。 手艺人交流的标准，王建设不懂，只看到两个人在哪儿这里锯一下，那里刨一下，然后你笑一笑，我再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搞得王建设很郁闷，感情就他是个多余的啊。 穆师傅很惊讶，这小伙子的手艺竟然跟他是同一个路子，包括细节的处理方式都很像，有些地方还加入了自己的思考，变得更加圆润。 能不像嘛，是前世你手把手教出来的，很多细节之处是你们一块讨论，慢慢琢磨出来改进的。 所以说这交流能不欢快吗？一趟下来，穆师傅完全放下戒备之心，一个年轻的手艺人，而且绝不是糊弄的手艺，足以让他对这个小伙子充满好感。 “你说聊点啥事？”甚至主动问了，同行嘛，能帮得上的，就帮一帮。 “光说没意思，请您去看看怎么样？”高重山说道。 三个人一起去了工业园，三叔也是老手艺人了，更是一见如故，聊起来竟然还有互相都认识的人。毕竟任何圈子，对圈里人来说，就那么大，兜兜转转总能遇上，聊一聊肯定能有共同认识的人，甚至是共同认识的朋友。 “板材方便是方便，但是不如实木啊。”手艺人肯定会这么想，都不带另一个说法的。 “但是厨柜和浴柜，用实木不合适，用料最重要的得看合不合适对不，不能只看好不好。”高重山这话，就是针对这个想法的。 我不跟你辩论哪个好，有啥可辩论的，傻子也知道实木好。先撇开大家做惯了的那些家具，直接说现在一般人做的很少，甚至没做过的厨柜和浴室柜，你总没话说吧。 穆师傅看了看厨柜和浴室柜，看着确实好用，“你自己想的。” “嗯，不过这种事，我能想得到，别人也能想和到，也不存在专利。不过在别人还没开始之前，咱们多做一些，就能多抢占一点市场。”高重山说道，“最关键是，效率高。现在的年轻人，不像以前了，让他们等几个月怕是不乐意的。” 这一点说到穆师傅的心坎里了，“可不是，现在的年轻人，和以前真是不一样了。” 这一聊，能聊一下午，毕竟中老年男人集体吐槽年轻后辈，简直是所有阶层喜闻乐见，参与度最高的业余活动。 高重山赶紧拦住这个话头，“对对对，但咱们是做生意的，只能顺势不能逆势啊。国家说为人民服务，咱们手艺人为客户服务，是不是也是应该的。” 这嘴堵的，让穆师傅没法接，只能撇撇嘴，勉勉强强点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十七章 开拓 生意成交与否，都在生意之外，尤其是传统销售渠道，一直是这样。你可以说是陋习，但也可以说是一种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互动。 穆师傅成功拿下，从他们这里进板材做厨柜和浴室柜向客户推荐。而且再三说，他不会用板材做家具，实木家具才有灵魂，复合板材做的家具没有灵魂。 没关系，你开心就好。 未来会有实木板材的，高重山还在找其他进货渠道。 在找到合适的进货渠道之前，成功完成第一件事，就是拉穆师傅入伙，在这一世重新建立起联系。 他还要再去干第二件事，那就是买车。以后的业务在省内分布，车是绕不开的重要工具。而且是货车，装板材或是家具都方便。靠近驾驶室的地方搭个小棚，偶尔带几个人也没问题。 现在买车得有关系，不然排半年算正常，一年不晚，二年也不长，反正就是一个等呗。王建设和大福都是本地人，帮着搭关系，高重山再去上门送礼，最终得了句准话，三个月之后可以提车。 这已经是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现在办事就这样，急不来，急也没用。 他在省城如鱼得水，指挥老爹去市里进货，再让王进联系车送到省城，就连板材厂都轰动了。陈厂长都打电话过来问，他是怎么把生意铺到省城去的。要知道，这才不到一年呢，高重山的销售额妥妥过了百万，再往省城一铺，天知道明年又是多少销售额。 “陈厂长，你啥时候扩展一下生产线。现在实木板材，还有整体成型的家具推拉门，南边可都出来了，你不抓紧，我们开发市场也是为别人做嫁衣。” “这个……”陈厂长对现在很满意，销售额能完成，工人有工资发，程峰搞出来的烂摊子也收拾干净了。这才安稳几天，又得折腾？ 高重山知道了，叹了口气道：“陈厂长，现在开厂也好，做生意也好，都是直接和全国所有同行竞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咱们得居安思危啊。” 陈厂长讪讪道：“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高重山摇摇头，不能在一颗树下吊死，他得寻找备用货源。或者这么说，渠道一旦建立起来，用什么货其实都一样，多几种货还好调度。 第三件事就是接洽省城的板材厂，打听经销权的事。省城的经济情况，以及交通状况更好，工厂也就活的更好一点。真正大规模倒闭下岗的事，还得拖几年，要到九十年代中后期才是大规模爆发的时间段。 天气转暖，老树抽出新芽，湛蓝的天空下，空气里的味道却不怎么好闻。尿素厂在左，板材厂在右，居住在这一片的居民，都得数十年如一日的忍受尿素厂的化工废料，味道刺鼻。 “五十年代这一块还没人住呢，算是远离市区的地方，但慢慢一发展，就发展到这儿了。没法子，人越来越多，总得有地方住。房子盖到这儿了，再难闻也得来，不然怎么办，睡大街吗？” 王建设的初中同学，就住在这一带，开始也是满腹怨气，后来呢？反正改变不了，不如佛系一点，自己开导自己，总好过即难闻又生气。 他的单位在市区，但家属楼在这儿，和板材厂的家属楼离得很近，日子一久便认识了不少人。对别人厂里的事，比对自己厂子还了解，尤其是八卦。 “我们的老家属楼都在市区，但市里实在没位置了，新家属楼只能盖在这儿，好歹有套自己的房子不是，也不求别的了。”老王的初中同学是个自来熟，可见他说他认识板材厂的人，一定不是瞎话。 事实上他进板材厂确实如同进自己厂一样，到处都能遇到熟人打招呼。 这家厂，高重山同样熟悉，不过他熟悉的是十年以后的板材厂，而不是现在的。 当时，还是师父带着他来的，师父说的话，他到现在还记得。形势比人强，人家用板材几天交货，你还得三个月交货，客户不跑光了？ “小黄，你们齐厂在吗？”齐副厂长是主管销售这一块的副厂长，老王的同学就是带着高重山去他的。 “老李来了，你带人直接去，齐厂在办公室。”小黄还贴心的指了位置。 老李带着高重山和王建设，直奔齐厂办公室。 齐副厂长跟老李也认识，听说是来谈经销权的事，跟高重山握手道：“年轻有为啊，不是老李介绍，我还以为是谁的子侄辈呢。” 高重山笑道：“跟您一比，无论资历还是年龄确实是子侄辈的，您也没说错。” 这一位，也是老熟人，现在是副厂长，以后还是副厂长，不过后来他辞职去南方自己开办了一家专门做衣柜门的小厂，高重山自己开装修公司那会儿，还和他有过合作。 可是如今，当然是陌生人，必须得由老李介绍，才能省过长时间的审视阶段。没法子，他又不是公家单位，一个私人小老板，是没什么牌面的。见人家公家单位的副厂长，光身份就得问半天，人家还得半信半疑，不一定跟你讲真话。 所以流行熟人介绍是有原因的，至少人家不会直接怀疑你是骗子。说的话，也要真诚一点。 “我初中同学王建设，在轻工厂上班。这位小兄弟就是我同学的老朋友，别看他年轻，可不得了，那么气派的门面说买就买了，工业园也有地方，是真正做事的人，可不是瞎胡闹。” 高重山接过话头，时间差不多，不如找个地方吃顿饭。他们就是踩着饭点来的，现在坐车去市中心，正好赶上饭点。 吃饭的地方就选在门面的附近，高重山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主要是想拿到板材厂的经销权重点是想拿到一个有优势的价格。 “我们厂子的生意还是可以的，毕竟辐射全省嘛，质量也过硬。”齐厂说这话是有底气的，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但他没说的是，他们的板材也是最贵的，性价比偏低。 高重山说起自己和市里一个板材厂合作的模式，齐厂有些惊讶，不是他看不起高重山，是真心不觉得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能弄起多大的摊子。 没想到，不到一年就能做到过百万的销售额，虽然这个量对于他们省城的厂子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市里一个街道办的小厂来说，那绝对是擎天柱级别的存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十八章 作东 齐厂也终于明白这个年轻人，找人托到自己跟前的原因，他想和之前在市里的板材厂一样，拿到一个阶梯价。 高重山抱着希望道：“您主管销售，应该很清楚，这个行业就该是有多少能力吃多少饭。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国家都在说大锅饭不可取，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我们从来没有这种先例，需要开会讨论，我也实话告诉你，这事我说了不算。” 齐厂也很无奈，他自己是赞同这个说法的，但他心里明白，厂子里的问题已经是积重难返。 别看现在产销两旺，那是他们体量大有先发优势，要是一直躺在功劳薄上，等那些私营厂赶上来，很难说会怎么样？ 他也想在厂子里搞改革，就比如说，讨论了很久的将工作效率和工作量同奖金挂勾，半年都没通过。这还只是奖金，如果说和工资挂勾，工人怕不是要把他生吃了。 经商销按销售额分级虽然是好事，但按厂子里的管理水平，最后有极大可能会变成变相的降价销售，不管用什么方法，最后所有经销商都能享受到最低折扣。 明明是个好政策，在新开的小厂子里运行良好，但照搬到大厂里，就会水土不服，凭空生出事端，甚至因此遭受损失。 当然，这样的事，齐厂是不会跟一个刚刚认识的小年轻深谈的，只能用中国人都能听懂的话术告诉他，需要讨论。所谓的需要讨论，就是变相的拒绝。 高重山明白了，没有再继续游说下去，而是说起现在全国的股份制改革，很多工厂和外资合营，或是直接被私人承包。 齐厂感慨道：“有时候，不这样改变一下，就没法管理。同样的工人，在国营厂里吃大锅饭除了干活不积极什么都积极，去了外资厂被管的服服贴贴，你能说什么呢？可能，这就是制度问题吧。” 高重山一愣，心想他算不算是找到了制度问题的由来。 但他也相当理解齐厂的感受，“板材厂就没有这样的计划吗？” “呵，要是有外资肯来，上头肯定愿意啊，他们可巴不得多几家中外合资，算政绩的。不过轻工业好找，我们板材厂很难的。”齐厂倒是愿意在这上头多聊几句，可见平时也很关注这方面的政策。 高重山就纳闷了，他不太清楚当初板材厂发生了什么，他前世接触的时候，厂子就已经被私人承包，据说也是之前的副厂长。 难道当年齐厂没参加竞争吗？按道理，一个主管销售的副厂长，不是应该更有承包的能力吗？ 眼看自己的想法谈不成，高重山也不懊恼，签个经销合同总可以吧。 那当然是可以的，但每次拿货都有规定，好卖的必须搭点不好卖的，总之花头很多。高重山也只能苦笑着先接受再说，省城的板材厂本来就是他的备胎，万一运输出了问题，可以从省城进货救急。 而且省城的板材厂就有实木板材，可以满足高端客户的需求。 更何况，省城的板材厂以后会进行改革，他也有一点想法，看看到时能不能掺一脚。而最适合合作的人，就是齐副厂长，思想不守旧，做事也有能力，就是缺少一点魄力。 关系得提前打下，不然到了关键时候，谁有闲功夫跟你一个陌生人交心。 王建设陪着高重山转了一圈，心境完全不一样了。怎么说呢，一个从小生活在固定环境中，到了年纪上学，毕业之后进厂的人，接触的都是身边的事。 外头的事，看看新闻看看报，对国际形势，国家大事，各种突发案件，各家的八卦是了若指掌。但这种了若指掌更像是一种精力无处发泄，而培养起来的爱好。 看到大福的努力，高重山的筹划，年纪轻轻已经可以和厂长在一个饭桌上商谈生意，讨论合同。这一切对于王建设来说，都是新鲜的，有趣的，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王建设看高重山和大福，就如同看到了另一种人生，更加精彩的，体验感更强，更有满足感的人生。 不过想想老婆孩子，和现在安逸的生活，他又摸了摸鼻子，还是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回到家，杨德兵正等着他呢，叫的挺亲热，“王哥，你最近牛了啊。跑上生意了，怎么，打算出来了。” “你这狗鼻子，真是灵，不过不是我，是我一个小兄弟，大福回来帮着他忙活呢。我不过就是帮着跑跑腿，朋友嘛。”王建设一直记得，大福和高重山不喜欢杨德兵的事，所以喝酒也没想过把他们凑到一块。 可现在，杨德兵主动提出来，想和高重山认识，“王哥也是，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怎么能不叫出来一块喝酒，来来来，今天晚上我作东，不来就是看不起我。” 这个，王建设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杨德兵，但给自己留了个时间，说高重山这会儿忙着开店，等自己问问，找个时间一块聚聚，到时候他作东。 杨德兵就是知道王建设一定会把作东的事揽过去，才会不断的过嘴瘾。得到满意的答复，心满意足的离开，临走还不忘说尽快。 王建设的老婆从屋里走出来，摇头道：“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这话王建设可不乐意听，“你不能光用物质来看人。” “呵，那你用精神看了？你给他打几分啊？”老婆冷笑，还说是朋友，逢年过节上门，敷衍的很。倒是每回有事求帮忙，态度积极。 哪回喝酒都叫着自己作东，最后没一回是他作东，这份鸡贼要是去当仓库管理员，年底一对帐，呵，准保多出二担大米。 高重山还在两头忙活呢，家具店的装修他不能一股脑都交给大福，很多具体的东西得自己看着，不然后头不好改。 而这个时候，高重山深深认识到，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成本到底有多高。自己脑子里花一个小时想好的东西，但就算花三个小时告诉其他人，这个人也未必能够全部理解。 没有长时间共同工作的默契和理解力，沟通成本可能是管理当中耗时最大，也最难解决的问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九十九章 来人 高重山正忙活着呢，有人直接找到门面来了，回头一看，高重山“嘿”了一声。 “老哥，你怎么来了？”来者何人呢，之前大井牵线搭桥，一块打过牌的服装大王。 “你小子真会找地方躲安逸，县城都乱成一团了，你知不知道？”说话间递过一根烟。 高重山接过烟，夹到耳朵上，“走走，找个地方喝茶去，新开的茶馆，看着蛮有格调的，咱大老粗也附庸一把风雅去。” 这个点吃饭也不对，喝喝茶上几盘点心倒是合适。 “省城的发展就是好，看看这些地方，我们县城的消费可支撑不起。”进入九十年代，大城市该有的消费场所，慢慢都有了。茶馆咖啡厅西餐厅一类的，如雨后春笋般一茬接一茬的长出来。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头跑，你也知道，家具这种东西，谁家还年年买季季换啊，不开拓市场光靠县城那点人，我就等着喝西北风吧。家里的事还真不知道，我父母年纪大了，工人也没什么交际，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话服装大王是信的，高重山一直以来的表现就是闷头干活，和外人来往都不多。要不然，他也不会找高重山聊这事，反正这些事跟谁有关，都不可能跟高重山有关。 “我省城一个亲戚结婚，我趁着机会正好过来躲二天。大井进去了，资产全部没收，你说厉不厉害？” 高重山假意一个后仰，“这是得罪人了？” 嗯，要是论犯事，他早犯了八百条，要抓早抓进去了。所以现在被抓，不就是得罪人了吗？ “呵呵，是得罪人了，不过不是他得罪人，是上头的上头得罪人了，他啊，就是个拔出萝卜带泥的那个泥。捎带脚的事，被人家扫了。” 高重山一脸大骇的样子，“这是变天了啊，老哥快说说。” 这话听着真舒服，服装大王微眯了眼睛，不然咋要千里迢迢来找高重山唠磕呢，讲给省城的亲戚听，他们个个端着省城人的架子，还不稀罕下头的事。还是高重山好，无论是表情还是说话，都挠到了他的痒处。 “你知道大井上头的人是谁？” 高重山一脸慎重，“他上头还有人？” 上头的人是雄哥，雄哥上头的人在市里主管政法，而且查明是雄哥的妹夫，只是因为这个妹妹从小被送给别人养，外人才不知道这层关系。 就姑且用妹夫称呼吧，毕竟用官职过不了审。 “妹夫得罪人了，被人告到全国的媒体，好多地方的记者来采访，公安局都要跟着倒霉。”服装大王一脸神秘，说这人定然是手眼通天，还信誓旦旦说肯定是某位官二代来市里游玩，被雄哥坑了，回去之后，便策划复仇，最终将雄哥的势力连根拔起。 “你想想，换个人有这种能耐吗？能拿到证据，能和这么多媒体打招呼吗？”服装大王很得意的分析道。 高重山连连点头，“有道理。” 太有道理了，反正肯定跟自己这个乡下小子没关系啊。 “不过，媒体真有这有这么大能耐搞倒他？”高重山露出一脸困惑。 “嘿，都停职接受检查了，还能有假？你以为这些记者叫什么，无冕之王，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服装大王用词夸张，气氛越来越玄幻。 “那雄哥怎么样了，我记得大井还有个弟弟小井。”斩草要除根啊，高重山心想。 “雄哥带着钱去了海兰，不过被抓是迟早的事，小井哪里逃得掉，不是一锅端吗？”服装大王不以为意，这人一旦倒了，瓜蔓叶子都得跟着一把火烧了，更何况雄哥至少是这根藤蔓上结的大瓜。 “老包呢，他不会跟着雄哥去了海兰吧。”老包是个外号，就是服装大王的好友包工头。 “他在海兰呢，不过没跟雄哥一块干，他有自己的路子。” 那就好，那就好啊，高重山美滋滋喝了一口茶，“真甜。” “是吗？”服装大王嘬了一口，“确实有回甘，好茶。” 不光喝了茶，还一块吃了饭，聊了个够本，宾主尽欢。 其实自从跟林母交谈之后，高重山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只剩下一个吃瓜群众，别说参与，问一句都不够资格。 所以他也很佛系，不闻不问，只到服装大王送上门，才知道这件事的发展脉络。林母所在的报社是省内最权威的媒体单位，直接去市里采访，市里不配合，还抢争记者相机。 结果这一切呢，都被另一组来暗访的记者拍到，很快就给发出去。 暗访的是个全国有名的大报，人家报道的也不是事件本身，只说有这么一回事，但真相如何不知道，可是去采访的记者却被粗暴对待。然后适当的表达了一下，对当地执法机关的态度和做事方法的不认同。 很快，越来越多的媒体转载，明察暗访的事越来越多。记者大展神通，很快查到雄哥的场子，以及和妹夫的千丝万络的联系等等。 而受害人家属看到照片，更是在摄像机镜头面前哭得昏死过去，差一点就要一头撞死伸冤。亲属更是高喊杀人偿命，要讨要一个说法。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纸已经包不住火了。 省里的联合调查组下来，妹夫停职，一旦当事人停职，很多事就更好查了。钟良当然是再一次被抓，等待他的是什么，还需要时间，但出不去了是肯定的。 高重山伸了伸胳膊，只觉得全身松快。打了个电话给李远山，小喜接过来说，当初报警之后不了了之，但最近这些人，全被抓了。 “这件事过了便是过了，你们好好做生意。” 电话就是在商铺里打的，这里同样安装了电话。刚挂了电话，就见大福朝他挤眉弄眼。 “咋了，抽筋啊。”大男人挤眉弄眼，简直没法看。 大福急了，“门口，快去。” 高重山一头雾水的走出去，才发现林露站在门口，正在看他们店刚挂出去的招牌。 “你怎么来了？快考试了吧。”高重山擦了擦手走出去。 “还有一百零三天。”林露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黑板报上就剩这个标题了，每天擦掉一天，给人以巨大的压力。 “那你还有空出来玩？”高重山调侃着，“是不是食堂伙食不好，想吃啥，走，我管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章 代价 林露看着高重山，倔强的表情上，露出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爸调岗了，可能会在冷板凳上坐到退休。” “啊，为什么？”高重山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然后立刻闭了嘴。 这话问的，还能为什么呢？ 林露看到高重山的表情，知道自己不用解释，她只是不知道该跟谁说，就忽然想到了他，她觉得自己不找个人说一说，可能会憋死自己。 “我以为正义就是正义，正义必胜之后，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现在我才知道，正义必胜也是有代价的。就是这个代价，不怎么正义。” 林露很想平静，但是随着这句话说出口，声音渐渐哽咽，最后一句，更是带上了哭腔。 高重山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背，“对不起。” 他没想过牺牲任何人，但仍然有人会因此而牺牲。林父在做出选择的时候，恐怕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但他还是选择了正义，或者说是选择了妻女，无论出于任何想法，这个决定一定相当艰难。 掌握过权力的人，让他放下权力，是何等艰难。还在壮年，却移居二线去坐冷板凳，这又是何等的煎熬。 无论如何，都是因为他高重山而起。 “不关你的事，我只是，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世界。”林露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倔强的小姑娘红着眼眶，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我不想当警察了，我以后要当记者，专门揭露这些坏人的嘴脸，维护正义。”林露吸着鼻子，她就是想来告诉他，她以后不是林警官，是林记者。 “好，林大记者。”高重山跟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去吃东西。 “又不是吃饭时间。”林露眨着大眼睛，一脸困惑。 “嗯，这一排新开了一家蛋糕店，他家的蛋糕很好吃。” “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林露蹙了蹙鼻头，显得越发可爱。 “谁说只有过生日才能吃蛋糕，科学家证明，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比较容易开心。更开心的，就是和一群好朋友一起吃。”高重山买了一个大蛋糕，然后送她回学校。 “谢谢你，等我毕业赚到钱，我也请你吃好吃的。”林露拎着大蛋糕，冲他歪头一笑，这么久了，终于重新展露笑容。 “嗯，我等着。”高重山挥挥手便走。 回去面对大福鬼鬼祟祟的眼神，无奈道：“人家是要考大学的，不是你想的那种。” “大学生怎么了，我看配你刚好。”在大福眼里，高重山当然配得上任何人。 “今天能不能弄完，明天进场，后天可就得开业了。”省城这家店，是他自己的，算是分店，所以他都联系好了，全家人加店里的学徒，再加上王进，都会请过来观礼。 本身就在省城的服装大王，王建设和穆师傅当然更要请，齐厂那边也递了贴子，当然，人家来不来就不知道了。 至于林家，高重山觉得，跟他们不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人家是什么身份自己是什么身份。就算林父坐冷板凳，那也不是他能高攀的。况且一家小店开业而已，还是别那么高调。 “放心放心，今天保准弄清爽，明天五点开始进场，要是耽误事，我提头来见。” 高重山嗤笑一声，跟大福共事就是这点好，就是一快活人，什么事都乐得起来，还能感染身边的人。 也就是之前离婚的事，搞得他性格大变，灰头土脸，等恢复正常，又是一条好汉。 “那行，你盯着，我去接人。”高重山去接从县城来的自家人。 省城的房子他还没顾得上装修，一切都以门面为重，平时就跟三叔和庆贺住在工业园里。但自家人来了，当然不能住工业园，统统去旅店，他早定好了房间。 人到了往旅店里一领，李桂花按耐不住了，“这得多少钱啊，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让王进住这里就行。” 客人应该住好一点，自家人嘛，换个便宜地方吧。 “说什么呢，你儿子就这么没用啊，给你们住个店都住不起？那我起早贪黑是为了什么？” “就是，大好日子别扫兴。”高老汉支持儿子，一锤定音。 高银山牵着大娃子，这俩小孩子住一个屋，兴奋的在屋里跑来跑去。看着抽水马桶和浴缸，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小孩子就得经常带出来，什么都见一见，看一看，以后长大了才不会露怯。”高重山教妹妹该怎么用，又让她看好大娃子。 “师父，我叫高兵。”大娃子很认真的纠正，人家现在可是小学生，是大孩子了，很讲究的。 “好，银山负责带好兵兵。”高重山从善如流，摸摸高兵的圆脑袋，“过几年来省城读中学，好不好。” 高兵看着高银山不说话。 高银山拍手，“太好了，我以后读大学怕是要在省城呢，正好我们又可以在一起。” “好。”高兵立刻答应下来，生怕晚了一步，高重山改变主意。 从小缺少父母的陪伴也没有什么玩伴的高兵，已经将高银山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两个孩子的感情早就情如姐弟，一刻都不想分开。 分配好房间，吃过饭，安排大家休息，高重山和王进住到一个屋里。 两人也是好久没有见面，一见面要聊的话题可就多了。王进还带来了最新的消息，雄哥抓了，押回市里，正在调查之中。但也有一个小小的，不太好的消息，小井跑了。 “据说当时他正好去了外地看什么建筑材料还是什么一类的，听到消息，想也不想直接坐船跑了。”也就是偷渡，但到底跑到哪儿，就没人知道了。 一个小虾米而已，跑了就跑了吧，还能翻起什么浪。不过他的决断倒是真快，大井倒了，雄哥被抓，他就是没啥事，出来之后也是一无所有。而且之前被他盘剥的人，哪里会放过他，肯定会痛打落水狗。这么一想，跑掉还真是他最好的归宿。 “雄哥的场子里坑过太多太多人，现在这些人都忙着告状呢，看看能不能拿回损失。” 高重山一脸感慨，“从今以后，就是jf区的天，明朗的天。” “可不是吗？一颗毒瘤啊。我说，你也太厉害了，市里的人都谈论了不知多久，你知道我忍成什么样了吗？”坐拥宝山，却不能炫耀，这心情，老憋屈了。 高重山哈哈大笑，“知道你辛苦了，二十年后允许你解密。” “那你答应把解密权交给我，让我出一回风头。”王进赶紧提要求，甚至跳下床，直接拉住高重山的手。吓得高重山一把甩开他，并且有点想换房间。 “行，答应你。”推开王进之后，高重山感觉，他肯定能和王建设还有大福说到一块去，好像他身边的人，都有点乐天派。 大概是自己缺什么，就想有什么吧，高重山自嘲的一笑。忽然脑子里闪现出林露的身影，她倔强的眼神，骄傲的语气，自信的表情，还有，红了眼眶的模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一章 开业 得知高重山还买了辆车，王进一下子激动了，“这感情好，我干脆过来帮你开车吧。” “我当然是乐意，不过你舅舅能放人吗？”高重山自己就会开车，但现在能开大车的司机，不光是得会开车，还得会修车。 换个轮胎，查个故障，都是司机的必修技能，要是天真的以为会握方向盘就行，迟早得在路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路况车况都有可能给你掉链子，这可真不是人人能干的活儿。 王进要是愿意来，他当然高兴，开工资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舅舅那边怎么想？ “嗨，我开的那辆破车，没通过站里的年检，今年搞得严了，送礼都不行。强制报废，我舅也暂时不可能买第二辆车，本来我妈就在计划让我回县城的客运站，但我不乐意。” 王进一早就跟高重山交过心，不想回县城，至少得留在市里，如今到了省城，又觉得省城更好。人往高处走嘛，正常。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舅舅给的工资是五百，我给你加一百。不过长途车可辛苦的很，你得有思想准备。” “再辛苦，也比客运强，我可是一年上头除了春节那几天，从来不休息的。五点开始跑到晚上七点，别看是我舅舅，该干的活也一样得干。”货车虽然路上的时间长，但不可能天天这么开，总有休息的时间，算下来，王进觉得更适合自己。 “本来我是想自己买台车跑运输的，但攒的钱不够，贷款人家也不给。”王进手里攒了七八千，放在个人身上，吃喝玩乐那是足足的。但想买车，就不成了。 “那正好过来帮我几年，你以后有啥想法没有。”高重山问道。 “想跟你一样，有自己的生意，感觉人活着腰杆都直些。”最开始，想要做生意赚钱的人，大多有着很朴实的想法，更好的生活，更有尊严的活着。 “行啊，那过几年，咱俩合计合计，帮你干点啥。”高重山拉上被子，“赶紧睡，明天得早起。” 家里人是来观礼的，也是来帮忙的，早上五点入场，高重山赶过去一看，店面打扫的窗明几净，可以应付白手套检查的那种。 高老汉带着店里的工人过来，其他人跟着醒了，也跟过来凑热闹。王进就负责照顾好两个孩子，李桂花烧热水泡茶，其他人则是连搬带扛，把家具搬进门面里。 人多力量大，摆好家具重新打扫完，才刚刚到中午。正好去附近饭馆吃饭，互相都认识一下。 “你以后就留在省城？”高老汉问儿子。 “一半一半吧。”高重山打算两边跑，县城是根基不能丢，几个市里徒弟开的店，也得维护，而且这几个市可以辐射到下头的县城和周边市里。 省城是新开发的市场，未来的利润增长大头全看省城，都很重要。反正他一个大男人，趁着年轻，跑跑也没事。 “在省城扎根几年，是不是就得奔着全国去了。”有人憧憬道。 “全国啊，恐怕没那么快。”现在的地方保护主义可不得了，高重山摇摇头。更何况，他这点资金，光在省城一通折腾就基本全部清零，去全国闯，根本不够看。 又有人问到程进九，他是真不巧，押车去别的市里送板材，联系不上。看店的妹妹说等他一回来，就告诉他，看看他能不能赶得上。 李远山和小喜他们，都有自己的店都要忙，高重山便没有兴师动众。只是一家门面而已，他并没有觉得是多大的事。 都以为程进九来不了，没想到，他紧赶慢赶，竟然在半夜赶到了。弄得高重山一阵唏嘘，很多时候吧都是小事，你不做也没人觉得怎么样，但你做了，就特别容易记住。 高重山就记住了，七八个小时的车程，愿意赶过来观个礼，怎么能不记得。 到了当日，八点零八点，高重山准时推开家具店的大门，鞭炮，礼花，还有叫来的舞狮队，立刻围到门口，热闹起来。 只要有热闹就不怕没人看，很快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也让住在附近的人记住了，原来这里开了一家家具店。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能行？ “嚯，这布置蛮有意思的嘛。”进来的客人看到门面被分隔成两个空间，一边装修成卫生间放着两种不同规模和款式的浴室柜，一边装修成厨房，整体厨柜整整齐齐。灯光一打，地上锃亮的瓷砖一反射，那个气氛和环境啊，真是让人看了挪不开眼睛。 客厅和卧室的家具需要上二楼，同样是分别布置成客厅和卧室的布局。不同的板材价格不同，还有一本精美的图册，里头是放大的照片，可以选择款式。 背后就是新交付的楼盘，都面临着装修和添置家具的消费行为，现成的家具店立刻就接到定单。 至于同行，看到家具店同时挂了块板材经销商的招牌，不由得摸了摸市面上少见的厨柜和浴室柜，也开始询问价格。不过这些都被大福约到了工业园，那边亲眼见货再谈价格。也避免被客户听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齐厂没过来，意料中的事，穆师傅和王建设一块过来，拿着鞭炮和礼花，又是一通噼里啪啦。 高重山伸了个懒腰，就被一个鲜花的花篮塞了个满怀。下意识接出，看到鲜花后头露出的一张笑意盈盈的小脸。 “你怎么来了？”高重山完全没想到。 林露蹙了蹙鼻尖，故作生气道：“亏我拿你当朋友呢，开业这么大的事，竟然不请我。” “你马上就要高考，哪儿有空搞这些，好好复习才是正道。”高重山开启碎碎念模式。 林露堵住耳朵，跺脚道：“唉呀，你这人，怎么跟我妈一样。” 大男人这么婆妈，真没劲。要不是见过他挥拳打人的样子，知道他一腔热血帮受害人讨回公道的事情，光看现在这副模样，她可真不想理他。 “不说了不说了，蛋糕甜不甜，要不要再买一个。” 提到蛋糕林露才重新笑了起来，“拿回宿舍，一下就分光了。吃完都说，学校门口的蛋糕店肯定是假的。” 高重山笑了出来，“再必须再买一个。”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好几个准备过来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自动退下。退下还不望多瞅几眼，尤其是李桂花，眼睛跟灯炮一样，贼亮。 高银山拉住稀罕鲜花的大娃子，“别过去，小心被我妈打屁股。” 这个时候，谁敢过去打扰他们，李桂花怕不是要吃人。儿子的婚事都快成一块心病了，有生意有钱下一步竟然不是结婚，李桂花是打死也想不通的。 现在好了，儿子身边有女孩子，长的这么漂亮，好，真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二章 温居 “妈，真不是。”高重山百般解释，奈何没人相信。 李桂花“呵呵”几声，“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你跟女孩子说过这么多的话。不是就不是吧，你急个什么劲。”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 高重山捂脸，真是亲妈，这一刀扎的是快准狠。 观过礼，大家急着回去做生意，程进九则是留下了，高重山现在才有空给自己的房子装修，他就跟着帮忙。 “你的生意不做了？”高重山逗他，心知他肯定是有事要跟自己商量。 “嗨，县城那点生意，我家兄弟姐妹多，早就上手了。”程进九不在意这些。 “我想到省城来发展。” “来呗。”省城就在这儿，你想来就来，他们是合作伙伴，并不是上下级，高重山从来没想过，限制别人的发展。 “这不是还想跟着高哥干，得你答应才成。”程进九不是没观察过，很多人打听到板材厂的位置，都去谈过经销权。但无一不是铩羽而归，不是说厂家刁难，而是厂家的条件一般人根本达不到。 销售额有要求，拿货必须现款。真有这么多钱，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干这么费时费力的事呢？ 他们并不知道高重山能够说服厂家先拿货后付款，是因为在板材厂和个人的生死存亡之际，发挥过重要作用，所以才拿到了属于他的奖励。 陈厂长肯对高重山例外，但不可能对其他人例外。板材厂能够生存下来，并且生存的不错，主要是这一条卡的极严，现款拿货才能避开三角债的泥潭，哪怕赚得少一点，也比拿一堆白条欠债强。 小厂有小厂的生存之道，陈厂长虽然边边角角都不像个厂长，但在把握精髓上头，却做的很好。 程进九听了半天的戏，知道自己再有花花肠子，也得紧跟高重山，不然现在的饭碗都得砸。省城当然比县城的生意好，而且辐射面更广。 见高重山同意，他乐得蹦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买门面，当然不能跟高重山买在一块，而是去了另一个区，算是副中心的位置。买门面买房，完全照着高重山的来。 省城还有几家私人的板材厂，甚至有工厂的业务员直接找来，高重山去看了一眼，光闻了一下味道就知道问题很大。 复合板材也分好几种，便宜的贵点的，按工艺情况来，但有一点，所有的板材都需要用到胶水。符合国家规定的胶水，没有特别刺激性的味道，成品之后味道很快发散，对身体也无害。 但有些小厂为了省钱，别的地方省不下，就在胶水上动脑筋。这种不合标准的胶水是会要人命的。高重山一闻就知道不对劲，别说价格便宜，就是白送他也不会要。 都是赚钱，就一定要赚这种缺德钱吗？他又不差这几块钱买棺材，何必呢？ 高重山一边装自己的房子，一边跑市场，穆师傅更是帮了大忙，就连王建设也是四处帮着他们联系，一分钱好处不要，还忙的不知道多乐呵。 忙完杨德兵又来找，他一拍脑门，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只好给高重山打电话过去，问他自己的意思。 “我的房子刚装好，准备请哥几个喝个暖屋酒，你直接带他来就行了。”高重山也想知道这个杨德兵为什么想见自己，如果有机会，也让王建设看清他的真面目，不能因为有些人是朋友，就不管他是香的还是臭的，一味包容。 房子是装修了，但是没开火，直接从楼下新开的饭馆里叫了饭菜上来，再拎几瓶酒。 王建设带了老朱家的卤菜，顺手包了个温居的红包，说是他和杨德兵的。高重山不收都不行，说钱不多，但是个风俗。大福，穆师傅，三叔和庆贺，程进九还有请的几个工人都一块过来。 幸亏房子大，不然还真挤不下。 不过所谓他和杨德兵的，高重山是一个字都不信，这钱肯定都是王建设出的，省得杨德兵难堪而已。 这么多人一块喝酒，可就热闹了，高重山是当仁不让的中心，杨德兵几次想和高重山说话，都被人截去了话头。 高重山看在眼里，也不作声。 等到第二天，杨德兵自己一个人摸到了店里，这回高重山也不得不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找高重山的事还挺多，第一件是问他们招不招销售员，他认识个年轻的小嫂子，说话很伶俐。 “是你什么人，家里啥情况？”高重山一听，立刻不困了。 杨德兵嘿嘿笑道：“两家算是邻居，她男人死了，带着个孩子，挺不容易的。想找点事做做，我这不是看你们店里连个销售都没有，就觉得她挺合适的。” 店里不是没有销售，大福带着两个小伙子接待客人，客人一下单，就能立刻上门量尺寸。 “哦，是邻居啊。”高重山知道，就是这一个了，原来这么早两人就勾搭到一块去了。 要知道，这小嫂子的男人还在的时候，跟杨德兵称兄道弟，结果人家一死，你倒是占的好大一个便宜。 你要是未婚，直接把人娶了，谁也不说什么了。杨德兵自己有老婆孩子的，这么不清不楚，算怎么回事？ 最关键的是，你自己的屎自己擦啊，喊人家王建设去给你顶锅，害了人家一辈子。 杨德兵一听，赶紧道：“虽然是邻居，但关系很亲近的，主要是看她可怜。你知道吧，一个寡妇带个孩子，多难呐。” “杨哥，我们销售已经招好了人，实在是没地方。”高重山勉强叫句哥算是给王建设面子。但人是肯定不会收的，在他这儿闹出点什么丑事，那才是真出名了，顶风臭十里的名。 杨德兵不甘心，心想高重山怎么跟王建设不一样呢，王建设的朋友，不是都耳根子软，爱帮助人的嘛。 不过他还有第二件事，就是替一个小厂跑业务，从包里掏出一块板材，“我保证，走遍全省也没有比他们便宜的。” 不用放在鼻子下头，一拿出来这股冲味，高重山就知道，用劣质胶水的不合格产品。 赶紧让他把样品塞包里，省得污染店里的空气，“看到墙上挂的证件没有，那是产品质量检测合格证。不管什么板材，没有这个证，我是不会用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三章 侵权 “呸，小崽子，谁知道用什么路数赚的钱，小小年纪开这么大的店，不是赚了黑钱才是有鬼了。跟我这儿装道德模范，什么玩意儿。” 出了门店，杨德兵狠狠“呸”了一口。有个小妇人闪身出来，看他的脸色便知道事情没成。 顿时脸色便不好看了，“一个外地人，还这么嚣张。” 杨德兵看了一眼重山家具的招牌，捏了捏皮包里的板材样品，越发觉得高重山拒绝的姿势太过讨厌。 “不就是一家家具店吗？找几个工人来做，谁都可以开。”小妇人噘着嘴生气。 “对啊。”杨德兵忽然一拍大腿，一语惊醒梦中人。为什么要跑业务，求爷爷告奶奶的，完全可以自己做。 一个外地人都能做的生意，凭他的能力只会做的更好。 “那感情好，到时候你不用求别人雇我，你直接雇了我不是更好。”小妇人娇笑道。 “什么雇不雇的，你不就是老板娘吗？” “就知道哄我开心，你家里那个才是老板娘，我算什么呀。”说话间，眉眼一勾。 勾得杨德兵什么都忘了，一个劲的保证，说的是天花乱坠，巴掌拍在胸口，都拍出了鼓点子。 大福从楼上下来，杨德兵的话他全听了去，很是奇怪道：“他自己媳妇都快下岗了，怎么还替别人找工作。” 高重山笑笑，“看不出来吗？关系不一般呐。” “不会吧。”大福大吃一惊。 高重山一想，当初还借大福的口去劝王建设，不要跟杨德兵来往呢。估计是这话不好开口，所以王建设一直没跟大福对质。幸好幸好，不然他该怎么圆。 “他这人心术不正，你看着吧，会大祸临头。” 杨德兵会不会大祸临头，暂时不得而知，但是呢，杨德兵开始找亲戚朋友借钱开店。王建设和大福都是被借的对象，大福根本没钱，王建设的钱都归媳妇管，她媳妇直接说家里的钱，都给她娘家应急了，恰好没钱。 为了这件事，王建设还和媳妇吵了一架。不过杨德兵有办法，他让媳妇主动下岗，可以拿三千块的补偿金。 有了这笔钱，再从老人那儿借点，很快将家具店张罗起来。他进货的板材便宜，请的工人也便宜，一个便宜三个爱，再加上小妇人能说会道，他这张嘴也能哄死人，一时之间生意兴隆。 高重山得知之后，本来也就是一笑置之，但知道他的招牌也叫重山家具店之后，脸都绿了。 “赶紧的，制作一个招牌挂在店里，申明重山家具店在全省的分布。”省城两家，县城两家，四个城市里各有一个，满打满算共有八家。 然后当然是报警，我们国家八几年就出台商标法，只是执行力度偏弱，从上到下都没把商标当一回事。导致很多驰名品牌累死累活打出名气，结果商标被别人抢注了，打官司都没用，哑巴亏吃的，恨不得想撞墙。 高重山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重山家具从在县城挂牌开始，就已经按流程注册了商标。 但仍然有很多法盲，认为一个名字而已，就好比我叫小明，难道别人就不能再叫小明了吗？杨德兵就是这么想的，你的家具店叫重山，我也正好想到了同样的名字，撞名了还犯法啊。 “什么，真犯法，骗鬼哦，说破大天去，没这个道理。”杨德兵不服。 高重山告到工商局，证据确凿，人家也确实上门出具了整改通知。但是，也只能如此了，工商局是没权力强制执行的。或者说，现在很多部门的权责不清，发展太快很多事儿啊，跟不上。 “那咱们就告，告到法院。” “法院能管这种小事吗？”大福一惊，现在的老百姓，都是下意识的觉得，法院里办的都是大事，这种小事人家肯定不会管。 “这可不是小事，他的家具店冒用我的商标，改天出了事，客户不得以为我也有问题。”造谣容易辟谣难，一旦重山家具店这个名字臭了，人家可不管李逵还是李鬼，统统敬而远之。 “更何况，咱们做生意，不是图快钱，这个招牌我是要用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百年的。今天来个仿的，明天来个冒的，只要第一个没打下去，你看着吧，一夜之间能冒出一百家叫重山的招牌。” 高重山忧心忡忡，多少品牌就是被李鬼围殴，最后让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对正品也失去了信心，轰然倒塌。 他以为这事离他还远着呢，没想到，这么快冒出来。 “王哥去找他了，估计是想劝他把招牌拿了，要不，咱们再等等。”大福依然觉得，上法院太过激进。 “行，我等到今天晚上，他不摘，我明天就去法院告他。”高重山答应了，身边的人，不光是要给面子，还得让他们看清楚，杨德兵到底值不值得帮。 王建设赶到杨德兵的店里，首先就闻到了一股刺激的胶味儿，他有点奇怪，怎么在高重山的店里，压根没闻到这种味道呢。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是来当说客的，而且这种说客他当了不是一次二次了，自认为杨德兵肯定会给他一个面子。 到时候，也好给高重山一个交待，和和气气的多好。 但没想到，杨德兵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老王，这事你可怨不得我，一个外地人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我可忍不了。不就是用了同样的名字吗？多大点事，还找工商局的人给我下整改书，我呸。” 后头一连串写出来都无法过审的话，听得王建设眉头直蹙，喝道：“你用了人家注册过的商标，你还有理了？知不知道，人家可以去法院告你。一把年纪了，还想上法院走一遭啊。” 王建设是个大咧咧的人，但在某些事情上，却是敏感的。以前口口声声王哥，现在一见面就是老王，怎么，赚了俩钱就觉得自己威风了，抖起来了呗。 还真就是这样，杨德兵觉得自己赚了钱，厉害了，所谓小人得志便猖狂，讲的就是这种人。 冷笑道：“走一遭就走一遭，他不是觉得自己有理吗？那就叫法官看看，到底谁有理。” “你知不知道商标法？”王建设从来不知道，杨德兵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别跟我说什么商标法，说破大天了，就是个重名的事，这种小事要是违法，那就是法律有问题，得改。”口气大的，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横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四章 法盲 看到王建设失败而归，高重山没有丝毫意外，杨德兵从来没有真心和他们交过朋友，他只是认为王建设和大福有利用价值而已。 在高重山家里喝酒，王建设越喝越郁闷，高重山主动撤下酒瓶，开玩笑道：“你们不会想把我灌醉，然后让我明天去不了法院吧” 大福也帮着劝，“就是，早认清楚早好，不然哪天被他坑大了，说不定会要命。” 高重山一顿，呵，还真是一语道破天机。 王建设自嘲的一笑，“是我自己傻，拿人家当朋友，结果人家拿我当什么。” “抹布呗，用完就扔。”高重山莫名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又不记得到底是在哪儿看到过。 话说开了，王建设的心情慢慢好转，最终还是拍着高重山的肩膀道：“你是对的，那小子，不值得。” “这可是你说的，别改天又心软，去帮他。”高重山继续开玩笑。 “呵，人家现在是大老板，赚钱了，眼里哪里还有我这种穷人。”王建设也渐渐感受到了，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开始对很多的传统产生冲击。 以前是行事公允，为人四海的人受人尊敬，哪怕没有什么钱，说出来的话，也依然有人听，有人卖面子。 现在不是了，不管什么样的人，有钱说话就好使。而且新发家的那些有钱人，也不会再给以前的那些老人面子。 他终于有了深刻的认识，自己的面子，不值钱了。 这种认识，让他格外的痛苦，甚至开始怀疑人生的价值到底是什么？ 高重山从王建设的脸上看到了痛苦和迷茫，他是真的很尊敬王建设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样的大环境之下，他从来不是为钱活着。无论他所坚持的信念是否正确，他确实做到了坚持，无论如何，这份坚持都值得被尊重。 第二天，高重山找到事先联系好的律师，陪着他前往法院。 律师函被送达杨德兵的店里，挑选人多的时候，高重山带着大嗓门的销售员，直接过去，当着围观客户的面，交给他。 “侵犯商标权，咱们法庭见。” 围观的客户一多半都跑了，都打官司了，谁知道怎么回事，万一交了钱店没了，他们的定金不是打了水漂。 也有人是真的上当了，以为叫重山家具的都是一回事，这家的东西便宜就来了这家。没想到，根本不是一回事。 杨德兵气得牙痒痒，回头还得对客户解释，“没有的事，纯粹是小人嫉妒，看我生意好，不服气呗。” “说不定人家在法院有人，才敢来这么一手，你得也准备准备，省得吃亏啊。”有阴谋论者，下意识的扣帽子，还给杨德兵出主意。 “谢谢谢谢，一个外地人来告我们本地人，真当我们好脾气啊。”杨德兵团团拱手，在客户面前，他是相当的友善，很多人都觉得杨老板人不错。 法庭里，杨德兵的态度让法官都觉得匪夷所思，法盲也就算了，还指着法官说他和高重山勾搭，坑害良民。 搞得法院里一众工作人员，想笑又不能笑，忍的十分辛苦。高重山则是一按鼻梁，无奈道：“大清已经亡了。” 还良民，这脑子到底活在哪一年啊，怎么长这么大的，别人接受教育的时候，你的脑子是在喂鱼吗？ 事实上，他真的不知道吗？ 未必。 不过是觉得这样的态度能帮到他而已。闹的越大声，越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对，我就是法盲，我都是法盲了，法律还管得着我吗？ 看到没有，逻辑还挺自洽。 法院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事实清晰，证据确凿，而且高重山还专门找了律师代理。但执行却遇到了难度，这在中国社会算是老生常谈，只要不是刑事案件，很多人认为，这不算犯法。 而且要执行没有，要命一条，法院在强制执行上又有客观的难度。 所以输了官司，赢了实惠的事，比比皆是，对于赢了官司，却无法执行的人，人们除了同情，几乎再无好的办法。 当然，后来有个失信人名单，其实是个非常好的办法，尤其是涉及政审的时候，失信人的子女直接一票否决就更厉害了。很多人是为了子女能够考公务员，当警察，入党才不得不去执行法律判决。 但在现在，别说一个高重山，十个高重山捆在一起，也没办法改变这种现状。 高重山解决不了问题，但可以解决这个人啊。换一种思路，瞬间开朗。 销售员小赵进来，每天拿着老板给的额外奖金去蹲点，总算被他发现了规律。 “这俩人绝对有事，白天客户多，好多客户都以为她是老板娘，她听了也从来不反驳，还笑眯眯的。晚上说是八点关门，但关了门，总得九点才从里头出来。这一个小时，总不能是一起做卫生吧。” “每天？” “对，每天。”小赵十分肯定。 高重山啧啧几声，要不是杨德兵冒用了他的招牌，他都想给人点个赞。 小妇人的丈夫不在了，但有个孩子，母子俩一直跟着公婆生活。也等于说，是公婆把他们养着。婆家对她也有要求，你要再婚没人拦着，回娘家去嫁人，孩子他们养着。但要是不回娘家，那在婆家过活，就别想着找人的事。 这也是前世，小妇人婆家那边，过来打人的原因。讨论这事的对错也没太大意义，只能说站在不同的立场，大家的看法不同。 不过有一点，小妇人要是光明正大跟人谈恋爱，男未婚女未嫁，那婆家的要求完全可以说道说道。可是跟杨德兵搞在一起，性质就完全变了，婆家的要求是否合理，也隐藏在了小妇人绝对不合理的行为之下。 高重山没兴趣去评价这一家人的道理，只是让人在对的时间，打了一个对的电话。 晚上，王建设带着老婆孩子，大福带着孩子，都聚在了高重山家里。 “来来来，红烧排骨，糖醋鱼，小朋友喝汽水，咱们来点啤的就行，省得被嫂子骂。”高重山提的，说嫂子和孩子们都没来过他家，没别人，就这几个人一块聚聚。 饭菜全是王建设老婆一个人做的，不过做的挺舒心，厨房装修的跟店面里的一样，一应工具齐全，高重山还帮着她打下手，被她给赶走了。 “谁骂了，说的我跟母老虎一样，你们尽管喝。”对高重山的态度，可比对杨德兵好太多了。 “那也不行，带着孩子呢，就整点啤的，不整也不行，对不起嫂子做的好菜。” 吃吃喝喝，顺带逗逗孩子，让他们背个诗词唱个歌助助兴一类的，气氛瞬间变得温馨又热烈。 当然，站在孩子的角度，可能不一样，但没关系，等到他们可以吐槽的时候，这帮老家伙，又换了话题，催婚催生马上提上议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五章 真男人 杨德兵的店，被人从外头捶的山响，明明都关了门，怎么还有人上门。 不等里头的两个人考虑好到底是装没人，还是说下班的时候，大门直接被人踢爆，一群人闯了进来。 店内一片不可描述，小妇人捂着不可描述的部位，扯过一件衣裳胡乱往身上套。杨德兵更是跳起来拉着裤带，大喊，“误会，是个误会。” 小妇人亡夫的兄弟，一脚踢在杨德兵不可描述的部位，咬牙切齿道：“误会，你到地下跟我兄弟说去。” 翻滚的杨德兵一听，完了，这可是来真的了。这几个人，他原也是认识的，这一个的性格最是火爆。 不行，他得跑，现在一看，跑是跑不掉了，那就搬救兵。 “快，去找王建设，让他来帮我。”杨德兵趁势滚到小妇人的方向，交待道，“快去，就说我快要死了。” 王建设一定会来救他的，他知道，王建设就是这种人。 小妇人跑的飞快，没人拦着她，倒是让她跑了出去。一路飞奔到王建设的家里，没人知道，前世也是这么一出，然后断送了王建设的一辈子。也让王建设的老婆孩子，吃够了苦头。 可惜，这一世的小妇人跑到王建设家，只有铁将军把门，屋里连个灯光都没有，拍得山响也不见人出来。 倒是把隔壁邻居招了出来，告诉她，“他们一家三口出去吃酒了，不在家，有事明天来吧。” 其实小妇人多问一句，就会知道他们一家是去了高重山家里，毕竟这个时候的邻里之间，根本没有秘密。 不过小妇人急都快急死了，哪里顾得上问。 急得转圈圈，杨德兵是有朋友的，不止王建设这一个，赶紧的，去别人家。 有人建议她报警，有人说自己犯了胃病，正准备去医院，也有人说是不是你们事发了，家务事他可管不了。 得了，没有一个人肯来。 家具店里的战况，可以说是相当激烈，杨德兵毕竟只有一个人，少了帮手那真是完全不一样。被几个人揍的，根本找不着北。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救兵也迟迟不来，起身从门后拿起一根木棍，本来只想吓唬吓唬他们，结果脾气火爆的那个，又是一脚，大骂他还敢还手。 杨德兵急了，就数这个打自己打的最狠，一不做二不休，一棍子朝着对方的头，狠狠拍下去。 这一拍不得了，顿时鲜血如注，飙了杨德兵一头一脸。杨德兵整个人都懵了，关键这人没倒下去，还继续往前走。杨德兵急了，这要是再一脚，肯定奔着他的命去的，想也不想，举起棍子。 一下，二下，然后被另外几个人嘶吼着抓住，一把惯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警察来了，一个路人报的警，看到一地血和两个躺在地上不能动的人，赶紧叫救护车。 高重山看看时间，知道差不多了，然后叮嘱了大福几句，“大福哥，今天晚上板材拖到工业园，我明天跟王进一块回趟家，店里的事你看着办就行。” “好勒。” 将两人送下楼，看着他们各自骑着自行车离开。 王建设一家正开着门呢，隔壁邻居出来，“刚才有个女的，衣冠不整的跑来找你，也不知道是干嘛的，我问了她也没说，我看表情好像急的很。” “一个女的？”王建设摸头摸了半天，也想不出哪个女的能衣冠不整的来他家里找。 “还用说，肯定是你那些好兄弟有事，让老婆来喊人呢。”王建设的老婆大嗓门的嚷了一句。 邻居讪笑着，“对对，肯定是。”然后退了回去。 看着不明所以的王建设，老婆哼了一声，“你呀，也就是名声在外，不然早被人坑到泥里去了。这种脏水也敢往我男人身上泼，看我明天怎么怼他老婆。” 王建设哭笑不得，啥事啊这都是，神经病呢。 第二天，高重山去工业园找王进，“你以后在省城，就住我家，好几个房间呢，我叫三叔和庆贺他们都不肯去。” “我们干活呢，住这里多方便，再说这里条件多好。”三叔和庆贺都对工业园的住宿条件很满意，屡次拒绝高重山，弄得他实在是没脾气。 王进哈哈大笑，“我倒是想去，就怕坏你的事。” 高重山愣了一下，才会过意，也是哭笑不得，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别看他年轻，未必打得过林父。等一下，他想这个干嘛，混帐啊。 “少胡说八道，就是一朋友。” “啥朋友啊。”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听了半句就开始问东问西。 庆贺言简意赅，“送鲜花那个。” “哇。”懂了。 九零年啊，鲜花店都少见，价格更是贵得吓死人。林露做了一件她觉得很平常，但在别人眼里却极不平常的事。 未来多少年，这些人一提鲜花，就知道是说谁。 高重山抓住王进，“不理他们了，本来还打算请吃饭的，不请了。咱们走，现在就回去。” 一群人叽里哇啦把人留下，高重山每回过来，都会领着大家吃顿好的，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再一块吹吹牛，说说前景，也是一种稳定人心的方式。 回去的路上，高重山坐副驾驶，跟着王进熟悉一下路。王进眉飞色舞，“从市里到省城要修高速，听说修好了，只要三个半小时就能到。” “就是不知道得几年，真希望能快一点。” 快一点，再快一点，走肯定不行，得跑，跑还不够，得跑快一点。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不管是人还是事。 高重山已经到了车上，大福接到王建设打到店里的电话，才知道杨德兵出事了。 “我给工业园打电话了，说是重山已经上了车，这会儿怕是都出省城了。”王建设说道。 大福“哈”了一嗓子，“晚点多好，让重山听听这个好消息。” 高重山摇下车窗，天气转暖，窗外吹点小风进来，惬意的很。至于为什么不等等杨德兵的消息再走，呵，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继续回到重山家具店里，大福正在劝王建设，“你可千万别管他的烂事，简直臭大街了。” 要是别的事，还真说不准，但这种事，王建设确实是不想沾边。况且老婆在家说了，这种事要是敢管，以后他的名声也得臭。 “我可管不了，杨德兵是被刑拘。”要是行拘还能找找人，刑拘是什么概念，要坐牢的啊，谁有这个本事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六章 金算盘 从不回头看爆炸的真男人到了市里，王进去看外公和舅舅，高重山先去看舅舅一家。从省城给表弟带的玩具和零食，还有裱着花的大蛋糕。 李建国见了外甥很是感慨，“如今算是好了，生意都做到省城去了，你妈跟我说，你买房子用了不少钱，心里慌的很，被我取笑了好久。” “下回舅舅有空，一定要带舅妈和表弟去省城玩，我现在也算是半个省城通。” “等有空一定去，你舅妈现在比我都忙，这回太不凑巧了。”李建国因为被学校派出去学习，所以没能去省城观礼。 “主要是想大家去省城玩玩，聚一聚，开业其实是小事。”高重山想到，父母也没在省城待多长时间，便赶着回去做生意。倒是上班的人，说放假就是放假。 看起来时间自由的人，反而最不自由。大概就和免费的东西，其实最贵，是一个道理。 舅妈和红姐的服装厂已经小有起色，之前他们操之过急，等明白磨刀不误砍柴刀后，开始潜心学技术。 “生意谈不上多好，但比之前有了起色，至少能挣得回这些人的工资。”老婆能拿份工资，舅舅就已经很满意了。 “舅舅，市里现在有商品房，你要不要贷款买一套。首付要是不凑手，我这里可以垫一些。”他其实不介意帮舅舅买套房子，但舅舅这个自尊心肯定不可能接受，他一个有编制的老师，做房贷很容易，倒不如先跟他说贷款和首付。 “可是自己买了房子，学校再分房，可就没我的份了。”李建国还是希望能等到学校分房，这可是老师的福利。 得了吧，舅舅住的这套平房，就是学校分的，一直到十多年后，才又调换到一套五十几个平房的小二居，然后一直住到退休。 老师涨工资那都是两千年以后快到一零年左右的事了，在这之前老师只能说是职业受人尊重，但绝非高收入者。舅妈没工作，舅舅养一家三口，还有一堆乡下亲戚隔三差五的开口，根本攒不下钱。 错过了上车的机会，就算后来老师的工资大幅上涨，那也涨不过房价。 迟早是要帮舅舅买套房子的，不如早一点，还能多享受几年。就这平房，不下雨都能长蘑菇，下一阵雨，里头潮湿的，被子都恨不得能捏出水来。 “等学校要到哪一年，再说了，学校能分多大的房子，这个便宜咱们不占也罢。现在就去，我事多着呢，没功夫陪您磨叽。” 高重山这一通威逼利诱，愣是把李建国给忽悠出来，到了售楼部人还一愣一愣的，怀疑自己是怎么被他说服的。 可喜的是，房价没涨，全是前世的后遗症，总觉得一天没见这价格就不一样了。但现在嘛，还好还好，和李远山买房的时候差不离。 “就买这一幢，离李远山近，有啥事要帮忙的，您喊他一声就行。”高重山替舅舅拿主意。 “这也太大了吧。”一百二十平的四房，还带一个储藏空间，阳台大的能放羊。主要是多层结构，没电梯，公摊非常良心。 李建国觉得，五六十平就够住了。一百二十平的房子，他想都没想过。 “不大，正好。给我留个客房，有时候来市里，可以上您这儿蹭一宿。健康大了也得有自己的房间吧，您就不想有一间书房，您宝贝的那些书可都快长霉了。”高重山很强势的替舅舅决定，现在这个价格不一步到位，还等着房价起来了，再一分一毫的算计吗？ “三楼，靠东边。”高重山定了房，干脆游说舅舅，“一次性付了还有折扣呢，不如付了之后，您再慢慢还我。总比给银行还利息强，是不是。” 这叫什么呢，得寸进尺式劝说，如果一开始就这么说，李建国打死都不能来。先把人哄来，再一步步诱导。 不管李建国想说什么，都晚了。高重山谈折扣定房子，压根没让李建国插话。等李建国拿到全款收据和购房合同，精神都有些恍惚了。他这就买房了？这房子就属于他了？ 梦游似的回到家，全程都处于惊吓和不确定当中。等老婆回来，才从梦中惊醒似的，赶紧去翻购房合同，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过段时间您去售楼部问问，购房合同他们得拿到政府机关备案盖章的，到时候，会有您一份，记得收好，以后拿那个盖了章的去办房本。” 现在手里的一份，只有开发商的公章，算是一个凭证。高重山给舅舅和舅舅妈讲清楚，怕他们没搞清楚状况，中间再出什么差错。 刘湘慧这才明白过来，这俩爷们竟然办了这么大的事。唉呀呀半天，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一会儿想哭，一会儿又想笑。住在这间阴暗潮湿的平房里，她幻想了多久的新房子，竟然就这么梦想成真，用什么都无法形容她的心情。 李建国倒是清醒过来，对着老婆笑道：“找重山借的钱，以后我们可得省吃俭用还钱。” “那是应该的，这钱我们一定还。”刘湘慧终于找回了表情管理。 “不着急的，你们先攒钱装修，到时候我让小喜跟你们一块去市场，电线水管都有门道，一定不能省钱。家具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告诉我妈，让她送一套。” 高重山在舅舅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转而去了板材厂。陈厂长的办公室看样子是重新装修过了，焕然一新。而且墙上还挂了一副金色的算盘，不知道是招财还是陈厂长怀念以前的会计岗位，或者两者都有。 “我可是听人说过，但凡大公司的管理，要么是干过会计，要么是干过销售。我一听，呵，这说的不就是我跟陈厂长吗？不过我还缺点意思，陈厂长是正正好的表率。” “去了省城才多长时间，就油嘴滑舌了。”陈厂长大笑，但心里很是高兴。 “你这一身本事啊，我可是小瞧了。你要是愿意来我们厂，我这个厂长马上退位让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七章 惊喜 高重山哈哈大笑，“您就笑话我吧，我一个乡下小子，哪里干得了这么大的事。我可是指望着您发财呢，您一定得做大做强。” 陈厂长矜持的笑着，权力的滋味如同ya片，是会上瘾的。没尝过的时候，还能说无欲无求，等真的尝过了，又有几个人能依然保持克制。 之前赶鸭子上架似的当上厂长，面对内忧外患，面对程峰这颗不确定的炸/弹，厂长的位置就像是绞/刑架，坐上去也是忐忑不安。 等解决掉所有的忧患，手握权力的滋味已经是欲罢不能。厂里关于程峰的印记，一点点消失，重新打上陈厂长的烙印。 “我听到了消息，街道想剥离三产，咱们厂有可能搞股份制。”虽说随着地位的变化，居移气养移体，陈厂长已经颇有了一些官威。但说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没有绷住，露出了笑容。 “唉呀，恭喜恭喜。”高重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不过也是有要求的，我们家老张因为这层关系，也不好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最后关头杀出个程咬金都是有可能的。”陈厂长的担心听起来像是凡尔赛文学的获奖感言。 “您达不到的要求，别人就能达到？我看国家想的最终的还是工人有依靠，有工资拿，街道也有股份，享受分红，只要能按这个标准，板材厂非您莫属。”高重山是真心希望陈厂长得偿心愿。 自己有一条稳固的货源，而且质量可靠，比什么都强。 别看只是街道办的小厂，但一直以来对质量的要求是按国营企业的标准办的，还真是不马虎。程峰千错万错，做事情的时候，倒是把握住了关键，没有一开始就把路子带歪。 “对了，省城那边的板材厂是个什么情况？”陈厂长冷不丁的问道。 高重山笑道：“稂莠不齐，小厂用劣质胶水，是有毒的。有实力的大厂，多条生产线，可以生产不同的板材，但价格没有竞争优势。要说性价比，还是陈厂长控制的好啊。” 陈厂长骄傲的笑了，“当初制定价格，是我带着好几个会计，一起算出来的，不求利润多高，只求薄利多销。” “不过想往大了发展，还得多看看外头的人在怎么干，过段时间我去南方考察，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借鉴的。” 高重山满肚子欣慰，陈厂长想做大做强，他是最坚定的支持者。板材也存在着更新换代，而且扩大产能也能降低价格，这都是相辅相成的。 “我可是相当支持你的，销量上头千万不要让我难做。”说是叮嘱也行，敲打也可以，反正陈厂长能让他先拿货再结帐，那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是自然，您放心，我特意去省城开店就是在开拓市场，您这边是不是也给我一点支持啊。”打蛇随上棍，高重山赚的多，但在省城折腾一圈，花的更多。最后一点钱还贴给舅舅买房了，现在是兜比脸还干净。 “这个价格我们连本都保不住，纯粹是赔本赚吆喝。咱们厂所有的客户里头，先拿货再结帐的，可就你一个。” “多谢多谢，我拎得清，不是陈厂长帮衬，没有我的今天。” “你知道就好，等我从南边回来了，再一块聚聚。” 高重山出了板材厂，在大太阳下头伸了个懒腰，去了王进的舅舅家，他们家在市里还住着老房子，不过是平房，重新翻修过，看上去颇有点大隐隐于市的田园牧歌的景象。尤其是门口的竹篱笆长了一片花茎细而纤长的单瓣黄色小花，完全可以拍出一张意境悠远，上得了杂志的封面图。 在王进的外公舅舅家吃了晚饭，再开车回到县城，车子停在家的后院里，王进骑了自行车回家。 高重山站在院子里，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洒在小楼上，衬上远处朦胧昏暗的背景，有一种陌生又熟悉，舍不得移开眼的感觉。 这世上不是没有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高重山此时，无比的认同这句话。 “哥，快上来啊。”高银山在三楼冲着哥哥招手。 “来了。”妹妹的声音打破他沉浸于自然景观之中的情绪。 “这么久没回来，不认得了？”李桂花调侃儿子，当然，她这么高兴还是因为接到了弟弟的电话，知道儿子借钱给舅舅买了房。儿子掂记她的娘家人，她当然高兴，正如高重山猜想的那样，一口对李建国说，家具她包了，让他不用另外花钱。 “是有点。” 正说着话呢，就见高银山立在自己房门口，不停的朝他看去。 李桂花也发现了，微哼了一下，“去看看吧，你妹给你准备的惊喜。” “妈，你都说了，怎么叫惊喜。”高银山急了。 “得了得了，我啥也不说了。”李桂花撇了下嘴，放在山上，高银山可从来不敢这么跟李桂花说话。但下山后，家里的日子日渐宽裕，李桂花的性格也从容了许多，反正家里钱够花，也不用在女儿身上省，一看开态度自然就不一样了。 再加上去开家长会，因为高银山成绩好，她很受其他家长的欢迎，一来二去的，对女儿也就待见多了。 大娃子从高银山房里出来，双手一摊，“我作业做完了，可以看动画片了吗？” 之前他跟爷爷住二楼，后来三叔去了省城，就给他打了一张小床，搁到高银山的房间里。反正两个孩子还小，让高银山照顾几年正好。 “师父，银山姐给你画……唔唔……”后头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嘴被高银山一把捂住。 “再多话永远不许看动画片。”打发掉碍事的大娃子，高银山推开门。 高重山进了自己的房间，很想知道，到底有什么等着自己。 “这是……”高重山惊呆了，伸出手，想摸又有点不敢，“这也太……天呐，我妹妹已经是大画家了。” 高重山的床对面，有一面白墙，现在画上了小帽村的家里，可以看到的那一片重峦叠嶂的山峰。水墨全景意境悠远，细节生动笔法娴熟而圆润。哪怕是他这样不懂画的人，也能看得出，画的再美不过。 “我妹妹太了不起了。”高重山搂住妹妹，“想要什么奖励。” 高银山没想过要奖励，不过听言还是一歪头，“哥哥，下次家长会你去参加好不好。” “好。”高重山没问妹妹为什么希望他去参加，而是一口答应下来。 高银山笑得眼儿弯弯，她想让哥哥知道，她在学校有多么的优秀，远不是拿一张成绩单回来，能够涵盖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八章 十岁 高老汉第二天叫住儿子，“你二叔给你堂弟金贵做十岁宴，特意下山给我们发了请柬。” 小孩子做生一般百日周岁和十岁是大日子，条件好的可以摆酒请客。之后再想为了过生日摆酒，就得到年老以后。 “怎么会请我们？”高重山很惊讶，前世他们一家这个时候，还生活在小帽村，二叔同样给儿子办了十岁宴，但根本没请他们。 高老汉无奈又自豪，“还是因为你出息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您想回去？”高重山看穿了老爹的想法，如果没这个想法，根本不会跟自己说。 “唉，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想，你爷爷肯定不希望我们两兄弟老死不相往来。”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的愤怒也好，猜疑也好，慢慢被时间抚平。 偶尔夜深人静，高老汉也会问问自己，当年真的是自己错了吗？冲动了吗？老爹的死，会不会真的和他们无关，就是一个极为巧合的意外。 已经不可能再找到答案了，那是不是应该往好处想呢？ 就算自己不想和弟弟来往，但是儿子和侄子呢，难道也老死不相往来？ 高重山想了想，“您要是想回去，咱们就一家人回去看看。” 经历过父母为了家中的生计一愁莫展，也经历过带着不习惯城里生活的父母，蜗居在城中村的小房子里，看他们努力适应着城里的一切。 等最后他有了一点能力的时候，父母老了，好吃的吃不动了，好喝的不敢喝了，好玩的也玩不动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是多少人的遗憾。而等到我有能力的时候，你却已经老去，不能享受我能用金钱买回来的一切，同样是遗憾。 所以能够重来一次的高重山，希望父母能够活的更自在舒服一些，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要留下遗憾。 既然父亲想去，那就去好了。 这一次全家人回去，更像是在度假。高银山把大娃子也带上，背着书包挎着水壶，一路走在前头。大人们跟在后头，说说笑笑的爬山，心境明显和以前完全不同。 村里人见到他们一家子，多是笑着上前打招呼，还有人问他们什么时候翻新老宅。要不要也建个三层小楼，当村里的头一份。 高老汉笑笑，“材料太难背了，以后再说。” 他已经被儿子说服了，一家人根本不会回村，建那么好的房子有什么用？房子没人住，几年就烂掉了。真想回村里住的时候，再修也来得及。况且村里的头一份有什么意义，他们不修老宅，难道就不是村里的头一份吗？ “有什么难背的，一村子的人可以给你帮忙，怕什么。”村里人热心起来也是真热心。 “不急不急。”高老汉推脱着。 从县城回村一趟，都得一天时间，能够走出去的人，谁愿意回来？ 高老汉回来之后，才发现人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无论是挑水还是烧火，又或是上厕所和洗澡，样样都要消耗大量的时间，而在县城里，全是一个开关的事。 “妈，随便吃点就行，明天吃完酒席咱们就走。”高重山挑水回来说道。 “知道了，你二叔在屋里，你进去打个招呼。” 高重山这才知道二叔来了，进去一看，正和父亲坐在堂屋的八仙桌两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呢。 二叔正在说自己的儿子是块读书的料，以后送到县城的中学，想借住在大哥家里。 高老汉已经戒了烟斗，偶尔抽抽香烟，此时点燃一根烟，笑了笑，“孩子读书好才能有出息，好事啊。” 同时也明白了弟弟跟他缓解关系的原因，说到底是觉得他有利用价值嘛。如果不是他们在县城定居，怕是这会儿办十岁宴，根本没自己家什么事吧。 高重山也听到了，笑了笑上前，“借宿当然没问题，不过咱们做生意的人，平时没空管孩子。上学放学都得自己去，要是在外头玩，咱们也不会知道。如果要上晚自习，我们住的地方在郊区，怕是路上不太平。” 借宿他是真不在意，出个单人间，吃饭多摆双筷子的事。但安全问题他没法负责，指望他跟对高银山和大娃子似的，专门指定人接送上学放学，那是不可能的。 但问题是，出了问题，二叔肯定得找他们的麻烦，这个责任他可没法背。 “那银山是怎么上的学。”二叔从小养的娇，对自己这个没妈的大哥，早就养成了颐指气使的说话习惯。对于大侄子，自然也是同样的态度。 高重山眉头蹙了一下，哪怕他再低调，在外头混了这么几年下来，这么跟他说话的人，还真是越来越少，少到这会儿，他已经非常不适应。 “银山能一样吗？那是我妹妹。”高重山也懒得惯着他，还真当和爷爷在世时一样，可以对他们一家子呼来喝去吗？ “一个丫头片子而已，顶什么用？你没考上大学，你弟弟要是能考上，全家人不都可以沾光。”二叔嘴一撇，他的儿子可是姓高的，说句不够良心的话，高重山要是现在没了，家产都得归他儿子，一个丫头片子可不能争。 当然，他还没傻得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疼，我高重山的亲妹妹，就是比任何人都金贵。”高重山直接没留情面，想和他们搞好关系的是二叔，他是无所谓的，甚至并不希望和这一家子重新建立起联系。 亲戚坏起来很多时候连外人都不如，而且还可以用长辈身份道德绑架，他对你怎么样都行，你对他稍有不敬，村里的人话都来了。什么不敬长辈，什么好歹是一家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亲叔叔，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等等。 你想搞好关系，那就拿出态度，一边想利用你一边还想和从前一样作威作福，想啥好事呢，回去睡觉比较快。 二叔气得手直抖，嘴唇直哆嗦，“你，你，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当长辈的就该有个长辈样，你自己的孩子爱怎么说怎么说，说我妹妹就不行。我妹妹可没吃过你家一颗大米，我爱给她什么别人可管不着。” “好好好，大哥，你就这么看着？”高老二说不过高重山，转头去看高老汉。 高老汉慢腾腾道：“咱们刚回，家里忙乱着呢，你要有事就先回，明儿你欢迎，我们就去吃顿酒水，不欢迎咱们就不去。” 摆明了，他站在自己儿子这一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九章 亲兄弟 高老二一走，李桂花进来，朝儿子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开始上眼药，“咱们一家子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村长叫儿媳妇送了米和油，隔壁东子送了柴，还有人让我去他们家菜园子摘菜。你二叔不管家，你二婶也不懂吗？还是为了他们家的事回来，就空着手来？” 高老汉气呼呼道：“你们不想回来早说，回来又说。” 李桂花的眉毛都恨不得竖起来了，“是谁晚上睡不着觉，唉声叹气的说不知道老爷子在地下会不会怨你。都把先人抬出来了，我们还能说个不字？” “总得找机会回来收拾收拾屋子，就当是顺便了。”高重山打圆场。 高老二大概是没脸过来，但又不愿意放弃，于是晚上让自己儿子过来了一趟，让他去喊大伯一家明天一定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 高老汉也好，高重山也好，怎么也不能冲个孩子使脸色，俱是和颜悦色答应他，明天一定早早就去。 高重山吃过晚饭，带着妹妹去了村里的两户人家，替店里的工人送东西。送完特意去了小喜家，小喜家里只有一个寡母，高重山特意给她背了些油盐酱醋，平时一定要用，但买一趟得爬上爬下一整天从镇上背回来。 “小喜在市里干的很好，他一直在攒钱，准备在市里买房子把您接过去。开店的事是我答应过他的，今年保准能开起来。有了经验上手快，说不准明年就能把您接下山享福。”高重山尽量把小喜的事说的细一点，小喜妈听了好几遍都不嫌腻。 “他过的好就行了，买房子娶媳妇我最开心，我就留在山上，还能种点地养活自己，不下山给他添负担。” “那可不行，小喜这孩子这么努力，不就是想让您过上好日子。您下山给他做做饭，张罗张罗家务事，盯着他娶媳妇，以后还能带孙子，这才是小喜想要的好日子。没听说抛下老娘，自己一个人吃香喝辣的叫好日子，那叫白眼狼，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们家小喜可不是白眼狼，他孝顺着呢。”小喜妈急了，赶紧解释。 高重山哈哈大笑，“所以啊，您到时候一定得跟小喜下山。” 说了会儿话，带着妹妹出去，见左邻右舍的人探出头张望，高重山咳嗽一声，“四大爷，您这是看风景呢？” “呃，对对，看看风景。”四大爷不好意思的将脖子缩了回去。 高重山让妹妹冲小喜妈挥手，脆生生道：“小喜哥过年就回来看您，有啥事您请村长给县里打个电话，咱们上山给您办了，可千万别客气。” “诶，诶，好。”小喜妈待他们走远，关上门插上门闩。 高重山捏了捏妹妹的手，“必须得下山啊，这还是除过四旧，没除四旧之前，到底愚昧成啥样啊。” 为什么小喜最大的心愿就是带母亲下山，寡妇门前事非多，看看，家里来个客人，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邻居却勾着脖子盯着瞧。 就算人家什么都不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于小喜妈来说，都是巨大的压力。长期在这种压力下生活，可想而知是个什么心情。 高银山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大门紧闭的小喜家，看了一眼自己熟悉的村庄，虽然不想这么说，但能够离开这里，让她备感庆幸。 大娃子半路迎上他们，生着气怪高银山没带上他，高银山甩开哥哥的手，牵上大娃子，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嘻嘻的很快和好。 堂弟的生日宴办在中午，高老汉一家当然还要加上大娃子，去了高老二的家。高老汉送上自己的红包，收礼的人当众打开，唱了一句，“走礼一百整。” 嚯，好些人看过来，心想真是发了，吃个酒送一百，说笑赶明儿也办酒。有人现场拆台，那也得人家能来。 高重山看了一圈宾客，二婶的娘家客人也来了不少。其中一个光头汉子，惹得高重山多看了好几眼。 李桂花顺着儿子的目光，以为他不认识，便告诉他，“那是你二婶娘家的一个远房叔叔，好像走的还挺近的，经常过来。” 高重山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顿时觉得十分晦气，“吃完饭，咱们就下山吧。” “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下午下山晚上住哪儿？”李桂花只当是儿子不喜欢二叔一家，并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 高重山坐下后，李远峰坐了过来，他是李家的老大，也是李远山的大哥。 两人也很熟悉，李远峰问了问自己弟弟的情况，知道一切都很好，试探着问道：“你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让远志去帮远山怎么样。” “远志不是去南方打工，干的挺好吗？”高重山疑惑道：“他的性格适合在外头干大事，回来有点屈才吧。再说家具店里都是粗活，搬来扛去，切割安装，没听说自己开店就能当甩手掌柜的，当伙计就更辛苦了。” 李家觉得远山辛苦把店开起来，该花的都花了，让弟弟过去合伙等着分钱，岂不是正好，反正是一家人，不坑你坑谁。 不过他们也很清楚，李远山说是自己开店，真正说话管用的还是高重山。他不发话，李远志就去不了。 高重山的话把李远峰堵回来，讪笑道：“也是哈。” 他总不能自己拆小弟的台，说出去这些年，不仅一分钱寄不回来，还总伸手问家里要钱吧。一边要钱一边说他在干大事，马上就要发财了。李家人从马上等到马下，黄花菜都凉了，火热的心也就熄了。 所以全家一琢磨，想着先让高重山同意，然后再把远志哄回来，至于李远山的意见，以及这件事合不合理，统统都被李家人理所当然的忽略了。 高重山以进为退，李远峰就明白了，他不同意。 其实高重山也头疼，他都不知道这算什么规矩，当事人李远山的意见根本没人关心，不管是他还是李家人，统统都可以替他作主。 赶明儿得给他相个能作主的女人，不然以后迟早被人吃干抹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章 真相 酒席上倒是风平浪静，高老二的亲妈，也就是高老汉的继母，穿了件大红的褂子，盘头插花，显得十分年轻。 村里的老人看不顺眼，但人家儿子都没说话，他们也不会当面说什么，但事后说说嘴是肯定的。 酒席散了，一路上高家人听着这些闲话，高重山心想，她爱穿什么穿什么，他才没功夫说这种闲话。要命的事在后头呢，也怪他忘了具体时间，今天见到光头汉子，才想起来。 下午就叮嘱家里人，“晚上早点睡，我们半夜就得起，吃了饭谁也别出门窜门，收拾好东西省得起床后耽误时间。” 没人怀疑，都是一一应好。 到了半夜，果然开始闹腾。一家接一家的亮起灯光，有人喊，“是高老二家里。” 高老汉听了动静，哪里还睡得着，爬起来便往外走。高重山也起了身，“爸，你去干嘛。” “怎么能不去，肯定是出了啥事，不会是走了水吧。”白天才办了酒席，说不定晚上没管好灶火，越想越觉得可能，高老汉直接就冲了出去。 高重山叹了口气，只能跟上去。 李桂花也爬了起来，跟上去看看怎么回事？临走还不忘让两个小孩子在家待着，关好门。 高重山一边走一边回想，前世自己在学校，父母也没参加生日宴，所以晚上闹起来了，他们听到是高老二家里有事，也没出去。都是事后听乡亲们的，没有看到现场。 没想到这一世，竟然凑了这么个热闹，高重山直叹晦气。 等他们去了，才发现高老二疯了似的在捶后罩房的一间房门。后罩房歇着的都是二婶的娘家亲戚，此时别的屋里的人都起来，一副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的样子，看着高老二捶门。 高老汉到了，早到的村民自觉把路让出去，看这种热闹的时候肯让路，谁说农民素质不高了。 高重山硬着头皮跟上去，有村民已经在介绍情况了，“你二叔半夜起床不见他媳妇，找到后罩房，听到动静就疯了。里头的人把门锁死了，不肯开。” “咦，怎么是他媳妇？”高重山脑袋发晕，“不是她娘家亲戚吗？” 村民嘿嘿一笑，娘家亲戚又不都是至亲，有些远房亲戚，都远到出了五服，不过是聚居在一处，这才一直认成亲戚走动。 高老二是真的疯了，开始拿着斧头劈门，高老汉犹豫着想上前被高重山一把拽住，“您干嘛？” 李桂花在后头补刀，“干嘛，想上去挨劈呗，让我当寡妇，让你和银山没了爹。” “妈说的对，二叔这会儿没了理性，一口气不发出来，干出啥事都有可能。”不惜闹到全村人过来看笑话，他也视若罔闻，一心想把人揪出来。这会儿谁上去拦，纯就是个吸仇恨的，没那个血量就别上去找死。 小孩子的哭声传出来，喊着爸爸妈妈被村民拉住，高重山看了一眼，上前把堂弟带过来，“妈，先带他回咱们家，闹完了再给送回来。” “作孽啊。”李桂花一把揪住不断挣扎的侄儿，一路拽了回去。 此时高老二终于把门劈开，全村人的脖子瞬间长了三寸。只见一个光头汉子出来，后头的女人站在屋内的阴影里，听到高老二一声惊呼，“妈，怎么是你。” “哗”围观的人群就跟一锅烧沸的油，高老二的话就像一瓢凉水浇进来，刺啦刺啦的油星子扑了大家一个满头满脸。 竟然是高老二的妈，这也太刺激了。 不对啊，里头是高老二的妈，那高老二的媳妇又上哪儿去了？ 高老二的媳妇终于出现了，她晚上替亲戚去村里关系好的人家借了铺盖，然后人家陪着她送过来，又拉着她诉自己的苦，这一来二去的，就在外头说的晚了。 等听到动静赶过来，可不就是晚了。陪着高老二媳妇的小嫂子，吓了个半死。 事情到此真相大白，高老二睡得早，并且睡得熟，媳妇出去他不知道。等找不到人又听到动静，就先入为主的以为是自己媳妇。但屋里的人不知道这些啊，他们还以为高老二就是来逮他们的，哪里敢出声。 没想到，竟然是个阴差阳错的结果。 此时有村民开始事后诸葛亮了，“早知道他们不正常，一个远房亲戚老来借宿，还总说是娘家来送东西。什么地主老爷的娘家啊，这么给送东西。” “等一下，高老头死的时候，这个光头是不是也在。” “哗”围观的人顿时都惊了，不会吧，不会吧。 “确实在，我记得。”高老汉记得一清二楚，他怎么会不记得呢，老头死的那天发生的任何事，他都记得。 一字一顿的说完，然后一步一步上前，“说，你说，我爹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老大家的，你少血口喷人，你爹是自己气死的，跟……”继母猛的捂住嘴，今天的一切都太突然，让她失了分寸，这才脱口而出。 光头汉子急着辩白，“没有的事，她就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你爹的事，跟我们无关。” 高老二和老二媳妇的脸统统煞白一片，什么意思，合着老爹的事，真跟老娘有关？高老大当初的臆测，竟然是真的？ 得了，全村人都听到了，傻子也知道怎么回事了。难怪当初高老头死的那么突然，头天还好好的，一大早高家就开始办丧事，说是半夜猝死。 这下破案了，猝死可能是真的，但不是无缘无故的猝死，而是撞破了这一对野鸳鸯，被活活气死的。 “这要是放在解放前，得浸猪笼哦。”有年纪大的摇头。 “老黄历还拿出来说，国家不许搞这些地，谁搞谁犯法。”有年轻赶紧堵住话头，希望这些人别犯浑。人家偷情不犯法，你打人可就犯法了。 “要不是国家不让，咱们村真见不得这样的妇人。”尤其是年纪大的，家里养女儿的，都恨得咬牙。村里一旦出了这种事，整个村里的女孩在这几年相亲，都会受人歧视，小媳妇回娘家也会抬不起头来。 高重山哪里还管得了别人说什么样的闲话，他正紧张的跟在父亲身后，不停的提醒他，“爸，爸。” 你可是有儿有女的人，打架可以，千万别太激动。 不等高重山继续往下说，高老汉已经一拳打到了光头汉子的鼻梁上。高重山一看，也好，打一架比憋气强。 老话怎么说来着，上阵父子兵。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绝配 上阵父子兵是真没说错，父子联手的默契，岂是其他人可比。况且光头汉子理亏，这里还是小帽村的主场，无论从哪儿说起，都没有输的可能。 光头汉子只敢双手护住头，根本不敢还手，被打得在地上翻滚，高重山看差不多了，上前拉住老爹，揍一顿没事，打死可不行。 高老汉累得气喘吁吁，忽然往地上一坐，放声大哭，“爹，你死的冤啊。” 当初娶了这个小娇娘，百般宠着哄着，生了儿子更是如珠如宝，一辈子由着她的心意来。结果呢，活活被气死。 如果不是今天这么一出意外，高老头的冤屈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高老二早就呆住了，此时也往地上一坐，眼神麻木没有言语。她妈和人偷情，活活气死她爸，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啊。 村长姗姗来迟，只要不闹出人命，打打闹闹的事他一般不管。但眼看收不了场，他也只能过来。 “高家两兄弟，你们说要不要报警。” 高老汉坚持报警，高老二此时缓过来了，老头已经没了，但亲妈还在，他总不能把亲妈送到牢里去吧。 光头汉子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诅咒发誓高老头真是自己死的，他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我愿意赔钱，赔钱。” 高老汉冷笑，“我稀罕你那点钱吗？” 村里人本来都觉得，高老头死都死了，要钱最合适，不过高老汉一说，大家才回过神，是啊，高重山在县里都起了小楼，怎么可能差钱。 高重山也力挺老爹，“这件事总得有个说法，警察过来说他们无罪，那我们认了，有罪那就该怎么样是怎么样。至于说钱，咱们一分也不要。” 村长一听，“那行吧，押到村里的仓库，我去打电话报警，明天押到镇上的派出所。” “不好吧，这事咱们内部解决不行吗？还非得闹到派出所去，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村里的老人出来干涉，老人家都有很重的传统思想，认为村里的人，只要不是死人的事，内部解决不声张最好。 高重山恰好最反感这种思想，有什么事不找警察，所谓的内部解决就等于助长了一些人的权威，拿着这些权威就能生出各种各样的歪事。 他们村之所以还算开明，就因为村长不搞这些，不然还不知道风气要歪成什么样。 “你能让我老爹死而复活，那就听你的。”高老汉少有的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和他一向蔫巴的形像，截然相反。 村里有人想到高老头死的那天，高老汉和高老二打架的事，别惹老实人，老实人逼急了，会跟你拼命。 对于高老汉来说，逆鳞就是家人，家人包括高老头和老婆孩子。别的事他都可以忍，但事关家人，他没法忍。 村长见当事人坚定，也点头道：“法律又不是只有一条杀人偿命，很多事规定好了，听警察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高老汉的继母又闹起来了，她坚决否认自己刚才说的话，刚才说的都是假的，是没有的事。 “老二家的，把你妈扶进去，明天一起下山。”村长一指高老二，他现在已经傻了，脑子都不会转了，还是老婆清醒一点，赶紧拍他起来，两个人把挣扎的老娘关进她自己屋。 高重山再回去把堂弟给送回二叔家，闹腾了一个晚上的闹剧，才算是告一段落。高家人注定是长夜无眠，谁也睡不着。 两个孩子倒是睡得挺香，半夜被拍醒，迷迷瞪瞪起床准备下山。到了下山的地方，除了他们家还有村长和两个村民押着的光头汉子，两个孩子顿时傻了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头高老二带着母亲，也赶了过来。 李桂花看了一眼自己的继母，惊奇道：“还活着呢，我以为准得半夜把自己吊死。” 高重山抚额，不过没打算说啥，他妈年轻时，没少受后婆婆的气，这个时候不说风凉话什么时候说。 没想到，高继母也算是个人物，竟然露出一脸阴厉决绝的表情，“我有什么错，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而已。丈夫死了，国家都不拦着我们再嫁，你们有什么资格拦。” 高重山戳了一把光头汉子，“怎么，你没老婆？” “我老婆去年死了。” 嘿，还真是绝配。 高重山没话说了，一个爱娶一个爱嫁，还真是天经地义。 高老二倒是急了，“妈。” “你别嚷嚷，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忍这么多年，我忍够了。”女人啊，只要豁出去，胆子比男人还大。 一路上大家表情各异，两个孩子更是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但谁也不敢问，只能闷在心里猜测，又用眼神交流，搞得跟地下情报站似的。 到了派出所，高重山让李桂花带着孩子去小学坐一会儿，这些乱糟的事，别污了孩子的耳朵。 果然，派出所里，高继母一口咬定昨天是胡说的，高老头就是睡到半夜猝死，和任何人无关。警察拉着村长和高老汉父子到一边，警察在镇上待的时间很久了，基本上这座山里的村民有什么大事，也是上派出所来告状。 警察跟村长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说话也没打官腔，直接说道：“光凭说的可定不了罪，就算给老头开棺，这么些年也查不出什么来。” 按规矩是得火化，但住在深山里的人不一样，没听说把人折腾下山送去火化，再捧个盒子回来的。当地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然这事怎么办，家属不配合，你去抢了人抬下山？ 当然，住在交通方便的村子里，平原里头的那些，特别是离城市近的，就没法躲了。 “没希望了呗。”村长说的更直接。 “差不多，只能批评教育。”警察也没法子，村里的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根本没证据，连找都找不着证据，你能怎么办？ 高老汉抱头蹲下，不吭声闷在那儿。高重山也赶紧蹲下，“爸，你别这样，能让爷爷的死因大白天下，我相信爷爷在地下一定很欣慰。法律制裁不了他们，但不代表人心不能制裁他们。我们都知道爷爷是怎么死的，村里人也知道，以后整座山的人都会知道。” 村长还在和警察唠嗑，“光头的老婆怎么死的。” “上吊。” 嚯，竟然是自杀，村长一听，“没可能是他……” 警察一摊手，无奈道：“娘家人喊我们去的时候，人家灵堂都摆好了，现场毁的一干二净。不过我听说，两个人关系不好，经常在家打老婆。” 高重山也听到了，农村有两种人自杀率超高，一个是妇女，另一个是老人。至于为什么，懂的人都懂，不懂的也不要懂了，寒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忠厚老实 高老汉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高重山单独跟村长说了几句话，跟着老爹去小学接人准备返回县城。 村长留下，看着毫发无伤，又重新抖起来的光头汉子和高继母，代表村民传了句话，希望高继母说话算数，赶紧嫁了，眼不见为净。 高老二想说话，村长看了他一眼，“留下也行，以后指指点点还连累你儿媳妇的时候，你可别嫌村里人说话难听。” 村长不搞村里老人信奉的那一套，但也得照顾村里大多数人的心情。与其留她在村里，最后指不定出啥事，还不如让她赶紧滚蛋。 为官之道在于平衡，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村长，也得掌握这个法门。 高老汉上了客运车，跟儿子坐一排，“你刚才跟村长说啥呢？” “提了个小小的建议，她在村里的名声肯定是臭了，我们也不想再看到她。不如成全她，让她跟人走，眼不见为净。” “呵，那可真是遂了她的心。”高老汉很不满意。 高重山笑了笑，就算是对老爹，他也不想说实话。因为实话太阴暗，他得维护自己的光辉形像，嗯，忠厚老实高重山。 回到县城不久，就是高银山的期末考试，敢在考试之前请假，老师还给批的，也只有她了，毕竟是艺高人胆大。 考试完领成绩单的当天，就是家长会，高重山答应过妹妹，当然是欣然前往。 重新回到他读过书的地方，高重山也是一脸感慨，“还是老样子啊。” 高银山的班主任就是高重山以前的班主任，看到他打趣道：“你妹妹可比你成绩好，考上大学的可能性更高。” 高重山拱手，“那感情好，我妹现在是全家的希望。” “难得难得，你也有会说俏皮话的一天。”班主任看到原来的学生，也很高兴。 等到家长会开始，班主任几乎是三句不离高银山，成绩好，帮助同学，替老师分担了很多的工作，还成立了黑板报小组，把有特长的同学组织起来，在学校搞黑板班比赛，关键是还搞的有声有色。 高重山越听越觉得，妹妹真是比自己优秀太多太多了。不光成绩好，人缘好，组织能力也强，内心的骄傲反射到表情上，就是收都收不住的笑容，脸都要笑裂了有没有。 家长会之后，高重山拉住在外头等着的妹妹，“你想要什么奖励，哥哥买给你。” 高银山什么都不要，“哥哥，你已经在我身上花了很多钱了。” 随身听，英语磁带，漂亮的衣服鞋子，总是最新款的文具和书包，她觉得自己拥有的太多，所以一直都拼命拼命努力。她想让哥哥知道，这些钱并没有白费。 “傻瓜，哥哥给你花钱是应该的，无论你是否优秀，都是我妹妹，我都会给你最好的一切。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只要尽力就好，考不考得上大学都没关系，哥哥养得起你。” 感觉到妹妹的心理，高重山的想法也有了变化，以前是灌输妹妹一定要考上大学。但妹妹这拼命的姿态又让他担心，比如说后世不是就有很多学生，情感脆弱，遇到挫折就过不去。 养孩子真难啊，而且每个孩子都不一样，你还得因材施教，因材开导，更难了。 “哥，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你不相信我吗？”高银山越来越自信，考上大学已经列为她最重要且一定要完成的事，一听高重山说没关系，立刻就急了。 “不是不是，我当然相信你考得上，这不是怕有个万一嘛，你只要知道，无论你成绩怎么样，哥哥都是你哥哥，会永远对你好，永远站在你这一边。”高重山又赶紧安抚。 高银山满意了，“嫂子是不是快高考了，她准备去哪儿上大学啊。” “什么嫂子？”高重山一想，这说的不就是林露吗？赶紧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没有的事，真是误会。” 高银山夸张的揉着脑门，“哈，才说永远对我好，为了嫂子就给我一下，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得了，这话题不能继续，幸好林露不知道，不然一定气鼓鼓。 忙完妹妹的事，高重山开始忙自己的事，几个市里的家具店，有开局艰难的，更有受骗上当的，还有发生纠纷的。 等高重山过去，个个都认错，高重山原本是想让他们都有个辅助别人开店的过程，长长见识。但大家都心急，觉得落袋为安才是王道。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高重山不爱干，干脆随了他们的心思。 “现在知道了？好饭不怕晚。不过也没关系，我还怕你们开局一切顺利呢，真以为生意那么好做，然后小人得志就猖狂，最后被人一招秒掉，爬都爬不起来。”市井生意不是风花雪月，更不是诗词歌赋，前头多少坑等着人踩呢。 他是因为前世踩的太多了，这一世才能规避掉。而这些人只看他赚钱，就以为事情很简单，等自己上阵，才知道光跟客户处关系就是一门大学问。 其他包括但不限于怎么选择工人，怎么让临时招聘的安装工，搬运工听话不反水不得罪客人，怎么开拓市场说服同行，怎么跟工商甚至街道打扫卫生的打交道，怎么防骗防盗防欺诈防陷井，样样都是学问。 高重山让他们自己摔打的差不多了，再出门安抚，然后出门暗访。 暗访什么，当然是价格，做市场的人最怕的就是扰乱市场的价格，不管高了还是低了都不行。必须得保持统一，并且严格执行。 多少品牌，就是因为渠道多头管理，然后价格扰乱市场，最终倒逼公司破产的。尤其在快销品里，死因占比最多的就是价格混乱。 板材市场的价格相对好一点，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和这些开店的人都是签过合同的，授权他们使用重山家具分店的招牌，授权他们代销板材，但价格若是乱来，他有权取消合作合同，收回品牌使用权，不再供货的同时还可以要求赔偿。 这是他反复强调过的，他也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会有人乱来。但一切的相信，还得基于监督。 好在这几个开店的工人，没有让他失望，高重山给他们分别培训几天，有了现实的经历，再听培训，哪怕是之前听过的，也让他们的感受完全不同。 纷纷懊恼，自己当初听仔细一点，现在就不会上这么多的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为什么 折腾一圈下来，高重山再次来到省城，大福见了他，真是有一肚子话想说。不过上班时间，他一个当经理的，必须得有点样子，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等到了晚上，叫上王建设往小饭馆一坐，大福的嘴，跟机关枪似的。 “你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德兵判了，十二年。” 高重山惊讶了一下，也是十二年，真是天道好轮回，好，当浮一大白。 “干了。”高重山举杯，三人一起走了一个。 “我跟你说，还有更绝的在后头，他的客户都在闹着赔偿呢，有浴室柜倒了压伤人的，有家具味道太重，把人熏出毛病来的。那家正好有亲戚懂这些，说甲醇超标，放在家里，家里就成了毒气室。” “最后还有人来我们店里闹事，我让他看看贴在墙上的分店地址，和我们复印放大的法院判决书，这人才灰溜溜走了。” 王建设看了一眼大福，“你咋不说你让人在店里重新买了一套家具呢。” 大福摸摸头，哈哈大笑，“这有啥可说的，应该的呗。” 高重山更高兴了，“来，我敬大福哥的，辛苦你了。” 喝完高重山冲王建设道：“杨德兵这人心术不正，用劣质板材坑害客人，自己有老婆孩子还闹出这种丑事，不值得同情。” 就连杨德兵的老婆也不值得同情，但凡她明白一点事理，良心没被狗吃了，前世也不会伙同丈夫，对王建设走投无路的老婆孩子冷眼旁观。 一啄一饮皆为因果。 “就是，我可是说了好多回，让王哥别理他的破事。”大福也嚷嚷着。 王建设苦笑道：“让你们看笑话了，我这人啊，就是这点不好，见不得别人求过来。” “我知道您肯定会接济杨德兵的老婆孩子，毕竟稚子无辜。不过我给个建议，只是一个建议哈。” “你说。”王建设被说中了心事，赶紧竖起耳朵。 “你要做好事，就让你老婆去，你别露面。别到时候说不清楚，他老婆也未必就如你所想的那么可怜。” “不会吧。”王建设倒吸一口凉气，总觉得高重山把人想的太坏了。 “王哥，听我一句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你就想想你出了什么事，老婆孩子怎么办吧。” “对，重山说的对，你真得收收你那脾气。别什么都管，什么都往身上揽。”大福和高重山轮流劝他，王建设总算松了口。 高重山几乎是推着他，帮他避开了前世的大坑，但他这个性格，踩坑真的是大概率事件。 帮人帮到底，更何况王建设作为一个虽然没权没势，但有着诸多熟人关系的当地人，真的帮了高重山很多。到现在，他还会没事跟同事打听他们家的家具是谁打的，然后联系木工师傅，帮着推荐板材，而且是无偿的，根本不要钱。 这样的人，高重山怎么可能不管他。 王建设在家听到街道口的小卖部拿着喇叭喊他过去接电话，接完电话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拎上了工具箱，说要去给杨德兵家里修修水管。 “咱俩一块去，等一下，我还得叫上重山兄弟。”王嫂子早受过叮嘱，立刻打电话联系上高重山，高重山蹬着自行车来的飞快，也庆幸现在城市没修那么多环，他们离的不算太远。 三个人都到了，王建设摸摸头，“一起去？” “嗯，一起。” 杨德兵住的也是平房，本地人祖上留下来的，不过位置更糟糕一点，房子的状况也更差一点。而且没有院子，大门直接对着巷道。 王建设伸手一推，大门虚掩着，房间里透出灯光，刚喊了一嗓子，里头传出杨嫂的声音，“大兄弟，你快进来看看。” 高重山一把拽住王建设，然后用动作示意王嫂子进去。 王嫂子明白高重山的意思，但同样觉得，是不是有点想多了，不至于吧。不过还是憋住声音，推门而入。 里头传来两声惊叫，分别属于两个人，然后是王嫂子厉声道：“你把衣服穿起来。” 王建设在外头听着，手里的工具箱一下子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高重山抱胸而立，等王嫂子出来，说了一句，“走吧” 三个人回去的时候，高重山在岔道道：“我从这里走，你们快点回去，小海一个人在家呢。” “兄弟，我……”王建设羞愧难当。 “别说了，我做生意，见过的鬼比你们多。”高重山没去因为这件事奚落或是嘲笑王建设，事情过了就好，剩下的相信王嫂子能当好家。 回到家，还在院子里呢，王嫂子已经拎住了丈夫的耳朵。 “怎么样？重山兄弟说的对不对，要不是他提前跟我说好，你今天去，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要么你去坐牢，要么就得跟我离婚娶她，你这颗猪脑子现在到底想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我是猪，我是猪脑子。”王建设那个后怕啊，一路上后背都在冒冷汗，根本无法想像今天自己单独去了，会是个什么后果。 “她为什么这样啊，为什么啊。”王建设根本想不通，自己都没计较杨德兵之前跟他闹翻的事，看她一个女人带个孩子太可怜了，想伸手搭一把，怎么就能恩将仇报呢？ “因为她已经跟杨德兵办了离婚，娘家亲戚那边都在帮她张罗再婚的事，相亲都相了好几个。不过她下岗又带着儿子，想找个条件好，能容得下她儿子的人，其实并不容易。”高重山跟大福说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王哥人好，还有工作，关键是他肯定不会嫌弃别人的儿子。所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很正常。” “王哥要是不答应，她真敢诬告？”大福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满脸不可思议。 “敢啊，为什么不敢，她可能还觉得，王建设当初是故意躲着不开门的，如果他肯去，杨德兵不一定会坐牢呢。” “像杨德兵那么鸡贼的心思，到最后那坐牢的，说不定就是王哥。”大福无意中说出事情真相。 高重山看着他点头，“可不是嘛。” 不过，杨德兵这么快就判了，雄哥那头呢，高重山想了想，还是没去打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想事成 “最近主动上门合作的人非常多，对了，这个凳子我拿给一些饭馆看了，都很感兴趣。”大福说的是高重山新做的一款儿童椅，尤其适合餐饮业。 “那就好，发布制作标准，从我们这里进板材的，都可以学。”高重山摸了摸下巴，还是自己有条生产线比较好啊，按规格把板材做出来，直接组装就行。没有效率的情况下，还不如出新品，让大家都去做，效率比较高。 高重山叹了口气，最好还是能投资一家工厂，从头开始他没钱也没人，其实人的重要性还在金钱之上，可他两样都没有。 最简单有效的就是入股，无论是市里陈厂长的板材厂，还是省城齐副厂所在的板材厂，他都存着这个心思。 不过在没有机会也没钱的时候，他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自己暗中观察就好。一旦有机会，他必然会竭力争取。 “今天高考最后一天。”大福冷不丁的提醒道。 “是吗？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天真是够热的，希望我妹妹高考的时候，别这么热就好。”高重山感慨，又说起自己高考时的感受，虽然是前世的感受，但高考这种事，三辈子都忘不了，对吧。 大福摸了摸鼻子，嘿嘿两声，嘀咕一句，“你就装吧。” 转头忙活开了。 高重山摸摸鼻子，啥意思，大家都是啥意思，没意思了不是。 算了，他出去逛逛，美名其曰，考察市场找找新产品的灵感。 走着走着，就到了三中的门口，这会儿还不流行家长留在外头等，也有，但不多，不算常态。不过高考也不一定就是在自己学校里，谁知道乾坤大挪移到了哪个学校。 不对啊，我来这儿干嘛啊。高重山陷入自我怀疑当中，是不是别人的暗示太多，才造成他也产生了心理暗示。 “高重山，你怎么来了。”大门一开，第一批学生走了出来，当头的一群女生，其中一个就是林露。 “啊，我就是路过，这么巧啊，呵呵。” “巧吗？”林露困惑了一下，然后一低头，指了指他手里拎着的蛋糕，透明的盖子之下，蛋糕上四个红色大字龙飞凤舞格外醒目。 “心想事成。”有女生念了出来，然后是嘻嘻的笑。说着什么，他就是送蛋糕的人啊一类令人听不懂的话。 “哦，对，正巧买了个蛋糕，你和同学一块分，祝你们都心想事成，考上理想中的大学。”高重山把蛋糕塞到林露的怀里。 “喂，你不送我回去吗？”林露对着已经转身的高重山喊道。 “我不叫喂，我叫楚……”啊，对不起，串台了。 高重山重新接过蛋糕，“那我送你。” 一路上没话找话，“你爸妈没来啊。” “我妈有采访，出差了，我爸在家给我做饭呢。我妈说现在这样挺好的，还得感谢你，让我们全家能吃上我爸做的饭。”林露说完，笑的没心没肺，可见，已经走出上回事件的阴影。 “不上去坐坐吗？”已到走到楼下，高重山把蛋糕交给她，林露指了指自己家，问他道。 “不用了吧。”高重山几乎是拔腿就跑，就怕晚一点，可就跑不掉了。 他还真没想错，林露上楼的时候，遇到林父下楼，开口就是，“小高怎么会送你回来？” “切，人家知道我今天高考最后一天，所以祝我心想事成呗。”林露把蛋糕塞到老爸手上，连书包都扔给老爸，空着手连蹦带跳跑了上去。 林父回来，很是伤感的坐到沙发上，“唉，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了，拎点重物都不行了。” “啊。”林露傻了，赶紧挨到老爸身边坐下，“爸，爸，你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林父揉着胳膊，林露赶紧伸手帮他揉，揉胳膊捶肩敲背，甭管有用没用，心里是享受一百分。 “女儿大了，得离开家了，以后老爸要是难受，就没人给我捶肩敲背了。” “怎么会呢，我永远不离开爸爸妈妈，永远和你们在一起。”林露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 “等你毕业，肯定要留在海城或是首京这种大城市，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人，唉。”才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一身肌肉的林父，迅速进入空巢老人状态，声情并茂，感情充沛。 “你们可以去首京或是海城，跟我一块住啊。”林露瞬间想到好办法。 林父眼睛一亮，好像还真可行，那就这么决定了，反正谁也不能把他和他的小棉袄分开。 高重山回去问大福吃过了没有，没有的话一块去外头对付一口，大福吃惊的看着他，“你都没请人吃个饭？” “她得……不是，我，呸，你说啥呢，我请谁吃饭啊。”高重山落荒而逃，他去工业园，跟三叔一块吃去。 好在三叔没这么无聊，他可能也不知道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不光三叔在，穆师傅也在。 高重山带着卤菜过来，“加双筷子。” “每次看到高老板，就想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看看我家那个臭小子，读书不成又不愿意学手艺，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您再叫我高老板，我可甩脸子了啊。都说了，叫我重山，小高也行。” “我早说过，重山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是个实诚人，咱们虽然是穷人，但年纪摆在这儿，叫他一声重山有啥关系。”三叔跟穆师傅是真的投缘，常聚一块喝酒。 穆师傅终于从善如流，但关于儿子，他是真的无计可施。十五六岁的年纪，整天往游戏厅跑，穆师傅赚钱不算少，可赚再多都抵不住儿子会花钱啊。 “小光有没有说过自己想干嘛？”高重山笑笑，没人看出他嘴角的苦涩。 “他能干吗？”显然，穆师傅并没有和儿子好好沟通过。 “嘿，看您这问的，整天不是打就是骂，但他伸手您还得给钱。干脆问问他想干什么，好好跟他说，不管他想的靠不靠谱，只要不犯法，就让他试试呗。万一要是运气好成了，不就不用操心了吗？”如果不行，撞得头破血流就该知道回家了。 “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找门面 三叔大包大揽道：“你听他的，准没错。别看重山跟我一样出身，就以为是大老粗。他要是家里有钱供着，早考上大学了。” 穆师傅赶紧道：“我这人嘴笨，每回跟他说，最后都是火冒三丈，那小子别提有多恨人了。要不然，我把他叫来，重山帮我教训几句。” “行啊，教训谈不上，都是年轻人，一块聊聊呗。您不用把他喊过来，就告诉我平时他在哪儿玩，我找机会碰碰他去。”高重山心想，这可是你自己开的口，别怪我啊。 对于这个乱投胎，占了穆晨位置的臭小子，高重山对他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转天高重山去了城中村附近的游戏厅，果然在一片乌烟瘴气中，找到穆光。现在的游戏厅，一台机器后头里三圈外三圈，全是人。才不讲究观棋不语真君人，一个比一个喊的声大。 攫欝攫。还有人喊着不会打赶紧走，把机器让出来。说话间亮出手里的币，吸引着周围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一脸得意。 玩着游戏机一连把命全丢光的就是穆光，摸了摸口袋，空了。刚转身就被人搭着肩膀拽出来，到了外头才看清楚来人是高重山。 “怎么是你，是我老头喊你来的吗？” “我路过考察项目，正好看到你了，走，这附近你熟，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给我讲讲游戏厅的事。” 穆光孤疑的看着高重山，不过见他表情不似作伪，半信半疑的跟了上去。 点的全是大鱼大肉，这个时候不兴养生，年轻小伙子更是无肉不欢。穆光吃的很开心，发现高重山好似真的没问过他的事，问的都是游戏厅的事，也放下心，吃的更踏实了。 “重山哥，你真的想开一家游戏厅啊。”穆光眼里全是小星星，一闪一闪，呃，看着真让人讨厌。 “我没事逗你玩啊，时间就是金钱，懂不懂。”高重山没声好气。 偏偏穆光不仅不反感，反而是带着一点点的讨好道：“哥，我想跟你干，成不成。” 高重山看了他一眼，“你？你会什么？” 语气轻飘飘，摆明了不相信。 “哥，游戏厅所有的事我都懂，什么游戏我都知道，我还能帮你拉客人，看场子。” 穆光非常急切的表现着，感觉自己的梦想近在眼前，必须拼命抓住。 “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拆 高重山看到穆光找的地方，竟然真的是好地段，穆光激动的说着，感觉全身上下都是干劲，连日的疲劳也一扫而光。 攫欝攫。“每个月房租六百，转让费两万，两万里头还包括有半年的房租。这家的转让费在那一片，算是低的，别家更高。要不是老板准备回老家结婚，他才不会转店呢。” 关于转让费的事，也是穆光这些日子的打听行情，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听说是行规。 高重山也很开心的拍着穆光的肩膀，“做的不错。” 穆光摸头傻笑，高重山的肯定，让他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新奇的体会。他现在还不懂这叫别人的认可，叫成就感。 “不过……”高重山叹了口气，其实这几天穆光早出晚归的事，他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看看几天内就晒黑了好几度的穆光，也知道他没偷懒。 只是，该有的但是，还是得有。 “你知道这个门面已经划入拆迁范围，不到半年就要拆掉吗？” 穆光惊呆了，拆，拆迁？还有这种事，可是老板为什么不告诉他。 人家坑的就是你啊，怎么可能自曝。转让给你了，转让费房租他都赚回来了，拍拍屁股走人。你拿着门面闷头闷脑装修，以为开业大吉，结果没干俩月，房东来人了，告诉你赶紧搬家。 至于房租，没到期的部分，人家退你又怎么样，拿着几百块走人？转让费装修费，你可全搭进去了。这会儿是九零年，损失几万块能是小事？ 穆光脸色都变了，头一次知道，原来社会是这样的？ 高重山继续拍着他的肩膀，“走，吃饭去，天大地大，吃饱肚子最大。” 小伙子啊，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但这个世界不光有尔虞我诈，也有真诚和信任，只是你缺少发现的眼睛。 饭桌上，大家知道了门面的事，帮着狠狠骂老板狼心狗肺。也有人说出自己以前看过或是遇过的事，有人上当受骗就想把损失转嫁给别人，也有职业骗子花招层出不穷。更有诈骗团伙，根本让人防不胜防。 穆光很快听入了迷，这些全都是他以前所不知道的。他以前也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门道 被砸的游戏厅，穆光去看过了，找到老板。老板一听有人想接手，跟遇到了活菩萨似的，对穆光是有什么说什么。 至于说穆光年纪小的事，反正这些小混混都是这么大，他们接手最合适，这一行就不是好人干的。 穆光也终于知道这一行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复杂的多。最赚钱的是虫子机，可以自己调赔率，是一种变相的赌博。最后的赢家只有一个，就是老板本人。但上这个得在局子里有人，不然被人举报就得罚没，搞不好还得封店。 请人罩得交份子钱，一般营业额的三成，还会经常来白玩。所以老板觉得，他们自己接手最好不过，自己的店自己罩，别说三成，现在十成都是自己的，多好。攫欝攫 当然，老板一点也不认为这些人能搞好生意。再简单的生意，也架不住瞎来的人。但他不会说的，而是一个劲的奉承穆光，想让他接手。 穆光听得晕乎乎，原来开一家店有这么多的门道，这还只是老板愿意对他说的，可能有些不愿意说的，还需要去摸索。 再去找高重山的时候，他交还了一百块钱，颇有些灰溜溜的，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道：“重山哥，你是不是故意的，其实你根本没有想过开游戏厅吧。” 高重山抿嘴一笑，“你还挺聪明的。” 穆师傅的儿子，品性不错，人也很机灵，现在看来，他最大的问题是处于叛逆期当中，不管父母说什么都不爱听，而且觉得父母说的全都不对，只有自己才是对的。 这个阶段总会过去，高重山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所以，你还是我爹找来的。”穆光有些抓狂。 高重山哈哈大笑，“我店里差个销售，你愿意来吗？” “呃？”厺厽 顶点小说网 xindingdianxsw.com 厺厽 “反正你也不爱读书，逼你回学校没什么意义，干脆好好上班，攒点钱以后自己去开游戏厅。”高重山看着他，“你不会只想花老爸的钱吧。” “怎么可能。”穆光不干了，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怕人瞧不起，拼了命也要表现出自己独立的，有个性的一面。巘戅xindingdianxs&#戅 当然，如果是二十几年后，高重山押也会把他押回去读书，成绩不管好赖，花钱上个民办大学那也算是大学生。但现在，成绩好的都不一定能考上大学，成绩不好连高中的门都进不去，反正也是溜出学校在街面上混，不如找个工作磨磨他的性子。 高重山没再管他，但他自己去了高重山的店，见到大福，喊了一声大福叔。 “嗯，收拾收拾蛮精神的小伙嘛。”大福知道这事儿，让他填了入职，当天就进店当了销售员。 穆光入了职才有点感觉不对劲，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啊，怎么感觉被套路了呢？不等他想明白，工作一件接一件的抛过来，从早忙到晚，一刻不得闲，哪里还有功夫琢磨这个。 对此，穆师傅在工业园摆了一桌酒，连带大福和几个老销售都请了，尤其是要感谢高重山，帮他了了最大的一桩心事。 “客套话我也不会说，一切都在酒里，以后重山兄弟有啥事，咱第一个响应。”穆师傅拍着胸口，然后一杯酒下肚。 气氛顿时热烈开了，高重山赶紧举杯，辈份都乱套了，这不行啊，“小光叫我一声哥，我叫您一声叔，这辈份可不能乱。穆叔，以后都是一家人。” “对对对，咱们就是一家人。”大福特别感慨，这气氛真好，又像是回到了刚进工厂时，和工友们相聚的时候。 不管别人信不信，高重山是真的把穆师傅当成长辈，当成一家人。 隔了几天，高重山约了人在店里谈事情，都是想和他合作，开重山家具的连锁店。跟程进九的模式一样，直接从他这里进家具，并且做板材的零售服务。 谈得差不多了，把人送走，看到一楼的会谈桌前，坐着一个小男孩，正在喝汽水。 高重山送完人回来，就见穆光上前说道：“那是我认识的一个小朋友，放暑假摸过来玩，我让他在这里坐坐。” “没事，坐吧，还能给我们凑个人气。” 高重山还不至于这么小气，走过去笑笑道：“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然后瞅着这张脸，觉得十分眼熟，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重山哥，我叫许冠华。” 高重山心里大呼，乖乖，这一世竟然提前这么早，就撞到自己跟前，不由得笑了，掏钱给穆光道：“去蛋糕店给他买块蛋糕，看他瘦的，小孩子就该多吃点。” 说完上了二楼，不管未来的许冠华怎么样，现在的他才九岁，能说啥呢。 过了一会儿，穆光上了二楼，“小华让我替他说声谢谢。” “没事，让他有空来玩，这孩子看着蛮机灵的。” 说到机灵，穆光就有话说了，许冠华是真的聪明。 “学习成绩怎么样？”高重山冷不丁问道。 穆光憨笑着摸头，“我没问过。”他是真没想起来问这个。 “得了，下去招呼客人吧。” 高重山心想，许冠华的成绩其实一直都不错，当初是跟他爸赌气，高中尽瞎玩了，不然肯定能考上大学。他后来也一直后悔，人生是自己的，跟人赌气毁掉自己的前途，真是最蠢的事。 即然认识了，他到时候想想办法吧，总得帮他圆个大学梦。这么一想，那顿大酒这家伙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 如果也重生到另一个平行时空，他应该也会帮一把自己吧。不行，这家伙年纪摆在这儿，不能指望了，唉，可惜。 高重山脑子里转了一圈，把自己给逗笑了，想啥呢？ “重山在楼上，你直接上去就行，又不是外人。”明显是大福的声音。 他正在想是谁呢，就见一个小脑袋从楼梯的拐角处冒了出来，“高重山，我被录取了。” 林露冲他晃晃手里的请柬，“后天记得来吃酒，要是有朋友什么的，也可以带来。” 高重山很意外，不是意外他考上大学，毕竟他知道她的成绩很好。而是意外她竟然会请自己，接过请柬问道：“你爸妈知道吗？我过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林露的招牌动作，就是蹙蹙鼻尖，“你说什么呢，他们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不合适，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再说了，我们不是朋友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朋友 “朋友，对，对，就是朋友。”高重山鼻尖冒汗，拿着请柬正要说什么，穆光已经送来了两瓶冰镇汽水，还给插上了吸管。 “姐姐喝汽水，我请你，重山哥都是沾了你的光。”穆光送上汽水，便飞一样的跑了下去。 林露接过汽水，大大方方的喝了一口，“你的店生意好吗？” “还行，混个温饱。” “我们家也刚打了橱柜和浴室柜，确实好用，听说是你想出来的，他们都在你这里拿板材学手艺。看来你还挺聪明的，不然怎么别人都想不出来，就你想出来了呢。” 攫欝攫。高重山傻笑两声，“所有的创新都源自于偷懒，想偷懒的人，就是最好的发明家。” 林露捂着嘴大笑，“胡说八道。” “我还没问呢，你以后在哪儿上大学。” “海城传媒大学。”林露自豪的说道。 “好学校。”高重山感慨了一句，如果，他再次重生到更早一点的时候，他会不会有机会考进大学呢。哪怕他未来成为小有成就的商人，赚到更多的钱，但这仍然是他心里的遗憾。 可能，人就是这样吧，从来看不到自己拥有的，只会心心念念自己得不到的。 林露咬了咬嘴唇，似是无意的说道：“我爸说，要是我以后不回来，就去我在的城市陪我。” 巘戅玩吧t戅。高重山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那感情好，对了，那个顾嫣呢，她考上了没有。” “她也考上了，海城影视学院。” “啊。”高重山是真没想到，她竟然报考的是影视学院，不过想想她的长相，似乎又能理解了。 林露“哼”了一声，汽水往桌上一搁，“不喝了，你到时记得来，我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 “不用你送。”林露蹬着自行车，根本不等高重山找车，已经蹿出半条街。 高重山摸摸头，他怎么给忘了，在女孩子面前关心别的女生是大忌。不过她也不是故意的，他还赞助了十个学生呢，要是这里头有人考上大学，他可是答应过继续帮忙的。忙得都把这事给忘了，刚才想起来，顺嘴就给问了。 厺厽 玩吧小说网 wanbar.net 厺厽。想了想，他打电话给了校长，校长那头见他主动打电话来，十分客气，他也在替学校里考上大学却支付不起学费的学生筹划，已经跑了几个企业和单位，但现在的单位环境大不如前，实在是僧多粥少。 “您资助的十个学生里，有三个考上了大学。”校长说着好消息，这个比例实在不小，毕竟成绩不好，校长也不会把资助用在他们身上。 算了算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高重山觉得没什么问题，这点小事都不用跟父母说，直接便跟校长说，他会继续资助。 说起三个学生具体考上的学校，两个都是师范，轮到顾嫣时，校长还特意解释了一句，“这孩子的成绩本来还行，但后来父亲出事，滑落了很多。报考的事，是她妈参谋的，这孩子在学校一直是文艺骨干，有这方面的天赋，学校也很支持。” 她之前还去海城参加了面试，选拔之激烈，一点也不比其他大学竞争压力小多少。能够考上，其实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主要是怕高重山不理解，很多人对艺术学校有偏见，总以为是考不上大学的孩子才会选的路。 其实是一种误解，因为他们对高考分数的要求虽然不太高，但对面试的要求却很高。身段长相和艺术天赋，并不是你靠刻苦学习能得到的，天赋这东西，你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努力也没用，这才是最气人的，也是要求最高的部分。 “能考上大学就好，不管什么学校和专业，都是为国家输送高学历人才嘛。”高重山约定好捐赠方式，还是和以前一样，让校长替他保密。 刚挂掉电话，一回头，差点直接怼到背后人的头。 “哥们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阴阳怪气的男学生见没人理他，又把火气撒到了高重山的头上，明明用的都是好词儿，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怎么听都让人不舒服。 高重山笑了笑，“不是的话，不可以坐这里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阴阳怪气 男学生一噎，今天是林露的升学宴，又不是他的。能够来的都是林家的客人，是不是同学又怎么样，人家爱坐哪儿坐哪儿。 总算他不是真傻，刚才也是习惯了同学们都容忍他，逮谁就刺谁一下，却忘了，这人可不是他的同学，不会惯着他。 林露接了亲戚家的孩子，然后过来转一转，结果看到高重山，乐得上前一拍他的肩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自己上次就这么跑掉，她还以为他会生气呢。 “这么大事我怎么能不来。”高重山看着她笑。攫欝攫 “嘻嘻，去前头坐吧，我妈正好想跟你说说话。”林露拉住高重山，然后招呼同学，“你们先吃点零食，缺什么让服务员给你们添。” 阴阳怪气的男学生，顿时一会儿脸白一会儿脸红。得，刺到林家的亲戚头上了，希望林露不要知道。 他谁都敢怼，就是不敢怼林露，不光是不敢怼，还挺怕她。 高重山坐到了前头一桌，林母冲他招手，“坐我边上，我正好跟你说点事。” “仇阿姨好。”林母姓仇，仇羲。巘戅xindingdianxsw.com戅 “最近看报纸了吗？” “我们店订了您报社的报纸，我每天都要看的，紧跟国家政策了解时事嘛。”不看报不看书不看新闻，真是跟人聊天都跟不上。和未来不上网不看博，别人说啥都不知道，一样一样的。 “那就好，这几天应该会有新闻出来，我也算是完成了你的嘱托。”仇羲微笑着说道。 “啊，那件事有结果了？”高重山很激动，这事都过去多久了，之前还有很多人讨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慢慢将目光转到了新的事件上。他一直很担心，如果让他们逃脱或是轻判，他真就得背井离乡了。 仇羲点头，“你可以放心了。” 显然是非常明白他的心态。 高重山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让您看笑话了。”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虽然你很担心自己受到牵连，可还是勇于抗争了不是吗？”仇羲看着高重山清清爽爽的面容，和女儿那些幼稚的同学一比，确实更沉稳也更值得信任，也不怪女儿对他有好感。 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女儿马上就要去海城读大学，四年之间不知道会认识多少优秀的人。毕业之后也有很大的可能留在当地工作，和高重山没有机会发展，更不会有未来。 “林露说你资助了几个学生是不是？” “啊，我没跟她说过啊。”高重山摸不着头脑，这事她怎么知道的。 仇羲“噗嗤”一笑，“她是猜的，我也就是随便一问，你可是自己承认的。”说完又道：“这是好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觉得没什么必要，也不想给那些同学增加心理负担。”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林露绕场一周，接完客人又凑了过来，听到这一句，顿时得意的宣布，最聪明的人正是在下。 “听说被资助的人里，还有顾嫣？”仇羲状似无意的问道。 “是啊，当时林露为了顾嫣不能读书的事，急得不行，我才生出资助几个学生的想法，既然这样，当然就把顾嫣包括进去了。”高重山坦然道。 林露听了，眼睛都亮了，竟然是因为她，因为她才资助的顾嫣。 “你可别跟她说，都是熟人，她知道了肯定难为情。”高重山不想搞得别人对他谢来谢去的，会让他很不好意思。 “我可没说。”林露才不会说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点甜丝丝的，明明昨天还带着酸。 仇羲放心了，顾嫣这女孩长的太漂亮了，妩媚又清纯，她是女儿的好友，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担心高重山藏着什么心思。毕竟顾嫣的父亲没了，当妈的又不靠谱，她这个当阿姨的，能力所能及的地方，总得替她操操心。厺厽 顶点小说网 xindingdianxsw.com 厺厽 林露蹦蹦跳跳坐到了同学那桌，和顾嫣挤在一起，“一会儿老师来了，就可以开席了。” “你们谁还办啊。”三中是省城最好的高中，大学的率取录，自然不是县城高中可比的。就他们班上，考上大学的人数就不少。 “我家要办，到时候请你们所有人都去。”阴阳怪气男在林露面前，表现的非常正常。 “我爸说带我去首京玩几天，再提前送我去海城，带我在海城再玩几天，如果有时间我一定去。”林露说道，然后问顾嫣，“你到时跟我一起走吗？” 顾嫣不好意思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怎么会，我爸送我们去，你妈正好也放心。”林露大包大揽。 “人家都要当大明星了，我们普通人哪里高攀得上。”阴阳怪气男几乎是顺嘴的，又嘲讽了一番。 结果这一回捅着马蜂窝了，林露当场就冲他嚷道：“我说马平，你是不是有病啊。整天一口一个大明星的，膈应谁呢？大明星怎么了，都是职业，谁比谁高贵。你想当大明星就去考，没人拦着你。不稀罕就好好上你的学，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 马平脸都绿了，却根本不敢开口，林露哼了一嗓子，用手指着他，“不就是追顾嫣没追上吗？幸好顾嫣没答应你，小肚鸡肠又爱记仇，第一回见哪个男生拿自己跟泼妇看齐的，真有你的。” 一把拽起顾嫣，“换个地儿坐，你也是爱受人欺负。他以为他是谁啊，就能随便欺负人。” 直接把顾嫣推到自己妈和高重山坐的地方，“就挨着我妈坐，气死我了。” 仇羲早就见怪不怪了，顾嫣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啊，太软了。在学校总受人欺负，回回都是女儿帮她出头。 顾嫣怯生生道：“阿姨，都是我不好。” “不关你的事。”仇羲拍拍顾嫣的手背，一脸慈祥。 这孩子太惹人疼了，当妈的重男轻女，幸好老爸还算疼女儿，偏偏又走了，老妈被娘家那边教唆着，越来越不靠谱。 “到时候跟林露结伴，让林叔叔送你们去海城。到了那边，你俩也多来往，有事多个人商量不是很好。” “都是我听她的，她特别有主意，我最羡慕她这一点了。”顾嫣一笑。 后头传来林露的声音，“黄老师驾到。” 仇羲起身去迎，边走边笑，“这丫头，又胡说八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章 练功 黄老师笑的前俯后仰，对于成绩好的学生，他一向很包容，林露活泼开朗，他从未打压过她的个性，只要成绩不退步，怎么都行吧。 升学宴之后，林露叫住高重山，“帮我送顾嫣回家行吗？” 行吧，这有啥不行的。 顾嫣坐在高重山的自行车后座上，高重山问明地址，发现一路上，马平一直跟着他们。 “什么情况？” 攫欝攫。高重山回头问道。 “他跟我住一个家属小区。”顾嫣回答。 唏，高重山摇摇头，继续往前踩。 一路到宿舍小区门口，高重山停下来，没想到马平也停下来，虎视眈眈的看着高重山。大概是想到惹不起的林露，所以暂时没有施展出他的阴阳怪气大法。 “需要我送你进去吗？”高重山问道。 “没事的，几步路就到了。”顾嫣谢过高重山径直往里走。 马平追了上去，在她身后喂了好几声。顾嫣根本没理他，连头都没回。 “顾嫣，你妈借钱的时候说的清清楚楚，让我们高中毕业就把亲事订下来。” 如果高重山在这里，可能就会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他根本无意卷入小孩子的纠纷，早就骑着自行车，走了个没影。 顾嫣终于回头了，“马平，第一，我妈答应的，不代表我答应，你不懂法可以去问问警察。第二，钱我会还的，毕业之后就还。” 还有第三，不过顾嫣没说，撂下这句话就走。 留下马平在她身后，气得七窍生烟。 回到家，顾妈妈正在织毛衣，顾嫣看了一眼颜色，就知道是给表哥，也就是妈妈的侄儿织的，跟她无关。 “跟林露说好了，我跟她一起去海城。”顾嫣对妈妈说道。 妈妈手里没停，眼神却朝她瞥过来，“当明星真的能赚到那么多钱吗？” 顾嫣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嵌到了掌心里，表情却依然镇定，“当然，非常非常多的钱。” “那就好，你表哥也到了该处对象的年纪了，没有钱怎么娶媳妇。我去外头看了人家盖的商品房，真好真气派。” “这些都会有的。”顾嫣低三下四道。 “你懂事就好，唉，我还是觉得可惜，你说马家有什么不好。他爸是领导，他妈也有单位，他还考上大学。你进厂他今天放假去了市中心的公园。 “公园？”高重山一喜，“处上对象了？” 这可真是好事。 三叔嘴一撇，“我倒是想呢，这傻小子哪儿有那个本事。是去公园学武术，天天跟人打的鼻青脸肿，我说他他还犟嘴，说不是打架，是切磋。” “我看看去。”高重山来了兴趣，直奔公园。 巘戅阅戅。公园里的格局，可以说是泾渭分明，各有各的粉丝各占一盘地方。有学气功的，也有学武术的，还有学散打的。招式也有特点，气功讲究的是气，你得先掌握气，再用气把人打出去。 武术的架势很好看，来来回回跟跳舞似的，先不说实用，反正看着很能唬人。学散打的竟然趴在地上，互相你撕我咬，要不是都穿着衣服，还以为是到了没关门的动物园呢。 找了好半天，终于找到庆贺，他不在目前最热的三大流派之中，加入的是个小门派，只有几个人，正在两两对练。 高重山看的是津津有味，他当初跑去南方，也遇到不少练功的，不过个个都是说的玄乎，最后还干不过他。所以一开始，他就不怎么相信这些，没什么研究。这会儿过来一看，发现练功的人，真是不少。 庆贺见到高重山，和对手说了一声停手，兴奋过来道：“高哥，你是不是也来拜师的。” 好家伙，明显在他眼里，练功的师傅更厉害。小瞧人了不是，高重山活动活动手腕子，随便道：“拜师倒没想过，不过看到这么多人练功，手有点痒倒是真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门派 高重山确实是有点手痒，想看看在能够带徒弟的练家子面前，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另一个原因，就是得观察一下他们到底是真练武，还是借着练武的噱头在干别的。 他手底下的工人，大多数是一根筋，万一被人带去信这个那个的，那他可哭都来不及了。 宋鸣是个精瘦精瘦的中年人，长的比较老相，看不出是三十多还是四十多，个头也不高。不过眼睛很有神，有句形容词叫双目炯炯有神，高重山觉得，他见过的所有人里，唯有这个人的眼神可以这么形容。 “宋师父，练练？”高重山笑着邀请道。 “行啊，小朋友以前练过？”宋师父问道。 攫欝攫。“那倒没有，农村出身，力气比别人大点。”高重山没练过，他跟人打架靠的就是一口气，不怕死而已。招式是没有的，更没有什么讲究。 宋师父呵呵一笑，“没学过反而是好事，打架靠的不是架势，重要的是不择手段。” 说话间一拳挥了出来，高重山身子一侧，好险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伸手去抓住宋师父的手臂，刚一抓住，没来得及欣喜，就见宋师父一低头，直接张嘴就咬。 巘戅戅。我去，高重山赶紧松手，这算什么，还带咬人的。 咬人脚踹抱住拿头撞，抓龙手插眼珠抠鼻孔，手段齐飞，让人眼花缭乱。 好在宋师父没下狠手，高重山抱手作揖，“认输认输，佩服佩服。” 不佩服不行啊，这么打架，神仙来了也得输啊。 宋师父哈哈大笑，“承让承让，小朋友力气确实大，也是没下狠手，真下狠手，我们半斤八两，输赢在两可之间。” 看得出，这人倒是性格爽朗。 庆贺有点不服气，“师父，我的力气也很大，为什么就不能和师父打成平手。” 宋师父亲呢的拍了他一下，“你呀，力气大但不会用。且得练吧，想打赢师父还不简单。拳怕少壮，你迟早能赢。” 说话间有人过来挑战，高重山完全摸不着头脑，好在有庆贺知道前因后果，帮他解释。 原来这片公园基本都被练武的人占领了，其中他三个大门派，学徒最多。包括宋师父以前也是气功门派的学徒，但他最后叛出师门，独创了属于自己的无下限流派。 以前气功门派的学徒视他为叛乱，这不，来挑战了。 “为什么练武的人这么多？”高重山观察了一下，发现其中很多人的精神面貌也好，衣着打扮也好，并不像是无业游民，而且也不是什么十几二十岁在街头混的小混混，相反以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为多。 厺厽 笔下文学 bxwx.co 厺厽。“外头的治安不好，特别是开出租的，跑运输的，出门做生意要押车的，出的事太多了。好多人就想，多少学一点，万一到时候能救命呢。” 高重山意外的看了一眼庆贺，这小子终于能开口说这么长一串句子了，难得。看来，这人啊，还得出来跟人接触，跟这个社会接触，不然越是封闭自己，就会越迟钝。 “高哥，你不会不乐意我出来学这个吧。”庆贺终于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忐忑不安的问道。 “我管你这个干嘛，下班时间你爱干嘛干嘛。不对，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干，也不能在外头欺负人，更不许信一些神神怪怪的事。”高重山这个心累啊。 庆贺嘿嘿的乐，“你跟宋师父说的一样。” 哦，那就放心了，再次强调，“一定不能信那些怪力鬼神的事。” 想到自己的重生，高重山有点恍惚，但是又想，重生和穿越是有科学解释的，不算迷信。于是又重新坚定起来，“一定得记住了。” 庆贺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记住了。” 这头说话呢，那头宋师父也跟挑战的人不知约好了什么，双方摆开架式。 气功门派那头派出的好像是他们的一个大师兄，头发都白了一半，一看就是五十往上的老人家。 高重山“嚯”一声，心想好家伙，这打坏了宋师父赔得起吗？ 不等他多想，两个人你来我往交上了手，错了，高重山发现自己错了，什么你来我往，什么交手，是他嘴太快了。 大师兄蹲下马步双手平推出去，一般来说，对手就会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摔出去，有时候还能摔好几下，具体摔几下，得看收多少钱。 但此时此刻，大师兄刚一平伸，宋师父已经一拳正中他的面门，再来一个背摔，摔摔摔……出去的，是大师兄。 从头到尾一气呵成，搁在一块三秒钟都没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对手已经倒下了。 “大师兄。”大家终于反应过来了，气功门派的人涌上前扶的扶，喊的喊，大半人则是愣若木鸡，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宋师父趁机做广告，“你们还相信气功？根本就是一群骗子，我不是叛徒，我是拔乱反正。更何况，收钱的事，谈什么师门弟子。收钱的就是买卖，你今天上张三家买猪肉，明天还不能上李四家买？后天就不能杀自己家养的猪吃肉？没这个道理。” “你们爱信不信，爱来挑战就来挑战，我倒要看看，等你们一个一个被我打成滚地葫芦，还有什么脸继续在这一块授徒。”宋师父冲着师门的方向，大声喊道。 宋师父的几个徒弟，顿时大声呼喝起来，吹口哨的，叫好的，几个人叫出几十个人的气势。气得气功派那边的人，个个七窍生烟，此番操作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这边的争斗也引起了另外两派的注意，看样子他们似乎也蠢蠢欲动，也是，练武的人想切磋一下，简直是人之常情。 高重山留在这里玩了很久，还请宋师父这边几个人一块吃了顿饭。宋师父喝上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特别的热情话多，不用问自己就往外突突。 “我跟你们讲，无下限格斗要跟刑法配在一块学，不懂法就别练武，不然迟早蹲大牢。平时练武是强身健体，不要随便出手，除非遇到犯罪份子行凶，出手就要一招制敌，让他不死也残。” 高重山心里“嚯”的一下，可以啊老哥，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两个人在饭桌上聊了个热火朝天，一众徒弟听的是津津有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正本清源 过了两天，王进歇好了，买了一堆帮老爸老妈同事从省城带的东西，开上车捎上高重山，准备先回市里再去县城。 大福把刚到的报纸塞给高重山，“正好路上看，替我问叔婶还有银山妹妹好。” “行勒。”高重山夹着报纸跳上车。 一翻开，好家伙，头版头条，真判了。 这一长串的人名，高重山再次连呼好家伙，里头好多人他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什么也别说了，赶紧往下看。 杀人犯钟良重新判了死刑，立刻执行。保护伞妹夫先是双开，然后被判二十年。雄哥罚没全部财产，死刑立刻执行。攫欝攫 死刑啊，这是高重山没有想到的，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雄哥在开场子之前，别的坏事真没少干，说一句罄竹难书一点也不为过。其中还涉及到了致死案件，判个死刑一点也不冤。 和大井一样的人有十多个，都是雄哥手下的叠码仔，分布在各个县城乡镇，专门拉当地的有钱人去市里的场子豪赌，然后做局让人倾家荡产。 这些人最轻的是刚入行不久的，骗的人少就判的少，五年七年有一半。剩下一半基本十年起步，最高到二十年。比如说大井，就被判了二十年。当然，这些人基本上也是罚没全部财产。 当然，罚没全部财产，一般会给直系亲属留下一间自有住房，不会把全家人赶到大街上。 但所有的银行存款，多余的住房等等，那就别想了，统统罚没。一部分是办案经费，另一部分会归还给受害者。 这一条线高重山算是比较清楚怎么回事，继续往下看，就是妹夫那条线。作为市里主管政法的领导，为他办事包庇雄哥的，对场子的事装作不知甚至打掩护的，接受雄哥贿赂的，替钟良办减刑，最后办出狱的。 可以说是官场大地震，整个市里政法这条线，从上到下有关联的，统统捋了一遍，然后清理一空。 然后还有一些借着这件事，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关联性小事件，最后也并入其中，一并处理。 看完，高重山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再翻到仇羲的专栏，里头有她对这次事件的总结和感悟。 “没想到，她真去调查了。”高重山很是欣慰，仇羲调查了这桩几乎中国人都知道的专利买命的传说，结果事实证明，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压根不存在。 也将高重山的想法，写了出来，同时呼吁有关部门应该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要么加强监管并且是落到实处的监管，要么就干脆取消这个条款，不让法律条文成为有权有势阶层买命的后门。 王进见他一直都在笑，说道：“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一会儿换我开，你自己看。”高重山借着有车的便利，假意跟王进学车，然后惊得王进直呼天才，三天就能将车开的四平八稳，这进度，简直不敢想。 等他学习了几个月，就用重山家具店的公章给自己开了个介绍信，去交警那里考了个驾照。所以现在，他也是有证的人了，王进没有丝毫犹豫的找了个地方停车，跟他换了位置。 等王进看到报纸的标题，也是直拍大腿，欢呼雀跃，“市里的风气在雄哥倒了之后，真的是好了太多，街面上的小混混好多都被关进去了，剩下的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等看到雄哥死刑，大井二十年，更是欢呼起来。 一路开回市里，高重山和高明约好了见面。 高明如今意气风发，和之前的丧气模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高重山抱拳道：“还没恭喜大明哥高升呢。”厺厽 顶点小说网 xindingdianxsw.com 厺厽 “哈哈哈，哪里的话，职务高低都是为人民服务嘛。”高明脱口而出，然后又笑，“最近晚上都在学习，说惯了。” “要是人人都能说惯，惯到心里去，才是大好事呢。”高重山提出找个地方喝两杯。 高明欣然应允，他在当地朋友不多，在单位也没什么牵扯，反而因为这样，在这次事件中表现突出，很快得到提拔。 “我今天看了报纸，看事情过了才敢来找你，这段时间辛苦了。”高重山举杯。巘戅戅 “嗨，算什么辛苦，也算是做了一点事，对得起自己当初的选择吧。”高明心里很痛快。 “过年我回去一趟，问过了，咱们两家还是同一个爷爷辈下来的呢，老人还记得。你和你爹找个机会去一趟，把名字给添上，也就是了。” 高重山连连点头，记下地址和联系人，准备回家跟老爹说说。 “对了，我记得你是街道那家板材厂的经销商吧。”高明说道。 “对，怎么？”高重山心中一紧，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你说一声，程峰回来了。因为雄哥被办了嘛，他的事也就从轻发落。不过对板材厂有没有影响，我就不知道了。看到你才想起这事，提醒你一声。” 谢过高明，高重山跟他告别之后，看了看时间，先去了市里李远山的店面。店面亮着灯，进去一看两人都在。 晚上就宿在门面的二楼，小喜说自己找着了合适的门面，什么都谈好了，就是差钱，得跟高重山借点。 “没问题，你说个数就行，本来就是我答应过你的。”高重山没有继续买门面，他现在得开始攒钱，为下一个目标做准备。 小喜一乐，赶紧把借条拿出来，他早就写好了，就等高重山过来呢。 高重山现场从李远山这儿支了一笔钱给他，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板材厂。 陈厂长现在是焦头烂额，表弟程峰回来了，他知道雄哥落网，让家里人打听他没啥事了，然后连夜赶回来，跟他争厂子的承包权。 要是最开始的时候，陈厂长巴不得他赶紧回来，自己好脱身。可现在的情况早就不一样了，自己好不容易把他的烂摊子收拾好，现在还他，想啥呢？ 高重山往办公室一坐，她就开始诉苦，这事除了跟丈夫说说，在外头也只能跟高重山讲讲，别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改制 “程峰还把他父母搬出来，去找我爸妈，你说说这人怎么这样呢？” 当初是陈厂长求着老张帮忙让他进的板材厂，又是老张支持他承包板材厂，最后他卷款跑路，还是她收拾烂摊子。一家人是欠他咋的，尽给他帮忙了。 现在倒好，回来说什么自己是被冤枉的，现在回来了厂子的承包权就得还他。 “他卷走的那些钱呢？”高重山问道。 “他带回来了，他说他没卷款跑路，是真的准备去买设备，借着买设备的事，避开雄哥一段时间。没想到，路上遇到事，被困住了，所以设备没买成，现在才回。” 陈会计手一摊，虽然人人都知道他胡说八道，但问题是你也没证据证明他说的是假话，关键人家把钱给还上了。攫欝攫 这都是什么事啊，高重山没想到事情会搞得如此复杂。 “不过街道办不认，他也知道找街道没用，干脆就让他爸妈去磨我爸妈。”老一辈的人，面子薄认亲情，当了一辈子公家人，对钱没有那么看重，竟然真想让女儿让一步。 “街道不是想搞股份制吗？有没有可能干脆把这事给办了。坐实了工厂的所有权，也省得不着调的人来找。”高重山解决不了家庭纠纷，但他知道怎么釜底抽薪啊。 “你和老张想到一块去了，对了，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陈厂长想到丈夫的话，这件事虽然是釜底抽薪，但程峰也能找到人帮他说话，万一让他也入股，那才是头疼。 “我只知道，街道肯定会占一部分股份，陈厂长不用说，另外我觉得全厂的职工也应该占一部分股份。” “全厂职工是个什么说法。”陈厂长来了兴趣，股份制这事，他们想要通过，就得提一个各方面都认可的方案。但这个方案，可不是那么好写的，把自己的利益写重了，上头肯定不会批，可是自己的利益太少了，她也不甘心。 高重山提出的全职工入股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当初某知名房地产企业，为了顺利完成股份制改革，就弄了这么一手。 不过那家公司是来假的，职工股份的所有投票权归董事长代掌，职工没有权力就算了，但从头到尾一分钱分红都没见过，这就太过份了。也可以证明，从一开始就是权宜之计，根本就不是为了职工谋福利。 但高重山是玩真的，“所有员工，包括退休员工和在职员工，未来入职的员工，享有一个固定比例的股份。股份的投票权你可以代掌，但这部分的分红归职工所有，他们也只参与分红，不参与管理事务。” 分红是按年的，就算你离职了，你工作的那几年那几个月，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或者说在劳动合同里规定好，双方按约定好的来办。厺厽 LOL小说网 lolxsw.com 厺厽 陈厂长抚掌，“妙啊，上头肯定乐意看到这个。” 上头领导最担心的就是工人下岗没饭吃，退休工人没人管，现在这些人统统入股，真正成为公司的股东，还有什么可说的。 高重山微咳几声，试探道：“我要是想入股，有没有机会。毕竟我是销售商嘛，把我和你们绑在一条船上，至少这条销售渠道也等于是工厂自己的。”巘戅lol戅 陈厂长还真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不过你不是工厂职工。” “可以花钱嘛。”高重山不讳言，“我投资入股。” 已经到了这个关头，就没必要遮掩了，必须尽力争取。 工厂想要扩大生产，想要更新设备，都得要钱。他们一个内陆小城市的街道办工厂，明显不可能吸引来外资，那吸引一点内资也可以嘛。 就如同高重山所说，他可以投资，况且他还有销售渠道。 现在所有的工厂，都得跟南方的私人企业合资企业竞争，销售渠道比不上，就是最大的问题。 陈厂长可是特意去了一趟南方，参观了很多工厂，心情可以说用过山车来形容。如果不是板材的运输是个难点，她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而运输不会永远成为难点，她一路走一路看，中国就像一个大工地，到处都在修房子修路。只要几个节点一打通，运力上来了，她唯一依仗的优势也就没有了。 高重山的话说早了，她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放在现在说，左有程峰的威胁，右有去过南方的焦虑。本能的让她有了一种，这话还挺有道理的感觉。 当然，她肯定得回去跟老张商量，高重山也没有逼迫她的想法，而是提出告辞。 舅舅已经搬了家，现在的开发商尤其是小城市，很少有期房，都是现房。所以简单的装修之后，李建国早带着一家人搬了家。装修的钱有一部分是他攒的，也有一部分是问同事借的，再加上小喜和李远山指点他装修，没在里头吃亏上当，所以很快住进新家。 高重山算是他搬家后第一次过来，进去参观一番，“不错不错，柜子一看就是远山装的，这个角度，他跟别人不一样。” “不愧是他师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俩小伙子真是不错。”李建设如今住进新房子，真有一种爬上山话，确实得找个好强的。我这里倒是有个现成的，不过人家家里有负担，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家里的负担重，好些人为了这个不敢找。” “说来听听。”高重山不怕这个，他很坚持，只要人好，性格合适，其他都是次要的。 “这姑娘的爹娘都没了，下头有个妹妹，今年刚才初一，成绩很好。她这个当姐姐的说了，肯定得把妹妹养大，如果她能读就供她念大学。你想想，这年头供个大学生多难，嫁了人自己不生孩子吗？”普通人家算一算，也就退却了。 “她爹去的早，娘去的时候，她也不大，家里的叔伯过来非要把她们姐俩接到农村去，想霸占爹娘留给他们在市里的房子。她拿着刀对准自己的脖子把人吓退，又去找派出所找爹妈生前的单位，反正闹得很大，才把家保下来。” “不过人很好的，做事特别勤快，也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闭环 高重山一拍大腿，舅妈说的人，完全符合他的要求，“舅妈找个机会请几个同事来家里吃饭，再把李远山叫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还有这个小喜，也包在我身上了。”舅妈大包大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能对于已婚女性来说，帮人做媒就是一种本能，过程中还能获得多巴胺。 “那我真是谢谢了，小喜以后会把母亲接过来一起住。” 舅妈明白了，小喜相亲的要求和李远山正好相反，得找个能接受乡下婆婆的。 “关键是人好，不嫌弃咱们是农村人，户口的事跟人家讲明白。家里有负担，条件不好，都没事。哪怕对方也是农村户口，也没关系。” “你放心，我也不会去自讨没趣，肯定是条件差不离才会介绍。”攫欝攫 城市里条件好的姑娘，凭啥找个农村户口呢，介绍的话，肯定是门当户对比较容易成功，不成也不会结仇。 婚姻嘛，简单一点说就是取长补短，互相扶持。厺厽 久读小说 9duxs.com 厺厽 没想到舅妈话风一转，“说了半天别人，你自己的事呢？你要是想找，我可一定帮你琢磨个好的。”巘戅久读小说m戅 高重山赶紧举起双手投降，“您就饶了我吧，我这几年不考虑这事。” “怎么，等着人家大学毕业呢？”舅妈一脸我知道我明白，我就是故意不说搁在这儿堵你呢。 “没有的事，你们怎么瞎传呢？真没有。”高重山抱头，谣言止于智者啊，果然是造谣容易僻谣难。 得了，这个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走。 表弟一把抱住他的腿，“飞飞。” 高重山只好把他抓起来架到脖子上，“走，咱们去楼下玩。” 过了一会儿，李建国也下了楼，两个人在小区里散着步，顺便聊聊今后的发展。 “我今天刚跟陈厂长聊过，想要投资入股。”高重山也顺便说了下自己的思路，“先入股板材厂，再攒钱开家具厂。最后，自己开家具大卖场。” 这样产供销一条龙，就算是初步打通。 李建国“咯噔”一下，下巴都差点收不回来，第一次听到外甥说出他的全部计划，直接被惊呆。 “这个目标，这个目标……” “我知道有点大，不过没关系，哪怕用一辈子去完成都算成功。更何况，目标不订大一点，努力的时候就会偷懒。”关于这个构想，高重山其实在心里想了很久。 从最开始的家具厂，自己的家具品牌，一点点的完善自己的目标。到如今的产供销一条龙，算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只不过，想要实现的难度恐怕相当大。 李建国感慨道：“你说的对，目标订大一点有什么关系。能完成一点是一点，哪怕只完成一半呢，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这中间的过程，想也知道很难，李建国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帮上什么忙了，“舅舅也只能嘴里支持支持了。” 又想到自己还欠了外甥的买房钱，要不然也学同事开个补习班，赶紧赚钱还上？得，就这么办吧。 高重山笑，“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成功固然好，不成功也有这些房子铺子在，饿不着家里人就行。” 他可不是那种孤注一掷的人，自己可以创业失败，但在这之前，得给家里人留下点保障。 待了一个晚上，王进开车过来接上他，再往县城的路，就很快了。 “咦，这段路好像变好了。”高重山惊讶的发现。 “这俩月刚整的，还把路上那家扎人轮胎的修车店给取缔了。”搂草打兔子，趁着雄哥的事，老百姓报举了一堆违法乱纪的事，可不就趁着这个机会一锅端。 至于以后会不会春风吹又生，那是免不了的，且得持续好些年呢。但能取缔第一次，就能取缔第二次，总是个好的开始。 回到家，高重山发现母亲的神色很不对劲，这从眼神里透出来的高兴，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重山心中一凛，不会自己一进门，有个穿着新娘礼服的姑娘等着自己，然后就被按着一拜天地…… 看老娘站在店门口冲自己招手，高重山小心翼翼的靠近，然后侧着身子跨进一小步。被李桂花使劲一拍，“你这孩子，干啥呢，赶紧进来。” 进来一瞧，一切如常，好好好，他也就是随便想想，没事就好。 老爹没有迎出去，在店里背着手踱着方步，虽然脸上的表情不显，但高重山对老爹多熟，一眼就看出他和老娘一样，心情颇好。 高重山上三楼放下行李，洗了澡正说下楼，没想到李桂花就在客厅里等着他呢。 “下楼我跟爹说点事。” “你等等。”李桂花一把抓住儿子，这事憋在他们夫妻的肚子里，早撑不住想说出来，跟谁说都不合适，只能告诉儿子，想跑，也得听完了再跑。 “啥事啊，妈，我是不是要有弟弟妹妹了？”高重山寻思着，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去去去。”李桂花没心思说了，这倒霉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倒是真的嫌孩子少，但现在计划生育呢，她上哪儿生去啊。 母子俩下了一楼，高重山跟老爹说了祖谱的事。 “你在家歇几天咱们就去，一块去看看祖地。”高老汉想了想，“你爷爷当年就一直想回去的，他还有个亲兄弟在老家，跟他一般大，是双胞。” “要是还活着就好了，咱们也算有门亲可以走动。”高老汉想到死去的老头，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老头恐怕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 想到那个女人，高老汉忽然想起来了，“你二叔前几天来过了。” “他来干嘛，真想把堂弟送来啊。”高重山诧异道。 据他所知，二叔的还是有点讲究脸面的，出了那样的事，还来走动，不合适吧。 “他啊，是想让你爹跟村里人说，同意他把那个女人接回来。”李桂花找着空，见缝插针，一口气说完。 高老汉气得手指头抖了抖，明明该他说的，冷不丁叫她抢了先。 高重山双手抬起，“等等，出了什么事啊？” 他怎么听不懂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是亲 事情很简单，高家的继奶奶嫁给光头汉子，当天就跟着他回了村。高家老二虽然生气，沮丧，可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本来这件事就此了断，高家老二实在是思念母亲，于是偷偷前去探望。去了却看到，母亲半边脸肿着，一看就是被打伤的。 攫欝攫。他怒不可遏，于是去找光头汉子算帐。结果看到光头汉子吧，自己傻了眼。 原来，光头汉子比他妈还惨，满脸都是指甲的抓痕，半边嘴角都扯烂了，下巴上还有牙印，走在外头，不时有人窃窃私语，暗中嘲笑。 感情他们俩是谁也不让谁，整天打架。 高老头看了一眼儿子，发现他脸上隐隐带着笑意，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心里顿时跟明镜一样，恰好此时高重山也朝自己老子看过来，父子俩一对视，得，一切尽在不言中。 难怪当初儿子会这么提议，这是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啊。这俩最好天天打，打到死为止，这才痛快呢。 不过这事不能跟李桂花说，李桂花想的简单，没准到时候还要拿出来显摆证明自己儿子聪明，那可就毁了。 父子俩谁也没说话，听李桂花讲的是眉飞色舞。 “你二叔个傻子，还想把她接回来。不过村里老人不让，说她伤风败俗，敢接回来，他们一家就从小帽村滚蛋。” 这话不是说着玩的，也别说村民有没有这个权力，真惹急了，人家直接把你家的地毁了，房梁给扒了，就是不让你住，你能怎么样？ 报警？警察把村民都给抓起来，村子腾给你们一家住呗。 想也知道，这事无解。 所以二叔才想让高老汉回去说情，李桂花说到这里，冷哼一声，跟在戏台上唱戏般，还要换个身位，也就是换个角色扮演。 “呸，谁给他的脸，我直接问他，让公公在山上天天看着她膈不膈应？她是你妈不假，山上的那个也是你亲爹。”李桂花的态度，当然也是高老汉的态度。 高老二失望的走了，不过他并不知道，就算村里人同意，他妈也不愿意回来。有些人就是作惯了，嫌人生太过平静配不上她的精彩，必须得整点妖蛾子。打架怎么了，打是亲骂是爱，越是打越是骂，越有存在感。 李桂花说完又好笑，“让他们打去，谁身上挂了彩，都算是替公公报仇了。” 一说一笑这件事也就算是过了，大中午父子俩就着好菜，喝了几口。刚说眯一会儿，没想到县城的丁大姐来了。 就是县城五金店退休的那位大姐，其实按年纪该叫阿姨，高重山习惯了叫大姐，这会儿也是喊着丁姐迎了出来。 “小高在呢，我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寻你说个事。”丁姐的耳目当真是灵通，高重山上午才到家，她下午就来了。 “啥事，您说。”高重山把人让到屋里坐下。 “上回你说店里缺人的事，还算数吗？” “算啊，当然算，您打算介绍谁过来吗？”县城这个店一直是父母照看着，但他们的沟通能力实在有限，很多时候完全是凭着以前的好口碑才能招来源源不断的客人。他一直都想招个口齿伶俐的销售，最好是本地人，而且不要太年轻的。卖家具这事，年纪大点有生活经验反而更合适。 “我就介绍我自己。”丁姐可算是下了决心，真正让她豁出去的，是儿媳妇怀孕，家里的房子就有点挤不下了。孩子还没生呢，为了多放张婴儿床，一家人挤尽脑汁，等孩子大了可怎么办？ 厺厽 笔下文学 bxwx.co 厺厽。无论如何，也得给儿子另外买套房，可是钱从哪儿来。所谓开源节流，儿媳妇怀孕加生孩子，正是花钱的时候，当婆婆的赶在这个时候节流，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她想的很清楚，必须开源，增加收入才是正解。 如果是丁姐，高重山是一百个乐意，起身伸出双手，“欢迎欢迎，谢谢丁姐不嫌弃我这个小店。” “唉哟，看你说的，给你打工，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丁姐的角色转换很快。 双方很快谈好工资，底薪八十加提成。她拿整店的业绩，当然单指家具。然后负责接待客户，统筹安排，给安装工人派活，和客户协调安装时间等等。 提成按阶梯走，维持住原有的销售额，光提成有二百左右。如果能扩大销售额，再往上就高了，能做多少，看自己的本事。 这个活，以前在店里都是好些人一起分着干，高重山给他们设计了一个表格，每个人往上填，才把乱相刹住。但时间一长，他不在店里，大家又开始不遵守，于是又开始乱。 必须得有个人专门做这项工作，否则生意越好，乱的越厉害。高重山其实面试过好几个，试工的人也不少，但没有一个能胜任这个工作的。 小地方学历还可以，又有点才能的人，基本都在公家单位，再不济也去了南方找机会。留在小县城的，找个跟客户把话说明白的销售都难，还想有什么要求，真是想多了。 巘戅bxwx.co戅。象丁姐这样的，对于高重山目前来说，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人才。 “您可不是打工的，您是我们店的店长，丁店长，这家店可就拜托给您了。”高重山把父母和后院的学徒叫来，他都当面叫丁店长，其他人当然也给面子。 李桂花更是松了口气，“这可好了，我这个口音好多人听不懂，每回说话那个费劲得哟。” 高重山手把手教了丁姐几天，从怎么制作表格防上门安装的时间相撞，再到怎么给后院学徒派活，给安装工派单，定金尾款怎么收都有自己的章程。 丁姐学完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得来制订一套规章，还准备把以前五金店的改改拿来用，没想到店里什么都有。 “规章其实不难，难的是执行。我在的时候就还好，我一不在，大家都懒得做，以后只能拜托丁店长把这摊事管起来了。”一旦长期这么下去，规章松驰的结果，必然会滋生侵吞货款的事，屡屡撞单改换时间，更是会一步一步降低客户的好感度。 这些高重山都知道，但面对父母和后院的学徒，没有一个人的学历超过小学三年级，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他又不可能为了这点事，放弃拓展市场，只能一直拖到今天。 “你放心吧，这套东西挺合适的，我一定给你用起来，管理好。”丁姐自己也算了一笔帐，高重山对她很大方，能把原来的业绩维持下来，她一个月也能拿到二三百块钱，算下来一年有三千块。 不用多，干个五年就能给儿子挣套房子回来。除了高重山这里，整个县城任何地方她都不可能再找到这么高工资的工作。 至于说拓展业务，这不就是她的长项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亲叔叔 高重山带了丁姐几天，等她把店里理顺，转头和父亲俩人一起上了王进的车。王进开车到市里接上板材，然后去省城，而他们则在中途下车，王进再往前一个小时就能到省城。 “幸好顺路，坐自己家的车可真舒服。”高老汉非常得意，一路兴奋的很。攫欝攫 “老家可比咱们那地方好，离省城真近。”离省城越近，意味着交通和经济也越好，至少在他们省是这样的。 “可不是。”高老汉走一步叹一步，“你爷爷是五十多年前离开老家的，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他心里其实很想回来的。”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耽误下来，最后至死也没能完成心愿。 他们拿着地址找过去，高重山一边打听一边跟高老汉解释，“老家的人也有很多的变动，高祖的后人有些在农村，有些因为读书招工当兵搬到城里生活。高明给我的地址，就是他爷爷的，说让我们先上他家，跟他爷爷聊聊，看看我们究竟是哪一支的。至于说祖谱，他爷爷就能给我们上。” “好好好，只要能把祖谱续上，你爷爷也就安心了。” 高重山走到差不多的地方，买了一箱水果，还有自己背来的土特产，找到了高明的爷爷家。 “来了。”一幢普通的家属宿舍楼，其中一户应着敲门声，打开自家大门。 高重山愣了一下，眼前这个人的长相也太眼熟了吧。高老汉则是直接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不用说什么，已经确定自己肯定没找错人。 “你们是？”老人戴着老花镜，此时取下来，拿在手里。 “哦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事前跟高明哥联系过的，我是高重山这是我爹，为了……” “啊，我知道了，快请进。”老人把他们迎进去，知道来人定是本家。 一番寒暄之后，老人开始询问一些细节，高老汉把自己知道的统统说了出来，“我爹说他的爷爷以前有过一点小富贵，名字也是私塾里的先生取的，叫高易平。” 老人“啊”了一声，“是是是，高易平下头六个儿子，传下我们这一支。感情我们不光是本家，也是没出了五服的亲戚啊。” “我爹的老子，是高易平的幼子所生，当时家道已经开始败落，除了头几个儿子享过一点福，后头的过的都是苦日子。幼子名为高细旺，娶妻王氏。” 看名字也知道，幼子出生的时候，当老子的连个正经也懒得取了，直接叫细旺，就是最小的一个并且将希望寄托到名字里，其实已经是一种绝望的心态。 老头十分震惊，“你老子是高细旺的后人，你确定？”厺厽 LOL小说网 lolxsw.com 厺厽 高老汉苦笑，“这有啥好冒充的，老头当年就是这么跟我说的。高细旺下头只有一对双胞胎兄弟，王氏生完大出血，当场就没了。我爹说，他十几岁离家的时候，他爹还是一个人，他只知道自己有个双胞弟弟，后头还有没有别的变化，他就不晓得了。” 老头慢慢说道：“你爹叫高四方，他弟弟叫高大路，是不是。” 高老汉点头，“对对对，就是他们兄弟，不知道我那个叔，还在不在。” 对于高老汉来说，高大路是亲叔叔，从血缘上是很亲的。 老头的眼里泛起泪光，“我的老哥哥啊，怎么就不能等一等，好歹我们兄弟见个面啊。” 高老汉父子一惊，难道这一位就是？ “我就是你叔叔高大路。” “叔。” “叔爷爷。” 没想到，直接就见到了亲人，再这么一算，高明也成了高重山隔了房的堂兄。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高大路见到自己哥哥留下的亲人，也是感慨万分，哥哥一走就杳无音信，他爹被白狗子抓了壮丁，早不知道死在了什么地方。他参加了革命，等把白狗子打到海峡对岸，就转业回地方参加工作。 他什么也没要求，就是想回老家，也曾经找过哥哥的线索，可惜物是人非，哪里还找得到。 怎么也没想到，临老了哥哥的后人会出现，心情颇为激动。 高重山自然不好说爷爷的死因，面对老人的询问也只能捡好的说，说爷爷是年纪大了猝死，好歹没遭罪。说到这一段，高老汉低着头，心里不舒服也只能忍了，家丑不可外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想让眼前的老人生气伤心。 而高大路一辈在这里的家具厂工作，一路从工人干到厂长，十多年前退休，老伴前年走了。有个女儿在家具厂当仓库保管员，就住对面楼，平时都是她过来伺候老人。 “我就三个小子一个闺女，最小的闺女舍不得她吃苦，让她进了厂。老大和老二全都送去当兵，算是贡献给国家了，老三就不提了，最大的孙子就是高明，叫重山给遇上了，这都是天意啊。总算让我在死前，了了一桩心事。” 高大路特别高兴，拿起电话打给食堂，让他们准备一桌好菜，他要请客。 中午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女拎着老人从食堂订的菜上楼，才知道，原来老人的双胞胎哥哥还有后人。老人的女儿看着高重山和自己三哥颇为相似的长相，心里的一点怀疑也烟消云散。 “太忽然了，搞得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应该把几个哥哥和孩子们都叫回来，好好摆一桌的。”老人的女儿很健谈，也很热情。 “他们要工作的，等过年，你们一家都来，你们爹不在了，我就是家里最大的那个。”老人不时开怀大笑，兴致勃勃的说过年怎么安排。 “把你叔也叫上，全叫上。”老人跟高重山说话，让他把高老二一家也叫上。 老人这么高兴，高重山哪好意思多说，顺着就是。巘戅lol戅 又问到他们现在的收成，家里困不困难，高重山才说自己高考失败后，学了木工手艺，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小的家具店。 老人越发高兴了，“那咱们也算是同行，我虽然不会木工手艺，但也在家具行业混了一辈子，这算不算是后继有人。” “重山高中毕业，都够得上咱们厂的招工标准了，要不是农村户口，在城里一准能当工人。”老人的女儿，也就是高重山的姑姑高东秀，颇为可惜的说道。 当然，全家人都没把高重山所说有家具店当一回事，无非就是木工有个自己的小门脸而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写信 受到热情招待的高老汉父子，在高大路的再三挽留下，还是在三天后启程回家。双方留了电话号和地址，约定了过年的时候再见。 攫欝攫。在客运站父子俩分开，一个回县城，一个去省城。高重山有点不放心，却被高老汉嗤笑，“我还不放心你咧，我都几十岁的人了，有啥不放心的。” “爸，要不然等小妹初中毕业，让她到省城读高中，你们也都过来，大娃子转过来读小学，也简单的很。” 高老汉摆摆手，“知道你孝顺，不过我们老了，跟你们年轻人不一样。你们呐，都希望去大城市，越大越好。我们呢，就想在小地方待着，周围都是熟悉的人，说话都听得懂，也不用学那些多礼数，累人。” 农村和城里，因为生活环境不同，很多生活习惯都不一样。年轻人很容易适应过来，年纪大的人想改掉半辈子的生活习惯，对他们来说非常痛苦。 就算是从山里到县城，他们都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在省城人眼里，县城都是乡下，他们又得重新适应。 好吧，高重山知道不能强求，“也好，你们自己过的舒服就行。” “舒服，怎么会不舒服，你知不知道村里说什么？”高老汉得意的一笑，“说我过的是皇帝老子的日子呢。” 高重山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去买票，就见父亲往外走，不一会儿回来，拎着一兜桔子，“咱爷俩分一分，在路上吃。” 高老汉不懂儿子一脸酸爽的表情，奇怪的拿起一个，“甜的呀，我刚尝了。” 厺厽 宝来小说网 baolaishiye.com 厺厽。“对对，特别甜。”高重山送父亲上车，拎着半兜桔子坐上往省城的车。 到了省城，还算一大早，去店里一看，大福正在更换分店分布图。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他这里进货然后售卖的家具店，已经有二十家之多。而工业园的工人数量也扩大到了几十人的队伍，如果不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巨变，恐怕对多数人来说，这就已经是值得骄傲的成就。 “重山回来了。”大福说话间，指挥着店里的人把分布图摆正。 两个人站在分布图前，一脸感慨的欣赏着，半响都没有人说话。 穆光和许冠华在后头小声议论，“你说他们在看什么呢？” “看他们亲手打下的江山吧。”许冠华一脸羡慕。 高重山正好此时回头，冲许冠华招招手，“小家伙，过来。” 许冠华跑过去，仰着脸道：“重山哥好。” 小时候真可爱啊，不像少年时的叛逆，也不像年轻时的迷茫，更不像中年惨痛顿悟之后的大彻底大悟。看着带着几分天真可爱的许冠华，高重山的思绪不自由主的飘走，又重新拉了回来。 “听说你读书成绩很好？” 问这个，他可不困了，许冠华很骄傲道：“我可是年级第一。” 嚯，厉害了。 “长大了想干什么呀？”高重山逗他，也很想知道，小时候的许冠华，有着什么样的理想。 巘戅宝来baolais&#戅。“当大作家。”许冠华脱口而出，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高重山可以说是相当意外了，认识许冠华那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他小时候竟然想当作家。 不过想一想，似乎也不是无迹可寻，这家伙有钱之后，一直说想将一络小说改编成电视剧。当时他还笑话他又想瞎折腾，现在想想，搞不好就是他偷偷摸摸写的，没好意思跟他说而已。 想到这一段过往，高重山的眼神变得相当诡异。至少从许冠华的角度来看，是这样的。 他情绪开始低落，果然，没人支持他，都觉得他是痴心妄想。 高重山回过神，发现了许冠华的失落，赶紧道：“真了不起，我小时候也这么想过，但从来不敢说出口。” 许冠华抬起头，眼神变得极亮，“真的吗？” “当然，有梦想的人，都很了不起。”高重山赶紧往回找补，他长大后绝口不提写作的事，没准就是小时候受到了打击。 “那你可得更加努力的学习，争取考上一所好大学，学校里一定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到时候你就不孤单了。”高重山如此说道。 许冠华忽然恍然大悟，难怪他会孤单，原来是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太少，散落在全国各地，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找到更多有着相同理想的人。这一刻，考大学的意义，在他心中重新有了定义。 高重山抹了一把汗，希望自己的心理辅导是对的吧，没带歪他的路就好。 之后隔了半个月，收到了来自海城的信。拿到信的同时，高重山才恍然，原来已经开学了。 林露在信里留下自己的地址和宿舍楼下的电话号码，让他记得给自己写信。 写信啊，高重山拿着笔都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可是不回信，她一定会很生气吧，就算是出于礼貌，也得回信。 “我新认识了一个小朋友，他的理想是当作家，跟你也算是同行了，有没有什么入门级别的书籍可以介绍。” 拿到回信的书单，高重山按着买下来，送给许冠华。 回去提笔，“不是的，并非无中生友，小朋友是真有其人，他叫许冠华。不是我，我没有当作家的理想。” 再次提笔，“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你说是就是吧。我对诗词歌赋没兴趣，我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二春 另一头，送走高家父子的高大路打电话给自己的大孙子，打听自己老哥哥的事。 “我也不是不信他们，就觉得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的样子，你找镇上的派出所问问，看看我那个老哥哥，到底怎么没了。” “知道了。”高明没太当一回事，不过还是抽空打电话到镇上。 “什么？有这么回事，我知道了，谢谢，非常感谢。”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爷爷的眼睛，高明自嘲的一笑，很快拿起电话，不过想了想又按了下去。爷爷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听了这个消息，万一发个病可怎么是好。 于是电话号码一改，拔去仓库找小姑，把这件事一说。听得那头一连声的喊造孽，又夸他想的周到，“我晚上陪老爷子吃饭的时候，慢慢跟他说，你不在电话里讲是对的。”攫欝攫 晚上吃饭，趁着老人心情好，高家小姑把这事拆成几段，慢慢讲给他听。 听完老人大怒，“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就这么算了？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大明。” “爸，高明那边问的很清楚了，堂哥把人都给带到派出所了，但是没证据，没法定罪。她自己说漏了嘴，又说自己是胡说的，谁也奈何不了。” 当着高老汉的面，得知自己老哥下落的时候都没哭，这会儿却哭了起来。之前兄弟离散，毕竟是处于战争当中，又逢国家之大变，得知他一生安好，还有后人送终，遗憾也没有那么重。厺厽 追书看 zhuishukan.com 厺厽 可这会儿却得知，老哥竟然是这么个憋屈的死法，心里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劝都劝不住。 一直在旁边不爱说话的女婿开了口，“让爸哭吧，哭出来比憋在心里强。” 外孙女懂事的跑过来，扑到老人怀里，“外公，你心里不舒服吗？我帮你揉揉。” 老人缓过劲来，握住外孙女的小手，“没事没事，外公好了，看到你什么都好了。”巘戅追书看zhuis&#戅 “爸，过年到底要不要那边的老二过来，你得说句话，我去跟重山那孩子说。现在想想，他们恐怕也不愿意跟那边来往。” “算了，这事跟孩子们无关，都是老哥的后人，一视同仁吧。”既然那个女人嫁出去了，从此以后就当没这个人。 这件事，他就当不知道，省得让孩子们难堪。相信老哥在世，也希望他这么做。 “今年三哥好不容易带全家人回来过年，爸，您到时候少说几句。” “哼，我说话有用吗？当外国人就那么好？”老人十分生气，他当初很支持儿子出国，觉得学成回国可以给国家作贡献。结果他毕业之后，竟然不回来了，留在国外工作不说，连国籍都给改了，这叫老人怎么能忍。 “不管他是哪国人，总是您亲儿子，也是我亲哥。再说两个堂哥都要过来，您发脾气，人家知道的是您针对老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赶他们走呢。” 老人不吭声了，女儿抿了嘴笑，收拾好东西，一家人回去的时候，才对丈夫道：“爸爸最疼老三，他哪里是不想三哥回来，是拉不下面子。毕竟当初，是他自己嘴快，说要断绝父子关系。现在有台阶让他下，你看看，还不是下的飞快。就他那个脾气，要是真恨上谁，别说台阶，楼梯都给你拆了。” 丈夫吭哧吭哧的笑，老丈人这脾气，全家只有妻子能哄得了。 县城的家具店里，丁姐如同找到了第二春，别误会，是事业的第二春。以前在五金店，只是仗着资格老，现在不一样，她可是实打实的老板任命的店长。 有一辈子国营商店的工作经验，更有一辈子跟人打交道的经验，风风火火一通整治下来，店里的学徒服了，外头的客户也觉得家具店里的服务更加舒心，沟通的时候也更顺畅。 同时，她还又找了一个商机，为了这事，她还特意打电话给高重山。 高重山听了只有高兴的，“这是好事，在仓库里打个架子，给您堆货。不过我建议，丁姐做这个生意，就自己做，宁愿当中间商，也不要当中介。” 丁姐是过来人，一辈子跟什么人没打过交道呢，一听就懂，这是怕自己吃亏，也是怕村里人，把好事变成坏事。必须得她当这个中间商，一头当恶人，一头当好人，这生意才能长远。 “我懂了，只要你同意就成，算店里的生意，给我提成就行。” “利润一家一半。”高重山也想过，毕竟生意摆在店里，他不收钱反而是矫情，明显就是赶人走的意思。干脆收了钱，反而让丁姐安心。 “好勒。”丁姐笑的皱纹都挤了出来。 转头通知各家各户收钱，然后上小帽村收猪，村长帮着张罗，丁姐又让小喜娘帮着检查。 “熏制的料得给足，该有的松木，香茅草，您给看着，短了份量的您让他们加，不加我是不收的。” 又摆出公事公办的事对村长，也是对着在场的村民说道：“按理我找山上哪家村子都行，是桂花姐央着我到小帽村，嗐，害我多爬几个小时山路，累死了。” 村长赶紧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保质保量。 “收猪的钱我都给足了，熏制的加工费，我上来检查过质量当场就给。不过也说好了，东西得帮我背下山，到镇上子就行。”她都跟高重山说好了，到时候王进开车到镇上，把猪肉拉回县城。 村民没有不应的，一来省了他们的事，二来这么简单的活就有加工费，等于白来的，背下山就背下山，村里多的是壮劳力。 丁姐满意了，她做的是个什么生意呢，其实特别简单。帽山有一种特有的熏制肉食，因为当地气候或是木头也可能是香茅草的原因，反正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味道十分独特。 她自己就是个爱吃会吃的，独独就吃中了帽山上的熏肉。这一次是有亲戚朋友问她，能不能帮着去小帽村收点熏肉，她一下子就来了灵感。 干脆扩大宣传，县城待了一辈子的人，这一宣传还了得。原来有这么多人，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特产 高重山挂了电话挠头，熏制猪肉的事，他怎么没想到，这可真是帽山为数不多的特色之一。而且肉食本就是老百姓绝对吃不腻，也永远都占据主要地位的食物。 不过想到自己村里人的身份，高重山又释然了，真让村里人做这个生意，绝对是一年兴两年旺，三年质量下滑四年气走客户，五年人财两失。 这是没法子的事，就连他，如果不是在学校接受了高中教育，不是前世在外头混了大半辈子，现在和这些村民也不会有什么两样。攫欝攫 环境和教育对人的影响，不是任何其他东西可以取代的。 虽然觉得是门好生意，不过他也没放在心里，这里头的利润不会高，对于丁姐来说挺重要，对于他来说，真的就是聊胜于无。 看到年底盈利的上千块，虽然对他来说不多，但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要知道今年的肉价一块五一斤，省城贵点二块。当然，到年底慢慢涨到二块五左右，这属于春节的加成，年年如此。 肉价如此，肉制品的利润向来也不高，主要靠走量。但光靠丁姐一个人，这量怕也是很难走起来。 丁姐很得意的吹嘘，“我联系了几个外地商人，一块从我这儿订了一车。”厺厽 顶点小说网 xindingdianxsw.com 厺厽 难怪呢，高重山竖起大拇指，“丁姐厉害。” “你放心，没耽误家具店一点生意，这就是顺带嘴的事。”一年也就是一回，不是赶着过年，谁家舍得这么买熏肉。 不过怎么算，现在的日子，也比头十年二十年强太多了。不然这生意，也撑不起来。 “这是好事，不过我们村吃不下这么多吧。”高重山好奇道。 “可不是，山下头几个村也派了活，反正今年是干的挺用心的。我这双眼睛毒着呢，他们不敢糊弄我。” 丁姐很是得意，中老年妇女出去办事是有优势的，拉得下脸，张得开嘴。一般人还都知道得罪不起，一开始就照办，好过被劈头盖脸教育一番再照办。 这笔钱说多也不算特别多，但对于丁姐来说，这心情是完全不同的。等于是社会赋予了她新的价值，不光能帮人管理好一家店，还能自己做点营生赚到钱。这段时间容光焕发的，跟年轻了二十岁一样。 高老汉已经上山通知过二叔一家，他们意外的同时还挺高兴，不过拐弯抹角打听，问他们怎么说老头子去世的事。高老汉直接告诉他，这事他没脸说，他要是愿意说，就自己说去。 高老二闹了个没脸，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不敢和大哥撕破脸。 到了约定的时间，高重山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先是王进去省城送年前最后一批板材时，把三叔和庆贺接回来。 三叔带着大娃子和庆贺，就留在县城过年。李桂花什么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半成品冻在冰箱里，吃的时候热一热就行。 等二叔一家下山，高重山开车，带着两家人和准备的礼物，直接过去。 “这是重山买的车？”高老二眼睛都开始放精光，全村的人都低估了他啊，还在说什么县城的房子，省城的店，现在连车都有了。 “拉货的工具，没它就做不了生意，省吃俭用也得买啊。”高老汉拍拍座椅说道。 货车的空间大，前排除了司机，副驾驶能挤两个人，李桂花就带着女儿坐前排。二叔一家人和高老汉，坐后排。 堂弟眼馋大汽车，吵着要坐前排。高老汉都准备说换个座位得了，让两孩子坐前头。 没想到高重山不让，“前头东西太多，小孩子不懂事，关了这个碰了那个，车子坏在半路，我可没法修。” 气得堂弟把头埋在老爸怀里，哼哼唧唧哭了许久。不过高重山又不是他爹，哪里会惯着他，就当听不见。 高老二一家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但坐在别人车上，又不好发作，只能继续憋着气。 大半天的时间才开到，那边早就等的心急。招待所安排好了，高明领路，人下来，再把带的礼物和行李从车厢里拿下来。 高明等他们去房间放好东西，再带着他们去老人家里吃饭。 “我爸和二叔三叔都回来了，好多年了，这也是我们家，聚的最齐的一次。”高明在前头跟高重头说着话，招待所离的很近，他们走走就能走家属小区。 高大路的女儿高东秀和几个儿媳妇早就做好了一大桌菜，就等着几个人到了好入席。 一通见面互相介绍，真正是好一番热闹。高明的老爸高胜利早就转业回地方，父子俩都是警察，高明下头还有一个妹妹高沐，还在读高中。高明的老丈人那边也有点事，所以今年让老婆带着孩子去了丈人家。 老二高红旗，下头只有一个独女高珊，跟高银山一般大。 老三就是刚从国外回来的高东方，目前还没有孩子。 一排年龄，高胜利是最大的，其次是高老汉，然后是高红旗，高家老二，高东方和高东秀。 “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一家，分别几十年，终于团聚了。过完年，我跟你们回小帽村，我要给我的老哥上柱香。”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小帽村从山脚到山上，正常人也得爬大半天。老头子都快七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爬得动。就算他们想背，那山路也不见得允许。 “爷爷，我代您去，好好给大爷爷磕个头，行不行。”高明赶紧拦，高老汉也在一旁劝着，全家人都反对。 老头气呼呼，却拗不过子女，只能答应让高明代他。 众人纷纷朝高东秀使眼色，她也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一定会看好老爹，不让他一个人跑出去。 高家的气氛很好，趁着天气晴朗，高明提出带几个小孩儿去市里的公园玩。高胜利是开了车回来的，直接把车钥匙给儿子，让他带孩子们去玩。巘戅戅 高银山本来不好意思去，在高重山的鼓励下，才大着胆子跟上大家。 “孩子们认生是难免的，玩一圈回来就熟了。”大人们也挺会安排，爱逛街的逛街去，爱打牌的打牌。 只有高重山想逛逛家具厂，这个爱好虽然特别了一点，老人却特别高兴，主动要带他去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章 手欠 高老二夫妻说想出去逛逛，下了楼却猫在一处摆放了单双杠的沙坑旁，小声嘀咕。 “红旗家就一个女孩儿，这是不打算再生了？以后工作谁接班，家业谁继承？东方更奇怪，竟然不生孩子，都三十的人了，这算怎么回事？”老二媳妇理解不了。 “没发现吗？二叔家里，就高明一个孙子，生的还是个重孙女，其他要么不生，要么就是女孩儿。”老二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我的天，这么一算，二叔家是绝后了？”老二媳妇震惊了，这么大的事，全家人竟然能吃得下饭，按她的想法，至少得抱头痛哭吧。攫欝攫 老二一跺脚，“可不是，这可怎么办啊。” 这话明明是替二叔可惜，但说出来的语气，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甚至隐含一丝得意。 “你说，他们找咱们，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老二媳妇紧张起来。 老二诡异的一笑，“那不是好事吗？” “咋是好事了，要去你去，我可不许咱娃儿去。”老二媳妇知道丈夫在想什么，马上表示反对。 老二不耐烦的挥挥手，“你懂什么？东方现在可是外国人，要是咱娃儿跟了他，还不是享不完的福。” “再说了，他还能忘了咱们亲爹亲妈。”老二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二叔的打算，显然是时候要做出决断了。 “如果是红旗，咱们就不答应，要么跟东方走，要么就算了。” 老二媳妇总算是转过弯来了，“他们要是真算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咱爸跟二叔是双胞胎，这世上还能有比我们更亲近的关系？如果不是家里断了根，怎么会着急忙慌把我们叫来。重山大了不可能，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咱们娃。” 老二很得意，弄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冲着他来的。 这段对话，也就是他们自己，换了别人听见不知要笑成什么样。但放在他的立场，一点问题也没有，这么大一家子，竟然没个儿子，这能活？ 两人又商量了不少怎么统一口径，怎么要好处的话，这才准备上楼。巘戅玩吧&#戅 然后就听到吉普车的喇叭声，看到开着车出去的高明，又开回来了。 车门一开，孩子们争先恐后跳下来，大的拉着小的，只有高金贵是自己单独下来的，额头还有一块青紫。 这下子把老二夫妻俩吓坏了，上前搂住儿子就问怎么回事。 高明面露难色，还是高沐嘴快，“还问怎么回事呢？他非要坐前排，坐就坐呗，竟然乱动手刹，要不是我哥反应快，一车人全被他害死了。” 高沐忿忿不已，高金贵不小了，十岁的孩子就是皮也不能不知好赖吧。 听到楼下的喇叭声和说话声，楼上的大人也感觉不对劲，纷纷下楼。才知道出了这么一回事，高老汉和李桂花面面相觑，心里满是后怕。儿子真是神了，要是来的路上让他坐前头，那么大的货车，万一有什么事，两家人一个都跑不掉。 大人肯定不会跟个孩子计较，虽然个个心里后怕，都是赶紧把孩子拉回自己身边，一边问有没有伤到，一边说没事就好。 “小男孩都是这样，七八九嫌死狗，再大点就懂事了。”高胜利打着圆场。 高红旗也拉着女儿说没事就好，高银山耸耸肩膀，“我都说了，不能让他坐前排，来的路上就闹过，我哥当时就说，怕他手欠出事。” 高珊替她作证，“银山真的说了，但他哭着喊着非要坐前排，大哥没办法，才让他坐的。” “没事就好，快快，上楼看电视，明天再去公园玩。”大人把孩子们都带上去，还摸摸高金贵的头安慰他，又让高老二不要放到心里去。 只有高东秀拉着女儿的手，心里不是滋味，这里头她的女儿最小，万一有事，最为危险。不过看在高老二远来是客的份上，只能隐忍不发。 高老汉等人都上去了，说了弟弟几句，“这么大的娃子，该教还得教，不能啥都不知道。” 高老二现在哪里听得进去这个，大家统统不计较，不就是说明他的想法是对的吗？扭过脸不理大哥，牵上儿子的手，“吓着没有，上去吃好吃的，多补补。” 他以后就要父凭子贵了，高重山算得了什么，最多是个土财主，比得了人家能出国的吗？呵呵，他儿子马上就能当外国人了。 高老汉理解不了弟弟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难道是听不懂人话？ 此时高重山还陪着二爷爷在工厂里转悠呢，不时碰到老工人，跟他问声好。每一台机器，每一样工具，高大路都能说出故事来。 “早点知道你们的下落就好了。”高大路和高重山聊天，聊着聊着发现这个侄孙还挺有一套，看样子自己以前是小瞧人家了。 “现在也不晚。”高重山是真没想到，这一世还能找着爷爷老家的亲戚。 “是，不晚，不晚。”老人拍了拍搀扶着自己的高重山的胳膊，心里特别高兴，“明天咱们去拍大合影，可惜高明的老婆孩子不在，不然就真全了。” “年年都过年呢，总有全凑齐的一天，这一年一年的，您还能看到添丁进口呢。” 老人笑的合不拢嘴，“东方我不指望了，随他去，你啥时候处了对象，记得带给爷爷看看。你放心，爷爷给你包大红包，不让你在对象面前丢脸。” 说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高重山仰头长叹。 从厂子里完回去，高重山才从母亲哪里知道下午差点发生车祸的事，不由摸了摸鼻子，庆幸的同时也有点后怕。 而四个小姑娘一块从屋子里出来，看起来他们已经玩的很好，高银山还和高珊手挽着手，很是亲热。 下一代里，高明和高重山已经是大人了，剩下四个女孩子一块玩，高金贵独自一个人坐在高老二身边，正在吃着高东方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 吃饭的时候，老人直接吩咐高胜利，“你不是在省城工作吗？你侄子在省城开着店呢，你没事去转转，关照一下。他不欺负别人，也不能叫人欺负了去，是不是。”厺厽 玩吧小说网 wanbar.net 厺厽 然后又叮嘱高重山，“你可得好好做生意，不干那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的缺德事。要是那样，你大伯也保不了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妹妹们 高重山双手举起酒杯，敬高胜利，“我就一个小小的门面，哪里敢劳动大伯，您不嫌弃的话，我去认个门。” “说的什么话，自家亲戚，一会儿我把地址留给你，你到了省城先上我家里坐坐。”高胜利也不在意，关照一家小门店，算不了什么。 这个时候，高胜利的小女儿，也就是高明的亲妹妹，正在读高中的高沐，忽然眨了眨眼睛，“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你是不是认识林露。” 咦…… 呃…… 高胜利有些傻眼，“你认识林汉生的女儿？” “我在林露姐姐的升学宴上见过堂哥，我还看他跟仇阿姨坐一块说话呢？刚刚找到角度，才发现是他。”高沐当时和父亲坐一块，那一片都是林汉生的同事，父亲和同事聊天，她无聊的很，四处瞧热闹，这才有了一点印象。 不过印象终归是浅了，一直没认出来，直到刚才他和父亲敬酒，一下子将他当日的动作重现，这才猛的回忆起来。 高重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和林露的关系，只能含糊道：“对，就是偶尔认识的朋友。” 高沐一脸孤疑，分明是不相信，不过她很聪明的没说什么，而是眨了眨眼睛，抿着嘴儿低头一笑。 高胜利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哈哈大笑的同时，也替老同事可惜，“他运道不好，替老婆背了锅。上头觉得他胳膊肘往外拐，如果能提前说一句，也省得我们这么被动。” 这一点，高重山不敢苟同，“但也有可能是通风报信，让这些人暗地里运作，甚至翻盘。” 这不是没可能的，不光老百姓有可能是法盲，甚至基层的执法工作者，也有可能是法盲。不然干不出为了草包跨省的事，这要是算出警标准，中国就是准备十亿警察也不够出的。 高大路不明所以，“你们说的什么事呢？” 高胜利于是说了钟良的案子，全家人顿时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这种人渣，应该马上去死。 “已经执行了，有不少人围观，这一次是真的。” “我看重山说的对，你们领导的脑子才有问题，他想的是家丑不可外扬，怎么没有想过自己治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而他还不知道？批评和自我批评哪儿去了，国家条件好了，不是为了助长他们的骄娇二气，而是为了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高大路痛心疾首，“不行不行，我得给老领导写信，真是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说完，饭也不吃了，气呼呼进了书房。 高东秀安抚大家，“没事，继续吃，一会儿我给爸单独做。他是这样的，想一出是一出，谁也拦不住。” 大家纷纷调笑，老小老小，说的就是老人跟孩子一样，想到什么立刻就得去做，一刻也等不了。没想到，从小就对他们严厉的老头子，临老了，还能露出这么一面。 吃过饭，高沐跑来找高重山，一扯他的衣服袖子，“重山哥，你想想，是不是欠我点什么？” “啊！”高重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高沐捂了嘴笑，“你想啊，仔细想。” 高银山在旁边帮腔，“我的傻哥哥哟，沐沐姐刚才可没揭穿你。” 高重山这才明白过来，哭笑不得的在妹妹头上来了个脑崩，“说吧，想要啥。” 这个时候解释，就没意思了，小姑娘们跟他闹呢，好好当个凯子哥哥才是正解。 高银山欢呼一声，雀跃道：“见者有份。” “对对对，见者有份，人人有份。”高重山开心的看着妹妹在堂姐妹当中没有露怯。 赚钱是为了什么？为了虚无飘渺的排名吗？为了不认识的人羡慕的目光吗？统统不是，钱是英雄胆，为了父母和妹妹在外头能挺起腰杆，面对任何人任何事的时候，都不虚。 四个小姑娘簇拥着高重山出门，大人跟在后头叮嘱他们别胡闹，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等出了门，高沐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她闹的成份居多，还真不是非得要点什么，就是玩呢。不过有高银山这个亲妹妹闹腾，其他人也没多想，反正一会儿要什么让高银山说了算，想必她不会让亲哥哥为难。 大人们也都有自己的活动，同学发小还有老太太那边的亲戚都要走动，高东秀和高东方夫妻留下，其他都出去活动。 高老汉和李桂花坐不住，去外头转转，想给店里的人捎点特产回去。 高老二便趁机问高东方在国外做什么，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怎么不要孩子。 高东方出去七八年，才头一次回来，一回来就遇上这种问题，失笑道：“结婚并不一定非得要孩子，再说我们现在年纪也不大。” “三十的人了，还不大，放乡下你这年纪孩子都该打酱油了。”老二媳妇看了一眼高东方的媳妇，“国外条件多好啊，又不管生几个的事，你们应该多生几个。” 东方媳妇的脸都绿了，她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明明之前说好了，不会有人提，现在怎么回事？高家故意派他们一家出来给她难堪？ 不怪她多想，她和高东方是同学，年纪差不多。头两年一结婚，就寻思着生个孩子，结果迟迟没有消息。去医院检查，才知道他们俩都有不大不小的问题，怀孕的希望渺茫。 虽然是两个人都有问题，但关键在于，他们如果分手重新找其他人，生孩子的概率会提升很多。他们深谈了几回，约好两个人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永远不会为了生孩子的事而离婚。 高东方回来之前，就和大哥打过电话长谈，高胜利也保证他会跟大家说，不去提这件事。没想到，防来防去，没防到初来乍到的客人会提。 关键这俩一唱一和，说的还挺开心，完全看不到别人的脸色。 高东秀一听急了，这不是戳三哥三嫂的肺管子吗？赶紧出声道：“国外的情况不一样，替他们操心干什么？” 高老二一脸严肃道：“那也不能眼瞅着你们这一房绝了后啊。” 这回换高东秀脸绿了，“什么叫绝后，高明高沐高珊他们不是后啊，这话怎么说的呢。” 脾气最好的高东秀，都开始急眼了。 “就高明一个男孙，生的还是女娃，可不就是绝后了。”高老二还挺理直气壮。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暴露 “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你们农村不挂标语啊。”高东秀心里已经明白，高老二可能在憋什么主意呢，要不然正常人不能这么不识好歹。 “说说而已，还能当真啊。”高老二才不信有人当真呢，不过他也没傻到自己主动说出口，把自己儿子送出去。 而是等着他们主动开口呢，到时候他就说一肩挑两房，不是更好。 心里美滋滋的，等着他们开口呢，结果谁的脸色都不好看。很快就见东方媳妇进了屋，高东方跟了进去，好半天才出来。 晚饭前高老汉和李桂花回来，看到屋里孩子们的笑声，上去一看果然是高重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个随声听。 “这得花多少钱，你们几个孩子，真不懂事。”高红旗先回来的，看到这些东西，先是批评几个孩子，然后说要将钱还给高重山。攫欝攫 高重山当然不会要，“您可别打我的脸，我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妹妹，心里正高兴呢，可不能让您毁了我光辉伟岸的形像。” 高老汉进来也笑，“让他们去，当哥哥的给妹妹买点东西怎么了，应该的，再提给钱的事，我们可连吃饭都不好意思了。” 最后回来的是高胜利，吃饭的时候不见高东方夫妻俩，一问才知道，弟媳妇回娘家，高东方跟着去了。 “不是说好了初三才去娘家那边吗？”高胜利奇怪，怎么提前了。 高东秀只能道：“人家想父母了呗，合影都拍了，人家也想赶回娘家拍一个行不行。” “行行行。”知道肯定有事，于是没人再问。 晚上高老汉和高老二两家人都回了招待所，高东秀才把下午发生的事说出来。 “你们说这个老二是怎么想的，难怪高重山不待见这个叔叔，真是走到哪儿得罪到哪儿，真不愧是那种女人生的。”高东秀本来没把上辈的事，栽到下一代头上的意思，但高老二的作派，实在让人恨得咬牙。 三哥出去这么多年，难得回来几天，一家子还有挺多话想跟他说，结果倒好，直接把三嫂气得回娘家。 “他到底想干嘛？”没那么无聊的人，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恶心他们一下吧。高胜利的媳妇很是奇怪，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要是高重山在这里，怕是一秒钟就能猜出二叔的想法。但可惜，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而这个屋里的人，从小在城市里长大，长大之后接触到的不是部队就是工厂，压根就没往过继的方向去想。 都觉得，要么高老二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目的，要么就是他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一惯是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留下 次日一早过去，几个小姑娘拿着烟花给高银山看，说是特意留着今天晚上，大家一起放。 高明取了大合影回来，加急放大的，每家一张。 高东秀取了相框把大合影挂在墙上，看了看属于三哥的那一张，叹了口气先帮他保存着。 老人把信拿出来，让高明帮他寄出去，然后拿起老花镜津津有味的看着相片，一个个的评价过去。看到三儿子一家的时候，小小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国外再好，能比自己家还好？”攫欝攫 最乐意看几个小孩子，评到高金贵，带着笑道：“现在一家就一个，确实金贵。” 高老二伸长了脖子等了半天，结果竟然没了下文。很是失望的缩回脖子，又很不解，现在还不来找他谈，准备什么时候谈？ 然后这个时候，高老汉提出，他们明天就回去了。店里离不得人，也需要去李桂花的娘家亲戚家里走动走动。 也是，过年走亲戚，没听说在别人家长住的。老人很舍不得，挽留不住的同时，只能表示，“明天什么时候走，让他们几个去送送。” 高老二心想，明天就走那今天你们总该开口了吧。反而更加稳坐钓鱼台，老神在在的等着人跟他谈条件。 没去成的游乐园去了，高明和高重山一块带着所有孩子们出门。晚上放烟花，就在厂区里，所有孩子都玩的很高兴，除了高金贵霸道的想抢高银山手里的仙女棒，然后被女孩子们围着批评教育一番外，没出别的妖蛾子。 当晚回招待所的时候，老人让高明搬了很多吃的喝的给他们带回去，一番推搡之后，只能收下。 是夜，高老二一家非常的不平静，尤其是高老二，一直没熄灯，不时看一看屋里的电话，又或是干脆下楼问前台有没有人来找过他。 得知没人来找他，很是失望的回房，倒是老二媳妇让他别折腾了，明天还得坐一天的车回县城。老大家的到了县城就算到家，但他们可得再坐车回到镇上，然后上山回家。 “你懂什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难道，他们打算在老家的村子里抱一个小的。”高老二越想越觉得肯定如此。 “那你咋办，自己开口把金贵送人？”老二媳妇高声道。厺厽 妙书苑 miaoshuyuan.com 厺厽 别人开口求的，跟自己送的，那能一样吗？儿子可是她亲生的，让她自己送出去，那可不行。 反正不知他们怎么商量的，第二天高重山起床的时候，高老二揉着眼眶子，说他们一家先不走，再待几天。 “那到时候二叔得自己坐车回去了。”高重山才不会劝，说清楚没他什么事，带着全家下了楼。 高明带了早点过来，“知道你们得赶早，所以姑姑煮了鸡蛋蒸了包子馒头，给你们在路上吃。” 又往后看，“怎么不见小叔。”他喊高老汉叫老叔，高老二叫小叔，自己家的两个叔叔按往常的叫法，是二叔和三叔。 “他说不走，再待几天。”高重山忍不住拉高明到一边，把二叔的心思透了一点给高明。 高明大吃一惊，“还有这种事？他怎么会这么想？” 难怪那天刺激三叔和三婶，直接把三婶刺激回了娘家，感情还有这个心思在里头。 高重山耸耸肩，“我建议你也别说，当不知道的，最后他不开口，送他回去这事也就算了。” 高明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得了，什么也别说了，出警时看过的热闹，这回应验到自己家了，都什么事啊。 没了二叔一家，他们更自由，也不用回县城，直接开车去了市里。舅舅李建国换了大房子，今年把父母接下山，还请了几个姐姐来家里玩。 他们到的时候，家里还只有外公外婆，据说大姐李春花明天过来，二姐李夏花得到后天才来。 “搬了新家，得叫大家来认个门。”外公特别高兴，每天和外婆两个人早起先把房子擦一遍，不然无处安放自己的心情。 高重山从舅舅这儿接过李远山家里的钥匙，李远山回山上过年，说好了房子过年这几天给高重山一家住几天。巘戅妙书苑m戅 “李远山的事定了，带姑娘上山认亲，准备回来就办事。”舅妈过来邀功。 “这么快？”简直神速。 李桂花白了一眼儿子，“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啊，处个对象比人家怀胎十月还难。条件对得上，人品没毛病，不就行了。” 是是是，你们说的都对，高重山没话说了。 舅妈圆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两个人都有心，只是没遇上合适的。这一遇上，马上就看对眼了。我还说李远山愣头愣脑怕他不会讨女孩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批评教育 高重山这头其乐融融，另一头的二房，正说送走客人，准备自己人随便吃点喝点歇一歇的时候，得到消息，高老二没走。 大家伙奇了怪了，倒也不是说要赶他走，只是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高明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说是亲戚呢，跟高重山一样，忠厚老实。 看着高老二一脸欲言又止，不时瞄瞄这个又瞅瞅那个。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对劲了，不过大家都认为，他一定有极为为难的事想提，谁也不想开口接这个茬儿。攫欝攫 最后连高大路都看出来了，老人没那么多想法，直接开口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 高老二眼睛一亮，这几天可把他憋坏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扭扭捏捏道：“不是您有话跟我们说吗？” “啊？”老人纳闷了，转念一想，自以为想明白了。 于是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事我本来不想说，不过既然你一直等着，我也就把话撂下。这事啊，我是难受了很久，不过呢，跟你们小一辈的无关，我不会迁怒到你们身上的。” “啥？叔说的是啥意思，不要我们金贵了？”高老二完全没听懂。 其实家里其他人听懂了，老人的意思是说，他老哥的死，是那个女人的错，跟他无关。但高老二不懂啊，他根本不知道，老人知道了他家里的丑事。厺厽 奇幻小说网 7huan.com 厺厽 “上一辈的事，跟金贵有啥关系？”老人也糊涂了，到底啥意思。 “不是，叔，你们家都绝后了，你咋一点都不着急呢，还非得我把这话说出来。”高老二也是急了，这一天天的等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他这话一出口，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好嘛，直接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啥叫人家都绝后了，人家儿孙满堂，重孙女都多大了，怎么到你嘴里，成了绝后。 高大路也被高老二的话给震惊了，半天才缓过神，眉头深深蹙到一起，“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绝后，那我这满屋子是什么？” “叔，都这个时候了，您还不说实话。您痛快点，到底要不要过继我们家金贵。不过我得提早说清楚，他得一肩挑两房，而且得是跟东方去国外，别的地儿我们可不去。”高老二把话说出来，可算是舒服了。 他舒服了，别人则是被恶心坏了，看他自言自语还一脸自以为是，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垂下嘴角。 高大路也总算明白了高老二留下的原因，当厂长时养成的老毛病犯了，“坐下，咱们聊聊。” “先说结果，我们没有过继的想法，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有。生男生女都一样，儿子女儿我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入股 年后，街道开始就板材厂改制一事，召开职工大会。陈厂长和程峰，分别上台阐述自己的想法。并且，接受领导和员工的提问，现场解答。 这一招是高重山跟陈厂长强调的，程峰不足为虑，但要防备他为了拿下板材厂，私下答应一些领导好处。然后某些领导为了一已之私，出卖板材厂全体职工的利益。 攫欝攫。把一切摊在阳光下，能够最大限度的降低这种事发生。更何况，市里刚发生过雄哥和他妹夫的事，以前有些人胆子大到，阳光之下就敢中饱私囊，但今年这种风气之下，多少要有所收敛。 有关全体员工持有股份分红的方案，当然是得到了全体员工的支持。街道和陈厂长个的股份，也没有异议，关键在于，高重山一个外人，凭什么入股。 “首先，他入股是要真金白银拿出来的，厂里的机器要更新换代，要开发更多的生产线，都需要一次性的投入。银行的贷款只能解决一部分，所以现金非常紧张，引入新股东可以减缓现金压力。” “其次，他不是什么外人，他是我们厂最大的经销商，从无到有一手建立起遍布全省的经销点，直接对准目标客户。短短两年多，他一年的经销额已经占到了全厂销售额的一半还要多。无法想像，如果他改弦易辙，换了别的厂家的板材，我们上哪儿再找这么一个人替我们开拓渠道。” “最后，我知道很多人会说，我们可以自己开拓渠道，我们可以自己建立经销点，我希望大家清醒一点。看看那些倒掉的，或是正在倒掉的厂家，哪一个不是包下所有，最终的结果呢，就是外人花一半的钱可以做一百分的事，自己花两倍的钱只能做到五十分，将成本越堆越高，最终失去在市场上的竞争力。” “如果这些是可行的，街道的板材厂为什么要让人承包，为什么现在还要改制。就是因为，旧有的管理思想，管理水平，跟不上现在的发展水平，没有竞争力。” 还是有领导不服气，比如说那个力挺程峰的，脸上笑的格外和煦，问出来的话却十分诛心，“据我所知，省里一些国营的板材厂，生意一直很好，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渠道，跟老牌的大的国营家具厂，有着长期的合作，而这个渠道我们一间小小的街道办板材厂，根本插不进去。我们只能寻找其他的渠道，才能生存下去。”陈厂长的回答简短有力。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领导可能没下过基层，也不了解关于板材的具体情况，您可以随便问问板材厂的工人和销售员，也可以向那些生意好的国营板材厂打听，看看事情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你可以诛心我也可以，来啊，互相伤害啊。站在自己的地盘，面对自己熟悉的工厂和行业，陈厂长露出王之蔑视的表情，就这些外行还想问住她，想多了吧。 厺厽 笔趣阁 goafoto.com 厺厽。领导的问题当然不止一个，接二连三的抛出来，陈厂长都接得稳稳当当，堪称有大将之风。相比程峰虽然活跃却显得油滑的风格，更得人心。 更何况，外头人不清楚，厂里的员工却是知道的，程峰当初扔了一个多么大的烂摊子，如果不是陈厂长收拾残局，不用等到他回来，厂子早就倒闭了。 他一上台，员工在下头嘘声四起，还是陈厂长把这些声音压下去，才能让他继续。 这么一比，如果还要硬选程峰，明显是罔顾事实和人心。再加上程峰的不负责任，有一就有二，如果再来一次，那么还会有第二个陈厂长出来救场，挽救工厂于水火吗？到时候，还不是街道的责任，他们是股东之一。 陈厂长兴奋的打电话给高重山，“准备好五十万，只要上头审批一通过，你就赶紧打钱。” “行勒，我都准备好了，随时听您的消息。”高重山放下电话筒，忍不住的兴奋起来，万里长征啊，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下一步该是家具厂了，其实工业园里的几十个工人，就是重山家具厂的雏形。但这远远不够，最好是直接收购一家，有土地有厂房，有熟练工人，和管理人员。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想到二爷爷所在的家具厂，不过家具厂的生意一直挺好，估计轮不到他占便宜。 看着许冠华和穆光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忽然惊觉，自己的忘年交好像就这样被穆光给抢走了。 转头看到王进，心里终于好过了一点，王进是来跟他商量事的。 “攒了多少？” “两万多，快三万块钱。”王进来他这之前，手里就攒了八千块，来这儿工资更高了不说，不拉货的时间，高重山允许他接活。单独在外头接活的收入，个人和店里五五分，大货车供不应求，不过他只做熟人靠得住的生意，光这一项，就攒了不少。 高重山点点头，“不错，继续攒，年底咱们干票大的。” 马无夜草不肥，当然，是在合法的基础上，他也得利用一下优势，否则他的家具厂没有三五年攒不起来。要是这一波运作的好，时间能缩短一倍都不止。 单指家具店和板材销售已经从打基础走上快车道，可以说进入指数级增长的通道，否则他也不可能拿出五十万入股板材厂。但想更进一步，仍然需要更多的资金铺路。 巘戅戅。“真的，好好好。”王进一连说了三个好，他太想自己干点什么事了，但又拿不准主意，干脆听高重山的安排。 至于高重山想干什么，其实不难猜，那就是股票认购证。这个神话，就算从来没炒过股的人，也基本是人人都听说过。他当年也听人吹过牛，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那个时候，海城也好，股票也好，对他都是太过遥远的事，真的只能当神话听听。 就算后来，高重山对于股票的全部认知，也只有，买茅台买茅台买茅台。这还是因为后世万事利好茅台的段子太多，不想听也得听的缘故。 从来没有买过一支股票的人，准备去搞认购证，他自己还是有点心虚的，在短时间内，赶紧恶补一下相关知识，不能显得太过外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生几个 板材厂的审批消息，一直等到五月才算有了一个结果，高重山第一时间打了钱，然后带着父母参加了隆重的改制大会。 什么戴红花，领导发言，员工代表发言这一套，高重山还不觉得什么，高老汉和李桂花却抹了眼泪。 都说他儿子有出息了，高老汉却觉得，儿子多赚一点钱而已，在村子里头算有本事的，但在城里也不算什么。 可今天看看这些领导，个个跟儿子握手，还坐在主席台上发言，心里是真正觉得儿子可以跟城里人平起平坐，这才是真的出息了。 高老汉看着台上台下的人，恍惚对李桂花道：“今儿我就是死了，也值了。” 李桂花狠狠拍了他一下，“今天是儿子的好日子，你少胡说八道。这就死了，我可舍不得，我还没看到他结婚生娃呢。就是我孙子的结婚生娃，我也想看。”攫欝攫厺厽 宝来小说网 baolaishiye.com 厺厽 “要是个孙女呢？”高老汉打趣。 李桂花眼睛一瞪，忽然忧郁了，“完了，这可咋办。儿子要是还在村里，头胎是个女儿，可以再生一个，如果在城里，不管头胎是男是女，就只能生一个。” 农村户口需要种地的，有这个政策，但各地的情况可能不一样，反正小帽村是头胎女儿可以再生一个，不管第二胎是男是女，都不能再生了。 不过城里就非常严格了，就只能生一个。敢生第二个，不光要罚钱，工作也没了。 他们儿子这个情况，算什么，能生几个，李桂花一时心乱如麻，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 高老汉赶紧溜掉，省得李桂花清醒过来，跟他掰扯个没完。 冗长的流程终于结束，大家签完字，这事就算尘埃落定。高重山下来看到慌慌张张的老爹，迎上前道：“老妈呢？” “别，现在千万别去招她。”高老汉把儿子往一边带。 高重山便带着老爹，介绍给陈厂长和老张，一起去食堂热热闹闹吃过饭，这才各自散去。 他们今天没回县城，住到了舅舅家。李桂花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问儿子，“你说你以后能生几个？” “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高重山眼看老爹溜得没影，只好硬着头皮问老妈，怎么回事？ 等弄清楚原委，简直笑到不行，有心说只能生一个，但想到老妈的心思，只能安抚道：“到时候去国外生，港岛生，想生几个都可以。大不了罚钱，咱接受罚款。” “真的？”李桂花破涕为笑，天知道她煎熬了一路，憋了一肚子眼泪，这会儿听到儿子说的，先是哇哇大哭，然后又笑出来，真正是喜极而泣。 “不过得看你儿媳妇愿不愿意，到时候咱们再商量，不过办法肯定是有的。”高重山保证。 “好好。”李桂花一颗石头落了地。 高重山摸摸头，这算不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坑。他没有重男轻女的意思，不管男孩女孩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共同发展 前头出去的几个人，没什么好消息，也是村长一直对村里人想出去打工，不怎么热衷的原因。 那么能说会道的人出去了，也没看到好结果。要不是小帽山别的村里传回来的消息惹得大家心动，他也不会来找高重山。 “我也做不了别的，拿一千块给大家当路费吧，穷家富路，一路上该吃该喝的，千万别贪便宜，也别听人说什么都信。”攫欝攫 村长接过钱，感激万分，他其实就存着开口借路费的心思，还在想怎么开口，结果不用自己说，高重山就自己开了口。他总是这样，替人想在前头，也从不让人为难。就说省里的加工厂，前前后后也要了数十个村里人过去，工资高待遇好。 当然，跟他不对付的人，是没这个待遇的。 高家父子俩送走村长，高老汉让儿子陪他在路上走走，“程进九是不是不进咱家的板材了。” “嗯，他在省城认识的人多，跟一家板材厂谈好了，做他们的经销商。”高重山没怪程进九，说到底生意的事归生意，你不能拿感情去绑架让人不赚钱吧，没那个道理。 “他不做咱们的板材就不做吧，问他还不说，以后家具店的招牌不能叫他用了吧。”高老汉担心道。 “我跟他说了，好聚好散，让他把招牌摘掉。您放心吧，现在没人敢冒用我们的招牌。”自从上一个冒用招牌的人入狱十二年，其他冒用的人，就悄悄摘了招牌，再没人敢随便用。 “那就好。”高老汉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会是他。” 身边的人不可能跟着他一辈子，总会分开，走远，就跟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飘去别的地方生根发芽，有些长出来还是蒲公英，有些却不是。 只是，程进九一直被认为是贴高重山贴的最紧的一个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最先掉队。 “人往高处走，那边可是省城的板材厂，人之常情吧。”高重山笑了笑，自己这个大哥不给力，小弟跑掉了，很多人觉得没面子，只有他还一脸无所谓。 “会不会……” “肯定会有影响，他跟店里的人那么熟，开发市场当然从自己最熟的开始。”高重山其实也想看看，到底大家会怎么选。 “唉。”高老汉叹气，有点无计可施。 “正常，这样的事会经常，反复的发生，不值得生气。”完全正常的商业选择，生活中每天都在无数次的发生，生气，或许有一点吧，但不值得做出过激的反应，更不值得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头。 真带人把他打一顿，反倒是落了下乘，也失了人心。 “下半年还有很多业务要谈，工业园那边的出货量越来越大，又得招工了。”这才是他该关注的事。 “工业园的家具厂，不是连招牌都有了吗？会计和业务员，都招齐了，怎么就不是家具厂了。”高老汉不理解，自己儿子心心念念的家具厂，到底得是什么样。 “现在的家具厂，只是一个组装的地方，做的都是便宜货。我想要一家可以用流水线的方式生产的家具厂，让所有人都知道重山家具厂的名字。” 高老汉想了半天，“跟你二爷爷退休的那家家具厂一样？” “未来会比那个更好。” “儿啊。”高老汉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家里没有退烧药了，我去买点捎回去。” “我没发烧。” “没说你，就是备着，保不齐有人要用呢？”高老汉背负双手，去药店的方向，留下高重山一个人站在岔道口，迎着习习凉风，吹乱他的头发。 程进九的事，到底是闹出了挺大的动静，跑掉的人并不多，但声势挺大的，人心惶惶。高重山干脆包了一家餐厅，请合作伙伴吃了顿饭。 不过他没讲生意上的事，这事没什么可讲的，板材的优劣，家具的新款开发，生产效率，谁看不出来吗？关键是表明一个态度，自己重视这些合作伙伴，大家共同发展。 “怎么个共同发展法？”有人笑着提问。 “其实我原本打算年底再说，不过大福几个都催着提前跟大家交个底，省得大家都被忽悠走了，剩下我孤家寡人。” 坐着的人一片笑声，都说不会不会。 “我这个人其实不太会说话，也不擅长忽悠，毕竟手艺人出身，但凡有点事，在心里不琢磨个透透的，不会往外说。这一回我说再琢磨琢磨，但时间不允许，毕竟大环境如此，光会练不行，还得说出来让人知道。”厺厽 奇幻小说网 7huan.com 厺厽 高重山走上一个小舞台，平时大约是表演用的，还配着麦克风，不过高重山用不着，山里人嗓门大，而且中气十足。 “很多人告诉我，我这个年纪，拥有现在的一切，已经足够了，以后要求稳。但我不同意，求稳和上进明明是一个概念，为什么要分开呢？做生意就和做学问一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我即要求稳，也要上进。” “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对于我高重山个人来说，确实是足够了，但对于跟着我吃饭的人来说，对于这个事业来说，还远远不够。我的目标是拥有一家自己的家具厂，将重山家具的品牌卖到全国。” “但大家一定会想，那也是你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有关系，而且是大有关系。”巘戅奇幻戅 这一餐饭，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准备的酒水根本没几个人有心思喝。都等着吃过饭，找人商量，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投，应不应该投。 三五成群，二三好友，或是独自思考，最终的问题还是落到一个，高重山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你们信他就投，不信就不投。他不是说了吗？纯粹是给大家留一个投资的渠道，还有限额一户不超过三万。” “投三万，家具厂真有我的份？”有人初入生意场，还不甚了解这些概念。 “来来来，我给你们理一遍。高重山就是拉大家伙成立一个基金，他用这个基金进行投资，比如说家具厂就是投资的目标之一。一旦投资，按比例拥有基金的一部分份额，或是说是股权。但投资什么，由大股东其实就是他说了算。如果他投资家具厂，大家也只有分红的权利，干预不了任何决策。” 说话的人品了品，“还是回到那个问题，所有的问题，归根究底还是人的问题。” 就是相不相信高重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错过 倒是没人怀疑高重山卷款跑路的事，他干的是实业，在省城的产业也全是买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况且他有严格的限定，不接受非合作伙伴的投资，合作伙伴的投资也有限额，多了还不要。 现在有钱做生意的人，都是见过一点世面的，如果是卷款跑路，不是这个套路。 再说了，他在县城的家，小帽村的家都是明的，他还能为了这些人的这点钱，啥都不要？他一年赚的，也比他们投资的多了。 攫欝攫。当然，这些人里，也有程进九的眼线。当天晚上，他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几个人一起琢磨着，高重山真能把这种好事，匀给大家？ “他没说是亏是赚，看到没有，这就是陷井。”有人觉得找到了破绽。 但这个说法，没什么人感兴趣，能坐在这里说话的，都是做生意的人，谁不知道生意有风险，风险得自担啊。如果还得特意说明，是瞧不起谁呢？ 真有人拍着胸脯说包赚不赔，懂行的人，怕不是啐一口口水，扭脸就走。 “老程，要不然，你还是回来吧。”有人觉得，这是个机会。谁不想建厂，做品牌，把自己的产品卖到全国各地。但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这个可能，如果高重山能集合大家的力量，加上他这个人相当有头脑，说不定真能干成一番大事。 程进九强撑道：“你们当建厂那么容易吗？再说你们除了投资，没有任何建言的权利，他说赚了就是赚了，亏了就是亏了。我现在做的板材厂，人家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那咱们可以先投钱，再转向嘛。” “呵，高重山又不是傻子，人家可以让你投，就能让你退。” 送走跟自己关系不错的眼线，程进九露出苦笑。他不是不想认输，如果认输能挽回，他才不在乎什么面子。而是他知道，高重山不会接受。 “我太了解他这个人了，比所谓的王进，大福，王建设，更了解。外人只看到他忠厚老实，我却能看到他的睚眦必报。他心里有一本帐，不管多小的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记得牢牢的。” 程进九跟老婆解释，他为什么回不去。 “就算是得罪过他的人，他也不会一开始就反击，而是不断退让，最后营造出一副，他不得不反抗的局面。明明赢的人是他，可是大家，却还同情他，觉得他被人欺负得很惨都不懂得还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是名是利，还有义，他统统都要。” “背叛过他的人，他是绝不会原谅的。这一点，我在做选择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老婆不解。 “也是因为他，他这个老师当的太好了，好到我以为照着他走过的路，重新走一遍，就能和他一样。”程进九是最早认识高重山的那一批人之一，是眼睁睁看着他怎么成功的。 为什么他可以，自己就不行呢？ 程进九的选择，站在他自己的角度，是最好的一次模仿高重山的机会，所以他不能错过。 “看似他赢了，其实我也没输。”程进九甚至该庆幸，高重山还是那个高重山，他只专注于自己的事，维护自己的合作伙伴，而并没有专门去打击他。 因为，自己的行为并没有越过他的底线，高重山这个人，除了睚眦必报，还有一点，就是非常骄傲，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和做人的标准。只要不越线，他不会放下自己的骄傲，来打击他。 巘戅九饼中文m戅。程进九搂住老婆的肩膀，“以后我会更辛苦，店里的事只能拜托给你了。” 应聘在店里当营业员，最后升职为老板娘的程进九老婆，不停的点头，“你放心，我一定看好店。” 高重山这里的墙角眼看挖不动了，他只能开拓其他的市场，好在市里他发展了很多终端客户。这也是他的基本盘，程进九并没有很慌，大不了辛苦一点嘛，市场那么大，高重山一个人是做不完的。 投资的截止日期到年底，工业园里的会计先给合同，仔细看完了签字再交钱。有的人根本不看，直接签字掏钱。有的人一字一句看完，似懂非懂，先交了钱再拿回家慢慢读。 也有人把自己想到的和合同一一印应，最后证明自己确实想多了，他能想到的漏洞，高重山都想得到。 “合同是我找专业律师起草的，我自己只提了几个要求。”高重山拿着合同，问王进是不是真想好了。 “当然，你不会不收我的钱吧。”王进夸张的大叫。 厺厽 九饼中文 9bzw.com 厺厽。“怎么可能。”不光收了王进的，三叔和庆贺的，大福和王建设的也收了。王建设只有三千块，全投进去了。 “咱们开车去海城？”转眼过了元旦，高重山拍了拍王进，示意准备出发。 “就咱俩，快去快回。”还得赶回来过年呢。 这俩人前脚刚走，林露后脚回到省城，准备给高重山一个惊喜，结果大福告诉她，高重山开车去了海城。 “他去海城干什么？”林露十分不解。 大福也很不解啊，怎么被他遇到这种事，他该怎么回啊。 “好像是要办什么事吧。”高重山具体去办什么事，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大福也不知道。 “是很重要的事吗？”林露追问道。 “对对对，很重要的事。”大福松了口气，这个回答应该是对的吧。 林露笑了笑，“那好吧，这本杂志等他回来交给他。” 里头，有她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她害怕邮局给她寄丢了，特意背回来。没想到，他会去海城，而且是办很重要的事。 回到家，她有些无精打采，也不想告诉父母她去了什么地方。 仇羲问她，“你怎么没跟顾嫣一起回来。” “她要拍个广告，过年不回来了。” “过年都不回来？”仇羲无法理解。 “嗯，要拍冬天的场景，拍完都二十八还是二十九了，她说回来也住不了几天，就不回来了，还省钱。” “那回头让你爸送你去上学。” “不用，我跟同学约好了一起走。”学校里的老乡不少，都是约好了结伴一起坐火车，很安全还好玩。再让家长送，会被同学笑话的。 一个在海城不回家，一个大过年的往海城跑，是她想的那样吗？还是巧合，可是也太巧了吧。林露说服不了自己，翻来覆去的在沙发上烙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双胞胎 买股票认购证的事不难办，原本海城发行认购证讨论了许多方案，是为了避免排队争抢。 结果没想到认购证遇冷，导致最终卖出的数量不多，于是从理论上造成了摇号几乎本本都能中，这才被一炒再炒，最终炒到天价。 而认购证只对海城居民出售这一点，在销售遇冷而有人拿着钞票要买的情况下，只不过就是变通一下而已，不算难事。 买完的认购证往后备车厢一塞，高重山还有点事，问了路直奔目的地。 王进好奇的看着周围，最后看到前方高高立着的几个大字，终于明白高重山为什么来这里。 攫欝攫。“来接林露啊，也是，正好顺路捎回去。” “她早放假了，这会儿该在家好几天了。”高重山自然而然的接道。 王进夸张的“哦”了一声，还说没啥事，没啥事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厺厽 笔下文学 bxwx.co 厺厽。高重山没理他，一边开车一边找，终于叫他给找着了。 找到地方停车，王进看着车子，高重山直奔一家礼品专门店。这个时候有非常多的礼品店，很流行在同学好朋友生日的时候，送一份用漂亮礼品纸包装起来的礼物。 什么八音盒，生肖造型，各种饰物，还有永远不会缺席的玩偶。 一进门，怼脸的就是一个悬挂起来的玩偶熊。玩偶的表情十分特别，不像别的玩偶那么逗趣，也不是可爱型的，反倒是长着一张忠厚老实的憨脸。 也不怪林露在信里大惊小怪的告诉高重山，学校门口生意最好的一家礼品店，竟然挂着他的双胞胎兄弟。 害得他半天没回过神，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信里问了几回，她死活都不说，高重山实在猜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有了机会，他当然是要亲自来看一眼。看到这只熊，才恍然大悟。然后蹙眉不信，自己这么一张帅哥脸，跟这个憨批熊脸，是怎么成双胞胎兄弟的。 摸着下巴对着熊脸叹了口气，“老板，这只熊我要了。” “哟，不好意思，这只熊不卖的。”老板是个女的，闪身从堆得满满当当的货架后头转出来，见他指的是这只熊，很抱歉的说道。 然后还给他推荐别的玩偶，但高重山又不是来买玩偶的，他是来把双胞胎兄弟带，啊，就是顺便买下来，省得被林露笑话。 “为什么不卖？”高重山很好奇。 老板一摊手，“有个跟我关系不错的学生，央求了我半天，还给了定金，说是年后拿了压岁钱就来买。” 她是做学生生意的，得罪不起女学生，尤其是漂亮的女学生。 高重山怔住了，下意识的问道：“是林露吗？” 老板惊讶的上下打量他好几眼，忽然就心领神会道：“原来是这样啊，别人不能买，你肯定能啊，来来来，拿走拿走。” 有这么快改变主意的吗？ 不怕林露来了你没法交待？ 算了，看在你让步的份上，我也不会让你难做。 “一百八，就买了这个？”王进看着高重山用透明包装包着一只硕大的熊上车，放到车后座的时候，还给好好整理了一下，生怕压着胳膊腿。再一问价，呵，这是被人下了药吧。 “过年前什么都贵，再说这里是海城。”全中国物价最高的地方之一，魔幻的九十年代，开始展露出他魔幻的一面，特别是物价。 这十年是中国物价最高的十年，特别是结合工资水平一起看。一个月拿几百块工资的年代，买着七八千一支的手机，三四千一块的bb机，买身好衣裳上千，什么都贵得离谱。 “咱们去商场转转，我想买身皮衣。”这两年老流行了，一件带真毛领的皮大衣，上万都有。普通人买好点的三五千，差不多点的二三千，一千以下就别想了，那都不可能是真皮。 皮大衣几乎是九十年代的标配，任何那个年代居住在城市里的人，翻翻自己老爹的照片，应该都有这么一张穿着皮大衣的大哥照。 交出三万块的王进，终于想潇洒一下，不然年年被高重山唠叨，搞得他贵点的东西都舍不得买，只知道攒钱，都被人笑话他白拿了高工资。 “得了吧，那玩意儿死沉死沉的，还没羽绒服轻便暖和好穿。”高重山真是捂着脑壳头痛，九十年代畸形的物价，这就来了啊。 “不给你爹妈买点啥？” “那行，给他们一人买一身吧。”高重山自己死活不要，不过给爹妈一人一件毛领皮大衣，好几千花出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王进买了一件皮夹克，比皮大衣精神多了，高重山不由点点头，“不错，买吧，我也来一件。” 算了，什么年代有什么年代的审美，既然回来了，就和大家一样，享受乐趣而不是格格不入。 等回到省城，王进看了一眼憨熊玩偶，主动道：“你晚几天再回去，我替你跟叔叔阿姨说。” 然后等也不等高重山，自己开着大货车，带上三叔和一众工人，直奔县城。到了县城，工人们会在高家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村。 高重山拍了拍憨熊的胖脸，又忍不住照了照镜子，只是神态有点像，体型绝对不像。自己这一身腱子肉，也就是不符合这个时代小白脸的审美，放在后世，难道不是型男？ 反复好几次，还是拎起憨熊，早点送出去好了，不然林露返校，岂不是要怪老板不守信。 “仇阿姨，林叔叔，过年好。”一家人都在，高重山额头开始冒汗，微微有点小紧张。 “哟，小高过来了，快快，进来坐。”仇羲看着高重山举进来一只大憨熊玩偶，跟看怪物一样看着高重山。 好在高重山还带了正常的拜年四件套，水果和烟酒茶。 巘戅戅。仇羲隔着房门喊闺女，“露露，家里来客人了。” 林露打着哈欠从被窝里爬出来，汲着拖鞋想这个时间是舅舅还是姑妈，又或者是爸妈的同事。一定是同事，而且带了小孩子，所以一定得见见她这个大学生，问问学习方法取取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章 花开了 一出房门看到高重山，林露一把捂着脸，直接冲进卫生间，然后是“呯”的一声锁上门。 林父摇头，“这丫头，就算是放假，也不能天天睡到这么晚嘛。” 仇羲笑嘻嘻道：“小高是喝茶还是喝咖啡，我给你泡。” 现在很流行送咖啡套装，雀巢咖啡礼盒加一个咖啡杯，在九十年代初是很时髦的礼物。 攫欝攫。高重山捧着茶叶刚嘬上两口，林露收拾停当出来，故作镇定道：“你怎么来了，不回家过年啊。” 然后眼一撇，看到沙发上跟大家一块并排坐的憨熊一只。不由得瞪大眼睛，凑过去左捏一下，右捏一下，再翻翻熊掌。是她想的那样吗？是吗？真的是吗？ “我前段时间去海城出差，想着给你带点礼物，也不知道带什么好，小孩子嘛肯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童话 “哥，什么杂志这么好看。”高银山发现自家老哥，对着本杂志，跟入了迷一样，没事就抱着翻看。 “去去去，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高重山难得休息几天，全泡在了杂志上。 他自以为很了解林露的文风，毕竟两人书信往来这么久，各种打嘴炮，各种开玩笑逗趣，上天入地什么都聊过。想看出哪篇是林露写的，还不是易如反掌。 结果看来看去，最后看了个寂寞。他竟然找不到熟悉的文风，甚至不知道她会选什么样的题材和内容。 “切，我都听沐沐姐说了。”攫欝攫 “你俩还有联系呢？”高重山疑惑。巘戅英雄联盟小说yxl&#m戅 “有啊，不光高沐，我跟高珊也常联系呢。昨天我们仨还在电话里聊了半天，聊到问我哥，有没有给我送熊。” 高重山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慌张道：“什么熊，哪儿来的什么熊。” 高银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当然是你送林露姐姐的那一只，沐沐姐在阳台上拔葱，看得一清二楚。” 擦，怎么忘了，高胜利和林家住一个小区。失策失策，大意了。 高重山干脆把妹妹推了出去，“寒假作业做完了吗？大娃子的呢，检查了没有，复习了没有，预习下学期的课本没有。” 高银山做了个鬼脸，跑了出去，大娃子正好一头撞上来，“大奶奶炸了特别好吃的肉丸子。” 这里的大奶奶是指李桂花，高银山一听拽着大娃子就往楼下跑，新出锅的肉丸子最香，咬一口表皮焦香，内里肉汁鲜美。 大娃子指了指高重山的屋，意思是还得通知师父。厺厽 英雄联盟小说 yxlmxsw.com 厺厽 “得了吧，人家眼里哪儿还有我这个妹妹，你这个徒弟也不存在。”拖着大娃子就走。 不过没关系，厨房偷吃二人组吃完肉丸子顺带领取了任务，送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丸子上楼。任何时候，李桂花都不会忘记妈妈的好大儿。 靠在床上吃肉丸子的高重山，左边是大娃子，右边是妹妹，小脑袋从他腋下钻出来，凑在他胸口一起看杂志。 高重山指挥妹妹，“好好拿着，别弄脏了。” 端着碗走到窗外，一边往嘴塞肉丸子一边想昨天二爷爷打来电话，问他对家具厂有没有兴趣。有啊，当然有，但不是老头曾经工作过，当过厂长的家具厂。 而是另外一家，中等规模的家具厂，高大路都退休上十年了，前两年那个厂子里的人还找上门，想聘请他出山去当顾问。 高大路有自知之明，这几年外头的世界变化太快，而且自己手里的资源也好，关系也好，都建立在他是大厂厂长的基础上。 现在一个退休老头，还想让人卖面子，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更何况，如果要跟工作过的单位抢生意，他要怎么站？ 所以哪怕是不甘寂寞的老头，还是拒绝了人家的邀请。不过毕竟建立起了联系，他时不时的会关心一下对方的情况。知道对方的日子不好过，想改制，再加上有高胜利带回来的消息，知道高重山做的生意不小，于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高重山自然是感激万分，这年头什么最难，信息交流最难。有头脑的人，甚至可以利用全国各地的信息差来赚钱，而行业里的消息，外人有时候花钱都难买到，但行业内有一定地位的人，却是随便挂一个电话的事。 自己好像也成了有靠山的人呢，高重山放下碗，擦了擦手。一回头，高银山不知道看什么看的津津有味，见哥哥回头，问道：“林露姐姐写的童话好好看。” “哪里有什么林露。”高重山故作镇定，心跳却在加速，怎么回事，自己找了几天找不到，妹妹竟然一下就找到了。 不行，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一点。 高银山“呵”了一声，指着一篇文章道：“这篇童话不是吗？你以为能骗得了我？” 竟然是这篇童话，自己从头翻到尾，只有这篇童话匆匆带过，觉得肯定没可能。高重山不动声色，“你怎么看出来的。” 高银山仍然没有察觉到她老哥是在套路她，而是得意的指着文章说道：“你看你看，这里头有一只熊，不就是你送她的熊吗？” 这是，什么证据啊。 高重山一脸蛋疼的表情，高银山终于反应过来了，“哥，你不会是不知道哪一篇是林露姐写的吧，所以找到现在？”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高重山把碗塞到妹妹怀里，“赶紧拿下去。” “原来我哥哥竟然是个笨蛋。”高银山拿着碗，顺手塞到旁边看热闹的大娃子手里，“赶紧拿下去。” 然后冲哥哥做了个鬼脸，“我要告诉林露姐，哥哥是个大笨蛋。” 不等高重山作势要打，她已经跑了出去。 擦干净手指，高重山坐下来，开始认认真真看这篇童话故事。 小女孩去森林里玩，遇到危险被一只毛绒绒的熊救了。外表看上去憨憨的大熊，拥有无敌的力量没有称王称霸，反而担当起了森林里保护弱小的责任。最后，大熊送小女孩走出森林，小女孩却在森林的边缘，看着远方的城市和身后的森林停住了脚步，她犹豫的看着大熊，不愿离开。 童话的最后，大熊和小女孩掌心相对，约定成为最好的朋友，永远都不会忘记彼此。 “难道真的是这篇？”高重山越看越像，内心深处也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没人能抵抗一个小姑娘的真情流露，越是觉得自己看破世情的人，越知道这份真情流露的可贵之处。 高重山不行，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行。 九二年的春节，过的没有惊喜倒有惊吓，村里人有十来户人家，一起结伴下来给他拜年，吓得他听到消息，差点滚下床。 “各位各位，我年纪轻轻一个晚辈，何德何能，村长也不说拦着大家伙。”高重山确实是惶恐万分。 村里人特别重礼，什么辈份做什么事，都有讲究。没听说长辈花一天时间在路上，特意来给晚辈拜年的，折寿的哟。 “嗨，有你爹和三叔在，没关系。”村长讪笑，大家伙确实是来看高重山的，但话不能这么说，得找块遮羞布。 说是下山来看高老汉和三叔，不光是说出来不显突兀，也不给高重山招事。否则这话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肯定得戳高重山的脊梁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拜年 “你心里明白就行，前几年让你受委屈了，这几年大家伙都明白过来了。乡里乡亲的，有些事也不好说，过来拜年呢，就是让你知道，村里人都记得你的好。” 从高重山下山到现在，最初是怪高重山吃独食，后来呢，又怪高重山没帮村里人分忧。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下山，越来越多的人展现出他们真实的一面，村里人也终于明白过来，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应该对你怎么样。 更多的是，你对别人怎么样，别人能够同样对你，就已经是遇到了好人。 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村里有四五个壮劳力在县城当工人。有十来个，去了省城当工人。还送了路费，让七八个愿意出门打工的年轻人，可以体体面面的出门。 一个村才多少户人家，除了少数跟高重山不对付的，大多数最后都承了高重山的情，或是直接就靠高重山吃饭。一户只要有一个出来的，一家人的生活就能得到改善。 还有丁大姐搞的熏肉业务，让妇女老人也能趁机赚点小钱花花，这些还是因为高重山。攫欝攫 所以最后一合计，高家不回村过年，他们就下山拜年。没有钱还能没有礼数吗？所以才有了这群人浩浩荡荡下山拜年的事。 高重山感慨万分，又很过意不去，因为他绝没有村长以为的那么无辜。只能这么说，结果是好的，不管对他还是对村民，都是好的。 若他真是个愣头小子，一头热血的创业，又对身边人毫无防备。就算创业成功，大概这些人也已经骑到他的头上，工厂都不知道该算谁的，更不知道该听谁的。 但更有可能的是，在创业未成的时候，就因为利益分配和各种仗着辈份指手划脚的人，而分崩离析，最终一无所有。 所以，他对村长有愧疚，但若能够重来一次，他仍然会这么做。村里人不是坏人，否则当初他们家上哪儿借钱供他读到高中。他们缺的是融入这个社会，然后用现代人的视角看待事物的能力。 “叔，您跟镇上的镇长熟不熟。”高重山有个想法，本来打算再等等，但这会儿，却不想再等了。 林露说他是有能力而却愿意保护弱小的正义使者，村长说他是帮全村脱贫致富的大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凭白承受别人的信任和感谢也是一种压力。甚至于，比雄哥当初给他的压力更大，更让他坐立难安。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安心。 “熟啊，怎么会不熟，咋地，有事？”村长倒不奇怪，但凡是做生意的人，都愿意认识政府官员。不过一个镇长有啥用，在他想来，起码要认识个县长才有用吧。 “是有点事，镇上的小学，年久失修又发不出工资。您有机会跟镇长说说，给统计一下得花多少钱重修，列个预算。等我手里腾出空来了，帮着做点事。我出来这么久，没别的感想，就一个，读书太重要了。” 只有读书，才能更明白道理，更容易融入这个社会，也更容易迈向更好的生活。 “好啊，这是好事，大好事啊。老沈年年都为这个学校发愁，要知道这事，肯定会乐得蹦起来。”村长大喜，跟沈镇长关系不错的他，是真心替他高兴。再说，学校修的好了，自己村里的孩子不也一样得了好处。巘戅阅yuebiqu.com戅 高重山笑了笑，“您别到处声张，我还不一定能做成啥样呢，到时候有多大的钱，办多大的事。” “不管多少，都是心意。”村长也不认为高重山能把小学改头换面，修一修危房，重新加个瓦片，固固房梁什么的，就挺好。 说出来，高重山心里舒服多了，同时叹气摇摇头，看样子他是没那个本事当枭雄了，一点赞誉都担不住，更别提把祸国秧民当成是社会福祉一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高老汉极力留乡亲们在县城住了几天，好些老人家都有十几年没来过县城，高老汉开开心心的带着他们满县城的逛。几乎给全村人，都带了礼物。 平时小气的高老汉，这会儿花起钱来却大方的很，就两字，高兴，再加两字，有面。 高重山亲自送他们回村，开着面包车，大家挤一挤一路送到镇上，上山的时候，大家推来推去，不许高重山再送，他这才作罢。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李桂花开着灯一直等着。 听到车子开回后院的声音，亲眼看到儿子回来，又说了几句话，才回屋睡下。一直睡得鼾声有起有伏的高老汉，眼睛都没睁开，却开口含糊的问道：“是不是重山回来了。” “你还知道担心啊。”李桂花嗤笑。 没听到声音，一回头，高老汉又睡着了。李桂花捶了他一下，“憨货。” 单位里的人初八上班，但收心得到十五以后，高家的家具店在初五迎了财神就重新开门营业。高重山也回到省城，准备自己的行动。 海城的股票认购证第一次摇号在三月二号，又是钱又是帐，不是他一个人搞不搞得定的问题，而是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的问题。 再多的钱也得有命去花，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王进算一个，两个人得轮流开车，庆贺的师父宋鸣也算一个，他算是高重山聘用的保镖。年前就谈好了，到了时间人家自己就过来了，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宋鸣跟高重山早就成了忘年交，高重山也眼看着他，一步步做大做强，统一公园，将另外三派打得是抱头鼠蹿，纷纷控诉现在的年轻人不讲武德。 当时宋鸣就嗤之以鼻，“什么叫武德，我从一开始练的，就不是上台表演的那一套。我这是实战型散打，怎么能赢就怎么打，没有招式也不管好不好看。我们只看结果，最终一个站着，一个躺下。” 高重山也讲的很清楚，没啥事大家就一起吃吃喝喝开车去一趟海城，再开车回来，拿笔保镖费。有啥事，大家就并肩子上，保镖费翻倍。厺厽 阅笔趣 yuebiqu.com 厺厽 除了这三个人，又加上一个王建设，他纯粹是自己想凑热闹。这年头出远门的机会不多，难得跟这些投缘的一块去，更是机会难得。大福眼馋的不行，但他得留下看店，只能挥着小手帕让大家记得给他写信。 最后加上一个穆光。穆光是意料之外，自己躲在后备厢里，等大家开出省城都两个钟头了，才被鼾声暴露。 都到半道上了，不带也得带了。高重山拳打脚踢一通收拾，穆光立正站好宁愿乖乖挨揍，反正挨揍就意味着得带上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目的 李桂花见儿子安全回来，也没多问，只觉得这时间也太快了，在县城怕是没待上几个小时。这一趟必然不顺，没见着东西，她可不觉得是卖掉了，搞不好被没收也有可能。 “妈，这钱给你，剩下的我买了东西。”高重山递给她妈十块钱，连早饭都等不及，直接回屋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下午才醒，两天多的时间，跟急行军似的，还赶了一个夜路。累归累，睡一觉便跟没事人一样，这体魄，到底是年轻啊。 感觉到窗台有动静，转头一看，妹妹站在窗子外头冲他招手，“哥哥快起来，妈煨了鸡汤。” 不说还好，这一说肚子“咕咕”直叫。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胡乱洗了洗，便去厨房喊，“妈，饿死了。” 喊的同时，微微发怔，貌似自己的儿子在家也是天天这么喊的。然后老婆一边骂一边让他，赶紧滚过来吃饭。 厨房里传来李桂花的声音，“现在晓得饿了，赶一个晚上的山路，要是滚下去，缺胳膊少腿，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端出去吃。”骂儿子的同时，李桂花已经下好了面条，又浇了满满一碗鸡肉，加上原汁的鸡汤，香气恨不得能飘到山，让她开学就不要去的话。 “没事，哥供你，越是女孩子越要读书。”男人至少可以干体力活，可以不要脸面的当混子也能跟人混口饭吃，但女孩子不读书，几乎无路可走。最可怕的是，经济不独立，就无法左右自己的婚姻，等于一辈子都逃不开被控制的命运。 回想前世，高重山越想越难受，自己刚出去打工两年，也正是四处乱闯，决定学一门手艺的时候。债主们实在等不及，天天拦着门的催。父母也理亏，最后给妹妹寻了个彩礼高的人家。这事，家里没人敢告诉他，等他过年回来才知道。 妹妹生了一个女儿，在夫家过的不好，他也曾去妹夫家里闹过，还想把妹妹带回来。妹夫家的条件是把彩礼还回去，高重山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可没想到，妹妹没等到哪一天。 高重山还是把彩礼还了，他不想妹妹人没了，还觉得欠他们的。他要彻底了断他们之间的关系，顶着压力把妹妹迁回高家的祖坟，又要回了外甥女，让她跟妹妹姓高。 那边不在乎一个女儿，更不在乎他们把妹妹迁回去。转头就迎娶新人，不过婚礼那天，被高重山带着人砸了个稀巴烂。 除了没伤新娘子，把在场妹夫家的人，特别是妹夫和他父母，打了个半死。全程蒙面，就说了一句话，家务事谁也别管，谁管打谁，打完砸完便跑。反正他早把父母和外甥女送到城里，他们也安排好包车跑掉。 再说了，这种事谁会报警，那个时候的警察，可不管家务事。 现在不同了，高重山心想，自己这辈子不指望混的多好，但怎么也能让家里人活的舒舒服服。 高银山惊喜道：“真的。” 如果是头几天，大哥说这话，她都不会信。但大哥这次下山，回来给了老娘十块钱不说，这些工具和清漆，老爹说值不少钱呢。 要知道，竹子可是没有成本的，大哥的手艺，真的能赚到钱。 “肯定是真的。”高重山重重点头。 吃完了，高重山端了一碗鸡汤出门，直奔李远山家中。 “喏，给你的。”除了鸡汤，还有十块钱。 高重山这回出去，一共赚了一百三十七块钱。其中吃饭车票，买五金件和工具还有清漆用了八十几块，虽然贵，但现在的五金店是国营的，质量确实好。 手里剩下五十块，给了老妈十块，再给李远山十块，剩下的他暂时有用处，便自己先收着。 “我不要钱。”李远山跟烫了手似的，跟着下山背点东西而已，又是坐车又是吃饭，根本不费事，怎么能要钱呢。 再说，高重山不是才答应教自己手艺吗？ “你不教我手艺了？” “想什么呢，一码归一码。这钱给你老娘收起来，跟他们说好，过几天得跟我下山。”高重山是直接用钱，让李远山的父母安心，不然他们肯定犯嘀咕。 李远山这才没有多想，接过钱，欢天喜地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准备好了，来通知你。” 高重山回家，又端了一碗鸡汤，去了三叔家。同时把三叔的工具，给人家还了回去。 工具该磨的磨过，该擦的擦过，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也是高重山的习惯。三叔一见心里就感叹，这人比人啊，真是没得比。村里借他工具的人，不是一家二家，就没见过谁这么讲究的。 “看看你，每回来都带东西，要是这样，下回不许上三叔家门。” “这可不是给三叔的，是给大娃子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亏了身子长大也得还。” 这话说到三叔心坎上了，又见大孙子偷偷吞咽的动作，心下一黯，如果自己还干得动活，这些对他来说算什么。 高重山让大娃子去屋后头坐着吃，他跟三叔商量点事。 “你说什么？你接了个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三叔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接了活做不出来，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你收了钱没有。”没有收的话，赶紧退。 “三叔，我会木工活，但是得请您压阵，不然别人信不着我。”这才是高重山真正的目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拆白党 海城的股票认购证，当初发行的时候，预计是五百万份，最后只卖出二百零七万份。加上高重山的这两万，也影响不了中签率。 如果真以为靠这一把就能梭哈，买得太多，中签率就会下来，认购证也不可能炒到天价。 各自枕着背包睡了一晚，说着让人安心的话的高重山都是一夜无眠，其他人，更是不堪。早起一看个个跟兔子一样，只有穆光，红光满面看来睡得极香。 “一定要中，一定要中。”有人选择去现场看，有人选择在家看报纸，他们当然直接去了现场。 “中了，重山，中了。”每打出一个号，王进都要兴奋的挥一挥拳头，等到最后，他拳头挥不动了，脚却不停的在原地腾挪着，否则无处安放他悸动的心情。 中签，买股票，一切顺理成章。 也不怪高重山叫这么多人跟着，混水摸鱼的人不少，有人一见中签率这么高，就开始忽悠着买人家的认购证。大部分人手里的钱，买完一次中签的股票，第二次中签也没钱买了不是。 穆光仗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四处钻营打听，很快叫他打听来，认购证已经有人收购，而且是每百份五千块。 “转手就能挣二千。”穆光眼睛都在放光了。 高重山呵呵一笑，两千算什么，问都不问买完股票就走。没曾想，已经有人盯上他了。一回酒店就有电话打上来，说是约了他在酒店的咖啡厅喝咖啡。 “你们把东西收好，没见我的人，任何人说让你们把东西交给他们，都不要相信。就算是电话，也不要相信。” 见高重山说的慎重，王进紧张不已。宋鸣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在酒店不敢动手的，我先探探他们的底，看看他们要什么。”高重山让他们几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不要四处走动，便自己下了楼。 这就是住星级酒店的原因，高重山特意选了位于市中心昂贵的，且高档的酒店入住，就是为了有安全保障。至少，这些人不敢到酒店里抢劫，更不敢在酒店里绑人。 到了咖啡厅，有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等着他，有点讶然于他的年轻，但还是伸出手，礼貌道：“高先生是吧，鄙人姓吴。” “吴先生，还没请教？”高重山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先生这样的称呼了，恍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 “不着急，先坐。”吴眼镜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请他入坐，又吩咐服务员上咖啡，还特意叮嘱要现磨的，不要给他用陈咖啡豆，他喝的出来。 “你不晓得，阿拉有些人坏的很，欺负有人没喝过咖啡，端杯速溶的过来糊弄。还有用陈豆子以次充好，专蒙不懂行的。不跟他们讲清楚，一会儿还得分心跟他们理论，头痛的很。” 高重山“呵呵”两声，“吴先生过的真精细。” “什么精细，生活习惯罢了。还没请教高先生哪里人，听着不像是我们这边的口音。” “什么地方的人不重要，反正都是中国人，对吧。” 高重山可不会因为对方的态度好，就放松警惕，然后把自己的情报拱手让出，让对方摸个清楚。 吴眼镜一个回合，便知道对方不是初入江湖的雏儿，警惕性很高，没那么好忽悠。 但没关系，他干的就是这样的买卖，一个个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出来，反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生意，求财嘛，一起合作不是更好。 “再说呢，小赵先生也不是对谁都开口的，您也是入了小赵先生的眼缘，这次有机会合作的话，以后来海城，有什么事也不过就是小赵先生一句话的事。”吴眼镜说的极为自信。 “什么事都行？”高重山一脸惊喜。 吴眼镜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只要不是把天捅个窟窿，但凡在这个地界的事，就没有小赵先生罩不住的。” 咖啡这个时候送了来，高重山端起来喝了一口，老实说现磨和速溶还真不一样。不加糖不加奶，他只喝黑咖啡，想一想，好像是跟许冠华学的，真希望这小家伙快点长大啊。 等一下，高重山回过神，对吴眼镜一笑，“谢谢吴先生的咖啡，我还有同伴，需要考虑一下，如果有需要，我会打给你。” 拿着吴眼镜留给他写着电话号码的字条，高重山放下咖啡杯，上了楼。 “拆白党。”高重山都不需要思考，什么手眼通天，什么官二代，都是胡说八道，所谓的小赵先生，能有个当科长的爹，都算是良心的。 “专门骗外地人的拆白党，一个首京一个海城，看外地人都是乡下人。有些当你乡下人，但没恶意，只是生活在大城市习惯性的优越感。有些就不一样了，利用乡下人的不自信，和对大城市的盲目崇拜，专门用这种手段诈骗。” 高重山没当场拆穿吴眼镜，不然怎么骗人家结帐，白赚一杯咖啡外加一场专业表演，值了。 骗子其实是最好对付的，只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上当就够了，至少他们不敢动手。 王建设帮他出主意，“我们现在也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得留个人在这边，不然等六月份回来，又是两眼一抹黑。” 高重山也知道，最好是这样，但留谁呢，谁又能撇下家里的事一留几个月呢。 没想到宋鸣主动站了出来，“要是重山兄弟放心，我留下吧。本来我也一直想找全国各地的高手较量较量，现在有机会，倒是成全了我。” 见宋鸣是真心如此，高重山自然是乐意，但也不能叫人白干活，干脆在市里最大的公园附近，租了一个练功房。宋鸣收了徒弟，平时可以在公园，刮风下雨练基础的时候可以在练功房，而且还能住人，十分方便。 高重山付了一年的租金，便将海城的事托付给宋鸣。 “重山哥呢？”穆光是这回出来才认识的宋鸣，然后就被折服了，毕竟练武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是完全无法抵挡的诱惑。 就算放一大美女放一金山在旁边，少年人都会坚定的选择他要习武。别觉得不可能，在当时，习武之风真就这么盛，各种神乎其技的段子更是被人当成真的。 所以他是跑来找高重山，想要跟着宋鸣留在海城习武。 没想到，高重山不在，只有王进朝着穆光发出阵阵奸笑，“晚上回，或者晚上也不回。” 穆光瞬间反应过来，“嘿嘿。” 王进同款回复，“嘿嘿。”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首歌 被人在背后取笑的高重山，正行走在海城的传媒大学里，他没有提前告诉林露，只是想自己来林露学习的地方走一走。 完全不是因为，想走一走，你走过的路。想吹一吹，你吹过的风。更不是因为，想看一看，你看过的风景。想听一听，你说自由奔放的音符，想会一会，你说不羁和浪漫的灵魂。 他高重山怎么可能是这么矫情的人呢，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去见林露，不去见林露，高重山犹豫不决。他不是毛头小伙子，头脑一热往前冲就是了。做任何的决定，他都要先想如何为之负责。 他没来过这所大学，但却无比的熟悉，他知道笔直往前再右转，会是一个音乐角。经常会有学生自发的聚集在一起，弹琴唱歌无比和谐。 林露常常会去当观众，还会在信里炫耀，谁谁谁又写了新歌。每当看到这样的内容，高重山都忍不住抽搐一下嘴角，露出歪嘴的邪魅一笑，“呵，女人。” 离得越近，音乐声越近。高重山忍不住顺着音乐声走近，来都来了，先听一听好了。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高重山一时恍然，梦醒时分这样的老歌怎么会，哦，不是老歌，这分明是刚刚才发行不久的新歌。 不断有人走近，或倚在树下闭目聆听，或驻足面露微笑。听完默默离开，又会有新的人加入，如同在演一出默契十足的哑剧。有时间的人，会放轻脚步走近，找个好位置盘腿坐下。将身上背着的乐器放在身边，大方表露出自己的身份，在下一首歌主动加入或被邀请，谁也没有一丝扭捏和作态。 高重山也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了看只要背乐器的，几乎大半都是吉他，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吉他真算得上是对人类最友好的乐器了，没有之一。入手便宜，简单易学，携带方便。当然，这都是相对于其他乐器而言。 他也会弹吉他，可是跟谁学的，一般人猜不到。 是跟儿子学的，想到再也不可能出现的儿子，高重山心中一痛，扶在膝盖上的手滑落下去，碰到了身边人的吉他，发出一阵响动，打断了现场的演唱。 高重山赶紧举起双手，“抱歉抱歉。” 众人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被打断的人也没生气，但转了一下眼珠子，“要不然你给我们来一首。” 算是一个小小的为难，但也没有太大的恶意。 高重山双手一摊，“我没带吉他。” “借你了。”刚被碰到吉他的人，顺势就把自己的吉他塞到他的手里。 “行吧，我献丑了。”高重山抱着吉他，熟悉了一下手感。 唱什么呢，高重山没有过多的思考，因为有一首歌，自然而然的跳了出来。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 本该灿烂过一生 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 还在人海里浮沉 像我这样聪明的人 早就告别了单纯 怎么还是用了一段情 去换一身伤痕 像我这样迷茫的人 像我这样寻找的人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 你还见过多少人” “像我这样庸俗的人 从不喜欢装深沉 怎么偶尔听到老歌时 忽然也晃了神 像我这样懦弱的人 凡事都要留几分 怎么曾经也会为了谁 想过奋不顾身” “像我这样孤单的人 像我这样傻的人 像我这样不甘平凡的人 世界上有多少人 像我这样莫名其妙的人 会不会有人心疼” “像我这样的人。”高重山的嗓音并不清澈，略带一点嘶哑，唱这首歌却是恰到好处。而这首歌，正是他前世最喜欢的，不炫技也不飙高音，语言朴实又直击人心，真正做到了以情动人。 “哥们，牛啊。”坐在中间刚才唱到一半的人，早没了半分芥蒂，庆幸自己出了这么个主意，不然岂不是要和一首好歌擦肩而过。 “你创作的？” 瞬间，高重山的方向，就成了新的中心。 “高重山。”一众人围住他不停的提出问题，这一句最为突兀。 顺着声音看过去，高重山看到把自己裹在一件黑色大衣里的林露。俏生生立在不远处，不知道她来了多久，是在他之前，还是之后。 林露抿着嘴笑着，眉眼弯弯，如同新发的枝芽，绽放在春风里。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仿佛眼中再也没有其他。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你捂住嘴，也会从眼里跑出来。 不知道是谁顺手揪下地上的野花，高重山顺手接下，递给林露。 林露抿着嘴不停的笑，周围的人起着哄，吹着口哨，还有人大喊，“答应他，答应他。” 不少不明真相的人在路过时，还以为误入了什么求婚现场，伸着脖子过来张望。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就跟着起哄叫好。嚷一嗓子，再轻快的逃开，仿佛恶作剧之后的孩子。 林露在一片起哄声里接过花，大方的别到大衣的衣领上，高重山还了吉他，牵起林露的手。 就在大家看着他们走远的时候，一个男生不解道：“你干嘛要递花给他，你不是喜欢林露吗？” “这不重要。”递花的男生耸耸肩。 “那什么才重要。”室友不解。 “听了一首好歌，看到你喜欢我，而我恰好也喜欢你的爱情。还有气氛，最重要的是气氛，你忍心破坏这样的气氛吗？” “所以你干脆让气氛更完美？”哪怕那个女生明明是自己心仪的对象。 “多完美啊。”处女座的男生心满意足。 室友在旁边竖起大拇指，“吾辈楷模。” 高重山牵着林露的手，一直不停的往前走。 “我们去哪儿？” 高重山反应过来，“我也不知道。” 林露看着他笑，“继续往前走，是我们学校的爱情小路。” 一座小土坡，但在学校里可以被称为山。从山底有一条鹅卵石铺的小径蜿蜒上山，山顶一个破旧的荒废的凉亭。因为小径很窄，仅仅能容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所以被戏称为爱情小路。小路上有各种前人的杰作，台阶上留下的名字和画，还有诗句和誓言。 爱情小路上，林露忽然问他，“是真的吗？” “我是说，你也曾为了谁，想过奋不顾身。” “那你闭上眼，我偷偷告诉你。” 林露闭上眼，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象一排毛绒绒的小刷子，刷在他的心上，痒痒的。又象引燃了老房子的引信，爆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老房子着火 高重山俯下身，一股属于女孩子的体香钻入鼻息。蜻蜓点水一般，轻啄上去。 林露睁眼，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小鹿一样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仿佛在无声的谴责。 “你，你怎么可以，会被人看到的。”林露举起拳头捶他的胸口。 高重山闷声笑了起来，一把将她按进怀里。 “不是的，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林露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赶紧更正，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我知道我知道。”高重山抱的更紧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任由风儿吹过，此时最重要的事，是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然后听他们渐渐融合，再也不分彼此。 “对不起。”高重山牵起林露的手。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是个男人，却表现的不像个男人。”高重山的徘徊犹豫和思考再三，在她的一往无前面前，显得那么的可笑又可怜。 “我喜欢你，我应该更早一点说出来。”而不是一直被动接受着别人的心意，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林露红着脸，“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说了。”高重山转身往山上跑。 林露在后头追，“再说一遍啊，快说啊，我没听清楚。” 追到一半，林露站在半山腰喘气，高重山下来被她一把抱住，“嘿嘿，现在抓住了吧。” “我背你啊。” 林露瞬间忘了自己抓住高重山是准备干嘛，扭捏道：“会不会很重。” “轻的很，我以前背着家具下山，可比你沉多了。” “你说什么？家具？”林露的声音都变了。 “等一下，我问这个干嘛，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一直被高重山牵着鼻子走，小妞终于回过神来了。 “过来办点事，顺便来你们学校走走。” “顺便？”林露的声音再次变高。 “你整天在信里吹你们学校多好多好，我不得来看看呀。” “哪里吹了，明明就是很好。” “是啊，是很好啊。”高重山这话半点不违心。 林露得意的晃晃脑袋，“当然。” “差点又被你混过去了，来我们学校，为什么不来找我？” 高重山被问住了，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山的没错，咱们省城那个餐饮大王，被人一刀捅到腰子上，直接废了半条命。”王建设的消息最为灵通。 现在很喜欢称这个大王那个大王的，但凡在某一行生意做的好一点，就喜欢说餐饮大王，服装大王或是水产大王。 “谁捅的。”王进也听说过这个人，不由得呲牙，“他不是很多小弟吗？” 餐饮大王就是街头出身，手底下一帮混混，他的餐馆从来没人敢闹事。竟然敢捅他，王进立刻脑补出抢地盘，江湖恩仇录等等一系列的剧情。 “嗨，说出来没人想得到。”一个十六岁的小混混，根本不认得餐饮大王，因为对方从饭馆里出来，走到路边上车的时候，穿的很招摇，眼神又很不屑的扫了一圈街面上的人。 小混混因此觉得被冒犯了，要给这个中年人一点教训，走过去就是一刀。事发突然，身边没有一个小弟反应过来。 “这也，也……”太莫名其妙了，跟编的一样。放在小说里，大家只会觉得，作者怕不是个傻子。 “开始大家都不信，人家家里在警察局也有关系，让人反复查过问过了，这就是真相。” 高重山抿嘴摇头，“小说才要逻辑，生活不需要。”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坚持 回到省城不久，高重山接到海城来的信，少了穆光的大呼小叫，挤眉弄眼，竟然让他一时有点不习惯。 第一张信纸只有一句话，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是林露，你也不再是高重山。 什么鬼？高重山背后炸出一身冷汗，这一张只有一句话，赶紧往后翻。 “因为从现在开始，你是林露的男朋友，而我呢，是高重山的女朋友。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呵呵，谢谢，有被惊吓到。 高重山失笑，眼前仿佛浮现出林露狡黠的笑脸，眼睛笑的跟月芽一样，他也跟着露出笑容。 然后反应过来，赶紧收敛脸上的表情，慢条斯理的读完信。收住笑容，眼里的笑意也收不住，春风满脸的样子，看得店里的伙计们纷纷挤眉弄眼，脑电波隔空交流，都快滋出火星子来了。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店里的电话响了，接起来是二爷爷打来的。 “重山啊，家具厂的事，恐怕有变。这次呢，就算了，下回有好机会，我再告诉你。” 啊，怎么会这样，“二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说来听听，说不定还有补救的办法。” 那家家具厂的厂长和书记一直内斗的厉害，书记就是请高大路出山的那个，跟高大路也一直保持着联系，关系处的不错。 “我本来想你出钱投资，以后和姜书记一块共事，也不错。但我今天才听说，厂长那边也找了人，而那个人可以说动银行支持，一般人怕是没法子了。” 厂长背后的人说动银行支持，那基本就等于分出胜负。高大路很沮丧，但也只能告诉侄孙，让他空欢喜一场。 “姜书记那边本来说好了，这几天约你去厂里聊聊的，但出了这个事，特意托我来告诉你一声。” “银行也不可能无限度的支持他吧。”高重山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不想轻易放弃。 毕竟如果不是二爷爷介绍，他自己找上门，谁认啊。 再等下一家，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家具厂又不是遍地都是。 “再怎么限制，那也不是个人能比的。我原先以为，投资个一二百万，就差不多了，再加上你有销售渠道，都是优势。但现在那边喊话，说要投资一套新的自动化生产线，可能得花三四百万。再加上其他的，杂七杂八四五百万就进去了。”高大路也没办法，他倒是找过银行了，但人家明说了，不认私营企业。 很多项目，都是你眼睁睁看着能赚钱，但没钱投资，银行也不可能借你钱，最后只能看着机会溜走。 “二爷爷，我还是想和姜书记好好聊一聊。” 见高重山坚持，高大路只好道：“那我现在打个电话，你下午去一趟。” 高重山摸摸下巴，笑了。看来，老天可能真的爱笨小孩。 自己未雨绸缪，利用重生的优势，跑去捞了一笔外快。起因是团结合作伙伴，目的也是为了投资家具厂，多储备一点资本。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如果不捞这么一笔钱，哪怕他明明有很强的赚钱能力，银行都不会借钱给他。想借钱只能去找地下钱庄，忍受超高的利息。不然就生生错过机会，等他攒够钱，机会早不知道过去了几轮。 别说房价跑不过工资，做生意的人，攒钱的速度也一样跑不过投资的门槛。所以真正的有钱人，一开始，哪个不是拿银行的钱投资，拿别人的钱投资，靠自己攒，尾气都吃不到。 中国的有钱人，个个都说自己是白手起家，是穷苦出生，扒开一看，不是老爹是普通家庭，就是娶了个普通家庭的普通闺女。再不然本身就是体制内，要么直接吞并国有资产，要么跟银行关系熟，出来干什么都有人支持。 当然，也不能只说中国有钱人怎么样，中国好歹还是真有穷苦出生的，只是比例少点。再不济，还有读书改变命运的说法。 放到世界范围，那才是大型精分现场，一边著名立传出生普通教师家庭，仔细一扒，爸妈不是世界五百强的董事，就是自小读贵族学校的精英家庭。 言归正传，高重山下午就去了位于郊区的家具厂，姜书记在办公室等着他。很明显感觉得到，明明厂子里人很多，人来人往，但姜书记的办公室门口，却极为安静。就算有人路过，也是加快脚步，匆匆离开，仿佛怕多站一会儿，就被人打上标签。 姜书记热情之中带着失望，看得出，他对高重山坚持过来，还是抱着期待的。但看到高重山的年纪，本能的觉得自己想多了。 现在可不是未来的互联网时代，互联网时代年纪根本就不是问题，甚至是资本。现在可不行，讲究的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事情高厂长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姜书记苦笑一声，亲自动手泡茶。 高重山赶紧接过开水瓶，“我自己来。” 给自己泡上茶，高重山悠悠坐定，“您就告诉我一句话，多少钱比较保险？” 姜书记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我只知道，银行那边对他们的支持额度，是五百万。超过这个额度，就得往上审批，他们在上头没有那么深厚的关系。” “我懂了，姜书记不介绍的话，能不能陪我在厂子里转转，介绍一下情况。”眼看姜书记基本成了光杆司令，高重山也不指望他能让别人带自己走动。 “行，看看去。”姜书记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路上高重山提出了不少问题，很多问题都让姜书记有相见恨晚之势，也让他心里多少升出一点希望。 至于时间，“不会晚于今年。” “能不能帮着拖到夏天，七八月份。”高重山说道，“我需要列一个详细的计划。” “这个简单，财务正在计算资产，这些都需要我们俩个人共同签字的。到时候，我挑挑毛病，拖几个月不算什么。不过，你真有把握？” “总得试一试吧，我很看好这家厂，也希望能和姜书记有合作的机会。” 其实，在看到姜书记的那一刻，高重山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人，他前世认识，当然是他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他的那种。看样子，前世的姜书记没竞争过厂长黯然退出，但后来又来了个逆袭。 这样有能力的人，他可不想放过。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就是管理人才。为什么他要投资，而不是重新建厂。 一家工厂从无到有，再加上管理不知要牵扯多少精力，现在直接一步到位，还能接管所有成熟的技术工人和管理人才，才是最优方案。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婚礼 海城那边有宋鸣和穆光，不时有最新消息传回来，股票涨了，认购证也涨了，不比之前，现在几乎是人人都在说认购书的事。就连买菜的老太太，都在讨论。 价格也一涨再涨，每百本最初的购买价是三千，当初第一次摇号出来，就涨到五千。现在已经是一万起步，只要有人愿意卖，打出的旗号是绝不二价。 “再等等。”高重山不着急，历史上的最高价，应该是出现在第二次摇号的前后。 “先去市里参加婚礼。”李远山要结婚了，小喜也买了房子，把老娘接下山，对象也处了，同样是舅妈介绍的。 王进笑骂一句，“那小子速度真快。” “你想快也行啊。”高重山斜睇他一眼。 “嫂子说了，我可是抢手货，得慢慢挑个好的。”相了几回亲，王进自信心膨胀起来，颇有点自己能挑个仙女的意思。 “我说你省省，最关键是姑娘人品好。” 谁不爱色，下到八岁小男孩上到八十老头子，都知道漂亮的要多看几眼。不过共同生活这种事，还是得看性格脾气合不合得来。长的跟仙女一样，要是天天吵架，你也受不住啊。 王进可不听，他就是卯足了，要找个最漂亮的。 行吧，别人的私生活，劝一句得了。说得多了，惹人讨厌。 再说了，他要是多说几句，王进就该回怼了，林露可是长得漂亮家世好，还是大学生，样样都占齐了。就许你高重山找个仙女，别人就不配吗？ 李远山的婚礼办的挺热闹，高重山替他撑场面，包车把他认识的工友都给带到市里。还从省城扎了个大花球过去，红艳艳的玫瑰花，鲜活的，上头还带着露珠。 扛过去直接往酒店门口一杵，路过的绕道也要来看一眼。还有人拿着相机来问可不可以拍照，拍吧，有啥不能拍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扎的花球上写着李远山两口的名字，放那时候，真是绝仪式不重要，两个人条件都好，门当户对，你可以说仪式不重要，懒得办婚礼，旅行结婚省事，完全没问题。 要是两人差着点事，比如说户口，家世，身份地位这些。就得隆重，否则肯定得留人话柄，说你瞧不起谁呢。 李远山办个婚礼，高重山全程遥控指挥，大总管是舅妈，无论是酒店还是席面，样样都超规格。 “李老头得心疼死吧。”看了看场面，王进知道这钱没少花。 “哼。”提起这事高重山就生气，他都懒得说。 不过他懒得说，有人愿意说。小喜凑过来，跟王进嘀咕呢。 李远山第一次带新媳妇上山，李家表面上还算热情，结果别说红包连个礼物都没准备。话里话外，还要李远山帮衬着家里如何如何。 好在新媳妇给力，不硬不软给不好。你没看今天村里人马屁拍的，都是做给高重山看的。” 两口子吐槽完老二不讲礼数，又开始讨论老三的生意。 “我是他哥，我不知道他吗？这么些年，一分钱没寄回来，这会儿回来说什么做大生意，赚着大钱了，谁信啊。” 真赚到钱了，至少县城的房子得来一套吧，或者小汽车开上一辆。不光没给老娘买点啥，还问老娘要钱，他怎么可能相信。 老婆不吭声了，叹了口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就真守着地，种一辈子？” 种地是赚不到钱的，这是共识。 “不行，我出去打工吧，正正经经拿工资，比老三说的靠谱。”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出发 “靠谱，绝对靠谱，如果不靠谱，我能在外头干这些年吗？”李远志热情的说道。 高重山带着宿醉，听李远志跟他讲了一套钻石皇冠的晋阶大法。 听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在李远志期待的眼神中，抿了一口茶，“嗯，挺好的，你加油。” “不是，重山哥，咱们一块合作开发省城这边的市场。” “你做这门生意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赚钱。” 高重山双手一摊，“那不就结了，我有钱啊。房子车子门面，什么都有了，我现在不想赚钱了，就想做点我喜欢的事。” 李远志目瞪口呆，半天没找到能接的话。 扭过头告诉所有认识的人，李远志的生意他不认，谁爱做自己去做，敢在上班的时候搞三搞四，跟工友传这个那个的，就别把时间耽误在工作上了，他不妨碍大家伙发大财。 本来就是一门熟人传熟人的生意，结果高重山不认，那谁还敢做，个个对李远志敬而远之，气得他回家关起门把高重山臭骂一通。 “其实这事吧，只要产品没毛病，我不反对，但现在时机不对。”等未来中国人有钱了，追求品质了，物质极大丰富，各种渠道都无法突破的时候，有人利用线上突破，做起微商，其实跟这个大同小异。 把握住一点，只要产品没毛病，家庭妇女当个兼职，消费者用了觉得好弄个小加盟赚点菜钱，都挺好。 但当成事业，拿出打拼的劲头，反而和这门生意的初衷相违背，分享原本就不是普通人能赚大钱的生意。 高重山不反对别人的选择，但他没兴趣，仅此而已。 “你的意思是，他做的这门生意，产品没毛病？”王进不敢相信，他可是被摇摆机骗过的男人，从此一看这种模式，就进入自发的防御机制。 “这行里头也分的很细，纯粹用假产品骗人的，或者直接就是产品都不用，直接控制人洗脑，这种最为恶劣。其次是产品是真，但价格严重背离价值，不控制人，攫取暴利的。还有公司是真的，产品也是真的，价格和价值也算是相符的。但能赚到钱的，只有金字塔尖的人。” 听得王进头都大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多看多听呗。”反正他不往外掏钱。 可怕的反倒不是假公司，而是这些真公司，点燃了人的梦想和希望，最后又无法实现。明明是少数人才能赚钱的行业，非要忽悠成全员赚钱，就很无良了。 “扯这个干嘛，我得打个电话去。”高重山醒了酒，去邮局打电话，没法子，国际长途只能去邮局。 那头接电话的人是高东方，也是早就约定好了，接过电话便开始报型号功能和价格。 “大概六七月份，应该能有个结果，到时候还得请三叔帮忙。” “你这是正经事，义不容辞。”高东方那头挂了电话，妻子也醒了，“怎么，是来真的啊。” “不管真假，求过来了，我们能不办吗？再说我当中介，还有钱拿。”高东方不避讳的谈到了钱。 “你是不是想回去？”妻子转过身，背朝着他，闷闷的问道。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高东方拍了拍妻子的背，“睡吧。” 当初，是他想留在国外的，妻子更想回国，为了他留下。后来，因为生育的事，妻子承受的压力比他更大，于是变成了妻子不想回国，而他却有些想念国内的生活。 他们约定回国看看，环境比他们离开的时候，确实要好很多，但比起他们现在的生活，还是差得很远。最重要的是，无法生育的事，让妻子一度焦虑到需要吃药才能入睡。国外没人管你生不生，回国则要直面亲友的压力。 人啊，面对生活的时候，哪儿有那么多的大义凛然，都只是选择对自己来说，更好的生活。 高重山拿着型号和报价，揣进兜里。他找到高东方，当然是为了家具厂生产线的事。他眼馋全自动的数控生产线很久了，如今有机会当然要拿下，这是他重要的布局之一。 既然来了市里，当然要去板材厂里转一转，约陈厂长吃饭，知悉一下厂子里的情况。他不参与管理，但得掌握最新的风向。 “银行的贷款批下来了，咱们马上就上新的生产线，可以扩大规模。”规模越大成本越低，干工厂的人都知道。 “大好事，陈厂长是女中豪杰，能跟你合作，是我的运气。”高重山敬了她一杯。 “我也是被你们逼上梁山，但我这个人吧，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陈厂长矜持的微笑。 离开板材厂，高重山开车回到省城，不断接到海城的消息，认购证越涨越凶，已经从上次的一万涨到三万。 宋鸣打电话都不敢大声，这么淡定一个人，都开始犯憷，“你这回来，多带几个人吧。” 这是多少钱啊，后头的一串零，他都不敢数，光看看就眼晕了。 “有宋师傅呢，怕什么？”高重山开着玩笑。 “别别，要不是有穆光在，我都怕自己叛变。”钱帛动人心，没经历过之前，都别说自己能抵挡住诱惑。 高重山大笑，“那我可不能给这个机会，过几天咱们过去，到时候你和小光是跟我们回来，还是继续留在海城。” “我先留一留吧，小光这孩子还有点天赋，主要是够机灵，讲的那些道理吧，他听得懂。” 高重山在心里过了过，哦，懂了。就是他懂怎么有效的规避刑法，然后充分灵活的运用自卫原则呗。 “那行，到时候我再帮宋师傅续一续房租。” “不用不用，一年足够了，省城是我的家，我还得回来。” 很快到了五月，高重山还是那辆面包车，王进和王建设这套老班子叫上，又带上了庆贺和一个关系不错的店主，长的跟头熊似的，人也姓熊，往那儿一站，颇能唬人。 王建设跟大熊很早就认识，他原来的工作单位不景气，但家底不错，亲戚凑了点钱给他做生意。他考察来考察去，最后在王建设的介绍下，开了一家重山家具的加盟店。 他这人没有特别高的追求，守着生意很知足的享受现在的生活，没事约王建设和大福一块喝喝小酒，惬意的很。 他叫上大熊，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块头能唬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投资人之一，让他来当个见证，看看高重山拿了大家的钱，在做什么。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章 十八倍 幸好是辆面包车，空间比较大，还能一路换着人在最后躺躺。也是在路上，大熊才知道高重山拿基金的钱，先投资了认购证。 认购证在海城吹的那是龙卷风，但各地也听到风声，知道这是撞大运似的发财机会。听到高重山买了这个，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我的乖乖。”他是全额交了三万的投资人，自己在哪儿美美的算帐，越算越糊涂，索性不算了，反正知道赚大发了就好。 “要我说，还投资什么家具厂啊，投资股票不是赚的更多。”大熊都不算是个财迷了，但两相一比，也本能的觉得，搞金融比搞实业来钱快多了。 “金融产品偶尔玩玩可以，一心扎进去的，最后都是韭菜。搞实业再惨，还能剩下厂房和生产线，搞金融一出事，不光一把清，还能欠一屁股债。”高重山摇摇头，他可没那个本事玩金融，那都是人尖子玩的，让他们互相算计去，自己这种蠢人，就赚点辛苦钱挺好。 “你们要是想买股票，就买点茅台，也别想着买来卖去，只管买，等孙辈出生了再卖，就当是攒给孙子娶媳妇，孙女当嫁妆的。”高重山就记得这个，别的叫他说，他连个名字都说不出来。 大熊一听，当场表示，“到了海城，给我媳妇打电话，让她去买。” 王建设在车里听得是一脸无语，“现在有茅台的股票吗？你们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听。” 作为一个不想被时代抛下，努力追赶潮流的中年人，他可是好好学习了一番，什么叫股票。 “没有吗？”高重山充分暴露出，他是真的不懂股票。 大熊摸头，“啥时候有，我就啥时候买。” 王建设仰头无语，高重山连有没有这支股票都不知道，你还敢信。算了，啥时候有茅台的股票，他也买点。 同样记下的人还有王进，只有庆贺对这些完全不上心。他只知道高重山把他的全部存款拿去，然后给了他一张投资证。还说以后赚了钱，就给他买房，有了房子就请人给他介绍对象。 嗯，买房子找对象，结婚生娃，庆贺觉得，他的人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股票是什么，跟他有啥关系，算了，睡觉吧。 到了海城，住进酒店，仍然是一家星级的豪华酒店，位于市中心。 重新见到宋鸣和穆光，宋鸣还没说什么呢，小光得得得一顿得瑟，师父怎么称霸公园，怎么打遍公园无敌手。 公园两个字，总让高重山产生一种，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联想。 “师父还被好几家公司，请去当教练，教他们的员工防身术。” 嚯，这是露脸的事。 说了半天，最后回到正题，宋鸣开口道：“我听重山的意思，是分几拔出售，我也觉得这样好。找了一些人探口风，探底细，我们到底是外来的，工作做不到那么细，只能说尽力做到周详。” 宋鸣最终挑出三拔人，都比较有实力，而且收购到现在，也没听说他们干过黑吃黑的事。 “他们其实都是白手套，替别人收购的，收购的人也是为了求财。”宋鸣能够打听出这么多，已经殊为难得。 高重山将人手分配开，第一件事先卖掉上次中签的股票。 王建设颇为不舍，“上证指数从五百点涨到一千多点，听说还能往上涨，现在就卖，不划算啊。” 所有的股票统统疯涨，要知道那时候才几支股票，就这么几支股票，能把上证指数从五百拉到一千多，股票该是何等疯狂。跑步入场的人几乎是闭着眼随便买，动不动一支股票涨到几百元。 “统统卖掉，一股不留。”高重山毫不留恋。 王建设不甘心，但也知道一切行为听指挥，“我明天就去。” 卖掉的钱，当即转到银行走汇款，一分不留汇回省城的银行帐户里。银行盖了章的汇款单，被高重山收下，一共八百二十万。 光这一笔，就已经收回成本，还赚了八倍的利润。但这只是一部分，大头还在后头，那就是认购证，每百本已经涨到四万五千元，而且看样子还有上涨空间。 光这一项，就能收入近千万。预计获莉一千八百万，足足十八倍的利润。 当然，这并不是认购证的利润极限，如果有时间慢慢守着吃掉每一分利润，最终的获利应该是在五十倍左右。 但高重山没这个本事，也没必要死磕，他很清楚，自己买认购证的目的，是为了筹措投资家具厂的资金，而不是为了赚钱本身。 任何时候，都要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本末倒置的结果，可能会带给你超过预期的短暂红利，但也会让你失去事业上长期发展的机会。 沉缅于自己不熟悉的行业中，靠运气赚到的钱，总会靠实力亏出去。 办完这一切，高重山才开始联系收购认购证的人，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五月底，离第二号认购摇号没有几天。而上证指数，依然处于疯狂上涨之中。 市场上的一切都在沸腾，一切都在燃烧，一切都在奋不顾身的呐喊。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烧得眼珠子赤红，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认购证，只剩下赚钱。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眼珠子红了又红的高重山，几度压下内心的贪婪和蠢动，叫了客房服务送来一桶冰，整个人跳到放了冰的浴缸里，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笔钱是用来投资家具厂的，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高重山在心里重复着自己的目标，用冰块搓着心口。这哪里是名利场，分明就是火山口，一不留神就被融化，成为火山灰的一部分。 不能再待下去了，高重山作了决定，马上出手认购证。 第一个联系上的是宋鸣认为最靠谱的一家，果然听闻有七千份的认购证出售，大喜过望，开出每百份四万八的高价。 现在的认购证是有市无价的状态，有多少货都不够抢的，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有一次性出到一个高价，才有可能抢到认购证，而抢到最重要，价格都是次要的。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顺利 “五万，你们把钱存到银行，直接在银行大厅交易。验货之后，现场转帐，不接受第二种方式。考虑好了，就给我回话，今天之内有效。”高重山一改忠厚老实的风格，根本不听对方的说辞，很冷峻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挂上电话。 九十年代，很多人都不熟悉银行业务，那么多钱换回一张汇款单，不放心的同时也嫌慢，所以宁愿背着现金出入。但高重山完全不这么想，他一个无现金化社会过来的人，怎么会干背现金这种蠢事。 无论身边人怎么说，都坚定的选择汇款，哪怕十天半个月才能到又有什么关系，这多安全。况且，钱在银行里，无论怎么流转，都不可能失了去向。 “我们是合法交易，又不是贩哪个啥，还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手交钱一手货，不是等着被人包圆了团灭吗？”对于穆光提出的建议，高重山直斥为蠢。 “你啊，少看点电影，多看看现实。知道hei社会干的最多的是什么事吗？” “什么事？”穆光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谢邀，人在监狱刚进牢门，平时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牢。” 穆光在满屋子的笑声里，抓狂的，“啊啊啊啊啊。” 好好的孩子，愣是给整疯了。 问题是高重山还没完，“雄哥怎么死的知道吗？在我们国家，混街头是没有前途的。知道港岛的hei社会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穆光强烈的表示有兴趣知道。 “是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一路滚出祖国大陆的白狗子，跟常申凯有交情的就去了台岛，跟他没啥交情的呢，就去了港岛。” 穆光表示难以置信，但高重山是什么人啊，股票他是不懂，但这种八卦小文章作为一个中老年男人的标配，他看的老多了，说起来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啊。 “懂了吧，所以啊，他们在祖国大陆都是一路被碾压的货色，到了那边反倒是称王称霸，无非因为港岛是殖民地，英国只想捞钱，根本不想好好治理，让你们中国人自己分而治之，自己人整自己人，最后都得求到他们那里主持公道。” 说西方人不懂政治的，自己才不懂政治。人家老牌日不落帝国，随手埋雷的政治技巧可以说是出神入化，港岛算什么，看看印巴边界线，看看从孟加拉赶到缅甸的罗兴亚人，再看看非洲的尼日利亚，哪一次不是造成几十万人的种/族大/屠/杀。 说几百万冤魂是他们造成的，一点也不夸张。 埋雷技术哪家强，冤魂齐指日不落。 听到自己崇拜的大哥，竟然是白狗子演化而来的，穆光当场泄了气，“真没劲。” 再帅气再有型，也抵不过白狗子三个字。 宋鸣在旁边听着，都快要笑吐了，“这事我也知道一点，怎么到你的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可乐。” 那当然，他这是自媒体风格，能一样吗？ 一群人嘻嘻哈哈，其实都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对方会就范吗？价格，交易地点会出问题吗？如果真出了问题，怎么办？ 三个小时之后，电话响了，全员屏住呼吸。看着高重山嗯嗯啊啊，然后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大家，“搞定一家。” 欢呼声响起。 宋鸣紧张到要去踩点，高重山赶紧一把拉住，“你少来，万一被银行误会了，我可捞不出来。” 高重山就赌，对方也不敢在银行轻举妄动。要知道，敢在银行搞三搞四，就跟当时的车匪路霸一样，是顶格的级别，当场打死勿论。 对方真有这个胆子，高重山也只能认了，期待警察破案的时候，顺带帮他报仇吧。 对方来的很准时，也带了一票人，全员彪形大汉。高重山只带了宋鸣和大熊，但一看就不好惹。弄得银行的人紧张起来，这两路一看不是啥好人，是想干嘛。 高重山拿出认购证，“你的存折呢？” 一个验认购证，一个验存折。没问题之后，宋鸣和大熊守着认购证，那边的人和高重山在柜台办理转帐。 宋鸣将认购证交给对方，高重山拿着银行盖好章的汇款单，两边都轻吁一口气。此时不易多说，握个手，“高先生，有空的话，改天一起吃个饭。” “好说好说，有机会的。”互相客套而已，交易都完成了，赶紧闪人。 第一桩交易无惊无险，顺利成交。高重山一出门，王进开着面包车，在街对面等着他们。 联系第二家，对方死活不同意在银行大厅交易，一定要在他们指定的地点，高重山直接拒绝。要钱也得有命花不是，这里本来就是客场，还敢听别人摆布，怕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再联系第三家，对方估计是没那么多钱，一会儿说要多等几天筹款，一会儿说要分期付款。 大家才发现，一开始太顺了，没想到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容易。 高重山想了想，“先换家酒店。” 换掉酒店的当天，之前的酒店就有人找上门，但人去房空，对方连个大哥大都没有，找都没地儿找去。 “要那儿玩意儿干嘛，不嫌沉啊。”让一个用惯了智能手机的人，对一块板砖产生兴趣，这可能吗？ 不过毕竟是地头蛇，还是找到了高重山的落脚点。高重山找的这家酒店，一楼大厅挨着的就是家银行营业室。 人家来约，行，要谈就在酒店的咖啡厅里谈，要交易就直接在隔壁银行大厅。 “不用说，别的地方我不会去，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咱们无亲无故，谈相不相信有点多余，我不是抹不开脸的人，一招对我没用。” “合作就没必要了，我不缺买股票的钱，只是有自己的一盘生意，耗在海城不是个事，这钱大头归你们海城人自己赚，我们外地人，沾点光就走。” “资源？行啊，你们拿海城的一块地跟我换，我立马同意。”要么就整点现实的，他不相信承诺，更不相信以后。 王建设这几天一直跟着高重山，在咖啡厅里，不吃不喝只坐在一旁当听众。 越听越觉得，高重山不让他做生意是对的，换了是他，早就抹不开脸，这个同意那个也同意了。这还都是陌生人呢，要是换了熟人，他把生意拱手让出去都有可能。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遇贼 “什么？真拿地来换？”高重山莫名冒出一脑袋问号，不知道该为这位大兄弟的机智高兴还是悲哀。 不过想一想，人家现在能搞到地，未来就搞不到？所以自己还是别替二代们操心了，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好运吧。 “你现在手里有多少，我全要了。”对方开口。 “一万份，作价五百万。”高重山头天刚出了三千份，还剩下一个整数。 “咱们见面商量个章程。” 对方姓沈，真正的土著，之前被人称为沈公子，高重山一度觉得好笑。不过看在人家真能拿地的份上，高重山决定，“沈公子，失敬失敬。” 对于这种牛批的人物，巴结一下不为过。 九二年的五百万，对于沈绅来说，着实是笔高攀不起的巨款。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的机会。但没有钱，就算机会摆到了自己面前，仍然可能还是错过。他几乎是发动了家族所有人的力量，帮他出谋划策。 最终亲叔叔给出一个建议，而亲哥哥又帮他完善了一下。 “真的可行吗？”高重山倒是并不意外，如果对方有钱，肯定是拿钱最省事。宁愿搞这么复杂，必然是因为有权可用，却没有现金流。 沈绅见他没有拒绝，便知道对方真的有心要地，否则一般人一听，早就直接起身，而他却没挪动一下。 “海城能拿出五百万来的人多的是，但这个时候跳进来的，大多都是道上的人，你一个外地人能安全待到现在，说明你也很清楚里头的水很深。宁愿死守，也不轻易相信别人。” 高重山笑了笑，行走江湖安全第一，他一个老同志，也就这点经验值得骄傲了。 “既然你愿意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真心想要地，而不是一谈不拢，就一拍两散。”拿地对他来说，也是颇为费劲的事，这种大事，没有今天说要明天又说不要的。 “当然，我的生意正好在大城市缺块地，本来以后再拿也可以，但现在有机会，提前拿下来也好。”高重山表示，地是真的想要，咱们尽量达成一致。 “但丑话我也得说在前头，如果要我担极大的风险，我是不会同意的。”高重山耸耸肩，人家是土著，也得备着人家下套。 “既然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好谈了。”沈绅松了口气，想把手里的资源变现，不是那么容易的。九二南巡讲话之后，许多体制内的人下海经商，他也蠢蠢欲动，但父母那关难过，只能想办法先做出一点成绩。 认购证的事，他仔细计算过，利润相当丰厚。只是他能算得出，别人也能算得出，卖出来的实在是不多。大手笔卖出来的，就更少了。 这个外地人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运气，竟然捡着这么大个宝。而且因为他们行事谨慎，整天缩在酒店里，竟然一时没人能拿他们怎么办。 “我会近期搞定这件事，但你最好办家公司，才好签土地转让协议。”沈绅说道。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握手再见，各自在心里骂了对方一句傻……逼。 沈绅的亲叔叔帮他弄到一块价值五百万的地，最终作价三百万，然后沈绅的亲哥哥利用在银行工作的关系，帮他介绍了一个大老板。 大老板提前支付三百万给沈绅，会在第二次摇号之前，得到价值三百万的认购证。 而这块土地由沈绅转让给高重山，他可以得到价值五百万的认购证，给大老板三百万之后，自己白得价值两百万的认购证。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权力。 沈绅空手套白狼，一番运作白得价值两百万的认购证，大赚特赚。 大老板付出三百万，得到三百万的认购证，公平交易。 高重山付出五百万，得到价值五百万的土地，也很公平。 那么，这里头谁亏了呢，乍一看谁都没亏，是三赢。 事实上呢，真的没人亏吗？ 国有资产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流失了两百万。 但高重山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付出五百万，得到五百万，是笔很公平的交易。他还特意请了律师，双方签协议再备案，有律师跑手续，有沈绅的亲叔叔在内部协调，办事过程可以说是如水一般丝滑。 土地当然不可能在市区，沈绅的叔叔没那么大本事，更何况五百万也不够。 但现在的市郊，放在未来就是三环核心的绝佳地段，高重山表示很满意。 沈绅拿到认购证，和大老板一分，大老板微微一笑，心知肚明。 不管是蒙个把外地人，还是体制内的操作，都是司空见惯。反正他拿到认购证，可以大赚一笔，也不介意提携一下小兄弟。 沈绅第一次操作就堪称完美，底气十足的辞职，办公司那都是多余，专职炒股多有前途。 被当作傻冒的高重山喜滋滋的摸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土地。王建设在旁边参谋，有没有可能转换性质。 这块地是商业用途，如果能转住宅，相对好出手一点。毕竟越是大城市居住环境越紧张，手里有钱的人，第一件事考虑的就是买房子。 就算地方偏一点，但价格也便宜嘛，总会有人买。 如果是商业用途，那算是砸手里了，谁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消费。 “不改，不是商业用途我还不要呢。”高重山是特意问过土地属性的，正合他意。 “在这里能盖啥商业啊。”王建设忧心忡忡。 “不着急，过两年你就知道了，咱们这回真来对了。”高重山收好证件，把这块地交给宋鸣，让他找人把地围起来，然后租给办驾校的，这里给人学车正好。 所有现金都走汇款，剩下的换回一张土地备案证，一行人一身轻松的离开海城。 现金一千三百万，土地一块，高重山心满意足的在车上打盹，这顿夜草吃的够肥的，他得好好消化消化。 路上也遇到一点风险，比如说住旅店的时候，车子被撬开，行李被翻得乱七八糟，座垫底下都被掀开了。吃饭的时候，房间里所有东西都被抖落开。 “房间门不是被撬的，是家黑店，至少也是收了别人的钱。”王建设看完，建议大家赶紧走。 车上没丢东西，房间里的东西也没少一件，可见人家的目标很明确，破铜烂铁不感兴趣，人家就是冲着钱来的。 高重山随身背着一个小包，里头有备案证和汇款收据，以及路上日常开销的几千块现金。不管上哪儿，他都不会离身。但这么个小包，人家打眼一瞅也知道放不了多少东西。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盯上了 “md，好几百万呢，一个后备车厢都不够装的，他们到底把钱藏哪儿去了？”一辆吉普车一路跟着高重山，车上俩人骂骂咧咧口吐芬芳。 “现在就领头年轻人随身背的小包没找过。” “那点小包够干嘛的。” “会不会都走邮局汇走了啊。”那个时候的很多人，汇款只知道找邮局，估计把银行的汇款单扔他们脸上，都不知道是啥。 “他们没去过邮局，不会是直接存到银行里了吧。”这可就难办了。 “这有啥，绑了叫他说出密码，咱们去银行取。”直接抢劫变绑匪，没有一丁点心理障碍。 这个时期犯罪份子的标配，基本就是冷血残暴，没有人性，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当然，什么时候的犯罪份子都不是好东西，但后世的犯罪份子会给自己找点理由，什么社会的错，家庭的错，只有我没错，我也是受害人。 现在的犯罪份子，对，我就是坏人怎么着吧？抓不着我，我就吃香的喝辣的。抓着了，头掉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奔着活一天少一天的劲头，使劲当祸害。 好不容易盯上一头肥羊，他们哪里愿意放过。他们不是海城人，混在海城很久了，因为是外地人，和当地文化格格不入，只能小打小闹，真正有钱的当地人，他们根本无法接近。 也是机缘巧合，在小饭馆里听到个司机跟人吹牛，提到一个外地佬如何如何。他们便把司机绑了，从他嘴里撬出高重山的信息。至于司机，就地挖坑埋了。 一路跟到现在车也撬了，房门也开了，啥也没摸到了。哪里能甘心，一门心思要捞到这一票。 “对方有四个人呢？”他们才俩人，怎么绑。 吉普车上的俩人在密谋呢，面包车上的人正在调侃高重山，说他去了一趟海城，竟然没跟女朋友报道，不怕以后拉清单。 “跟她提前写信说过了。”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这次的事有风险，他不是不想见，是不敢见。怕被人家跟上，找不着他，还找不着林露吗？ “啧啧，看看，这家庭地位可见一斑啊。”王建设哈哈大笑。 “拉倒吧，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大熊毫不留情的揭王建设的老底。 “那也比你强。”两个已婚老大哥，开始互揭老底。 “我说，那辆吉普车，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们。”要说跑长途车的经验，所有人捆在一起，都比不上王进。 闻言赶紧往后看，大熊首先回忆道：“出海城的时候，好像就有这么一辆车。” 王建设也唉哟一声，“咱们这是被人给盯上了。” “撬车开房门，估计都是他们干的。”高重山也从后视镜里，仔细观察着。 又从放磁带的拉门里，摸出一个小望远镜。 “两个人。”就两个人敢盯上他们四个？高重山心中一紧，不会在什么地方有埋伏吧。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本来计划今天赶赶路，争取半夜赶到下一个小城市住宿。现在也不赶了，天还没黑，就开到最近的县城，直奔县里最大的招待所住下。以前招待所都是单位办的，得凭介绍信才能住，现在不用了，基本都对外营业。 四个人要了一个四人间，住在一起，门窗全都做了小机关，只要有人强行闯入，就会发出动静。 吉普车也跟着入住招待所，两人在房间里商量，“咱们只能智取。” “怎么智取？” “呵呵，看我的。” 王进和高重山要开车，必须保证充分的睡眠，王建设和大熊分成两班守夜。 五点不到，王建设摇醒大家，“那俩人也住进招待所，我们等了一晚没啥动静，他们刚刚发车走了。” 走了，在他们前头走？没人会去想，是这俩人放弃了，不可能的。 “肯定提前埋伏去了。” “怎么样，是按原定路线，还是绕路。” “这一段路，没法绕，如果真要绕，得走小道，搞不好更危险。”王进摇头。 怎么说走国道，都比走小道安全。 “那就天亮一点再走。”高重山决定了。 走之前打了个电话给高明，说了说自己这边的情况，“要是没啥事，我晚上再给你打电话，要是电话没打，大哥就帮衬着点。” “这个时候还走什么，你等着，我帮你找找人。看看能不能找人送送你，你别动，等我消息。” 王进在旁边羡慕，“这就是有哥的好处啊。” 高重山也只好坐在招待所的大厅等着，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过来。一拍高重山，左右看了看，“你就是高明的弟弟啊，长的还挺像。” 都是大高个头，高鼻梁，高明的眼睛像了妈，是个大双眼皮。高重山则是单凤眼，单眼皮却不小，挺有精神头。 “怎么回事，说说看。”来人是高明读书那会儿的学弟，幸好公安系统校友遍天下，别的系统真难说能走遍全国都有认识人的。 高重山只说自己在海城做成了一笔生意，但钱都汇走了，对方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消息，以为他带着现金上路。结果一路上没找着钱，但却没放弃，怕是还打着别的主意。 “你汇了多少钱？”警察孤疑道。 竟然值得这俩人，追了一路。 高重山从包里随便拿了一张汇款单，沉默的递了出去。 警察接过来一看，半天没作声。最后才嘀咕道：“高明这家伙的弟弟，竟然是个款爷。下回他请喝酒，得上茅台才行啊。” 高重山讪笑，“茅台是肯定的，您看现在怎么办？” 有警察介入是最好不过的事，他才不会那么无聊非要逞强呢。 “得了，我再叫上俩人，跟一段看看一会儿有没有什么事。” 高明是自己人，他特意拜托，总得帮人办利索不是。 高重山听了，连连感谢，知道这是真心替他们着想，奔着解决事的态度去的。别以为拉着警报，警车开道多威风，他们打道回府了，剩下的路呢，还能一路找着人送不成。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博斗 一前一后两辆车，开出县城，往国道的方向驰去。后头的车没挂警牌，离得也远，看得就跟不相干的同路一样。 前头自然是高重山的面包车，由王进开车，副驾驶坐着高明的学弟，高重山坐在后排。 “这一段路没什么人烟，真想干什么，应该会在这附近。不然上了国道，机会就更难找了。”高明的学弟分析着。 话音未落呢，王进就“啐”了一口，“看前头的地上。” 阳光反射之下，露出点点寒芒，正是暗器家族之中车匪路霸的好帮手，拦车利器之图钉。招式不怕旧，管用就行。 要不是王进对这玩意儿过敏，一般人还真不会注意。 警察让王进开过去停下，王进依言，小心的开过去，装作轮胎漏气的样子，停下车开始骂骂咧咧。 没有任何动静，高重山也钻出车子，很快，动静来了。 就见两个人从路边农民堆着的草垛子后头露出头，其中一个人双手举着猎枪，对准高重山。 “识相一点，你，就你一个人跟我们走，我们就放其他人一马。”是俩人中，个头稍矮的那一个。 高重山指了指自己，然后高举双手道：“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开枪，让我跟你们走吗？行，说走咱就走。” 一边磨磨叽叽往边上走，一边开口道：“两位大哥，咱们无怨无仇吧，出来都是求财的，你们说个数，我一定双手奉上，绝不二价。” “小子挺识相啊，那行，拿五百万来，马上放你走。”个头稍高的，藏在同伴身后，回应道。 “五百万，两位大哥搞错了人吧，我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五百万啊。”高重山苦着脸继续拖延时间。 “呵呵，别想蒙我们，一笔交易就是三百五十万的人，会没有五百万的身家？” “怎么，交易完成了，你们还想黑吃黑？”高重山不确定他们是什么人，下意识的认为，是第一笔交易的买家。 也只有这笔交易，正好是三百五十万。 两个人嘿嘿一乐，他们是不会主动解释的，误会成别人更好。 一辆车，远远停下，观察着前方。本来是出于人情过来助助阵的两个警察，“啐”了一口，没想到，真出事了。 绑匪看到没有，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们一点不怕。这个时候的风气，很少去管别人的闲事，看他们停得远远的就知道，根本不敢过来。 高重山继续说道：“既然是你们，就该知道我当时就把所有钱汇款回老家的银行，现在手里根本没有现金。” “银行也能汇款。”矮个绑匪总算弄明白，钱去了什么地方，难怪他们想不通。 高重山眨了眨眼皮，绑匪竟然不知道银行可以汇款。 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话头，“你不相信，我可以拿汇款单给你看。而且这笔钱，只能我本人拿着单据回老家银行，才能取得出来。别人去，银行根本不认。” 这当然是假的，汇款单据只是查询的凭证，钱已经汇入高重山所写的帐号里。 但他赌，绑匪不知道。 果然，绑匪真的不知道，因为邮局汇款就是邮递员送汇款单，对着上头收款人的名字带身份证或是户口本才能取钱。 “哥，现在怎么办？”举着猎枪的矮个，回头去问高个子的同伙。 面包车后排的窗户，静悄悄摇下，庆贺无声无息的滚出来，一路爬到车头的位置蹲下。 就是现在，高重山猛的往前一扑，整个人压到矮个子的身上，矮个子颇有章法，直接拿猎枪去卡高重山的脖子。 庆贺第二个扑上来，对冲矮个子的太阳穴出拳，王进第三个扑上来，警察也已打开车门，此时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来。 车后座的王建设和大熊，眼睛都红了。嘶吼着打开车门，抱住高个子就往地上惯。 后头一辆车上的警察，迅速出动。 以七对二，根本不用置疑。两个人迅速被警察治服，高重山全身如同脱力一般，翻身仰面躺在地上，半天使不上一点劲。 肚子疼的要命，应该是被膝盖顶住。脖子也疼，是被枪托卡的，后背也疼，好几个人都扑上来，压得。 幸好其他人反应快，他往前一扑，其他人迅速加入进来，分担了他的压力。 看着蓝天白云，高重山从嘴里吐出两口血沫子，md，活着真好。 江湖上哪里有什么招式，真遇着事了，制造机会加不怕死就完了。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跟他们走，只要走了必死无疑。绑匪是绝不会跟他讲道义的，拿了钱就撕票，或是还没拿到钱呢就已经撕票了。 如果非要死，他宁愿死在当场，好歹也拼过命了。总比被人押走，然后死的跟条狗一样要强。 非要说，也就是短短几秒钟，对众人来说，刚才的经历，比前半生加起来都要刺激。 两个绑匪被铐在了后头那辆车上，由一个警察看守着，另两个警察在附近找绑匪的车。最后在不远的另一个草垛子后头找到，打开后备厢一看，什么绳子刀子麻袋还有铁锹，工具齐全。 把车开过来，高重山已经缓过劲来，上前一看，顿时脸都白了。 另外几人也是脸色煞白，根本不敢想，如果今天是另一个结果该怎么办。 “铁锹是用过的。”高重山一眼就看出，半旧的铁锹上沾着泥土。而泥土上，还有一丝暗红。 众人的心再一次揪到一起，谁也没说话，只是齐齐深吸一口气。 警车很快到了，高重山也暂时停下脚步，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是当事人，必须得录口供。 当天是走不掉了，第二天高重山一行人千恩万谢与他们告别，才又重新踏上归途。 “重山当时那一扑，真是帅呆了。”事情过去了，也有了时间缓冲和消化，剩下的除了吹牛还能干啥。 “就是，主要还是时机把握的好，重山真是有勇有谋。” 有枪比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一直没找到机会，高重山一旦被带走，那他们这些人回去，有什么脸见其他人。 一路紧赶慢赶回去，没想到高明在省城等着他呢。一见面瞧个没完，然后重重往他肩膀上一拍，“你小子这运气。” 原来，那俩绑匪已经交待了在海城杀人埋尸的犯罪事实，他们知道高重山有钱后，在酒店外蹲守多日，但高重山太小心了，从来不出酒店大门。少数的几次外出，都是一堆人跟着，直接上车然后去政府部门办事，再一车回酒店，让这俩人根本找不着下手的机会。 后来一路尾随，当时已经是疯魔了，决定捞完高重山这一票就金盆洗手。结果，就栽到了最后一票上头。 警察不信海城是他们第一次犯案，还在追查，根据经验，这样的人八成是在一路流蹿一路犯事，不然不会准备这么齐全，手段这么熟练。 案子还在审，但光这些，已经足够骇人听闻。让已经放松下来的众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学校 高重山自己也是膝盖发软，连抹好几把汗，也庆幸自己没有去找林露。小心驶得万年船，老祖宗诚不欺我。 回省城，高重山马上订做锦旗，又取了五万现金，和高明再次返回。救命大恩总不能说说就完，该感谢的得感谢，这钱算是捐款。私下肯定要请客，由高明张罗，茅台是一定得有的。 热闹一顿才再次返回省城，没想到老爹竟然坐着王进的车来省城找他。 高重山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这次遇袭的事，他早叮嘱好了，谁也不许往外说，就是怕爹娘担心。 “有啥事，你自己不清楚？” 高重山是真不清楚，自己办啥事了，值得老爹追到省城来堵他。 “你这小子，当大老板了，就不记得家里人了。” “冤枉啊。”这真是比窦蛾还冤。 “你找镇长，拍着胸口答应过什么，你不记得了？村长见天的往家里打电话，害得我都跟着臊得慌。” 原来是小学的事，高重山一拍额头，“马上就办。” 他不是不记得，是真的事情太多，还没顾得上。而且这件事，得排在海城回来以后，要花钱不是吗？ “你知道就好。”高老汉满意了，修学校是好事，以前是大家都穷，没人敢想这事。现在有钱了，儿子愿意帮衬，他在哪儿抠门，也不会在这上头抠门。虽然是农民，但觉悟是有的。 一张纸甩过来，是镇长草拟的翻新小学的预算。 钱不多，就三万块。高重山的眉头蹙了起来，高老汉一看，又跳了起来，“咋地，你嫌多？” “三万块够干啥的，我是想把整个学校都扒了重建。”高重山不开口则罢，开了口当然是奔着一劳永逸去的。 “啥。”高老汉又开始跳了，这回还是吓的，但吓和吓之间，又不一样。 “那得多少钱？咱们的钱，还够用吗？”儿子要用钱，从帐上拿走了一百多万，现在帐面上还有一百来万在周转。他们的生意，虽然越来越大，但需要周转的金额也越来越高。 儿子是个存不住钱的，之前赚的，又是房子又是门面，还不停往外借，折腾一空。好容易再存点，得，他直接投资板材厂，越折腾越大。现在存的，又拿去海城折腾他根本听不懂的事。 现在大包大揽要修学校，高老头顿时犯了愁，连他都知道流动资金不能断，不然会出大事的。 “放心，不用帐面上的钱。”高重山现在完全是财大气粗。 王建设也在场，听着盖学校的事，很热心的张罗。他人头多熟，又杂七杂八什么都懂一点。高重山一见，眼珠子转了转，“王哥，拜托你一件事。” “咱们兄弟说什么拜托，见外了不是，你尽管说。” 盖学校的事，让高重山去操心，他是真没这个精力。只给钱什么都不管，他这人想的又多，万一以后房子质量有问题，别人不得以为是他的锅。 王建设做生意那是不行的，但要是去监工，那真是绝了。首先他这人责任心重，别人交给他的事，比自己的事还用心。其次他这人懂的杂，偷工减料想瞒过他，可不容易。反正怎么看，都是最佳人选。 至于单位的事，那倒是不怕，王建设的单位早就没啥正经事可做，请假容易的很，单位也乐意，能少发点工资不是。 王建设犹豫了一下，主要是怕自己做不来，但是想想高重山说的，边做边学就是了，不就是监工，有啥难的。最终还是答应下来，高重山一样给他开份工资，他不要也没事，高重山直接让他老婆来领工资。 他也是雷厉风行的人，直接就回家收拾行李，准备跟高老汉一块回去。 老婆一听王建设是去帮着盖学校，“行了，你放着，我来收。我听说重山这回赚了大钱，咱们家能不能拿点出来，把欠的钱还上。” “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想了想，王建设道：“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拆他的台，提分红的事。” 高重山放开投资，几个亲近的当然知道是机会，王建设全副身家加一块也不够投资的最低下限。是大福和大熊一人借了点，才凑齐三千块投了进去。 这回高重山出手，大赚特赚的事已经传开了。交了钱的喜笑颜开，没交钱准备观望的人，都后悔的跺脚，不少家庭都爆发了战争，严重的直接从口角升级为打架。 “那行，你知道就好。”反正高重山有本事，丈夫跟着他混，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王建设不提，大熊却被人架住了，好些投资的人跑过来找他，想问什么时候分红。 高重山想了想，干脆又请大家伙吃了顿饭。这回吃饭的人，可要积极多了，并且一个个表示之前没投资是被老婆父母儿子亲戚朋友按住了手，现在他恢复自由了，一定要投。还有投过的，暗戳戳的表示，是不是该分点红，安抚一下人心。 “其实大家就两个问题，一个个回复，容易传走样，干脆大家一块坐一坐，我把事交待清楚。” 第一件就是分红的事，高重山不打算分红，因为这笔钱马上就有用处。如果急等钱用的，可以连本带息都拿回去。 不少人听了一惊，想问能拿到多少钱，被身边人扯住，“傻子，听清楚，连本带息，拿回来就没下次了。” 拿回来，以后想再投重山基金，就得看人家让不让了。脑子一热的人，赶紧冷静下来，不拿，打死也不拿，傻子才拿。他们缺钱宁愿去借，也不拿。 第二件就是投资的事，高重山不放开，是投不进去的。上次别看挺热闹，但投资的人多半是只投了最低的三千额度。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处于观望状态，压根没投。投三万的，都是高重山的铁瓷，象大福大熊王进，穆师傅三叔李远山小喜等等。 “继续放开投资，在座的各位，都有投资资格，投资额度最低五万，上限十万。具体股份的事，让会计给你们讲讲，不懂可以问，别到时候说我蒙你们。” 一听可以继续投资，大家大喜过望，提高门槛的事大家早有准备。但关键还是在于会计讲解之后，大家才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什么感受呢，乐的乐死，悔的悔死。早期投资的乐死，没投的悔死。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皆大欢喜 重山基金初期一共筹集资金一百五十万元整，其中高重山占到一百二十万，其余三十万为其他人投资。 而现在，重山基金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一千九百万，之前赚的和你没关系，而你投资五万所占的份额，可能跟当初投三千的差不多。 有人在下头算，有人实在是不懂，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有个课代表出来总结正确答案。 见大家讨论的这么热烈，反正饭也吃过了，高重山便直接溜了回去，他和林露约好了晚上通电话。 电话里，林露耐心的听他说有关基金的事，好奇的问过几句，随后便兴致勃勃的告诉他，他当初唱的歌，有唱片公司想买。 “不卖。”高重山不缺那点钱。 “要不然，你自己发单曲。”在林露现在的世界里，一首歌比几千万的基金重要多了。 “你希望我发单曲吗？”高重山问道。 “当然啦。” 做人不能太清醒，偶尔昏聩一下，博美人一笑，也是一桩美谈嘛。 “那等我忙完了就去联系。” “我帮你联系，你来录歌就行了。”林露大包大揽。 高重山笑了，林露是不同的，和他以往认识的任何人，都不同。 “无论什么条件，但有一点，版权归我，我自己出钱也可以。”这是他的唯一要求。 “好勒。” 这头笑语嫣然，那头的饭后烧脑运动还在继续，不少人算着算着，竟然又饿了，后悔刚才没多吃两口。 “来来来，我说给大家听啊，第一期投资三千块的，现在连本带息三万八。”嚯，在座各位投的没投的，从表情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要是投了三万的呢？”没人回答，也不需要回答。三十八万，很难算吗？ 晚上大熊回家，老婆看着他一脸孤疑，抽了抽鼻子，没闻到酒味啊，怎么看着跟喝醉了似的。 “呵呵，我跟你说，今天高兴，特别高兴。我可算是涨了一回脸，不是个个都瞧不起我吗？觉得我靠朋友，靠家里，就是命好。现在我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命好。”说着大笑起来，老婆赶紧一巴掌捂住他的嘴。 “别把爹妈吵醒了。” “哦哦。” 无数相似或是相反的情形，在同一个晚上的无数家庭里上演着。 只有高重山很冷静，开始有条不紊的和姜书记接触。 姜书记一直表现的四平八稳，在高重山拿出自己的计划后，终于绷不住，双手握住高重山的手，“高总，以前的事，我也不多解释什么，以后咱们精诚合作。” 之前不太相信高重山，纯粹是卖高大路的面子，或者说也是给自己一个希望，才一直这么接触着。高重山让他配合的，他也配合了，但并不主动，要求一分他就做一分。 “那都是小事，前头还有硬仗等着我们呢。”高重山很豁达，自己的年龄出生都没有优势，凭什么叫人高看你一等。 倒不如用事实说话，如果事实还打不醒对方，他再换人合作，也来得及。 这间工厂里，除了书记和厂长，还有大把的中高层管理者，副厂长主任等等。他全都做过调查，能干事的，有关系的，他心里门清。姜书记不行，他立刻会换人接触。 当然，现在不用换人，皆大欢喜。 有了高重山的支持，姜书记立刻开始活动。一千万元的投资，用来购买国外进口的全套设备，以及一条木制门的生产线，任谁也无法忽视。 私下活动之后，总有面对面撞上的一天，在上级领导处，厂长开始叫板，“说的这么好听，万一最后不能兑现怎么办？” “那也比某些人，拿一百万入场，然后用工厂抵押出四百万，拿来当投资的强。”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儿跟谁玩聊斋呢？ 就你懂套路，当别人是傻子？ 不过就是，他不屑于在自己辛苦工作多年的地方，玩这种烂……眼的手段。 厂长气得从鼻孔忽哧忽哧的往外冒粗气，同时心中迟疑不定，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计划。 姜书记看到厂长不吭声，便知道高重山又猜对了。他不是想不到这么阴损的主意，只是认为这么自欺欺人对工厂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看来，有些人只希望工厂跟他姓，至于之后活的好不好，根本不在乎。 既然这样，他更不能把工厂让给这样的人。就如同高重山所说，你甘心看着自己热爱的一切，被你讨厌的人毁掉吗？ 领导“啊”了一声，心想，还能这么玩啊。 他并不知道，如果不是忽然出现的搅局者，厂长就会这么玩。 用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合同签都签了，一百万也是钱，突发状况谁也想不到，大家现在想的不应该是推卸责任而是想怎么挽救，等等等等，一步步将工厂收入囊中。 哦，用的是还是用工厂抵押而来的贷款，我用工厂的钱替我买工厂，高明，真高明。 “领导，我觉得王厂长说的也有道理。”姜书记微微一笑。 大家同时一愣，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不如双方都把投资的资金摆到银行帐户上，暂时让银行冻结起来，等投资结果出来，失败者再解冻拿走资金。” 厂长脸都绿了，他上哪儿找五百万来冻结。当然，也不是找不来，但五百万一天得付多少利息，如果最后没成功，他上哪儿付这笔利息。 姜书记再次看着厂长微笑，“当然，我个人其实不是特别建议这一条。” 咦，又改了，厂长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上上下下，都快搞出心脏病来了。 “因为投资人已经联系了美国的厂家，看好了型号，准备去实地考察。并且给了十个名额，让我们一起去。”姜书记说完，领导的眼睛亮了。 姜书记微微一笑，矜持道：“可事情不定下来，人家怎么出钱买设备，所以我觉得越快越好，不然人家拿着真金白银，还有联系好的设备，投资哪一家不行？说句不该说的话，人家直接建个新厂，还怕政府不给他批地？” 现在政府最头疼的就是解决就业，发展经济高于一切。姜书记说的，还真就是在理的话。 “对，不能拖，越快越好。”最好这个月定下来，下个月就成团去美国。儿子刚结婚，到时候安排他们夫妻俩去美国度个蜜月，岂不是美滋滋。 高重山对于最后的结果并不意外，他的投资比例也出来了，政府以现在的厂房土地入股占百分之三十，高重山的重山基金占百分之七十。 是重山基金，不是高重山。而重山基金也从一千九百万，急速扩张到二千四百万，足足增加了五百万。不用说，这五百万都来自合作伙伴的投资。当然，这笔钱里，还有一块作价五百万的海城的土地。 对于百分之七十的股份，高重山当然要说道说道，一副受害人的表情，硬是把厂后头的荒地也要了来，才勉强答应。 嗯，皆大欢喜。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出国 “林露，韦老师找你，赶紧去。”有学生跑腿过来通知。 “知道了，马上就去。”林露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想。 到了办公室，意外看到高重山，但这里不是互诉衷肠的地方，只能用眼神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重山也用眼神回复她，你猜？ “行了，别眨眼了，赶紧过来。”老师看出这俩人之间的互动，无奈的招手。 “出国？”林露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啊。 “这一位是重山家具厂的高总，拿介绍函来学校，想请你去给他们当翻译，为期半个月。”老师心想，这理由可真是太充份了。学校多少英语专业的学生，多少专门教英语的老师，找个新闻系的学生当翻译？只能说，这学生家里的关系太强大了。 老师会这么想也不奇怪，毕竟都是来自省城，大概就是父母有机会，然后让林露出去见见世面呗，从此不回来了，也有可能。 晕乎乎出了办公楼，林露才道：“真的假的，收购这么快成功了呀。” 高重山耸耸肩膀，主要是还是姜书记给力，光靠他是搞不定这里头弯弯绕绕的。当然，能出国也是加速器一样的存在，十个名额早分了出来，人人都在喊着快点，别耽误他们出国。 毕竟改制是公家的事，出国是自己的事，孰重孰轻，还用说吗？ 这十个里人，全是出国玩的，一个能干正经事的都没有，但高重山一点也不介意，这就是类似于公关费一样的存在，是该花的钱。 另外十个人里，有他和姜书记，林露和另一个真正的翻译，以及厂里的业务骨干两人，还有两个老师傅。然后王进大福这样纯粹凑热闹的人，也带上了。 组团二十个人，来回机票住宿费，都由高重山掏，都自己掏钱了，当然要把女朋友带上。 “你父母呢，还有银山呢？”林露挺不好意思的，说不想去那是假的，但人家家里人一个都不去，似乎也不好。 “我问过了，他们不肯去。也好，以后正经出去玩的时候，再带他们，省得跟公事放在一起，他们也玩不好。”高重山是觉得无所谓，前世跟团出去玩的也不少，不说走遍全球，那也走的不少。 在他看来，去哪儿都不如在家好，但是人生在世嘛，出去见见不同的世界，体验一下不同的风俗，也不错。 林露回宿舍收拾东西，同学都已经知道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传的这么快。 “你真要出国啊。”宿舍里的同学没想到，从来没提过自己想出国的林露，说走就走。 “半个月就回来。”林露说道，只拿了应季的衣服。 “来，你跟我过来。”有同学一把拽住林露。 她也没有多想，八成是想让她带东西吧。 “我跟你说，能出去就别回来，死皮赖脸也要留在那儿。” “啊。”林露完全没想到，同学会这么说，“不是，我是跟团去的，到时候跟团回，统一行动，再说我留在那儿干什么啊。我还没毕业呢，不要毕业证了？” “你真傻，脱团会不会啊，偷偷溜不就行了。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去申请避难，不就留下了。在那边刷一辈子盘子，也比这里好啊。” 林露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没想过出国，所以平时也很少跟那些想出国的同学玩在一起。他们整天交换信息，互通有无，她听着没什么意思，自然也就疏远了。 最后，是她说有人还在下头等着她，这才脱身。 去酒店的路上，林露把女同学所说的告诉他，“你说，美国就那么好吗？” 为了出国就可以不择手段，放弃一切吗？ “你怎么想呢？”高重山问道。 “我也不知道。”林露从小的生活环境很好，在同龄人中也是属于掐尖的。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也不觉得国外的生活条件能好到让她放弃一切的地步。 对于身边那些疯狂想要出国，把出国视为第一目标的同学，她纯粹觉得，大家的想法不同，互不干涉就好。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认识到这些人，他们何止是视出国为目标，简直就是视出国为人生唯一的信仰。 “那你想出国吗？” 林露根本没有犹豫，直接摇头，“虽然我不知道美国到底好成什么样，但让我放弃国内的一切，我觉得不值得。” 什么刷一辈子盘子这种事，林露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仅仅为了更好的生活，就放弃父母和爱人，放弃事业和理想，跑去刷盘子？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她完全理解不了。 “那你呢，你没想过出国吗？出国对你来说，应该会比较容易吧。”林露提问的同时，心里开始紧张。 “确实比较容易。”高重山的话，让林露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接着说道：“但去别的国家当二等公民，我没兴趣。” “不至于吧，我们学校出国的前辈，都说国外很民主，人人都是绅士。” 高重山呵呵一笑，“我只相信，人就是人，没什么不一样。”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财富密码一定是相通的。 飞机上，没看到传说中的茅台，不知道是取消了，还是国际航班上就没有。 高重山抓紧时间和技术骨干聊了聊，又跟厂里的老师傅握了握手。老师傅一个劲的感谢，可以说是热泪盈眶，一个普通的工人，谁能想到这辈子还有出国的机会。但这是高重山特意强调，并且自己在名单里挑出来的。 可以说他是为了收买工人的人心，但他真实的想法就是，为什么不呢？我都让领导的儿子和儿媳妇这种不相干的人蹭着我去美国度蜜月了，为什么不能让在工厂里干了一辈子的工人，出国见识见识呢。 面对老师傅的感谢，高重山笑道：“工农一家亲，你们是工人，我是农民，咱们天然就是盟友。” “高总就算是农民，那也是有文化的农民。”姜书记率先吹捧。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高中学历怎么了，就差那么一点点考上大学，四舍五入也算是大学生了。随着地位的转变，这样的吹捧可以说是越来越常见，水平也越来越高。 说得高重山捂着脸回到自己座位，心里舒服吗？舒服极了，是个人都爱听好话。但他也隐隐警惕，自己不能被马屁给溺死了。 互联网时代，他见人翻车见的太多了，富豪但凡出来说点话，一个比一个像傻冒。 他们不可能真是傻子，只可能是在变成富豪后，被身边的马屁围得密不透风，已经达到真心相信自己说什么都是至理明言，甚至是言出法随的地步。 屁味空气的笼罩之下，一个个失去自知之明，无法感知人类真实情感的企业家，走下神坛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外汇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了之后，人人都是一脸疲倦。省里外事局的同志，还要宣讲政策，高重山赶紧拦住他，“领导，安排了车在外头等着，咱们赶紧的，有什么事，上车再说。” 行吧，这行人里，高重山最大，拉上行李出来，看到高东方亲自举着牌接机。高重山牵住林露的手，快走几步过去，“三叔，您怎么亲自来了。” 高东方笑道：“家里人来了，我怎么坐得住。” 车子安排好了，二十个人妥妥的。上了车高东方便道：“酒店安排好了，照你说的，放在市中心一点的位置，大家出入观光也比较方便。” 省外事局的同志很是动容，同时也觉得奇怪，因为没人知道高重山的外汇是从哪儿来的。 等人都安排进了房间，高东方随着高重山进了酒店房门，私下里见面，高东方便开始埋怨道：“你这胆子也太大了，知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钱啊。” “没法子，没有外汇怎么买进口设备。国家的外汇这么紧张，无论怎么打申请，也不可能轮到家具厂。”高重山摇头，这是现实情况，没办法的。 所以他找高东方帮忙，用远超市场行情的价格兑换到美元。 高东方是由数学转到金融系毕业的博士，目前在华尔街工作。这个工作让高重山目瞪口呆很久，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在这么牛批的地方有亲戚。 但这也是高重山的底气，这么牛批的亲戚，不找他帮忙，简直没有天理。 当然，高东方在这一系列的操作里，也是有钱赚的。高重山很清楚，但他认为，钱总归是要被人赚的，为什么不能给亲戚赚。 高重山想弄点美元千难万难，但对于身处华尔街的高东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就是抽成，很有华尔街的风范，这一点高东方也改变不了。 他曾经想过，能不能做点创汇的产品，想来想去，只想到棺材。中国有个小镇，未来会以制作棺材出口为主业。高重山倒是很清楚这条路，但他不敢，一旦他踏入这一行，谁还敢买他的家具。 所以高重山只好用最笨的方法，用高价买外汇。二千四百万里，五百万是土地，剩下的一千九百万里，留了四百万，拿一千五百万，兑换了一百零五万美金的外汇。 此时银行的挂牌价，是一比八点五。一美元兑换八块五的人民币，但黑市里，一比十是比较常见的，有急用的时候一比十一十二也不是没人见过。 高重山几乎是按一比十五的价格，拿到外汇，而那个零头的五万，还是高东方帮他争取的。 “生产线的事，明天能看到吗？” “能，不过，只能是二手设备，新设备你的钱根本不够。”高东方也是微叹一口气。 “只要设备保养的好，我不介意的。”高重山不是非得买国外的产品，而是这个时候，国内的数控机床设备，才刚起步，他等不起。 “那就好，我找了三家，从我的角度看是不错。但是不是真的不错，得看技术人员的。我分析过其中一家，应该是想赶紧拿钱去金融市场。”高东方说完，咳嗽两声，“你就当不知道。” “明白，叔，谢了。”高重山记下这家的名字，如果他们的机器保养不错，无疑是最容易谈价的。金融市场的钱多好赚，制造业这种辛苦又没有前途的工作，就交给我们吧。 第二天就开始技术人员奔赴工厂，而那些过来玩的，他们自有安排，不用高重山管。 “拜托你们了，不瞒大家说，外汇是找门路高价兑换的，这一百万得用到刀刃上，新设备不用想了，只能是二手的。” 虽然不是新设备，让技术人员有些失望，但在看到生产线时又喜出望外，二手的怎么了，分明就是最新型号的产品。 最终是三家设备中，最便宜的那家，过于老旧，另外两家保养的都很好。用技术人员的话说，几乎和全新的没什么两样。但价格却便宜了三分之一都不止，确实划算。又因为工厂主急着脱手，对于技术人员的问题基本是有问必答，还承诺包教包会。 那家想拿着钱进金融市场的工厂主，表面极沉得住气，一副不差钱的样子，说什么时候卖都可以，卖不掉自己就继续做下去。 高东方帮着劝说道：“中国人虽然没什么钱，但人家拿的是现金，今天买下来，付完款你就能用。” 美国人相当依赖金融服务，真跑来买他的二手设备的人，肯定会想办法贷款，时间就是金钱的观念，美国人更懂。 “再说，和你一样的二手设备，他们也在比较，一旦别人主动让价，这样的主顾说走就走了，是不会再回头的。” 最终以六十万美元的裸价买下，比新的几乎便宜一半，但高重山需要自己支付运费以及相关费用。 “不错了，你小子还是有点运气的。”高东方很满意这个结果，他也没有白忙活。 姜书记特意问了高重山用什么价换的外汇，算完立刻一扔笔，“我还说这个价格不亏，感情还是亏了，亏在兑换上头了，背着抱着一样沉啊。” 等于一套二手设备花了九百万人民币，还有来回这么多人的路费，和设备的运费。 高重山说投资千万，还真是没有噱头。难怪他在合同里，要加一个附加条款，注明设备的型号而不仅仅是价格。光说价格，你按官方汇率算还是按实际兑换汇率算呢，这没法说的。 “知足吧，如果是官方身份，就是有渠道，也不敢这么兑啊。” 姜书记苦笑，“也是。” 他要是这么兑外汇，就算是拿到设备，回头也是死路一条。 “能买来就行，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谈这些。”小气巴拉攒这三瓜二枣有啥用，平时赚钱省钱，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拿得出来吗？ 高重山不太在乎，基金的钱怎么用他说了算，虽然是高价兑换，但走的是华尔街的正规渠道，公司对公司，财务上不会有任何风险。 剩下的美元，他让高东方帮他开了一个帐户。 。手机版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新闻 “帮我买苹果的股票。”至少十年间，他还需要外汇用于购买生产设备。剩下的钱带回去，未必能回到他的口袋，现在的外汇政策是有结汇制度的，到时候国家换成人民币给他，不得哭死。 “全部？”高东方一惊。 “对，全部。”放在银行吃利息显然是不聪明的作法，买股票增值是个好主意，但买什么呢？就和中国的茅台一样，美国的苹果也是不管炒不炒股的人，都知道的牛股。 经过几天的相处，高东方也知道这个大侄子极有主见，他想干的事，就一定得干成，而且决定的事，就不会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那行，这点小事，你走之前肯定能办好。” 高重山看着设备装船，才松下心里这口气。紧了一下林露的手，“之前没时间，现在好了，可以陪你玩几天。” “不要了，待一天就得多花这么多钱。要是人民币我也不替你操心了，但是外汇拿来干点什么不好，花在这上头太可惜了。”林露一直跟着高重山，看设备操作，看他讨价还价，看他反复在合同条款上据理力争。 虽然没有去观光，更没有去看所谓的花花世界，但这段经历却让她觉得，更有意思。 “那可不一样，做生意锱铢必较是原则，生活上该享受的就得享受。”人能年轻几回呢，他可不想到老了回忆起来，跟林露来一趟美国，就是带着她四处奔波讨价还价。 林露往高重山肩膀上一靠，“咱们就在附近转转好了，也不一定要买什么，我就是想看看美国人真实的生活。” 美国人真实的生活啊，高重山摸摸鼻子，他也不知道啊。 很快就知道了，高东方这边发来了邀请，请他们两个人去家里吃饭。 “早就该请你们到家里坐坐，但你三婶出差，昨天才回来。”高东方的老婆是会计师，非常忙碌，而且经常性的需要出差。 林露跟高重山去了高东方家里坐客，看到别墅外，是漂亮的草坪，后院停着车，不由得吐吐舌头，“看来别人说的都对，确实是家家别墅，户户轿车。” “别墅是因为美国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而且郊区的别墅，还没有市中心的公寓值钱，特别是大城市。”高东方开车带他们到家，确实有些远。 “反正有车，远点也不怕。”高重山也挺喜欢这边的生活环境，居住条件和生活环境，还有市容市貌，在这个年代之下，美国确实是远超其他国家。 “今天这餐吃的太舒服了，谢谢三婶。”难得吃了一顿正宗的中餐，高重山和林露空虚了好几天的胃，终于得到了安抚。 吃过饭，又是现磨的咖啡和自己做的点心，放在精致的托盘里端上来。漂亮的房子，新潮的家具，巨大的冰箱，物质的极大丰富，让林露再一次感慨这样的生活，也不怪那些人心心念念想要出国。 “留下来过的好不好，也要看自身情况，像我们是读书留下来的，学历和专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就比较容易，生活也算是过得去。要是自身没什么技能，可能就比较难了。洗盘子比国内大学教授的工资高，那是在国外洗盘子，然后拿钱回国花。真在这边洗盘子，哪里可能有很好的生活。” 三婶面对林露好奇的提问，耐心的替她解答。 “我就说嘛，真跑来洗一辈子盘子，才是疯了。” “不过你们用不着，重山这孩子这么有本事，以后可以移民过来嘛，有生意的时候回去处理，平时住在这边。我们也能多个亲戚走走，多好啊。”三婶握住林露的手，“到时候咱们还能作个伴。” 林露脸一红，小声道：“我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 三婶捂了嘴笑，“没一撇，那就是有两撇了。” 女人在这边说说笑笑整的挺热闹，男人在外头推草坪。高重山很快上手，一试之下，比高东方练习了好几年的都强。 “呵，这可真是，不愧是学过手艺的人。”然后跟高重山叫苦，这边的人工特别贵，所以美国人不论男女，个个都是动手达人。推草坪，修车，修屋顶，能自己动手的尽量自己动手。 “有没有想过移民。”高东方轻松的问道。 这年头就没有不想移民的，特别是来到美国之后，几乎没有例外。 可对于高重山来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三十年以后的海城首京深城广城，哪一座城市不比这里强。 “没有，我习惯了国内的生活，父母亲人爱人朋友还有生意，哪一个我也放不下啊。” 高东方笑笑，“你女朋友未必这么想哦。” 推完草坪回屋，他们果然已经在聊工作了，三婶得知她是新闻专业的，刚说可以推荐她去实习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咽得自己难受。 还是高东方过来解了围，“这边的媒体对中国不了解，所以有很多错误的报道。” 在美国从事新闻行业，不把中国往死里黑，是不可能立足的，尤其还是一个中国人。你得表现出足够的皈依者狂热，才有可能被接受，但更多的可能是依然不被接受。 走的时候，林露紧紧挽住高重山的胳膊，嘴唇抿着紧紧的，“别急着回去，我要去买几份杂志和报纸。” 这本来也是她规划的行程之一，之前跟着高重山跑设备的事，这才耽误下来。 刚才听了高东方委婉的说法，她已经很明白，事实只会比高东方所说的，严重十倍百倍都不止。 这下好了，越看越生气，还玩呢，酒店大门都懒得出了，窝在床上盘腿看着堆了一床的杂志和报纸，还有电视新闻，要么没有谈到中国，但凡谈到就没有一句能看的话。 高重山叫了午餐进她的房间，一把将她从床上端起来，放到餐桌前，“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这话跟我奶奶说的一样。”林露伸手去扯高重山的脸，“让我看看这脸皮下头到底是多少岁。” “说出来吓死你。”高重山给她切牛排，“有一说一，人家的牛排确实做的地道。” 他是无肉不欢的肠胃，在中国想吃到这么地道的牛排，且得等些年。在这边多吃几顿，顺带把热带雨林消失的帐记到美国头上，就是两面针也得直呼内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章 不关心 “你还吃得下，我气都快要气死了。”林露气鼓鼓的坐着，拿刀乱戳牛排，被高重山制止。 “就算再生气，也不要拿食物撒气。” 知道自己理亏的林露放下刀子，拿叉子去叉高重山切好的牛排，往嘴里塞，每嚼一下都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好容易咽下去，生气道：“我们改革开放以后，每年去中国的外国人也不少。经商做生意的，旅游的，访问的，还有这些媒体人，就我知道的都不少。这些人都是眼瞎吗？看到这样的新闻，竟然不出面说明真相。” “还有在美国的留学生，华人，他们不知道中国什么样吗？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抗议。”林露实在是不敢相信，不是说全世界最民主，最自由，最公平，最先进，最发达的国家吗？几乎将所有溢美之辞送给这个国家，可他们就是这么不公不正的写新闻吗？ 高重山乐了，伸手揉了揉林露的头发，“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公平公正，在美国人眼里，除了美国人，连白人都不是人。在白人眼里，除了白人其他人都不是人。” 林露瞪大了眼睛，一片菜叶子刚塞进嘴一半，却忘了动作，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高重山，似乎被他所说的话，惊呆了。 高重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表情神还原塞着树叶子震惊的考拉。 林露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嘴外头的生菜一把囫囵进嘴里，含含糊糊道：“你也太夸张了。” “不信啊。”整个世界的话语权，几乎都被白人掌握在手里。就连非白人也一样被他们洗脑，被他们奴役过的非洲大陆，被他们八国联军攻破的前清，都仿佛遗忘了他们曾经的罪行，反而跟着一起替他们歌功颂德。 “吃完牛排带你去个地方。”事实胜于雄辩。 林露飞快吃完，跟着高重山出门。 酒店就在市中心的位置，附近就有公园，里头有一块区域，常年都有人在这里演讲。至于演讲的议题，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有政客来寻找支持的，也有学生来锻炼胆量的，更有普通人想要发起一项运动所以来寻找同道的。 这一次出门，翻译没跟着，高重山笑嘻嘻道：“可全靠你了。” 林露自信的一甩头发，“你就瞧好了。” 她的英文可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他们学校还有外教，连外教都夸她的口语水平不错。 林露不停的跟高重山翻译，然后终于找到一个演讲的地方，高重山喊了停，两个人走了进去。高重山看林露听得认真，不由得摸了摸下巴，自己是不是也得学习一下，毕竟作为一门语言，还是有用处的。 上头演讲的是个犹太人，讲述的是犹太人在二战中悲惨的经历，下头一帮白人抽抽哒哒，哭得不能自己。 等这个人讲完，林露举起手，演讲人见到众多白皮肤中的两个黄皮肤，很好奇的最先点了林露互动。 “首先，我对二战中被屠杀的犹太人表示深切的同情和慰安，同时，我也问问大家，有人知道在二战当中，中国死了多少人吗？” 现场鸦雀无声，没人知道，但也没人发问，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上头写着关我何事。 林露自己憋不住，直接公布答案，“三千五百万，中国人在二战当中，死了三千五百万人。” 刚才还哭得不能自己，悲伤逆流成河，和犹太人感同身受的白人，此时一脸漠然，仿佛林露说的不是人命，而只是一个数字。更多的人脸上，则是挂着一副，我听不见，也懒得听，这个女人能不能识趣点赶紧走的表情。 演讲的人也愣了一下，极力忍住不悦的表情道：“我们在讨论反战，你如果想讨论别的，下一次好吗？” 高重山拉住还想说下去的林露，“走。” 他来，不是为了叫醒这些装睡的人，只是想让林露明白，什么叫我们在讨论言论自由，你闭嘴好吗？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高重山指了指富丽堂皇的商场大楼，“要不要逛一下，给你父母带点东西。” 临走的头天晚上，高重山才给林家打了电话，运用各种话术还有姜书房亲自上阵保证，才让他们答应下来。 他没让林露自己去面对父母，虽然她打这个电话可能会更容易达到目的。但这里的区别是，高重山的担当，不是光用嘴说说的。 哦，平时说什么一切有我，然后关键时刻就把女孩子推到前头，让她一个姑娘家跟父母开口，说要跟男朋友一块出国半个月，这算什么男人？ “我没心情。”林露沮丧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没心情也不能不给父母买礼物，再说咱们明天就得走了。”高重山拉着林露进去，大包大揽，各种各样的巧克力来一打，送同学送朋友送亲戚。香水来一打，雪茄来几盒，相机来一个。 “这个相机太贵了，三千美元，不行不行，太贵了。”别的东西，她也就任由高重山买了，反正他说他也有很多人要送，到时分自己一二样就够了。 结果他竟然要给自己买相机，虽然这相机她多看了几眼，但是三千美元，实在是贵得令人发指。 “你一个新闻记者，怎么能没有一个好相机。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不收就是不想跟我处对象。” “什么处对象，难听死了。”林露没忍住，终于笑了。 “不叫处对象叫什么？” “现在叫交朋友。”林露告诉高重山，“以后不许再说处对象，太傻了。” 用不了几年，会有更年轻的人，说交朋友太傻了，然后炫耀着他们的新词，表明他们才是最新潮的崽。 时尚啊，就是一个轮回。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省外事局的同志正在挨个通知大家，今天晚上不许再出去，更不许单独行动。明天统一上飞机，不能有一个掉队的。 他的工作就是防止脱团，也要时时提醒大家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在国外丢中国人的脸。当然，这个团他带起来还算轻松，脱团的可能性比较小。刚才高重山和林露单独出去，他还担心半天，此时见着人回来了，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想想，人家有钱，还有亲叔叔在美国，真要移民用不着偷偷摸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回国 飞机上，林露倚在高重山的肩膀上，她消化了一个晚上，终于开始面对真相。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这一句为什么，包含的意思很多。 “首先，这些人不是不知道真实的中国什么样，不是误会，就是故意为之。特别是三年前发生的事，中国没有如他们所愿，变成民主阵营中的一个，没有任他们宰割，而是坚持要走自己的路，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我们的原罪。” 真正将意识形态之争深入到每个毛孔的，正是西方。你要是放松警惕，就等着被全面入侵。 “至于在美国的华人为什么不吭声，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不团结，你以为他们都是中国人，但人家可不认。” 有人认为自己是清朝人，还有人认为自己是民国人，更有港岛台岛过去的，人家只认殖民他们的宗主国。至于说逃过去的黑帮分子，贪官污吏，人家巴不得你中国完蛋，这样就没人清算他们的罪行。 这些人本身就是互相仇视的，指望团结他们一致对外是没可能的。 而那些真正从中国过去的人，每个人过去的年代都不同，七十年代过去的，他印象中的中国是一个样，九十年代过去的，又是一个样。 就算这些统统不提，只提这些人的心态，比如说高东方，他和爱人移民美国，也绝没有仇视中国的意思。只是出于他们自身条件的比较，留在美国有更好的收入和生活，在当时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留下是为了生活，指望他们去据理力争，人家国籍都换了，你觉得可能吗？事实上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但谁都不想承认，只能用美国人不知道不了解所以错误报道，来掩饰西方世界系统性的抹黑中国，来粉饰天下太平。” 否则呢，难道他们要跟所有人说，是的，我知道真相，但我觉得这事跟我无关，所以我当不知道。 退一步说，他们真的去争，又能得到什么？被主流社会打压从而失去工作和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吗？ “这就是西方的意识形态之争，和华人为什么不争。” 林露深吸一口气，“就算美国再好，我也不想移民，你也不许。” 高重山哈哈大笑，“好，我答应你。” 两个交手相握，他们的心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贴的那么近。 飞机先到海城，高重山送林露回学校，当然还要打个电话给林家父母，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宝贝闺女已经平安落地。 “礼物你拿上，哪些是给你父母和亲戚的，我给你带回去。巧克力什么的，给老师同学都分一分。” 林露心细，早给分配好了，还帮高重山准备好了给父母和妹妹，还有亲戚和工人的礼物。 高重山都不太想走了，可是想了想家具厂的人，只能忍痛狠狠抱了抱林露，“啥时候放假，我来接你。” “拉倒，我和同学坐火车回去，快的很。”林露蹙了蹙鼻尖，“你过年去我家吗？” “去，就是地雷阵我也得去。” “去你的，你家才是地雷阵呢。”林露用手指头在他额头狠狠戳了一下，“不许胡说八道。” 回到学校的林露，震惊了大部分的人，这年头去美国还回来的，是不是傻啊。 高重山这边剩下的人，个个归心似箭，已经定好了当天晚上的火车出发回省城。 到了省城，就是别人的主场了，那些有关系出门的，基本都有人来接，还都是有车来接。 剩下的人，是家具厂派了车过来，高重山上车之后，从自己买的礼物里，拿了几样给几个技术人员和老师傅，“这几天我也没顾得上大家，一点小东西，拿回去给孩子吃。” “唉哟，这可怎么好意思。”人家包吃包住，还给了零花钱，哪里好意思还收人家的礼物。 高重山也是看他们什么都没买，知道他们是节省惯了，干脆动手塞给他们。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那边都是大老爷们，吃不了这些甜的。” 大福和王进可以说是收获满满，一股脑先歇在高重山家里，准备一会儿让王进开面包车，把大福和行李一块送回去。 高重山把拿回家的东西收拾出来，交给王进，“你开货车拉板材的时候，记得把这包给我舅舅，那包给我爹妈。” “知道了。”王进收了东西，问他，“哥，你说我现在能买房子吗？” “你有钱吗？” “钱都在基金里。”王进一摊手，他知道这笔钱翻了好多倍，问题不许提出来，他拿啥买房子。 “攒，攒个首付出来，然后贷款买一套。”高重山对待他如同秋风扫落叶，毫不留情。 王进哀嚎一声，“又攒。” 好不容易潇洒了几个月，结果又要他攒钱。 大福听了直乐，“攒，不过我可得先走一步，下个月我就交全款。” 他的提成可真没少拿，投基金的时候，直接拿出三万不说，还借了钱给王建设，剩下的钱，还够买一套房子的。 其实早能买了，他一直没挑到满意的，直到一个新盘开出一百四十平的面积，位置也不偏，这才算满意了。 “就你这潇洒性子，不让你攒钱，你能当月光女神。”高重山把这俩人踢了出去。 大福买房的事，办的飞快，拿着新房的合同回来让老妈收好，等过几个月收房，就装修搬家。 “我到现在都记得重山来咱们家的事，多亏当初他拉你一把，不然咱们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 “妈，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我不担心这个，你这孩子从小就义气，人家这么对你，你要是对不起人家，自己都饶不了自己。我是想着，小芹那边，你是不是……” “妈，我们已经离婚了，她都再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福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 可是越这样，当妈的心里越清楚，儿子还是放不下啊。 “反正，我和你爸这块，你不用担心，只要她肯回家，我们没意见。” 大福心烦意乱的拿出烟盒子，“我去阳台抽根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芹 大福不知道多少回来到这家早点店的门口，店主最开始支着一张小摊叫卖，媳妇嫌他丢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可是自己媳妇怎么就不嫌丢人呢，嫁了这个支摊的小贩，最近一年，又刚刚盘下这间门面，才有了个可以遮风蔽雨的地方。 外头人在说什么，他都知道，人人都在猜，他媳妇现在后不后悔，有多后悔。毕竟他大福现在也是响当当的家具店里的店长，出门在外别人都是用尊称的。 投资成功，还买了房子，原来厂子里的厂花，都托了人过来问他有没有二婚的打算。 他谢绝了一切相亲的机会，人人都以为他在等前妻，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他真的不知道，每次问自己，都感受复杂，根本说不清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现在，过了早高峰的小店里，出现了难得的闲适时间。大福远远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他还是走。 “大福。”前妻解了围裙从店子里出来，用手指了指前头的茶座。 茶座里，大福要了一个包间，前妻坐到他的对面，很坦然的根据自己的喜好和大福的喜好，叫了两杯不同的茶。 “你还记得啊。”大福终于开了口，声音里有一丝激动。 小芹笑了笑，“听说你现在当大经理了，还买了大房子。” 大福正想说不算什么，但又忍住了，矜持道：“嗯。” “挺好的，如果你再婚不方便带孩子的话，可以把儿子交给我。” “这不可能。”大福立刻拒绝，当初她没要孩子，现在又想要，什么意思？ “别误会，我没有跟你抢孩子的意思。毕竟当初，我离开你们的时候，也没想过带他走。” “小芹，你要是想儿子，可以回来。”大福觉得自己说的够明显了。 她笑了，“我还以为你会把房本甩到我脸上，嘲笑我看错了人，押错了宝呢。” 大福慌乱的不敢看她，这样的画面，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不过，那是在刚离婚的时候，他正处于极度愤怒和羞辱之中。 “我是不会回去的，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小芹摇摇头，伸手去拿杯子，露出粗糙的手。 这双手，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芹意识到了大福的目光，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手，“早点就是赚点辛苦钱的小生意，并不是他对我不好。” 说完直视大福，“知道吗？我现在住的房子很小，每天工作也很辛苦。但是，我过的很快乐，很舒坦也很自在。” 大福困惑的看着她，他不明白，难道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不快乐，不舒坦，不自在吗？他们明明是自由恋爱，有过美好的过去和发自内心的喜欢。 “我辛苦忙碌了一天回到家，想坐就坐，想躺就躺，想吃饭就吃饭，什么都不想干，就放空自己。你知道吗？，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小芹喝了一口茶，茶水微苦，喝下后却有回甘。 大福越发觉得无法理解，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能理解是不是，你从来都不会理解我的需要，从来没有。大福，别再来了，回去好好过日子，找个跟你父母合得来，对儿子好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小芹放下茶杯。 她得走了，心里还掂记着，中午有一波小高峰，丈夫一个人可应付不来。 大福一个人留下了，看着茶水一点一点变凉，许许多多从前的往事，他从来没有在意过的往事，一点点浮现出来。 母亲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从小到大便是如此，他和父亲早已习惯。下班回家，换拖鞋洗手都有步骤，错一步都不行。晾晒衣物，连衣夹子夹在什么位置，都必须按她说的来，否则就得唠叨一晚上。 妻子跟他提要求，说想搬出去住，哪怕只是一间单身宿舍都可以。他拍着胸脯吹牛，说一定办到，转头却忘到脑后。甚至觉得妻子不可理喻，回家有饭吃，家务有人做，厂子里人人都说他们享福，有福都不会享，是不是傻。 再然后，妻子的笑容越来越少，特别是生完孩子之后，她的脸上常常挂满愁容。可是他呢，其实心里都是明白的，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甚至为了避免知道真相，借着朋友聚会，回家越来越晚。 直到妻子绝决的提出离婚，宁愿什么都不要，也要离婚，坚决到情愿和娘家父母断绝关系也要离婚。 他是怎么做的呢，正好将所有事都甩到妻子头上，一切都是他的错。是她爱慕虚荣，是她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可是现在，他都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一切早有征兆，是他选择了逃避，而不是解决问题。 妻子刚才没有一句指责，更没有一句埋怨，可是比指责和埋怨更可怕。因为她是真的对他失望了，也放下了。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他了。 他一直以为离婚并不代表失去她，可现在他知道，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高重山的家里，几个大男人凑成一桌，大福喝的醉熏熏，其余几个人也都有了醉意。 “为了个女人，至于嘛，就凭大福哥现在这样，找个黄花大闺女有什么难的。”王进恨不得敲开大福的脑袋看看，看他在想什么。 王建设嗤之以鼻，“你懂什么？就我家那口子，拿一百个黄花大闺女，我都不换。” 一个女人从风华正茂跟着你，为你持操家务，为你生儿育女，你们连呼吸和长相都开始同步。你的一个眼神，她看得懂，她的一个蹙眉，你能理解。这种默契和感情，是换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能取代的吗？ 没感受过爱情的小年轻，才会以为年轻漂亮就代表爱情。 大熊摇头，“年轻人好颜色，理解不了很正常。” 王进斜瞥他一眼，“是谁说中年男人三大幸，升官发财死老婆的。” 大熊哈哈大笑，“还不许人想想啊。” 想像总是美好的，几十个大美女围着你，有大老婆居中调停。坐享齐人之福的同时，还不用担心他们争风吃醋。 现实是，你敢在外头有花花肠子，老婆会直接踢爆你的狗头。还坐享齐人之福，不贪污几个亿，你享得起吗？ 更何况，拿钱买的就是拿钱买的，谈感情多伤和气，咱们还是谈价钱比较应景。 为什么男人喜欢喝酒吹牛，因为这就是最早的大型网文脑洞现场，各路都市爽文套路齐聚，反正吹牛又不用上税，吹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把火 大福看着朋友们互相揭短，说笑又胡闹，知道他们都是想让他开心一点。 “不喝了，就这样了，进儿说的没错，我现在有钱了，什么样的找不到。以前厂子的厂花，都托来问我的意思呢？我妈说，想给我介绍媳妇的人，能排出五里地。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每个人都在猛点头。 只不过，嘶吼之后，大福扔了酒杯，开始哇哇大哭。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我媳妇要的不多啊，真的不多。我以前怎么就那么浑呢，纸是包不住火的啊，就算包住了，也得烧穿。” 一边哭一边说，王进想劝，大熊一把拉住他，“让他说，说出来，心里就舒坦了。” 小芹要的只是在自己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她不想时时刻刻，甚至是每时每刻，都被人在耳朵边唠叨着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你可以说她自私，连儿子都不要了，也要这点自由。但每个人对生活的要求是不同的，有人把钱看的重，有人把感情看的重，也有人把自由看的重。她就是在乎这点自由，在乎到甚至愿意背着骂名改嫁。 大福现在能给她更多，但她不需要了。就好比，她只需要六十分，你拿九十分来换，她抱着自己的六十分一脸满足，根本不为所动。 老人有错吗？老人家的性格不是一天养成的，几十年了，临老了还能改？丈夫儿子都能接受，为什么儿媳妇不能接受，晚辈让着点老人不行吗？ “婆媳之间，大部分时候，双方都没有错。但矛盾起来了，男人就得负责调停。”也只有具有丈夫和儿子双重身份的人，才能调停这件事。 “没想到啊，重山还有这份觉悟。”王建设跟高重山碰了一杯，说出了真心话，“连婆媳关系都搞不定，还想啥齐人之福，三天给你剪八回信不？” 后头这句是对着大熊说的，大熊“嘿”一个升调，“都说完半天了，你还给我绕回去了，你是聊天呢还是说连续剧呢。” “所以啊，但凡你觉得有可能会发生的事，不仅一定会发生，而且一定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任何时候，回避都不能解决问题。”高重山玩着酒杯，唏嘘感慨着。 生活最大的嘲讽就是，让你痛苦不堪，痛哭流涕的事里，却找不到一个坏人，你连恨都没处恨去。最后发现，小丑竟是我自己。 大福反手将脸上的泪抹掉，“最后一杯，喝完不喝了。” 高重山第一个举杯，“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干了。” 几个大男人横七竖八睡到高重山的屋里，第二天早起，高重山赶紧打开窗户透透气。发酵了一夜的酒气，好险没把他送走。 王建设和大熊慌着忙着给家里打电话，诅咒发誓昨天晚上睡在高重山家里，哪儿也没去。 挂完电话开始装大尾巴狼了，大熊摇头晃脑，“哟，一把年纪了，还亲爱的老婆大人，跟谁学的。” 王建设面不改色心不跳，“呵，总比人还得拉上高重山作证要强。一把年纪怎么了，一把年纪就不许新潮了。” “我说你哪儿这么有空，不是要盖学校吗？”大熊说不过，恼羞成怒。 “呵呵，我还不能回来休息几天啊。他们打料呢，料来了我自然就去了，不劳你费心。” “那你可得把他们盯好了，有些人好的不学，净学人偷工减料。”大福打着哈欠出来，看面色之前的事应该是翻篇了。还有心情替王建设操心，顺带教了他几个窍门。 说到这个上头，王建设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现在这风气，实是败坏。往前十年，哪儿会想到，有这么多坏人呢？” 到处充斥着假货，到处都是想法子搞钱的邪门歪道，防不胜防。 这也是高重山找王建设当监工的原因，只捐钱给学校，这么多人经手，就算上头有心办实事，架不住也没这方面经验啊。 “镇上和学校，都说要给你在学校门口立个碑。”王建设之前劝过高重山，他没应，这会儿，又劝了一回。 “这样，立碑行，把施工队的名字和监工的名字都刻在上头。”高重山也是刚刚想到的。 王建设喜滋滋，他可是监工。 同时也明白高重山的意思，施工队的人不怕以后被人点名道姓的戳脊梁骨，就偷工减料呗。他们可不是外来的，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没准以后自己家的孩子，亲戚家的孩子，都得进这个学校。房子盖的结实，就能一脸自豪的跟人说，石碑上某个名字是我们家的谁谁谁。要是盖的不好，呵呵，就等着被人啐口水。 几个人收拾停当，都觉得这个主意好，一起出了门，各奔东西。 高重山直奔家具厂，设备到了，今日安装调试。 “高厂长早。” “早。”高重山一路不知点了多少个头，回应了多少个早。 听着这称呼，自己也有点熏熏然，厂长啊，多美好的称呼，比什么总经理董事长可好听多了。 姜书记依然是书记，之前管理层自然需要清理一番，不过除了少数人包括厂长调走之外，他所谓的清理，其实是岗位大调整。 一个工厂，最重要的是业务岗位，弄那么多行政岗干什么？一个办公室七八个人的工作，其实一个人就能干完。要么下基层，要么待岗。他的钱可不是大浪打来的，自家老娘都在干活呢，他能养这些闲人？ 姜书记见了他就苦笑，“压缩的太厉害了，别说调岗的人，留下的人也叫苦连天呢。” “那就改进业务流程，去除非必须的，冗长的流程，一切往简单高效迈进。做不完就换人，换能做的上。”有什么干不完的，高重山可是跟着姜书记，好好在厂里摸了个底朝天。 工厂应该是金字塔，工人永远是最大基数。来个倒金字塔像话吗？知道的他们是做家具往外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报表文案往外卖呢。 再说了，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不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把之前不合理的地方改改，趁什么时候？等人都熟了，不好下手的时候，再去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行云流水 姜书记也不过是被人骂得狠了，在高重山面前抱怨抱怨罢了，对于高重山虽然挂着厂长的职，却只交待事情，不管具体事的行为，他是相当舒服。 两个人分别代表不同的股东，姜书记背后的主管单位，肯定是求稳求员工都有饭吃。高重山答应过保留所有员工，但他有调岗的权力。大家之前也有猜测，但没想到，会下手这么狠，又这么快。 家里有点关系的，哭爹喊娘的赶紧调走，倒是真正能做事的人开始窃喜，因为工资涨了。 高重山不是那种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人。你一个人干之前五六个人的活，我给你加工资，给足加班费，还会根据工厂的利润发放年底奖金。 “三年之内，产值翻五倍，后头不是有块荒地是厂里的吗？拿来盖福利房。”高重山这话一出，姜书记的眼睛都开始放光。 “真的假的。”赶紧钉子回个脚，给他逼到绝路上。 “发文件，我签字。”高重山拍着胸脯。 “嘿，痛快。” 这话转眼就传遍了，不过多数人都觉得不可能实现。不是说高重山不讲信用，而是说产值翻五倍，根本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国外的设备你们看过没有，数控机床，生产线是有芯片控制的。卡卡一顿收拾，要啥样就有啥样的，你们以为是小米加步枪呢？我告诉你们，这回是高射炮加坦克，我有信心。” 从美国回来的老师傅不乐意了，他们可是亲眼见过生产效率的提升，只要销售不拉胯，产值翻五倍完全不是梦。 等到生产设备试运行这天，高重山也好，上级领导也好，都来了个大早。 姜书记见高重山有点紧张，悄声道：“昨天已经运行过了，保证没问题。” 今天当着领导的面试运行，怎么能掉链子，肯定得把工作做到前头。高重山觉得自己傻子，竟然还真以为今天是第一次试手。 高重山竖起大拇指，“这个习惯好。” 果然，高重山请领导按下按键，设备如行云流水般动了起来。一块块的板材进去，直接完成所有工序，缕空雕花切割喷漆，一路完成下来，最后只需要工人把他们组装起来，就是一套全新的家具。 “这，这……”领导一时失语，都说国外的数控机床厉害，他一直不知道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现在亲眼所见，才知道竟然这么省力。 设备虽好，但效率提升了这么多，工厂还需要这么多的工人吗？ 不光领导想到了，很多工人也在想这个问题。 高重山趁机拿过话筒，“见试过新设备的效率，我相信大家都知道，这一定是未来的趋势，我们能有幸走在前列，是何其幸运。” “但是，我也知道，肯定会有人想，既然机器把人的活都干了，那人干什么呢？这就是我今天要对大家说的，机器永远不可能完全取代人，甚至因为机器的出现，让我们有机会拓展更多需要人工来完成的工作。很快工厂会召开大会，宣传第一个三年计划，到时候大家就知道，需要人工的地方很多，光你们这些人可能还不够，甚至还需要向外招工。” 这句话算是给领导和工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暂时把一颗心放了回去。 第一个三年计划，总产值得升五倍，看过机器的生产效率，没有人再质疑这一点。反而盘算着，工厂打算盖多少房子，他们有没有可能分到其中一套。 “有了产值，还得有销售渠道，我们准备在工厂的备用地，划一块出来盖家具城，到时候需要大量的销售人员和物业管理人员。另外家具会采用送货上门，包安装的形式服务于客户。送货工，安装工统统需要大量人手。” 会后高重山找到姜书记，“咱们这个家具城就选在交叉路口那个位置，那块地能不能让市政修一修，通趟公交车。” “人家答应修也得咱们掏钱，公交的事应该不难，不过盖家具城的钱，从哪儿来？”姜书记问道。 “贷款，有新设备做抵押，他们不会不给贷。” “那应该没问题。”姜书记明白了，明天就去找银行。 这就是高重山愿意入股，而不愿意自己重新盖一家新工厂的原因。一家私营企业，你想修路就修路啊，你想通公交就通公交啊，你想贷款就贷款啊，统统别想。 很多事，对上头的领导，就是开会的时候，跟对方主管领导打个招呼的事。但对于私营企业，根本不可能有这个门路，花钱都办不了。 现在高重山入股家具厂，引入新设备。上级主管部门还保留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就是政绩。他们现在肯定是不遗余力的支持家具厂做大做强，做的越好他们越有面子。 现在不调动这些人的积极性，等到后起之秀都起来了，他再去提要求，谁还有空管他。所以趁着现在的热闹劲，他得把硬骨头赶紧啃下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是有道理的，因为有些火，现在不烧，以后就没法烧了。 这些事姜书记一个人可忙不过来，高重山也加入其中，忙得脚不沾地。 “先捡能做的，做起来。我手里的几十家家具店，都会成为工厂的销售渠道。先把送货和安装的班子组起来，每一个班子负责几家店，做好协同工作。” “咱们真得负责安装送货啊，会不会太亏了。” 领导班子讨论，有人觉得太过浪费。 “那把员工开了，你去谈？”高重山慢条斯理问道。 “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厂长的这个方案非常具有前瞻****客户也是为人民服务嘛。”见风使舵的倒快。 高重山心下满意的同时，也发现自己变了。以前他会耐心的告诉身边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现在呢，他已经失去了解释的兴趣。 所以说，就算是重来一世，稳如老狗又如何，面对身份地位的变化，人自然就会变。 回到家，林露的电话便追了来。 嘿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样子是想他了。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林露生气道。 咦，是来兴师问罪的，什么事？ “戒指？”难道是自己没求婚，没送戒指，所以惹恼了她。 “什么莫名其妙的。” “你父母那边我去了啊，叔叔阿姨都挺好，一点没有为难我。”高重山将美国带回来的礼物，送去林家。林家父母客气的很，完全没有三堂会审嘛。 “唉呀，我是说录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盘事先盘人 得，高重山想起来了，还是他让林露去打听的，说自己出个单曲，版权也归自己，等于是自费出歌。 然后他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一拍脑袋，“我，这，我……” 想说马上就走，结果还真说不出口。 “等你忙完了马上就来，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是骗子呢。”林露嘟起嘴。 高重山听到她娇嗔的语气，几乎能想像得到，她嘟嘴生气的小模样，唇角微弯，“知道啦。” “照片收到了，我就是下来拿信，顺便给你打个电话。” “顺便啊。”高重山砸砸嘴，“就不是因为想我。” “才没有呢。” “那我亏了。” “你怎么就亏了。” “因为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啊。”高重山保证，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被他听到，肯定会觉得极为肉麻。但对面林露的时候，好像再肉麻的话，他也能说出得出来，可能，这就是爱情。 爱情让人变得幼稚，也让人变得肉麻而不自知。 挂了电话，高重山的脸上仍然是笑着的，明明白天累得要命。还被不阴不阳，指桑骂槐的针对，气得他太阳穴突突的跳。但这些，统统都被林露治愈了。 很快，姜书记被王进接了过来，王进还带着酒菜，自觉打下手，摆盘倒酒。 “我就不喝了，一会儿还得送姜书记回去。”王进只摆了二只酒杯，见姜书记问，便回答道。 姜书记感慨一声，高重山身边的人怎么就这么中用呢。看看厂子里这些管理层，真是个个面目可憎。 但是一时半会儿，你还不敢把他们都清理了。 “让我想起自己看历史剧的时候，总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帝跟大臣总是赤急白眼，皇帝想干什么，大臣必要各种引经据典的驳回去。大臣想干点什么，皇帝又不让，最后生生败坏了江山。” 都说皇帝坐拥四海，但除了开国皇帝马上得天下，德威兼具之外，后头的皇帝，基本一个比一个拉胯。最后陷入的就是这么个境地，空耗国力，什么事也干不成，黎民百姓活不下去，于是江山易主。 高重山敬了一杯，“还是您学问大，咱们随意喝一点，别喝多了回去不好给嫂子交待。” 抿了一口，高重山放下酒杯，叹了口气。 他的布局，厂里的管理层理解不了，他也感觉到，他们不想理解。以前身边的人，都是村民或是学徒，再不然就是朋友，跟着他混饭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现在身边的人，都是国营厂干了许多年的中高层领导，人家承认他是大股东，也承认他有钱。但从心底里，就觉得他是个爆发户，没知识没文化，懂什么管理，瞎胡闹。他的规划和布局，在他们眼里，都是笑话。 巧合的是，在高重山眼里，这些人的表现也像笑话。 他承认自己在具体的管理上头，不如这些人，毕竟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野路子出生。也没有管理过这么大的工厂，这么多的人。但论眼光和抓住趋势，这里谁比得过他呢？这可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优势。 姜书记开了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高重山想了想，“不瞒您说，我没遇到过这种局面，心里一团乱麻，您有没有主意。” 姜书记也不矜持，这个时候还矜持，就是给人添堵了。 “先以点带面，破开这个局面，再图后续。”工厂的三年规划，涉及到方方面面，有质量监管方面的，有员工考勤方面的，还有家具城的建设以及组建一支快速反应团结协作的送货和安装队伍。 几乎在所有的方案上，都遇到问题，管理层不理解也不想执行，哦，他们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建家具城。尤其是在联系施工单位上，异常的积极主动。 这种局面之下，强推的结果就是消极怠工，敷衍式执行，最后劳民伤财达不到效果。他们就可以挥舞着结果，“看，我们说过不行，钱花了，效果还没有，改改回以前的老牛拉破车，火车头不适合我们。” 姜书记所说，就是先集中力量，推其中一件事，亲自盯，亲自推进，直到事情出了结果。让他们看到领导的决心，也让他们明白，不想跟上就掉队。工厂不是非得要你们，这种时候，他们自然就会慌。 “干点事真难，我还以为……”高重山有些沮丧。 姜书记反倒没有高重山的沮丧劲，反而笑了起来，“这才是正常的啊，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从来都不是事，而是人。” 盘不好人，就做不好事。 “金科玉律。” “什么金科玉律，年纪大了，总要有点觉悟，不能光长年纪不长心眼不是。倒是你，年纪轻轻，受一点挫折就不行了？一帆风顺虽然是好事，但有时候经历一点挫折，也是好事。” 姜书记说的极为委婉，基本属于捧着他说。 但高重山听明白了，举杯道：“受教了。” 其实，他的沮丧不在于受到挫折，而是原来有些事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样。他以前总以为，在国营大厂当领导很威风呢，现在才知道，各有各的难处啊。你没展示出自己的肌肉，别人就不会服你。 哪怕你是大股东又如何呢，到底这并不是完全的私营企业。 就算是私营企业，人家表面恭谨，私下骂你傻冒，然后敷衍行事的行为，又少得了吗？ “咱们就用组建送货和安装两套班子这事，来练练手。”高重山很快挥掉那点小思绪。 姜书记抚掌，“如果我猜的没错，王进是不是有戏份。” 王进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态度也变得更加恭顺。 高重山微笑着点点头，“组建送货这件事，我准备和工厂分离，交给第三方去做。我会单独成立一个车队，由王进管理。当然，王进也必须通过竞争，才能拿到合同。” 王进赶紧表态，一定好好做。 姜书记笑着点点高重山，“还在我面前装样，感情早就计划好了。” 高重山拱手，笑嘻嘻道：“咱们这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姜书记哈哈大笑，跟他碰了一杯，“冲这句兄弟，咱俩干了。” 酒足饭饱，王进送姜书记回家，再重新折返回来，他本来也在高重山家里有个客房，平时在省城，不是住工业园，就是住高重山家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注册 王进缠着高重山，让他给自己好好讲讲，缠得高重山没法子，只能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王进乖巧的泡茶双手端上，高重山摆足了谱才接过来。 “好了，天天跟我说想自己做点事，怎么，现在让你做，你又虚了。” 王进摸头嘿嘿直乐，“这不是太突然了吗？” “机会就是这样的，大部分时间你得等待，一旦来了，你就要马上抓住，不能有一点犹豫。也不要想那么多，埋头往前冲就对了。冲过去了就是一马平川，冲不过去就重头再来。” 高重山算是很了解王进，思来想去觉得这个行业很适合他，而且也能和家具厂家具城进行深度合作。 “搬家公司的业务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直接对客户，另一部分是对公司承接外包业务。”高重山仔细讲解，虽然目前看上扶持承接外包业务是大头，但其实直接对客户的部分，也不少赚。 随着房地产行业的兴盛，老百姓居住条件的升级，搬家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兴旺。现在早早打出品牌，未来行业爆发的时候，就能抢占更多市场。这个行业绝谈不上高端，门槛也低，但很适合王进入门。 真指望这帮大老粗，去搞精细的东西，哪里是那块料哟。 “投资的钱是基金出的，等于是拿别人的钱创业，这里头的学问大了去了，我建议你找律师咨询咨询，别到时候，说我开的合同坑你。” 王进不在乎道：“你给啥我签啥，你坑我也认了。” “你认我可不认，我肯定是站在投资者的立场，把你这个创业者往死了逼。你最好早点明白自己的立场，建立起一个基本的投资观念。”高重山巴不得身边的人，都能赶紧成长起来。还是自己人，用着舒心啊。 而且对于资本，现在开始就要有一个正确的认识。这个年代，能把产品做明白做出品牌的不少，但能不被资本玩死的，屈指可数。 千万不要以为资本是慈善家，更不要指望双赢，对于资本的字典来说，双赢就是自己赢两次。 “今天投资人是我，才给你提醒，改天你的事业做大做强，需要更一步融资的时候，你要还是现在这个样子，被人从自己一手创办的企业里扔出来，鸟干毛净那是板上钉钉的事。”高重山嗤笑一声。 王进这才认真了，“我明天就去找律师。” 基金的目前投资了家具厂，有一块地，最近的手笔就是投资王进的搬家公司。 “衣柜门还是单独设立一个品牌为好。”两条生产线，还有一条是生产衣柜门的，家具厂的会议正在讨论，是延用家具厂的凌云品牌，还是另取一个。 小小一个会议，讨论了半天都没结果，高重山在大家意犹未尽准备下午接着讨论时，直接拍板，“叫凌霄，下午去注册。” “还要注册？” 呵，别说凌霄，之前的凌云用了这么多年，也没想过注册的事。 高重山扫了大家一眼，“我还以为就我是土包子，不懂市场不懂经济不懂法律呢，感情各位也差不多。” 拉开凳子，背手而去，留下一干大眼瞪小眼，不服气的管理层。 姜书记故意无视他们愤怒的眼神，“这件事该由哪个部门去办？” “没有吗？那就让我的秘书去办，下午就办。”姜书记也背着手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提了个头，“姜书记跟他是一路的。” “一个爆发户，还真以为自己有那个水平？我们又不是私人企业，还真让一个爆发户骑在我们头上？”挑头的办公室主任义愤填膺。 “那你说怎么办？”有人斜搭他一眼。 “让工人跟他们闹去。”办公室主任立刻有了方案，比讨论厂里的事，可快多了。 “切，还说这个呢，上回的事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工人现在都拿他当好人，说我们心思歹毒呢。”工会主席喝了口茶，摇摇头，他是最被边缘化的人物，心中尤其不忿。 “我说要不然算了，他都投资了这么多钱，股份也占大头，咱们现在说白了是替私人老板打工，有工资拿就行了，何必得罪人呢。”也有人觉得，工资照发就行，谁当领导不得要人管理办事啊。 “你们想什么呢，之前一气调岗那么多人，偏没动我们这些人，你以为他是慈悲心肠吗？人家是一套跟着一套，下一套就轮到我们了。”办公室主任故作神秘的说道。 “这……”一下子哗然，大家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调岗，第二把火三年计划，那么第三把火呢，是不是就轮到他们了？ “工人那边，咱们刘主席是不是费费心。”这是问工会主席。 工会主席笑了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不过两人眼睛一对，都明白对方的意思，私下聊呗。 姜书记在办公室和高重山谈心，“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他们在国营企业干了这么多年，很多思想已经僵化了。但他们大多数还是能做事的，只是现在思想还没转变过来，还是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高重山笑笑，“理解，只要他们好好干，我原本也没有对他们怎么样的打算。” 秘书进来，在姜书记的示意下，对他们说道：“办公室章主任的爱人，以前在会计室做档案整理，现在调岗到了包装组，所以一直觉得高厂长是在针对他。” 高重山对章主任还有点印象，对他爱人，那是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姜书记解释道：“他爱人初中学历，没有会计证，更没有会计职称，以前调到会计室，替她生造了一个档案整理员的工作。后来岗位调整，精减办公室人员，他爱人就被调岗到一线。” 高重山笑而不语，都懒得评价这件事。一个没学历没考证没职称的三无人员，凭着关系调进办公室，给她生造一个岗位。 章主任觉得理所当然，但别人都不是傻子。为什么之前工厂搞不好，效益起不来，不就是大家把心思都用在这上头了吗？ “放心，总会有明白人。”姜书记笑了笑，并不担心，而是吩咐秘书，“把我和高厂长签过字的通知贴出去。” 同时心想，当初高重山把那么珍贵的出国名额，硬是给了两个普通的老师傅，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今天。要知道，这两个老师傅，可是替他说了不少的好话。 他其实不知道，高重山真没那么多想法，他就是单纯觉得，自己花钱得花在高兴的地方。他宁愿把钱花在这种为工厂辛勤工作一辈子的人身上，也不想多请几个领导的子女，去搞所谓的关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新通知 “通知，新通知出来了，肯定是关于调岗的，赶紧看看。”有人见书记的秘书亲自出来贴通知，便知道肯定是大事，赶紧围了过来。 还有工人调侃秘书，是不是办公室调岗的太多，所以没人干活了，让他一个大秘书跑腿做这种小事。 秘书笑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本来就是个跑腿的。” 他是新分配过来的大学生，来了不到半个月，工厂就改制，他正惶恐呢，没想到被姜书记直接提拔成了秘书。这还有什么可说的，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当然是死心塌地。 “哟，哟，哟。”这三声，代表通知上写的是大事。 “胡秘书，这是……真的？”有工人看完了不敢置信，回头一看胡秘书没走，赶紧问问。 “白纸黑字，有领导签字和工厂的公章，当然是真的。”胡秘书很温和的笑着，认真的观察每个人的反应，倾听着每个人脱口而出的，最真实的看法。 “咋了咋了，出啥大事了。”有工人闻讯赶过来，人未到，声先至。 有更大嗓声的嚷道：“调岗搬运和安装的，干满三年，厂里给安排学车。” “真的，还有这大好事呢？”又有赶来的人，他们原本就是家具厂的搬运工，对于家具厂来说，搬运队伍颇为庞大，他们并不觉得继续当搬运有什么不好。只不过，要给客户送到家，窄小的楼梯走道，窄小的住宅里搬搬扛扛，怎么有在工厂这么自在，还是存在一点抵触心理。 但看到这一项福利，立刻转变了态度。这年头学车可真不是容易的事，进入九十年代，司机仍然是吃香的好职业，而且就算找着地方学，那也得脱产花钱，对一般工人来说，就算想学也没那个现实条件。 不是工厂安排的，就没有所谓的脱产，就等于是扔掉工作，赌一个更好的未来。 有人把腿一拍，“上回喝酒我徒弟还跟我嘀咕好半天，说想学车，这下好了，三年而已一晃就过去了。保住工作还不用交钱，这里外里，得省多老些事。” 说完一转身，肯定是急着跟徒弟说去。 有人在后头追上一句，“有条件的。” 前头的人头也不回，“有条件才是真的。” 留下的人也是笑，通知上说了，需要完成积分，具体的积分制度另行通知，但就如前头那人所说，有条件的才是真的。再说了，划下了条条框框，如果是根本不可能达到的，有什么意义。既然别人能做到，那我就能做到。 “学车我就不想了，我就想拿双份工资。”有人看中第二个条件了，搬运工和安装工，如果一个人能干二份工，那就拿二份钱。更多人关心的是工钱的事，尤其是年轻大一点的工人，对于学开车的事没有那么热衷。 “真的假的啊，双份啊，国家让吗？”有人不信。 “人家高厂长投资的，当然是高厂长说了算。”有人振振有辞。 “胡秘书，这是真的吗？”又有人找胡秘书求证。 “当然是真的。”胡秘书继续保持微笑，“不过，肯定很辛苦。” “辛苦怕什么，真要能拿双份工钱，把这条命卖给他，我也不怕。”有人现场就挽起袖子，一副想搬点什么表演一下的模样，惹得身边众人都笑他是个憨货。 不过笑完同样希望这件事是真的，谁不想多赚点钱呢。 此时，工会刘主席正在跟个年轻的工人说话，别看这人年轻，还不到三十，但人很上进又是个热心肠，在厂里的青工当中，很有号召力。 “刘主席，我不是不相信你，不过高厂长刚给咱们厂引进了这么先进的生产线，这总归是好事。”年轻人一脸为难。 “嗐，我还会害你不成，那个姓高的就没安好心，把工人都赶去当搬运，你年轻还能扛，年纪大的怎么办。像你师傅，过几年搬不动了，到时候他的威信树立起来，再露出真面目，把干不动的人辞退，你们上哪儿说理去？” “那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年轻工人想到厂子里老一辈的工人，以及再干几年就要变成老人的工人，确实有几分担心。 “不是马上要盖家具城了吗？等盖好了，总得要人上班，把工人安排进去不是正合适。”刘主席说道。 “您是说站柜台？”年轻人听了，脸色微微扭曲，倒不是说站柜台不好，冬暖夏凉环境好，当然是好工作。但工厂的工人以大老爷们居多，这也是家具厂的性质决定的，站柜台一般都是女同志，现在讲究点的地方，还得挑挑年纪和长相。 “那么大个家具城，还怕没地方安置工人。”刘主席经过章主任私下一启迪，也跟着明白过来，工厂也就那样了，生产线的效率越高，工人越少，他们能发挥的作用就越小。 但家具城不一样啊，从建筑施工开始，再到装修和装潢，最后是管理人员和服务人员，这可是整整一套班子啊。要是能把家具城的管理权拿到手，不比待在工厂听个外人管，强得多。 至于他们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插手家具城的管理，毕竟政府占投也有百分之三十。他们这批老员工，都自认是属于政府的代表，既然工厂让给你了，那跟你划区而治行不行。工厂你说了算，家具城他们说了算。 年轻工人摸了摸脑袋，疑惑道：“不是这么算的。” 刘主席还在游说呢，年轻工人的师傅冲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开始嚷，“伍星，星啊，好事，大好事，你能学车了。” 闯进门看到刘主席，顿时一张脸垮了下来，“您怎么在这儿？” 刘主席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 “得了，我不打扰你们师徒说话。”说完走了出去。 “给你老婆报销医药费来了？”当师傅的问道。 伍星苦笑，“怎么可能呢？先不提这个，师傅您刚才说啥来着。” “嘿，还是老东西看人准，回来一个劲说人好话，我还犯嘀咕呢，现在看看，是我错了。”自己的徒弟又聪明又能干，还特别仗义，要不是老婆病了，一家全靠他养着，也不会放弃那么珍贵的学车机会。现在好了，徒弟终于可以圆梦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冤 伍星听了，兴奋的一拍桌子，“真能拿双份工资？” “咱们说的是双份工资的事吗，是学车，学车。”师傅坚持认为，徒弟如果能学车，会有更好的前程。 伍星笑了笑，学车啊，那是好几年以前的梦了，他如今都是快三十的人了，学不学也无所谓了。要是能拿双份工资，能大大改善家里的条件，这一点比学车更吸引他。 “反正啊，是好事。”师傅也不管了，学车还是双份工资，能帮到徒弟就好。 “刘主席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对自己的师父，伍星没有隐瞒，说笑一般说出刘主席的来意。 “这群人，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就是将心思用错了地方，厂子里才会搞成这样。看看人家下头市里的家具厂，比我们省城的家具厂还红火，就是因为从老厂长开始，风气就正，一心为公，心思用对了地方，效益就好。” “我看这个厂长还行，你可千万别跟他们瞎掺和。”当师傅的担心徒弟分不清轻重，交待道。 “您放心，我也不傻，他们这是憋着坏，拿我当枪使呢。”伍星是彻底明白了，对这些人也是一脸无语，“最后出事我背锅，事成了他们得好处，想的倒是真美。” 很快，这些话就从胡秘书的嘴里，传到了姜书记和高重山的耳朵里。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一齐摇头，这些人想啥呢，家具城的布局高重山相当看重，绝不会交给别人胡来。 “姜书记，高厂长，丁主任来了。”说的是销售部主任，也是并不想和章主任他们掺和在一起的人，只是之前还想着可以待价而沽。现在一看形势，赶紧投诚，这不，人就来了嘛。 高重山和姜书记当然是热情接待，顺带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反手姜书记就带着丁主任出门一趟，有矛盾就得解决，不然留着过年给自己加菜吗？ 不到三天时间，一批中高层管理干部就被调职，反正国有企业这么多，爱搞事是，那就给你调个搞不了事的地方。 啥叫搞不了事的地方呢？都半停产了，工人天天拉横幅，看着领导就问啥时候发工资，这种地方能搞什么事。 留下的分别谈心，然后摆上一纸劳动合同。 “签了就是新厂的人，不再是国家干部，就是个打工的。不签肯定就得走呗，问题现在哪儿有好地方能调啊。” 能调去好单位需要的能量不是一点半点，有这本事的人早调走了。想想前车之鉴，调到那些半停工拿一半工资的地方，就算是国家干部又有什么用？ 得了，签。 签完一看，工资全部上浮百分之五十。哈，赌对了。 高重山也笑，“我可从来没想过，又叫马儿跑，又叫马儿不吃草。不光涨工资，我希望的是年年涨工资。” 涨工资说明效益好，这才是双赢。 所谓的夺权斗争，至少双方得是个对等的身份。 或者说高重山一心只想让工人下岗，好少发点工资，让工人与他彻底翻脸对立，那他们也还有点胜算。但在没有认清高重山的时候，就貌然下手，最后败得一点也不冤。 “这么简单，害我脑补了一部电视剧。”电话对面，林露从高重山这里听到的新词，可以说是活学活用。 “你不明白，世人以为商业战争是什么你来我往，高手对决，然后预判了对方的预判，如何提前布局，让你掉进坑里，跌宕起伏，波澜壮阔。其实呢……” “其实怎么样？”林露感兴趣道。 “嗐，就是打架斗殴下毒翻墙抢公章，等等。” 林露在电话对面哈哈大笑，根本不信。 “但应该有真正的商业宝典，不是说有什么点子大王一类的。” 高重山想了想，“好的点子只是起点，而且一个好的点子，很难说只有你一个想到，甚至最后动手执行的，也不止你一个。真正能让一家工厂持续经营，兴旺发达的宝典，其实只有一个。” “是什么？” 原来真有秘籍啊，林露兴奋起来。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林露不愿意了，“虽然说的很好，但好像离秘籍差的很远啊。” 小年轻嘛，都愿意相信武林秘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某种招式，一使出来就能登顶武林至尊的宝座。 可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的成功，如果只靠自己，就是一个积累坚持并且不忘初心的过程。只要你保持正确的方向，哪怕笨一点，慢一点，也可以到达终点。 大多数中途跑掉的人，并不是笨，而是太聪明了，这里发现一条捷径，叫以次充好，试一下，短期跑的是快，长期下去就是淘汰的命运。 又看到一条捷径，叫借壳上市，叫资本运作，叫品牌收购共享渠道达到双赢，最后的命运如何，看看一路倒下的知名品牌的尸体就知道了。 最后反而是那些心无旁鹜的人，能够走到终点，成就一番事业。 “这个世界上的灵光一闪多如牛毛，大家都愿意看灵光一闪然后成功的案例，却不知道灵光一闪的背后，人家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坚持。”高重山慢慢说道。 林露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 “我想给你做个专访。” “哈？”高重山愣了。 “我们老师出的考题，要写一篇这个时代的弄潮儿，什么方面都可以，我想来想去，觉得你最合适。” “可我现在过不去。”千头万绪全是事，他哪里走得开，终于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身不由己。 “咱们可以通信，然后辅助电话采访呀。”林露通过几次电话高重山的声音里传出的疲惫，也知道他最近有多忙。 以至于，她现在提都没有再提录歌的事。 “行啊，不过会不会太乏味了一点。”他的经历哪里比得上那些有传奇经历的人，写出来惊心动魄，他这里就是一碗温水。 “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力量。”生活不是传奇小说，没有那么多的人，天天活在惊心动魄当中，而一碗温水才会让人觉得，这是真正的生活，是可以学习甚至是复制的经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死心塌地 “也许是真正的扑街呢？”高重山挂了电话之后，嘀咕了一句。不过很快振奋精神，扑街就扑街，他就是一个没什么天赋，只知道按步就班的普通人啊。 普通人就别想什么一步登天的捷径，那是天庭里皇亲国戚的专利，时不时隐去这层身份，说出来激励大家一起做白日梦而已。一步一个脚印，才是普通人该做的事。 回到工厂，领导干部的合同换完，就轮到工人的，因为有前头的管理层带头，工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签。 王进的车队也顺利和家具厂签定合同，倒不是高重山有什么关照，而是压根没有竞争对手。 车队出车和司机，家具厂出搬运和安装工人，划分管理分销渠道，王进算是把自己肚子里那点货，都给倒腾了出来。 “暂时先满足家具厂的合同，等慢慢有了积累，再招点自己的工人，开展给私人搬家的业务。”王进跟王建设他们一块喝酒，想喊王建设出来，给他帮忙。 “学校都盖完了，镇上也好学校也好，人人都叫好。你不给我帮忙，不是白瞎了这身能耐。” 王建设小酌一杯，“重山是啥意思？” “他就说了一句，请你可以，但得知道弱点在哪儿，学着去克服。最好在管理职能上，进行区分。” “还有呢？”王建设追问道。 “慈不掌兵。”这就是高重山所说的，王建设的弱点。 王建设叹了口气，“我本来应该生气的，换个人，我肯定生气。但要是他，我实在是气不起来。” 这是实情，王进的搬家公司，管理的都是像他们这样的大老爷们。他这人跟谁关系都处得好，但有时候，关系太好反而不容易拉下脸批评别人，时间一长，你说的话，别人就不当回事。 王进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难的，咱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就行了。” “反正是摸着石头过河，咱们哥俩就试试呗。” 王建设最后还是被王进说服了，既然知道弱点，王进主外，他主内呗。 高重山知道后，冲王进道：“你是总经理，这事你自己拿主意。要我说，你们这安排不错，他要是能锻炼出来，也是好事。” 经历过盖学校，再去搬家公司这样劳动力密集的公司磨练磨练，要是能磨出来，以后能堪大用。 再一次召开股东大会，这一次就严肃的多，没在饭馆一类的地方，而是直接用了家具厂的大会议室。 高重山介绍了重山基金的动作情况，到目前为止，拥有家具厂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搬家公司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以及海城的土地，和美国帐户上的股票。 很多人都在飞快的心算，自己在里头占了多少股份，哪怕是零点零几，也兴奋到不行。 很多人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高重山竟然做到了，说要投资家具厂就投资家具厂，现在还超额完成任务，多出一家搬家公司。 “三年内不分红，但允许退股，三年后开放股权转让和分红。”三年内，还有许多事要做，所以不分红，退股的意思大家很清楚，退掉容易再进可就难了。 “还接受入股不。”有人一嗓子喊出大家的心声。 “三年内，暂时不接受新的入股。”高重山这话，又让大家的心揪了起来。揪过之后呢，又兴奋了，原始股本不变，那他们三年后能变多少。 “摩托变汽车？” “我看行。” 私下里的议论，都带着兴奋劲。 回答了不少的提问，又有会计上台批露具体财务状况，高重山承诺，允许任何一个股东提出查帐的要求。 说完这件事，高重山便要求大家全力配合凌云全面升级的家具，和新款的凌霄衣柜门的销售。 “两款产品，销售的对象和面对的人群，也略有区别。我会组织大家进行培训，我们还为经销商制定了超高的返利奖金……” 剩下的时间，换了家具厂的销售主任上台，宣讲产品线，以及需要大家配合的地方。 姜书记听胡秘书汇报，高重山将自己手里的销售渠道，无缝对接上家具厂，经销商无一反弹，不由得惊了，“这么死心塌地。” “我倒是听说了，不过也是公开的事。高厂长办了一个会，不对，应该叫重山基金，这些人都投了钱。”以前有个说法叫办会，就是一圈熟人一人凑点钱，轮着帮每家人办点大事，不过现在倒是越来越少了。 姜书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还以为重山是高重山自己办的公司呢，感情是这么来的。” “不过高厂长占了大头。”这些资料都是公开的，随便一打听都知道。 “那也了不起啊，别看这些人一人几万，但人多力量大啊。难怪，难怪……”难怪当初高大路都劝高重山算了，他却执意来见自己，还说有办法。 可不是有办法，不仅将经销商绑上战车，还等于将渠道绑到了一起，重山基金不倒，他要东，渠道就不会朝西。 “高，真是高。”姜书记再一次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 抽着空，高重山去赴了齐厂长的约。省城板材厂的齐厂长，两人一直都有生意往来，这回一见面，齐厂长就拱手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真是老了，这天下得看你们年轻人的了。” “哪里哪里，您说笑了，我也不过是兄弟们帮衬，赶了个巧而已。”高重山心里还掂记着人家的厂呢。 凌云家具厂以前就是省板材厂的大客户，现在更是如此。齐厂长心下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高重山在省城开店的时候，给他发请柬，他就该去凑凑热闹。现在倒好，成了他上竿子巴结对方。这才是真正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不过落座之下聊了聊，发现高重山没有计较的意思，态度和以前一样，齐厂长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端了一杯酒道：“我敬高厂长一杯，都在酒里了。” 他毕竟这个年纪的人，他也抹不开面子做更多的事。 高重山赶紧陪着一口干掉，“我跟老哥是旧相识了，用不着这么客气，以后合作的机会多了，搞得太客气，我以后可不敢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以前的事不用多说，尽在不言中。 这关系嘛，明显是升级了一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章 甲方是魔鬼 高重山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以前自己往前凑，人家冷冷淡淡，虽说没给他难堪，但也没有和他亲近的意思。 现在还是他，做出成绩来了，人家的态度就变了。什么都不用做，关系就比以前亲近的多。 你可以说对方功利，但也得承认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就是如此。 特别是有一点社会地位的人，周围很多人都想认识他，跟他交朋友，在你没展露出自己价值的时候，人家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跟你朋友，而不是其他人呢。 再说自己想跟人家交朋友的目的也不纯洁，这种就叫资源互换或是叫各取所需的朋友。所以不用想得多了，关系处好了方便办事就行。 两人聊了很多，齐厂长还告诉他一个内幕消息。 现在上头很多领导盯着凌云家具厂，如果真能做出成绩，搞不好他们板材厂也会搞股份制改革。 “这是好事啊，我早就觉得你们厂很有潜力，如果好好发展，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高重山欣喜的同时，也没想到，板材厂的改制还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可见自己这一挥小翅膀，还是带来了不少改变的。 齐厂长眼睛一亮，他们小圈子里早就传开了，如果不是高重山掺了一脚，凌云家具厂早归了前任厂长，姜书记也可以预知是个什么结局，调到别处养老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怎么，高厂长对板材厂也有兴趣。” “有啊，怎么会没有，你们可是原材料供应商。”上上下下的链条，都得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高重山一开始接触齐厂长的目的，就在于此。现在终于到了戏肉的部分，你说他感不感兴趣呢。 齐厂长可以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以前是端的太厉害了，活生生错过一个财神，现在再端着就有点不晓事了。 高重山也知道齐厂长做的这么明显，就是给他释放信号呢。他也是个识趣的人，立刻接上话头，“要是有合作的机会，齐厂长可得想着点老朋友啊。” “自然自然。” 齐厂长举杯，两人一饮而尽，一切都在酒里了。 摆平了厂里的事，又和齐厂长这边正式接洽上，还有一件事就是贷款盖家具城。 盖家具城的事，给领导汇报过，人人点头称赞，就算偶尔几个蹙眉觉得高重山好大喜功，但毕竟是花高重山的钱，完成他们自己的政绩，也不会反对。 领导觉得好，很多事就好解决了，三通一平，修路通公交线。哪怕是家具厂掏钱呢，有专业人士给你做这份事，那可是多快好省。就是通路的时候，高重山强烈要求双向四车道，虽然人人都觉得没必要，但反正他掏钱，最后也依了他。 于是高重山身上，多了一个好大喜功的标签。幸好他不是国家干部，不然早被人议论纷纷，败家子只怕都要骂出来了。 既然是私人老板，那爆发户的标签肯定是妥妥的被贴上。 外头说什么的都有，但没人告诉高重山，他更加不在乎。明知道未来的发展，现在将就一条小路，以后再想扩宽，他一个家具厂的厂长可就没那个份量了。到时候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只能等市政安排，他才不给自己找堵呢。 工厂的管理层开会时，有人不理解，觉得家具厂贷点款不容易，不能把钱都花在这些没用的地方。 姜书记心里其实也没底，但对着下头的人，他必须得当作有底的样子，并且力挺高重山。 “想要做大事的人，就得担得起一时的毁誉，他敢这么要求，肯定是看好未来的发展。” “可是，把钱省下来，不是能多盖几层吗？”也有人疑惑。 “好了，这件事不讨论了。咱们只讨论，怎么把事情办好。”姜书记定下调子，大家统统一窒，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才恍然他们已经不是国营企业，高重山也没要求他们决策，要求的是他们执行。 得了，一个个的归位，该干什么该干什么。 五层的家具城，占地却极大，还有两层的地下停车场和面积相当大的露天停车场以及配送中心。 “这些设计不行，我要的是现代感，简约但又显得档次很高的那种感觉。”高重山说话的时候，看着对面建筑单位露出的一脸迷茫，自己都生出甲方果然是魔鬼的感觉。 简约又不简单，不俗套显档次，落到纸面上，你到底要什么。是方的还是圆的，是白的还是蓝的？ “高厂长能不能再具体一点。”建筑公司的负责人一脸愁容。 “就是，整体有流动感，看上去科技前卫又具有现代感。”高重山越说越绝望，因为他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比他还绝望，这就更让人绝望了。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空气中流动着尴尬的味道。 此时，一个年轻的建筑师，轻咳一声，“高厂长，不如，您直接说，喜欢那一栋建筑，国内的还是国外的。” 建筑公司的人跟约好了一样，一起点头，就差没把您要抄谁的这几个字，写在脸上给他看。 高重山想了想，拿起笔，画了一个很简单流畅的图案，“整体用银白色，但更偏白一点，有点像是珠光色，然后用竖条纹点缀。到了晚上，这些竖条纹是用来亮灯的。” 幸好身为木工，画图或者说照葫芦画瓢是基本功，直接把后世他喜欢的一栋建筑，原样画下来，颜色也别自己研究了，人家是什么样，照着做就行。 好看这种事就是这样，有可能添一笔笨重，减一笔轻浮。包括颜色也是，普通人说红色就是红色，但其实红色有几百上千种，专业人士调出来的配色，你觉得好看，自己原样一配丑出天际。因为人家用的红，绿，蓝，紫，是在几千种红绿蓝紫里挑出来配的，这就是隔行如隔山。 建筑公司看到图，再一听颜色，表情立刻轻松多了。这就对了嘛，这才是要求，这种要求他们不怕你提，提的越详细越好。 就是千万别给他们整那些虚的，什么看起来像一片轻盈的叶子，但又不是叶子的形状，要感觉像一片羽毛，但又不是羽毛。要唯美浪漫充满想像力，要工业重金属赛博朋克，听听这些要求，还不如让他们去死简单一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有钱没钱 建筑公司的人首战告捷，请家具厂的领导吃饭，很有身为乙方的自觉。这也是因为，他们并非国营公司。而是之前国有建筑设计单位的一个小领导，直接下海组的建筑公司。 公司小，人也少，但个个都很能干，在酒桌上说起来，都是在原单位会干活却永远升不了职，然后憋着一口气，要混出个名堂的。 “佩服佩服，你们是有真材实学，我就是运气好，咱们这次争取把家具城打造成省城的明星建筑，你们有牌面，我们也有面子。”高重山又把自己记忆中的点不时说几句，因为是摆放家具，空间和高度都和别的建筑不同。室内也不能有太多柱子，影响布局和视野。 “底下停车场少一层，造价可要少不少，二层是不是有点太多了。”酒桌上，乙方还有有些困惑，占地面积足够大的家具城，地下一层停车场都未必停得满，还要建两层。而且室外还有，哪儿有那么多车啊。 “我感觉能把咱们全省城的车都停下了。”有人开着玩笑。 高重山不为所动，很多九十年代的建筑，后期都面临着停车难的问题，就和交通一样是个痛点。能一次解决在前头，就不要留在后头。因为这种事留在后头，连解决方案都没有，只能推倒重建。 “那不是挺好，我还想全省的人都来家具城看家具呢。”高重山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改。 到了如今，外人跟他说话都已经开始委婉，他能正大光明的坚持自己要做的事，连理由都不需要。 好容易把所有的事定下来，九二年已经到了年末，眼看着林露要放寒假。高重山干脆开上车，去海城把人接回来。 电话里问清楚林露的放假时间，算好时间便兴冲冲准备上路。后来又想了想，把自家已经放假的妹子拎过来，充当工具人。 高银山丝毫没有当工具人的自觉，兴奋的叽叽喳喳，又遗憾的问哥哥为什么不让大娃子也来。 得了，你都是个工具人，还提什么大娃子，这么多人，他可顾不过来。 不过高银山知道哥哥是去接林露后，恍然大悟，噘起嘴道：“原来是怕人说闲话，才带上我的啊。” “那你去不去啊。”高重山逗她。 “去啊，凭什么不去，反正媳妇娶进门，老娘都得靠边站，妹妹算什么啊，都不算人。”也不知道学谁说的话，酸气冲天。 “想要啥，哥哥给你买。”对自家妹子，高重山那是豪气冲天。 高银山想了想，摇头道：“哥哥还是给林露姐姐买，娶媳妇要花很多钱的，而且人家还是大学生。” 高重山给了她一个脑崩，“想啥呢，我和你林露姐是自由恋爱，什么钱不钱的。” “哥哥，如果你没钱，林露姐会喜欢你吗？”高银山正是半大不小的时候，对于很多事，不再是单纯的接受别人的教育，而是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原来自家妹妹，也到这个年纪了啊，高重山摸摸妹妹的头，“赚钱能力，是一个人综合素质的一部分，是不能单独撇到一边看的。” 就好比一个人毕业于一所不错的大学，长的好，口才好，不管是他还是她，也不管在什么年代，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好工作，赚不到一份不错的薪水呢。 学历，长相，口才，都是你综合素质的一部分，最终会体现在你的工作和薪水上，这是不可能分开的事。 “如果一个男生，做着一份不错的工作，拿着不错的薪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可以创业成为富一代，他说的可能是真的。至少，值得一试。成功固然好，失败了大不了回去继续打工，也一样能养家糊口。但如果一个男生，根本不出去工作，而是坐在家里嚷着自己怀才不遇，那就是个骗子。” “所以你看。”高重山对妹妹双手一摊，“你哥哥有手艺，怎么可能赚不到钱。你哥哥的口才和头脑也不错，所以生意越做越大，而这一切都是我的一部分。不可能我有手艺又有头脑，却死活赚不到钱。尤其是在我们国家蓬勃发展的阶段，更不可能。” 如果是那样，说明手艺和头脑都是假的。 高银山若有所思，她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理解哥哥的话，但她知道举一反三，“就好比，哥哥喜欢她，不仅仅因为她是大学生，而是能吸引哥哥的人，也不可能不是大学生啊。” 高重山哈哈大笑，在妹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小小年纪，操的心真多。” 不过也好，省得以后叫不着调的小男生给骗走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王进哥都要赶在你前头了。”高银山气鼓鼓道。 高重山摸摸脑袋，“他这个没定性的，不能信。” “这回是真的，长的可漂亮可漂亮了。” 王进这个花心大萝卜，最开始谈几天就往朋友跟前带，开始大家还挺高兴，等着喝喜酒。结果没几天就换了人往他们跟前带，带了几回高重山发了话，让他消停点，不打算结婚就别带到他们跟前。 “是吗？那真得恭喜他了，能降服这小子可不容易。”高重山乐了。 王进这回是真定了，女朋友是省城人，娇滴滴的不谱世事，模样更是周正，一下子就勾住了王进的心。 高重山赶着去海城，没顾得上理会，带上妹妹，自己开上面包车就走。 等到了海城，高重山先不急着去找人，而是在学校周边找了酒店，收拾一番，才带上高银山出发。 “我可以在酒店等你们。”高银山一副我很识趣的表情。 “拉倒。”妹妹再怎么像个小大人，也是个孩子。 林露接着电话便往楼下跑，飞扑进高重山的怀里，“你可算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这不是惊喜吗？不过温香暖玉抱满怀，这感觉太棒了，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 林露嗔了他一眼，问得那么仔细，几号考试几号可以放假，还叮嘱她先不要买火车票。不是来接她，她才要跳脚呢。 正含情脉脉之间，一个声音跳了出来，“林露姐。” “呀，银山来了。”林露赶紧撒开手，恨不得再离高重山远一点，一副欲盖弥彰，又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 高重山伸手，重新牵住林露的手，“怕什么？” 高银山摆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牵住林露的另一只手道：“林露姐，我哥跟我吹牛呢，说要来录歌，是不是真的。” 路上聊天，高重山提了一嘴，谁知道这丫头竟然挺当回事。 “这可不是吹牛，是真的哦，你哥哥很厉害的。”林露对着高银山说话间，又偏头含笑看了一眼高重山，微风拂过发梢，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才子 录歌挺顺利，就是录的时间有点长，毕竟高重山不是专业歌手，幸好人家也没那么讲究，不然一天肯定录不完。 “我说哥们，其实你要版权也没什么用，磁带一出，肯定到处是盗版，根本打不完。” “没关系，我不拿钱都行，但所有版权都得归我，这必须写进合同里。”高重山没有拒绝别人发磁带的要求，一个大拼盘，好几位歌手一人几首歌拼在一起，是现在很流行的方式。 高重山之前咨询过律师，早就草拟好了合同，要么按他的签，要么不签。 “行。”熟人介绍过来的，知道是个不差钱，还有点执拗的主，对方也没多纠缠。 还是给了高重山三千块，歌手现在发行磁带就只赚个辛苦费，大头是跑商演。什么拼盘演唱会，什么开业典礼，一年下来几十万都不叫事。但被盘剥的也很厉害，遇上不地道的穴头，拿不到钱甚至挨揍的事也不鲜见。这里头的水，深着呢。 林露和高银山高高兴兴陪了他一天，一点怨言都没有，特别是高银山，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满眼都惊奇。 “对了，你找的那个朋友，要不要请人家吃个饭。”高重山终于录完歌，跟完成任务似的，终于松了口气。 记得这事是林露找朋友介绍的，于是开口问道。 “好啊，他也一直说想跟你认识。”林露很快约到对方。 一个高高瘦瘦，头发过肩的文艺青年，穿着快要拖地的牛仔裤和一件大t恤，外头罩着一件大棉袄，施施然出现在餐馆门口。 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上前直接无视林露的打招呼，直愣愣就冲高重山伸出手，“你好你好，你就是林露的朋友，久仰久仰。” 林露在旁边小声道：“梅才子这人就是这样的，人有点怪，别介意。” 高重山才不介意，高兴还来不及呢，明显人家对他女朋友没有觊觎之心啊，放心了。不过这么龌龊的心思，自己想想就得，说出来那是找打。 而且这个人，高重山认识，当然，人家不认识他。是前世许冠华认识的朋友，这人有些怪才，而且酷爱音乐。未来十来年，在音乐圈会颇有建树。 在互联网时代，他开发出一款音乐软件，做的风声水起。但终究不是大公司的对手，被开发团队背叛，公司被大公司吞并，他拿着钱去国外准备隐居。 但这么爱折腾爱音乐的人，怎么能忍受隐居的生活，所以又回来了。不过兜兜转转，终究是失去了先机，也不太会跟人打交道，更不知道怎么讨好投资人，所以一直没什么起色。 没想到，这一回变成了自己先认识他。可如果他这么早认识林露，那么前世的时候，林露又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高重山忍不住看了一眼林露，此时梅才子察觉到他的动作，不由得羡慕道：“你们感情真好，这么好的感情，应该写几首情歌。” 得，又绕回来了。 梅才子是大家给他的绰号，至于他的本名，大概是没人记得了。 吃饭的过程中，梅才子一直劝说高重山放弃生意这么庸俗的事，投入音乐的怀抱，千万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 林露闷头笑个不停，高银山目瞪口呆，高重山一脸苦笑外加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梅才子，又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消停点先吃两口菜。对了，我听说你跟你们领导吵架了，怎么回事？” 林露见男朋友为难，出来转移话题。 说到这件事，梅才子悻悻道：“他是领导，没理也有理，反正我已经想好了，不打算在单位干了。” 林露大吃一惊，“真的假的，你父母和英子知道吗？” 英子是梅才子的女朋友。 梅才子没吭声，林露顿时急了，“你不会已经辞了，英子姐不会不知道。” “别嚷别嚷，我干嘛不告诉她，不就是怕她跟你一样吗？动不动就急眼。”梅才子很怕跟女人打交道，对方冲他一嚷，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高重山越发明白了，这一位就是个理想主义者。颇为难得的一点是，从青年到中年，他真正做到了归来仍是少年。这心态，真是一点没变，仿佛一颗煮不烂的铜豌豆，金钱根本腐蚀不了他的赤子之心。 话题彻底偏了，林露还让高重山把他控制住，跑出去打电话叫来了英子。 然后英子来将梅才子押走，也不知道面临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酷刑。 好好一场见面，从喜剧变成家庭伦理剧，画风急转直下，着实叫人心惊。 高重山颇为不忍，“是不是太过份了一点。” 明明是来感谢人家的，结果中途来了这么一出。 “他不告诉英子一声，就打算辞职，难道不过份。”女生天然就是统一战线的，所以林露毫无保留的站在英子一边。 高重山砸砸嘴，“你放心，我有什么事，肯定先告诉你。” 不然吃个饭被人中途押走，算什么事啊。 林露“噗嗤”一笑，“我才不管你呢。” 生意上的事，她又不懂，随他折腾去，反正她打定主意以后要做事业女性，管他赚多赚少，她可不靠别人养。 “今年，我去你们家拜年，你父母同意吗？”这个拜年，跟往年的意思可不一样了，等于是以林露男朋友的身份，正式见林露的父母。 林露低头抿嘴一笑，“他们一直很喜欢你的呀。” 站在她的角度，父母确实挺欣赏高重山的。 高重山咧了咧嘴，“那我就放心了。” 这下可糟了，赶紧叫大伯去帮着做做工作。 还以为林露知道她父母的心思，原来不知道啊。高重山心下忐忑，林露的父母不会在憋什么大招。 大招是没有的，生气还是有一点的，面对特意请他们到家里吃饭的老同事高胜利，还是气哼哼的嘴硬。 尤其是林父，“我知道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投资了凌云家具厂，当上厂长了，不是以前的小生意人。那又怎么样，大生意人难道就不是生意人。老高，你手里办了多少生意人的案子，你不知道啊。” 高胜利给他倒了一杯酒，“我说林汉生，被你这么一说，天下所有生意人都是犯罪嫌疑人了呗。咱们当警察的，不是也有干坏事的，你没办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相机 仇羲接过话头，“我们也不是不喜欢高重山这孩子，这孩子确实上进，也有本事。我们是怕，这么大的生意，起起伏伏的，以后有个什么事，我们照顾不到。” 这是真心话，高胜利的老婆也接了话茬，“这话在理，我们家高明，高沐都是没什么出息的，以后就生活在他老子的羽翼之下，也不怕被人欺负。可照顾不到，不也证明他们有出息嘛，孩子们比自己过得好，总归是好事。” 确实是好事，但也担心，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是大事，大到他们根本帮不上忙，到时候女儿怎么办？ “你这个死脑筋，我们国家才改革开放几年啊，好多人啊事啊，都不一样了。你知道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又变成什么样。下一代就该有下一代的责任，如果一代不如一代，国家怎么往前发展。” “好你个高胜利，拿大帽子压我。”林汉生倒酒，非要灌他一杯。 一顿酒喝得两个男人都醉倒了，仇羲扶着他回家，回到家往沙发上一靠，林汉生的眼睛就睁开了，“咱们女儿怎么想？” “你说她会怎么想？”仇羲瞪了一眼丈夫。 “唉，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留成仇，这天下哪里有能拗得过子女的父母啊。” 仇羲看丈夫伤感的模样，忍不住好笑，明明他们想好了很多对策，让女儿改变心意，可现在丈夫却不提了。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是亲生的，怕女儿伤心难过，想到女儿伤心，自己就先难过起来，再多的对策又有什么用，根本狠不下心肠。 “难怪有人想生儿子，儿子娶媳妇是添丁进口，女儿得嫁出去。”林汉生越想越难受，老父亲的心口啊，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你想什么呢，咱们不是也多个女婿。”仇羲安慰他。 哪里想得到，林汉生一下子跳了起来，“还没到那个时候呢，什么女婿女婿的，真难听。” 仇羲“哼”了一声，“懒得理你。” 扭脸走了，她得找人打听打听，这个高重山的人品怎么样，有没有在外头沾花惹草不三不四。 换了高家，一年都舍不得买一件新衣裳的高老汉夫妻，跟上王进的货车，专门上省城买新衣服。 王建设让老婆作陪，李桂花挽着她的手，“闺女，你别替我们省钱，赶好的挑，可不能让对方看不起。” “您放心，谁敢看不起您啊。”穿成啥样，那也是高重山的亲爹娘，谁敢瞧不起。 “看我，说错话了，得给人家姑娘留个好印象。”李桂花咯咯笑着，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买了衣裳还得买礼物，“闺女，你说，我给人家姑娘送个啥好。” 作为深知高重山家底的王嫂子，可没打算替高家省钱，这钱也省不得。 直奔珠宝柜台，“小姑娘爱俏，怕是不爱黄金，要么白金镶钻，要么镶宝石。” 李桂花看着明晃晃的柜台，连连点头，就是可惜，“黄金咋不好了，最好看的就是黄金。” “那您跟我一样。”王嫂子也爱黄金，但也就是看看。以前看都有点心虚，因为买不起。现在不心虚了，只要基金开始分红，什么黄的白的，都能买。 不过想到是送未来儿媳妇的，李桂花还是一咬牙，花一万买了一条白金镶钻的项链，那钻石足有指甲盖那么大。不夸张的说，付钱的时候，李桂花的手都是抖的。 高老汉当着外人的面没敢说什么，回家嘀咕，这要是谈崩了，一万块的项链就这样送人了？ 气得李桂花大骂他一顿，“快过年了你在这儿咒儿子谈崩，你是不是亲爹？” “我是不是亲爹你不知道？”高老汉也急了。 “我气糊涂了，咱俩重说。” “别别，我也不是心疼东西，就是说说而已。”高老汉告饶，老伴脾气见涨，如今娶儿媳妇是她唯一的心愿，谁敢拦路，她就敢撕了谁，别说老伴，天王老子照撕不误。 “说说也不行，咱们得拿出诚意，算了，你个糟老头子懂什么，我不跟你说，我跟丁大妹子说去。”李桂花跟店长大姐，那叫一个要好，一个人简单没心眼，一个刻意搞好关系，可不就成了老姐妹。 高重山完全不知道自己父母的骚操作，连钻石这么时髦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他还在这儿，陪着妹妹四处闲逛呢，为什么是陪着妹妹，因为林露要考试。 “哥，海城可真好。我以后，也要来海城上大学。”林露玩了两天，可以算是大开眼界，坐电梯上高楼这种事，都能兴奋的又跳又叫。 然后想了想，“海城都这么好，那国外得什么样啊。” 站在观景台上往下看，高银山入神一般轻声问道。 高重山想了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楼高一点，道路宽一点，这些我们以后都会有的。” 正想说，如果妹妹喜欢，大学毕业了送她出国游学两年，也可以。结果还没说出口呢，旁边也在看风景的俩年轻人，其中一个嗤笑一声，“你出过国啊，去过哪儿就大言不惭。” 这个时候，人人都当国外的是铺满黄金的天堂，咋然听到有人说不算什么，立刻就不乐意了。至少从精神上，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外国人。 高重山顿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说自己，于是点点头，用很自然的语气说道：“是啊，去的美国。” 年轻人怔了一下，真要反驳，被身边的人拉住，冲高重山笑着道歉道：“我弟弟这人说话不中听，其实没坏心眼，抱歉了。” 说着扯着他离开。 “你拦着我干嘛，就这小子，一身穷酸样，还去过美国，梦里去的。” 高重山穿的并不穷酸，只是没有刻意显摆，弄一身名牌而已。 年纪稍长的胖子笑笑，“你这眼力价，要练啊。他身上背的相机，是进口货，值好几万。” 年轻人一个激灵，失声道：“真的假的。” 他们逛了一天，包括遇到一个戴金表的，都没这台相机贵。 高重山正拿着相机给妹妹拍照，这台就是他在美国买来送给林露的，知道他们这两天出来玩，特意让高重山拿着给妹妹多拍几张照片。 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虽然走了，但没走远，高银山轻扯一下哥哥的衣角，“哥，刚才那个打圆场替他弟弟道歉的胖子，盯着你的相机看了好半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光天化日 两个年轻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得知相机这么值钱，其中那个呛声高重山的，立刻开始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开口了。” “没关系，说不定也是个契机，让我琢磨琢磨。” 高重山带着妹妹拍了不少照片，准备去找宋鸣和穆光，把他们带回去。当然，让他们坐火车走就行了，电灯泡要那么多干什么。 “宋叔叔真的是开武馆的吗？”高银山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武馆长什么样，感觉看完回学校，能一直吹到毕业。 “那可不，不过你宋叔叔和我可是不分伯仲。” “呵呵。” 高重山怒了，“是真的。” “呵呵。” “不信你哥？” “哥，你咋了？”高银山莫名其妙。 哦，现在呵呵还是微笑的意思，“那没事了。” 走到半道，高重山闻着奶香味，去蛋糕铺子买了几斤小蛋糕，让高银山拎着，一路慢慢吃。 “哟，这么巧呢？”两个年轻人在他们出门时，正巧进门，肩膀一歪撞到一起。 其中年纪稍大的，圆脸一点，胖一点，就叫他胖子，一开口全是笑，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另一个年轻一点，瘦一点，也是之前呛声的那一个，这会儿也改了腔调，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刚才不好意思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高重山笑了笑，“没事，误会而已。” 错身而过，高重山出店，他们进店。 没一会儿，这俩人拎着同款蛋糕，边吃边追了上来。 “你们也是来旅游的，准备去哪儿玩啊。我们不认识路，跟你们走一段不介意。”胖子开口说道。 “我们准备去公园逛逛。”高重山笑笑，然后快走两步，没有跟他们继续攀谈聊天的意思。 但要说介不介意他们跟上嘛，路又不是他开的，还能管别人跟自己走同一条道吗？ 两个年轻人虽然一路跟着，但也没再刻意跟他们搭话，而是边走边聊天，不时笑几声，跟普通游客没什么两样。 又是高银山，拉住大哥，俯在他耳朵边上说道：“之前在观景台，他们还没带相机，现在身上挂了个相机。” 这俩年轻人都没背包，之前是空手，这会儿脖子上却挂着一台傻瓜相机。 高重山点点头，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小小年纪颇有自己的风范，观察力强，还挺有警惕心，不错不错。 同时也明白了这俩人盯上了什么，自己浑身上下也就这台相机值钱，眼光不错嘛。 “不怕。”高重山安慰着妹妹，但也加快了脚步。如果只有一个人，他没什么好怕的，但有妹妹在身边，还是要多些小心。 公园近在眼前，甚至可以看到几组人正在对练，虽然看不清模样，但耀眼的蓝色白条纹运动裤，让高重山一下子就安了心。 指了指那个方向，冲妹妹道：“看，宋师父他们就在那里。” 脚步慢下来，身后俩个人追了上来，“兄弟，麻烦帮我们拍个合影。” 胖子把自己手里的傻瓜相机递了过来，高重山拿过来，“上胶卷没有？” “看你说的，都拍半天了。” “那行，在那儿拍呢？”高重山没有拒绝，笑了一下熟练的打开相机，对准他们卡卡就是一顿拍。 拍完高重山将相机递出去，胖瘦俩人顿时变了脸，“搞错了兄弟。” “什么搞错了。”高重山故作不知的问道。 “我们的相机，是你脖子上挂的那一个，这个相机是你自己的，怎么，看我们的相机好就想偷摸换了啊，没这样的啊。”俩人的说话声，越说越大。 引得不少人驻足看热闹，也有几个年轻人围过来，对着高重山指指点点，起哄让他把相机还给人家。 高重山明白了，感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胖子上前一把拽住高重山的胳膊，“大家伙评评理，这相机是我家大伯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专门买来送我的，国内根本买不到。” 围观群众见胖子说的头头是道，纷纷点头，有道理。 高重山好笑道：“这个简单，报警不就行了，让警察来分辨相机是谁的。” “谁跟你报警呢，报什么警呢，我们哥俩急着赶火车，有空跟你逗？识相一点把相机还我，不然……” “不然怎么样？”高重山远远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道。 “那个小姑娘不见了。”瘦子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高重山身边的小姑娘不见了踪影。 “管他呢。”胖子不甚在意，一个外地小姑娘，还能在公园摇来人不成。 “不然就得吃苦头，我们兄弟的东西，也是你能黑的？”胖子嚣张生事，瘦子在旁边敲着边鼓。 “那你就是明抢了？”高重山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新颖的骗术呢，结果又是老一套，连诈带骗不行就抢。 此时围观看热闹的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嘀咕了一句，“拿胶卷去冲，看看里头拍的是谁不就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呢，被围观的两个人一怼，直接把他怼出圈。此时真正看热闹的人明白了，好多人头一低便装作无事的离开，更多的人则是站得远一点，继续看热闹。 被怼到一边的小眼镜也明白过来，“你们干什么呢，光天化日的。” 高重山冲那个仗义直言的年轻人笑了笑，表示感谢。然后看向胖子，“今天，你们要么明抢，不然别指望拿到东西。” 胖子“呸”了一口，瘦子在旁边早就忍不住了，这个地点他们埋了人手，就不信这么多人吓不住他一个。一般人看到这个场面，无一不是乖乖交出东西，赊财免灾保平安。 没想到，这人竟是个硬茬子，明知道他们这么多人，也不肯服软。 “哈，我还没见有人上赶子找揍的。”瘦子忍不住，第一个出手，上午被高重山驳了面子，这会儿他要一并找回来。 高重山一脚出去，就将瘦子踹成了滚地葫芦。 胖子大怒，“大家一起上。” 一个外地崽，敢在他们的地盘这么嚣张，反天了。 刚才仗义直言的年轻人小眼镜，这会儿急了，赶紧看看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还无一不是默默后退几步。有胆小的，直接闪人，胆大的，还伸着脖子看得津津有味呢。 小眼镜气死了，“他们是在抢劫。” 说着便想冲上去，却被人一把拉住，“又不是抢你的东西，别多管闲事。” 小眼镜犹豫了一下，还是甩开好心人，冲了上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赔吧 “光天化日的，干什么呢？”恰在此时，一个光头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让准备冲上去帮忙的小眼镜，停下了脚步。 胖子一见，暗道一声晦气，“宋师父，这是我们青龙帮的内务，您就别管了。” 宋鸣手一抬，就把胖子推到一边，“你说不管就不管，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宋师父，改天我们请您吃饭压惊。”胖子不得已说道。 这一片的人都知道，宋师父打遍公园无敌手，是真正的手里有两把刷子的厉害人物。 他收徒还特别严格，但收一个就是一个，人不多却特别团结。当初大家防了许久，结果人家根本不捞偏门，竟然真的就是练武收徒弟。既然是井水不犯河水，胖子一时也不想得罪他。 宋鸣“呵呵”两声，“内务就是抢劫？” 胖子知道，宋师父是真来管闲事了。顿时眉头一蹙，“宋鸣，我跟你好好说话，不代表我怕你，你到底是个外地人，最好老实点。” 胖子说话的时候，手指都快戳到宋鸣的脸上，就在此时，宋鸣一脚踹过去，胖子飞出三丈远，刚爬起来的瘦子正好被胖子一撞，叭唧又摔了。 另外几个人站到了宋鸣的对面，正是之前充当围观群众，起哄让高重山还相机的那几个。他们硬着头皮站出来，却一看就是心里没底，犹犹豫豫的放着狠话，就是不敢动手。 他们不动手，宋鸣便不动，高重山更不会动。 胖子终于爬起来了，捂着肚子道：“宋鸣，这事咱们没完，撤。” “我说让你们走了吗？”高重山抬了抬眼皮，哦，他的东西，说抢就抢，说动手就动手，现在说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胖子没想到，有人来解围，受害人不悄溜庆幸逃过一劫，还敢口出狂言，一下子把他给逗乐了。 也不顾得宋鸣给他的压力，冲上前就挽袖子，对着高重山道：“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让你小子知道，马王爷为啥有三只眼。” “为啥有三只眼啊，你倒是说说看。”公园的管理员刚好赶到，穿着制服拎着警棍，从穆光的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胖子一见，立刻蔫了，讪讪道：“误会，都是误会。” 管理员上前冲他的小腿踢了一脚，然后对高重山道：“我听说了，都是小事，就这样，散了。” “小事？”高重山重复了一句。 围观的年轻人小眼镜一直还在呢，立刻道：“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劫。” 管理员脸一黑，“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孩子不懂事，你们一人让一步，就这么着了，忙着呢，谁有空管你们这点小事。” “值不值钱是你说了算吗？”高重山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管理员看着是来解决事情的，其实是来保人的。就是不知道穆光，为什么会把他带来。 还有，妹妹呢，刚才对方一开口让他帮忙拍照，他就递了眼色给妹妹，让她去找宋鸣。现在宋鸣和穆光都在，妹妹呢？ “警察叔叔，就在前头。”说曹操，曹操就到，高银山冲着高重山使劲挥手，一路小跑着过来，“哥哥，警察叔叔来了。” “警察叔……同志。”高重山暗叫一句好险，也不知道这全员警察叔叔的习惯是怎么来的。 公园管理员赶紧上前，“警察同志，一点小事，我正协调呢。” 高重山站了出来，“警察同志，他们几个聚众抢劫，抢我的相机。这边都是人证，报警的是我妹妹。” 带着高银山去报警的，是宋鸣的徒弟。本来这活是宋鸣派给了穆光，没想到，他让别人带高银山去报警，偏偏去把公园的管理员拉了过来。 “我作证，这是我的学生证，我亲眼看到他们几个人，想抢他的相机。”除了小眼镜，这么多的围观群众，竟然再无其他人愿意站出来作证。 管理员急了，“你的相机才多少钱，何必耽误警察同志的时间，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小孩子胡闹的事，怎么还报警呢？” 高重山抽了抽嘴角，直接对警察道：“抢劫就是抢劫，不管抢多少钱的东西，也是性质恶劣触犯刑法，是不是这个道理。至于我的相机多少钱，发票在我女朋友那儿保管，我一会儿让她送过来。” 看了一眼上蹿下跳的公园管理员，高重山慢悠悠的说道：“至于说我的相机多少钱？怎么，你想赔？” “只要你愿意私了，我们赔你一个相机。”管理员是胖子家的亲戚，知道抢劫的事可大可小，人家不追究，批评教育一下这事说不定就过了。要是别人非要追究，按抢劫来论，这罪名可就大了。一旦有了案底，这辈子不就完了。 他身为公园管理员，也算半个执法人员，深知把事情消灭在萌芽阶段所花的代价最小。一旦闹大了，能不能收场，就不好说了。 高重山看了一眼警察，发现他们没说话，显然和公园管理员也是老相识，恐怕是给他一个面子。如果他能说服高重山，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当时的治安，就那么回事，没伤人没真出事，给熟人一个面子，算不了什么。 高重山将傻瓜相机甩给胖子，托起自己的相机，“那行，三千美元，赔。” 管理员听到三千已经要开口骂人，一台相机而已，在他眼里，三百块不得了了。再等听完，三千美元，立刻就骂道：“你当我瘪三呢，上我这儿讹人来了。” 高银山在旁边听了，生气道：“这是我哥今年去美国的时候，买给我嫂子的。要不是你死皮赖脸替抢劫犯张目，我哥才懒得搭理你，还讹你，你算什么东西？抢劫犯的同伙而已，多搭理你一句都嫌臭。” 高重山还是第一回听妹妹怼人，顿时浑身舒畅，女孩子就是要厉害一点，不然在外头容易受欺负。 得了，警察一把拦住想冲上来的管理员，“走，都跟我们回去。” 警察又不傻，这年头能出国，能花三千美元买相机的人，是能随便忽悠的吗？面子他们给过管理员了，再继续下去就不像话了，统统带回去。 林露带着发票赶过来，同时还带着自己的学生证。警察一看，头都是大的。这年头行行业业怕记者，人家笔杆子挥一挥，官帽子就得飞，从上到下都得受瓜落。他们已经后悔给管理员面子了，只希望高重山不是个记仇的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借一步 作证的小眼镜也是大学生，案件清晰明了，宋鸣还道出，胖子和瘦子纠结几个小年轻，成立了青龙帮，是个hei社会性质的组织。 仗着胖子的亲戚在公园当管理员，常在周围用各种手段欺骗敲诈实施抢劫。事发就让管理员出面，建议私了。一般受害人都是外地人，见穿制服的都这样，也不敢多说什么。 “抢劫团伙的内应和同伙已然构成hei社会性质，严重损害海城的形像。”林露拿个小本一边嘀咕一边记录。 此时一个中年警察走了进来，和蔼的对林露道：“记者同志，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行，听听说什么。 “对于hei社会性质的抢劫团伙，我们一定从快从严，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切实维护海城在全国人民面前的形像。” 聊完了林露将小本一合，聊得挺好，不写了。 抢劫是定性，标的物的金额是定罪的重要依据，三千美元，就算按官方挂牌价，也要二万五六千人民币。别说放在当时，就是放二十年后，抢劫个二三万，那也是金额较大，需要重判。 从派出所出来，高重山摸了摸林露的头发，“吓到了。” 林露微哼一声，“才没有。” 也不知道急匆匆赶过来，脸都吓白了的人是谁。 外头宋鸣和穆光都等着呢，宋鸣刚骂完穆光，就他多事。穆光一脸不服气，是他临时改了主意，特意去把管理员带来的。 “我这不是相信重山哥吗？不借这个机会，把他整治下来，以后还不知道要干多少坏事呢？”穆光振振有辞。 “除恶务尽。” 高重山定了性，宋鸣也就不再多说。 穆光得意的晃了晃脑袋，高重山却冲着他的脑袋，重重给了一个脑崩，“你还知道叫个人陪我妹妹去报警，你要敢把她一个人丢下，信不信我把你大卸大块。” “信信信。”穆光抱住脑袋，冲高银山道：“妹妹，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谁是你妹妹。”高银山傲娇的“哼”了一声，一脸嫌弃的躲到哥哥身后。 穆光觍着脸过来，“你是重山哥的妹妹，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妹妹。” 高重山赶紧把他推到宋鸣身边，这孩子啥德性，受不了。 “我来接林露回省城，你们也回去，快过年了。” 宋鸣爽朗的一笑，“也是该回去了，有几个徒弟打算跟我一块走。” 穆光不想回去，不过这事他没有发言权，识趣的没吭声。就是默默数了数人数，然后问道：“面包车够坐吗？” “给你们买火车票。”高重山相当大方，“买卧铺，如果买得着的话。” 见穆光还在盘算够不够坐，用不用省下火车票钱的时候，宋鸣一把将这小子拽过来，“平时挺聪明的啊，关键时候发现了，到底是个娃娃。” 不管穆光怎么挣扎，宋鸣还是一把将他薅走。高重山刚想伸手去牵林露的手，结果林露挽住高银山，已经有说有笑的走在了前头。 “我考完试了，反正回家也不用那么赶，我带你们玩几天。听你哥说你在学画画，我带你去美术学院里看看。” “真的？”高银山开心到眉毛都快要飞走的样子。 高重山在后头高声道：“没我什么事了，对。” “对。”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一起回头，冲着他做鬼脸。 “好好好，我就是个多余的。”高重山刚叹完气，两个女人又跑回来一左一右把他挽住。 “哥，林露姐姐说画笔和颜料好贵好贵的，你买给我呀。” “美院好远的，你明天送我们过去呀。” “好。”高重山高兴起来。 男人就是这么简单，美女环绕，左拥右抱，心满意足。 颜料和画笔真的很贵，高重山大手一挥，“买，看上的都买。” “妹妹成绩挺好的，真打算让她学美术啊。”林露问道。 倒不是有什么歧视，而是这年头，学艺术专业的就业前景不明朗。分配的工作如果在什么偏远地方，很多学生是不会去报道的，宁愿漂在大城市等机会，于是毕业就等于失业。她多少有些耳闻，不免生出一些担心。 “她要是喜欢就学。”高重山不在乎就业前景，他只希望妹妹能顺从自己心愿的活着，而不是为了家人牺牲自己的爱好和理想。 “也对，有你在呢。”林露也释然了，有高重山这样的哥哥，就是高银山的底气，确实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如同，她也是因为父母的支持，所以可以只考虑自己喜不喜欢，而从不用考虑就业前景或是赚多少钱。 这次的同行者，不光他们仨，还有一个小眼镜。就是昨天帮他们作证的大学生，他在美院也有朋友，于是一块跟了过来。 其实在当时，大学生也是一个圈子，好点的学校里，比较出名的学生，名声是跨越院校的，在整个圈子里都有名气。比如提起梅大才子，小眼镜就表示听过听过，如雷贯耳。 小眼镜再提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林露立刻表示，原来你是那谁的同学啊，知道知道。 “你一个学文学的，去当编辑不是正好吗？干嘛不想去。”林露跟小眼镜聊到工作分配。 小眼镜大学毕业已经半年了，分配的单位他去了三个月就跑了，回海城找工作又没遇到合适的。心情郁闷之下，去公园散心，这才遇到高重山。 高重山喜他仗义，又是个一看就没啥心眼的傻小子，便邀他一起出来玩。 两个女孩子在前头蹦蹦跳跳，他们在后头说说话，挺好。 “唉，那间杂志社早就没正经收稿了，一本倒有多半本是广告。” “广告好啊，有广告说明效益好。”高重山调侃道。 小眼镜嘴一撇，“要真是正而八经的广告，我也不会跑。” “啥，还有不正经的呢。”聊这个，我可不困了啊。 “假酒假烟假药假致富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不敢登的。”小眼镜直摇头。 高重山听到这个，也只能摇头叹气，为什么他这个年纪的人，都喜欢外国货，到老了都改不了。根子就在这上头，进入九十年代，假货猖獗，几乎毫不避讳。大商场有假货，精品店有假货，小商贩那更是假货的重灾区。 很多讲究品质的人，干脆只看外国货，看到国货就摇头。真货被假货逼到破产，甚至干脆自己也做假货，什么神奇的事情，都能发生，都在发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广告主角 假货在这个年代，有一个更加形像可以涵盖更多面的词，叫假冒伪劣。 而泛滥的原因，并非是单一的，有老百姓图便宜，无所谓质量只要便宜。也有黑心厂家故意制假，以图暴利。更有法律不健全，对制假没有强有力的制裁手段，等于变相纵容。 更别提，还有地方保护主义，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仿造品牌的假货，只是其中一种，质量达不到标准的劣货也大行其道。 “这事啊，对现在来说，几乎是无解。”高重山摇头。 “我听说，很快就要通过消费者保护权益法，希望到时候有用。”小眼镜倒是消息灵通。 高重山心思一动，原来消费者权益法这么早就实施了吗？ 他得把这件事记下来，到时候看看法律条文，研究一番。 “你打算找什么样的工作？”高重山顺势聊到。 “我想写小说，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就好。”小眼镜想了想，“前提是，不能卖假广告。” 高重山差点笑出声，同时又觉得小眼镜的性格耿直到可爱。明明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可以不愁吃穿，安安稳稳写他的小说。 但因为单位卖假广告，让他无法接受，宁愿辞职也不愿意同流合污，颇有不饮盗泉的风骨。 就和经典版的倩女幽魂里，书生宁采臣明明饿的要死，接过大盗的馒头，当着他的面不敢得罪，只能大嚼特嚼，但大盗一走，立刻全都吐出来。 小小一个细节，将书生的性格刻画的入木三分。虽然迂腐，虽然胆小，但仍不失心底那点对正义的坚持。 和眼前的小眼镜一样，虽然无力反抗，更无法改变这个社会，但至少，他做到不附合，不同流合污，划清界限代表自己的态度。 “要不然，你到我们厂上班。”高重山完全是一时兴起，反正自己也准备招几个助理，平时写写文案，写写通知，负责上传下达，要求其实不高，但人选迟迟未定。 为什么，这个位置太吃人品了。他宁愿要个呆一点，不知变通的，也不想要一个过于聪明的机灵人，所以一直没挑到合适的。 虽然是一时兴起，但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小眼镜很合适。 小眼镜“啊”了一声，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架，“你们厂的事，你能说了算？” “对啊，我是厂长嘛。” “这么年轻的厂长？”小眼镜惊呆了，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严肃起来，“那你怎么买得起三千美元的相机？” “放松放松。”高重山心想，自己还说想找个呆一点的，人家可一点也不呆，毕竟是大学生，智商那是杠杠的。 解释清楚之后，小眼镜才恍然又感慨，“都说改革开放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这算是亲眼见到了？” 高重山哈哈大笑，“来不来，我有个朋友，对写小说也很有兴趣。” 说完才想到，许冠华才多大，说早了点。 小眼镜一脸了然，“高厂长的兴趣还挺广泛的。” 这个，真不是他，算了，总不能把才十岁的许冠华介绍给他认识。 小眼镜表示自己会慎重考虑高重山的建议，但高重山知道，他的第一意愿肯定还是在海城找到一份工作。毕竟，大城市通常也是文化和经济中心，在这里能遇到更多的同好者，以及更多的机会。 “他们已经放假了，我同学下午的火车，看样子今天没法带妹妹去看他们上课了。”林露稍有些遗憾，高重山却觉得无所谓，找个地方吃饭。 餐馆的大厅放着一台彩电，用来吸引客人，此时正好在放一个广告，一个漂亮的女孩出现在镜头里，字正腔圆的说着送礼就送某某某。 白酒的广告不稀奇，但稀奇的是拍广告的人。哪怕化着浓妆，高重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顾嫣吗？ 回头去看林露，林露正冲他点头呢，“是她。” “她现在混的不错啊。”高重山坐下来点菜，随口说道。 “她自从来海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林露约过她几回，她都借口有工作推掉了。后来才明白过来，她根本不想回那个家。不过每年都会寄回去一笔钱，她妈不仅不用出学费生活费，还能收钱，也就不再过问女儿的事。 “我妈还让我劝她回家，说亲母女怎么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那你劝了没有？”高重山问道。 “劝过一次，她就很少再联系我了。”林露苦笑一声。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高重山握住林露的手，“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亲人，都真的是亲人。我们是足够幸运，并不是理所当然。” 老一辈的喜欢道德绑架，他们的价值观已经形成，没法再改，但年轻人不能盲从，而要有自己的思考。 “我也后悔了，她妈本来就不像话，一心贴着娘家侄子，从来不关心她。她爸走了以后，如果不是你资助，连书都读不成，都什么年代了，还给她定亲，就是你见过的那个马平。她根本不关心女儿过的好不好，只想用她给自己捞好处。” “后悔了就告诉她。”高重山见林露难过，小心的劝解道。 谁也没想到，中午才提过的人，晚上就出现了。 “林露，你同学等你半天了。”宿管阿姨探出头说道。 “顾嫣。”林露迎了上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 正准备走人的高重山也撞见这一幕，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真巧。 “林露，帮帮我。”顾嫣一开口，就满是焦虑。 高重山听到这话，也不好立刻就走，原来，是顾嫣拍广告的时候，认识了厂家老板的儿子，人家非要跟她处对象，她不愿意就跑到学校来闹，她没办法，才跑来找林露想办法。 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高重山。 见林露和顾嫣，都看向自己，高重山无奈道：“时候不早了，我看这样，你们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去酒店住，咱们明天再说。” 林露本来还打算在宿舍住一晚，明天再走，但高重山冲她使了眼色，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反正乖乖上楼收拾了行李下来。 多定了两个房间，小眼镜说自己有地方住，婉拒了高重山帮他开房间的好意。 顾嫣背了一个随身的小包，说自己不能回学校，学校门口有对方的人守着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简单高效 高重山的房间有客厅，她让林露和妹妹先到房间里待着，示意顾嫣到客厅说话。 “你老实告诉我，你拿没拿人家的东西。”高重山一点也不喜欢这种闲事，但遇上了又没办法，他不管林露也得管，还是自己管。 顾嫣一脸受到侮辱的表情，眼睛迅速瞪大，开始积蓄泪水，“你怎么这么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你想不想解决问题？不想的话，我扔半个月房费，希望半个月的时间，人家能够知难而退。”你不回家过年，我还得回家过年呢，谁有功夫陪你耗在这儿？ 说完一脸平静的看着顾嫣，仿佛根本看不到她泫然欲泣的表情，看不到她的柔弱和可怜。 顾嫣慢慢收起眼泪，收回楚楚可怜的表情，小声道：“我妈前些日子逼我给钱，我没办法，才找他借了一点。” “一点是多少？”高重山直接略掉所有形容词，直指核心。 “是，一，一千，不，不是，一共是一万。”顾嫣在高重山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干脆自暴自弃的说了出来。 “礼物？”高重山继续问道。 顾嫣咽了咽口水，“收，收了一块表，那是因为他……” “到底收了他多少东西和钱，价值多少？”高重山不想听理由，也不想听细节，他只想赶快解决问题。 现金一万，礼物价值一万，也就两万块。 高重山指了指电话，“叫来他酒店。” 说着，又打电话叫宋鸣过来帮个忙。宋鸣点了两个徒弟带上，三个人往高重山身后一站，还真像那么回事。 对方来的很快，看到高重山便下意识的认为，是顾嫣的相好。顾嫣抢着道：“他是我哥，有什么事你跟他说。” 高重山不等他说话，直接甩出两万的现金扔到他面前，“爆发户是，两万块就想追女明星，一看就是乡下地方来的。我现在告诉你，没钱就别学人追女明星，省得被人笑话。” “你……”对方气得发疯。 刚一开口，宋鸣就把桌上的一个不锈钢摆件拿起来，直接用手揉成一团，吓得对方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拿着钱赶紧走，以后离顾嫣远一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还有你爹的小破厂子，卖白酒的是。行啊，改天叫几个哥们喝完你家白酒就往医院送，我倒要看看你家赔不赔得起。” 高重山全程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嚣张样。 这话真把对方吓住了，宋鸣的两个徒弟上前一口一句的海城话，嘲笑着把他拎进电梯，然后推了一把，“滚，下回再犯，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 屋里，高重山扔掉脸上的墨镜，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再扯开脖子上的领带，这套戏演的，都能竞争影帝了。 房间里的高银山和林露走了出来，捂着嘴嘻嘻哈哈去揉高重山的脸，啧啧有声，“真有范儿。” 同时林露还奇怪道：“干嘛要给他钱？” 昨天高重山在客厅问顾嫣话，他俩在房间里看电视，自觉的没有偷听。但今天是高重山允许的，他们开了条门缝，从头看到尾。所以并不知道，顾嫣拿过人家钱的事。 顾嫣听到这话，一脸紧张的看向高重山。 高重山笑了笑，“是顾嫣拍广告的片酬，这种人公私不分，以为给了片酬就能随便欺负人，跟他讲道理费事。” “对，不稀罕他的臭钱。”林露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解释，没有多想。 一边的顾嫣则是松了口气，一脸感激的看着高重山。 “哥哥，干嘛要装成这样啊。”高银山也同样不解。 “这种人就吃这一套，好好说话他们不会听，干脆就如他所愿，反而简单。”高重山想要简单高效的解决这件事，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作为先富起来的第一批人，他们当中多数都对法律没什么敬畏之心，更是蔑视世间所有的公序良俗。在他们的认知里，所有的错误，都可以通过找关系来解决。 唯一令他们害怕的，就是比他们更狠，更蔑视一切规则的人。 林露为了顾嫣又多留了两天，最后才随高重山出发，出发之前还让顾嫣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上了车高银山早就把后头的座位霸占好，只留给林露副驾驶的位置。 冲高银山做了个鬼脸，林露坐上来，路上有些奇怪的问他，“我怎么觉得，顾嫣这两天老躲着你呢，你吓唬她了？” “怎么可能，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高重山当然不会八婆一样，把顾嫣收了对方礼物和钱的事说出来。 “明明她才是受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林露眼里，顾嫣就是纯洁无暇的小白兔，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往别处想。 高重山想了想，“以后她要是再来找你帮忙，一定得告诉我。” 不然，可能被卖了，还要帮她数钱。 不是林露不聪明，而是她压根不会往坏处想自己的朋友。很多人在年轻时，都曾经毫无保留的相信过爱人或是朋友，直到被辜负，才学会应该对人保留几分真心。 高重山真心希望，林露永远不要经历这种辜负，他愿意帮她承担下这个世界所有灰暗的，阴暗的，不堪的一面，让她永远只能看到鲜花和阳光。 林露嘟了一下嘴，还是答应道：“知道了。” 高重山一路走的很慢，遇到旅游景点，还会停留一日，游玩之后再继续行程。一路玩回家，要不是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报平安，林父林母怕是要急死。 终于见到宝贝女儿，林父去拿行李，没想到，全被高重山背的背扛的扛，直接送进家门，硬是没有给他插手的机会。 高重山又带妹妹去了一趟大伯家，大伯热情的很，知道他把林露接回来的，激动到拍桌，“这个老林，还跟我嘴硬，他女儿硬是看上我们高家人了，他高不高兴管什么用。” 大伯家吃过饭，高重山先把妹妹送回省城的家，然后去工业园看了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上门 工业园里，三叔和庆贺都不在，一问工人，才知道大家伙去了医院。 他匆匆赶到，原来有个工人骑自行车下班回家，结果就被人盯上他手上的新手表，骑着摩托车从他边上过，直接一把拽下来。 抢走手表还是小事，人被拖了十几米远，头皮硬生生蹭掉一块，伤情相当严重。 里头家属哭天抢地，三叔正在安慰，高重山过去先安抚工人，“医药费厂子先垫上，别省钱，尽量用好药不留后遗症。别的都不说了，伤好了再说。” 调子定下来，后头的事就好办了，工人家属也是千恩万谢。 三叔拉高重山到一边说话，“他是下班之后，被人抢劫弄伤的，可不是在厂子里发生的事。” “咱们虽然是个小作坊，但也该正规起来了。我找了凌云厂的人，年后过来帮着把把关，咱们把该有的制度都立起来，这其中就包括工人的福利。到时候按国家规定，工厂该担什么责任就什么责任，该出的钱就出。” 重山家具厂一直是小作坊，但也发展的挺好，价格便宜但质量却有保证，渠道众多，还送上门包安装。加上经常推出新款家具，在老百姓那里，很有口碑。 三叔眼睛一亮，他一直担心高重山有了凌云家具厂，会关掉小作坊，或是干脆合并到一起。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乐意看到的结果。没想到，高重山并没有这么想，反而是想将重山家具厂正规化。 “放心三叔，我怎么可能不要重山家具厂，你们可是我的嫡系。”凌云有一套完整的架构，领导班和培训好的工人，他做的是减法。但重山家具什么都没有，反而要做加法，他心里很清楚，两者不一样，而且股权架构也不一样，最好分开发展。 “我就知道。”三叔放了心，同时也自嘲，“是得换个有学历，懂管理的，我啊，实在是不懂。” 应付目前的局面，就已经很吃力了，三叔也想有个能人替他，好卸下担子。 “家具厂可少不了您，不然谁镇得住那些工人。”高重山可不想让三叔离开家具厂。 “行，我帮你再守几年。”三叔乐呵呵的，“帮大娃子再攒点老婆本。” “好久没回村了，今年准备带大娃子回去看看。”三叔想老家了。 “到时候跟店里的人一块走，有个照应。我今年就不回去了，准备留在省城。”他要去林露家里拜年，林露也要来他家给父母拜年，家里商量过了，不想让人家姑娘跑那么远，他们一家来省城也是一样。 县城的房子也好，省城的房子也好，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 “你妈算是安心了，我们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早着呢。”高重山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不过林露还有两年才毕业，她又是个有事业心的，早说过要以事业为重，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老婆要搞事业，自己也不能放松啊。 等高重山回家，家里简直焕然一新，窗明几净，地面的瓷砖亮的能当镜子照。 “这么能干啊。”妹妹在家干了一天的活，高重山赶紧鼓励几句，带她出去吃好吃的。 “我可不是为了你啊，过几天爹妈不是要过来吗？而且林露姐姐也要来咱们家。”要是家里脏兮兮的，李桂花可不会怪儿子，肯定会怪闺女不收拾。 “我觉得挺干净的啊。”高重山真不是个邋遢的，平时也收拾家里，不过好像他的收拾和女人的收拾，确实有差距。 林家，林露和父母有说不完的话，同学啦，老师啦，考试啦，还有刚刚顾嫣遇到的事啦。 林露不明白两万块钱意味着什么，真以为是片酬，林母却当时就听出了问题。详细问完，当天晚上跟丈夫小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他这个人，还是有担当的，像个男人。” 林父半天没吭声，最后是被妻子推了一把，才说道：“你和露露一唱一和的，我还能说什么？” “既然不打算反对，人家上门的时候，就好好的。” “怎么，我给他脸色看，他还敢给露露脸色看？” 林母怒了，“别瞎闹。” “当初是谁不愿意的，现在怪我瞎闹了。”林父就想瞎闹，闺女都谈恋爱了，还不许他闹一闹？ 当父母的就是这么神奇，永远都在操心，永远都在担心。 高重山如约而至，光搬礼物就上上下下跑了三趟。山上熏制的猪肉，整整齐齐四只猪蹄，都是丁大姐替他仔细挑选的，大小个头颜色都一样。 烟酒茶叶样样俱全，还有林母爱喝的咖啡，特意从海城买的咖啡机和豆子。楼上楼下的邻居看了直乐，特意敲门问林父，“你家的傻女婿是搬家来了吗？” “去去去，一边玩去。”林父赶人。 什么女婿不女婿的，他听不得这个词。 当然，也少不了林露爱吃的零食，搬进家门，几乎堆满了客厅。高重山露出他招牌式的憨厚笑容，“林叔叔，仇阿姨，新年好。” 一堆客气话之后，林母按下高重山，“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自由恋爱，我们当父母的也没立场反对，不过该关心的问题也得关心，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阿姨说的对。” 从公司到家庭，从当初下山的心路历程到手艺发家的全过程，仇羲问了个清楚明白。 以前从侧面调查，如今两厢印证，不由得点点头，“其实我是挺佩服你的，年纪轻轻有能力有想法，最重要的是没有经济问题，也没有谄媚那个领导，更没有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到一起。” “我和她爸爸，都希望你能坚持这一点。哪怕以后赚不到那么多的钱，也一定要守住底线。” 林父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开口，“守得初心，方得始终，我不是不看好你，我只是怕人心易变。” “我知道，我就算现在保证了，您也不一定相信，您就看我以后的表现。但我敢说，哪一天要是我让露露伤心难过了，您随时拎着棍子来揍我，我保证不还手。” 林父眼睛微眯了一下，活动了一下胳膊上的肌肉，呵呵，又有练下去的动力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章 取经 高胜利在家里喝着小酒，女儿高沐不时从阳台观望一下，然后进来汇报，还要打电话给高银山通风报信，可谓是忙得一塌糊涂。 “诶诶诶，望远镜就算了，被人看见叫什么事？”高明赶紧拦下妹妹用望远镜偷看林家的行为，“用眼睛随便看看行了啊。” “有用的信息不多啊。”高沐着急，高重山要是能娶到林露，以后林露就是她的堂嫂，嘿，这多美啊。 “我看看。”高明也上了阳台，有专业人士在，有用的信息立刻变多了。 “你看重山的坐姿，不一样了，明显放松了许多，说明谈的不错。还有你林伯伯，都喝上酒了，说明也拿下了。”高明随口指点着。 高明的女儿跌跌撞撞过来抱住父亲的腿，然后老婆把他俩拉进屋，“看看你们，干啥呢，宝宝不乐意待家里，要出去玩，你俩抱孩子出去转转。” 高胜利根本不管儿女的闲事，翘着腿哼小曲，“得胜归朝，啷里个啷……” 高重山吃过饭不好久待，下楼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面包车前头，两大一小，正用诡异的笑容看着他。 “大哥，妹妹，唉哟，我的大侄女喂。”高重山接过大侄女，香了一口，一口酒气喷上去，吓得小姑娘哇哇大哭。 高沐赶紧接过来，一边拍着侄女一边兴奋的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小娃娃愣了一下，什么，自己竟然不是焦点人物，生气的拿肉手去拍姑姑的脸。 高重山得意的拍拍胸口，“等着改口叫嫂子。” 高明拉上高重山要去家里坐，高重山赶紧摆手，“什么都没准备，改天我们全家一起来。” 回到家跟父母一说，得知顺利过关，个个喜笑颜开。李桂花更是把家里擦了多少遍的家具，又重新擦了一遍，生怕有一点点怠慢。 等林露过来拜年，李桂花穿上新衣服不说，还特意在脸上抹了不常用的面霜。林露带的年礼也很丰富，加上她嘴甜，气氛端的是十分融洽。就是李桂花拿出见面礼的时候，有点吓住她了。 “这个，这个也太贵重了。”林露求助式的看向高重山。 高重山把项链接过来，亲自帮林露戴上，“老人家的心意，你拒绝了，她会伤心的。” 林露没办法，只能戴着项链说自己特别喜欢。李桂花笑的，嘴都合不拢，做出一大桌子菜，殷殷期盼之情，溢于言表。 至于双方父母，暂时没有见面，只等他们小情侣谈到婚期的时候，再见面不迟。 等过完年，高重山正跟林露商量是开车送她回学校，还是陪她坐火车回学校的时候，宋鸣找了过来。 “叔叔阿姨呢？”宋鸣问的是高重山的父母妹妹。 “他们急着开店，回县城了。” “看到儿媳妇，这个年过的特别舒畅。”宋鸣调笑道。 高重山也笑成了一朵花，泡了一壶茶出来，“别人送的花茶，闻着挺香，尝尝。” 阳台上，摆一方小桌，两个靠背椅一放，盘腿坐上去，一人端杯茶，晒着太阳，惬意的很。 “这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宋鸣眯着眼，抿了一口茶，只是生活就是生活啊，容不得他一个俗人当神仙。 “怎么？有什么想法？”高重山习惯了，身边的人这么来找他，必是有难题要解决。 “说不出口啊。”可是还得说，家庭的责任，对徒弟的责任，都逼着他必须弄出能赚钱的营生。 “你老婆能容你这么久，不错了。”高重山都佩服他老婆怎么这么能忍，要是换个人，早离婚或是拎着耳朵给揪回家了。 练武不能当饭吃，教徒弟赚的那点学费，更当不了饭吃。他练武也好，授徒也好，都是出于喜爱，真有好苗子，没钱交学费他也收。完全不是于出谋生，维持不下去很正常。 身边有高重山这样的能人，还用得着上西天取经？这不是，直接就来他家取经。 “我现在也只能求你指点了。”宋鸣说开了，也放下面子的事，诚心诚意的给他抱了个拳。 高重山好笑的一挥，“得了，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个，让我想想。” 宋鸣是什么样的人，高重山同样很清楚，他也奇怪，自己身边真正处成朋友的，其实都没有特别有才干特别有经商天赋的，功利一点说，都帮不上他什么忙。但他就是喜欢跟这些人在一起，觉得特别踏实。 他给宋鸣的建议也很接地气，一个是装修，另一个就是打假。 “可我不懂装修啊。”手下的徒弟也没有一个是学这方面手艺的，他要做点营生，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想把所有徒弟带上。 他还有点小私心没说出来，如果能和习武结合上，就最好不过。不过说出来，挺难为人的，他便没有吭声。 至于打假，他都不懂这是个什么意思。 “打假这事，我得到消息，今年呢会出消费者保护权益法，到时候，应该有你们运作的空间。” 高重山简单讲了讲，宋鸣立刻兴奋起来，“就这个。”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业吗？能够把徒弟都安排上，听上去就刺激，让他有一种，习武多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感觉。 高重山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当初他一听就觉得适合宋鸣，没想到宋鸣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该告诫的还是得告诫，不能让他走了别人的老路。 “在做这件事之前，你得想清楚一件事？” “请赐教。” “你想当英雄，还是想做事业。” “有什么不一样吗？”宋鸣蹙眉思考。 “区别大了，英雄有英雄的做法，事业有事业的做法。但有一条，做英雄就别谈钱。”虽然，高重山并不认同这个说法，但一个人，不可能对抗这个时代，所有人的看法。 有人上完厕所不洗手，就跑厨房偷排骨吃。但你洗完手拿个馍，人家却要喊一嗓子，怎么不用筷子呢，你个邋遢鬼。 英雄必须是完美的，受害人也必须是完美的。唯独对犯罪份子很宽容，他还是个孩子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宋鸣很想当英雄，但他来的初衷却是为了事业，给自己和徒弟找个出路。 “我感觉这事，没冲突啊。”宋鸣喃喃自语。 高重山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跟他提这件事，感觉是在害他。 “要不然，咱们再想想别的，其实快递行业……” 话没说完，就被宋鸣打断了，“不，我觉得，打假这事，真的适合我。” “好，等法律出来了，你先组织人手学习。在省内练练身手，再去别地儿。”高重山也没办法，人家认准了，他也不能硬让人改主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危机 送走林露，赶回省城的高重山忙的不可开交，重山家具厂开始招聘，要全面正规化。家具城和门口的道路一同开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家具城不是高楼，一楼超市，二楼三楼家具城，四楼美食，五楼电玩电影院，每一样都是大家没听说过的新鲜玩意儿。 “高楼不是不建，是日后再建，后头还有一大片空地呢，盖高楼，盖宿舍，都够用。” 姜书记委婉的道出上头领导的想法，高重山知道，新来的领导想要政绩，现在各地都流行盖高楼，就把心思动到他身上来了。 但高重山并没这个想法，时机不到，而且盖高楼拖累流动资金最后破产的事，谁没听说过，他才不上这个当。 姜书记无奈道：“你这算是铁了心要得罪他了？” “领导也太难伺候了，不想改规划就是得罪他？”高重山蹙眉，并且从姜书记认真的态度来看，似乎这并不是一句可有可无的劝说。 “老姜，你说真的，如果咱们不改，最严重会怎么样？”高重山正色道。 “银行贷款。”姜书记只说了四个字，却吓得高重山一身冷汗。 如果银行停掉贷款，他们肯定盖不了家具城。 “md”高重山重重捶了一下桌子，一肚子骂人的话想说。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走出小县城，已经足够厉害，可以开展自己的抱负。没想到，却遇着这么一个蠢货。 “怎么升上来的。”这不合常理啊，高重山质疑。 姜书记无奈的一摊手，“他这一步步，就是这么走上来的，走到哪儿哪儿出政绩。” 靠着好大喜功升的官，自然就一直奉为圭臬。 刚升上来主管轻工业的领导，过往的政绩非常突出，之前主管的下属企业，比如说纺织业，就拿过三来一补的订单。尝到甜头后，又成功用下属企业招商引资，变国营企业为合资企业，每一次的成功，都会让他更进一步。 等闰局长坐到这个位置上，就开始可惜，家具厂这么好的改制机会，为什么会改成民营企业，改成合资企业，引进外资不好吗？ 可是改都改了，他也不好说什么，那就看看能不能榨出别的价值。别说，一看之下还真有。刚拿到银行贷款，准备盖家具城。这个好啊，现在流行盖高楼。光一个家具城不顶事，干脆盖高楼。 “看这政绩，挺像那么回事啊。” 胡秘书拿来资料，高重山看完，忍不住问姜书记。 姜书记摇头，“有些东西，是看不出来的。” 看似引进外资，光鲜亮丽，但吃了多大的亏，只有自己人知道。 “这事我也知道一点。”胡秘书也提到，引进外资一般是要求对方出技术出设备，然后生产出来的产品，卖到国外，赚取外汇。 但这位闰局长手里引进的外资，生产的产品全都销往国内，赚的是人民币。 如果赚的是人民币，是不是外资公司，又有什么意义呢？国家让这么大的利，不就是想赚点外汇，好在市场上买回一些我们急需的东西吗？ “看样子，得好好会一会这位大局长了。”高重山一脑门的官司，心中充满无奈。 林露回到学校，第一时间联系上顾嫣，得知她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刚挂掉电话，同学冲她招手，“赶紧走，我好容易拿到的两张票。” “什么呀？”林露被同学挽住，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股票王沈绅的演讲，一张票要卖好几十块呢，送媒体的几张，我找师姐要的。”同学在外头混的不错，师兄师姐什么的认识不少，常能拿到各种的票，听演讲看画展，甚至吃喝的都有。 因为林露有台好相机，带出去拍照效果好，还特别有排场，所以同学总爱叫上她。 听听就听听，林露带上相机便走。 如果高重山在这里，必然能认出这位所谓的股票王沈绅，就是用一块地从自己手里换走股票认购证的那一位。 沈绅如愿所偿的靠炒股发家致富，并且他极有头脑，这个时候就已经明白，把自己包装成意见领袖是一门好生意。 坐在前排留给媒体人的位置上，林露举着相机开始拍，除了台上，也会关注一下台下。 嚯，台下还真有发现。 骚扰过顾嫣的那个酒厂小开，也在其中，不过林露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林露。见到相机扫过他的方向，还特意挺了挺胸，想表现的更加挺拔些。 林露一撇嘴，心里暗哼一声，转头坐了下来。沈绅是主讲，还没到，同学便拉着她说话。 “听说我们上交的采访稿，已经在甄选了，选上的不仅能登校刊，还有可能被杂志挑中转载哦。” 林露笑了笑，“其实我觉得，学校挑的不是我们写的怎么样，是看被采访人是谁。有名有姓的人，采访稿写的再一般，也能入选。” “原来你也这么想。”同学哈哈大笑，“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采访到一家鞋厂的老板，后来才知道，他的鞋厂是生产冒牌货的。” 两个人笑成一团，又提到林露的采访稿，“你写的人虽然不那么出名，但经历真实，特别是采访的提问很有深度。我看过了，除非大家都能采访到名人，否则你这一篇从内容上来说，极有可能入选。” 林露露出笑容，这篇采访稿，她确实是花了极大的力气去写，为此不知查了多少资料。 “能不能入选，都是对自己的锻炼。” “嘁，在我面前还装样呢？”同学笑闹起来，直到沈绅进场，才赶紧收敛笑容，坐直身体。 沈绅的形像口才俱佳，学历不错又有体制内工作的经验打底，说出来的话极有煽动性。演讲完毕，不少人挤到他面前，递名片的，留联系方式的，好不热闹。 “你好，我是天仙酒厂的蔡茂霖，沈老师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有些事想跟您请教请教。” 递上自己的名片，金光灿灿，灯光下还一闪一闪的，沈绅接过来一瞧，“蔡德发是你什么人？” 最近这个天仙酒厂十分活跃，蔡德发的名字，沈绅也是听过的。 “正是家父。” 原来是个富二代，沈绅心中有数，矜持的与他交换名片，“明天三点以后，打给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银行贷款 “认购证？”接到林露的电话，高重山想了想，“你怎么会问这个？” 这可不像是林露会关心的事。 原来是听讲座听来的，高重山顿时笑了，“九二年的认购证确实赚钱，人人都知道赚钱了，你觉得九三年的会怎么样？” 他只听说过九二年的认购证，后头发没发行他都不知道，不过想来，肯定没掀起什么大浪。更何况，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人人都知道认购证赚钱，那还能赚钱吗？ “原来是这样，我也觉得不靠谱，不过我同学有点动心，我劝劝她好了。” “早点吃苦头是好事，你劝她别借钱就行了。”投资这个大坑，普通人或早或晚，至少要经历一次，早点吃亏早点清醒，把握一点，别借钱就行。 林露的同学只是心动，但一个学生根本拿不出钱，再加上林露一劝，这件事也就罢了。但手里有钱的人，就不一样了。 比如说一心想表现自己，赢过大哥的蔡茂霖，就特别珍惜这次的机会。 包括高重山的一众旧相识，都有人拿钱进股市，还不时拐弯抹角来问高重山的意见。高重山能有什么意见，他哪儿记得清股市的涨跌，双手一摊，“反正我不玩。” 谁都不信他不玩股票，只有王建设和大福还有大熊等人深信不疑，叮嘱好家里人，一旦茅台上市就开始买，别的不要碰。 宋鸣现在比高重山都忙，消费者保护权益法如约而至，他第一时间开始研究，做完笔记就去咨询律师，正经是当成大事来办。 高重山忙着去银行敲定贷款，然后去拜访新上任的闰局长。 “久仰大名，高厂长是年轻有为啊。”闰局长走的是和蔼风，对高重山可以说是和颜悦色，关心有加。 高重山的对话一样是一板一眼，让人挑不出错处。 “听说你们要建家具城？” 来了，高重山点头道：“确实如此，设计方案已经定好了，业已开工，等开张的时候，闰局长一定要赏脸来给我们剪彩。” “一定去，不过设计方案我看了，似乎有点小家子气啊。年轻人，步子迈大一点嘛。”闰局长不急不徐的提道。 “家具城只是一期工程，后头还有配套的商业大楼，不过要等家具城把人气聚拢之后再动工。”高重山希望闰局长不要那么急，高楼会有的，等一等就有。 “一期和二期工程可以一起开工嘛，银行贷款我们可以帮着协调。”闰局长仍然在笑，但眼里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 心里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也看低了几分，什么情况，谁不是闻弦音而知雅意，怎么到了你这儿，说得这么明白还在推诿，分明是不想给领导分忧啊。 “这个，倒是可以跟银行再谈谈。” 表面上看，风平浪静毫无波澜，水面之下，实则暗流涌动水流湍急。 谈话并不愉快，高重山上车的时候，阴着脸。 怎么跟银行协调，所谓的协调就是银行可以发放更多的贷款，但需要更多的抵押，更苛刻的还款条件。高重山则是一口咬定，没有更多的抵押，还要求银行放宽还款期限，否则没得谈。 姜书记建议高重山再考虑一下，他更倾向于不得罪领导，反正银行愿意贷款，完全可以一起开建。而且，可以在设计规划上做些文章，比如干脆不要地下停车场，或是缩小面积。 “风险太大了，银行贷款是要还的，一旦挤压了家具厂的流水，会非常危险。没有家具厂，还要个什么家具城，最后两头落空。”高重山坚决不同意。 至于改变计划，他更加不会同意。第二期的商业体，在他的计划里是一幢二十层往上的高层，地下依旧是两层停车场，建筑费用比一般只有一层地下停车场的建筑要高得多。如果改掉设计，这幢楼用个几年，就会成为鸡肋。 “银行那边，已经签了合同，看他们用什么理由催款。我们也去别的银行问问，看看有没有办法可想。”高重山是铁了心肠不妥协。 姜书记苦笑一声，“好。” 年轻人成功的太容易，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不经历一点挫折，怕是不会服软。 胡秘书跟着姜书记回办公室，进了门才小声道：“要是两边撕破脸，我们该怎么办？” 姜书记叹气，“还能怎么办，胳膊扭不过大腿，吃点苦头也只能服软，到时候两头劝。” 见胡秘书脸色有异，姜书记调笑道：“怎么，你有别的看法？” “我就是觉得，这件事高厂长没有错。”到底是年轻人，又是大学生，刚刚工作并未沾染那么多浮夸的作风，不是说跟领导对着干，只是很勇于表达自己的看法。 姜书记再一次在心里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跟他们那一辈，真的不一样了。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拍拍胡秘书的肩，年轻人啊，跟高厂长一样，都需要经历社会的毒打才能成长。 “跟银行的贷款合同都签了，还能反悔？”无论是王进，大福亦或者王建设，都无法理解。 “找个理由说这笔贷款有风险，要提前终止合同对他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再说了，就算不终止，贷款是分批发放的，第二批找各种理由拖着，就能把我们卡死。”高重山一直在接触其他几家银行，但人家不是避而不见，就是见面敷衍几句，不肯往实质上说。 说白了，圈内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避嫌呢。也说明，这把悬在头顶的刀，迟早要落下来。 大家除了一起骂闰局长，似乎也没能有更好的办法，高重山倒也没指望他们出主意，有朋友在身边，说说自己的难处，也算是一种排揎。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总有办法的。”大不了，家具城不建了，等家具厂赚了钱再建。 大家纷纷称是，晚几年再建也是一样。高重山自己心里明白，他以一个民营小老板的身份，入主凌云家具厂，一路改革建立威信，才能让他事事顺利不被掣肘。如果这么大的事胎死腹中，会大大打击大家的积极性，对他刚建立起来的威望，也将有着毁灭性的打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功夫不负苦心人 大家喝到醉熏熏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高重山报出自己家的地址，不多时，小眼镜出现在家门口。 放下行李的小眼镜就被抓到酒桌上，很快就和大家醉成一片。 “你在海城，没找到工作啊。”高重山喝醉之后，说话很是随意，一把勾在小眼镜的肩膀上问道。 “外资企业还算好找，不过没有我喜欢的工作。”专业不对口，小眼镜这个人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坚持。 九十年代初，大学生肯定是稀罕物，外资企业都达不到人人都是大学生的标准，像小眼镜这样的，哪怕专业不对口，也一样能找到工作。 高重山笑了，“你来的正好，陪我出差。” 才来省城，又回海城，不过这回是开车过去，高重山在路上道：“等入职以后，抽空去把车学了。” “还有这福利啊。”哪个男人不爱车，小眼镜也不能例外。 “不过咱们，去海城干嘛？”小眼镜问道。 “办大事。”高重山没有多说。 时刻跟家里保持着联系，重山家具厂有三叔坐镇，加上正规化之后，福利保障比之前更好，工人情绪稳定，进度很快。大福直接过渡成重山家具厂的厂长，也是无缝衔接。 凌云家具厂那边，姜书记传来的消息，银行以银根紧缩为理由，第二笔贷款一直拖着没给，果然被高重山料中了。 “我们这边打算怎么办？”姜书记有点郁闷，发生这么大的事，厂长竟然出了远门。 不过他也能理解，年轻人好面子，大概是不好意思面对，干脆避出去一段时间。怎么办呢，只能自己收拾烂摊子了。 “姜书记先协调着，一切等我回来再决定。”此时高重山已经到了海城的酒店。 “东方不亮西方亮，咱们总得有一个地方亮。”高重山给自己打气。 “咱们明天去哪儿？”小眼镜凑过来。 “去银行。” 高重山在海城还有块地呢，省城贷不来款，拿着海城的地，在海城能贷到款吗？不管怎么说，他得先试试。 试过之后，事实证明他确实是莽的很，拿块地就能贷款是没错，但贷不了多少钱，反正不会超过抵押物的价值。 经营性的贷款，经过银行评估，才能贷到足够多的款，但问题，这个经营性必须得在海城，拿回省城搞经营可不行。 贷款的资金走向，银行是权过问的，一个不对，随时停掉你的贷款，并且可以要求你提前还款。 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高重山在跑了几天之后，倒是弄的挺明白。 但越明白，才越清楚的知道，此路不通啊。 不过肯花钱打点的情况下，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部消息。高重山跟银行的人喝酒应酬的时候，就半真半假埋怨过，“怎么那个谁，就能拿到无抵押贷款呢？” “人家不一样，他可是名人，上过电视的。改革先锋，上头重点关照的，我们也不好一毛不拔。”银行的人说的很随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高重山若有所思，原来，名人还有这样的好处。 小眼镜陪着心情不好的高重山来到那块空地，空地上有个驾校正在开班，这还是宋鸣在海城的时候，帮着租出去的。租金不高，说好了他们要地，随时都能结束合同。 “这地方不错啊，要是有条公交线路，离市区也不远。”小眼镜站在马路上四处张望，可惜这一片地，除了这个驾校再没有其他的人烟。 当然不错，当初沈绅拿地换认购证，他处于强势地位，自然是要挑块好地。 “那是，这个地方现在看着偏，以后肯定会大有发展。”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人，接上他们的话头，吓了他们一跳。 来人一指自己停在路边的车，表示自己是开车过来的。现在能自己开车的，都不是一般人，也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但对高重山无用，当初想绑架他的劫匪还有车呢，虽然是抢来的。 见高重山依然一脸警惕，来人无奈掏出工作证，“这位小兄弟，是来学车的？” “不是，您是……”高重山见到工作证，心中微动。 “我，我是来打听这块地的，四处都没人透口风，气死我了。”收回工作证，来人上上下下看了一眼高重山，又看了一眼挂着外地牌号的面包车，不知道自己是升起希望，还是再一次失望。 “你打听这块地干什么？想买？”高重山递回工作证，顺口问道。 “嘿，看你说的，我能买得起这块地，我还工作个什么劲。这不是，现在招商引资的事，想接洽接洽呗。” “这块地所属的公司，都是明着的，您一个招商办的领导，还不好找？”高重山仍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说辞。 “您客气，什么领导，我就是个小办事员。联系方式留的是一个叫沈绅的，还是个名人，可惜问什么都白搭。” 高重山轻轻“啊”了一声，这个时候的联系方式确实不便，多是用座机号码。但他敢肯定，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留沈绅的联系方式。 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土地换认购证，对于沈绅来说，肯定是不愿意别人探究的事，所以动了小心思，问都没问高重山，直接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这样，以后有人想联系高重山，就得先经过他这一关，把有可能来调查他的人拦在外头。 自己当初千小心，万小心，没想到还是留了个口子。不由得苦笑，人家专业的，确实比不过啊。 不过，既然来人能说出沈绅的名字，想来这工作证不假。 “你们的招商引资，有什么政策？” 面对高重山的提问，来人面露几分喜色，但又很快收敛，“不知您是……” 功夫不负苦心人啊。 “这块地是我的。” 高重山的话，几乎叫这位办事员哭出来。 抓住高重山的手就不松了，非得好好聊一聊。中国人聊天没有说不喝酒的，三杯酒下肚，带着点醉意，说出来的话，也更显得真诚可信。 反正小眼镜是感动坏了，这一位名叫舒爽的招商局办事员，人生可半点不舒爽。少年丧父，母亲做零工将他养大，还考入大学最终进入政府部门。 表面上看是寒门逆袭，也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没有根基没有父兄可以依靠，事情没少做，功劳却半点不沾。最后倒好，组织一调整，就把他调整到最艰难的招商局。 他是打定主意要做出一点成绩来，因为没关系也没职务，引进外资那是真的和他无关。于是他另辟蹊径去打听郊区各个地块的归属，帮他们做计划，想让他们尽早启动开发。 结果可想而知，要是顺利，也不会盯着高重山的地，来来回回跑这么多趟。 “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啊。”高重山也喝醉了，握着舒爽的手不放，道出自己的苦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选择 省城的办公室里，姜书记正在给闰局长汇报工作，顺便帮高重山垫一垫，等他回来了，好收场。 “年轻人嘛，看不了那么长远，体会不出领导的良苦用心，以后他知道了，会回来感谢您的。” 闰局长的一张圆脸，笑起来真的是一团和气，看着跟个面团似的，仿佛谁都能捏几下。不过事实上，面团捏起人来，才是真的狠。 “家具厂的大好局面，就应该更进一步，这样对大家都好。年轻人想不到，也很正常，但你的资历摆在这儿，总不能任他一个小年轻摆布。” 姜书记心中一凛，这是想干什么，夺权吗？他现在和高重山合作的不错，委实没有这个想法。 “他毕竟占了百分之七十的股权，是名符其实的大股东。” 闰局长笑了，“这东西我开始也觉得挺神，后来看得多了，发现也就这么回事。股权不股权的，咱们又不会少分他半毛钱，但管事的和占股的，也不一定非得一回事嘛。” 说完拍拍姜书记的肩膀，“你呀，有空还得好好琢磨琢磨游戏规则，要跟上时代啊。” 林露拿到最新的校刊，炫耀式的跑去找高重山，讹了他一顿好吃的，这才抹抹嘴，“可惜你名气不够大，不然z杂志肯定会转载，老师都夸我写的有深度呢。” 高重山心中一动，“什么杂志来着？” 小眼镜终于接到第一个独立完成的工作，找到z杂志，用一版广告换一篇文章的转载。 这事忒简单，但小眼镜颇有微辞，“你也太给男人丢脸了，这么讨好女朋友有必要吗？” 呵，看不出来你小子，斯斯文文的，竟然还是个大男子主义。 “你谈过恋爱吗？一边玩去，这件事不许告诉林露。” 没谈过恋爱还没见过吗？反正他谈恋爱的时候，绝对不会讨好女孩子，男女平等，谈恋爱的时候也应该是平等的。 高重山默默看着他立flag，深恨自己没个录像机，给他录下来。 其实，他并不是为了林露才去做这件事，而是为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反省自己，非常深刻的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低调行事一直是他打在骨子里的标签，他也一直认为，做事业的人跟个花蝴蝶一样到处招摇，包装自己，实在太过可笑。 但就在这一次的事件中，他忽然理解了，抛去个别人天生就喜欢活在聚光灯之下，大多数人争取让更多人认识自己，知道自己，其实也是一层保护色。 就比如现在，如果他是个名人，去外头说一句话就会引来议论，那么闰局长就会好好掂量一下，跟他打擂台，值不值得。所有的政府官员，都不喜欢把自己陷入舆论风波之中，稍不慎就会失去前途。 但正因为，他太过低调，也没有任何为自己发声的渠道，所以在这场较量中，对方才会觉得拿捏自己是分分钟的事。 “那贷款的事，是不是解决了？”小眼镜去跑杂志社，并不知道高重山和那位舒爽交心之后，正式谈到那块地的结果如何。 “解决了。” “那太好了，是不是省城的项目终于能够复工了。” “不，是可以正式停工了。” 小眼镜“啊”了一声，不过看到高重山的笑容，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难道，难道……” “对，在海城建家具城。”高重山掷地有声。 “什么，在海城建家具城？真的假的？”凌云家具厂的上上下下，因为家具城的停工，着实焦虑了一阵，这会儿听到新的消息，一时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 “当然应该高兴，家具城就是为了卖家具的，省城建不成，就去海城建。难道海城卖家具，还能比省城卖的差？” “对啊，这话有理，海城是什么地方，那儿的人可比省城有钱多了。”工人一下子积极起来，家具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销售家具，能在大城市盖家具城，说明高厂长有本事啊。 而此时的高重山正同舒爽一同参加招商引资的会议，会议上，高重山一改往日的低调，站出来慷慨呈辞，“这叫城市综合体，是我去年去美国考察的时候，看到的成功案例。一期大型综合体，通过将老百姓喜爱的购物和娱乐相结合，吸引流量。二期商业群，在人流量的基础上，吸引公司入驻。一旦有了人气，后期这一片就可以盖大量住宅，形成一片新区。” “何谓以点带面，这就是以点带面，综合体就象一把尖刀，撬动这个点。而超市，家具城，家电城以及美食城电玩城和电影院的结合，吸引了全年龄段的家庭成员，我建议政府可以附近做个大型广场当配套，争取将这一片打造成市民休闲娱乐和购物的副中心。”舒爽跟着起身，按惯例做补充。 高重山带来的综合体的概念，让人耳目一新，而综合体的概念图更是时尚新颖，看着就那么的洋气。 一期二期，未来的规划，面面俱到，可以说是经过深思熟虑。 海城对高楼没有那种执念，毕竟全中国最高的楼，目前来说，大部分都在海城。他们更看中高重山提出的综合体的概念，更要命的是，这可是从美国学回来的，那一定是好东西。 高重山充分调动自己的脑细胞，把前世从房地产广告里学到的词，能用的都用上了，别说还真是好用。领导最喜欢这种新词，一听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一听就是泊来品，洋气的不行。 再加上杂志的采访稿一出，舒爽送了几十本出去，能上杂志接受采访的人，你们瞧瞧，这能错得了。 只要城市综合体建成了，真的让这一片热闹起来，那周边的地价都得涨。地价涨了，最大的好处会落在谁手里，这个算盘就是个办事员也打得明白。 一通营销下来，领导看好的项目，银行贷款还不好搞定吗？ 虽说大型广场没能通过决议，但修路的事搞定了，还不需要高重山自己出钱。公交线路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不过高重山也不急，他另有办法。 海城的事敲定之后，高重山立刻回了一趟省城，把之前谈好的工地负责人约上，再次直奔海城。 等姜书记知道消息的时候，高重山已经回来了，又走了。期间虽然很赶，但也不至于连见他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苦笑着抚额，“这是逼我做选择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改变 闰局长直接坐蜡，任谁也没想到，高重山竟然这么犟，宁愿玉碎不为瓦全。选择彻底与闰局长翻脸，也不愿意按他的意愿行事。 以为可以两边讨好的姜书记，更是被高重山的不按常理出牌，弄得狼猾不堪。 “建筑公司可以叫过去，这边的路还要不要修呢？盖好之后工人怎么办，难道要重新招人，还是让这里的人去海城。”想到这些琐碎的事，姜书记就头痛。 更何况，比这些事更头痛的，还有和高重山的关系，以及，他到底怎么选。 “选什么选，我还能选别人，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我受这夹板气是为了谁啊。没良心的，自己跑去开车疆辟土，留我这里收拾烂摊子。”姜书记骂骂咧咧，只能动手开始收拾残局。 对银行当然没有好脸色，不给贷款，行啊，把前头的贷款给你结了，中止贷款合同，然后将所有的帐户全部转到其他银行。 “老姜，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打住，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帮别人整治我们，那咱们还是别有交情的好。”姜书记手起刀落。 “老姜，你们不地道啊，我们刚开个头，你们说不修就不修了，我怎么跟下头的人交待。” “呵呵，怎么回事，别人不清楚，你一个交通局的领导还不清楚吗？要怪啊，就怪正主去，我们也是受害者，说不定哪天省城都待不下了，被人赶出去流落在外。到时候啊，别看我落魄了，就装不认识。” 至于工人，分流之后，去干搬运和安装的收入上涨不少，还有激励在前头等着他们。只要工资按时发，加班有加班费，便是人间好时节，哪里会有什么怨言。 高重山在海城听到姜书记在省城善后，心情终于轻松了一点，这个老东西，油滑油滑的，真不能惯着他。 人家默默下了台阶，他也不能晾着，嘿嘿两声，打了电话过去，“姜老哥。” 接到电话松一口气的姜书记，佯装生气道：“你终于记得有我这么个老哥了。” “看您说的，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高重山也知道见好就收。 “你打来的正好，还有几桩事，得跟你商量。” 聊到正经工作，两人都严肃不少，说完挂掉电话，姜书记摸摸下巴，短短时日，高重山变了不少，可见挫折真的会让人成长。 高重山真的有成长吗？ 当然，人在压力之下，就会成长。有些人一辈子生活在安逸的环境里，可能五十岁还天真的像个孩子。有些人生活在激烈竞争的环境里，可能三十岁已经抵得过普通人一辈子的经历。显然，他们的成长速度，也是完全不同的。 高重山的前世和这一世，经历的完全不同，如果说，之前的种种，他都在用前世的经验应对，那么现在，前世的经验已经不足以应对他现在所遇到的事情。 毕竟，前世和后世在一样的年纪，所做的事，所站的高度都不同，很多经验不能拿来就用。 如果他还想继续走下去，那么就必须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完全依赖前世的经验行事，他要走出舒适区，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不再固守前世形成的习惯。 对于一个心理年龄好几十岁的人来说，很难，而且是相当难。 海城的办事处开起来了，从工厂调来五六个人，又从当地招聘上十个人，组成筹备小组。一水的年轻人，虽然经验不足但干劲十足。 “经验，换个中年人就一定有经验吗？现在的中国，几乎所有事都是新的，没有经验可循，只能自己趟出来。年轻人有干劲，不怕事，他们趟出来了，不就有经验了。” 对于姜书记那边的担心，高重山是这么回答的。 姜书记嘀嘀咕咕，有经验了又怎么样，还能再盖第二个不成。 “以后，我们的家具城，会盖遍全中国，你们就是火种。只要能燃烧起来，你们未来就有机会独挡一面，不怕苦不怕累是基本要求，最重要的是，学会独立解决问题。” 高重山正在跟员工培训，一针鸡血下去，大家嗷嗷直叫，狠不得马上就出去表现一下自己。 小眼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是个善于观察的人，“人性果然是复杂的，我还以为已经看透你了，结果现在才发现，你又有另外一面。” “适者生存，如果改变就有机会活下去，我不会有丝毫犹豫。”高重山也在挖掘自己的潜力，一个内向的人，真的不能热血吗？只是没有内因外力压迫他而已。 老实憨厚高重山，为了活下去，也可以变成热血青年高重山，舌灿莲花高重山。 重要的是，从内心深处认可自己的改变，坦然接受另一个自己。而不是惺惺作态，内心一个样，表面一个样，分裂之后自己痛苦，别人也觉得假。 “看来，有钱人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也有自己的苦恼。”。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很多很普通的话，甚至觉得矫情到肉麻的话，亲身经历之后的感悟，又是一重天地。 林露拿着杂志来找高重山，虽然没人告诉她，但杂志上明晃晃的凌云家具的广告，怎么可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是为了你，纯粹是加重在领导那里份量，如果非得算，应该算是我利用了你。”高重山将林露拉到自己怀里坐下，“你会不会怪我？” “真的能帮到你吗？那真是太好了。”林露的反应和高重山想的不一样。 他还以为，林露眼里揉不下沙子。 林露嘴一撇，“我又不傻。” 大学是金字塔，也是一个小社会，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更何况是正在大学里塑造价值观的林露，对这个社会越了解，也就越知道，什么是真实。 “会不会觉得失望，我已经不是那个傻丫头了。” “傻话，赤子之心并不是说一个人永远长不大，才怀抱着天真的心境。而是说一个人千帆过尽，看穿这个世间的鬼魅伎俩，仍然不会随波逐流，反而一直怀抱着坚定的信心，相信自己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桀骜不驯 高重山闹这么一出，确实对闰局长有影响，但他的金身，也不是那么容易毁掉的。上蹿下跳的哭诉，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什么沟通不畅，最重要还是高重山桀骜不驯，容不得半点商量。 传到高重山的耳朵里，他不怒反喜，“那最好了，以后谁再想替我作主，就先想想我这桀骜不驯的名声。” 话音一落，就通过舒爽的介绍，聘用了一位刚刚退休的政府公务员。退休之前官职不高，但胜在亲眷都在系统内，各方面的消息灵通。人在任上时，也做了不少方便别人的好事。总体来说，行事端方，为人和善。 “我绝没有想让您以权谋私的意思，纯粹就是政商政商，这中间的关系，对于我这个小年轻来说，太难拿捏。走的太近瓜田李下不合适，走的太远好似我们不服管似的更不合适。有些政策我们理解不到位，办事的时候，更不知道从哪个衙门进。” “真要以权谋私，找我也没用。”来人哈哈大笑，说是退休，其实是给儿女的工作安排让位，年纪并不大，才五十出头。 舒爽也跟着笑道：“高厂长是真心想请个人帮忙，他一说我就想到您了。不然就咱们政府部门这些衙门，外头人真搞不清办什么事进什么门。” 见面聊得不错，但康援新还是有些担心，私下问舒爽。 “我知道有几个大公司，尤其是外资，会请退休的高官当顾问，甚至是副总。不过，我这级别可真没什么用，真就是个帮着跑跑腿的料。” 他有些担心，万一高重山搞错了，以为自己能办什么大事，那可怎么办，他可真办不了人家那种大事。 “秦科长不必担心，我之前跟高厂长沟通过，他很明确自己的目的。”舒爽真问过，如果高重山有这个心，他真能找人搭线搭桥。 “明确就好，我帮着跑跑腿还是可以的。”京城居大不易，海城更不易，就算属于当地经济情况比较好的那一小撮人，也一样嫌钱不够用。九十年代的通货膨胀和物价，可以用疯狂来形容，很多东西，都是暴利，也让老百姓的生活压力极大。 “看您说的，有一帮小年轻呢，您的任务就是指导他们怎么跑腿。海城这边已经定了两辆车，到时候再给您配个司机。” “你这算是半个家具城的员工了。”秦援新调侃道。 “不拿工资的那种。”舒爽大笑，随着家具城的启动，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中间不是没人来摘果子，但有高重山力挺，除了他谁也不认，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经历了考验，磨合到位。 搞定秦新援，高重山很满意，对小眼镜说道：“咱们的原则就是，跟政府部门保持即亲近又疏远的关系。分寸掌握好，千万别过界。” 小眼镜的领悟能力很强，同时觉得自己没找错工作，“高厂长，你觉悟很高啊，要是每个生意人都跟你一样，就好了。” “我也希望每个人都能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聪明能干？” “不是，位卑未敢忘忧国。” 小眼镜以为高重山调侃他呢，不过看了一眼，又觉得不像。 “别看了，夸你呢。”小眼镜已经入职，身兼高重山的助理，兼海城办事处的副主任，统筹相关事宜。 小眼镜说话不够中听，心里也有自己的坚持，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高重山要用这么个人。 “因为我害怕。”高重山和林露独处的时候，才会说出心里最深的担忧。 “你也会怕，我以为你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呢？”林露勾住他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歪头看着他的模样，象一只等待顺毛的猫咪。 “我怕的事情可多了，怕自己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样子，也怕自己找不到初心迷失方向。”所以小眼镜也算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提醒。 “你的想法可真是奇怪，明明其他人想的都是怎么将企业做大做强，怎么多元化经营。” “所以你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他们啊。” “什么呀。”林露举起拳头捶他的胸口。 “不说这个，你毕业之后分配的事，怎么说？” “我现在实习的杂志社，倒是想让我留下。”九三年的年底，林露已经是大四的学生，已经在实习并且准备毕业论文。 “你自己怎么想？” “我觉得杂志社的氛围不错。”林露实习的正是z杂志，转载过高重山采访的那个杂志社。 “也很适合你，我看了你写的采访稿，角度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更加的人性化，也更愿意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 “哈，你真这么想，你不知道，实习生的稿子能刊出来有多难。你每看到一篇，下头至少有一百篇被毙掉的。” 林露回学校的时候，小心的叫高重山把车停在远离学校的地方，再自己走进去。 没走两步就遇着同学，上前一搭她的肩膀，“可以啊，早听说你男朋友是个有钱人，你还藏着腋着不让看。” “你们一个个能说会道的，我怕他受你们欺负。”林露振振有辞。 “对了，go基金提供了奖学金，可以资助留学生的事，你知道。” 林露点头，“我没有留学的打算。” “他们也招人。” “我不喜欢他们。”林露直接了当。 “我最喜欢你的就是这一点，不喜欢就说不。”同学感慨一声，在一个岔道和她分开。 同学停留了一会儿，等到另一个女生，两人才一起结伴继续往下走。 “你刚才遇到林露了？” “嗯，她对go基金没兴趣。” “啧啧，全校也只有她这么好命了，找工作还能挑挑捡捡。” 林露身上有着非常鲜明的标签，爱憎分明，敢于拒绝，对于不喜欢的人和事，她敢干脆利落的说不。 别以为这是简单的事，在当时，这是非常不同于常人的性格。 “对了，有件事，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后来的女生，俯耳传话，“听说，她现在实习的杂志社被她男朋友花钱收买了，接收她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都想留在海城，但大学生毕业分配，不可能人人都留在大城市，大部分人都会被分配回老家或是附近的城市。少部分人，甚至会被分配到离家乡很远的地方。 留校任教也好，分配在当地也好，都是数得着的好工作。 “凭什么？”果然，这一波仇恨直接拉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招商 高重山正在参加一个招商会议，他将家具城之前的规划稍微改了一下，除了一楼超市还增加了一个四楼的家电城，这两样都需要招商。 五楼的美食街电玩城和电影院，他这是这么规划的，电影院和电玩城自己经营，美食街直接对接下岗职工再就业，算是半帮扶的性质。 超市和家电城如今在中国都算是新鲜事物，当然，不是没有，是比较少。 “位置虽然偏远了些，但正因为这样，可以重新规划，无论是层高还是布局，都是老旧建筑比不上的。况且，我们在没有开通公交线路之前，会运营班车，接送客户来回。” 姜书记在工厂开会，有人抱怨高重山为什么宁愿调几个年轻人过去，也不愿意他们过去负责家具城的事。 “海城的家具城，属于高重山，跟凌云家具厂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凭什么啊。” “就凭人家没用凌云家具厂的地，也没用凌云家具厂的钱。”凌云家具厂还得出一大笔租金，才能占据一个楼层。 “什么，不是说家具城只卖凌云家具厂的家具吗？”众人惊呆了，这变化也太大了。 “我们能独占一个楼层，已经是占便宜的事。也不用太过担心，另一个楼层主营真皮布艺以及厨卫柜，和我们算是相互补充。” “听说，重山家具厂推出了厨柜和浴室柜的品牌，看样子也有一席之地了。” 众人议论纷纷，同时暗骂一句闰局长不当人，同时怀着希望，“那省城的家具城，是不是等一段时间还能建。” “等。”姜书记笑了笑，只要闰局长在位，高重山绝不会动工。 海城的家具城有多风光，闰局长的脸上就有多挂不住。 大福匆匆赶到海城，签定了租赁合同，用于展示重山家具和重山厨柜重山浴柜。 “市里的板材厂做了升级，专门出了一款适用于厨房和卫生间的板材。”大福说道。 “可惜了省城的板材厂。”高重山和大福同时可惜。 盯了很久的省城板材厂，同样属于闰局长的下属单位，他们改制时严防死守，直接将高重山以及和他相关的人完全排除在外，可以说是精准打击。 “是啊，齐厂长也可惜的很，听说已经准备辞职。”大福说道。 “我跟他说好了，让他先来帮我几年，以后我会帮他创业。”高重山当然不会放弃这么个人才，虽然这前的合作想法泡汤，但换一种方式，也一样可以合作。 “那感情好。”大福说话间有些言不由衷。 “跟重山家具厂没关系，主要是家具城的一摊事。”高重山顺手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被看破了心事的大福，摸着头傻笑。 王进也将业务拓展到海城，他是打定主意，高重山的家具城开到哪儿，他就将业务拓展到哪儿，反正跟着他走就对了。王建设留在省城管那一摊，他自己到海城从头组建分部。 在这个年代招聘工人相当容易，而且全是受过训练，有组织有纪律的工人。就连王进都觉得可惜，“好多人，练了十几年的手艺，说下岗就下岗，前头全tm白练了。” 可他们也只能发发牢骚，改变不了任何事。 他们当中跳的最欢的就数宋鸣，经过长达半年的研究和培训，宋鸣终于开始行动。 “对方就这么赔钱了？”高重山觉得十分魔幻，不是说当初的打假斗士，是经历了很艰难的开局，数次官司，甚至报纸的报道讨论，还上报到主管部门大领导那儿，最终才赢了官司，拿到赔偿吗？ “你也不看看宋鸣是干什么的。”王进一笑，高重山便明白了，可是明白之后，更担心了。 人家这不是拿他当打假的，是拿他当hei社会了。 不过他现在真没精力管宋鸣，两个家具厂加一个家具城，忙得他都快疯掉了。 王进还把穆光带了过来，说是穆师傅交待的，他跟宋鸣学点功夫行，但做事还是跟着高重山更放心。反正不管打杂还是跑腿，端茶倒水也行。 “得了，留下，会开车吗？”高重山一脚把他踹去学车，先当个司机再说。 “看看家具城定的规矩，本来就偏，再定这么大的规矩，谁肯来，我看啊，他这个家具城十成十得黄。”秘书拿着最新的消息，到闰局长这里显摆。 闰局长听了，心情果然大好，“这个高重山，说他年轻气盛目光短浅还不服气，这么苛刻的条件还想开家具城，我看啊，他是白忙一场。” 海城的广告打的辅天盖地，家具城取名魔方城，意喻里头吃喝玩乐购物美食一应俱全，还列出招商条件。所有品牌都须得每年出示自己在有关部门取得的质量合格证书，并且悬挂接收监督。魔方城有权随时抽样检测，不合格者当即取消租约赶出魔方城。 很多人都在看高重山的笑话，这样的条件还想招商？ “去，必须得去。海城的销售渠道是我们必须争取的，但不一定非得是魔方城。不过现在，非魔方城不可了，不然消费者还以为我们的产品不合格，不敢入驻。” 商家的反应是被将了一军，有人是非去不可，也有人心怀不满，有心联合大家一起抵制。但一打听，高重山名下凌云家具和凌霄家具门就占了一层，剩下一层还有重山家具，重山厨柜和浴柜，如果他们不去，人家一样能开张。 “那就换个做法。”做生意的人，脑子就是灵活。 很快，程进九就拿着质量检验合格证，以及全套合法的手续，来求租。 高重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此时一见，颇有恍然隔世之感。而程进九依然是哈着腰，一脸的笑意，仿佛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任何龃龉一般。 “天长地久，好名字。”程进九的家具厂叫天长地久，跟高重山心心念念的那家省里的板材厂，达成合作。 “一般一般，取个好意头而已。” “欢迎，先提前预祝程老板生意兴隆。” 出乎所有人预料，没有刁难，没有找任何理由拒绝程进九，而是按规矩办事，很快让他办好手续。 回到酒店，好几个人围过来，“真的没说什么？” “我早说过，你们把他看得太低了。”程进九对高重山无疑非常了解，虽然他自己名下有家具厂，但既然他愿意对其他家具厂开放销售渠道，并且定出规矩，就不会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 如果他连一个小小的程进九都容不下，又哪里配得上今天的一切。被逼来的程进九，看着这些人的面色各异，不由得心中暗爽。 这种感觉，好像自己仍然站在高重山那一边，嘲笑着对面失算的人。 “程老板，你得搞清楚自己站在哪一边。” 程进九脸色一沉，“我说的你们不信，还找我干嘛。” 一甩手回自己的房间，重重往沙发上一窝，将头埋成掌心之间。 他不后悔，但是，心里却空落落的，这种感受，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更没法诉诸于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分钱 “各个家具品牌，都可以派自己的销售人员入驻，但必须得统一接受魔方城的管理和培训。”高重山和另一个大品牌的家具厂谈到细节部分。 “你们怎么保证，会对所有的家具品牌一视同仁，而不是打压其他品牌，抬高自己的品牌呢？”这也是很多家具品牌的担心。 “我无论说什么，信的会信，不会信的依然不会信。试试看好了，入驻之后不满意，可以随时退租。”高重山不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实际入驻之后，自然会知道的事。 九四年的春节，高重山留在海城，没有回去过年。春节刚过，姜书记就赶来亲自看了一眼快要封顶的家具城。 “你当初不是说，两层都给自家的家具品牌吗？为什么到了海城，就要给别的家具品牌机会。”姜书记不是很满意这一点，但他也没在外人面前提起过，现在当着高重山的面，忍不住问道。 “就因为到了海城，我们不了解这里的客户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的要求有多高。多几个品牌在一起，也方便我们学习。不要以为我们有进口的生产线，在省内吊打同类产品，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姜书记表情轻松，“那也好，全国的品牌放在一起，也方便大家比较。” 对自己的产品，他是相当有信心。 四楼的家电城已经谈好，但一楼的超市却一直没有着落，很简单，家电是目的性消费，不怕离得远。但超市里的日用品更多的是跟小卖部，菜市场和小门店竞争，你放在这么远的地方，谁会来。 “谈好了一家，免了三个月的租金，如果生意不好，他们也就是损失一点装修费。”超市的装修并不复杂，所有货架和货品都是可以搬运的，所以在优惠之下，还是有人愿意试试。 “怎么可能没人来，只要送鸡蛋，还怕没人来吗？”高重山跟姜书记调笑，姜书记还以为他开玩笑呢，没想到是玩真的。 家具城出钱补贴，以一分钱一斤的价格在超市出售鸡蛋，每人限购一斤。但全家来个七八口，不就能买个七八斤，再不济你还能多排几次队，只要你不怕站。 不过这种活动最怕踩踏，对此高重山倒是经验十足，栅栏门，各种排队的拉绳统统备齐，再把所有的搬运工调来，穿着统一的橙红马甲维持秩序。 不管是一分钱的鸡蛋，还是包接送的大客车，都让当地人新鲜不已。很早就计划着，到时全家老少，亲朋好友一块去凑热闹。 “三月六日，惊蛰活动全景。”高重山要求广告淡化魔方城的营销痕迹，强调的是活动。惊蛰本就是农历的一个重要节气，代表春耕的开始，古代就有打春牛的习俗，后来更是发展到祭白虎，打小人等等各种不同的风俗。 “将这些风俗全部串起来，用表演的形式，做一场大秀。比如说装饰成春牛的花车，载着几个翩翩起舞的小姑娘，手里拿着鞭子。再弄个大转盘，只要购物达到一百元以上，都可以转奖品，最差也能转到一双鞋垫或是一双袜子，上头画着小人，明为踩小人，是不是也和活动合上了。” 高重山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现在还没有什么活动公司，全得自己办。幸好十几个年轻人，个个都是职场新人，不知道讨价还价，竟然还真就高重山的想法，给完善成一整场活动。 惊蛰正好是个周日，有大客车来回接送，有一分钱的鸡蛋，有惊蛰的活动可看。还能逛超市，看家具家电，顺便上楼吃个美食。小年轻还能选择电玩或电影，小孩子则是一心想去电玩城看看全从国外进口的电玩，到底什么样子。 电玩城也是宣传的重点，高重山通过港岛的贸易商进的货，主打益智锻炼类的游戏，什么跳舞机，投球机，砸地鼠，摆在广告上让家长看清楚，他们跟游戏厅可不是一回事。 活动当天，所有人都紧张的不行，反倒是高重山不紧张了。 “该做的事都做了，今天就是验收成果的一天，第一次搞这么大型的活动，难免有疏漏，吸取教训下次注意就是了。”高重山站在临时办公室的窗户边，看着出发的大客车，每一辆车上，都印刷着魔方城巨大的logo。 林露做为杂志社派出的记者，今天的任务就是记录活动中有趣的，好玩的内容。 话虽这么说，但在看到客车载满乘客到达之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张淑芳招呼着全家人赶紧下车，身为一个当地人，她的精明可以说是融入血液那么自然。 “先去排队买鸡蛋，趁着人不多，先排上两轮。”全家七口人，上有两老，下有三个孩子，服服贴贴听从指挥。 两轮下来，鸡蛋已经进了背包。然后一家人从二楼的家具一路逛到四楼的家电，除了张淑芳兴奋的眼都红了，价钱抄了满满几张纸外，其他人都累得够呛。 五楼安置好老人坐下歇脚，三个孩子却吵着要去电玩城。张淑芳瞪了一眼，公爹掏了钱，“去去去，去玩。” 又跟儿媳妇说道：“难得出来玩一趟，让他们尽尽兴，我看这些个，也不是那种游戏机，都是能锻炼身体的。” 确实，电玩城的外围是透明窗户，看的最清楚的，就是投篮机和跳舞机。三个孩子冲进去，稍微一看就明白了，买币投币玩游戏，根据玩的好坏吐出电玩票，而这些票还能兑换奖品。 就是说，要是玩的好，不仅不花钱，还能赚回来。 一家人在五楼的美食城吃饭，还有插曲，卖扬州炒饭的店主，竟然是他们以前的邻居。 “你怎么在这里？”张淑芳吓了一跳，“新找的工作吗？” “不是，是这家老板的心好，给我们培训，还给免了半年的租金，让我们在这儿做生意。”旧识明明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却笑得合不拢嘴。 “自个儿的生意啊，那可真是感情好啊。”张淑芳不免有些嫉妒，不过看到对方累成这样，还得早出晚归不得休息之后，又赶紧安慰自己，还是有个单位好，旱涝保收。 在吃饭的地方，张淑芳奋力计算着，“满一千得一百六十六，满二千得三百六十六，满三千得五百六十六，这不够啊，还要加点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告状 张淑芳自言自语，自说自话，最后终于算完了，“看看，电冰箱洗衣机一起买最合算。买完了，得五百六十六的现金券，再去买个衣柜，等于衣柜只花了一半的价钱。全部买完，还能下楼去抽奖，一百块抽一次，咱们最次也能抽个三十几双袜子。” “不是说，只买个洗衣机就行了吗？”男人一听价钱，吓了一跳，好家伙，这是打算一次掏空家底啊。 “你懂什么，总是要买的，趁着优惠不买，难道等原价？人家这个活动，就做三天。” “那回去再想……” “想什么想，不就是周一周二，咱们都没时间，这事就算了呗。以后家里衣服你洗，还是到了夏天，你儿子想喝口冰冻汽水都没有，家里东西堆得到处都是，不买衣柜你打算怎么放？” 男人拱手求饶，“随你，都随你，买，想买什么买什么。” “妈，打春牛又开始了。”三个孩子听到音乐声坐不住了。 “爸妈，你们跟他们仨下楼看跳舞去，我跟他爸去买东西，找不着人就在抽奖的地方集合。” 如此一番安排，各得其所。 不管是家具还是家电，都包送包安装，盖着章的提货单，上头印着客服电话，“有不明白的，就打这个电话。” 当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嘴对着耳朵才听得到，交钱都排着老长的队。 等到下来抽奖，男人一个个萎靡的象是刚跑完铁人三项，女人则是一脸亢奋，大呼小叫着抓来家里的小孩子抽奖。 无他，听说刚才有个一岁的孩子转转盘，给转出了一台摩托车。 “乖乖快来，你赶紧准备准备，争取给咱们家转出一台电视机。”张淑芳一把拉过最小的儿子，使劲给他擦擦手。 电视机没有，但毛巾洗衣粉袜子管够。反正是图个一乐，不管转出什么，都是白送的，高高兴兴装了一大包往家带。 一整天下来，就连人最少的电影院也是场场爆满，唯一费点事的就是散场的时候，得工作人员把老爷们一个个拍醒。 “这一天的营业额，得几百万。”林露随便转了转家具家电，处处水泄不通。 超市更别提了，除了鸡蛋是家具城补贴的，他们自己也做了几款特价，一天之内特价商品全部售罄。 “还在统计。”高重山比较关注各个家具品牌的销售量。 一直到晚上半夜时分，才最终得出一个总数，三百五十五万的销售额。 “一天时间啊，这可真是，真是……”很多人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也让他们一年以来所有的辛苦付出，都变成了值得。 “晚上宵夜，我请，我得好好敬大家一杯，都是大家的功劳。”说是三天活动，其实重头戏就是第一天，后头两天是工作日，不可能再有这么大的流量。 但谁能想到呢，工作日的流量虽然少得多，但销售额却没减多少，来的人直奔目的地，选款交钱走人，利落的很。基本都是头一天来过，没带钱，或是没和家人商量，再不就是人多没排上队的。 还有就是昨天没来，但被同事亲戚朋友给安利了，一算之下，优惠太大了，赶紧请假过来。 “早知道生意这么好，就该全部自己做。”公司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人觉得魔方城出钱做营销，做补贴，结果得利的是租客，不划算。 也有人觉得，可以涨租，不然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 “咱们做人得讲信誉。”高重山顿了顿，“不过呢，包车运营和活动费用，确实有点大。” 很快，超市和家电城都找上门，愿意共同承担活动和包车的费用。家具品牌也一一上门，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重山厨柜和浴柜的定单，光安装就得排到一个月后，家具的销路也同样很好。凌云和另外两个同属比较高档次的家具品牌，在三天的促销活动中，按面积比一除，销售额相差不大。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对比出差距，凌云的销售员无论是从专业角度还是从服务角度，都比不上另外两家。这都是摊在阳光下，一对比就能照出差距的地方。 姜书记着手改进，高重山则是从穆光那里知道，林露的分配遇到了问题。 “怎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穆光告诉他，他都不知道林露遇到了这么大的事。 林露整个人恹恹的，见到高重山再也忍不住，伏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他们诬蔑我，说你买通z杂志，他们才肯接收我。明明他们之前都跟我关系很好，没想到为了分配工作这点事，就一起下绊子，还到处写信告状。” 一股恼把伤心事倒出来，她才止住眼泪。原以为很轻松可以搞定工作，却被人搅黄了，怎么可能不生气。更何况，都到这个时间了，她连联系其他单位的时间都没有，背后之人分明就是想置她于死地。 搅黄别人的饭碗，基本跟杀人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要命的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也疏忽了，没有把分配工作的事，太当一回事，没想到林露会在这上头被人算计。 “跟你有什么关系？”林露抽抽哒哒的，一脸委屈的小表情，看得高重山越发自责。 “其实我知道，当初我去实习，他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对我友善。但后来，带我的编辑主动跟我说，我是她带过最好的实习生。我也是实习生当中，发稿最多的一个，哪怕被毙掉的稿子，也是我最多。” 从早写到晚，同一个内容，学着用不同的视角去写不同的立场去写，然后找出读者最有代入感的那一种，最多的一次，不到一百字的短文，她改了三十几稿。 她敢说，杂志社接收她，是因为她的实力，而不是因为高重山是广告大客户。 “当然是因为你的实力，是我连累你了。”自己这个广告客户，虽然给她带来了一点便利，但同时也让她蒙受了不白之冤。 “不就是一间杂志社吗？要不，咱们自己办一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章 阔太太 “你开什么玩笑。”林露一下子坐直了身体，震惊的脸上，还挂着两颗没干的泪花。 高重山忍不住低头亲上去，林露伸手捂住他的嘴，发出轻笑。 一阵嘻嘻打闹过后，林露直接把这一段当作高重山的玩笑。 “我可不是开玩笑。”高重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原本是当作一个备选，看林露未来的事业发展，以及她自己的意愿。 可既然工作分配的事遭人暗算，那就干脆将这件事提前。 “怎么可能？我不行，这怎么可能？”一心想当记者的林露，从来没想过拥有自己的一家杂志社，更没想过自己能当老板。 “有什么不行的，我都可以当厂长，你管一家杂志社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小看自己。” “我不是小看自己，我只是，只是……”我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最大的梦想就是留在海城当一名记者，从来没想过的事砸到自己头上，压力大到，让她几乎窒息。 “但这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高重山不玩虚的，男人从来都是从解决问题的角度出发，说不定陪着女朋友骂街更讨欢心，但有什么用呢？ 林露想了想，她不是没有保底，母亲的单位随时向她敞开怀抱。但比起回省城，她更愿意留在海城，接触更精彩的世界，况且高重山已经明确了以后会将海城当成大本营，他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就算不提自己的想法，留在海城才是最好的反击。让那些陷害她的人看清楚，老娘想留就留，有本事你再告啊，告天告地，你还告得了我自己创业。 这不比博人传燃多了。 “这么一想，是不是立马燃起来了。”高重山鼓动她。 “好像是的，可是我心里没底。” “咱妈是不是可以退休了，叫她来帮你？”这个妈说的当然是林露的亲妈仇羲，她本来就是省城报社的资深记者。 “啊。”这摊子，感觉越铺越大了啊。 “让我考虑考虑。”这么大的事，林露哪里敢一口答应下来，先让她缓缓。 回到宿舍，舍友神色各异，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早在私底下传开了。 “你也别着急上火，人家说家庭和事业，好赖你已经搞定了一样。再说干嘛非得工作，当阔太太不好吗？国外都是全职主妇，这代表未来的发展方向。” 一心准备留学的舍友，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毕业分配，所以谈不上嫉妒林露。但因为发言太过傻缺，听在林露耳朵里，竟然一时分不出，她到底是安慰还是嘲讽。 “我觉得芳芳说的对，当全职太太多好，别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平时和林露关系最好的朋友明珠，立刻开口道：“看出你羡慕来了，不过没听过任老师的儿子是什么大富豪啊。” 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为了留校，而和老师的儿子处对象的舍友。 为了毕业分配这点事，几乎所有人都在努力，甚至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努力。有堂堂正正靠实力的，也有走人情关系的，更有暗渡陈仓想出奇制胜的，什么法子都有。 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这是为了一辈子的前途而作的挣扎，不管有多少低三下四，委屈求全，甚至是与婚姻绑定，在不犯法的前提下，不丢人。 只是，你以为的隐密，不过是别人看破不说破而已。 如果不是她嘲讽林露的语气太明显，明珠也不会戳破她的招数。 “你……”被戳破的人，恼羞成怒，转头埋进被子里，嘤嘤嘤哭了起来，边哭边道：“谁坑的林露，你找谁去呀，不就是看我好欺负吗？” 进门还一句话没说的林露，就被迫看了一场好戏。哭笑不得的嗔了明珠一眼，“工作的事确定了，留在海城。” “什么？”不管是刚才看戏的，还是被怼哭的，都朝林露看过来。 明珠哈哈大笑，“好，我就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林露的能力这么强，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有些小人，能力比不上就玩下三滥的招数，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空欢喜一场。” 说完笑下床铺，拉上林露，去楼顶说悄悄话。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真嚣张。” 真嚣张的林露面对明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珠倒也不催，“知道你这回肯定得瞒紧点，不然那帮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我也不打听，就是太高兴了，我们终于不用分开了。” “是啊。”面对明珠，林露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开心的跳啊蹦啊。 林露刚才说的有一半是出于负气，但看到好朋友这么高兴，也不再后悔，老娘说到就要做到，再难，能比高重山从大山里走出来白手起家更难吗？ 高重山正在交待小眼镜，“帮我记一下这三个名字，看看以后他们分配到什么地方工作，和我们有关的任何广告，都不许和这几个人有任何关系。” “知道了。”小眼镜记下来，然后着重画了个圈。把高重山的事办砸了，最多被他骂几句，要是把林露的事办砸了，不如直接说自己不想干得了。 “这也没什么影响。”小眼镜说话总是这么直接。 “是啊，但我总不能把他们打一顿。”高重山耸耸肩，来日方长嘛。 “也是，咱们是正经生意人。” 你语气里的遗憾是什么意思啊喂！ 秦援新匆匆过来，小眼镜端来两杯茶。 “好消息。”确实是好消息，之前没通过的大型广场，现在上头松口了，但要再看一段时间，如果魔方城能一直保持高水平的流量，极有可能通过。 有了大型休闲广场，公交线路就几乎是必然的事。 “想要保持高流量，就得看齐经理的了。”高重山交给以前齐厂长，现在是齐经理的任务，就是做好魔方城所有服务人员的培训和售后服务。 “客户是上帝这种话太傻了，我们可是世俗的无神论国家。把客户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做有效沟通而不是用态度好掩盖解决问题的无能。” 想要维持流量，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这几天大促销的客户，对后续的服务满不满意。一旦他们满意，那么再次光临慢慢就会变成忠实顾客，还会在亲朋好友当中宣传。一个熟人说好，比一百个广告说好都有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复制 齐经理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已经连续睡在办公室五天了，看样子再有五天也不一定能回家。当然，回家也是租的房子，和住办公室，没什么区别。 “以前厂子里有个标语，我看了十几年的以厂为家，现在倒好，才来几天就真正以公司为家了。”面对高重山的关心，齐经理半真半假的抱怨。 高重山哈哈大笑，“说真的，我以前对国营企业的干部，多少有点看法，是齐经理让我完全改观。” 齐经理苦笑着摇头，“我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潜力。” 同时在心里佩服，高重山年纪轻轻却是知人善任。 国营企业出来的人，也许有这样或是那样的不足，但细致入微的培训工作和传达到每个人的执行力，那算是基本功。 对外拓展业务，高重山用的是小眼镜这样的年轻人，跟有关部门打交道，用的是秦援新这样体制内退休的老人，对内，用的是象他这样从国营企业出来的人。从结果来看，运转的相当不错。 “不过咱们的标准，是不是定的太高了。”这是齐经理一直想吐槽的地方。 服务意识是刚刚才开始流行的玩意儿，就在并不久远的几年前，领导对员工的要求还是不要跟顾客吵架。彪悍一点的地方，挂出来的标语是，不要跟顾客打架。 现在不一样了，讲究的是微笑服务，宾至如归，顾客就是上帝等等新词也纷纷出炉，给人一种市场经济的新兴气象。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更多的是流于表面，用来做个样子。 而高重山的要求是更进一步的，解决问题。除掉一些特意刁难的无效问题，对于顾客提出的所有问题，都要想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很多时候，问题不是不能被解决，但解决你一个麻烦问题，够我接待三个新客户了，不如态度好点，任打任骂也认错，但就是不解决。 高重山就是要求大家不怕麻烦，克服困难，认真对待每个人客户的问题，就如同这个问题发生在自己家里，你会怎么解决，那你就怎么替客户解决。 这个世上的麻烦，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会发生的。林经理递过厚厚一叠纸，全是各种奇葩问题的汇总，需要一一回复并解决。 高重山看着看着就笑了，“能在这种环境下干个三年，以后在全中国各行各业干客服工作，直接平趟。” 齐经理苦笑，“还平趟呢，我都怕自己躺平。” “放心，我以前请大福哥给我当店长，承诺他三年买房，如今我也承诺你，三年在海城买房，把嫂子和侄女都接过来。”高重山从来不许空头支票，承诺的事都很俗，但真正让员工肯卖命的不就是这些俗事吗？ “那……” “创业的事，依然有效。但你必须做出打动我的计划书，证明值得投资。” “那是当然。”齐经理很自信，自己在这个行业里浸淫数十年，如果最终只是给人打工，他始终意难平。不是赚多少钱的事，而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随着魔方城的口碑一再发酵，沈绅终于在一片绿油油的大市中，想起换换心情。开车到魔方城里转了转，一边转一边琢磨，这个高重山还真是个人物，当初要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倒成了香饽饽。 紧挨着一片地，已经上了围挡，说是要做成大型的市民休闲广场，又圈了一片地，说是留给高重山做二期和三期的配套。 其他几块地方，不时有人开着车，过来实地考查，不用说肯定是想借着魔方城炒热这个地段，过来投资。 魔方城已经够大，地面的停车场更是不小，停满了刷着魔方城独特银白色的大货车，装满了货物再跟上几个工作人员，开始奔向千家万户。 “听说大部分都是租出去的，费这么大事，就赚这点租金？”跟沈绅一起来的蔡茂霖觉得高重山就是个乡下来的傻冒。 当然，他此时并不知道，这个高重山就是他曾经见过面的，戴着墨镜，替顾嫣撑腰的hei老大。 “人家聪明着呢，魔方城看似不赚钱，但二期的商业地产，一把给你赚回来。听说还追加了三期的住宅，也是能赚钱的项目。”沈绅想了想自己帐户上的余额，忽然顿悟，炒股哪儿有盖房子保险啊。 不行，他得赶紧回家跟叔叔商量，这是个机会，他不能错过。 同样觉得不能错过机会的，还有闰局长。魔方城一路火成了现象级，省城的报纸都做了好几篇的报道，还有杂志特意去海城采访高重山，老大的照片登在杂志封面上，宣称高重山是从省城走出去的骄傲。 高重山是骄傲，那闰局长是什么？ 闰局长看着杂志，气不打一处来，但高重山远在海城，他没法下手，对凌云家具厂下手，那又太打眼了。毕竟，他是国家干部，不能干出太出格的事，否则那些工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跑来静坐闹事，到时候谁吃不消呢？ “不就是一个家具城吗？还有专利咋地？”秘书献计。 对啊，你能盖，我就不能盖？ 找找下属单位，批块地让大家发挥一下。已经被高重山证明可以赚到钱的家具城，下属单位当然是积极响应。政府出土地出政策，和几家单位联合入股，很快崭新的家具城便破土动工，拔地而起。 这么大一个家具城，得出来多少岗位和官职，谁都想安排自己人进去，光这一通就够打成猪脑子的。更别提，这里头的利益得失，谁主管的是有油水的，谁主管的是没油水，谁又想把自己亲戚的建筑公司加塞进来，真是一出好戏。 姜书记冷眼旁观，但凡有人上门取经，一律热情接待，但经验只有一句，“欢迎大家去海城取经。” 得了，去海城那不是明摆着得罪闰局长，不就是一个家具城吗，能有多难，咱们自己干。 “确实不难，家具城这样的综合体，难度根本不在于建设，而在于管理。”高重山正在大范围的筛选，培训下岗工人成为家用电器的维修工。 工人原本就是有一定文化知识，又经过了长时间的纪律和工种的培训，可以说是最好的培训对象。可惜的是，当初大规划的下岗，而再就业的培训又没有及时跟上，让很大一部分熟练工，最终荒废，造成家庭和社会的双向损失。 高重山此举，即解决了就业，又给自己找到一大批稳定的工人，可以说是真正的双赢。培训的那一点钱，在别的公司看来是浪费，在高重山看来，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前期投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丈母娘 高重山的规矩里，有一条，只要在魔方城购买的家具家电，全部有一年期的维修保障。过了保修期，也接受收费的上门维修。 这一条，有的家电品牌暗中窃喜，这可省事了。有远见的则是赶紧发文回总公司，建议公司组建自己的品牌维修团队，不能让顾客只认魔方城不认他们的品牌。 真正能维持客户对于品牌忠诚度的，只可能是良好的服务体验，而不单单是广告。只是在这个时候，还鲜少有人能真正理解。 就算有人想到了，也有心这么做，可服务体验是要花钱的，实打实花钱的时候，至少百分之九十的人，缩回了手。 对于不能直接产生利润的部门，不舍得花钱投入，坐等出事再改进的思想，直到二三十年后，依然盛行。 林露自从在宿舍里宣称自己的毕业分配已经搞定，并且留在海城后，小范围内宣起一阵议论。有人咋舌她能量之大，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翻盘。也有人暗中拱火，让始作俑者再次出手，好好让这些靠关系的人吃个瘪。 “关我什么事，林露的事又不是我告发的。”丘微微一脸真诚的看着向她通风报信的同学。 同学呵呵一笑，“我又没说是你告发的，你急什么呀。” 不是你还有谁呢，采访稿和林露的一起上了校刊，最后杂志社转载了林露的，没有转载她的，这个梁子就算结下了。之后又和林露一起竞争去杂志社当实习生，人家挑了林露没挑她。 最后的最后，林露轻易搞定工作，她还在为了留在海城，到处钻营。这一切，都让她嫉妒到发疯。 同学一走，丘微微的指甲都陷到了肉里，怎么会这样，这种情况下哪个单位敢为了留她，惹得自己一身骚。 不行，事情都已经做了，就得做绝。不然放虎归山，必成大患。 “反派才是正能量，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不用别人鼓励，自己就站起来，告诉自己，她会回来的，坏事一定要继续做下去。” 高重山在海城买下的公寓，是某个单位的宿舍楼，房子不算太大，但位置特别好，尤其是还紧挨着海城最有名的小学和中学。 重新装修之后，当作他临时落脚的地方。他和林露最大的爱好就是一起买菜做饭，虽然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家政能手，但一起手忙脚乱，一起为放多少盐多少糖争论的时候，外头一切的喧嚣和压力，都在无形中被化解。 吃饭的时候，高重山侃侃而谈。 林露频频点头，最后却变了脸色，“所以，你说这么多，是不是因为我做的菜难吃。” 啊，被发现了。 “绝对不是，你看看，整整一盘番茄炒鸡蛋都被我吃完了。”唯一还算正常的，赶紧多吃一点好交差。 “好，其实我也觉得有点难吃，但是不可以浪费食物。”哪怕是林露这样，从小家庭条件不错的孩子，受到的教育也是不能浪费食物。 这回轮到高重山脸色一变了，僵硬的举起筷子，喃喃道：“说的对，要不然咱们再回个锅。” 林露捂着嘴笑，“还说不是我做的难吃。” 高重山跟着傻笑，不过还是没忘了，“丈母娘什么时候来，我让人把房子安排好。” “你别管了，我爸妈说，在海城买一套。”林家想在这个时候，凑一个首付出来，倒也不算太难，大不了找亲戚借一点。 虽然高重山可以轻易做到，但他知道林家不会在这件事上，接受他任何一点帮助。 房子的事虽小，却是林家的底线，这是林家给女儿安排的退路，万一他是个渣男，林露还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以遮风躲雨。 “那仨还在闹腾，不心烦呐。” “我现在看他们，就跟看笑话一样，随他们闹，闹到最后，出丑的是他们自己。”林露的宣称一出，以丘微微为首的三个人急了，上蹿下跳的打听，接收林露的是哪家单位。他们当然打听不出来，正在折腾呢。 林露办杂志社，投资人当然是高重山，也是全程的场外指导。当然，也让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多，高重山更是窃喜这个决定没做错。 仇羲终于来到海城，第一件事就是买房。然后才有功夫一根手指头点到闺女的脑门上，“你说说你，这都叫什么事？好好的分配工作能搞成这样，还不肯回省城，怎么，你妈的单位很差吗？就这么瞧不上？” 嚯，字字诛心，就没一句能答的。 林露按着脑门，“妈，这不怪我，人家针对我，我能怎么办。” “人家针对你，你就针对回去，他们能告状，你就不能告状？死刑犯还有申诉的机会，你不声不响不就是坐实了自己的工作来路不正？” 咦，以为老妈会说，为什么人家针对你，而不是针对别人，说明你没有和同学搞好关系的林露，一时被老妈的气场给震住了。 “你们俩啊，还是太年轻，高重山也是，以为自己有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我承认，有钱是能解决绝大多数的问题，但你不能养成这样的习惯。” 林露挠挠头，无话可说。 “那怎么办？”面对自己老妈，承认自己无能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现在知道问怎么办了。”仇羲冷哼一声，“现在知道自己有爹妈了？” 等高重山收到消息时，忍不住抽了抽面皮，自己还是幼稚了啊。果然，别以为自己有过前世的经验，就什么都是对的，更不可能算无遗策。 “老妈没有怪你的意思，还觉得办杂志社的事，太让你破费了。”毕竟高重山没有在体制内工作过，积攒的社会经验不同，仇羲是怪女儿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和父母商量，就稀里糊涂的等于变相认下别人的指控。 不把这件事搞清楚，以后女儿的成就越高，越会被人当成确凿无疑的黑料挖出来，到时候才是百口莫辩。 仇羲收拾一番，蹬着高跟鞋，走进学校的办公大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持续输出 见面寒暄不多赘述，仇羲拿出魔方城以及凌云家具和重山家具，在前段时间发布广告的表格，直接拍到老师面前。 “这是……” “咱们算是半个同行，我写文章传播知识也算是教化大众，您更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咱们搁一块，是不是得讲个道理？” “那是，那是……”老师还是没明白，林露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魔方城开业，为了宣传不惜花重金砸广告，无论是电视台还是报纸杂志，他们统统轰炸了一遍。我就问，这事有没有问题？” “当然没有问题。”人家花钱做广告，能有什么问题，不过老师已经有点明白，林露妈恐怕来意不善。 “咱们学校学生实习的杂志报纸，几乎有一半都刊登过这些广告，有问题吗？” 老师苦笑，“您就直说。” “好，摆完事实讲完道理，那我就直说，大家实习的地方都有广告，怎么到了我女儿这儿，就成了问题呢？古代还讲究举贤不避亲呢，怎么，我女儿实习的地方，男朋友就不许花钱做广告了是。谁定的规矩？拿出红头文件，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您真会开玩笑。”做广告当然是好事，这可是重要的营收来源。任何有能力拉来广告的记者，肯定会比一般人更受重用。 “一不违法，二不违反道德，三更不违反公序良俗。那么我就问，我女儿错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学校要任由其他同学出于无能和嫉妒肆意诬蔑我女儿。” “这个……”老师抚额，大意了。 主要也是林露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件事，当事人都不在意，就如同仇羲所说的那样，不就是默认了吗？ “这件事，学校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写出来让大家评评理，是不是学校定的政策，任何投放广告的公司，都不可以和报纸杂志社的员工有任何关系。” 老师自觉应对不了这件事，更何况毕业分配也不是他管的，为什么要替别人背黑锅，收拾烂摊子。 于是带着仇羲直接找到了分配学生就业的部门，又是一通暴击。 “这是我女儿在实习的杂志社发表的文章，在所有实习生当中，是数量最多也是反应最好的。最好的实习生不留，难道应该留最差的？” “可是，这件事也确实在学生当中，造成了不良影响。”主任十分无奈，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根本不会坐下来浪费时间。 作为同行，他太清楚，对于没有话语权的人，说什么并不重要，说的再有道理也没用，因为别人听不到，就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但对方是同行，甚至于在实操方面更有经验，省城大报的资深记者，给女儿讨公道这件事，只会让她下笔更狠。 这样的人，太知道怎么挑拨读者的神经，到时候大家都写信来骂学校，他要怎么交待。骂是骂不死他，但学校里的对手定然会抓住这件事让他好看。 还有那些杂志社和报纸，他们本就欢迎林露这样，即有能力，又能带来广告业务的实习生。一个处理不好，他们定然也会对学校有意见。 “学校只希望学生个个分配到如意的工作，绝对没有在这件事上作梗。是杂志社那边没有接收，我们也正在研究林露同学的分配去向。” “杂志社从来没有说过不接收的话，是有人写信到他们的上级主管单位，他们只是在看学校的后续处理。”这是杂志社的原话，一旦闹出这种事，杂志社便不好再强硬的做什么，谁在位置上愿意得罪人，愿意揽闲事，是嫌自己的位置太稳了吗？ 可学校迟迟没有个结果，他们也只能罢了。 “推翻肆人帮都多少年了，还流行写大字报呢，活在六十年代的思想里，搞九十年代的文化工作，这是谁教的？” 仇羲句句在理，直说的老师头都抬不起来。 “主要是学生期间谈恋爱，本来就是学校不允许的。”这个角度确实找的清奇。 “我国的法定婚龄是几岁？大学生是几岁？是国法大，还是校规大，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校规还能大过国法。” 持续输出，步步紧逼。 高重山要是在这里，估计给丈母娘磕头的心都有了。 “林露妈妈，这样这样，这件事，我们一定好好考虑。” 仇羲笑了笑，“那就回见了。” 还回见，最好永远别见。 但很快，就又见面了。这一回，是在学校某个领导的办公室里，陪着的还有海城当地某个大报的主编。 主管分配工作的大小也是个领导，但正好归这一位管。一看情形，就明白了。 昨天虽然被仇羲怼得无话可说，但其实仍然抱着怎么将这件事拖延到林露毕业的想法。但今天一看，立刻把自己的想法推翻了。 同时在心里暗骂，有关系早点找嘛，何苦昨天来怼他一场，不嫌累吗？ 仇羲微微一笑，仿佛在用眼神告诉他，不嫌累。找了关系哪里还好意思怼人，就是趁着没找人之前，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领导说起话来，那格调可就高了，虽然一句林露的名字都没提，但也足够主任闻弦歌而知雅意。 就比如说，“我们学校的学生，出去之后都是无冕之王，提笔写文章是为了世间的公平正义，如果个个都狭隘自私，连优秀的同学都容不下，以后又能容得下天下不平之事吗？” 主任连连称是，一回头，就遇着丘微微到办公室，跟人套瓷，想打听林露的毕业分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你们这些人搞的鬼，我至于被领导一通教训吗？ 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下来，把人撵走，又将办公室的小年轻骂了一顿。 “这么大的事，也是他们能打听的，我看你们是屎糊了眼睛，不想要工作了。” 平时这些女同学过来，也没见主任发这么大的脾气啊，但领导永远没有错，都是自己的错，赶紧认错就对了。 丘微微被撵走，心里那是咯噔一下，暗道完了，主任这个态度，恐怕林露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没受半点影响。 匆匆找到另外两个人，三人脸对脸，先是一通争执，这个说当初就不该这样，那个说都tm别废话，事情到了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闹大，必须闹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将信将疑 主任弥补的很快，林露依然被分配到z杂志社，对方接收的也很痛快。对于丘微微几个人的诬告，学校算是做出了最简洁有力的回应。 至于说什么发个通知一类的，不可能的，这种事从只存在于大家议论的唇舌之间，不可能诉诸于文字。 交锋在暗处，谁输谁赢看结果就行了。 仇羲痛快了，面对女儿和未来女婿，也是一通教训，“你们知道什么，毕业分配工作，可以名正言顺转户口，工作地和户口地在一起，干什么都方便。国家一天不取消户口，就一定有他的作用。” “阿姨说的是，是我没想到。”高重山冷汗直滴，不得不说丈母娘考虑周到。现在是户口随工作，但得是国家分配的工作，自己做生意开公司，户口是转不来的，只能留在原籍。 他前世是手艺人后来是生意人，这一世更是直接下山做生意，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概念，要不是仇羲提醒，他都没想到这一茬儿。 “你们没想到很正常，当父母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替你们拾遗补缺的吗？但有一个前提，有什么事，你们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我们帮不上忙，也不会给你们添乱，万一能出个主意呢，你们说是不是。” “是，这一回都是我的错，主要是怕叔叔阿姨担心。”高重山虚心认错，要是让林露认错，丈母娘嘴里不说，心里得狂给他刷负分。 仇羲对这次谈话很满意，高重山虽然起势，但在她面前保持了足够的尊重。至少，他不是个小人得志就猖狂的性子。 都说低头娶媳妇，抬头嫁姑娘，虽是老话也有一定的道理，结婚前都不尊重娘家人，还指望结婚以后对姑娘多好吗？ 自认为自己是讲道理的娘家人，仇羲越是在意高重山的态度。 仇羲有多满意，丘微微就有多气恼，憋着一肚子火，要将这件事闹大。 “同学们怎么说？”闹大的前提是必须有足够多的人表达不满，光他们三个人，可掀不起风浪。 “都很支持我们。”意思也就是，他们不会参与，你们自己闹。 “这些胆小鬼。”丘微微咬牙切齿。 “现在闹，吃亏的是我们自己。”毕业证，分配工作都捏在学校的手里，现在跟学校对着干，不是傻吗？ 丘微微明白了，这俩人也放弃了，现在，只剩下自己。 “现实一点，我们还有大把好前途。”另两人还顺道劝了一下她，损人不利己可以，但杀敌一千自伤八百，那可不行。 “你们说的对。”丘微微看似听了劝，另两人长吁一口气，事不可为，那就算了，有什么必要死磕到底呢。他们也担心丘微微太过冲动，到时候连累他们。 “可见反派也没那么正能量啊，这个世界怎么了，连反派都支棱不起来了。”高重山在得知林露顺利毕业分配，那几个人没出任何妖蛾子的时候，反而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小眼镜斜过一眼，早就习惯了老板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 “老板，我一会儿去接姜书记。”小眼镜觉得，让穆光去接不合适，还是自己去比较好。 “不错嘛，终于知道人情世故了。”高重山欣慰，不管是王进，穆光还是小眼镜，都有一种自己带大的孩子，终于可以支撑门户的感觉。 小眼镜翻了个白眼跑掉，高重山也不生气，当爸爸的人，对儿子当然要大度。 姜书记直奔魔方城的五楼，高重山特意留了一部分做办公室。 “老姜，什么事这么着急。”电话里沟通还不行，非得特意上海城来说。 “他们到你的魔方城挖人来了。” “你说这事啊，对。”高重山并不以为意，挖走了一个客服的主管，和一个负责工程质量监督的监理。还有边边角角，负责广告负责活动的工作人员。 “你，这么大的事，还不放在心上？”那边气焰嚣张，全套班子搭起来，准备全面复制魔方城的一切。 “老姜，你真以为这很容易吗？” “很难吗？”姜书记有些恼了，这是什么难事吗？依葫芦画瓢，谁不会？ “不难，但是要舍得啊。”高重山笑了，魔方城的策略，其实都是明的，不用挖人也一样能照抄。 问题是，这个照抄的过程，可就难了。就拿工程监理来说，高重山可是狠抓严抓，不允许任何敷衍行事。他不用照顾任何人的面子，也不用卖任何人的人情，做不好就是跟他作对，下狠手整就对了。 再说了，他前世做过装修，对于建筑不是门外汉，什么都别想瞒过他。 省城可以做到吗？工地的建筑商是谁介绍来的，干活的又是谁介绍来的，你抓他的问题，人家扭头就告到介绍人那儿去了。回头介绍人就来找麻烦，一个小小监理还敢不给领导面子，反了。 再说活动方案，高重山当初花了多少钱做广告，顶着多大的压力。好在他可以一言堂，说干就干，谁也管不了。省城可以吗？但凡花钱的事，必然是这个审核过来，那个审核过去，最终的方案不提肯定会缩水，也一定会介入非常多的关系。这里头乱的，就问做方案的人，在这种局面里，你能不受影响，做出性价比最高的方案吗？ 还有活动，为什么大公司的活动，看起来就是大气高端上档次。小公司的活动，就是看着小气巴拉，归根结底一句话，舍得花钱就好看。 一百的模特是邻居家的小花，一千的模特就是天上的仙女。五千的花车就是城乡结合部扎出来的土洋结合，两万的花车就是让人看了耳目一新，记忆深刻。 确实简单，肯花钱就行，可是难也就难在这里。 至于客服，那就更搞笑了，高重山招聘这么多的工人，和王进的公司签协议，全部送货安装，还包售后维修。这些简单吗？太简单了。可是省城能学吗？有钱就能学，你倒是学啊。 “他们要是真能照搬，那我没说的，肯定服气。” 姜书记见高重山这么自信，也不由得收回一半担心，但剩下的一半，还是将信将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角度 蒋春见虽然从海城来到省城，但级别却从主管到经理，工资也提升了三成左右。怎么算，都不吃亏。 拿着计划书兴冲冲去找家具城的老总汇报，“陆总，招聘是不是得启动了。” “这么早？”陆总是兼职的，就是闰局长自己手下的一个科长，挂了个总经理的职，专门协调家具城的事。 “不早了，年底就要开业，现在得开始培训了。”省城的家具城，没有地下两层停车场，面积也小了许多，所以速度极快。 “招聘就不用了，从各家单位调人过来就是了。”另几个合作的家具厂，多的就是工人，再说了，工人调不过来，工厂子弟还不多的是。这种事便宜外人，他马上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蒋春见有心想说什么，可是自己一来就否定领导的意见，似乎也不太好。于是，想了想把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过还是将招聘的要求放在了陆总的办公桌上，毕竟干客服，最基本的普通话得标准，还得有点口才和学习能力，更重要的是，性格要好才能顶得住压力。 等蒋春见回到宿舍，就看到客厅里坐着工程监理正在生闷气。他们几个被挖来的人，虽然工资各不相同，但都包吃包住，住在一起，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今天这么早下班。”现在这个时间段，最忙的就是监理，很少见他准时下班，这还是第一回比自己下班早。 “别提了，这活没法干了。”监理提起来就是一肚子气，这个是谁的亲戚，那个是谁的同乡，连管上十个八个人的小包工头，也能跟领导攀上关系。 “你说说，这活怎么干。”提出来的问题，最后整是整了，改也是改了，但整的是他，改的也是他。 蒋春见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又安慰自己，不会的，客服是另外一回事，都得经自己的手培训。 广告和活动的两个人也回来了，喝的醉熏熏。广告预算递上去，便没有音讯，别问，问就是在走程序。活动方案也一样，但闻着味找来的人，来头都不小，都是领导介绍来的，人家请他们喝酒，哪里好意思不去。 去了，报社的就说，报纸的广告效果最好。方案里，是不是给多安排一点。 “你们说怎么办，我头都是大的。”一起跳槽出来的，现在又一起给新公司效力，必然关系不错。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出来，这里的关系太复杂了。”他们几个都是年轻人，因为之前高重山招的都是年轻人。然后经过培训，再通过考核以及工作的情况，进行提拔。他们肯跳槽，就是不甘心自己没有得到提拔。 个个都觉得自己是经天纬地之才，魔方城的成功，各方赞誉之下，谁都觉得，这里头自己的功劳大一点。 可现在出来才知道，原来个人的才华，还要依托公司的给力和支持，才能得到发挥。如果公司关系复杂，专业的人说什么都没人听，那他们还能复制魔方城的成功吗？ “出都出来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就不信我们会干不成。这个项目成功了，还怕没有下家请我们。” 这倒也是，他们出来之前都想好了，几个人搭成班子，一个一个的公司跳下去，用不了几年就能身居高位，当经理拿高工资受人尊敬。 攒个几年说不定还能自己搞个项目，自己当老板，就和高重山一样。 “超市和家电城都要自己搞，没有电玩和电影院，家具也只接受几个合伙的家具品牌，不接收别的品牌。这么一搞，感觉客服的工作量会巨大。” 蒋春见叹了口气，“这么好的生意，谁不眼红，肯定想自己赚，哪里舍得分给别人。” 他也知道会更辛苦，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海城的林露，顺利入职，档案和户口顺利转入，直接落到父母给她买的房子里。仇羲也办理了内退，来到海城帮女儿成立杂志社。 办一间杂志社，对仇羲和林露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对于杂志的挑材，就已经商量了许久，还没确定下来。 市面上红火的杂志，有科幻的，有文青的，也有针对少男少女的，还有专门的小说故事会，真的是什么类型都不缺。 高重山倒觉得，还真是缺一样，只是掌握了话语权的人故意装傻充愣，牢牢把握了解释权而已。在互联网没有出现的时代，信息都掌握在精英的手里。跟不跟老百姓分享，怎么分享，还真是个考验人品的问题。 “翻译国外的时事新闻，讲解国外风土人情，热点事件分析，介绍历史文化名校，点评刚出炉的电影。” “可我们有资源吗？”光从国外订购杂志，都不是小事。 不过仇羲也确实是眼睛一亮，很是佩服的看了一眼高重山，这绝对是个不错的角度，而且还没什么竞争。 “资源交给我，我有位叔叔在美国生活，帮我们定期订购一些杂志和报纸，还有当地电视台的录像带寄回来，没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对于这些是有管制的，个人很难获得，或者说得经过审查之后才能拿到，觉得不合适就直接给没收了。但寄到杂志社这样的单位，却是行得通的。当然，这种类型的杂志，肯定需要一些门路，才能创刊。 “我建议，直接买一家经营不善的杂志社，然后变更一下最省事。”仇羲甚至已经看好了几家，就等着他们商量好了怎么办，就直接下手。 高重山利落的给钱，在仇羲的强烈要求下，签下投资合同。林露是杂志的创办人，高重山是投资人，所有的经济关系写进合同。 回到家里，仇羲教导女儿，要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前头，别到时候一场空。 林露嘟着嘴，“要真有那一天，人我都不要了，别的东西更不会要。” 仇羲看着女儿，忽然笑着摇头，“瞧我啊，我和你爸努力工作一辈子，不就是希望你任何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可以有随时放弃一切重新来过的勇气吗？” 这样的勇气，是他们那个年代不曾有过，也不敢想像的。现在，她的女儿如她所愿，成为一个真正拥有勇气的孩子，她不应该失望，而是应该骄傲才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煽动 “叫观世界怎么样？”关于杂志社的名字，三个人又坐到一起，最终，林露的提议得到了一致好评。 “收购的事很顺利，刊号才是最难的，别的都是小事。”仇羲在行业里人头极熟，前期工作交给她来办，简直是一日千里。 高重山也庆幸，要不是有丈母娘在，光靠他这个门外汉砸钱怕是也没用，还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 观世界杂志的办公室直接放在魔方城的五楼，高重山把办公区划给他们三间，便足够应付。至于以后，魔方城二期的商业楼已经在设计当中，到时候要什么样的办公室都有。 “辞职报告打了没有？”仇羲问女儿。 “已经交上去了。”在交辞职报告之前，林露便已经跟领导谈过自己创业的事，等手里的工作交办的差不多了，才递上去。 “那就好，人手招聘也差不多了，也不能全是没经验的年轻人，我请了几个退休的老人过来坐镇，你可以坚持自己的想法行事，但平时也要多请教请教，集思广益才能进步。” 林露一边说自己知道了，一边匆匆吃过早饭，今天做完交接就可以去观世界报道，以后可以和高重山一起办公。一边工作一边谈恋爱，两不耽误，光想想就觉得心情很好呢。 今天杂志社里怎么这么热闹，林露推开门和往常一样和大家打招呼，却发现大家脸色一变，赶紧将之前翻看的报纸塞到抽屉里。 “早啊。” 林露有些奇怪，但她没时间管这些了，拉住同事交接，把自己之前做事的心得全都整理出来，标注清楚递给同事，争取不给她留下一点绊子。 “你也太好了。”同事看到这个，不免有些感叹，谁在离职的时候，还有心情管这些。甚至有些人，巴不得接班的人做不好，还要故意设置障碍让人不能顺利接手，好让领导想起来就觉得她能力强，而接班的人无能。 人都走了，还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可不是少数。象林露这样，生怕接班的人弄不清楚，贴心成这样的，真正是少有。 “这不是应该的吗？”林露在杂志社从实习到最后分配过来，收到的都是善意，自然而然也会影响她的所作所为。 “有件事你可得小心。”同事忍不住了。 林露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报纸。 “新思报，这报纸的名气好像还挺大？”林露随手一翻，就找到了一大早大家看到她变了脸色的原因。 高重山在办公室里，重重将手里的报纸一摔，冷笑道：“我说反派怎么可能改主意，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小眼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的黑色塑料框眼镜已经换成了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更加斯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板非要说他是斯文败类，还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可能，是嫉妒。 丘微微进入新思报的第一篇文章，就揭露自己在大学时曾经感受过的“世态炎凉”，文章将有钱人和穷人对立，有关系的人和老实人对立，极尽煽动之能事。 哪怕她即努力又满腹才华，却因为是穷人家的孩子，只能被家中有权有势，还有一个有钱男友的草包欺凌。无论是实习还是毕业分配，她都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直到她遇到新思报，才算是被伯乐发现的千里马，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她决定记录下这一段过往，就是为了和过去做一个告别，开始新的生活。 “光看这篇文章，还挺有煽动性的。”小眼镜是学文学的，一看内容立刻在脑子里拆解还原，马上就道出了核心就在于煽动对立。 “是啊，挑动阶层对立是他们的拿手好戏。”高重山看了一眼报纸，又看了一眼丘微微的名字。 估计很快就有假装的外人，无意中暴露出丘微微的学校，然后更加无意的把林露的身份暴露出来。 仇羲正在审理稿件，中途接到一个电话，然后离开了一会儿，等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份报纸。 省城的蒋春见整日里早出晚归，喉咙嘶哑，可以说是很拼了。但随着开业日期的临近，他的心情是越来越沉重。各家单位是给他送来了不少人，但能达到他要求的，不过区区三五个。 他没办法，只能玩命的培训。第一步熟悉所有家电家具品牌，就让几乎所有人叫苦不迭。学不进去，理由还挺多，“我们不是怕苦怕累，只是这么死记硬背太傻了，就没有聪明一点的办法吗？” “我们只是客服而已，又不是没有销售员，没有维修工，没有技术员，为什么要我们背这些，根本是无用功。” 蒋春见能说什么呢，你们就是怕苦怕累，从来没听说学习有什么捷径，要是有聪明的取巧法子，我早上清华北大了，用得着来教你们这些蠢货？ 回到宿舍，蒋春见发牢骚，“人家根本不怕你，表面上说我们是高薪聘请的经理，私地下不过是拿我们当长工使唤。” 广告和活动策划已经生不起气了，一个个瘫在沙发上，“你敢信吗？就因为闰局长一句话，广告方案又要重新调整，销量最差的报纸要投最多的广告，美名其曰便宜，其实就是人家找了关系。” “呵，这算什么？让我跟做花车的人联系，人家来来回回好几趟，最后快签约的时候，把人给踢了。” “踢了？那怎么办？”广告和活动策划可以说是紧密联系，一听激动的从沙发上坐起来。 “换了陆总的表侄子做，我以为他好歹是做过的，结果人家根本没做过，纯新手。还整天问我，该怎么弄，让我给之前做花车的打电话套瓷套技术。你们说，这都叫什么事啊。” 众人一听，一片哀嚎。 “鸡蛋的事呢？”有人提到，这可是大家公认的，整场活动中的精髓。 “这个没问题，已经批了，陆总派人去组织鸡蛋了。”大家好歹欣慰了一点，不管怎么说，冲着一分钱的鸡蛋，流量也不会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家具城 “省城的家具城开业，你真的不回去吗？”林露问道。 “这不重要，倒是新思报那边，咱妈是怎么想的。”高重山明白术业有专攻，自己不懂的就该交给专业人士后，有关杂志社的事，统统都听仇羲的。 “什么咱妈。”林露嗔了他一眼，拿额头在他怀里拱了好几下，才道：“我妈说，她有主意，让你别添乱。” “唉哟，伤心了。”高重山装模作样，哄得林露主动亲了他好几下，才表示受伤的心灵还需要持续用药才能痊愈。 林露边笑边用拳头捶他的胸口，“该让人看看，外头威风凛凛的高老板，竟然是这么一个无赖。” “我只在你一个人面前无赖。”高重山抱着她，脸埋到她的脖颈间，汲取她身上美好的气息。 林露咯咯笑着跑开，边笑边道：“痒死了，我妈还怕你心里不舒服，特意让我过来看看你，我说你根本不会放到心上，她还不相信。” 她喜欢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小心眼，他可是世间心胸最宽广的男人。 心胸最宽广的男人，正对着小眼镜道：“你能不能换回以前的黑框眼镜。” 明明以前******就是个憨憨的学生模样，怎么换了金丝眼镜，换上西装衬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气质都不同了。如果放在后世，铁定会被人打上禁欲系男神的字样，开始舔屏。 他交朋友的风格是，不管人家帅不帅，反正都没他帅。等小眼镜脱胎换骨，他终于有了危机感。 “你认真的啊？”小眼镜不知道又是什么新式笑话。 “开玩笑的。”算了，他是心胸宽广高重山，不能跟人一般计较。不过，他不是人，是帅哥，是不是可以计较。 摸着下巴，找了半天理由，小眼镜忍不住了，“二期的商业楼，您到底是什么意见，设计单位还等着呢？” “当员工难，当老板更难，连想偷懒磨洋工的机会都没有。”被小眼镜看穿动机，高重山无奈的拿起设计图纸。 他对建筑很熟悉，但毕竟不是设计师，很多具体的东西想要沟通清楚，消耗的脑细胞不是一点半点。 二期的商业楼，延续了一楼的主色调，楼身有棱有角看上去即冷峻又时尚，表达的也是商业办公的严肃，高效和永远走在时代的潮流之上。 林露回来，仇羲见女儿脸色不错，知道高重山那边没受什么影响，于是也开始发布号令，“大家都忙得跳脚，你也别闲着，赶紧把这些做了。” 原本定好的首刊，都做好了大半工作，忽然一夜之间风格大变，全都要改。员工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老板喜怒无常，只有林露知道，这是妈妈对她最深沉的爱。 因为妈妈对她说，“文章的事情，就该由文章解决。不要去麻烦高重山，更不要失去理智的与人对线，那都是对手希望看到你做的事。” 年底，省城的家具城开业，每年春节前都是消费最旺盛的时候，有些生意年底的销售额能抵得上全年的一半。而有些生意，靠的几乎全是年底的春节季拉动。比如说丁大姐的熏肉生意，越做越大，不光是儿媳妇跟她帮忙，就连家里的亲戚一到年底也得来好几个当帮手。 照例，挑出最好的熏猪蹄给海城的高重山寄去，让他能在外头也尝到家乡的味道。 丁大姐累了一天回家，家里人正聚在一起，讨论省城家具城的开业对高重山有什么样的影响。当初还需要他们帮衬的穷小子，真正是成了有钱人，于是便常常被他们谈起。 老丁的爱人在政府部门工作，加上打听过闰局长的作风，光凭猜测就把当初高重山远走海城的事，猜出个七七八八。 回闰局长联合几个家具厂板材厂做家具城，不知多少眼睛盯着，想看看这个模式到底能不能复制。 “如果能复制，我敢说明年家具城就得满地开花，搞不好咱们小县城都能来一家。” 丁大姐抿了嘴笑，“咱们光聊有什么用，干脆去看看。” 大家拍手叫好，他们家去年就买了新房，宽敞的大三居，装修好了全家搬过去，住上五个人都不觉得挤。如今最大的心愿了了，手里又有钱，遇着热闹也是说凑就凑。 县城去省城，一般来说是大半天时间，但是高速公路修了几年，今年终于开通，立刻就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赶个早去坐车，到了省城还能吃上午饭，一家子住下来，打听第二天去家具城的线路。 “有车送，你们明天上路口那个公交站，看到挂了横幅的车就上。”宾馆的服务员热情相告，听起来家具城宣传的不错，挺多人知道。 一大早上了车，一路开过去，路上沆沆洼洼，大家伙倒是没说什么，这个年代除了主路和城区，远郊的泥路再正常不过。 不过丁大姐知道的比一般人多，跟丈夫小声嘀咕，“怎么也不修条路。” “说是准备修的，闰局长想让交通部门修，他们不肯，扯来扯去不就耽误了。” 到了家具城，很是气派的五层大楼，外观和海城的魔方城几乎一模一样，颜色也是银白色，却说不出的别扭。 “这颜色是不是跟铝盒有点像？” 魔方城是珠光银白，外立面还能在阳光下折射出深浅不一的颜色，随便你怎么看，想学，可以，花钱。 不想花钱，也可以，那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效果。 看上去，死气沉沉，颜色也显得呆板凝重。不过嘛，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只看过省城家具城的人，仍然觉得很新潮。 丁大姐看到一分钱的鸡蛋就走不动道了，全家人都劝她，从省城带鸡蛋回去，会被人笑话的，这才依依不舍的作罢。 一楼超市堆的跟杂物间一样，丁大姐抬头瞧了瞧头顶，“我听李大姐说，超市的空高特别高，比他们曾经住过的仓库还高，你们看这儿，有那么高吗？” 丈夫摇头，“就是普通商业的层高，估计又是偷工减料了。” 这减一点，那减一点，最后不就是西施变东施。 “东西堆得多，货架又高，层高还矮，难怪这么压抑。”丁大姐天然是站在高重山这一边，自然是对家具城百般挑剔。 上楼就是家具城，整整两层，摆满了各式家具，这回丁大姐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挑，“这些家具的样式，可没有重山家具好。” 这倒是真的，重山家具和现在的凌云家具，比起现在大部分家具厂的产品，时髦的不是一星半点。 四楼是家电城，五楼是美食城，电玩和电影被闰局长斥为不务正业，直接拿掉。 “我可不能再逛下去了，这里头的味儿也太大了，呼吸困难。”丁大姐的丈夫，按着太阳穴叫不舒服，一合计，干脆去外头看表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结算 “这是花车？”丁大姐不敢相信，眼前的丑东西也能叫花车，她年轻那会儿，单位自己组织的活动，他们随手扎出来的绢花，也比这个强。 包括花车上的模特，丁大姐毫不客气的吐槽，“还没我儿媳妇好看。” 活动处处透露出廉价的气息，这里不是小县城，省城的老百姓还是见过世面的，人群里还杂夹着几个去过魔方城的，正在对家里人吐槽，“画虎不成反类犬，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拥挤的人群里，几个年轻人不时拿笔记上一记，最后出门的时候，聚到一起。 高重山接过小眼镜的总结，“把人叫过来见一见，大老远去一趟，怪不容易的。” “在门口呢，我去叫。”小眼镜一如既往的，将高重山的心思猜的准准的。 几个年轻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俱是一脸兴奋。 “外立面的颜色简直没法看，层高也不够，压抑的不行，人一多空气流通都有问题。最关键的是，我用鼻子一闻就知道，装修材料有问题，甲醇绝对超标。” “超市摆放都不想提，恨不得把每一寸空间都用上，整的跟个农村大集市一样。服务意识也跟不上，完全不知道疏导客流。产品也不行，几乎都是省内的产品，完全没有国内的大品牌，进品货就更不用提了，压根没有。” 也就是价格稍微便宜了那么一点，对于讲究品质的客户来说，普通的商品配上低劣的购物环境，绝不会成为回头客。 “家具摆的很随意，不像我们，全是情境似的打造，卧室客厅书房，厨房卫生间，完全是按房间的结构来布置和摆放，还配置了软装。他们还是和普通的家具城一样，直接按品牌堆在一起，售货员一问三不知，尺寸不知颜色不知，板材质地都不知。” “我觉得家电城的问题最大，很多家电品牌根本没有听说过，我还看到了几个被我们拒绝的品牌。” 被拒绝意味着商品的质量不过关。 “大福哥帮忙，让我们去他朋友家全程旁观，体验了一下送货和安装的服务。”大福的一个朋友买了家电，对方也是送货上门，所以安排他们去看了看。 至于结果，只能用混乱来形容。 当然，最奇葩的是美食城，公然宰客。所有食物的价格，都是正常的五到十倍。他们坐了半个钟头，至少有十几起为了价格起争执的事。 至于活动，根本没人提起，因为一值不提。 “辛苦你们了，非常好，很全面。”高重山鼓励他们一番，小眼镜把人送走。 回来小眼镜道：“难怪您从头到道都不担心，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吗？” 高重山双手一摊，“不然你以为呢？” 真以为做事那么容易，照着葫芦就能画瓢？画出来的可能是瓢，也可能是蛇精。 家具城开业的头三天，切切实实是热闹了一场。但随着售后产生的纠纷，以及一分钱鸡蛋惹出来的祸事，之前有多少赞誉，之后就有多少鸡飞狗跳。 “幸好劝住你没买鸡蛋，要是给咱们家小宝吃了，现在哭都来不及。”丁大姐的丈夫得到消息，回来说起人人都以为占了便宜的鸡蛋，实则是一颗定时炸弹，不定就炸成什么样了。 “怎么回事？”一家子在饭桌上，立刻投来关切的目光。 鸡蛋以次充好，坏的臭的，引来一片骂声。还有人不慎吃下肚直接送医院的，简直不可开交。 “报纸上竟然没有一点声音？”丁大姐大惊。 “呵呵。” 也不是不报道，而是等事情处理完了之后，相关报道才发出去，以一种皆大欢喜的口气，将这件事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至于家电售后的乱象，因为不关乎人的身体健康，连讨论的人都没有。 蒋春见拿着离职报告，去会计那儿结算工资。 “什么叫不能结？”蒋春见愣住了，他的工资是按百分之五十先发一半，剩下一半等年底考核期过了，再统一补齐。 他们一起跳槽的人，可以说是受够了家具城的瞎折腾。培训，制定方案的时候不听他们的，等出了问题，却让他们解决。好容易干到这个时候，打算一起辞职，回去另找项目。 没想到，之前答应好的工资，却出了问题。不光是蒋春见，另外几个人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一起去找陆总要个说法，陆总却比他们还生气，“咱们当初请你们来，是希望完全复制魔方城的成功经验，结果现在呢，你们看看，哪一点达标了？” 陆总是亲自去魔方城看过的，当初可是雄心万丈要建一座比魔方城更好的家具城，可现在看看，无论是建筑还是管理，没有一样能比的。 他不会怪自己不停的改方案，更不会怪领导的亲切关照，也只能把责任都推到他们头上。反正是外人，反正要走了，正好，背着黑锅走，皆大欢喜。 蒋春见等人气了个半死，“我们没达标？分明是招人的时候，不按要求来，胡乱塞些不合格的，培训的时候也不认真，我说开除或是处罚，当时是不是陆总拦着的。” 每一个节点，都松一点，最后就是统统拉胯。 其他人也都有话说，但陆总哪里会听，“好了，别跟我说，你们跟劳动局说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就撕破脸了？ “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们说有人听吗？得了，算你们狠。”蒋春见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即立断，撤。不撤，别说拿不回剩下的工资，人都不一定回得去，就算最后拿到了，折腾得你一年不能工作，又有什么意义。 几个人是一起来的，这会儿也一起走。火车上，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原想着过年前能带一笔钱回去，没想到，成了一场空。平日里发的五成工资，还没海城赚的多。 更何况，魔方城的前同事们，已经开始忙活二期商业楼的事，完事了还有三期住宅。至少短时间，根本不愁活干，更没有听说裁人的事。 当然，凭着他们在魔方城工作过的履历，并不愁找不到工作。但再想找到一家，象魔方城一样，能够尽情发挥的公司，却是极难了。 此时他们也终于认识到，魔方城的成功，并不是他们的功劳。他们只是其中的一颗螺丝钉，没有老板定下的目标，给出的预算，没有同事的团结和上下一心的精益求精，就没有魔方城的成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观世界 火车上，有人推着小车卖杂志，蒋春见随手买了一本，翻完之后，跟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道：“咱俩换换？” 对面的年轻人也刚翻完自己手里的杂志，闻言笑了笑，“好啊，一会儿记得换回来，我这本是新刊，可不好买。” “是吗？”蒋春见特意看了一眼封面。 一张极有视觉冲击力的照片，搞得蒋春见的鼻血都快流出来了，乍一看惊讶的不能自己，下意识的想遮起来。不过定晴看清楚，才发现什么也没露。 年轻人见他的反应，当即一笑，“刚拿到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这其实是一张剧照，里头还有影评，一部非常伟大的作品，影评人说一定会影史留名。等回去的时候找找，应该有录像厅放这个。” 蒋春见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闷头翻到影评。果然翻到一部名为《阿甘正传》的电影影评。而封面那副令人震憾的剧照，就是女主角抱着吉他上台弹唱的一幕。 看过阿甘的人都知道，女主角全身上下，只有一把吉他遮掩住重点部位，一双长腿交叠，端的是勾人摄魄。 看完影评，蒋春见也是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决定回海城之后，也去录像厅看看原片。 “对了，你看到影评人的名字没有？”年轻人又问道。 蒋春见回头去看，“林晨？” 略一思索，“那个唱歌的，像我这样的人？” “我也拿不准，反正挺多人写信去杂志社问，希望是他。” 前几年，有个横空出世的歌手，唱了一首像我这样的人。虽然是混在一群人当中，出的杂盘，但瞬间就传唱到大江南北。期间无数呼声，希望他再出新歌，也有商人出重金请他登台献唱，可惜，之后再无音讯。 唱片公司传出来的消息是，林晨有本职工作，暂时不会进入歌坛。如果有缘，以后再见。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林晨的特立独行反而成了无数歌迷喜欢他的另一个点，都说他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雅人。 就比如说眼前这个年轻人，就心心念念着林晨的复出，他所说的很多人写信，就包括他在内。 蒋春见也被年轻人聊得激动万分，“要是真的，这本杂志我也得买一本。” 年轻人斜了他一眼，“祝你好运。” 封面引爆眼球，林晨的影评引人议论，但这本杂志的神奇之处，又何止如此。上市便销售一空，加印之后再次售罄，可真不是那么好买。 当然，据说封面被不少人投诉，杂志社为此还被罚了款，写了保证书。 随便翻开一篇文章，“感恩节的由来－美国印地安人的悲歌！” “你以为种族灭族只代表过去－用事实告诉你每一任美国总统只会做而不会说的事！” 蒋春见的嘴都要张的合不拢了，“真的假的？” 身边的每个人都在自觉不自觉的吹捧，有关西方的一切，都美好的如同天堂，他们生而高贵，骨子里流淌着自由的血脉，人人都是道德模范。 冷不丁看到这些，顿时生出一种荒谬之感。 “真的，后头都有引援的文章。”小年轻答道。 每篇文章后，都有引援的书名，大部分是英文名，还注明可以在什么图书馆或是什么地方买到。 “哈，满脸仁义道德，其实满肚子男盗女昌。”蒋春见说完，小年轻跟他相视一笑。 “哟，还有扒皮贴，这个有意思。”每个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不分男女。 “还有更有意思的，你知道吗？美国的监狱竟然是私人的。”小年轻看完杂志，满肚子话想说，可算是逮着人聊了。 “哗。”蒋春见的手掂了掂，自己捧着的是杂志吗？不，是宝藏啊。他感觉到，自己几十个小时的火车，不会无聊了。 “曾经的天涯什么最出名，不就是八一八吗？”高重山拿着杂志，兴奋的发表评论。 天涯？八一八？小眼镜日常性波澜不惊。 “现在的报纸，为了传播不择手段，强行搞对立，搞煽情，挑动读者情绪。这不是一个专业记者该做的事，更不是一个专业媒体该用的手段。客观中立，说出事实真相才是媒体该做的，之后应该交给读者自己判断。” “就比如之前一篇文章，记者把自己营造成穷人的女儿，让有相似经历的人产生共鸣，生出悲愤之情。可事实真的如此吗？我们用数据说话，贫困率最高的是师范类专业……” 读到这句话的人，不禁一起点头。在八九十年代，甚至二千年左右，这绝对是不争的事实。师范类专业，学费最低，还有各种补助，毕业之后老师的工作相对稳定又受人尊重，是当时贫困学生最热爱的专业，没有之一。 其次就是就业倾向稳定的理工类，文学艺术以及传媒专业，出现贫困学生的比例相对较小。就算不用数据，一般人也有这样的印象。 “就拿写这篇文章的记者来说，出生城市的双职工家庭，父母都是国家干部，她更是家中独女，相比全中国的生活水平，贫困之说就是个笑话。贩卖贫穷人设，引起读者共鸣，本无对错之说，但若是用欺骗的手段造假，那就是错的。” “一篇基础事实都错漏百出的文章，就是建立在虚假之上的城堡，再华丽也只是一把沙，风一吹就散了。构建在虚假之上的矛盾，更不值得讨论，大家的时间应该用在更有意义，更宝贵的地方。” “我们国家虽然不富裕，暂时比不上西方发达国家，但也不能罔顾基本事实，甚至用自身情况造假，来营造一种，中国什么都不好，国外什么都好的景象。” 文章更多的是把丘微微当作一个引子，用来引出媒体报道应该以真相为基础，虚假的报道无论写的有多好都没有存在的意义，而刻意挑起不同人群的对立，更是卑劣的行为。 借着丘微微的事例，直接把新思报都给骂了。再随便翻看一下新思报的报道，基本可以概括为，国外绅士遍地走，国内处处是流氓；国外山清水秀空气香甜，国内穷山恶水不能呼吸；国外打工一万二，国内教授才二百。 国外天天有好事发生，国内天天有坏事发生，看一天不觉得如何，看一个月也没觉得如何，年年月月看下去，自然而然就会觉得，国外真好，国内真次。 可这是事实吗？观世界直接撕开新思报营造出来的假像，大谈特谈西方历史，什么绅士，全tmd的是种族灭族，北欧海盗的后代。 有钱？你祖上满世界抢劫，你现在也是有钱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章 赘婿 新思报的拥趸也不少，很多人想也不想的站在新思报一边，逮着观世界一顿骂。 尤其是知识份子，观世界的观点，简直捅了他们的马蜂窝。一个个愤怒的，跟有杀父之仇似的。 “有关系吗？”黑红也是红，一个刚刚出刊的杂志，直接火出圈，成为现象级的杂志，这就够了。 “目的达到了吗？”驳斥丘微微的谎言，理不辩不明，你尽可以继续曝料，看看我怎么驳你就对了。 “文章的事，就该用文章解决。煽动，揭露，挑拨，真以为只有他们会用吗？”仇羲轻蔑的一笑，对女儿道：“我们写的都是真相，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间对得起国家和人民。不像他们，迟早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人民唾弃。” 林露忙不迭的点头，对着老妈一顿海吹。 “得了，这么肉麻跟谁学的。”仇羲露出轻笑，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你呀，要赶紧立起来。” “我会的。”林露握紧拳头挥动，动力十足。 “高重山用笔名写的影评也不错，反应挺强烈的，这个可以保留。不过，很多人来信问他是不是歌手，这是怎么回事？”仇羲还不知道高重山录歌的事，至于流行歌曲，她这个年纪的人，还真没有太过关注。 林露“噗嗤”一笑，“还真是他。” 前因后果一说，仇羲也露出了笑容，“这倒是个不错的噱头。” 随后感慨，“多好的时代啊，多好的经历啊，你们啊，千万不要辜负这个时代。我有一种感觉，这个时代会发生很多奇迹，如果碌碌无为，年老之后回首过往，可能会后悔万分。” 高重山翻看着读者写给他的信，小眼镜在旁边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发问，“像我这样的人，真是你唱的啊？” 这首歌，曾经伴他度过多少夜晚，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有一段时间，这首歌几乎成为他的精神支柱。可是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老板竟然是林晨。 “注意保密啊。”高重山毫无形像的翻看着信件，不时发出大笑。 小眼镜叹了口气，如果他不曾遇到高重山，没有替他工作，这会儿可能也是写信大军中的一员。 曾经的白月光，啊呸，现在是粘在衣服上的干饭粒了。 “听说上头的领导也对观世界表示关切，会不会有什么事？”小眼镜还挺担心的。 “丈母娘说，编造谣言的不管，管他们说事实的。有本事把历史课本改了，不然她不会服气的。”高重山摇头，上头有些人啊，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春节的假期排好班，我得回去一趟。”去年就没能回家过年，今年无论如何也得回去。 高银山九五年高考，过完年几个月转瞬便到，他要回去好好给妹妹加油鼓劲。说好了将大娃子安排到省城读中学，三叔自己在省城买了房，就近照顾大娃子，也要帮着安排安排。 “过年期间要辛苦你了，新开的手机柜台，你可得多安排些人。”高重山一一叮嘱。 经过大半年的运营，家电城重新组合，布置了专门的手机展柜，过年期间对外营业。公交线路开通，之前的专车只保留了几辆备用，万一公交承载不过来的时候，可以赶紧将客户运送到主干道公交车比较多的地方。 “反正车也好，人也好，你都好好安排。”高重山是一万个不放心，也只能都交给小眼镜。 开着车，带上丈母娘和林露，急急往回赶。 等回到县城的小楼，才发现店里工作的工人，已经没有几个是他认识的了。等父母见着儿子，那叫一个亲热啊，特别是李桂花，就差抹眼泪了。 不过亲热劲没维持二天，母亲就变了脸，“你今年都二十五了，到底什么时候办事？” 恋爱也谈上了，还是自己找的，感情不知多好，儿媳妇也毕业了，都在海城，结婚不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怎么现在倒好，竟然没了动静。 “回去就商量。”高重山可不敢在这件事上惹老妈，赶紧使出拖延大法。 “要不然过年的时候，咱们双方父母见一见，你说怎么样？”李桂花说的是问句，语气可没有半点跟你商量的意思。 一直竖着耳朵旁听的高老汉，立刻捧哏上身，“对嘛，我们是男方家长，当然是主动提出来见面，不然还能等对方提啊，那不是没规矩吗？” “好，过年的时候，我去提。” 父母喜笑颜开，重新拿高重山当宝贝疙瘩。 高银山偷偷摸过来，“哥，你给林露姐求婚没有？” 求婚啊，这个，高重山一拍额头，需要吗？还真需要，女人最看重形式，你不求婚就跑去跟人家父母提什么双方父母见面的事，回头肯定得唠叨你一辈子。 咱是吃过亏的人，必不能重蹈覆辙。 “给你记一功。”高重山拍拍揉了揉妹妹的头。 高银山甩开哥哥的手，“我今年高考，你有什么想说的。” “全力以赴，对得起自己十几年苦读的付出，就是无悔的青春。” “小看我。”高银山知道哥哥是在给自己找台阶。 “无论如何，我妹妹都是最棒的。”高重山的心态早已起了微妙的变化，再没有早期的焦虑，也不会再有那种，非怎么样不可的心理，变得更加从容和平和。 三叔在县城过年，高重山告诉他，“当年说过的话，我可是记得的，等海城的三期盖好，给大娃子留套房。” “那可使不得，海城的房子得多少钱，太贵了。”三叔自己在省城买了房，早就不在乎这些了，只要大娃子平平安安就好。有高家人在，无论如何也有大娃子一口饭吃，他以前是不敢闭眼，现在是舍不得闭眼，想多看看大娃子，看看这个越来越好的世界。 “这是我答应的事，为了区区一套房子让我做个毁诺的人，那可不行。” 高重山都这么说了，三叔也不得不收。 “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回来了。” 这都好几年了，高重山冷不丁听到高小东的消息，竟一时想不起他长什么样。 “离了婚，重新找了一个老板的女儿。”三叔一边说一边叹气。 “这是好事啊。”高重山都忍不住想，他还有这本事？ “好啥啊，比他大九岁，对方还带着个十六七岁的闺女。” 高重山张了张嘴，想说，高小东这是实现了多少人的梦想啊，阿姨我不想努力了，多少人念兹在兹也没机会说出口，他直接到位，了得，真了得。 但对于三叔来说，这场婚姻跟入赘没有区别。 “您也不能这么说。”高重山不敢跟三叔开什么最强赘婿的玩笑，只能好言相劝，“至少他现在安安稳稳的，有个人管着他，就比什么都强。” “也只能这么想了。”三叔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玩的大娃子，幸好，他还有大孙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一章 群策群力 李远山和小喜来县城给高重山拜年，一起过来的，还有好几个之前去各地开家具店的，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怎么李超和常伟没来？”小喜发现少了两个人。 大家耸耸肩膀一笑，这两人赚到钱后，一个赌博输光了，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躲债去了，另一个则是转投了程进九，如今销售的是程进九办的品牌家具。 大家哈了一声，连嘲笑都有点欠奉。 他们这几年陆续还清当初欠高重山的启动资金，不说身家丰厚，至少也是买房子娶媳妇，小日子都过的不错。 比如说李远山，那真是超级满足，老婆孩子热炕头，除了家里事有点闹心，再没有什么不满的。 小喜却有不同的想法，拜完年有人赶着回去，小喜却住下了。 “咋了？生意不好？”高重山见他欲言又止，踢了他一脚，“又不是个娘们，有话快说。” 许久未见的陌生感，被这一脚踢得无影无踪，高重山还是那个高重山，他没有变。 “我想跟着你，出去见世面。” 高重山“啊”了一声，“你老实说，现在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吗？” 小喜是个很有上进心，也很聪明的人，高重山一直挺喜欢他，当初把一帮老兄弟安排好，就是想着，这些人跟自己一场，总得让他们有个安身立命的营生。 能在老家附近有这么个营生，可以说放在现在的农村，那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小喜把老娘接下山，还买了房子娶了媳妇，按理不会再想做任何的改变。小富即安，本就是大多数人的天性。 “我现在啥都好，有房子有铺子，老婆还给我生了个闺女，我娘跟我媳妇的关系也好。”可以说是样样得意，但他就是觉得精神上十分空虚。 “我想看看外头的世界，感觉自己待在一个地方，每天就接触那么点事，现在连见识都比不上三叔。”小喜的困惑没有说给任何人听，偶尔跟李远山叨上两句，毕竟他们离得近。 但李远山完全理解不了，还开玩笑说是不是穷骨头发烧。 可他知道，高重山一定能理解，这种他也无法形容的渴望，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理解，那也一定是高重山。 高重山确实能理解，“那你娘和老婆怎么办。” “我把铺子转出去，每个月收的租金，足够他们生活。再说，我要真能在外头干出个名堂，当然得把他们接过去。” “很多人想的都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出去做事，可没有做小生意自由自在。” 小喜乐了，“小生意做到头，也就这样了，现在就可以看到未来三十年的生活，我不甘心。” 虽然小喜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但已经遵从于内心，想要有所改变。 高重山缓缓点了点头，“先去省城的重山家具厂，找大福哥给你安排工作。他是厂长，你做什么他说了算，就是让你当工人，我也不会多说一句。” “好。”小喜没有丝毫犹豫。 他知道，高重山的生意越做越大，能够站在他身边的，必然是能人。他现在要什么没什么，空有一个资历而已，等自己弥补上了短板，总有一天，能站到高重山的身边，看到这个世界的辽阔。 李远山得知小喜的决定，认定他是疯了。他们的生意多好啊，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数钱，看着银行里的存款就想乐，他的儿子天天能吃肉，老婆天天能穿新衣，这样的日子不要，跑出去上班，真是傻了。 “你再想想，上班一个月能赚几个钱，你知不知道，大学教授都没我们赚的多。” “我知道，市长可能都没我们赚的多呢。但你觉得，会一直这么下去吗？” “不然呢，他们还能抢啊。”李远山越发觉得小喜不对劲。 小喜摇头，“我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直觉，我得走出去看看，你不用劝我了，要不然把我的店便宜盘给你，你让嫂子抽空多关照一下我家里。” “是不是你老婆生的是闺女，所以你不高兴了。” 小喜愣住了，“胡说什么呢？女儿不好吗？我就想要个女儿。” 不过他也有些担心，怕老婆也这么想，回去之后，百般表示，他真的喜欢女孩，绝不是因为这个才想出去。 “好了，你不用解释，你平时对女儿怎么样，我看不出来吗？你想出去就出去，我不懂别的，只知道重山哥是你们这些人的大靠山，离靠山最近的人，才能得到最多好处。” “我不是为了好处。”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不用担心家里。有李家嫂子在，还有重山哥的舅妈在，我和娘在这里，不怕被人欺负，你就放心。” 小喜的老娘就更没什么可说的，她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现在什么都听儿子的，至于钱不钱的，再穷还能有以前在村里的时候穷？ “你为了我们，已经做的够多了，现在自己想干点什么就去干，娘身体好的很，还能帮着照顾孩子，不会拖累你的。” 小喜安顿好家里人，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初八一过就去省城找大福报道。 高重山则是提前赶到省城，把一群人薅起来给她帮忙。 “鲜花？我的天老爷，行行，你说有，那就必须得有。”大福没二话，找呗，不就是鲜花吗？这么大个省城，还没鲜花。 “风景最好的地方？大冬天的，能有什么好风景。”省城的每一条街，王建设都熟的很，但实在想不出冬天有什么风景特别好的地方。 “你个傻子，独将军的花园，你忘了，以前你还带着我翻墙来着。”王建设的老婆反倒是比王建设更快猜到高重山的心思，“是不是求婚。” 王建设这才一拍大腿，“对对，独将军的花园，这个不对外开放的，到了冬天一下雪，那园子里美的跟人间仙境一样。” “不对外开放？”高重山傻眼了，这可怎么办。 “嗨，我来想办法。”王建设披上大衣就往外走，说想办法就去想办法，半点不耽误。这可是大兄弟的终生大事，马虎不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零二章 求婚 “什么，高总要求婚。” “这可是大事。” 也不知道怎么一阵风的时间，就惊动了不少人，明明是高重山一个人的人，忽然就变成了集体的狂欢。 鲜花有了，管够。独将军的花园，没问题，钥匙都给配了一套。 “小子，你不够意思啊，求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一声。” “不是，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啊。”高重山面对高明的质问，一嗓子嗷出来，高明都知道，林露还能不知道？ “放心，林家没人知道，人人都知道了，就瞒着他们呢。”高明夫妻俩刚刚确定了调到省城工作，系统内部调动，可算是熬出头来了。 高沐也上了大学，省城内的公安大学，毕业了直接分配，全家都是一个系统。 高重山拍拍胸口，林露不知道就好。不过，“你们这嘴也太碎了。” “嗨，这不是你人缘好吗？换个人，爱求不求，谁有闲功夫管你啊。” 好，人缘好到没有一点隐私，高重山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你求婚哪天，我带几个兄弟帮你把风，保证把闲杂人等都赶走。” “我是求婚，又不是偷东西。”还把风呢，警察帮他把风，光听半截话，可够吓人的。 “你偷人家的宝贝女儿，还不是偷。”高明冲他挤了挤眼睛。 高重山只是简单讲了讲自己的构想，然后一堆人集在一起帮他完善细节，讨论的热火朝天，只有他象一个外人，站在王建设家的院子里，拎过王建设的儿子小海，“叔叔陪你放烟花。” “给你。”小海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你真要结婚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结婚不好吗？” “结婚有什么好的，有个人管着你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换了我，我才不结婚。”小海一脸你们大人都是傻子，还没我清醒的骄傲模样。 “我去告诉你妈。” “叔叔。”小海这一声叔叔差点叫破了音，“这些烟花都给你放，你不要告诉我妈。” 少年的骄傲，一下就败在了老妈的绝杀之前。 欺负完小孩子，高重山心情大好，看着夜色，忍不住笑了起来，人生终于要翻开新的篇章，真好啊。重来一世，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人生过的如何酷炫和与众不同。 他只想踏踏实实把每一步走好，不给自己留下遗憾，成为父母家人的依靠，成为值得信任的朋友，不负任何相信他的人，如此，便很好。 高明给林露打了电话，“林露，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你看有没有时间。” 林露想都没想，便答道：“好啊。” 高明是高重山的大堂哥，也是和自己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哥哥，根本不会有任何怀疑。 “这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从来没有来过。”林露把脸凑到车窗前看着前头的路。窗子上瞬间凝成一片白雾，林露便拿手指在上头画小人。 高明开的吉普车没有暖气，下了几天的雪，今天难得是个晴天，路两边堆着雪泥，看上去脏脏的。 “前头是独将军的花园，前朝一个大官的宅子，建国以后把能住人的宅子都分配出去，就留下个花园，当时说拆掉可惜了，便锁了起来。这几年在慢慢修复，说是准备当成景点卖票。” “那咱们是去看花园吗？”林露有些兴奋。 “对啊。” 林露高兴之余，终于感觉到一丝奇怪了，为什么高明会带自己来看花园。眼神古怪的瞅了一眼高明，又低头想了想，忽然开口道：“高重山是不是来省城了。” “咳咳，没有啊，没听说呢，他来了不是你第一个知道吗？”高明装模作样，语气还挺平淡。 林露鼓了鼓脸颊，露出狡黠的笑容，“哦。” 她也可以装作相信的样子。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出一条短信，“你早上吃的什么？” 高重山迅速回复，“牛肉米粉。” 林露看着牛肉米粉四个字，露出迷之微笑。高重山如果在县城，早餐都是阿姨做什么他便吃什么，大概率是肉汤下面条，小概率是包子配小米粥。 只有在省城的时候，才会去小区门口的早点店。而过年期间，只有一家不关门，就是这家牛肉米粉。 高重山发完便知道坏了，赶紧补充一句，“县城也开了一家，特意去尝尝味道。” 越是小地方，过年期间越不会开门，当然是指这个年代。 林露心满意足的把手机装回衣兜，就高重山这智商，妥了。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林露还以为开门营业了，结果别说一个人都没有，连大门都紧闭着。 “跟我来。”高明摸出钥匙，走的是角门。 打开角门，整片没有被人踩踏过的雪景，落在乌木的屋梁上，铺满地面的青石板，挂在梅花的枝条上，犹如人间仙景。 “这个……”林露一回头，身后已经没人，高明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 头顶散落一片花瓣，林露伸手一摸，触感柔软，竟然是真花。放在鼻翼下闻了闻，玫瑰的甜香扑面而来。 眼前只有一条路，看着一片无暇的雪景，被自己的脚印破坏，林露每踏出一步，都觉得罪孽深重。 可是角门已关，自己只能往前走。 花瓣还在继续飘，还有压抑住的说话声，林露忍住笑，一面走一面想，“我倒要看看你玩的什么花样？” 古典特色的花园，都讲究一个曲径通幽，豁然开朗的格局。走过小径，见一月亮拱门，踏出去便是一片通透开朗。 白雪皑皑，鲜花铺地。 等一下，地上怎么会这么多的鲜花，玫瑰百合的香气混在一起，浸入冷空气，连呼吸都带着清洌香甜的气息。 吉他声响起，她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 人事纷纷，你总太天真 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至，也是你” 一字一句，越来越近。 高重山抱着吉他一步一步走到林露的面前，正好唱完这首歌。 单膝跪下，举起戒指，“露露，嫁给我，好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三章 被抓 林露“啊”的一声尖叫，双手捂住脸颊，紧张的原地跺脚，太突然了，实在太突然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都没有打扮。”林露遗憾的看看自己长款的红色呢子大衣，可气的是明明有漂亮的长靴没穿，偏偏穿了双保暖的大头鞋。 没化妆，头发也就是随便梳梳，生气，太生气了。 可是，这一切又好感动，她好喜欢这一切，喜欢这里的雪景，漂亮的鲜花，还有那首歌。 呼吸进的香甜气息，她现在就能确定，她会记住一辈子。 再一低头，高重山还跪着呢，地上都是雪。呜呜咽咽道：“你快起来。” “快点答应他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人围了过来，大家争先恐后，七嘴八舌，最后渐渐统一，“答应他，答应他。” 林露伸出手，递到高重山面前，眼里还闪着泪花，“快给我戴上啊，你这个傻子。” 高重山给林露戴上戒指，起身一把将她抱到怀里，“马上就要嫁给一个傻子了，开不开心。” 众人哈哈大笑，林露笑得眼泪都飞了出来，把脸埋到他胸口，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得到的话说道：“我真的好开心，特别特别开心，谢谢你。” “录下来了吗？”围观人群有人悄声耳语。 这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语带兴奋道：“错不了。” 统筹王建设欣慰的一笑，“等他们结婚的时候，现场放求婚录像带，多带感。” 大福吭哧吭哧的笑，“你这家伙，老当益壮啊。” 年轻时那点手段没丢啊。 “呵，你懂什么，男人至死是少年。”王建设从高重山哪儿听来的，立刻惊为天人，从此成为他最喜欢的一句话，直接用这句话刻了个印章，时时把玩，奉为圭臬。 大福被他酸了一脸，捂脸，“唉哟，哪家的少年一脸褶子。” 高重山一牵林露的手，跑了出去，被这么多人围观，谁受得了啊。上了自己的车，高重山迫不及待的给自己配音，“新郎现在可以吻新娘了。” 县城的李桂花和高老汉，兴致勃勃的翻看着皇历，给认识的每一个人打电话，“是，我们去省城跟亲家吃个饭，商量结婚的日子，就是不知道什么日子好。” “算一下啊，好啊好啊，找谁算算。” “五月是不是太赶了，还不知道他们准备在哪儿办呢。村里肯定得办，省城也得办，海城，海城那不是，也得办。” 李桂花越联络事越多，光办个婚礼，就给她愁得不行。 高老汉急了，“你整这些干啥，先听听人家女方家长有啥说法。” “还能有啥说法，彩礼房子车子，他们只要肯提，都不叫事。”李桂花现在是亢奋过了头，平时抠抠索索，头一回露出嚣张的一面。 省城的酒店里，高重山定了一个包间，早早定好酒水饭菜，除了双方父母，还有高家的大伯当陪客，怕万一双方有啥不好说的话，他在场能给转圜一下。 “咱们现在不兴彩礼这些事，两个孩子的感情好，便什么都好，怎么办呢，主要还是得看他们的工作怎么安排，不过省城肯定得安排一场。”这是林家的想法，非常合理。 仇羲就说的很直接了，“我们家就一个要求，如果以后他们感情破裂，男方出轨或是提出离婚，孩子归女方抚养。” 林露坐立不安，不时朝高重山看一眼，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又是初恋，想的全是王子和公主以后过上幸福的生活，怎么可能会想到他们以后会有不好的可能。 高重山拦住李桂花，“我同意。” “那要是……”李桂花忍不住了。 仇羲善解人意道：“如果是我们的问题，那当然，也会放弃抚养权。” 一句话，谁是过错方或是谁不想过了提出的离婚，那么孩子就归对方。 这下没有争议了，因为不管哪家的父母，都觉得自家孩子肯定靠得住。 谁也没想到，别人家困难重重的谈判，到了他们这儿，轻松过关。但关于结婚时间嘛，女方家长希望再等两年，毕竟现在年轻人应该以事业为重，男方家长巴不得立刻马上就结婚，但见两个年轻人都表示赞同，也只能忍痛点头。 “说好了两年，就两年啊，可不能再晚了。”李桂花现在痛并快乐着，村里跟儿子一样大的小伙子，早就娶妻生子，心急的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们家的，竟然到现在还没结婚。 高家大伯摸了摸脑袋，今晚的茅台不错，准备回去就给老爷子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散场的时候，高明匆匆过来，大家以为他是来接自家老子的，结果并不是。 “重山，宋鸣是你朋友。” “对啊。”高重山用力点头，求婚现场爬到树上洒花瓣的，都是他的人，他还抱着摄像机从树上往下拍全景。 “他被抓了。” “什么？”高重山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不敢相信一个整天把法律挂在嘴边，还经常组织徒弟一起学习的人，会知法犯法。 “他在家具城买家电，然后质量检测不合格，要求索赔，被家具城告了。” “家具城以什么理由告的。”高重山被气乐了，知假售假的人还有脸告打假的人，真是魔幻的世界。 “说宋鸣知假买假，故意索赔，妨碍生产。” “呸。”高重山狠狠啐了一口，“我找律师去。” “小高，出什么事了。”后头出来的仇羲，见高重山神色不对，上前问道。 高重山让高明把自己的父母送回去，然后他送林家人和大伯回去，路上把这事一说，林汉生便道：“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坐在车后座的高胜利，听了也道：“八成是的。” “这可怎么办，小高，你可要注意分寸。”仇羲担忧道。 “一会儿我先见见宋鸣，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说，您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高重山表情轻松道。 林露一脸焦虑，下车的时候，故意落在最后头，拉住高重山，“你千万鲁莽，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商量。” “放心，我什么时候当过莽汉。”高重山哭笑不得，刮了一下女友的鼻子，趁着大人们走在前头，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林露瞪眼刚要说话，高重山“嘘”了一声，又指了指前头。林露伸手在他腰间一拧，高重山顿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冲破天灵盖飞了出去，我的妈，这个世界无论怎么变，唯有拧腰肉这件事，永远不会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零五章 采访 高重山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去找新思报，一旦找了他们，后果怎么样他不知道，只知道从一开始这事就得跑偏。 他要的是公平正义，要的是社会法制的进步。但新思报想要什么，现在世人可能不知，但高重山知道，一个个当人当的没意思，憋着要给人当孙子呢。 对于他们来说，给人当孙子是个伟大的目标，但高重山不一样，还是觉得当人自在点。 海城的一家大报，接待了高重山，有仇羲联络了报社里的记者当介绍人，加上魔方城本来就是广告大客户，确实没理由不见。 高重山跟主编握手，“感谢您拔冗一见。” “看您说的，高总莅临该我们蓬荜增辉才是。” 仇羲和作为介绍人的记者陪坐，记者主动说道：“主要是昨日和高总一见，觉得这是一个好题材。” 记者主动说起案情，一脸激动道：“我个人觉得，这件事推动得好，可以加快法制化的进程，也是一次大型普法教育，更能让有关部门重视制假售假的行为，如果能开展专项治理，那就更好了。” 仇羲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佩服，这些话其实都是高重山昨日和记者的交流当中，一步步引导出来的，但这些话由记者说出来，显然效果更好。 不是说她不知道这么做，只是高重山也不过二十来岁，就已经如此老辣，真感觉自己这一把年纪，都白活了。 要不是女儿和身边的年轻人都带着憨傻的气质，来证明高重山是个例外，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原以为是为了自己私事跑来找他们的主编，顿时愣住了，立意这么高啊？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个疙瘩，“为什么观世界没有跟进呢？” 仇羲默默递出一篇稿子，“杂志的时效性不强，但我们肯定会跟进。同时，我们的记者已经派出去了，正在收集相关资料。” “观点和立意都不错，留出的空格是……” “当然是用来点评第一个报道这件事，推进这件事的报纸。” 来自同行的赞美，向来是比较难得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之间的小心思多着呢。 主编想了想，“原则上，我是同意这件事的，但具体过程，肯定会派记者进行采访，而且是采访双方当事人。我们只会报道最真实的情况，绝不接受人为的扭曲事实，更不会偏听偏信。” “太好了，我就知道没有找错人。”高重山伸出手，他知道主编是在表明立场，可他要的也就是这个。 这件事明面上一方是家具城的陆总，一方是宋鸣，看似和闰局长无关，但人人都知道陆总背后的人就是闰局长。 陆总冷不丁被记者找上门，一看是家并不出名的杂志，顿时冷哼一声，知道对方出手了。 至于观世界杂志和高重山的关系，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高重山不说，省城根本没人知道。 “我们的事，跟你们海城的杂志社没什么关系。这件事没什么好采访的，纯粹是依法办理。”说着便将记者打发出去。 然后打电话给闰局长表功，闰局长表示了肯定，“海城的小杂志社，肯定是他的关系，不用怕，这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要是还有其他的媒体过来呢？” “省内的肯定不会，外地的哪里管得了我们的事，不用理他们。”闰局长自信满满，高重山到底只是一个商人，他是有钱，但真遇着事了，就知道有时候钱并不管用。 挂掉电话闰局长甚至哼起了歌，暂时动不了高重山，判宋鸣几年，杀鸡儆猴也不错嘛。 一路走过来，运气极佳，而且从未遇到挫折，唯一挫折就是高重山的闰局长，对自己的权力相当有自信。 在说别人膨胀的时候，其实最膨胀的是自己。 这头陆总刚得了闰局长的指示，那头秘书就找上门，说又有一家报社的记者过来想采访关于打假的事。 一问又是没听说过的小报，陆总心想，这个高重山倒是舍得花钱。 “让他们走，以后这些人再来，都不用通报，直接让他们走人就完了。” “是。”秘书知道，自己的领导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敢提意见，除非你是不想干了。 连续几天，都有小报登门，这回就连秘书也懒得再浪费时间，连报社名都懒得再问了，直接不见就完事。 连续几天，碰了一鼻子灰的记者气愤道：“我看这些人就是官僚主义，咱们还是先采访当事人。” “只能这样了。”新闻报一行三人，有个小小的领队，来之前得过主编的叮嘱，先去采访家具城，免得被高重山带到坑里去了。 主编不太相信先富起来的这一批人的人品，虽然高重山表现的很好，但还是担心被人当了枪使。 没想到，连续几天都没采访到人，领队也只能同意，“采访宋鸣的事，需要局里同意。” “他们已经同意了。”公安局的同志非常配合，态度和另一边的家具城可谓是天壤之别。 见着宋鸣，记者为了拉近距离，便和他聊了聊经历。 “宋师父是武术爱好者，为什么会忽然想到打假？” “起因很简单，我这个人没啥钱，但挺乐意用好东西，宁愿攒钱买好的，也不愿意用便宜货将就。有一次攒了半年的钱，结果买着假货了，但人家钱货两清，不退不换。我一气之下去咨询律师，才知道刚出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我可以主张自己的权力。” 第一次打假成功，宋鸣觉得这件事即可以帮到消费者，又可以惩罚制假售假者，于是走上这条路。 在高重山的要求下，他隐去了关于高重山的建议那部分，而是另找了一个更让人接受的理由。 “关于家具城的买假案，我问心无愧，我确实知假买假，但我认为法无禁止即为可行。况且乱世应用重典，现在的消费市场就是乱世，售假者个个心安理得，消费者却无计可施。想依法给他们一点教训，还被抓来坐牢，记者同志，您说如果我真坐牢了，以后市场上还有人卖真货吗？” 记者暗惊，这个宋鸣一介武夫，但说话句句意有所指，很有水平啊。 她哪里知道，宋鸣除了习武，最熟悉的就是法律，一个整天研究法律的人，说话的逻辑性又能差到什么地方去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零六章 导火索 既然采访不到陆总，那就直接去家具城看一看，家具城开门营业，你还能把人往外赶吗？ 不过这几天，保安接到通知，遇到有人采访就直接赶出去。这些人天天来，甚至有时候一天几拔，实在是烦不胜烦。 办公室里，高重山接到律师的电话，“我找的几家媒体都没采访到陆总，但采访宋鸣十分顺利，后来去家具城采访时遇到了一点冲突，不过该做的事都做了。” “送去检测。”高重山想了想道：“送去首京找最好的检测机构，不要怕花钱，必须要这个检测结果真实有效，让人挑不出毛病。” 省内的检测机构，高重山还真不敢信。送来海城，怕别人不信，干脆送去首京，找最权威的机构。 “好。”律师知道，这件事里，他其实并非最重要的一环，做好自己的跑腿工作就好。 新闻报的记者三人组进了家具城，上上下下一圈下来，才拍几张照片，还没开始采访，就被一群保安围住，“走走走，什么玩意儿，我们的墙皮都被你们蹭薄了一层。知假买假妨碍生产，还有理了，替坏人说话，你们就是坏人。” 保安理直气壮，推推搡搡，记者的眼镜都给扔到地上踩烂了。 三个人被推出去，首先找的就是相机，幸好，拍照的小年轻见机快，一把塞到衣服里双手抱住，出来之后，十分中二道：“机在人在，机亡人亡。” 人可以有事，相机不能有事。 领队一阵无语，现在的小年轻，真是活泼的过头，还不怕领导。 不过，家具城还是太小看记者的力量了，轻轻松松就花钱买回一本所有客户的资料。挨个上门打听，家电后续的工作情况。 新闻报的记者有一种感觉，“好像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媒体也在跟这件事。” 领队倒不意外，“肯定也找了别人。” “那咱们得抓紧了。”抱着相机的小年轻十分担心，新闻最重要的就是时效性，要是让别人赶在前头，可怎么办。 “时效固然重要，但事实更为重要，为了抢时效而忽略事实，这是要不得的。”领队的想法，也是很多老人的想法。 “但时效也很重要啊，我自愿加班，咱们两个都要。”年轻人有股不服输的劲，谁愿意自己辛苦一场的采访，被别人抢了先。 两个都要的新闻报组，和海城的主编数次通话后，终于带着所有的资料回到报社。当天就交上了稿件，以及照片。 “能不能发？”记者问主编。 “发，怎么不发。”他派出去的三个人，领队是他的心腹，小年轻三不沾，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是某个领导家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人收买。 既然他们给出的回复都是一致的，真实性就不用怀疑。报道的是事实，那为什么不发，必须发。 听说能发，小年轻高兴的站起来转了个圈，“主编万岁，当记者如果不能揭发社会的阴暗面，那还有什么意义。” 记者吐槽，“还不是闰局长管不着他。” 不过这句吐槽很轻，没人听见。 新闻报一发，几乎是第二天，陆续有一堆小报跟进。小报热衷于跟风，有的纯粹是转载，但有的就很用心了，除了转载竟然还有新的证据，甚至还有几家，有不错的观点呈现出来。但论影响力，那还是远远不如大报。 这么多报纸同时发力，闰局长那边立刻接到消息，陆总更是被秘书火速叫到闰局长办公室。 一堆报纸砸到陆总的脸上，“看看你干的好事。” 陆总一脸莫名其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捡起报纸，在秘书朝他使的眼色之下，准确找到了刊登的内容。 但他仍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这些报纸都不是本地的，而且一看就是小报，哦，其中有一张是大报，他终于意识到了严重性。 一看内容，便开始叫屈，“他们什么时候来采访过，我要是知道新闻报的记者过来，肯定会见啊。高重山好能量啊，竟然能请得动他们帮着说话。” “他们真没去过？”闰局长眉头一蹙。 “对对，真没有，不然我听到这个名字，怎么也会见的。”陆总犹如抓到救命稻草，拼命死扛。 “哼，就他们有报纸，我们没有吗？你去找省报，让他们说几句。” 省报就没脾气吗？这么大的事，他们不能报道，眼睁睁看着海城的同行出尽风头，舆论一天天发酵，跟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他们不知被多少同行表面理解，暗地嘲笑。 现在还要他们为虎作伥？ “办不到。”接到任务的主编，直接硬刚道：“您看过新闻报的报道了吗？宋鸣的采访有理有节，家具店这边不仅不接受采访，还让保安围殴记者。知假售假理直气壮，对打假的反倒是咄咄逼人，我要是个普通读者，看完报道，直接就啐上了，还想让我替他们擦脂抹粉，谁署名谁就得遗臭万年，要不然，让闰局长亲自写，署上他自己的大名。” 这么大的案子不能报道，已经相当恼怒的主编，听到上头的任务，直接就炸了。 风骨已经没有了，不能连底线都不保。 情绪一股恼的喷涌而出，“当领导就可以好大喜功，为所欲为，知假售假，打击报复。那干脆，让他直接下命令开除我，也让我走得风光点。” 公职就这点好，真到据理力争的时候，敢拼命。要是换个私人公司，为了房贷车贷孩子的奶粉钱，别说底线了，底裤都给你扒没了，你也不敢反抗。 省报的领导被怼了一脸，也不能说主编什么，还得因为他受了委屈进行安慰。 也幸好省报什么也没做，很快一家小报登出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从家具城室内装修的墙壁上取下的油漆，甲醇超过国家标准五百倍，是不合格的劣质品。 小报还科普，家具城的室内通气不畅，在几乎密封的空间里，超过国家标准五百倍的甲醛含量，有强烈致癌作用。 之前什么知假售假之说，虽然很多人写信打电话参与讨论，但总好像差了一点什么。现在大家知道，差了什么，就差一根导火索。 知道九十年代有个黄金产业吗？没错，保健品行业，一只鳖养一家工厂，赚得盆满钵满，生活条件好了，大家最在乎的就是身体健康，最希望的就是长命百岁。 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只有健康是自己的。 致癌作用就是导火索，直接引爆舆论，将之前本已话题度很高的讨论，直接推向风口浪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零八章 橄榄枝 高重山见王进跑回来，揉着眼问，“这么晚你不回去睡觉，还来我家干嘛。” 王进不得不来啊，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朋友间的友谊出现裂缝。男人啊，如果真能结识一帮重情重义的朋友，其实那感觉比谈恋爱更有意思。谈天说地喝酒聊天，工作事业八卦牢骚，得意失意骚话吹牛，什么都可以。 赶紧把宋鸣的话一说，高重山伸出手把他的脸推远一点，“如果我今天破产了，我相信他宋鸣愿意把全副身家都给我，一分不留。这叫什么，朋友之义。” “但朋友终究需要分寸，是我错了，他是对的。我以后要学会，忍住。”高重山夺过王进刚点燃的香烟，掐灭在烟缸里，“林露闻到了，得跟我闹。” “又不是香水味，至于嘛。”王进一乐，老实的把烟盒子重新塞回口袋里。 “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做的事不对劲，你一定要跟我说，千万别忍。” 高重山看了他一眼，“嗯。” 心想，但愿如此。 不自觉的，自己还是傲慢了，成人的世界，谁都有自己行事的准则，哪里有什么纳头就拜，感谢你并不代表，人家就得接纳你的一切。 宋鸣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他不可能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行事的标准，去听别人摆布。微妙之处，高重山也没法跟王进讲那么清楚。 只能告诉王进，用不着担心，一码归一码，想法不同，难道就不能做朋友？ 王进放下心来，打着哈欠熟练的在高重山家里打地铺，“我今年结婚，你和林露一定要一起来啊。” “行啊，在哪儿办？” “双方父母还没见面呢，看他们怎么说，我估摸着省城和县城各办一场。” 随着宋鸣上节目，舆论的重点重新回到知假打假到底有错没错，司法机关也终于给出解释，没错。 舆论一片欢腾，人人都跟自己打了胜仗一样，奔走相告。宋鸣打假英雄的称号，也被坐实，而他也很乐意被人这么称呼。 调查组按照自己的步调来，经历了漫长的调查，时间越长代表事情越多。 高重山在得知调查组入驻时，就知道，完了。家具城的事只多不少，就算他一分钱没拿，也逃不掉一个领导职责。更何况，他真的一分钱没拿吗？ 不过，这样的事，从开始到落幕，基本只在小圈子里口口相传，最终结案宣判时，会有新闻宣之于众。但也仅限于此，不会再有更多的消息。 姜书记打来电话，一连几个好家伙，他是真没想到， 如果只是售假的事，其实还是有办法脱身的，但甲醛超标这事，一下子冲破了大家的心理底线，破防之下这才节节败退，最终一败涂地。 什么小报有这个机灵劲，还懂建材装修？ “是啊，说不定是装修工改行当的记者呢。”高重山是绝不会承认的，他又不是检查组的人，要这个名声干什么？而且这个名声，对一个商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书记呵呵一笑，明白了高重山的意思，“反正啊，他是一点也不冤，就是那些家具品牌，恨得咬牙。” 以家具的名义建家具城，还拉来了他们投资共建，结果最后呢，明明他们的家具品牌啥事没有，却被沾光的产品给拖下水，跟着一块关停，还让消费者以为他们都是伪劣产品。 不过姜书记却没有同情他们的意思，当初高重山远走海城的时候，他们可是拍手叫过好的。 “他们可以来魔方城嘛。”高重山倒是丝毫不计较。 “你说真的啊？”姜书记想了想，他连程进九都能接纳，其他家具品牌，也确实没什么不能接纳的。 “这些人……算了算了，我改天放风出去。”本来想说，当初他们集体不去魔方城，还觉得是自己给高重山下了绊子，后来才知道自己是个笑话，现在管他们做什么？ 可想到高重山的行事，用不着他来教，大概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能暗骂一句这些家具品牌的运气好，遇到了高重山这样不计较的人。 不过现在有一件事，他不能不传达。 “省城的魔方城？”高重山重复了一句，不置可否。 “当然，我们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谈，反正银行贷款是没问题的，保证绝不会再中途断贷。路由政府修，一样给建个大广场，通公交。”这条件可比之前强太多了，无他，海城的魔方城，打了样板摆在那儿呢。 新来的领导应该是允分了解过之前的情况，一来就想和高重山和解。 一直到现在，魔方城的流量那就是杠杠的，再怎么说他远，也有人愿意来。特别是新富起来的，有车的那一群人尤其爱来。停车场宽大气派，想停地下停地下，想停地上停地上。 超市有不少进口货，家具款式好，家电质量好，最重要是售后好，美食城还新开了西餐厅，竟然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主厨，可算是轰动一时。 其实请个外国厨子没花多少钱，但宣传效果特别好，不用给钱，都有报纸争相报道。 “既然这样，我回去一趟。”高重山当然不会傲慢到，拒绝领导递过来的橄榄枝。 相反，所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正好，回省城还有一件私事，王进的父母要去女方家里提亲，希望高重山也能过去坐坐。 在当地有这个说法，提亲时，不管男方还是女方，都会邀请自己身边一位比较重要的朋友，帮着压压阵。就比如说当时，高胜利出现在高重山父母和林露父母见面的酒桌上，是一个道理。 高重山如今的身份，当这个压阵嘉宾，那是一件令双方父母都有面子的事，既然是王进的大事，高重山一口答应下来，义不容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零九章 提亲 临走之前，还有几样事得处理了，留出一天专门给人签字。 办公室门口大摆长龙，都是各个家具品牌的财务人员，拿着单子找魔方城的财务审核签字，然后排着队找高重山签字。他签过字的，就能送去魔方城的财务，然后货款就能到帐。 除了超市和家电城是只收租金，美食城是固定月结，电玩和电影院那是自己的。剩下的家具城，都是货款先到魔方城，再由魔方城结帐给各个公司。 高重山签到一半，看一眼递上来让他签字的人，顿时笑道：“怎么是你过来了。” “王总忙着回家提亲，哪里有空管这点小事。”说话的女声，清清脆脆，带着一股潇洒的味道。 人如其声，确实是个行事大方的姑娘，在王进的搬家公司当财务经理。之前王进行事略有江湖气，导致财务上一堆理不清的乱麻，挖角把这一位请来，给公司把帐务理得通通透透。 理的过程中跟王进吵了好几回架，每回气得王进要把她炒了，但最后都没敢炒。因为王进也知道，他就得这么个厉害的财务，不然肯定又是一堆烂帐。 高重山也很喜欢跟这种行事利落，大大方方的人打交道，无论男女。 时间长了，他也看出点端倪，知道人家姑娘对王进有那么点意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你这么好的姑娘，改明儿我给你介绍个好的，王进这种人，哪里配得上你。”高重山开着玩笑，损王进是玩笑，但说介绍是真的。 “唉哟高总，您能不能别老提啊，人家没瞧上我就算了呗，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早看开了。本姑娘有才有貌还有钱，上哪儿找不着个好的，用得着在一颗树上吊死？” “好好好，是我多事了，等你结婚，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那我可记住了，红包不够大我可不依。”姑娘接过高重山签完字的文件往外走，高挑的个头，潇洒的性子，令人赏心悦目。 “玫瑰虽然好，但是带刺，哪儿有小白花惹人怜爱啊。”冷不丁的，小眼镜的声音冒出来。 “嚯，你吓死我了。不过有件事你得老实交待。” 小眼镜看着自家老板。 “你到底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呸。”小眼镜走了，这间办公室，不待也罢。 王进的小白花，确实惹人怜爱，娇滴滴的跟个公主一样，一看到她高重山就觉得，豌豆公主的事，保准是真的。 省城的酒店里，还是一间包厢，高重山陪着王进全家过来，女方那边有父母，还有一个是大伯。 小白花一坐，王进就自觉坐过去，帮着烫碗筷，轻言细语问她想吃什么，父母有什么没有忌口的。王进的父母看着，一边高兴一边心酸，高兴的是王进爸，心酸的是王进妈。 “儿子真本事，儿媳妇这长相，不错不错，以后孙子孙女的颜值有保障了。” “我从小当宝贝养大的儿子，都没对我这么轻言细语过，如今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吃饭喝酒聊天，双方的工作，家庭情况之前都了解的差不多，转到陪座的两位客人身上。得知高重山是凌云家具厂的厂长，还是魔方城的老总，女方父母跟今天是和高重山谈婚事一样，那叫一个热情啊。 热情的高重山都有点吃不消了，忙不迭把话题转到对方陪坐的大伯身上。 小白花的大伯在政府里工作，介绍自己的时候强调了，是科长级别的科员，说完颇有些自得。 男方父母今天就是个捧哏的命，赶紧说厉害厉害。对方喝了点酒，在座的几个老板级别的人物，不趁机吹吹牛还待何事。 这一吹牛嘛，气氛不就热闹了嘛，好事。 终于，趁着热闹劲，王进妈开口进入正题。 “不知道亲家这边，有什么想法，办事的时候，也省得我们不清楚给办差了。” 小白花的母亲矜持的一笑，“咱们家的孩子，真的是当宝贝一样养大的，从小到大要星星不敢摘月亮，当初她跟王进的事，本来我是不同意的，不过看在这孩子追的勤，孩子又真的喜欢，才松的口。” 王进的妈脸色不好看了，他儿子差在什么地方了，说家庭条件他们夫妻双方都是有工作的人，说学历，女方不是一样没上大学。说能力，儿子现在啥样，女方啥样。他们家闺女是宝，我们家儿子也不是草啊。 但毕竟也没有太过份的话，女方父母拿拿乔，尚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我们是这么想的，在省城给我们俩老买套房，就写我的名字。在海城买套房子，写我们闺女的名字。另外呢，就是公司的股份啊，也得有我闺女的。” 酒桌上一静，所有人都看向王进。 王进妈深吸一口气，拳头捏了又捏，被旁边的王进爸一把按住，塞到桌子底子，示意她听儿子的。 看着众人的目光，特别是女朋友看向她的目光，王进脑子“嗡”的一下，半点准备都没有。女朋友从来没跟他提过这些，但看女朋友现在的眼神，明显早就知道她父母会说什么。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搞得我半点准备都没有。”王进下意识的问道。 女朋友眼睛瞪圆了，歪头看他，“别人告诉我，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在她看来，爱她就应该无条件接受一切。 王进第一反应不是立刻答应下来，已经让她感到失望。 “房子的事没有问题。”这句话说完，不光女朋友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她父母的脸色也好看多了。 “不过……”王进看了一眼高重山，见他只冲着自己笑了笑，根本不打算出声，就知道，只能自己决定了。 “股份的事，它比较复杂。”公司是王进一手创办的，拿到重山基金的投资后，为了不让别人说他是靠关系，正经是吃了些苦头，下了些苦功夫，公司里更是经历了几次危机，最终被他摆平才有今天。 他可以把赚到的钱全给女朋友用，但一旦分走股份，这里头的隐患可就太大了。关于股份的事，高重山没少敲打他用心，他也是正经了解过，这件事，是万万不敢答应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章 赠予 “说了半天，就是不想给。”小白花的母亲说话了，带着一股冷意。 不是她自夸，她的女儿从小到大被人夸，等长大了多少媒人差点踏平他家的门坎，嫁个有钱人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 如今要一点股份还抠抠索索的，还说对女儿好，这叫好啊，根本就是个老抠。 眼见事情要凉，王进叫苦不迭，不停拿眼神去看高重山。 高重山没办法，笑了笑，“阿姨，您可能不知道，王进公司的股份确实复杂，大部分股份是由投资基金所持，他这个创办人股份本来就不多。而且当初跟投资基金签协议时，也有相关条款，他现在手里的股份，不能随便转让的。” “啥，公司不是他的？这不是骗人吗？”小白花母亲顿时一惊一乍的站了起来，指着王进的鼻子，气得浑身颤抖。 “不是这样，公司是他的，但股份并不全是他的。”高重山也开始头疼了，怎么跟一个中年妇女解释清楚这件事，貌似还真有点难度。 最后，还是小白花的大伯出面，搞清楚之后，跟自己的弟妹解释，“就好比，几个人搭伙做生意，有人出钱多占的就多，出钱少占的就少。” “就是说，这是个合伙生意，他还是占小头那个。”小白花的母亲觉得自己彻底明白了，这不还是骗，不是全部欺骗，也是部分欺骗。 小白花倒觉得无所谓，她本来也不是为了钱才和王进在一起，她摇摇她妈的手，“妈，你别这样嘛。” 最后是小白花的父亲出面道：“我看这样，这件事确实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不如，咱们改天再谈。” 提亲不欢而散，小白花跟着父母回家，不时回头依依不舍的看着王进。 “看什么看，赶紧回去，听我跟你说。” 回到家，小白花的母亲反倒是不开口了，而是当父亲的说道：“闺女，我们不是反对你和她在一起，但你得明白，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你现在不抓住他，以后还想让他听你的，是不可能的。” 说白了，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不抓住，以后更抓不住。 “干嘛非得要股份嘛。”小白花嘟嘴撒娇。 “呵，傻子。男人的心是会变的，你绑不住他的心，但能绑住公司啊，对不对。” 对于王进的条件来说，他们提出买两套房子，摆在九五年当下，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但股份的事，却生生卡住了。在他们看来，自己只有一个独女，以后还不是什么都是女儿的，不管提出什么要求，也是肉烂在锅里，还是一家的。 他们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女儿得到保障，站在父母的角度，好似也没有大错。 但站在王进父母的角度，却是一口气憋在心口，气的不轻。 王进妈第一个炸了，“我不同意，大城市的姑娘又怎么样，看她父母，典型的小市民嘴脸。又无知又贪婪，这是嫁女儿吗？根本就是卖女儿。” “你少说两句，我看人家姑娘还是不错的，听听咱儿子是什么意见。”王进爸倒是觉得，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世事嘛，那儿有那么多刚刚好，很多时候都是平衡和妥协出来的。 王进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他是一下子懵了，缓缓就好了。我看，先和人家姑娘好好聊聊，看看她是个什么意思。”高重山交待完这些，才从王进家出来。 王进在省城的房子，平时几乎空置着，父母偶尔从县城过来帮着打扫一下。等高重山一走，王进妈便道：“你的事我不管了，我告诉你，还是这个姑娘的话，你要结婚就结，提亲也好，什么也好，再没有下回。” 谁还不是个中年妇女，生个闺女就能嚣张跋扈不讲道理吗？ 气呼呼的王进妈被王进爸拽回房间，剩下王进坐在客厅里，摸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好在，女朋友的短信回的很快，他们约好第二天见面，这让王进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再次见面的二个人，紧紧相拥，王进问她，“你父母能改变主意吗？” “我爸说，还有一个办法。” 所谓的办法，就是让王进自己写个证明，将股份赠予女方。 “交给我父母，让他们放心就行了，不会告诉任何人，投资方也不会知道。如果哪天你对不起我了，我就拿出来治你。” 姑娘笑得如同春风里的一朵花，她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 王进张了张嘴，看着她天真无邪的面容，真的很想点头。他能确定，他们对对方的心意，都是真的。 只要自己点头，就能拥有她，他们就有美好的未来，就如同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脑子里还是不合时宜的想起高重山对他说过的话。 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反复提醒着他，关于责任。 “男人都想做事业，但你一定得想清楚，做事业就是担责任，这个责任除非公司死或是你死，就不会有卸下来的一天。上班可以心无牵挂，甚至一不高兴炒了老板。跑单帮可以不想赚钱就休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做事业你要对投资人负责，对合作伙伴负责，对员工负责，对客户负责，只有你，永远放在这些人之后。” “事业越大，越没有私事。甚至于你结婚离婚，生孩子生几个孩子，都不只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你想好了，就签字，签了这个字，你就不再有任性的资格，也不再有逃避的资格。食得咸鱼抵得渴，想得到多少，就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王进的拳头紧紧捏在一起，痛苦的闭上眼，终于，再次睁开时，缓缓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朋友。 “王进。”女友惊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你……” “为什么，你不是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才是最重要的，你什么都愿意给我吗？”为什么连这么小的事，都不肯答应。 “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替你说了多少好话。”女友已经带着哭腔，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 王进不敢看，他怕自己看到她的眼泪，会心软，会答应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头一次，他产生抛弃一切，什么都不要，跟她逃到天涯海角的冲动。 头一次，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创业，如果他还是那个快乐的小司机，该多好。 “你是对不起我，原来，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公司，还是你自己。”女友伸出手给了王进一巴掌，哭着跑掉。 王进一路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进家门，才招手拦了一辆车回家。 回到家，把自己锁在屋里，不想说话也不想吃饭，只想就这么静静躺着，躺到天荒地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一章 摇钱树 高重山接到王进父亲的电话，反而放了心。 “王叔，看样子是分了，让他想想就想明白了。您在家看着他一点，晚上我带几个朋友过来，拉他一块喝喝酒，哭一场闹一场，也就好了。” “王进这孩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知道你回来一堆事要做，还得替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操心，叔叔谢谢你了。” 一通客气之后，高重山推开门进了姜书记的办公室，约好了，姜书记今天带他去见领导。 新来的局长是空降的，大概是前任太不像话了，不光是闹出这么大的舆情，还查出一堆烂帐。包括之前工作过的地方，那些烂帐也被人挖出来，让提拔他的人，都跟着面目无光。 这次的领导不一样，有学历有能力，大城市过来的，眼光也不一样。 新局长一来就在心里大骂闰局长有眼无珠，把这么个宝贝放走。留在省城得创造多少就业，就为了一栋高楼，是修了给你当棺材用吗？硬生生把人逼走，真够鼠目寸光的。 不光鼠目寸光，还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什么年代了，还拿自己当老爷呢？要不要别人见你的时候，先磕个响头，你再喊个免礼啊。大清已经亡了啊，快醒醒。 政府搭台，企业唱戏，经济先行。什么意思啊，说白了，他们是解决问题的，是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那头牛，是红花旁边的绿叶，是大树扎在泥土里的根，如果需要，他们也可以是泥土。 如果搞不清这个定位，就会跟闰局长似的，颐指气使，以为人人都是棋子，该受他摆布。 高重山是个顺毛驴，从来都是别人敬我三分，我回人一丈。虽然没谈到具体事情，但总归是修复了关系，建立起友好的沟通。 晚上带着人去了王进家，把王进从房间里拖出来，王进妈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吃饭的时候，王进妈还想说什么，被王进爸拦住，“咱们吃好了，去外头的广场上转转，你们再喝点。” 不由分说把老婆拖了出去。 “你添什么乱呢，儿子心里不痛快，你跟着说啥，你越说他心里越不痛快。” 老俩口还闹了一场小别扭不提。 酒桌上的王建设重重一拍桌子，“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 “年轻人嘛，不为爱情烦恼还是年轻人吗？”大福打着圆场。 高重山不说话，直接倒了两杯酒，“有没有后悔在合同上签字，如果没有公司，你就不用选择了。” 王进猛的抬头，抓住一杯酒，手指头都打着颤，一口闷掉。辣得他眼泪流出来，又捂住胃。一天没吃东西，忽然闷掉一杯白酒，那感觉，极为酸爽。 冲进卫生间就是一通狂吐，吐出来的只有酸水，混着水声，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洗了把脸出来，出来坐下埋头吃菜。 吃到一半把筷子一扔，“我不知道，我想，如果是你，一定有办法，不会像我这样。” 大福眉头一蹙，王建设也愣住了，王进这是什么意思？怪高重山没有帮他？ 大家都没说话，等着高重山开口。 高重山等了许久，才开口道：“我能理解爱情当中，缺少安全感，渴望抓住一点东西的心理。但我依然认为，最好的安全感是一个人的能力和勇力。菟丝花虽然很美，但我还是更喜欢一颗树。只有和我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人，才能一起看到这个世间同样的风景。我把这样的事，理解为爱情。” 一个没有独立人格的人，你谈的到底是恋爱，还是你自己虚假的幻想呢？当然，这么狠的话，高重山可不会说出来刺激王进，至少现在不能。 “所以重山根本不可能遇到这样的事，要我说，你干脆带着姑娘私奔，一年之后买一送一，他们家不答应也得答应。”大福开着玩笑。 大家都没笑，王福只好举手投降，“算了算了，我是闹不清女人了，有的人要的不多，有的人要的太多，只有男人忒他妈不是东西。” 想到自己的前妻，又想到自己去年新婚的妻子，没小白花家里那么狠，但要的确实也不少。 前妻要的不多，他做不到，现在人家要的多得多了，他却只能巴巴照办。说起来怨谁，午夜梦回也只能骂自己一句，你贱不贱呐。 王建设斜瞥大福一眼，“该的你。” 并不同情他。 王进一直低着头，好不容易才又重新抬起来。 “我发发牢骚，你们不要怨我。” “没人怨你，发发，尽管发，发出来就好了。”王建设一看，这是好转了？ 高重山拍拍他的背，“是我不好，我确实有办法骗他们，但我不想这么做。” 王进苦笑，“我知道，我不怪你，是我自己选的。” 众人看向高重山，高重山微叹一口气，“不知道任何商业规则的普通家庭，女孩唯一的工作经验就是当过几天办公室的文员，怎么跟我们斗？我们面临的是什么，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甚至是一不小心，就全军覆没。” “想骗他们，易如反掌，问题是，值得吗？”值得他抛弃为人处世的原则吗？王进呢，他又认为值得吗？用欺骗得来的爱情，又有什么意义？ “不值得，之前都是我的气话。”说话的人，是王进，长长吐出一口气。 其实，签定投资合同的时候，里头就已经有了关于他股权转让的协议，规定的死死的。别说他手写一个转让协议是无效的，就算是去公证处公证一个，也同样是无效的。 只是，他不想去欺骗她，就如同高重山所说，值得吗？ 如果那么做，还是爱情吗？ 王建设跟着摇头叹气，“他们家啊，迟早会吃大亏，到时候得多后悔，放掉你这么个好后生。” 有钱没钱另说，王进虽说之前一副挑花眼的花花公子样，但真认定了，又是个痴情种子。 “我看摇钱树就不错。”高重山嘴一溜，就给溜了出来。 大福不明所以，王建设咳咳两声，“你们敢当着钱经理的面叫不？” 钱瑶就是搬家公司的财务经理，来之前高重山还跟她开过玩笑那个。王建设是顶佩服她的，别看年纪轻轻，那气场，知道的是财务经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董事长呢。 王进脸都白了，知道钱瑶对他有点意思的时候，他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躲。他是找媳妇，又不是找领导，赶紧道：“别开玩笑，我一个男的不怕，会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一时轻松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 转型 高重山回省城一趟，安排完凌云家具厂的事，终于来到了重山家具厂。如今重山家具厂已经颇具规模，早从工业园搬出来，有了自己的厂区，再也不是之前的小作坊。 “魔方城的成功，多亏了你们。”高重山私下见大福的时候，很是感慨，海城虽然提供了贷款，但毕竟不可能全包，不是重山家具厂一直在输血，他也不可能撑得下来。 “哈，毕竟重山家具才是亲儿子。”大福说道。 两人相视大笑。 高重山过来，也是为了给重山家具厂的未来，规划出一条路线。目前的厨柜和浴室柜，已经成为拳头产品，但之前的主力产品家具，反而成了三不沾，地位越来越尴尬。 怎么个尴尬法呢？ “讲品牌，我们不如凌云，毕竟凌云有国外的生产线，用的是实木板材，走的就是高端路线。如今通过魔方城，在海城都能立住脚，高端路线的走法，可以说是走通了。” 海城的客户不是一般的挑剔，但他们的眼光也是真的好。能够在海城走通，别的地方更没问题。 “讲款式，同质化越来越严重。”原本款式是高重山的拿手戏，但有了凌云家具厂，他也不能厚此薄彼。 再加上，家具的款式一出街，你仿我也仿，根本没法防得住。骂人家抄款，人家能直接伸过脸给你骂，骂，尽管骂，骂痛快了，赶紧设计新款去，我们还等着抄呢，请不要不识抬举。 “讲质量，我们用复合板材，在客户心里永远都是便宜货，不利于品牌建设。用实木，又觉得不如买凌云有牌面。” 大福连连点头，“我也有同感，只是没有你总结的这么清楚。我也有一点想法，说出来你听听。” 浴室柜和厨柜成立新的品牌，重新打造高端化的品牌形像。 这一点，高重山也赞成，形成品牌矩阵，单一产品线建立单一品牌，也利于打开认知。 但对于重山家具厂，大福其实琢磨了很久，都没琢磨出解决之道。 “我有一个想法，但需要调研，更需要听到终端的声音。” 任何做产品的，都不能离消费者太远，或是了解消费者的渠道掌握在别人手里。 看起来自己只生产，有人管了销售的事，省时省力，其实极度危险。离得远，代表你的产品什么地方令消费者满意，什么地方令消费者不满意，你根本无从知道，凭着感觉走，最后就是被消费者无情的抛弃。 “组织人手，设计一个调查表，给终端的经销商请他们积思广益。我们不是有所有客户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吗？发一封调查信，愿意填写并回邮的，会送出礼品一份。” 大福拍手，“我怎么没想到，好主意。” 说完又想到，高重山强调过很多次，客户的资料和售后服务都必须掌握在工厂手里。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想想，经销商当初听到送货安装和售后，都归工厂管，个个兴高彩烈。 现在想想，客户掌握在工厂手里，就意味着，经销商失去了和工厂谈条件的手段。看看别的行业，经销商联手反制工厂的事，再一次觉得高理山思虑之深，远非他可及。 “海城那边，我也会让客服发出调查信。”这些调查信，就不光针对自己的客户了，所有品牌的客户都包括在内。 其他家具品牌每个月要向魔方城支付售后和送货安装的费用，但他们并不知道，高重山真正想要的，其实是客户资料。 高重山是有一些想法，但他不想就这么说出来，结合客户调查，看看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到时候再说出来，大家以后思考的时候，也能多一个方向。 任何针对产品的思考，都不应该是一拍脑门的决定，一定要基于足够多的客户调查样本，客户喜欢的，你不喜欢你算老几。 交待完这件事，大福忙不迭去设计调查问卷。 高重山准备忙完调查问卷的事，就回县城陪陪妹妹，算算时间，马上就到妹妹高考的时间段。父母肯定没有陪考的意识，但他希望妹妹出考场的时候，能看到自己，而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回家。 穆光这一次跟着他回省城，也算是放假，说好等高重山回海城的时候再叫他一起走。没想到，他却主动给自己打了电话。 “哥，救命。” “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高重山吓了一跳。 “不是我，是许冠华。”穆光在电话那头焦急道：“我在火车站呢，哥，你快点来帮我，我一个人拉不住他。” 高重山二话不说，开车直奔火车站。 心里不由有些自责，他知道许冠华最大的遗憾是当年没读大学，还知道他跟后妈之间的关系不好，但别的事他很少说。所以高重山总以为，他还有时间，等对方上高中的时候，默默资助他就行了。 毕竟他现在是成年人，对方还是个孩子，说是朋友别人只会觉得搞笑，根本没法用正常的身份相处。只能叮嘱穆光，说许冠华这孩子聪明，好好跟他学学，处好关系。 后来穆光跟他留在海城，许冠华的消息，也就断了。 再次听到，竟然是他要离家出走。 高重山赶到，许冠华瘦的跟个小鸡仔子似的，穆光好歹跟宋鸣练过一年，一只手就能把他控制住。关键在于，控制住之后呢，两个就僵持住了。 也亏得穆光骚包，宁愿借钱也要买个手机装哗，这不，派上用场了。 “先跟我走。”高重山没二话。 许冠华瞪着眼不吭声。 “不然怎么，想让我把你爸叫来，还是准备在这儿跟我聊。” “我跟你没啥可聊的。”当初的一点亲近感，随着时间的流逝，又重新变得陌生。 高重山干脆直接动手，和穆光一人一只胳膊，拎起来就往外头走。 许冠华直接脚不沾地，享受了一把腾云驾雾的快感。 上了车，高重山把车开回自己家。让穆光去外头买点吃的，穆光蹭了蹭脚尖，“省城新开了一家kfc。” 高重山刷刷又掏几张蓝精灵，“去，开我的车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与人斗其乐无穷 高重山想了想，他们是差十一岁还是十二岁来着，记不清了。 “初几了？”反正十二三四岁的年纪，上初中差不多。 许冠华不说话，高重山也不管他，去忙自己的。从海城带了台电脑回来，一直没装上，干脆趁这个功夫装起来。 “不是这么插的，我来。” 正当高重山拿着一根线举棋不定的时候，不理人的许冠华凑了过来。 高重山拿着线就是不给他，许冠华终于想起来了这家伙的恶趣味，只好叫道：“哥，重山哥。” “装。”高重山扔下线，坐到一边，看他忙得不亦乐乎。 高重山还带回一堆软盘，里头都是游戏，许冠华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两眼发光的扑上去，是的，真就得用个扑字才能形容。 穆光带了kfc回来，都没把他吸引过来。 还是高重山发话，他才依依不舍的上桌，咬一口惊为天人，一个人干掉了三个汉堡，四份薯条，正准备干掉第三份土豆泥时，高重山把他拦住。 “不是不让你吃，你这么吃不行，会撑住的。” 穆光啃着汉堡，“这有啥，几个汉堡根本不算什么。” “那也不行，吃完了去阳台站一会儿。”高重山不干体力活之后，饭量大降，自然而然就吃起了清淡少油，偏素食的食谱。可能是受前世的影响，毕竟五十岁的人，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大口吃肉的乐趣。 两个吃的多，消化快的少年人被赶到阳台上消食，远眺小区的花园，许冠华趴在栏杆上道：“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穆光想了想，“我确定，只有小时候这样。” 他小时候也活的十分痛苦，完全不是念书的料，却整天被逼着读书，父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真的很慌，只想逃避。 怕他不信，又告诉他，“重山哥小时候的日子，也过的不好，你看看他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许冠华抬头看着渐黑的天空，“你说，对着流星许愿，真的有用吗？” 如果有用，他一定要用力许一个愿意，那就是快点长大，最好一眨间，就成了大人。 “流星连自己都保不住，怎么替你完成心愿。也没有人能一眨眼就长大，如果命中注定你必须吃些苦头，不在这里吃够，也会在别的地方吃够。” 不读大学早早逃离家庭，但因为没读过大学，也会失去很多的机会，在社会上吃进更多的苦头。所以啊，背着抱着一样沉啊。 高重山走上阳台，阳台大到可以摆两桌麻将，很快一人一个板凳坐下，打个饱嗝，吹点小风，看看小区里奔跑的孩子和他们欢乐的叫声，多么美好的初夏傍晚啊。 “说说，说出来了，暑假可以来我这里玩游戏。”高重山拍拍肚皮，又指使穆光去给自己泡茶。 “真的吗？”许冠华眼睛一亮，但很快黯淡下来，“你根本不在家。” “我把钥匙留给你。” “啊。”许冠华惊呆了，这么好的房子，里头光家具家电就价值不菲，那台电脑更不知道要值多少钱，竟然把钥匙给他。 他傻吗？人家怎么可能是傻子。 就这么相信他吗？ “为什么啊。”十几岁的少年困惑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这个杀手不太冷？” 许冠华笑了，这部片子是他偷偷去录像厅看的，他无意中说出的台词，穆光没听出来，他却听出来了。 就好比，你无意中说了一个网络梗，你老婆没听懂，你妈却听懂了，感觉奇妙到，能拉平一切代沟。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后妈很会做人，在外头在家里，人人都以为她对我很好。其实，她不希望我成绩好，不希望我读大学。因为我们家，只可能供得起一个孩子上大学。她希望，上大学的那个，是她的儿子。” “也不奇怪，毕竟，她不是你亲妈。” 许冠华的心情又好了一些，“其他人只会说，你得感恩，你得知足，又不是不给你吃穿，看看谁家的后妈怎么打孩子。还会说，她对你们绝对一视同仁，好像说的足够多，我就会相信一样。” 大人就喜欢自欺欺人，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还希望能骗到小孩子。 高重山不一样，他的话让许冠华听到了真实，还有，被尊重。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有时候想想，革命前辈缺衣少食，还充满了浪漫主义精神。我们作为后辈，如果能学个一成半成的，生活中一大半的烦恼都不再是烦恼。” “你是让我跟她斗？”许冠华激动的站了起来。 在阳台上走来走去，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呢？整天想着逃避，想离开这个家，但是，为什么不和她斗一斗呢？ 想到这里，他的斗志一下子被激发出来，拱手对高重山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他以前读了那么多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还不如人家的一句点拔有用。 穆光刚好端了茶水进来，见此情形一愣，自然而然的将茶杯递到许冠华手里，许冠华再双手端给高重山。 高重山哭笑不得，这俩孩子无意中做出来的事，怎么这么搞笑呢，商量好的都没这个效果。 “你知道该怎么斗吗？”高重山引导道。 “当然是跟她对着干。” 高重山笑了，“外行了，你是小孩儿，她是大人，一不打你二不骂你，你怎么斗？闹出来，别人只会说你不懂事，不懂得体谅父母的辛苦。” “她把房间让给我写作业，但那盏灯老坏。她让弟弟在阳台写作业，但是有从来不会坏的台灯。”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小孩子的心思是敏感的，更何况还不是亲妈，更加敏感。 “但你说出去，人家只会夸你后妈，把房间让给你用，自己的亲儿子在阳台上写作业，对不对。” 许冠华点头，确实是这样，就是说给爸爸听，也没用。爸爸只希望家里和睦平静，有人做饭有人管孩子，最好什么事都别来烦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主要矛盾 “我做生意的时候学会了一件事，就是抓大放小，解决掉主要矛盾，次要矛盾多半会跟着自我消解。但是，解决主要矛盾是最为艰难的，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反而解决次要矛盾，可以短时间出一口气，让人比较痛快。”高重山说道。 “你是说，我应该考上大学？”许冠华听明白了高重山的意思。 同时觉得他的说话方式很有意思，他从来不直接告诉你，他希望你做什么，而是通过一件件事，一个个道理，让你自己明白。 破题的同时，也有一种，他们是朋友，在平等交流的感觉。 这感觉让他很舒服。 男人最注重感觉，感觉到位了，什么都到位了。少年也好，少年也好，少年也好，为什么都是少年，没有中老年，因为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怎么想，怎么做，在于你自己。钥匙给你了，这套房子包括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放学，周未，放假的时候过来写作业也好，过来玩也好，都随你。万一，我是说万一真遇着什么事了，打我的电话，或者直接去找大福，大福叔你应该还没忘。” “没忘。”大福当店长的时候，他可是在那家店里消磨了很久的时光。 接过钥匙，别在自己的钥匙圈中，许冠华仍然感觉自己在做梦。 “走，我送你回家，得跟你父亲解释一下。” “不用，我早回去晚回去，他们不会管的，她更是巴不得我天天在外头玩到晚上才回去。” 既然这样，高重山便让穆光开车送他到家门口。 调查问卷没人设计过，没有经验。 高重山拿来一看，顿时气乐了，批评，这个时候的人脸皮薄，你这头还没开口，那头哭了，就不好看了。 只能跟大福道：“提出问题，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闭环的，只能在我们提供的答案里选一个。一种是开放式的，让客户各述其见。我们要挖掘的是客户深层次的需求，不是让他们给我们歌功颂德的。” 什么你是否信赖重山品牌，是否满意服务，可以有，主要到时候用作宣传，但绝非主菜，更不是目的。 光一个调查问卷，高重山就陪大家熬了许久。好在印刷发出去，就不用他再操心。 看了看时间，高重山开上车，往县城赶。 进了县城，已经可以看到禁鸣的宣传条幅。中学门口，等候的家长明显比前几年多了不少。高重山开着车停在远处，没等多久，就看到校门打开，考生一群群涌了出来。 高重山眼神再好，也看不清哪个是自己妹妹。 好在，高银山一眼就看到大哥的车。一边招手一边跑过来，“哥，你怎么来了。” 小脸蛋上，全是惊喜。 “当然是来接你。”高重山载着妹妹回家，家里人才知道，他一早出发直接去了学校门口，还没回过家。 李桂花埋怨道：“开那么久的车，先回家歇会儿不好吗？” 高银山在旁边吐舌头，李桂花一指厨房，“熬了鸡汤，第一碗是你的，鸡腿都给你，好好考，别给你哥丢脸。花了多少钱在你身上啊，考不上大学看我怎么呲你。” 说归说，家里的鸡汤第一碗给她，鸡腿也给她，那真是破天荒没有的事。 她现在缺的不是这口吃的，而是一种仪式，代表的是，在父母的心里，终于开始真正重视她这个女儿。 两个鸡腿都在一只碗里，李桂花端上桌，放在女儿面前。 又看了一眼儿子，“你放心，家里天天都有肉蛋奶，你瞧瞧把她给补的，牛都没有她壮。” 高重山时时打电话回来叮嘱，伙食一定得跟上，读书的时候最消耗营养，可千万不能差在这上头。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妹妹跟我打电话，都埋怨家里吃的太好了，把她都给喂胖了。”该捧的时候就得捧。 李桂花笑的如同一朵花，“那可不是，真正是三代人都没想过的好日子，被她给得着了。” “妈，你放心，魔方城的食堂也不差的，你不是亲自去视察过了吗？” “还视察呢，我一个老太婆。”李桂花笑眯了眼。 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上回不是你舅舅一家也去了吗？你舅妈啊，眼馋魔方城的生意，想在里头弄个店铺，把他们厂的衣服弄去卖。” “还有这事啊，怎么没听她提啊。” “还不是你舅舅不让，说家里过的够好了，别不知足，不让她给你找事。”李桂花倒是挺喜欢这个弟媳妇的，现在还能挣钱，多好啊。 “嗨，舅舅也是，我赶明儿亲自过问，对了，我们准备在省城开一家，到时候给舅妈留间门面。”高重山想了想，还不知道舅妈的服装走的是什么路线，放在海城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干脆在省城先试试水。 “省城好，离得近，这个好。”李桂花反而更高兴。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亲戚都这么懂事，也有听说高重山发家的，跑来想这个要那个，李桂花一句，想赚钱来我的家具店啊，我这里年年招人，赶紧来。 真愿意好好干的，李桂花肯定会关照，连干活都不愿意，只想打秋风的，俩老在这儿一拦，谁也找不到高重山那儿去。 “要是为了孩子读书，或是家里人生病，想出去打工没路费的事，看情况还是能帮就帮。” 李桂花瞥了儿子一眼，“这个我当然知道，不会让人传你见死不救的。” 他们都是农村人出身，了解他们就跟了解自己一样。 手太松，来个人就帮，没来的人就会想，自己不去打秋风是不是亏了，得了，我也得去。时间一长，他们家就成了村驻外办，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哪天一件事没帮，就会有人传你们全家都不是东西，乡里乡亲的，如何如何。 手太紧，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有钱了还不帮一下乡里乡亲，那能行吗？ 帮肯定得帮，但是怎么帮，这里头有大学问。 高老汉也回来了，自己添了汤端上桌，一边吃一边跟儿子聊天。他以前是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这几年倒是慢慢话多了，见着儿子更是想多说几句，就怕一个眨眼，儿子得回去工作，到时候又是几个月见不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 老友重逢 一家人说起山上的事，最后总结，都是穷闹的。 “好在现在可以出去打工，算是多了一条活路。”高老汉道。 九十年代以后，出门打工成为一种趋势，而到了两千年以后，出门打工逐渐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慢慢的，农村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能见着回乡的年轻人。 高重山也知道，后世有人提倡振兴乡村经济，但也有人反对，认为乡村无法振兴，最好任其衰亡，大家全部城镇化。 他即不是经济学家，也不是社会学家，甚至连大学都没读过，他当然是讲不出什么大道理的。 当振兴乡村的人说，因地制宜改造农村，让大家回到家乡生活，减少留守儿童的比率，提升幸福感不好吗？高重山觉得特别好。 当反对的人说，从农村出来的人，谁愿意回农村？城里的医疗，教育和工作机会，是农村能比的吗？你唯一能改善的就是工作机会，但教育和医疗呢？农村想和大城市一样，那是不可能的，顶尖的人才和资源，一定是向大城市流动。 高重山听完，也觉得有道理。 他也曾经想过，谁更有道理，最后发现，他没这个本事分辨。但有一点，他分辨清了，任何事啊，逃不开因地制宜这四个字。 穷山恶水就该搬，有好的资源能发展就发展，至于未来如何，他想不明白，就先别想。先好好活着，最重要。 高银山吃完饭上楼，下午还有一场考试，她要小睡一会儿，养足精神。 后院十分安静，高老汉特意给工人放了几天假，给女儿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 “爸、妈，这次银山考完试，你们干脆把县城的店关掉，跟我去海城。” 高老汉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不行，咱们这个店，一年少说三五十万，纯利，可不敢丢。” 除了家具，还一直是板材的经销商，虽然经销权分散出去很多，但这家店的利润依然可观。 “咱们家现在不差这点钱。”高重山无奈道。 “那不是差不差的事。”高老汉很固执，他现在有手有脚，能赚钱，替儿子守着这份家业。万一在外头有个山高水低的，也能保证儿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就这么扔了，去海城能干什么？ “当地人说话我们都听不懂。”李桂花也摇头。 况且这里人头熟，出门忘了带钱都不怕，随随便便都能遇上熟人。干什么事，都方便。 “除非你结婚生孩子，要我们过去带大孙子，那我二话不说，关门就走。”李桂花就这个执念。 高老汉也勉强点了头，“要是那样的话，让丁大姐帮着看几年，我们多给点钱。” 反正放弃店不可能，为了大孙子，才愿意去海城。为了儿子嘛，慈祥的看了他一眼，“你们小年轻过你们自己的。” 得了，高重山劝不动了，到了时间送妹妹去考场，自己在县城里随便转转。 “高重山，是高重山吗？”有个红色的身影擦肩而过，忽然回头叫出他的名字。 “唉哟，是你啊。”高重山见到来人，也是一脸惊喜。 “不会是忘了我的名字。” “刘胜莉，咱们班唯一一个女大学生，我怎么可能不记得。”遇着老同学，他是真挺高兴的，“你毕业了。”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算算你几岁了，我毕业没有？” 高重山一拍脑门，“瞧我，都过糊涂了，在哪儿工作呢？” 还有，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会回老家。 聊下去才知道，刘胜莉是回来办酒的，新郎是大学同学，两个人分配到了一家单位，时间长了，也就处到了一块。 “好啊，这么大的事都不叫我们，看不起人了是不是。”高重山开玩笑道。 “拉倒，你跟王进一个比一个跑的远，都成了大老板，我一个小老百姓，可不敢劳你们大驾。”刘胜莉捂着嘴笑。 “不过被我遇到了，我可就不客气了。明天晚上，还是我大学时办酒的地方，一定得来。” 高重山说自己保准到，挥手告别的时候，不由感慨，当初王进这小子还有过那点小心思，可惜啊，离得太远，也写过几封平淡如水的信，最后就是真的淡了。 转头打电话给王进，“你来不来，老同学结婚，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不来凑个热闹，可说不过去。” “来。”王进待在省城，也是如坐针毡，正好借着这个理由跟爸妈一起回县城。 王进当天赶到，第二天晚上，准时赴约。 当初的木板厂食堂，被厂里的工人承包下来，开了个小饭堂，后来慢慢做大，这几年已经办得不错，年前刚刚重新装修过一回，颇有看相。 至于木板厂，名存实亡，早已没人上班，空地上有围着的鸡圈，也有耕作出来种菜的菜地，所有人自谋生路，反正单位是一分钱也发不出来。 刘胜莉的父亲早年前还是工厂里的干部，走路都是抬头挺胸，这会儿头发白了一半，脸上的皱纹深到，几乎可以和干了一辈子农活的高老汉相比。 不过今天嘛，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上去除了苍老一些，仍然十分精神。 “唉呀，昨天莉莉说遇到你，我还不相信，感谢感谢！”刘父上前和高重山还有王进握手，心里的感慨之多，一个马里亚纳海沟装不下。 刘胜莉的身边围着好几个当年的同学，他们将红包交给刘父，走了过来。 “新娘子，来抱一下。”王进夸张的伸出双臂，引来同学们的大笑。 刘胜莉一脸惊讶，“你也回来了呀，看来外头说的没错，你们俩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新郎站在一边腼腆的笑着，推了推眼镜，伸出手，“你好你好，听莉莉说起过你们，都是大能人。” “我们算什么能人，你们才厉害。”高重山笑着与他握手，“我妹今天考完，我跟她说，能考上大学，就是我们家最厉害的人。” 一群同学在旁边捧哏，个个亲切又友好。就连当年不怎么瞧得上高重山的，也是一脸微笑的站在一边，跟自己老婆介绍，“那是我高中同学，交情最好的哥们。” 高重山一回头，正好听见，微微一笑，并未揭穿。 果然啊，人一旦到了一定的位置，赚到一定的财富，身边便全是好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 问卷 王进抱新娘子的愿望没有得逞，女同学里却不乏意动的。高重山一早表明婚期已定，到时候一定请大家喝喜酒，阻止了女同学里蠢蠢欲动的。 “你故意的，把我推到狼窝里。”好不容易摆脱女同学的王进，眉梢带笑的坐回高重山身边。 “我看你挺愿意以身饲狼的。” “玩笑玩笑。”王进表决心，自己要一心搞事业。 高重山抽了抽嘴角，“主要是好看的女同学都结婚了。” 王进哈哈大笑，小地方结婚早，不管男同学女同学，到二十五六岁结婚都算晚，单着的确实没几个。 女方家办酒比较简单，主要是个仪式，他们还要回男方家里办一次，最后在工作的地方请大家吃个饭，才算完。 俩人走的时候，一堆同学出来送行，也有问高重山这几天在不在家，想上家里坐坐的。 高重山确实还要待几天，表示欢迎同学来玩。 然后从隔天开始，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是替亲戚朋友做介绍，想拉他入伙的，也有自己做生意，想请他投资的，不一而足。 当然，也有真心诚意向他请教，想听听他建议的。 不过这些人里，最让他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是丁大姐。 “小高，你说，我建个熏肉厂怎么样。” “好啊，您这上下游都打通了，销量也稳定，不开厂干的也是开厂的事，不如开厂做大做强。” 丁大姐喜不自胜，“我谁也不服，就服你，但阿姨没经验啊，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干？” 高重山摸摸鼻子，怎么成了咱们，这里头还有他的事吗？ 李桂花从外头进来，“我跟丁大姐合伙开的厂。” 嗬，高重山仰望一眼老妈，再看看跟老妈差不多大年纪的丁阿姨。竖起两只手的大拇指，不服不行啊。 丁大姐的算盘珠子，打的比谁都精。小帽山上，高家那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给个面儿？不拉上李桂花当靠山，她一个人搞得定那些农户？ 再说了，没有李桂花，熏肉的旺季可是春节前，运力紧张到哭。只有李桂花一个电话，王进的公司才会飞一样派车，耽误谁也不敢耽误李桂花的事啊。 “事是好事，不过想把熏肉生意做好，第一得讲故事。”高重山侃侃而谈。 怎么讲，讲历史呗。无论怎么靠，也得靠出一个来，什么乡间野史，老人流传下来的典故，统统往上靠。 李桂花一想，“这个真有，这熏肉相传古代战乱时，百姓进山避难，合力抓住一只野猪，害怕坏掉了，便合力吊在山洞顶上，下头燃烧木材生火。结果多日之后，发现猪肉外皮变黑，用火烤之后呈现金黄色，煮之又有果木香气。这才一代代流传下来，有了小帽山熏肉。” 高重山鼓掌，“好，请人把这个故事，好好讲一讲，这就是历史传承。” “还有呢还有呢？”丁大姐乐了，就知道她没有问错人。 “第二条，一定要做制定规则的人，而不是接受规则的人。” 丁大姐和李桂花均是一脸茫然的看着高重山，李桂花更是直接催道：“你赶紧解释，啥意思啊。” “熏肉根据猪肉的品种，熏制的程度和用料，以及最终成品的营养成份和口味，制定分级。一旦大家接受了你们的分级制度，以后别家再做，就得跟着你们靠。不过这里头的细节可就多了，最重要的是你们还要不为金钱诱惑，坚持将分级标准化，而不是为了多赚一点钱，任意更改。” 一旦真将这个品牌做起来，成为大家依赖的食品品牌，能够一直坚持好品质，那么未来的回报会非常大。 最怕的是，中途为了小利，以次充好，短时间看不出影响，但未来倒闭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为了让李桂花更明白，高重山打比方，“你就想想，每一批次的货，我都会随机买一块回来吃，而你能放心的标准。” 达到自己儿子能吃的标准，就是最高标准。 丁大姐却更想弄明白分级的事，高重山又细细跟她讲了讲，“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更多的我也倒不出来。不过我可以请美国的叔叔帮我带条国外的火腿，以及他们的标准回来，您可以参考一下。” 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再慢慢摸索，至少这个方向是对的。最后会弄成什么样，就由着这俩老年妇女折腾好了。 只要不出食品卫生问题，怎么都行。 大福的电话也催了过来，他不得不再度启程，跟妹妹约好，拿到录取通知书，就让人送她到海城。 回到省城的重山家具厂，问卷已经收的七七八八，经销商的最快完成，全省内的客户愿意寄回的，也收的七七八八。而且目前来看，问卷回收率相当不错。 海城的客户问卷已经回收了一部分，因为寄回的地址，都统一放在了省城。应该还有一部分在路上，但手里的样本已经足够多，完全可开干。 “便宜和款式确实是我们的优势啊。”对于这两点，客户的评价颇高。 高重山写下，坚持走平价路线。 “客户年龄偏年轻化。”年轻人没有根深蒂固的实木情结。 “希望我们能设计出更小尺寸的家具。”尤其是海城的客户，这样的心声最多。 不要以为九五年的房子不贵，大家得记住一件事，在任何年代，房价对于普通人，都是非常昂贵的。 只不过，虽然昂贵但仍然可以靠攒，借，凑等方式上车。而不像后世，四个钱包供一个首付，都不一定供得上，已经完全背离了贵的概念，直接绝了人买房子的想法。 这个时候能上车的人，如果在大城市，如果是年轻人，住房面积依然不会太大。 高重山摸了摸下巴，不错，看来自己的想法，还是有支撑的。 重重写下一行字，然后还打了一个圈，“专攻小户型家具。” “小户型家具？”大福摸摸头，“就是尺寸做小一点？” “不，这可是两个概念。” 小户型却要实现所有正常户型的居住空间，就需要在家具的设计上，进行创新。高重山随手画了一张图，递给大福。 大福一看便懂了，“原来是这个意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另辟蹊径 高重山画的图，是一张高低床，下头的空间是衣柜和书桌的组合，上头是床铺。而上床的台阶，也做成了抽屉，可以放杂物。 “总之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空间，实现功能的多样化。” “除了床，衣柜，书桌，沙发，餐桌，统统可以想办法进行重新设计。” 大福面对不知所措的设计师，想了一个笨办法，直接在工厂里搭了一间小户型板房，让设计师进去想，如果这房子是他们自己住，怎么实现空间的最大化利用。 一人给一套方案，然后再集中讨论，集思广益。 高重山所画的床也做了出来，成为转型的第一件商品。想了想，高重山亲自将它刷成粉红色，让人打包送往林露的新家。 充满少女心的粉色，让一众设计师得到灵感。针对年轻人的设计，颜色也可以大胆一点嘛，柠檬黄，少女粉，梦幻蓝，是不是都可以呢。 看到设计师的作品，高重山点点头，不愧是专业的，自己给个方向，人家就干的很好嘛。 现在的重山家具已经不是小作坊，他也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亲自设计每一件产品的款式，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 “推出一个系列产品，看看市场反应。” 大福又拿出几个名字，让他挑。“小户型家具就叫七巧，厨柜叫爱家，浴室柜叫洁雅。” 高重山没有太多的犹豫，将名字定下来，“品牌和相似品牌，全部注册。” “今天就去办。” 又留在工厂看了看新安装的生产线，和市里的板材厂沟通一下供货情况，这才返回海城。 回去的时候，高银山早就已经住在林家好多天，高重山不好意思摸摸妹妹的脑袋，又抱抱林露，“我还以为能早点回来。” “哼，还知道回来呀。”林露放着狠话，目光却一直黏在他的身上，一看就是口是心非。 “有没有乖乖的呀。”高重山问妹妹。 “你放心，她可比你乖多了，天天跟我一起上班，帮我们杂志社画插画，读者都写信来说画的好呢。”知道高重山在省城有事，林露作主把妹妹接过来，白天去杂志社，周未带她四处游玩。 “你哥现在才回，咱们晚上要好好宰他一顿。”林露说笑着，挽住高重山，高银山挽住哥哥另一边胳膊，“那必须的。” 左拥右抱高重山，倍有面的招摇过市。 吃饭的时候，林露跟他抱怨，“还以为你就去几天呢，结果一去两个月，影评开了二个期天窗，读书都来信问了。” 高重山哈哈大笑，“偶尔缺席一下，再出现才有惊喜。就像是，小别胜新婚。” 最后一句是凑到林露耳朵边说的，林露脸颊泛红，推了他一把，暗示还有妹妹在呢。 坐在对面，老老实实吃饭的高银山，全程埋头干饭，还不忘表明立场，“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哥哥回家了，高银山搬回哥哥家，看着窄小的房子，惊讶不已，她还以为哥哥在海城过的多奢侈呢，感情就这？还不如县城的房子好。 “我估摸着后年，三期的住宅开工，到时候再换。给你和大娃子一人来一套，你俩门对门怎么样。” “哥给大娃子就行，我不要。”高银山很乖巧的说道。 “那怎么行，你可是我亲妹妹。” “我已经花了家里很多很多钱了，如果不是哥哥，我就算考上了海城的艺术学校，也不可能读得起。”所有艺术类专业，都是吞金兽。 高银山不知道别的，只知道光学费都比别的学校高，而这只占所有费用的小头，大头是各种美术耗材，用买耗材的钱，都够好几个人读完大学的费用。 原本，她也犹豫过，要不要报考别的专业，甚至身边也有人劝她和父母，说她的成绩，足够考上一本，为什么要读艺术类学校，花钱多还不好就业。 是哥哥至始至终支持她，告诉她，最重要的是你喜欢。至于家具厂需要美术设计师一类的鬼话，高银山在上高中后，就不再相信了，就算是需要，哥哥也不差她这一个。 因为哥哥的支持，她才坚持读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她不想再要更多的东西，她得到的已经足够了。 “你不要这么懂事，女孩子太懂事了，以后会活的很辛苦的。”高重山忍不住叹气，妹妹越懂事越让她心疼。 “谁叫我是你妹妹呢，还不是随了你。” 高重山的神情变得得意起来，“这倒是。” “哥，我跟你商量个事。”高银山想在魔方城打工。 不等哥哥拒绝，高银山便道：“其实也不算打工，就是想找个地方练习一下，还顺便赚点钱，显显我的能耐。” 其实就是想在魔方城找个地方，给人画素描。她游玩的时候，发现在很多景点都有人这么干，生意还挺好。她知道哥哥肯定不会同意她去景点。但魔方城的话，哥哥说不定能同意。 “哥，你就答应我嘛。”高银山摇着哥哥的手。 “你马上就要开学了。”高重山试图说服她。 “上学以后，我可以周未过来。”得了，人家还准备玩长线。 “我想想。”高重山没办法了。 妹妹难得主动要求点什么，怎么也得办到。 直接在电玩城旁边架了一间玻璃屋，玩电玩吐出的票累加到多少，可以领取素描一副。电影票根积累到多少，也可以领取素描一副，另外也可以直接交钱画。 “安排好了，等玻璃房搭好，你就可以去了。” 还有影评，这个不能再拖了。关于他究竟是不是唱歌那个林晨的问题，也没有断过，他准备给读者一个交待，也省得人家老写信。太执着了，执着到他有点害怕。 “在这次影评之前，先回应大家一个小问题，是的，我就是林晨。” “肖申克的救赎是一部被严重低估的影片，我相信未来十年再回头，这将是一部口碑丝毫不逊于阿甘的伟大电影。里头有个剧情，中国人可能会直接忽略，但我觉得特别有意思，就是关于主角在监狱里，帮人整理税单的事。这个嘛，可以说的就多了……” 高重山选的时机也巧，这几年佳片不断，根本不缺素材。美国的电影里，必然充斥着宗教和美国式价值观以及美国特有的社会运行机制，对于这些的解读，高重山也算是信手拈来，在这个年代来说，鲜少有人提及，而他的另辟蹊径，往往能给读者带来不一样的新鲜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互联网 “梅大才子。”高重山去隔壁杂志社，接林露下班，结果就见到了一个，他有点害怕见到的人。 “哈哈，终于逮到你了。”梅才子才不管高重山怎么想。 上前握住高重山的手就不放了，“这一回，你不能推了。” 梅才子自己创办了一家音乐工作室，挂在一家唱片公司名下，九十年代还处于音乐市场的巅峰期，虽然被盗版分走很多利润，但正版好歹还能活。直到互联网出现，挖断水源，让音乐行业没了活路，才逐渐没落下去。 高重山叹气，“下次一定。” “少糊弄我，我都听说了，你写了新歌。” “哪儿……”正准备否认，看到旁边林露冲他不好意思的眨眨眼，明白了，“还真是有一首，你们也不缺这一首歌。” “缺，怎么不缺，这个市场永远缺一首好歌，就跟女人的衣柜永远少一件衣服一样。” 梅大才子振振有辞，让人无法反驳。 “我知道你的条件，统统都听你的，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录歌，不然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先吃饭，吃饭的时候慢慢说。”高重山没法子了。 林露把英子也叫了过来，四个人就在美食街吃了一顿饭。外国厨师煎的牛排，明明和中国厨师煎的味道差不多，但就是贵了三成还有人排队吃。 梅才子笑道：“你这一招真是厉害，连我都知道这里有个外国厨师，当着大家的面煎牛排。我来过几回，看到人多都被吓回去了。” “以后想吃先打电话，我叫人给你先排上。” “你当老板的，还不能随吃随叫啊。”英子打趣道。 “那可不行，规矩这事，老板不守，还有什么资格叫别人守。我守规矩，谁又敢不守规矩。” “不错不错，这个观念我赞同。”梅才子竖起大拇指，“所以说，能成功都是有原因的，我们林露的眼光是这个。” “有求于人的时候，这家伙的嘴特甜，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看他理不理你。”英子无情的吐槽男朋友。 众人哈哈大笑，端起牛排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美食街总体还是走的物美价廉的路线，卫生干净的同时，价位不高，营造的是一种快餐的感觉。再时不时请个外国厨师，或是请个调酒师表演，搞些噱头吸引大家。 只要来了，就自然会成为回头客。搞到现在，时常有人专门为了吃饭来魔方城，而不仅仅是买完东西，顺便吃顿饭。 “我一直想找个朋友聊件事，正好你来了，一会儿咱们去看个东西。” 听高重山这么说，顿时吊起了大家的胃口。不过高重山就是不说，害大家加快速度，只想快点看看，卖的是什么官司。 “电脑啊，这东西有什么稀罕的，哦，挺贵倒是的。”梅才子看到电脑，顿时垮了脸，这有什么稀奇的。 “我说的不是电脑，是互联网。” 九五年的中国，已经可以上网，但速度极慢无比，而且中文网站非常少。 梅才子点头表示，他知道一点，“我听同学说过，好像有个聊天室可以聊天是。” 对于电脑，大家的印象多半还停留在游戏上，这个时候的网都不叫网，叫电脑游戏室，玩的都是单机游戏。 “美国已经有二千五百万网民，你们觉得我们国家，什么时候能达到这个人数。” 每个人说的时间都不一样，但都在五到十年这个区间。 这已经是很乐观的估计。 高重山但笑不语，随后轻轻摇头。 林露呲牙道：“你就别卖官司了，巴巴叫我们来，玩猜迷啊。” 连老公装哗都不知道配合的傻娘们，高重山只好收起神棍的迷之笑容，尴尬道：“我是觉得这个行业不错，而且未来有可能会颠覆传统行业。” “这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没人相信互联网能干翻传统行业。 “尤其是音乐行业。”高重山既然遇到了梅才子，就想和他聊聊，看看他的反应。 “怎么可能？现在开个网页都得几个小时，听首歌不得一天啊。” “技术问题是可以改进的。”好，高重山意识到了，现在还太早了。 “除了解决技术问题，还要解决硬件价格和上网价格的问题，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难。” “不愧是才子，说到点子上了。” 高重山没有再说下去，网页果然打不开，话题回到音乐上。 约好了录歌的时间，梅才子和英子这才告辞，梅才子开车，问坐在身边的英子，“你说，高重山跟我说互联网，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啊。” 英子白眼一翻，“人家肯定是想和你合作，哪晓得你不接茬儿，人家这样的人，提个开头都算给你面子，哪里会往下说，你呀，现在才反应过来。” “可是我也不懂这些啊。”梅才子不明白了。 “能有多难，学呗。”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学点新鲜事物哪里难得住他们。 说句题外话，当初有个没上过大学，完全靠自学的人，都摸索着建立了一家网站，最后还卖了个大价钱，实现财务自由。 见梅才子不说话，英子把心一横，“你不学，我学。” “你就这么……” “继续往下说啊，怎么不说了。”英子冷笑。 “我知道你有梦想，永远飘在天上的那叫梦想，能落地才叫实现。落地就需要土壤，没有土壤再大的树，也得渴死饿死。”英子不争气的流下眼泪。 梅才子赚钱吗？赚的，但花的更多，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他把钱花在了什么地方。 英子一直希望他能够稳定一点，如果不能稳定，赚很多钱也可以。没有钱，哪里有未来。就如同，爱情的归宿是一套能容纳爱情的房子。 他们不是接触不到有钱人，但这些人不是言语粗鄙就是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圈子，没法硬融。 梅才子更是不屑于谄媚之事，高重山是他们认识的有钱人中，唯一一个能当成朋友相处的。现在人家抛来了橄榄枝，按她的想法，就该紧紧抓住。 “是我不好，没有给你想要的生活。”梅才子把车停在路边，点燃一根香烟。 “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后悔过，哪怕你一辈子是个落魄才子，我也不后悔。但是，至少不要放弃眼前的机会。” 两人相拥在一起，他们知道彼此的心意，哪怕争执，哪怕刺痛对方，但终究还是爱着对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承认 “但高重山说的事，不靠谱啊。”认真回想后，梅才子还是说到。 不得不说，他是有两把刷子的，在九五年，一个外行人，能这么快反应出，制约互联网发展的问题，不可谓脑子不灵。 “你说的问题，他会想不到吗？高重山可不是靠父母，靠老婆起家的人。”比起普通人，他们更了解这些先富起来的人，是什么样的成份。 “改天他来录歌的时候，我再跟他聊聊。”梅才子摸头，出了校门，他大体没变，但要说一点没变，那也不可能。至少，他很深刻的认识到，没有钱什么都做不成，包括音乐。 “你聊，你只会把天聊死，叫我去，我跟他聊。”英子拍板。 梅才子一想，也是，他确实不擅长聊天。今天的话题，貌似就是被他聊死的。 他们走后，林露也觉得奇怪，“你干嘛跟梅才子谈这个，他可不会感兴趣。” “我就是忽然觉得，建个音乐网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他说的对，确实有些外部环境需要时间，我有点心急了。” “你的影评呢？”林露都等不及高重山交稿，便开启了催更模式。 “喏。”高重山刚好写完，点击打印机，突突突跑出好几页。 “不少啊。”林露调侃道：“这是补头二个月的亏欠吗？” 高重山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亏欠的地方多着呢？” 林露拿着稿件往后跳了一步，用稿子挡住半边脸，“你讨厌。” 高重山往前跨出一步，搂住她的腰，“二个月不见就讨厌了？” “这里是办公室。”林露的脸红透了，目含秋水，水光盈盈。 稿子的质量很不错，量足力道猛，加量不加价，你值得拥有。 “国税局的事，真的假的啊，还战力仅次于国防武装，比警察还厉害？”沙发上，林露慵懒的靠在高重山的怀里，纤纤玉手翻动稿件。 高重山的手在摩挲着她的指尖，心猿意马。 “喂。”林露用稿子往他身上一拍，“老实点。” “老实着呢？” “我是说他。” “他不归我管，归你管。”高重山理直气壮。 闹腾一阵，高重山解释道：“这是真的，美国人敢骂总统但却不敢骂国税局，得罪谁都不敢得罪国税局，他们是真的能调动武装力量收税的部门。” “你不是说美国是资本家当权的国家吗？有钱人怎么办？” “有钱人多的是办法合理避税，他们有专业的律师，会计师为他们服务，结果就是美国的穷人不用交税，最有钱的人避税，中产阶级成了交税的主力。” “老说这个没意思，还有一个更深入的问题，要跟你好好探讨一下。” 林露咯咯笑道：“看出来你二个月没干坏事了，我相信你了，不用继续证明。” “那不行，我得让你明白，怀疑是要付出代价的。” 观世界是月刑，对于一本新杂志来说，发行量当然可观。虽然比不了那些老牌杂志，但也渐渐的有了稳定的受众。 “快看，林晨承认了，他就是林晨。”一间教室里，一个男生兴奋的挥舞手中的杂志。 一个高个男生，一伸手从他手里抢走杂志，急得男生在后追道：“给我，我还没看完呢。” “咱们一起看。” 最后变成一个人看，左右围观后头还站了仨。一个个还勾肩搭背的，要多挤有多挤。 “哟嗬，你们这满身大汗的，干嘛呢？”有同学打完球进教室，擦着汗问道。 “卧草，牛哗啊，真的假的，看个电影还能看出这么多门道来。”看杂志的同学根本没功夫理他。 一本杂志在全班传了个遍，瞬间美国国税局就成了讨论的热点。反正武装收税又收不到自己头上，喊六六六牛哔就完了。 “这个林晨挺有才的啊，又会唱歌又会写影评，还这么了解美国。你们说，他是不是人在美国啊。”有学生猜测。 “有可能，我听人说，这首歌第一次出现是在海媒大学的校园里，给女朋友表白的时候唱的。” “什么？他有女朋友了？”尖叫的是女同学。 “海城传媒大学，他肯定是那里的学生，然后去了美国，不然怎么会懂这么多。”男同学觉得女同学真聒噪，重点是女朋友的事吗？一个个高考的时候作文怎么得的分。 人在美国，刚下飞机，我谢谢你们啊！人在美国高重山看着一封封的读者来信，被他们给逗笑了。 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人在信里迫不及待的请教，怎么才能成功申请到美国的大学。 高重山拿着这封信，去了杂志社，“我觉得你们做个这样的选题不错。” “可是我们也没人懂这个啊。”林露一脸为难，她也知道留学是个热门话题，奈何国内懂这个的不多，就算懂，谁不是捂的严严实实用来卖人情，或是只告诉自己亲近的人。怎么可能无条件告诉其他人，干什么，嫌竞争的人少了呀。 “也对。”高重山想了想，让三叔在美国收集一些大学的招生简章，再附上学校公开的通信地址，哪怕是这么简单的信息，对广大的学子来说，依然是珍贵的消息。 和林露商议后，去了魔方城的画室，给高重山的亲妹妹建画室，那速度真是，啪一下，就建好了，很快啊。 高重山装模作样问道：“画一个多少钱啊？” “二十一副，我跟你说，特别值，人家小姑娘画的好的哟。”刚拿到画的阿姨，看着画像中自家的大孙子，笑眯眯的抢答道。 大孙子蹦着跳着想去抢奶奶手里的画，被奶奶卷好放进包里，“回去给你装个相框。” “一应俱全啊？”高重山瞅了瞅，除了素描，还有水彩，刚才那个奶奶选的就是水彩。 “年纪大的人，喜欢颜色鲜艳的，嫌素描太素。我就加了水彩，结果年纪大的人就多了，不过都是给孩子画。”高银山跟哥哥说话的时候，手也没停，“最后一张了，画完收工。” “会不会太辛苦了。”高重山摸摸鼻子。 “辛苦什么啊，风不吹雨不淋的，而且难得的练习，有时候一边画一边听客人聊天，蛮有意思的。”高银山倒是很喜欢，上学以后也要坚持周未过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章 感兴趣 高重山看了一眼魔方城的营业额，“夏天家电城的销售听说爆了？” “可不。”小眼镜推了一下眼镜，“他们老板倒是鸡贼，去年冬天就把全款打到空调厂里，直接把货提到自己仓库，到了夏天又便宜又包送货安装，直接把国营商场的生意抢到门可罗雀。” 高重山抽了抽嘴角，又是一个没吃过亏的。 “怎么，不妥？”小眼镜敏锐的发现了高重山的微表情。 高重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林露都没这么容易发现他的微表情，这家伙的天赋还真是惊人。 “打了小的招来老的，都说人家是国营企业了，有地方告状的。”高重山自嘲的一笑。 “这不是正常的市场竞争吗？”小眼镜不以为然。 对啊，正常的市场竞争，但那又如何呢？ 没过多久，准备故计重施的家电城老板，给家电厂打款。没想到，人家直接给退了回来。老板傻眼了，等奔波到了工厂，多方打听才知道，人家接到了上级领导部门的招呼，以后不许供货给他们家电城。 小眼镜知道的时候，惊讶的差点把舌头吞下去，“还能这么玩？” 这何止是招来老的，简直连脸都不要了。 “还有更绝的，几家国营商场联合起来搞了个会谈，要解决问题。把领导都请去了，黄老板还以为自己能据理力争。” “结果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小眼镜老实捧哏。 国营商场的老总上台讲话，政府领导讲话，等黄老板也上去准备讲话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所有人离开会场，走了个一干二净。 “啊！”小眼镜这个惊讶啊，下巴都差点收不回来了。 高重山说完，叹了口气，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思想意识，管理水平都是需要时间的，火候不到怎么也没用。 “那他怎么办？”小眼镜替黄老板担心起来。 说话间，秘书敲门，说黄老板过来了。高重山没有托大，起身去门口迎接。 “唉呀唉呀，你这礼数，我在外头总跟人说，我谁都不服，就服高老板。生意做的好，人也讲礼数，甭管对谁，都一个样，真正是表里如一啊。” “您是前辈，都是应该的。” 小眼镜去泡茶，端过来时看了高重山一眼，没看出不妥来，默默退下。 “不跟你啰嗦了，知道你是个爽快人，就爽快回我一句，你们省城的魔方城，有没有位置留给我。” 高重山哈哈大笑，“看您说的，您愿意把生意铺到省城，那是给我面子。” 聊到省城的模式，除了增加一个服装大卖场，基本上照搬海城模式。 “超市的老吴找你没有。” “差不多。” “那就是赶在我前头了，老东西不地道。”黄老板笑骂一句，聊了聊规划，便起了身。 小眼镜进来，“我还以为……” “他不会跟我提的。”高重山笑了，如果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开到省城去，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他跟谁示弱，也不会跟高重山示弱。 到了跟梅才子约定的时间，林露早早把高重山叫起来。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往后余生。” 问的是英子，答的是林露。 “为了给你求婚写的歌啊，难怪对他死心踏地，啧啧。”英子打趣起大学时的事，追求林露的男同学可不少，她一个都没心动过，统统拒绝。 “当时还有人背地里说，不就是个爆发户吗？有啥了不起的。看不出林露这么清高的人，结果也掉进了钱眼里。现在看看，你分明是挖到了宝藏。” 林露看着在里头录歌的高重山，微微一笑，“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宝藏，我喜欢就行。” 语气里，带着一丝霸道，隐藏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颗独立且自由的心。 “梅才子才应该珍惜，你为他可是放弃了大好机会。” “一个出国的机会而已，不算什么。”说来是有些遗憾，但英子并不后悔。 两个女人在外头聊完，里头的高重山录到满头大汗，梅才子也知道没办法强求他今天不行明天来，明天不行后天来，那人家直接就不录了，勉勉强强算是过关。 “走走走，去我家吃饭，尝尝我的手艺，说好的。”英子热情招呼。 英子和梅才子就在录音棚旁近租的房子，房子虽是租的，但墙面是新刷的，收拾的整洁干净，桌上还摆着花瓶，插着几支鲜花。 林露去厨房给英子帮忙，英子问魔方城的三期是不是住宅，得到肯定的答应，英子来了兴趣，“你问问你家那位，住宅得卖多少钱一个平方。” “我问过，他说房价一年一个样，得看那个时候什么行情。不过，我劝你要买房子趁早，反正我听他的意思是只会越来越贵。” “还会涨啊，你知不知道，刚有个外销的楼盘，竟然卖到六千。我的老天爷，真不敢想。”英子摇头。普通住宅也得二三千，但现在普通人才多少钱一个月，拿二三百的大有人在。 高重山在外头的沙发上，和梅才子听歌。一打眼看到茶几上摆放着几本有关计算机的书籍，顿是好奇道：“这是你的？” “是英子的，她对你说的互联网挺感兴趣的。”梅才子有点不好意思，甚至目光闪烁。和刚才谈到音乐时，那两眼放光的样子，截然相反。 “那是好事啊。”高重山明白了。 前世，梅才子会创办音乐网站，恐怕也有英子的功劳。 饭桌上，高重山对英子的厨艺赞不绝口。话题很自然就谈到了互联网上，英子果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我确实有一些想法，咱们共同探讨，时机合适的时候，成立一家公司，试试水。” “我最近跟一人接触了一下，口才特别好，说是口若悬河也不为过，四处跟人推销黄页。你们知道这事不，为了让人相信他不是骗子，才特意找了我一同学，在电视台工作的，扛着摄像机跟着他去找人。” 英子没说名字，但高重山一听就知道是谁。 眼角抽了几抽，“原来是这么早的事啊。” 马巴巴的故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时间线确实对不上，没有那么深的研究。 今天才知道，原来他对互联网的投入从这么早开始，虽然前几次的尝试失败了，但没有那些失败，也不会结识那么多的人脉，忽悠来那么多的帮手，更不会引来投资者的关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一章 倒霉催的 本来对于互联网，高重山抱着的是试水的态度，互联网浪潮迟早要来，他不能一直站在岸上看着。 家具又怎么样，别以为家具不会受到互联网的影响。后世的天猫，家具电器卫浴统统都可以送货上门并提供安装，服务丝毫不逊于线下。 “时代抛弃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会跟你打招呼。” 除了高垄断性的能源公司，能一直屹立数百年不倒外，有几个行业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曾经无比强大的公司，眨个眼，说没就没了。 高重山不敢赌，既然走上这条路，就如同他跟王进说过的一样，他要为公司负责，为员工负责。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再也不能想着小富即安。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小富即安高重山又变了，一旦踏入赛道，全力奔跑，享受了风驰电掣的快感，很多事，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从梅才子和英子家出来，两人手牵着手，在街边漫步。 “重山家具真要转型了？”林露简直爱死那张床了，粉粉的少女心，简单又有趣的设计，特别是将空间利用到了极致。 “是啊，从银行贷款买了生产线，压力很大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小作坊，不欠贷款，做多少卖多少，完全没有压力。 现在不一样了，厂房，生产线，这些都是靠贷款来的，销售不上去，压力巨大。不能只靠厨柜和浴柜撑着，家具也得撑起来。 “我觉得蛮好的，先在这里预约你的一份专访。”林露的手指在他掌心画着圈，朝夕相处越发拉近两人的感情。刚开始时少女的羞涩固然让人心动，但现在，全心相信着对方的感情也同样动人。 “观世界需要这种专访吗？” “怎么不需要，这叫软广，要收钱的。” 得，自作多情了。 七巧家具的广告，当然少不了观世界那一份，魔方城的新款家具一经摆放立刻收获无数好评，销售量蹭蹭往上涨，反而在省城还没有那么明显。越是大城市，小户型家具越受欢迎，这也和大城市住房面积紧张有关。 新款出来广受欢迎，模仿的自然不会少，不过七巧的主打款颜色鲜艳，优雅白，少女粉，萌动绿，梦幻蓝，微笑黄，各有特色。仿款除了刷出的白色还算能看外，其他颜色，犹如五六十年代老妈出嫁时用的花布床单，统统都浓艳的过头。 随着电视广告的推出，七巧家具热销，再辅以杂志报纸的硬广软广交替上阵，一下子稳稳站住，再有做小户型家具的品牌，都成了后来者。 省城的魔方城谈妥条件，也开始动工，这一回银行贷款充裕，也着实让高重山身上的压力骤减。 海城的第二期商业动工不久，省城的魔方城也终于开始动工。 忙碌到九六年的夏天，高重山还在下意识的写九五年。 “错了错了，又写错了。这日子，怎么一眨眼就是一年。”高重山迷迷瞪瞪的打了个哈欠。 “我出去转转，最好啥事都别找我。”高重山去了电玩城，准备好好出一身汗。 蓝球机面前，一个又一个的币投进去，不时有员工偶尔往那个方向瞥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原本想趁机混个脸熟，拍拍马屁的员工，又失望的散开，最好别让老板看到自己。 “哥，你投的也太烂了，害得大家都不敢看你。”生怕让老板知道，自己看到了老板如此不英明神武的一面。 高银山正在放大一暑假，再开学便是大二。她的画室一直坚持到现在，都快成了魔方城又一项被人津津乐道的地方。 “重在参与懂不懂。”高重山才不在乎，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感觉全身都汗透了，顿时舒服了。 办公室有洗澡间，才冲个凉出来，林露的电话便到了。 “顾嫣在我这儿，晚上一块吃饭啊。” “你俩去吃，还带我啊。”高重山不太想和顾嫣见面，总觉得一见她就没啥好事。 其实他的预感一点没错，他统共就没见过顾嫣几次，每一次，都有坏事发生。 “她说一直想谢谢你来着，结果好几次都不凑巧，今天不是刚好你在嘛。”林露说的是真的，顾嫣和她一直有来往，但高重山忙的不可开交，哪里有心思应酬她，所以除了在魔方城见到打个照面，还真没怎么聚过。 “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高重山的性格是，既然被人掂记上了，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省得哪天不注意，被人一个背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顾嫣在林露的办公室里，虽然林露也很美，但坐在一起，别人的目光就是会先看到顾嫣。无论是化妆，衣着，搭配还有坐姿，明显和周围的人属于两个世界。 “高老板。”顾嫣主动伸出手，笑的时候，露出几颗小白牙，矜持又不失亲切，保持着距离又显得平易近人。 高重山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心里评价为，她的段位又提高了。一个明确自己定位，不断学习不断进步的女明星，这回的坏事级别得提到多高啊，心里叹了口气，这倒霉催的。 杂志社的人不是第一次看到顾嫣，但一出林露的办公室，仍然能听到压抑的惊呼。 “我跟阿姨打个招呼再走。”顾嫣很有礼貌的随着林露，进了仇羲的办公室。 出来后，一摊手，“阿姨说不跟我们年轻人掺和。” 林露笑笑，“我就说她肯定不去。” 三个人一同下到地下停车场，上了高重山的车，顾嫣表示经纪人已经定好了位置。 “在8888号厅。”接到短信，顾嫣报出酒店名和房间号。 高重山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微顿了一下。 林露坐在旁边，微微侧头，用眼神询问，高重山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酒店是大酒店，房间是好房间，但安排一个能坐十几个人的房间干什么？加经纪人也才四个人，朋友间吃个饭而已，需要这么隆重吗？ 经常性需要应酬的高重山，对于高档酒店的包间很熟，一听就知道有问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面子 进入包间，经纪人正在门口迎着，见了高重山伸出双手，“久仰久仰，总听顾嫣说起你，果然是青年才俊。” 这话乍一听，也没什么问题，关键在于，对方也没多大。就连林露都看了他几眼，显然也觉得有点别扭。 “请请请。” 进了包间，林露顿时明白高重山为什么听到房间号有反应了。 “这也太大了。”林露看向顾嫣。 顾嫣也一脸惊诧，“是啊，怎么订这么大的包间。” “王导听说高老板过来，也说想过来，我总不好意思说不让，这不，只好订了一个大点的包间。”经纪人笑嘻嘻的，一副还挺得意的模样。 “高老板，你可能不知道，这位王导就是导了……” “我知道。”高重山打断他的话。 “那好那好。” 顾嫣看得出来，高重山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都懒得再搭经纪人的茬儿，而是翻着菜单打发时间。 于是她凑到林露身边，哀求道：“露露，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表哥老是这样，自作主张。” 经纪人是顾嫣的表哥，也就是她亲妈的侄子。 自从顾嫣毕业后，顾妈便坐不住了，女儿去上学便一去不返，虽说钱一直在给，但万一哪天钱也不给了，她该上哪儿找去？ 还是娘家人靠谱，侄子立刻拿了主意，去给表妹当经纪人，这样和顾家的关系就不会疏远，而且还能知道她到底能赚多少钱。 亲妈带着侄子，直接打听到学校，学校的老师叫顾嫣过去的时候，顾嫣除了把他们带回家，没有任何办法。 “王导到了。”经纪人把一大群人接进来，给双方介绍。 “这一位是……”王导看了一眼高重山，又看了一眼顾嫣，最后看向林露，没搞明白这是个什么关系。 “林露，观世界杂志社的主编，也是我的未婚妻。”高重山介绍道。 “幸会幸会。”王导表面热情，心里更加纳闷了，杨鹏到底在搞什么鬼。要不是他说有人愿意投资他的新电影，他怎么会匆匆赶来。 还以为是顾嫣找来的冤……不，投资商，可又带着未婚妻，那凭什么为了顾嫣投资？ 菜上来，酒喝上，高重山倒也没有给谁面色看，看得顾嫣松了口气。 不过高重山和王导越聊双方越觉得，不对劲啊，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高老板很喜欢电影？” “女朋友喜欢看，偶尔陪她看看。” “有投资的打算？”干脆再问明白一点。 “啊，目前倒是没有这个想法。”高重山终于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对方也明白，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看向杨鹏。 没想到，杨鹏还挺得意的看着他们，“我就说两位肯定是一见如顾，王导有部电影，里头的女主角就跟照着我们顾嫣描的一样。” 高重山静静的看着他，看他仍然兴奋的鼓吹，“所以我说，高老板一定要好好看看剧本，很值得投资。” 林露猛的看向顾嫣，就见顾嫣也是小脸煞白，一副想阻止，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的表情。看到林露的目光，一脸凄楚的摇头，示意她对此一无所知。 “高老板，您和我们顾嫣从小就认识，她也得亏了您的关照才有今天。如今只要这一部电影，就能助她一飞冲天。到时候，高老板就是顾嫣的伯乐。” 王导明白了，不过他没吭声。虽说跟杨鹏说的有出入，但无所谓，忽悠投资人嘛，不都是这样，软磨硬泡十八般武艺齐齐上阵。 甚至，还示意这边的人帮腔，讲讲电影的阵容啊，前景啊，以及票房和奖项的预测啊，说的那叫一个花团锦簇。 高重山也没吭声，彻底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一身轻松。 至于投资那是不可能投资的，谁傻到九十年代投资电影啊，不是说煤老板才是他们的基本盘吗？ “高老板，看在我的面子上，您投一部，我保证您绝对不会后悔。”杨鹏笑的十分自信，他根本不相信，有男人会对顾嫣毫无想法，哪怕是有未婚妻。 高重山笑了笑，“我们今天第一次认识。” “呃，对，但我是顾……” “所以，你以为你在我这儿能有什么面子？我在外头的名声这么无聊的吗？是个人的面子就卖？”高重山起身，跟王导握了握手。 “不是针对您，是今天的事，我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有点懵圈。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威胁，要不是我未婚妻在这儿，我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被人抓住把柄了呢。至于电影的事，容我回头消化消化，要是真有合作机会，我再单独和王导联系。” 当然，虽然这么说，但连联系方式都没交换，大家都知道，只是一句客套话。 林露自然是跟上高重山，两个人一离开，林露便拉住高重山的袖子，“对不起。” “跟你有什么关系？”高重山摸摸林露的头发，露出微笑，“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我什么人没见过。” 大喇喇一副自认牛皮轰轰的模样，好像全世界谁都要给他面子，面子，那玩意儿不是靠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他是顾嫣的表哥，做事总是不管不顾，经常搞得她很难堪，她也是没有办法。” “怎么，她跟你抱怨过？” “是啊，我劝她把人炒了，她总说担心她妈，唉，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林露也没办法，说起顾妈，她也没法再劝下去。 “你以为？她真的不知道吗？”高重山摇摇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以前他不说，是觉得大家走的路不同，不会有多少交集。更何况，借她一个胆子也不敢坑林露，也就懒得多事。 但现在，她已经算计到他们头上来了，他也不得不提醒女朋友，这是个坑啊，睁睁眼。 “啊！”短促的惊呼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林露是个聪明人，只是她根本没有怀疑过顾嫣。 一边是好朋友，一边是男朋友，沉默许久之后，“可是，她明知道你不可能答应，也许杨鹏误会了什么，但她怎么会误会。” “她不是让我去投资电影的，她是让杨鹏来得罪我的。” 高重山直接了当指出问题的核心，顾嫣这么聪明的人，她当然知道高重山对她没意思。但她更加知道，高重山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杨鹏这样的人，肯定是一百个看不上。 如果让杨鹏得罪了他呢，高重山会怎么做？ “你看着，她很快会来找你哭了，然后什么都不用说，你都会帮她出头赶人。” 林露赶不走怕什么，她只要有这个心思，高重山会不管吗？她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了解 林露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认识顾嫣这么多年，跟假的一样。这还是顾嫣吗？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顾嫣吗？ “人是会变的，更何况她所处的行业，和她的原生家庭，都是催化剂。”不愿在女朋友面前说的太多，点到为止。 林露很伤心，这么多年的朋友，这么利用她，开始是生气，慢慢的转为伤心。 等回到家，仇羲见她一脸愁容，顿时警觉起来，“你们仨不是一起吃饭吗？” 怎么是这个表情。 林露跟母亲从来都是无话不谈，断断续续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仇羲眼尾一挑，“顾嫣这回是打错主意了。” 千不该，万不该，把算计人的心思用在高重山身上。 “顾嫣想摆脱杨鹏，为什么不能直说。”这是林露最生气的点，他们是朋友，有什么不能敞开了说。暗戳戳的算计人，跟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两样。 仇羲摸着女儿的头，“直说怎么跟她妈交待，到时候她妈来闹，说她在外头当大明星，自己在家吃糠咽菜，外人才不管她给没给钱，肯定抓住了一通报道，她的前途就完了。” “她那个圈子里，根本无人可信任，帮她的人需要她付出代价，就算不要代价，她也不愿意让人抓住她的把柄。” 最后归纳为，“只有你们是最安全的，她大概也思来想去了许久，才制定了在她看来完美的计划。” 甚至于，今天的晚餐，极有可能是杨鹏主动提出来的，也是她主动让顾嫣去约林露和高重山，然后他来约王导，顾嫣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让人走掉就行。 8888号的房间里，送走王导一群人，杨鹏正在发怒，“高重山忒不是个东西，他以为他是谁，不就是个爆发户吗？” 顾嫣慢悠悠掏出一包女士香烟，取出一只，松松夹在纤长的指间，红唇香烟，眼神冷漠，一如王家卫镜头下的女郎，哀怨又神秘，自怜又骄傲，美得惊人。 “你跟她真的没什么？”杨鹏不信，表妹简直象个现了形的妖精，越来越美，哪个男人抵挡得住。 “我早说过，他瞧不上我。”顾嫣淡淡一笑，她在高重山的眼里，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丝丝激动，无论她当时楚楚可怜，还是妖媚惊人。 “这个人太自大了，应该受点教训。”杨鹏生气的直哼哼。 “你敢去教训他？”顾嫣似笑非笑。 杨鹏一时语塞，只能装哑巴。 仗着顾嫣的明星身份，在不懂行的人面前咋咋乎乎装大尾巴狼，但真让他干点什么，立刻连p都不放了。 “这可怎么办，王导都说了，女主角留给投资人钦点。你还认识什么有钱人，赶紧说来听听。” “没了，就这一个，我早说你的做法行不通，他可不是个受人摆布的。”顾嫣熟练的吐出一口烟圈。 杨鹏一阵烦躁，主意确实是他拿的，顾嫣也表示了反对。是他觉得一个爆发户而已，有什么难搞定的，没想到，鸡打蛋飞。 “你不行啊，身为女明星，竟然连大老板都不认识几个。”杨鹏吐槽，他来海城算是开了眼界，花花世界啊，之前二十几年算是白活了，从今天开始新生。 就是表妹的咖位太小，拿不到好资源好角色，一打听才知道，现在都讲究投资人钦点，最重要的不是导演，而是抱投资人的大腿。 一通操作猛如虎，结果表妹太拉胯，就认识一个高重山，还是个茅坑里的石头。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也不认为找投资人是经纪人的工作，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小诸葛，利用资源在背后运筹帷幄，掌控全局。 毕竟，他们身上有一半的血脉是相同的，顾嫣低头笑了笑，优雅的弹掉烟灰，将烟头扔进烟灰缸，“走。” “露露，对不起。” 上班时间，接到顾嫣电话的林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语气十分僵硬。 “真的很对不起你们，表哥的计划，其实一早我就知道，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心里想着，高重山肯定会拒绝他，拒绝了，这件事也就消停了。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扬言要教训高重山，我吓坏了，露露，我该怎么办，这些话我除了跟你，也别法跟别人说。” “什么？他敢。”林露直接恨上了杨鹏，好家伙，胆子很大啊，还敢教训高重山，放马过来，看老娘把你一肚子坏水都给你踹出来。 “你们这段时间，出入一定要小心。”顾嫣忧心忡忡的挂掉电话。 保持着打电话时的坐姿在沙发上坐了许久，自言自语道：“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林露，你也不会允许他再留在海城。” “看看，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我最了解你，比林露更了解你。” “就如同，程进九比大福和王进他们更了解我，顾嫣了解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知道，她只要递了这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继续留在海城，威胁到你的安全。” 再一次破解顾嫣的阳谋，林露赫然发现，顾嫣算计人心的基础建立在，她无比了解高重山。如果不是足够了解，不可能判断出他的反应，也就不可能阴谋阳谋齐出，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对于高重山来说，了解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比如，他一直知道，程进九比身边的朋友更加了解自己。 “那又怎么样，最了解自己的人，通常都是敌人。在没有变成敌人前，你们可以聊得十分投机，喝起酒来肝胆相照，为同样的看法和观念击节叫好。但真正对你好的人，看的不是了不了解你。” “那应该是什么？”林露终于平息了自己的焦虑，开始启动好奇宝宝模式。 “我想，应该是人品，也许这个人品位不够高雅，说话不够风趣，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木讷和天真，但人品好的人，把你当朋友，就会真的拿你当朋友，并且会一直对你好。” “和爱情，其实是相通的。”男人对老婆好，当然会有很多自源性的因素，但假设在平行时空，他娶的是另外一个人，他也同样会对老婆好。这就是因为出于人品的可靠，只要正常的女性嫁给他，都能享受他对你的好。 就比如，女人和渣男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都喜欢旅游摄影小动物，他能理解你的一切，让女人觉得找到了真命天子。 渣男样样都好，只有人品不好，跟你有相同的爱好，理解你的一切感受，统统都和人品无关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举个粟子 林露很认真的听着，“我大概懂了，就是有点玄乎。” 意思就是说，别来这些虚的，说点实例。 双手托起桌上热乎乎的糖炒粟子，举过头顶。 “就比如说，我当初下山，为了摆摊跟王叔套近乎。王进知道我来县城，立刻过来看我，看到我摆地摊，也没有半点嫌弃，还是很热情的招待我。你知道吗？其实，我们读书的时候，只是普通同学。” 林露有些明白了，手里的粟子没有放下，意思是让他继续。 高重山读高中的时候，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也不擅长与人交往，并没有什么铁哥们。要说关系好，同桌大概能算一个，两人的兴趣爱好也很像，喜欢听音乐，喜欢唱歌，喜欢诗朗诵。 两个人聊天的时候，也确实是从来不缺话题。 但就是这个同学，高重山踩着三轮车给客户送货的时候，扛着货搬上楼给客户安装的时候，都曾遇到过他。但是他，只当没有看见。 林露生气了，非常生气，握着粉拳，“这个人太讨厌了，职业不分贵贱，人人平等。” 虽然知道是喊的口号，但至少，她的朋友如果从事体力劳动，她不会装作不认识。 “诗朗诵？”林露的重点，很快就偏了，缠着高重山给她来一段。 “要听要听，人家要听嘛。”撒娇的女人好不好命高重山不知道，但明显是能要他的命。 “当你老了。”低沉嘶哑的声音念出第一句。 林露立刻放开手，专注的看着他，眼里闪烁着的，仿佛是星星。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当你老了 走不动了，炉火旁打盹 回忆青春，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真好听啊。”回味良久，林露才慢慢说道：“叶芝的诗，写进了人的心里。” 学校里也曾听人念过，但都没有什么感触，但今天高重山再念，却被感动到热泪盈眶。 听歌，念诗，最怕触景生情自己代入。 “当你老了……”这一次，高重山是用唱的。 林露沉浸在歌声里，都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什么顾嫣，什么杨鹏，统统都扔到了脑后。 杨鹏最近有点慌，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他，人家什么也不干，就是时不时在他面前晃一下，露个脸，让他想报警都没理由。 被盯得心慌意乱，半个月下来人都瘦了一圈，轮胎被扎了怀疑是这些人干的，出门钱包被摸走了，也怀疑是这些人干的。终于等到开车撞树上时，他实在忍不了了，坚信这些人想要他的命，连夜收拾东西，逃回省城。 高重山一摊手，“我可什么都没干。” 他确实派人去杨鹏跟前晃，但也确实什么都没干。至于轮胎被扎，钱包被偷，根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天天都能看打架的年代，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至于杨鹏怎么想，那是他的事。不过没想到，他胆子会这么小。 其实不怪杨鹏胆子小，要知道这个年代，本就有些乱。车匪路霸不仅是打死不论，还能去警察局领奖金。这是真的，曾经有个司机比较猛，路上遇着拦车的，打死三个，打伤一个，最后报警，领了两千块奖金。 这种大环境下，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的胆子有多大。 杨鹏跑了，顾嫣自由了，打电话给林露，“我欠你们一个人情，我知道你们未必需要我还，但我心里记得的。” 林露沉默良久，“那么，以后就不要再联络了。” 搁下电话，林露有些想哭，这么多年的朋友，最终分道扬镳，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反思？反思本身没有错，但不要滥用，你被别人利用，利用人的不去反思，你在这儿反思，是不是搞错了逻辑关系？” 高重山吐槽，就好比中国电影特别喜欢在电影里反战，是不是连基本事实都没搞清楚，我们是受到侵略的国家，而不是侵略者。 侵略者不反战，我们反个毛线？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赢吗？ “你不会也被新思报影响了？”高重山摸了摸林露的额头，“千万别犯糊涂，你可是亲自去过美国，见试过他们双标的人，不比这些慕洋犬强得多。” 林露“噗嗤”一笑，“你这个促狭鬼。” “哼哼，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高重山哼哼几声。 七巧家具持续热销的同时，凌云家具厂的姜书记也忙得不亦乐乎，省城魔方城的具体事务都由他主管，整天被琐事包围，却高兴得走路带风。 最近他经常去听各种企业家的讲座，看各路企业家撰写的文章，心中痒痒的，觉得应该趁势扩大凌云的基本盘。 “什么？进军饮料，保健品还有空调，这跨界跨的够大的，不怕扯着d。”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不同意。” “为什么啊，现在各个企业，都在拼命跨界抢地盘，现在不抢，以后就晚了呀。”姜书记很着急。 要不是知道现在的潮流，高重山几乎要怀疑，姜书记是对手派来的卧底。 这个年代做什么都能赚钱，只要不是运气特别不好撞到寻呼机这样的产业，好好做以后都是业界大佬。 做好的原因千篇一律，无非是内部管理高效，坚持品质控制，注重营销和客户体验，售前售后令人省心，几个方向齐头并进，没什么特别拉胯的地方，想不好都难。 做不好的原因，那就千奇百怪了，任人为亲，低素质亲友团把持重要岗位，为了各自利益无视公司利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九十年代在各个行业，已经有了大型公司的出现，通俗说有了行业大佬。 行业大佬手里有了钱，放眼看去，呵，全中国数不清的行业都是蓝海，扎猛子冲啊。 电器赚钱，投。 饮料赚钱，投。 保健品赚钱，投。 数不清的集团公司拔地而起，集团公司之下的子公司，乍一看都以为自己眼神有问题，全都不挨着。 会这么做，有头脑发热的一面，但也不是纯粹的瞎起哄。国外有不少大型集团公司，从生到死，全给你包圆了。他们能做，我们为什么不能做？ 当时的中国企业家，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石头就是国外发达国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 喜帖 “国外都是这样的，咱们以后的发展也是这样，如果现在不做，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姜书记很着急，看着其他人跑马圈地，凌云的摊子就集中在家具上，最多投了一二个相关的小板材厂，然后再加一个省城的魔方城。 少，太少了，完全不够看。 “老姜，钱是赚不完的，能赚到口袋的才是钱，眼睛看到的，那都是无主的。” 谁不想赚更多的钱？ 任何人赚到第一桶金，想的都是老子天赋异禀，按着之前的路数，很快就能天下第一。 只有高重山非常有自知之明，始终保持清醒，他不是天赋异禀，只是乘了改革开放的东风，吃下了中国最初的人口红利和政策红利。 这当中，固然有他自己的能力，但那些并不足以自傲，更不足以支持起一个庞大的帝国。 “你，你……”老姜快要吐血了，年纪轻轻怎么比他还迂腐守旧呢，想不通啊。 “看样子一个魔方城不够你忙的，隔壁省再建一个怎么样？”高重山跟他打趣。 “咦，还要建啊。”姜书记来了兴趣，这也算跨界嘛，对不对。 “争取一年一个魔方城。” “都由凌云投资。”姜书记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和重山家具一人一半。” “好。”这也可以接受，毕竟重山家具是人家的嫡系，凌云家具还有一部分股份属于政府。 “跨界的事情不要想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高重山再一次叮嘱，“但和家具相关的上下游，可以留意。” “我知道了。”姜书记虽然没达到目的，但得着魔方城的消息，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大福很快得着消息，也不甘示弱的打来电话，“省城的魔方城让给他们就算了，毕竟地都是凌云的，但其他城市，怎么也让给他们。” “你吃得下？”高重山抚额，什么情况，大福什么时候底气这么足了。 “吃得下。”大福没有半点犹豫，转型之后的小户型家具，出货量激增，尤其是大城市，订单如同雪飞一般飞来。性子急的，开着车，拉着现金就来了。 如今他们现金流充沛，完全可以支撑起魔方城的建设，更何况，不管开到什么地方，政府肯定会给政策性的贷款，那就更轻松了。 “得了，一人一半，先干着，你放心，只要你有能力，以后只怕你嫌累，不怕没活干。更何况，你们还得奶网站好些年呢，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产出。” “哈，说到这个，之前还有经销商问，为什么不用基金投网站，结果一年了，只往里投钱一分钱不见产出，现在一个问的都没了。” 大福其实也不懂，互联网是什么，为什么要投这么奇怪的东西，他想了很久，都没想到盈利模式。 “这是长线投资，最后也可能全打了水漂，我也不能保证什么，用自己的钱试试水。”高重山没解释，也解释不清。 “对了，小喜这小伙子不错，可惜就是文化程度低了点，他报了夜校，正在学习呢。”大福知道这些人，都是高重山的老乡，还是最早跟着他的一批老人，自然要多关注几分。 “不错啊，他算是有上进心的，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现在有条件，是得补补。”高重山看了一眼桌边摆放着的英文教材，一脸头痛的表情。 任何一个上班之后，还能坚持学习，并且能学出成果的人，都是狠人。 “没这么夸自己的，主要是监工够狠。”小眼镜推了推眼镜，示意正是在下。 高重山叹气，他的进度极慢，可不是慢吗？别人看他高中毕业好几年，只有自己知道，他是高中毕业好几十年。 “继续。”英语是一门交流的工具，他只想学学口语运用，面对小眼镜的自告奋勇，很想说你一个哑巴英语，怎么教我。没想到，人家大学的时候有外教，他正经下过苦功，口语教他绰绰有余。 小喜的电话打了过来，看样子是大福跟他说了什么。 “重山哥，学习真的好难啊。”小喜很少抱怨，之前在店里做工，再辛苦也没抱怨过，没想到一谈学习，立刻抱怨连连。 “我小时候成绩还行，就以为这事挺简单的，没想到，会这么难。”小喜只念过几年小学，直接跳到念中专夜校，跟听天书一样，自信心直接被击垮。 “你难，我就不难吗？上班有人盯着学，下班有人盯着学，银山放假了回来，还得盯着我学。”高重山和他犹如难兄难弟，一块抱怨。 “你说，我小学没毕业，不也没饿死，我现在越学啊，就越觉得，这些东西，用得上吗？”这是小喜，也是很多人不想学习的人，发出的标准式疑问。 “怎么会用不上，就说最简单的语文，你以为识字就行了，以后真想干点大事，就得见人，就得说话。人家说个典故，你听不懂就算了，要是人家拿典故讽刺你呢，你还冲人家笑，能忍吗？” “我去，那不能忍。”小喜面前顿时有了画面感，想到自己被人怼脸骂，结果愣是因为文化水平低没听懂，这得多丢脸，多憋屈。 “还有数学，这才是最重要的，必须得学啊。” “哥，语文我理解了，数学他，他真用不上啊。”小喜都快哭出来了，谁上菜场用方程式算菜钱，谁来买家具用函数算帐的，这真用不上啊。 “你错了，最有用的就是数学。”高重山不抽烟，但这个时候，特别想点一支兰州。 “不学数学，你不会了解凡人皆蝼蚁。无论你以后干成什么样，想飘的时候，想想那些你解不出来的数学题，就知道面对世界的本质来说，你也不过是一只蝼蚁，最多是一只个头大点的蝼蚁。” “啊。”小喜觉得，重山哥可能是学习的压力太大了。 小眼镜进来，电话那头小喜一听，赶紧道了个别，撂了电话。 “钱经理来了。” “咦，不是昨天给签字了吗？” “好像拿着张红贴。” “妈呀，快请。”高重山感觉有些事，应该能见分晓了。 钱瑶进来，递上一张大红色的喜贴，“高总，您可是答应过我的，要给我包个大红包。” “我看看，不会换人了。”展开一看，王进的名字与钱瑶并列。 高重山乐了，“恭喜恭喜，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钱瑶嘴角微勾，“也就还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喜帖 王进和钱瑶，还有小白花，那叫一个混战啊。王进与小白花分手，回了海城后，不知道怎么就和钱瑶好上了。 没想到，小白花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反过劲来海城找王进。王进左右为难，钱瑶果断和他分手。 再然后，小白花的父母又赶来替女儿主持公道，这一主持，把王进之前的噩梦全给勾了出来，坚决要和小白花划清界限。 重新去追求钱瑶，这回换钱瑶不理他。 一年多时间，大家跟看连续剧一样，我爱你的时候你不爱我，我爱你的时候，你又不爱我，什么误会分手，分手又和好，你方唱罢我登场，那叫一个精彩。 现在，随着这张喜贴，以前的故事落下帷幕，新的故事即将开始。 有钱瑶管着，高重山对王进算是放了心。 “王进呢？”这种事不该两个人一起来吗？ “回省城了，王建设管着省城那一摊，帮着回去处理点事。”钱瑶也很无奈，王建设不是没有能力，就是这脾气，太会替别人着想了。 “你们培养培养人手，我改明天问问他，让他在省城的魔方城当客服经理，看看他愿不愿意。”思来想去，高重山觉得这个工作最适合他。 “他肯定愿意，他都提好几次辞职了，是王进一直挽留。”王建设虽然有自己的问题，但他的优点也很突出，就是绝对不会拿不该拿的，他在省城坐镇，王进起码不用担心被人抄了老巢。 省城的魔方城在九月开业，高重山肯定得回去，顺带跟让王建设跟齐经理见了见，两人也算是旧相识。 齐经理先在海城当魔方城的经理，主管行政售后，然后借调到省城的魔方城进行培训。他迟早得走，正愁不知道该把工作交给谁，见到王建设顿时一拍大腿，高重山这安排真是绝了。 “三年之期，眼看将满。龙……”高重山微咳两声，“齐经理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的建议是，谋定而后动，没想好的时候，不要盲目的为了创业而创业。” 齐经理点头笑道：“最好干脆别创业了，在你这儿干一辈子。” 说完大家哄笑成一片，高重山更是大笑道：“那最好不过。” “我有点想法，不过想再晚两年。”齐经理人到中年，已经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上有老下有小，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干的。 “好。”高重山心想，多留两年也不错嘛。 海城二期的商业大楼，用的是租售并存的方式，可以租可以买。销售的情况只能说一般般，但租赁的情况却不错，很多在超市和家电城进行销售的品牌商，因为在魔方城的销售额是大头，所以在这里租了办公楼。 省城多了一个服装大卖场，整整一层楼的面积，汇聚了众多品牌，这里头就包括了舅妈刘湘慧厂子里的服装。 高重山特意过去转了转，衣服的质量倒是不错，款式中矩中规，现在流行什么，就做什么款式，没有自己的风格。 有心想说点什么，但是再想想，舅妈他们的初衷，不过是想挣份工资，现在工资不仅挣到了，还有多，他们自己很满足很幸福，那就够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人人都去争第一。 王进忙完公司的事，来找高重山，“喜贴收到了？” “呵呵。”高重山看着他笑。 “不是，你怎么笑得这么渗人。”王进还挺得意，自己找的，可是个大学生呢，能力也强。这么一比，也不比高重山媳妇差什么了，心里暗爽。 “我早说你们合适，看看，兜兜转转，最后该是她的，还是她的。” “不对，该是我的，还是我的。”王进强调。 “嗯，对。”高重山想到林露和钱瑶私下聊天说过的话，越发觉得好笑了。 林露问她，看上王进什么了？ 钱瑶答曰：我就想找个容易拿捏的，一抬腿我就知道他要撒什么尿。再说他人品还行，又有高重山看着，翻不了天。我是事业型的，不想后院失火，这样挺好。 林露回来学给高重山听，都把他给听呆了，这样也行。 不过王进显然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定位，很得意的觉得，是对方倒追成功，人家姑娘死心塌地的爱着他。 这样也好，爱情就是这样，甭管外人怎么看，自己高兴就好。 “对，她是瞎了眼才找你，你可别辜负人家。” “怎么可能。”王进拍着胸口表示，他不是那种人。 不过高重山一直很好奇，“当初你俩怎么在一起的。” 王进一脸窘迫，“哪儿有人这么问的。” 竟然不说，高重山打量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笑而不语。 “对了，刘胜莉爱人找过我。”王进忽然说道。 “啊！”这是知道王进以前给刘胜莉写过信？没这么小气。 “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去他们哪儿投资？” “不去。”原来是这个，现在各地招商局跟疯了似的，沿海的有条件得上，内地的没条件创造条件也得上。 “为啥？” “有些地方不能去，过个二十年再考虑。”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有些地方整体不提高，他去了也不过是给自己添一笔败绩，然后灰溜溜回来。 “哦。”王进不是那种追根究底的人，“改天他来找我，我跟他说现在时机不成熟。” 忙完省城的开业，高重山还有一个人得见见。 就在省城的家里，还是一桌子汉堡薯条土豆泥，外加鸡翅鸡块，现在的kfc的种类远不如以后那么丰富，虽然就这么几样，一样备受追捧。 “上高一了？”高重山问。 “嗯，就随便考考。” 随便考，考进分数最高的重点高中，这小子，很得意啊。 “想要点什么奖励？”高重山很自然的问道。 许冠华眼睛一亮，但又想到了什么，“我考我的，不用你奖励。” “哦。”高重山咬了一口汉堡。 许冠华垂下头的时候，只能看到他的眼睫毛一抖一抖的，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痒。 “喏，这个给你。”高重山随手递出一样东西，“我也就是随便买买。” “我都说了不要。” “我可没功夫跟你矫情，不要我拿走了。” 许冠华一把抢过去，“我就是随便客气一下。” 呵，这才对嘛。他说怎么不对味，感情许冠华一直没发挥无赖本色，一发挥亲切感油然而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出远门 “你后妈让你读吗？”高重山问道。 “她不敢不给我读，更不敢不给学费。再说高中要住校，她更管不了我。”许冠华嘴角泛起一丝嘲弄。 所有的失望，愤恨和自我怀疑的情绪，自从被这个男人从火车站拽回来，便莫名其妙消失了。 如今，他更多的是带着一种玩事不恭的态度，用居高临下嘲笑的态度去看那一家人。是的，父亲和后妈还有弟弟，他们才是一家人。 而他，只是一个多余的外人。 之前，对于多余这两个字，他充满挫败感，如今只觉得好笑。我是个多余的人，但偏要在你们眼前晃，让你们如哏在喉，吞不下吐不出。 “行，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你眼镜哥就是文学专业，到时候我让他给你讲讲报考的心得。” “我不念文学了。”许冠华改了主意。 “我要念计算机。” “这样啊……”高重山意外也不意外。 “你知道52网吗？” 许冠华抬头，“你也知道互联网。” 高重山哭笑不得，伸手就给他的大脑袋来了一下。 许冠华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互联网都是现在最时髦最有学问的那一拔人才知道，一般人一听电脑就只知道游戏，连聊天室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一家导航网站。 “是我开的。”高重山忍无可忍，指着自己说道。 许冠华大大的惊讶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同时追问了许多问题，结果发现高重山就是个技术白痴。 “你那是什么眼神？”高重山不乐意了，“谁说老板就得什么都懂？” 高重山没有起步就做音乐网站，条件不成熟，而是做了导航网站，将有限的中文网站按分类展示。否则，不知道网址的情况下，很多人根本找不到自己想去的网站，或者说，也不知道现在能有什么网站可以冲浪。 运行了一年，负责人正是英子。一年没见到钱，英子有些着急，但高重山一点也不急。 “我之前小看你了，竟然没为游戏耽误了学习，好样的。” “呵，游戏虽然好玩，但看某些人以为自己得逞了，拿到成绩单却一脸惊天霹雳的表情，更有趣。”表情仿佛电影里的大反派。 高重山咳嗽一声，“得了，谈心到此为止，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我有自行车。”许冠华的自行车，是他当着他爹单位里许多人的面，故意把高中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然后问他爸，能不能买一辆自行车给他。 这么多单位同事的起哄，许父哪里好意思不买，不过为了这事，家里吃了半个月的素，就知道后妈是个什么态度了。 看着走掉的许冠华的背影，高重山又想到了那句话，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有人被童年治愈一生。 就好比前世高重山和许冠华的人生，同时也奇怪，好像在前世，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前世的高重山，再艰难的时候，都没有对自己产生过怀疑，他至始至终都知道，他是被人爱着的。他有家，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张开双臂欢迎他的归来。 许冠华却常在自大和自卑中徘徊，优点明显缺点也同样明显，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他渴望被爱又害怕被伤害的，一颗敏感而自怜的心。 挫败时自我怀疑到尘埃里，得意时又常自傲到颠狂。最终，用了大半辈子的起起落落，才寻找到内心的平静，学会了释怀和接纳自我。 希望这一世，他能早日学会释怀和接纳。 凌云家具厂还有一件大事要办，其实事不大，但对于员工来说，很重要。就是三年之期已到，第一批积分最高的员工选拔出来，送去学车，拿到驾照之后，可以申请调动岗位。 对于厂里的工人来说，这年头不用下岗，还有上升空间，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是一片欢腾。 “这事得办好，三年又三年，等学车不香了，就换个花样，总之要让大家有点盼头。” “怎么会没有盼头，大家可是等着新房子呢？”姜书记示意秘书拿签过字的文件下去安排，场面铺开，能办多隆重就办多隆重。 “三期就是住宅，以福利房的价格给员工。”高重山直接抛出他早就想好的答案。 “你们讨论一下，看看用什么来考量。” “等过完年再讨论，现在一说分房子，大家保准什么都不想干了。” “代工厂的事，找的怎么样了。”高重山问道。 “还在开会讨论，情况都在这儿，你看看。”姜书记拿出文件。 高重山随手挟到了胳膊下，“我回去看。” 文件列的挺详细，连照片都有。生产线，仓库和厂房情况，一目了然。可事实真是如此吗？比起对着照片讨论，高重山更相信眼见为实。 “窝在家里这么久，也是时候出门溜达溜达，看看外头的世界了。”高重山活动活动胳膊，齐经理和小眼镜就位，穆光是一定要跟去的，其他凑热闹的的赶走，就他们几个，够了。 “真不带我啊，我会开车啊。”王进叫屈。 所有人看着他，站在他面前的四个人，全都拿了驾照，这是高重山的习惯，身边人最好统统会开车，不另设司机岗位。 “好好，你们去。”王进词穷了，头一回发现会开车竟然不好使了，生气。 “准备你的婚礼去，等我们回来喝喜酒。”高重山踢掉王进。 回头看着大福带了小喜和庆贺过来，“你又想干嘛？” “放心，我不凑这个热闹，让小喜和庆贺跟你一块去。你们这一群人都是领导，总得有个跑腿的，万一有不长眼的，也能帮个手。” 穆光不乐意了，“说什么呢，我不就是跑腿的。” 况且还跟宋鸣学过一年，跟庆贺也能比划几下的，虽然力气没有庆贺的大。 “得了，换辆大车，出去见见世面也好。”高重山点了头，就六个，其他再怎么想加塞，都不好使。 这一回，高重山终于不用自己开车。没事在后座睡一觉，醒来看看风景，路过什么好地方，吃个饭看看风景，逛逛当地的家具市场，惬意的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九天 “不是说现在车匪路霸很多吗？怎么我们一个也没遇着。”庆贺十分遗憾的表示。 他难得出门一趟，总觉得一路风平浪静，有点过于寂寞了。 “你傻啊，我们一车精壮猛男，谁不长眼来劫我们。”穆光与庆贺算是同门，一个圆滑一个固执，没想到关系意外相处的不错。 齐经理捂脸，精壮猛男，这都是什么用词，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了？ 干脆和高重山扯到另一个话题上，“为什么忽然想到代工的事，之前也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想摸索一下，光靠自己扩大产量，速度太慢。”高重山和齐经理讨论，小喜竖着耳朵在一边听。 自己扩大规模，涉及到员工，生产线，管理，等等事项，光磨合都不知道需要多久。 高重山也是自己琢磨过味来，发现路走的不对，赶紧改正。 同时也想找个高层管理回来，帮他处理越来越复杂的管理工作，处理各种工厂，公司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齐经理认同的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公司越大，流程越复杂，说是好事确实是利于监管，但有时候也确实耽误事，特别是面对瞬息万变的市场，很容易贻误战机。” “可不是，我们都不擅长这些，有些事就得找专业的人才回来。”高重山深以为然。 “这么说是有人选了？”齐经理知道，他一向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九天饮料花重金请回来的总经理。”高重山对这个人的履历太清楚了，本事没得说，就是运气不太好。在国外大型制造公司工作多年，但因为众所周之的天花板与另一个印裔竞争时落败，加上国内的母亲染病，于是回国探望。 这事被九天饮料的老板知道，亲自上门去请，可以说是极有诚意。这人是个孝子，见母亲不愿离开家乡，也就答应下来。 “九天啊。” 毕竟快销品牌，广告做的又多又猛，很难不知道。之前一度扩张到，敢跟两家可乐公司叫板，结果现在说不行就不行了，也是令人唏嘘。 “都说是从他进了九天，就开始走下坡路。”齐经理忍不住说道。 “你也是做管理的，你相信这么大一家企业，短短一年就能被一个外人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高重山淡淡一笑。 这位老兄背了一口大锅，之后的路便一直不顺。直到最后加入一家濒临破产的工厂，将这家工厂做成行业龙头，才被人刮目相看。他的管理方法，也从此成为传统制造业里，类似神话一样的存在。不断被模仿被学习，却从未被超越。 齐经理想了想，“确实，九天的管理是出了名的混乱。老板根本管不住自己家的亲戚，老婆小舅子，亲叔亲侄子，老妈还有亲弟弟，土的洋的不管在公司挂不挂职，个个都拿公司当自己家。” 这也是老板会三顾茅庐请人的原因，不过老板还是太天真了，公司是你的，你不磨刀嚯嚯，手起刀落，指望一个外人帮你理顺，纯粹是想多了。人家就是神仙驾临，也降不住你一屋子的妖魔鬼怪不是。 到了地头，找了个酒店住下，九六年的中国，论发展程度是比不上后世，但该有的基本都有了，酒店更是建的飞快。 九天饮料在当地可以说是赫赫有名，随便一打听便知道，市里最高的一栋楼就是他们建的。 “跟个饮料瓶子似的，就是他们的办公大楼。怎么，你们也是来要债的？”酒店的前台问道。 “来要债的很多吗？”齐经理反问道。 前台嘴一撇，“可不是，前段时间跟疯了一样，不过现在少了，人家跟外资企业合并了，听说是大好事。” 高重山眉头一挑，大好事？也对，九天这个时候还处于衰败之中的挣扎期，而卖身外资在当时被视为神来一笔，是寄予了极大期望的。 齐经理听了都道：“还有这好事啊。” 说完看了一眼高重山，颇有些婉惜，显然是觉得他们白来一趟。 高重山带了齐经理，直奔饮料瓶大楼。远远看着杵在半空细长的颈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卖酒的卖饮料的，干嘛都喜欢把大楼盖成瓶子，这能好看？” “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以后一提起地标，就是他们家的饮料瓶子大楼，多有面子啊。”齐经理打趣，现在的老板，恨不得把周边所有的东西，都打上自己的标签，生怕别人不知道。 从营销的角度，貌似也对，高重山无话可说。 进了大楼，直奔电梯，出了电梯来来往往挺多人，却没人对他们这俩个外人多问一句。 随便拉住一个，“你们李总经理的办公室在哪儿？” “哪儿呢。”手一指，也不问他们是谁，便径自离开。 两个对视一眼，朝着这人指的方向过去，走得近了，能看到总经理室的大门开着，里头传出争吵的声音。 “姓李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大哥一直没签字，都是你搞得鬼。大家都盼着的好事，你不同意？你算老几？” 不用猜也知道，说话的是，应该是九天公司老板的亲弟弟。 “他们没安好心。”李晓天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起来恹恹的，估计是像这样的解释，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到底是谁不安好心，识趣点赶紧走，不然我不保证你能囫囵离开x市。”声音里的威胁之意明显。 高重山已经走到了门口，伸手在开着的房门上敲了敲，屋里的一起回头，脸上都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敢过来触楣头。 一个“滚”字已经到了嘴边，见到是不认识的人，又给咽了回去。 李晓天则是迟疑道：“请问您是？” “这位是我们魔方城的高总。”齐经理介绍道。 “久仰久仰，两位请坐。”李晓天带着几分疑惑，魔方城他当然知道，但跟他们九天一向没什么来往。至于这位高总，他倒是听说过，外头渲染的挺邪乎，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魔方城？”旁边那个中年男人，嘀咕了一句，忽然脸色古怪的笑了起来，“好你个李晓天，拦着我哥签字，自己却早就找好了下家。” 说着看向高重山，倨傲的说道：“高总是，这个李晓天名不符实，你要不怕把你们魔方城搞跨，尽管请他去。” 说完拂袖而去，李晓天看他直奔电梯的速度就知道，肯定是跟他哥汇报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说客 李晓天不由得苦笑一声，轻轻摇摇头，回头对高重山和齐经理说道：“让两位见笑了，公司最近是多事之秋，不知……” “我们出差路过贵地，过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跟李总交流学习。没想到，我们来的这么不巧，似乎还让人误会了，干脆由我出面向蒋董事长解释解释。”高重山笑道。 李晓天摆摆手，“高总客气了，解释倒不至于，蒋总还是很信任我的。” 高重山起身，看似想告辞，但又提出一个问题，“我刚听说可口可乐准备收购九天，不知道李总怎么看？” 李晓天长叹一口气，“我并不赞同，至于其中的原因，相当复杂，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聊。” “那就不打扰了。”高重山和他交换名片，“以后常联系。” “一定一定，我送送高总。”送到电梯口，高重山便一再让他留步。 这头电梯到了，有人出来，两个长相略有相似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一个正是刚才说要去告状的小蒋总。 年长一些的，应该就是九天的老板蒋董事长。 “哪一位是高总？”蒋董事长一扫，将目光盯在高重山身上，伸出手，“如果我没料错的话，都说高总年轻有为，想必这位就是。” “蒋董事长过奖。”高重山硬着头皮伸出手，脸上却是笑容可鞠。 “相请不如偶遇，走走，咱们找地方坐坐。”蒋总十分热情，高重山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 小蒋总在一边沉默无语，不时看看高重山，又不时看看自家大哥，眉头一直蹙着，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最终，吃饭之后，蒋总请高重山去自己的办公室坐坐，齐经理被李晓天请去自己的办公室。 高重山知道，戏肉来了。 “高总对饮料行业有没有兴趣？”蒋福先开门见山。 “这一行，大有可为，是个朝阳生意。”高重山实话实说，而且未来会越来越好。 蒋福先笑了，“怎么以前很少见高总出来转悠。” 企业家之间的联系是很紧密的，有老乡关系，有同行关系，有上下游的合作关系，还有经常举办的各种企业家峰会，协会等等，一块处出来的交情。 “主要是各位成名早，在外头转悠交朋友的时候，我还在埋头生火，这会儿才有功夫出来转转。” “也是，高总以前认识李总？” “听说过，主要是知道蒋总这里事多，也不好冒昧前来拜访。” 对方的公司已经糜烂到了根子里，除非蒋福先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再拉到一大笔投资。 投资，哦，高重山懂了。 果然，对方的下句就是问，“不知道高总有没有财务投资的想法。” 高重山懵了一下，倒没有急着拒绝，“蒋总，您对公司有什么样的打算？” 如果对方真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未必不是一笔好生意。 蒋福先也是病急乱投医，对于忽然冒出来的高重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他没有拒绝，顿时升出了希望。 “公司的生产，营销，特别是渠道都具有优势，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流动资金不足，有些人为了吞并我的公司，使了些小手段，这个行业里的人，是指望不上了。我敢保证，一旦投入足够的流动资金，高总马上就能见到效益，这笔投资绝对会给你带来丰厚的利润。” 高重山心想，自己也是傻了，对方怎么可能对他说实话呢。都到这个关口了，还只谈投资和利润，不谈权利，更不谈公司存在的真正问题。 在他看来，就是投入再多的流金资金，也是一个无底洞。 “这件事太大了，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容我考虑几天再作答复如何？” “应该的，不过，还是要快。毕竟，和可口可乐合并，其实也是一桩好事，是我终究有点难以割舍，想尽最大的能力保住我们的民族品牌。” 看高重山没什么反应，于是加了一句，“当然，也是为了保住我一手创办起来的品牌，不跟别人姓。” 这时，高重山才算有了一点反应，感慨的点头，“确实是如此啊。” 两人作别，蒋福先叫来李晓天，发现确实不是李晓天请来帮忙的，慢慢踱着步子，“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家大老远路过，也要来拜访你，你不去回访岂不是显得我们失礼。” 李晓天明白了，“我下班就去。” “他们是不是又去为难你了？让你受委屈了，我心里都明白，这个公司，只有你和我是一条心啊。” 李晓天有些动容道：“蒋总，我定不会辜负您所托。” 齐经理大概也猜到了一点，回酒店之后问道：“你有想法？” “没有。”就公司里这群皇亲国戚，蒋福先又没有一点动刀的心思，公司绝对不可能搞得好，“这是个无底洞，我又不傻。” 齐经理松了口气，“那就好。” 因为他看出来了，蒋福先对人是有一套的，李晓天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态度，害怕高重山也被他给说动了。或者这么说，能在草莽年代挣下这么大一份家业的人，肯定有过人之处。靠三寸不烂之舌，把死人说活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李晓天当天晚上果然来了，高重山当然是热情接待，半点没聊请他跳槽的事，当得知他是来当说客的，不由得笑了。 “蒋老板雄才大略，晓天兄更是留学归国的管理人才，为什么九天还会落到今天这一步，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李晓天脸色一黯，“蒋家的情况不太一样，当初公司成立的时候，这些人确实是出了大力的。只不过，他们的才能和见识，跟不上日渐发展壮大的公司。” 一句话，格局小了。整天想的都是眼睛能看到的那点小钱，生怕你多吃了一口，我少吃一口，争权夺利越演越烈。 “你知道，蒋福先会不知道？”高重山步步紧逼。 “这……”李晓天不能昧着良心，只能道：“蒋老板当然知道。” “他知道了，却不想改，在这种局面下，九天就是个无底洞。”高重山直接把话挑明。 “如果有一笔流动资金，公司是可以重新运转起来的，刮骨疗毒至少要保证人先活下去，高总说是不是？” “可如果，蒋福先的目的，并不是如此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章 当托 李晓天一时没听懂高重山在说什么，自己重复了一遍。 “蒋老板的目的不是如此？那能是什么？” 高重山看着李晓天，表情淡然。李晓天的脸色忽然一下子变了，起身道：“我想起来了还有点事没处理。” “没关系，慢慢处理，我还是那句话，有时间，咱们常联络。”高重山把李晓天送出酒店的大门。 返回时，齐经理和小眼镜准时出现在他房门口。 “是来当说客的？”齐经理白天刚和李晓天接触过，对他的印象不错，当得起仁厚君子这样的评价。 “不是说挖人来的吗？”小眼镜不太清楚事情的发展。 “我没提挖人的事。”高重山判断，现在提可能会引起李晓天的反感。 他希望李晓天离开九天的时候，能主动和他联络，相信他也很清楚，高重山让他联络自己的用意。 “不过，蒋福先到底想不想卖公司？”小眼镜问道。 “肯定是有些不甘心的，不过他应该很清楚，这是唯一的选择。但他知道，可口可乐更知道。” 小眼镜马上就明白了，蒋福先想要一个高价，如果松口太快，价格基本就是别人给多少，他拿多少。 如果他一直表现的很犹豫，并且积极自救，那么对方极有可能提高价码。 “公司所有人都想卖，只有李晓天劝他不卖，他干脆顺水推舟，让人以为他还没下定决心。”说穿了一钱不值，不过就是点小算盘罢了。 “那我看李晓天也不过如此，这点伎俩都看不穿。”小眼镜有点不服气。 齐经理摇头，“这跟水平高低没关系。” 次日一大早，高重山一行人离开，在电话里，给了蒋福先一个交待，经过慎重考虑，毕竟隔行如隔山，暂时没有那个精力跨行投资。 蒋福先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乐公司一直在当地留了人，本来是想撑一撑他，结果看到蒋福先这种情况下都能联络到人，一大早直接上门，摊出了底牌。 签协议的现场，李晓天被拦在门外，他彻底明白，昨天晚上高重山戳破的不仅是真相，也是他长久以来，不愿意面对的性格上的弱点。 高重山莫名其妙当了一回托，也不得不感慨，“这个老家伙，还真是有点运气。” “善于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大概就是他成功的原因。可惜，成功之后管理跟不上，还是一样黯然退场。”齐经理毕竟是想创业的人，见此颇有些感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眼镜笑话他们赶得巧。 其他的人，负责轮换着开车，大佬们的谈话，他们能听，但不敢随便插嘴。小喜是听得最认真的，听不懂的便放在心里琢磨。 “这回得去家具厂了。”小眼镜看了眼地图，下个目的地，正好有一家家具厂，放在建议合作的目录上。翻看厂房，生产线和仓库的照片，都显示出整洁有序，员工的精神面貌也不错。 “嗯，先在外头逛逛。”说话间不时看看手机，始终没有电话进来，不由得暗叹一口气。 蒋福先签完协议，拿到一个好价钱，打开会议室的大门，满脸春风走了出来。对一众公司高层道：“开会。” 会议室里，呼啦啦全是人，除了李晓天，剩下的几乎全是蒋福先的亲朋故旧。有些根本称不上高层的人，因为沾了亲戚关系，觍着脸挤进来，大家也只装看不见，哪里好意思赶人。 “他们承诺，你们所有的职务和待遇照旧，以后还会将九天的品牌卖到全世界。光守着中国这个市场有什么意思，全世界的市场多大，咱们要想的不是抢蛋糕，而是将蛋糕做大。” 人人都很高兴，显然是之前早将他们个个击破，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只要对自己有利，公司跟谁姓根本不重要。 只有李晓天并不高兴，并且直接起身，交上了自己的辞职报告，转身潇洒离开。 外人看着潇洒而已，心里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蒋福先没有挽留，所有管理层里只有李晓天，是对方公司明确说不要的。 回到出租屋，李晓天将行李简单收拾好，决定先回老家陪母亲一段时间。至于高重山的电话号码，他几次准备拔打，最终还是停下了。他明白高重山的意思，但就这么过去，一条丧家之犬，能得到多大的信任呢，还是先想想。 可口可乐收购九天可以算是大新闻，诸多报纸都有刊登。高重山在车上看到报纸，上头还有转载的采访，蒋福先侃侃而谈，如何利用外资的先进管理经验和全球渠道，将代表中国茶的九天茶饮料卖到全世界。 闻者无一不欢欣鼓舞，甚至觉得国外公司都是傻冒，是全球世界大还是中国市场大，再说中国市场我也没放弃啊。甚至飘飘然的觉得，白人果然如文章里所说，个个天真又绅士。就这点手段，不得被中国的企业家玩死啊。 “看看当地报纸的文章，真会杞人忧天，竟然担心外资吃了亏，以后都不来中国市场了？”齐经理顺手将报纸递给高重山。 高重山笑得都不行了，刚过了多长时间，就忘了东印度公司干过的事？你替资本家操心，资本家就会放过你吗？ 小喜和穆光窝在前头小声咬耳朵，“我怎么看不出来有不对的地方，人家那么大的公司，还能出尔反尔？” 穆光“哈”了一声，“你别问我，我也不懂，也想不明白。” 小喜想到头大，又偷偷去请教小眼镜。 小眼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老板笃定了，对方只想收编九天的渠道和生产线，根本不想要九天的品牌。” “原来是这样。”小喜恍然大悟。 小眼镜撇了撇嘴，“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九天这么有名的品牌，放弃多可惜，我持保留意见。” 小喜摸了摸头，“我相信重山哥的话。” 小眼镜都习惯了，早一批跟着高重山的人，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他怀疑高重山就算说明天的太阳会变成绿色的，他们也会相信。 “得了，咱们慢慢等着看结果好了。”小眼镜也很想知道，高重山凭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是错的，他又是个什么表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消息 穆光穿着拖地的喇叭牛仔裤，裹着一件皮衣，进了家具厂附近的台球室。 “技术不错啊，怎么看着眼生。”很快有人主动搭讪。 “我大伯来这边做生意，我刚过来投奔他，他看得紧，只能抽空跑远点。”穆光随意回答道。 “做生意好啊，现在最赚钱的就是做生意，比我们拿死工资的可好多了。”小年轻们一听，抱怨之中，也带上了一丝嫉妒。 “嗨，赚不赚钱也是我大伯的事，我连工资都没有，一个月给我五十零花钱，你们说气不气。” 大家一听，哄声大笑，仅有一丝嫉妒也荡然无存。 穆光毫无心机的说完自己的事，还羡慕的看着他们，“你们多好啊，现在家具厂肯定很挣钱。看看外头那么多新房子，搬了新家不得买新家具吗？” “得了，全国那么多家具厂，赚钱的可没几个。”小年轻摇摇头。 “不会。”穆光表示不理解。 “你也不想想，全国多少家具厂，现在是市场经济，得竞争。”小年轻提起来便是摇头。 同伴在旁边道：“也不是没希望，不是说你们厂能签合同帮人代工吗？” “哼，就他们那些人，你信他们真的想要厂子好吗？”小年轻根本不信。 “所以今天工厂大扫除你躲出来了。”同伙笑话道。 “有领导来视察吗？”穆光见缝插针的问了一句。 “不是，是那边的老板快到了，所以厂里要装装样子呗。”小年轻看起来对厂子的意见很大，没有一句看好的话。 “哟，那看来希望很大嘛，说不定以后能加工资。”同伴笑了起来。 小年轻再次摇头，左右看了一下，招呼他们到跟前，低声道：“我跟你们说个事，你们可不许对外瞎传。” “快说快说，咱们老同学一场，有什么不能说的。”同伴兴奋的催促。 穆光更是拍着胸口保证，“我一个外地人，在这里谁都不认识，能说给谁听啊。” 小年轻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前几年，厂长说要更换生产线，贷款一到手，就把儿子送去英国留学。生产线如今还趴在车间里，纯粹就是个样子货。一开机，不到一天准保出问题。” “你是说……”同伴刚要说话，小年轻没让他说出来，“嘘，自己知道就行。” “还有呢，上个月，厂长的儿子毕业，留在英国工作，他老婆去英国探亲，到现在还没回。” 小年轻分析的头头是道，“你们自己想，这一回有大老板来考察代工厂，他是好好干，还是干脆一家团聚？” “你是说……”同伴又想说话。 小年轻一巴掌捂到他的嘴上，“闭嘴，别惹祸上身。” 穆光自己捂上嘴，打完一局，借口大伯会查岗，在小年轻鄙夷的目光中，溜了回去。 回到酒店便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到了？” 高重山看了看齐经理和小眼镜，齐经理双手一摊，小眼镜脸色一变，“小蔡打听过我在什么地方，说想让我帮着带本地的特产。” 小蔡就是实地考察一圈，然后提交代工厂资料的员工之一。 “不过，我还是没搞清楚，我们跟他们签代工合同，厂长怎么搞钱？”穆光摸摸脑袋。 “合同是需要协商的，对方可以提出，让我们担保一笔贷款，用于更新设备。也可以找我们要一部分预付款，用于开工准备。甚至可以找我们要一批板材，用于加工。” 这几个条件，如果最终能签定合同，最次也得答应最后一条。否则，人家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开工。 “更何况，可以将合同转给一些私人小厂，做转包赚差价。还可以拿着合同去找政府找银行，让他们放经营性贷款。总之，只要合同能签下来，他们变现的办法多的是。”齐经理补充道。 屋子里几个人整齐划一的来了一句国骂。 “这回小光立了大功，记上。”高重山示意小眼镜。 有功就有过，穆光是功，那小蔡就是过。至于过到什么地步，那就得看他是不是被人收买了，以及是用什么收买的。 小眼镜很郁闷，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给人当了帮手。 次日，高重山带着齐经理和小眼镜一起进了当地的家具厂，果然四处窗明几净，让破旧的厂房看上去还算有几分顺眼。 生产线轰隆隆的响，工人穿着制服，站得笔直。 厂长一行人陪着高重山四处参观，厂长更是亲自介绍道：“这是我们前几年引进的生产线，是当时国内的最高水平。” 啦啦一大堆，高重山听的十分认真，倒是旁边的小眼镜冷不丁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想说点什么，看了一眼高重山，又忍住了。 “你们库存的产品，可以看看吗？”高重山提出要求。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如果这批产品能进魔方城，肯定能很快卖掉。我们这个厂，习惯了国营企业的思维，以前都是高高在上的老爷，遇到竞争就傻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营销。我们开了很多次的会议，总结经验教训，改掉老毛病。” 又是啦啦一堆的话，高重山不置可否，转完了仓库，又问道：“可以请几个工人来会议室聊聊吗？” 厂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头，“没问题，多方面了解工厂的运作情况，应该的，应该的。” 很快，就有了七八个穿着工人服的工人走进会议室，高重山与他们一一握手。 聊天的过程很愉快，高重山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关于合同……”厂长急不可奈的，想要敲定代工合同，说话间眼角泛红，声音几近哽咽，“我也不是为了自己，而为了厂里的工人。” “工厂落到今天，我也是有责任的，思想落后，竞争意识不强，没有跟上时代。我怎么样都可以，可怜的是这些工人。” 厂长十分动情，看得众人眼眶都跟着泛红。 高重山也重重握住厂长的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当天下午，当地轻工业局的领导，就上门拜访。对于一个小城市来说，一家家具厂能拿到代工合同，就等于能稳定一个厂的职工，包括职工家属，不由得他们不重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二章 骂醒 在九六年的年末，除了少数沿海的小县城日子过的不错外，大部分地方的小县城，工业都在快速萎缩。 主管轻工业的领导，实在无法跟十几二十年前相比，手底下的企业一个接一个的破产倒闭，一个接一个的日子不好过，他们又能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呢。 本着救活一个是一个的态度，领导也没少想办法开展自救，只不过，效果并不理想。 轻工业局的大学生郑显荣也曾努力过，想靠自己的学识给家乡一些改变，但事情证明，他不是什么天降猛男，也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但该做的事，还得做。 一聊之下，惊讶的发现，他和小眼镜竟然是校友。 “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师兄。”小眼镜是真的挺高兴。 郑显荣十分意外，“真没想到，咱们学校出了你这么个牛人，竟然没人说。” 现在的大学生，基本都进了企事业单位，选择自主择业的，基本也是去外企。进私营企业的本就不多，混出名堂的就更少了。 混出名堂不吱声的，更是少上加少。 小眼镜在魔方城忙得转转团，还整天被高重山打击，被齐经理逼着这样那样，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牛批的地方。充其量，就是魔方城的全能打杂人，没想到成了师兄眼里的牛人。 当然，他只当师兄是在客气，“我就一个助理，干的全是打杂的事，有什么牛人不牛人的，师兄真会给我脸上贴金。” 郑显荣苦笑，他看得出来小眼镜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说的可能是真心话。 “魔方城的出名程度，可能远超你的想像。”小郑心想，他们做梦都想本地出一个高重山，不知多少人嘲笑闰局长将高重山推出门的行为，最终落得的下场，实在没什么可同情的。 聊得兴起，郑显荣也将自己这几年的烦恼一一道来，同时也想打听一下，代工厂的协议到底能不能签到。 “郑科长对厂长万世杰，有多少了解？”高重山本来不打算说什么的，对于即成事实的事，他说出来除了撕破脸皮，不会对事态的发展有任何帮助。 更何况，他一个外地人，跑到别人的地盘说三道四，完全没有必要。 但既然对于郑显荣的看法不错，他也不吝于多说几句。 郑显荣露出为难之色，“这，他这个人能力平庸，但也没什么劣迹。” 小眼镜又想说话，却被高重山用眼神制止了，伸手对郑显荣道：“很高兴认识郑科长，以后路过海城，一定要通知我。” 明显就是送客，郑显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酒店大门。 一路回到家，仍然是眉头紧锁，舒展不开。 爱人从厨房里出来，“怎么回事？大老板很难缠吗？” 郑显荣摇摇头，说了说今天的事，“他问我对万世杰有多少了解。” 爱人冷笑一声，把碗推到郑显荣的面前，“姓万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 “那，那也不能在人家面前说啊。”本来代工的事不知道有没有谱，这一说不是肯定没谱了。 “我看你啊，是糊涂了，人家既然问你，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会一听你说的话，就马上送客。” “可我也不能跟个外人说这些。”郑显荣很纠结。 爱人比他要果断的多，“你少听那些人讲古，中庸是给大领导用的，到了一定的地位看着下头的人争来争去，不得中庸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一个小科长，这不叫中庸，叫混日子。堂堂一个大学生，真准备混日子混到退休吗？” 当初有多爱慕他的才华，现在就有多恨他的性格，也就是他品性不错，才能忍他这么多年的碌碌无为。 郑显荣呆若木鸡，也仿佛一瞬间被爱人的话给劈醒了。 倒是爱人有些过意不去，“以前我懒得说这些，是因为说了也没用，今天有大老板过来，还有校友能帮你，我总觉得，这是个机会。但到底会不会成为机会，成为什么样的机会，得看你自己怎么跟人相处。” 他们小县城，没有能人，没有好的产业，处处一片萧瑟的景象。郑显荣一个大学生，当初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愿意回到家乡当个小干部，曾经也是被很多人寄予厚望的。 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提科长，别看这个科长放在外头不够看，但在小地方，那也不是你想有就有的。 郑显荣放下碗，“我出去一趟。” 拔腿跑到酒店，再次敲门，看到高重山一行人正在收拾行李。 “高老板，我刚才有话没有说完。”果然，爱人是对的，人家早就有了主意，如果自己不来，说不定人已经走了。 “坐。”高重山刚示意他坐下，就见小喜敲门进来，“万厂长说想请您吃饭。” “中午不是吃过了吗？晚上就不必了。”高重山是喜欢喝点小酒，但也仅仅是小酒，而不是喜欢在饭桌上猛灌的人，更不喜欢劝酒文化。以前他没有拒绝的权力，但现在，他不愿意迁就自己不喜欢的事。 齐经理下去拒绝，说高重山晚上有一通重要的电话要接，“高总一再说，多谢您的好意，他这人也不爱喝酒，这一次出来也不是为了签定合同，只是想先转一转认识认识同行前辈。签谁不签谁，还得回公司讨论，然后派专业的人过来签。” 万厂长失望而归，回去打了一个长途，电话那头的人道：“我不敢直接问领导，跟司机打听了一下，他说老板挺高兴的，看不出什么问题。而且，我们老板确实不喜欢应酬，万厂长不用多心。” “那就拜托你了，事成之后，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一定算数。” 穆光正跟小眼镜炫耀，“我办事，你放心，小蔡保准察觉不出来。” 而高重山的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和郑显荣。 “其实，我对郑科长是很佩服的，大学生愿意回家乡，一干就这么多年，一心想为家乡办点实事。很多人说的天花乱坠，做事的时候，却一样也落实不了。” 郑显荣苦笑，“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大学生又怎么样，还不是束手无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害群之马 高重山想了想，“我不得不说，其实很多地方招商，都用错了方法。商人是逐利的，有钱赚再远再难也不怕，没钱赚就是把心挖出来给他们也没用。” 见郑显荣还是不明白，干脆直接道：“你们不能把地方经济寄托在商人的灵机一动之上，而是要有自己的见解。请农业专家，经济学家，给你们问诊拿脉，找出自己的优势，然后针对性的做计划，拿出发展规划给出政策，自然就会有人来投资。” 现在很多地方，一窝蜂的招商引资，但自己却没有一个明确的路线，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势，别人又怎么相信能在这里赚到钱呢？ 大城市人才多，各地交流学习的机会多，很多时候集思广益能想出好办法。但小地方，什么都缺，最缺的就是人才，而郑显荣显然不是那种能凭一己之力改变现状的猛人，相反，他的思维已经被周围人影响，沦为平庸大众中平平无奇的一员。 被集体意识带入一个怪圈，我们这里经济不好，完全是因为招商引资不成功。这么想的原因也很简单，非战之罪嘛，能怪谁呢？ 如果从自身开始做起，那么大家都得动起来，累不累啊，好好混日子等退休不好吗？ 郑显荣一下子激动起来，激动到秋风萧瑟的季节，额头却开始冒汗。他意识到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郑科长客气。” “不不，我是真心话，如果高老板不嫌弃，就叫我显荣，朋友都这么叫我。” “显荣兄客气。”高重山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现在学会了凡事留三分，用不着太过直白。 就比如郑显荣受过最好的教育，没能影响周围人，而被周围人影响，说明他的性格不够刚毅果断，也不够有主观能动性。这些，就不用说出来了。 “高老板下午问过我的事，其实，我也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郑显荣终于说了实话。 万厂长这个人，初接触的时候，很容易被他的外表迷惑。不穿名牌不戴名表，一身朴素还特别会说话，动不动把工人挂在嘴边，自我批评的时候更是又快又狠，他把话都说完了，别人哪里好意思再批评。 但毕竟这里是小地方，大家的生活范围就这么大，时间一长，伪装的再好也会露馅。 就比如万厂长的儿子留学，是个人也知道留学的费用不菲，他们夫妻的工作收入摆在这儿，怎么能让人信服。 “据他自己说，是在英国有个亲戚，好不容易联系上了，愿意担保出学费，才能顺利留学。”郑显荣说话的同时，摇着头，这话明面上没有问题，但仔细一想问题极大。 “问题是，之前也从来没听说他们家有海外亲戚，更没有书信来往，忽然儿子留学就说有海外亲戚。又正好是在，拿到银行贷款，买回生产线之后。”这个时间点，就算当时没人怀疑，但事后，生产线频频出问题，只能沦为样子货的时候，也不得不引人怀疑。 只是他平时伪装的太好了，又没抓到证据，大家心知肚明又怎么样，说不得还有人羡慕他有能力欺上瞒下。 高重山不由得笑了，“那你应该知道，他老婆不久前也去了英国，如果我和他签定代工协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拿着钱去英国一家团聚？” “这……”郑显荣一时语塞。 高重山一摊手，“看到没有，我冒然签了合同，然后受到损失，钱让他一个人赚了，地方经济和工人都没有得益，最后你们这个地方还会被打上标签，以后谁敢来？” “你以为劝我签合同，是为了地方经济是为了工人好，掩耳盗铃有意思吗？”高重山说完，听到敲门声，打开了房门。 小眼镜进来，高重山一指小眼镜，“你告诉你师兄，进了工厂之后，你看到的是什么？” “工厂的生产线生产出来的产品和仓库里的库存，根本不是一样的款式，加工痕迹都不同。说明生产线只是一个摆设，无法使用。” 小眼镜坐下来，伸出第二根手指，继续说道：“和工人在会议室交流的时候，与这些工人握手，他们的手掌没有老茧，手背的皮肤更是细腻光滑。我看，不像是工人，倒像是长年坐办公室的行政人员。” 郑显荣捂脸，他都替万厂长脸红，以为和以前一样，用些小把戏就能骗得过别人，殊不知，他谁也骗不过，当地人不是受骗，只是没人愿意出头得罪人。外地人，就更不可能被他所骗，在别人眼里，他这个厂长怕是早沦为了小丑一般的角色。 高重山点点头，“我找老齐说点事，你们再坐坐。” 郑显荣面对小眼镜，心里话更加藏不住了，“师弟，你在外头见多识广，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小眼镜看着郑显荣，慢腾腾道：“郑师兄，其实你心里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吗？我们毕竟是外人，说话而已，可以随便说，反正不用负责。” 但你真的要听这些不用负责的话吗？真正对家乡有感情的人是他自己，真正希望家乡越来越好的人也是他自己。如果这么简单的事，都要人教，那么教给你了，你能保证自己会去做，敢去做吗？ 这也是高重山离开的原因，小眼镜跟他毕竟是校友，有些话说出来，更加方便。 郑显荣呆坐了许久，才慢慢起身，“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也谢谢高老板，我之前错的太多，也错的太久了。” 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在死胡同里打转。 郑显荣回家也坐了许久，坐到天色泛白，才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腕，拿着一封信站了起来。 “实名举报，他疯了？” “没听说他俩结仇啊？” “要出大事了啊。” 高重山早已离开，去往下一站。 收到消息，终于对郑显荣有了一点改观，“总算还有一点血性，这种害群之马不除，想搞好经济就无从谈起。” “我也没想到。”小眼镜都有些刮目相看了，“可能这就是，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虽然也曾浑浑噩噩，但心中的信念未曾熄灭，一经点燃，终于冲破束缚，走出了他应该走的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四章 待客 李晓天回家陪伴已经退休的母亲，老母亲没别的心愿，只希望看到他尽快成家。 “胡家的姑娘多好啊，长的水灵又有学历，老爸还是当官的。”李母很得意，儿子多出息啊，以前根本不敢想的人家，都托了媒人来说合。 “妈，人家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得出国。”李晓天苦笑，不是说他愿不愿意带人出国的问题，而是对方嫁谁无所谓，只要能出国，那他算什么呢，工具人吗？ 李母噎了一下，“要是……” “妈，别说了，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再出去。”李晓天的性子是有点犟的，在哪儿跌倒了，就希望在哪儿爬起来，而不是灰溜溜的躲回舒适区。 国外他能做成什么样，心里已经有了谱，国内虽然规矩不足，野蛮生长，但同时也有无限的可能。更重要的是，没有隐形的天花板。 家门被叩响，李母开门一看，惊讶道：“范厂长。” 实在是难得，厂长怎么会上他们家来，总不可能也是做媒来的。就算做媒，来的也该是厂长爱人不是？ “我找晓天说点事。” 范厂长请李晓天出门谈事，李母便知道，肯定跟说媒无关。 李晓天也是一头雾水，“范厂长。” “叫范叔，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爸在的那会儿，我常跟他一块喝酒。只要是聊到你，不用菜也能下酒。” “范叔。”李晓天笑了，想起他爸，又有点心酸，他现在已经有能力给父母最好的生活，可惜他爸却享受不到了。 “好了，你爸这辈子虽说没享过什么福，但也没吃过什么苦，有你这么个儿子光宗耀祖，他在天上也是高兴的。” 李晓天点点头，问起工作的事，简单说了两句，“再出去得年后了。” 其实不是没有公司来找他，但都不在他的考虑当中。 “那感情好，帮叔个忙。”范厂长大喜。 “原来是这样啊。”李晓天想了想，又有些为难，“我能做的好像也不多啊。” “不不不，你能做的太多了。”范厂长一阵吐槽，他确实是年纪大了，很多想法和见识都落伍了，但幸运的是，他确实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想要改变却不知道怎么改起。 “这段时间呢，你就当我的特别助理，不过，我没钱给你。”范厂长说着，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厂里的情况。” 李晓天哭笑不得，“咱们这种关系，不用谈钱的事。” 按市场价，厂里根本不可能付得出来，还凭空惹来一些闲话，让他妈不痛快，没必要。就算他不答应，他妈也会让他答应，何必绕一圈呢，干脆自己答应下来简单点。 更何况，他出去那么多年，他妈一个人住在厂里的宿舍里，即安全又有伴，省了他许多心。哪怕现在他完全可以在当地买最好的商品房，但还是宁愿把老房子重新装修一遍，也不希望他妈住到陌生不认识任何一个人的小区里。 高重山一路游玩，有时候路过特别知名的企业，还会过去拜访一下前辈。不过有时候，又对知名企业不屑一顾，过其门而不入，标准是什么，没人说得清楚。 对于高重山来说，有些人哪怕最后破产也值得一交，有些人哪怕最后成为首富，也不过就那么回事。能够认识自己前世敬佩或是仰慕的人，是一种意外惊喜，当然不能错过。 “这是第七家了，希望还行。”小眼镜懒洋洋的，第一家不用说了，第二家也不太行，领导班子自己的意见都不统一，别别扭扭的，真合作起来，还不知道要多费事。好在第三家第五家都不错，基本达到签约标准。 “说白了，还是因为我们是国内的企业，如果是国外企业找代工，很多大厂都愿意。”齐经理很有感触。 “说到底，都是凭实力说话，咱们实力没人家强，当然就没那个待遇。”高重山睁开眼，目前愿意代工并且意愿很强的，基本都是濒临破产的小厂，大一点运转正常的工厂，意愿都不强。 说话间，手机响了，高重山接起来，一个大嗓门嚷道：“出大事了。” “出了什么事，您慢慢说。”高重山心里咯噔一下，车里的其他人也听的一清二楚，都把目光投注过来。 “国外有个大牌家具，准备进入中国市场了。”姜书记的嗓门还是挺大，也好，不用扩音器，车里的人都能听得见。 “你是说，丽家？” “对，赶紧回来想想对策，我在想要不要找跟我们关系不错的厂家来聊聊，组个峰会。” “我知道了，过几天就回去。”高重山知道，自己在外头浪的日子结束了，果然快乐总是短暂的。 “要回去了？”开车的穆光问道。 “先去这家看看再回去，到时候我和老齐小眼镜坐飞机赶回省城，你们仨把车开回去。”高重山定下调子，闭目养神。 手指在大腿上轻弹，早就预料到的事，怎么还是会叹气呢？ 比不过啊，不光是资金积累，员工管理，还是产品线的利润都比不过。高重山定了定神，先把手里的事做好再说。 第七家的情况看起来不错，方案颇拿得出手，提出的协议条件也恰恰好卡在高重山能答应的底线之上。 “范厂长，你们厂里有高人啊。”同时觉得奇怪，按理有这种高人存在，工厂也不至于搞到现在库存积压，需要代工才能开工的地步啊。 “确实有高人。”范厂长倒是没有隐瞒，中午吃饭时，还特意叫上李晓天介绍给高重山认识。 一见面，两个人都愣了，李晓天并不知道合作方是高重山，高重山也没想到，迟迟没和他联系的人，竟然窝在这么间小厂帮忙。 聊开了才知道，李晓天和工厂有这么一层关系。 高重山举起酒杯冲李晓天道：“别休息了，有正经事，跟我走。” 李晓天双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什么时候出发。” 于是回程的三个人变成四个人，剩下三个人负责将车开回去。 路上抓紧时间介绍最近情况，李晓天沉吟片刻，“中国的产业，迟早会面临全面的全球竞争，打铁还需自身硬。” 回到省城，见着姜书记，才知道峰会黄了。 “几个大厂都签了合同给人家代工。”利益面前，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高重山也不是为了峰会回来的，人家杀到自家大门口，不搞点动静出来，也不是待客之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五章 规划 “凌云要不要重新做一些规划。”姜书记很担心，凌云现在的势头非常好，专门经营高档实木家具，慢慢站稳脚跟。特别在开设魔方城的地方，销量更是猛增。 可如今丽家一来，人心惶惶，连他都担心起来。 “需要，但和丽家无关，凌云做好自己的事，不要被其他的事打乱自己的节奏。” 高重山对凌云的要求是，“实用与美观并重，品控与服务不得松懈，走自己的高端路线，用不着跟任何品牌去比。” “真正需要对标的是七巧家具。”高重山对凌云家具反而没什么可担心的，消费者会一时被新颖的国外家具吸引，但真正决定购买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性价比和材质都是饶不过去的坎。 相反，七巧家具才是最受冲击最大的，因为七巧基本都是用板材，打造的是简单时尚又便宜外加设计感强，注重空间利用，无论哪一种，都重叠的死死的。 大福有些紧张，听到七巧和国外品牌的理念重合度这么高，面对的几乎是同一拔客户后，有些不知所措。 “李总有什么想法？”高重山将李晓天推到台前。 即是信任，也是考验。 李晓天不慌不忙，他对高重山旗下的家具品牌早有一些了解，居家的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做一些准备。 “魔方城在全国范围内的大城市铺开，很好的将渠道下沉到消费者面前。我觉得，七巧根本不用慌张，适当的竞争是有利的，紧张起来其实是有好处的。” 基础的品控服务李晓天没有多说，他知道高重山一直抓的很严。 “我认为，一是改变广告调性，以后我们所有出街的广告必须有统一的调性，我们在强调什么，主张什么，必须是一以贯之的向消费者进行传达。” “二是做活动，声势浩大的活动，将品牌知名度和品牌美誉度打开。” 以前两点是最重要的，还有其他许多零零碎碎的事，李晓天直接做了一个方案，剩下的就执行力的体现。 “我们的广告要强调一点，我们的消费者都是聪明的，年轻的，时尚的那一群人。有自己独立的审美，也有自己独立的消费观，不会盲从于消费主义，也不会盲目的跟风。”李晓天提出关于广告的构想，但细化则需要和广告公司进一步的沟通。 “至于活动，我们可以策划一个面向全球的青年设计师大赛，而全部的观众就是我们的评审，让他们有参与感，从活动当中认识和了解我们的品牌文化。” 高重山抬了抬手，“我忽然想到，有可能和电视台联合举办吗？变成综艺节目那种形式。” 这个时候的综艺节目，只有综艺大观，大部分对于高重山的想法根本不知道该从何想像。只有李晓天恍然大悟，“这倒可以试试，就是不知道电视台能不能把准风格。” “谈谈看，节目风格不能交给电视台，得由我们自己把控。”最好能和央视合作，如果不行，省城的卫视台也可以，现在不是以前了，地方卫视全国范围内都能看。 “除了这件事，公司内部也得好好划分一下，人和事的职权好好理一理。”高重山自己也头疼，现在等于是一套班子几个地方用，摊子一铺开，最明显的就是人手不足，尤其是能用的人手不足。 “成立集团公司，然后子公司，控股公司，以及基金，把职权理顺。”李晓天也是入职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位外人眼中的青年才俊，比他大家想像中还要低调。 高重山名下有基金，基金又控股了凌云家具，以及王进的搬家运输公司。自己全资的重山家具厂，旗下有七巧洁雅和爱家等品牌，还有入股的板材厂。这些股权还算简单，魔方城才是真正头疼的，海城是高重山名下的七巧家具投资，省城又是凌云家具投资。 现在马上要去首京，以及江省浙省一带，两个家具厂抢着投资，据说姜书记和大福厂长每回都争到面红耳赤。 “还有一家慈善基金？”这是李晓天没想到的，和国外富豪喜欢做慈善不一样，国内的商人目前还没有这个意识。有钱扩张还来不及呢，哪儿有钱去做慈善。 “主要是老家经常收到求助，资助学生或是资助学校的事都有。我一忙起来，哪儿顾得过来，干脆弄两个人专门管这一摊事。”高重山根本没有对外宣传过这件事，他总觉得，捐助的大多都是自己的家乡，作为当地人，回馈家乡根本不值得吹嘘。 更何况，他的慈善基金也不需要外人捐款，自己各处的利润划拔一点过去，有多少钱就办多少事，重点是办一件事就办好办踏实。 “还有一家网络公司，怎么国外还有股票帐户。”李晓天越清理越觉得神奇。 数字网络的总经理英子，旗下有520导航网站，还有正在开发的引擎。 国外的投票帐户还是几年前去国外买生产线时，让高东方开设的，买了苹果股票就一直趴窝再没动过。 依托于魔方城的电影院外人弄不清，其实也是一个单独的院线公司，是要给魔方城缴租的，是高重山全资投资的子公司之一。虽说缴租也是左手给右手，但从性质上却是独立公司。 只看一样二样，李晓天还能说，虽然这个人有些能力，但大体还是运气加上赶到了风口上。可是看完之后，李晓天只能说，一个人的成功果然是有原因的。 连国外的互联网都只是刚刚崛起，他就已经进行产业布局，放着那么多赚钱的项目不投，却把钱投到互联网这个无底洞。可能，也只有从国外回来的李晓天，能稍稍理解他的想法。 一通忙碌才回到海城的高重山，赶紧买了一大束鲜花，直奔观世界杂志社。 林露看到桌上的鲜花，故意不看站在旁边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个登徒子送的，拿走拿走。” “登徒子在哪儿呢？”高重山虚张声势，“看我不打死他。” 林露“噗嗤”一笑，“幼不幼稚啊。” “晚上去看电影？”高重山摇摇她的胳膊。 林露面露惊讶，“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高重山纯粹是随口一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电影 林露见高重山真的不知道，才放下心里那点膈应道：“好歹名下还有电影院呢，你看看去。” 等站在电影院里，看到张贴的海报，高重山才知道怎么回事，巨大的海报上，男主角是港岛影星，女主角就是顾嫣。 “她火了，先是一部电视剧火了，然后紧跟着拍电影，女配到女主，只用了一年时间。这一部，又火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林露在海报下解释完，才发现高重山脸色如常，似乎并不惊讶。 “她不红才是意外。”高重山一向认为，任何一个能上一线的女明星，都是堪比女强人的存在。 虽然他们的外表给人以柔弱，美丽，或是妖媚的不同观感，但他们的内心无一不是千锤百炼，无比坚强。 真正能到达一线的明星，无论男女，无论是工作强度，工作难度都不是一般人能望其项背的，还要处理好复杂的利益关系和人际关系，更需要强大的情商和智商。双商必须在线，差一点都不行。 “你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吗？”林露非常意外。 “我从来没拿她当一个女人看，如果她在商场，必然是一个强大的对手。”高重山永远没法爱上象顾嫣这样的女人，但也没法讨厌她。 追根究底，她一无所有甚至还有一个拖后腿的家庭，如果不是无所不用其极，也轮不到她出头。 “那就看这部。”林露说道。 高重山没有意见，林露却后悔了，电影里的顾嫣，美艳不可方物。红唇紧身衣和大长腿，有些导演虽然拍戏不怎么样，但拍女人永远不会让你失望。 这部电影，女主顾嫣的身材就是卖点之一，林露甚至能听到周围有人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看了一眼高重山，还是一脸淡定，嗯，安心了。 看完电影，高重山牵住林露的手，他明显感觉到了女朋友的不安，“我们结婚好不好？” “你看呐，我们以后只会越来越忙，干脆趁现在还没有那么忙的时候结婚。”高重山很理智的思考着。 林露在旁边已经气乐了，粉拳不要钱的往他身上招呼，“闲着没事结个婚，有你这样的吗？” 高重山捉住她的拳头，哈哈大笑，“我错了错了。” 不过两个年轻人把结婚想的太简单了，双方父母一听，立刻炸锅了一样，在什么地方办婚礼，怎么办？ 以及婚礼是中式的还是西式，婚房用哪一套，要不要重新装修？ 一个个问题，直接把他们砸懵圈了。林露根本没有概念，高重山前世的婚礼又特别简单，现在想想，确实是他忽略了，他的婚礼怎么能仅仅是一场婚礼呢，是无数人联络感情的场地，也是给双方亲友一个交待的场合。 “真麻烦啊，不然我们偷偷领个证出去旅游就当结婚了？”林露抱怨着，和心爱的人结婚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怎么感觉现在成了全世界人的事。 “那你爸算是等着了。”在林露的追问下，高重山慢腾腾道：“等着拿刀砍我的理由了。” 不等他们发完愁，先等到了王进和钱瑶的婚礼。 婚礼前还有个小插曲，王进的前女友亲自来酒店门口，给一对新人送了请柬，她也要结婚了，嫁给了海城一位富商。 很得意的告诉王进，“他不一样，特别特别爱我，把公司法人都转给我了。” 说完不等王进和钱瑶说话，便傲然而去。 如果她此时回头，应该能看到钱瑶同情的目光，也应该能看到王进担心的目光。但她看不到，她只看到了自己光明的前途。 “你如果……”钱瑶犹豫着说道。 “她不会相信的。”王进知道，他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 钱瑶何尝不知道，只不过，这话不能由她说出来，既然王进自己知道，她便微微一笑，住了口。 “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不要让外人坏了心情。”王进到底是拎得清。 钱瑶将一角碎发挽到耳后，冲他妩媚的一笑，“怎么会。” 高重山和林露这一回是带着学习的态度来的，观摩全程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个婚庆公司，这要是让他们自己准备，保准累个半死。 同时，双方父母也已经完善了整个方案，回村里办一次，新人只出席一下就好，全程由高重山的父母主持，按三天流水席准备。 主婚礼放在省城，主要是方便县里市里和省城的合作伙伴，还有亲朋好友到场。再加上女方也是省城人，自然更为方便。 这已经是最为省事，也充分考虑了双方家庭的结果。 林露松了口气，“比我预想的好多了，我还以为村里县城省城海城，一个都跑不掉。” 高重山大笑，然后又笑不出来了，因为海城似乎没有婚房。 现买容易，但时间好像不赶趟，林露倒是不在乎，“你现在的房子不能住吗？我很喜欢啊，旧城区也有旧城区的方便。” “委屈你了。”在生活上，高重山确实没什么奢侈的天赋。以前还会记得在各地买房子买商铺，总怕自己生意不成，要给自己留点后路。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反而对这些事不上心了。 房子也好，铺子也罢，都失去了吸引力。 可见，随着人的身份地位和金钱的增加，兴奋的阀值也会越来越高。 对于从小物质丰富的林露来说，物质从来不是她所追求的，可能她比高重山更早达到现在的境界。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自我实现，最终实现自我超越。”林露总结，“希望在这条路上，我和你也能一直并肩前行。” 高重山忙着准备婚礼，李晓天在公司忙的脚不沾地。 魔方城二期的商业大楼，划了足足三层，归高重山自用。 李晓天的办公室是除高重山之外最大的一间，第一件事就是招聘。留学归国，履历丰富的李晓天，对于应聘的人来说，比高重山露脸还好使。 毕竟国内的爆发户企业家一茬一茬的生长，但能招揽到留学生的私人公司，想必是有些东西的，至少值得来看一看。 而在教育资源方面，李晓天可以联系母校开招聘会，也可以联系国外留学生群体发出橄榄枝。为什么说读书很重要，校友圈子会是你最重要的人才储备资源。 这也是一直有着明显短板的高重山，想要补足的一块，而找到李晓天，就是最有效的方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无奈 招聘改制理顺公司所有的架构，明晰权责之后，便开始针对性七巧的属性进行改造。 首先是广告，李晓天不吝重金，广发英雄贴，针对七巧进行包装。任何年代都有人才，何况九六年，恢复高考都多少年了，下海经商也早成了时髦。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准备找大明星拍七巧的广告。”李晓天进言。 “可以，找谁？”高重山是不会干涉这点小事，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现在最红的，当然是顾嫣。”李晓天提到顾嫣的名字，高重山还没反应呢，其他人都一副被噎到的表情。 尤其是小眼镜，频频朝李晓天使眼色。 夭寿啊，得罪老板还有转圜的余地，得罪老板娘，你是不想活了吗？不知道老板是老婆奴吗？ 可惜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想单单依靠眼神传递，明显做不到。 高重山虽然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和顾嫣原本就没什么，如果特意说不行，搞得好像有什么，特意避着一样。 于是点点头，“你确定调性相符吗？” “顾嫣虽然在电影里形像妖艳，但我倒是觉得，她的长相很适合扮文艺女青年，说不定这种反差反倒能成为看点。” “你自己把握，我没有意见。”高重山定了调子，小眼镜揉了揉眼角肌肉，真累。 散了会，李晓天拉住小眼镜，“苏助理，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他注意到了，但无奈当时不好询问，只能当不知道，私下里自然要问个清楚。 小眼镜抚额，拍了拍李晓天的肩膀，“李总，你好自为之。” “啊。” “少听他胡说八道。”齐经理过来，解释道：“顾嫣是林露的高中同学，好像是听说闹了点别扭。” 这回换李晓天抚额了，“还有这事……” “高董如果不同意，会明说，他既然没说什么，就代表不介意。”齐经理算是比较了解高重山心思的，他不是没有小心思，但他很会控制自己，不会让员工觉得他阴晴不定，喜怒难测。 虽是这么说，李晓天还是觉得，这件事规避为好。回办公室的路上，一直在想备用人选。 没想到，晚了一步，回去才知道，秘书已经将邀约发了出去。 而且秘书一脸兴冲冲的说道：“那边已经回话，说顾嫣很有兴趣。” 李晓天抽搐了一下嘴角，这下难办了。 拒绝一个大明星不是问题，问题在于，除了顾嫣他没想到任何备用的人选，或者说找谁都是退而求其次。有最好的不用，他总归是意难平。 “老大？”秘书见李总不吭声，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 “没事，继续往下推进。”李晓天决定了，这个广告创意，非顾嫣不可。老板娘真有气，尽管往他身上撒，做事情就没有不得罪人的，以后他躲着点老板娘就是了。 林露约了好友明珠陪她去试婚纱，七拐八弯进了一间小洋楼。明珠奇怪道：“婚纱店居然不在主干道，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自个从这儿过一百次，也不会想到这里是婚纱店。” “是啊，如果不是别人介绍，我也不会想到。”进了小洋楼，早就有人等着他们。 明珠才知道，林露的婚纱居然是买的，而且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第一次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有没有钱的距离，到底有多大。 林露见她稍有失神，捏了捏她的手道：“我也不想这么浪费，不过他不肯，一定得买。” “他对你真好。”转到爱情上头，明珠立刻来劲了。 林露抿嘴笑了笑，“其实，你家那位也很好，你们一个急性子，一个有耐心，多合适啊。” 明珠表面贬低，心里则是乐开了花，“他也就是耐心这一个优点了。” “他不是耐心，是对你耐心。”林露含笑。 试完婚纱，林露提出几处要修改的地方，对方又拿出一份画册，让她挑选礼服。 消磨了半日时光，咖啡都喝了好几杯，明珠对这里的点心赞不绝口。得知点心是从五星级酒店里定的，吐了吐舌头，“四舍五入，等于我去过五星级酒店了。” 出了门，林露接到电话，高重山已经在来的路上。 等高重山到了，见只有她一个人，“不是说还有明珠吗？” “她男朋友来接她了。” “叫上一起啊，人多热闹。”高重山说道。 林露摇摇头，“我说过了，不过人家男朋友买好了电影票，时间来不及。” 上了车，高重山兴致勃勃道：“新开了一家泰国菜餐厅，想不想试试。” “好啊。” “怎么了，婚纱试的不满意？让他们重新换一条。”高重山认为，但凡是需要仪式感的地方，一定得让老婆满意，不然她能念叨你一辈子。 如果仪式感做足，哪怕你日后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老婆也比较容易原谅你。 如果一个男人，该给的仪式没有，平日也不温存，那也要替人家想想，跟你过日子是为什么？图你麻木不仁吗？ “婚纱很好，就是觉得，和以前的朋友，渐行渐远了。”林露很明显的感觉到，上学时无话不说的朋友，已经开始和她有了距离。 “我不是说她不好。”林露等高重山点完菜，又加了一句。 “我明白。”高重山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散的筵席，有些人注定了会是过客，但不代表，你不会难过。尤其是，两个人的距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高重山。 读书的时候交朋友，可以什么都不理，只管这个人是不是脾气相投。但进入社会，要面对扑面而来的压力和琐碎，朋友之间本该一起吐槽一起烦恼。 明珠想吐槽这个月的第三次搬家，想骂房东都是神经病，可是林露有自己的房子，想必这一生，都不会为房子发愁。 她也想吐槽自己的领导，明明是自己的错却扣到下属头上，可下属的功劳，抢起来却不要太方便。可是一看林露，她自己就是老板。 不能一起吐槽的朋友，还能是朋友吗？你吐槽这个月生活费快花光了，人家却要去试从法国空运来的婚纱。多少钱一件，明珠问都不想问，问了干什么，反正对她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明珠知道，林露在照顾她的感受，读书的时候还会肆无忌惮的吐槽她的男朋友，现在却只说他的好。 可这种小心翼翼，只会提醒她，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大。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只是无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广告 “为什么你和你的朋友之间，就没有这种问题呢？”林露以前没有想过，现在却常常思考。 “可能是因为，我的朋友要么跟我一起创业，要么就是替我工作吧。”高重山想了想，不替他工作，却能称为朋友的，也就是还在读书的许冠华。 林露不由得恍然大悟，“这倒是个好办法。” 明珠是为了留在海城，放弃了分配的工作，自主择业。难道让她来杂志社上班，可是朋友之间掺杂了工作关系，真有好吗？ “杂志社可以向她约稿嘛。”高重山瞬间就解决了林露的难题。 “不要总觉得朋友之间不该谈钱，谁都想过更好的生活，这没有错。”掌握资源的人，根本不需要直接用钱侮辱人，他们有一百种方法向你倾斜资源，而资源最终能变成多少钱，完全可以说是受倾斜视的人自己的本事。 可是，这并没有解决林露心里最深层次的问题。 “你要学会习惯。”菜已经上了，高重山帮她挟菜，“习惯你已经不是一个穷学生，你现在已经是掌握资源的人，不管这个资源多少，但和以前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 身份在变，思维方式也要随之变化，关于人性，一味的纠结不如坦然面对。否则一定会别别扭扭，脆弱一点还会痛苦不堪。 就好比有钱人想知道对方到底爱的是他的人还是他的钱，其实，当你成为有钱人的时候，这两者就已经密不可分。就好比美女也想知道，你爱的到底是她的美貌，还是她的内心，你又该怎么回答呢？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林露几乎在高重山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挣扎，好似没心没肺，但真的聊到才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懂。她内心的挣扎，他都曾经有过。 “并没有一根红线提醒你，越过了红线就是习惯了。只是一点点起了变化，心理慢慢适应这个变化，自然也就习惯了。” “然后都藏在心里，不跟任何人说？”林露有些生气。 “以后一定什么都和你说。” “算了吧，你这种行为就是嘴里认错，下次还敢。” 高重山摩挲着林露的手，怎么办呢，哪儿有男人为了一点小事，整天叽叽歪歪要死要活的。 这么一打岔，高重山送完林露才想起来，忘了告诉她，七巧家具请顾嫣拍广告的事。 这种事当面说比较好，下次吧。 林露是个实干派，这头得了意见，第二天就向明珠发出约稿的邀请。明珠果然很高兴，这年头物价飞涨，他们的工作看上去光鲜亮丽，其实毕业头几年谁不是囊中羞涩，入不敷出。多一份收入，能缓解不少生活上的压力。 “我这叫灯下黑。”林露见明珠高兴，握着话筒也高兴的抿起嘴。 “挂了，我得赶紧走了，顾嫣给七巧家具拍广告，据说代言费是天价，我得赶紧去拍几张照片。” 明珠挂了电话，林露却愣住了。 顾嫣和七巧家具，每一个她都认识，但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七巧家具要推品牌的事她知道，但请谁拍广告不好，要请顾嫣拍？高重山知道吗？不用问，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是他提意的，还是别人提意而他没有反对呢？ 自己去问，可是用什么理由？只不过一个广告而已，她凭什么干涉公司里的正事。反而显得，她有多霸道一样。 林露只作不知，一直等到高重山主动告诉她，“李总刚来，我不好为了这点小事驳他的面子，况且，理由也说不出口。” “没关系，正事要紧。”林露笑的很端庄，一副懂事的模样。 高重山捏着她的手，“李晓天说这个广告非她不可，到时候我们一起看样片，如果不是非她不可，就找他算帐去。” 林露被逗笑了，“胡说八道，人家也是为了工作。” “拍摄现场李晓天亲自盯着，我可从来没去过。” 林露把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请求，高重山根本不会管顾嫣的事，谁都可以怀疑，只有她不应该怀疑。 看到李晓天亲自送来样片，高重山就知道效果不会错，等林露到场，录像带开启。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外人面前光鲜亮丽的白领，白衬衣配银灰色的一步裙，踩着高跟鞋在高楼大厦里步履匆匆。 下班回到家，伸脚蹬掉高跟鞋，画面一转，已经换上了居家服，些微的碎发垂在脸颊边，伸手抱着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准备加班。 房子不大，一目了然，众人正在疑惑，顾嫣抬手在客厅的背板上拖出一张桌子。周末时，来了几位朋友，穿着格子衬衣配米色休闲裤的顾嫣，将床褥收进柜子里，暗格升起，摆上咖啡和点心，友人盘腿而坐，弹着吉他唱歌说笑，室内充满欢声笑语。 “这是一个系列广告，共有四组，顾嫣分别扮演白领职员，广告模特，画家，新婚夫妻中的喜欢做饭的妻子。分别对应的是，白领需要工作空间，模特需要足够的衣柜空间，画家需要一方容纳自己爱好的独立空间，妻子对应厨房空间。” 每一组广告都要做到全面展示，勾勒重点。而顾嫣的表演，也确如李晓天所言，不可取代。 无论是步履匆匆的白领，倨傲冷漠的模特或是一身文艺气质的画家，又或是眼里闪烁着爱意的妻子，以及几位角色工作居家不同的状态，都演绎的淋漓尽致。 就连林露也要承认，李晓天的人选确实没有错，顾嫣的演技和眼神无比准确的把握住角色的精髓。让人一看，就产生信服感。 而她的表演仍处于游刃有余的状态，流露出一种高级的性感。明明包裹的严严实实，但举手抬足之间，自然流露出的风情万种，就连女人都忍不住被吸引。 高重山缓缓鼓掌，就连一早反对的小眼镜也忍不住看完屏幕再看林露，也拍起了双手。不是为了顾嫣，而为了广告。 李晓天更是激动不已，“我相信这系列的广告打出去，肯定会将产品的知名度，推上一个台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九章 惊喜 “广告就这么定了，比赛的事呢，跟央视谈的怎么样？”高重山问道。 李晓天苦笑，“还在协商当中，卫视比较好说话一点，但大台都很强势。” 高重山完全理解，其实省城的电视台已经找过他好几回了，愿意承办比赛，给出的条件也十分宽松。 “省城电视台也是卫星频道，全国都能看，这是优点，但也几乎是唯一的优点。”传播率太重要了，不是央视根本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高重山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众人知道，这是他正在权衡的习惯性动作，场面一时安静下来，都等着他给出结论。 “如果给出五百万的重奖呢？”高重山的结论就是，与央视的合作充满难度，成不成不知道，就算成了自己能有多大的话语权也可想而知。 和省城合作的好处在于，节目完全可以由自己把握，只要不涉及到不能播的内容，自由度比较大。可是怎么弥补传播上的损失呢？高重山的答应是，砸出五百万重奖。 现场所有人的嘴，都张的大大的，更加没人说话了，只剩下吸气声。 李晓天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把握拉平差距，所有广告后贴片，给出五百万奖金和报名电话。所有出街的硬广，报纸杂志上，都刊登五百万的字样，相信反响一定很热烈。” 这可是九六年的五百万，做个对照，同年巩俐为美的空调做广告，广告费一百万。 当时许多报道自发的争相报道，纷纷称巩俐一笑值千金。普通百姓更是津津乐道，惊为天人，甚至还有很多人，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如果高重山肯砸五百万，那宣传效果绝对拉得足足的。 “真给五百万？我是不是入错行了。”小眼镜都跟着激动了一把。 李晓天笑道：“当然不是给一个人的，也不能光是奖金，得带着工作合同算进去，不过这个份量，也已经很足了。” 宣传效果有多好呢，几乎盖过了广告的风头，当然，广告瞬间风靡大江南北，很多人根本没拿广告当广告看，几乎成为少男少女们美的启蒙。 于是五百万就跟着广告传播开来，就连高银山都冲过来问是不是真的，磨拳擦掌准备参加。 同时告诉高重山，“学设计的同学都疯了，哥，你知道吗？是真的疯了。” 高重山“哈”道：“要是真能找到千里马，这五百万也不算白出。” 民营企业想要招高质量的人才，真的太难了。如果能挖来几十个优秀的设计师，五百万花的千值万值。 “不过大家都有点担心，说好的年薪真的能实现吗？” “你放心，只要他得奖的作品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那就肯定能。”高重山的目的一是扩大品牌的影响力，二也是招兵买马。没有优秀的人才，是绝对不可能干得过国外优秀的同行。 报名者众先不提，李晓天这边又遇到了新问题。 “顾嫣想参加节目？什么意思？”李晓天乍然一听，都没明白什么意思。 经纪人耐心的说道：“我们顾嫣可以当主持人，为节目增加看点。再说了，你们的脚本我看过，顾嫣完全可以把控。” 李晓天沉吟片刻，之前广告的事，虽然冒着得罪老板娘的风险，但结果是好的。这一篇，也就等于揭过去了。 说到底，他当时选人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老板娘和她的过节。 现在不一样了，明知道还继续和顾嫣加深合作，老板娘会怎么想？ “李总，你也知道顾嫣的广告反响非常不错，很多设计师都直言顾嫣是他们的繆斯。我也看到脚本里有很多实景式的改造，如果让顾嫣加入其中，在解说的时候，会更加温情打动人心。相信设计师也很愿意跟她沟通，充分挖掘出每个人背后的故事。” “而且，这些都是顾嫣自己想到的，相信你找任何一个主持人，都不会有顾嫣这么敬业和了解这个节目。” 把设计师比赛打造成综艺节目，谁都是第一次尝试，除了高重山信心十足，其他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的。 如果顾嫣肯来，确实有利于提高收视率，况且最后一句话，也实实在在把李晓天打动了，听得出来，顾嫣确实对节目很上心。 “我想和顾小姐当面谈谈，不知道方便吗？”李晓天问道。 “当然，顾小姐非常乐意与李总交换意见。”经纪人知道，他们已经成功了，没有人能抵挡顾嫣的魅力。 这里所说的魅力，并非单指她作为女明星的魅力，而是在面对工作时，她的投入和思考，比身为女明星的那一面更有魅力。 高重山看到李晓天调整后的脚本，以及加入顾嫣成为主持人的好处，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 李晓天的工作确实做的很到位，一般人宁愿损失公司的利益，也不愿意得罪老板娘。因为公司的损失是隐性的，看不见也就不重要。自己的损失是放在明处的，很难有人为了公司的事损失自己的利益。 他确实没有私心，一心为了项目的推进，纯粹从节目出发。 “我觉得不错，就这么办吧。”这样的人，他怎么能打击。 李晓天干劲十足，当然高重山这一次没忘，当天就向林露报备。 “公司上的事，不用问我的意见。”林露笑着，虽然不高兴，但没有表露分毫。 “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奇怪。”林露又自嘲的摇摇头，“算了，可能是我多心。” 高重山握住林露的手，“明天我们一起去试婚纱。” 林露的婚纱和礼服就位，高重山高定的西服也空运来了，明天试装如果没有问题，就解决了服装问题。 不过高重山还是有点遗憾，“要是有大红的吉服就好了，你穿起来一定很漂亮。” “你是说旗袍还是褂裙？” “都不是，类似于古装戏里，皇后的吉服。”高重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干脆画出来。 林露接过这张随手小画，“怪好看的。” 等明珠过来送稿件，偶尔发现，一眼认出，“这是汉服。” “你还知道这个？” “怎么不知道，我跟过剧组，还知道哪儿有做的呢。”明珠得意道。 “太好了，你带我去看看，记住，要保密。”林露雀跃不已，瞬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要给高重山一个惊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章 想干什么 顾嫣加入设计师比赛成为主持人之一，第一期节目，就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汉服出场，红裙飘飘，腰间环佩作响，金饰垂在耳侧，款款走来，摇曳生姿。 甫一出场，便是一出活色生香的大秀，电视机前的观众哪里见过这个，特别是年轻的男孩子，眼珠子都快贴到电视屏幕上了。 节目嘛，肯定是需要一些爆点的，有了这套衣服，不用他们花钱，都有数不清的报纸会自发报道，等于给他们的节目做了二次传播。 林露脸色煞白，找到定制吉服的高定服装店。老板一脸荣幸道：“大明星看中你画的那款衣服，请我做了一模一样的。” 这年头，哪里有什么版权更没人觉得这是隐私，林露吃了一个哑巴亏，只能狠狠瞪了一眼老板，“衣服我不要了。” 从今往后，都不会再踏入这家店一步。 明珠则是不管那么多，将老板一通好骂，“人家准备结婚穿的，你泄露给别人，让人家在节目里穿了，她结婚怎么穿。” 老板很不服气，“女明星在节目里穿了，结婚穿出来不是更有排场？” “谁稀罕穿她穿过的，你这种没有信誉的人，我们是不会再来的。”明珠骂完，追出去找到林露。 “顾嫣在针对你？”明珠又不傻，虽然搞不清林露和顾嫣是怎么回事，但这一看就有问题。 “她是我高中同学。”朋友就是在这种时候，拿来倾诉的，林露一股恼说出来，心里轻松了许多。 “那她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她欠了你们的，现在跑来抢你的衣服，是想干嘛？”还是这么有象征意义的婚服。 “本来，我也没有多心，可现在证明，真的不是我想多了。”女人天生的第六感，早在第一次顾嫣答应给七巧家具拍广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 林露不想让人觉得她在无理取闹，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只是巧合。可是，看到节目里顾嫣穿着红色礼服出场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一切都是顾嫣的阴谋，她是故意的。 “怎么会有这种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明珠都不敢相信。 “我也不敢相信，她会变成这个样子。”林露缓缓摇头。 高重山在看到节目后，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啊，这也太巧了。自己刚给林露画了一张婚服，转头顾嫣穿上身参加节目。 只不过，绕是他脑内暴风骤雨，也猜不透里头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吃饭的时候，高重山一眼就看出林露有心事，直接开门见山，“那套衣服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是什么巧合。 林露一怔，对啊，她怎么忘了，衣服是高重山画的，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想到高重山亲手画的礼服，被顾嫣穿到身上，越想想委屈，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下把高重山吓坏了，赶紧起身将她搂到怀里，“不就是一套衣服吗？不管是怎么回事，都不妨碍什么。” “谁说不妨碍了。”林露再也忍不住，把自己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被顾嫣抢先的事说出来。 高重山的眉头，慢慢蹙在一起，竟然是这么回事。心里隐约的不安，逐渐放大，“她大费周章一定有原因。” 林露怒嗔一眼高重山，“你还问原因？” “不是我，肯定不是我。”高重山没有那么自恋，兜里有俩钱就觉得谁都喜欢自己。就算她亲口这么说，他都不会相信。 顾嫣这个女人的野心，绝不是找个有钱人嫁了那么简单。如果真这样，她何必选高重山，选个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不好吗？ 被高重山一提醒，从嫉妒中清醒过来的林露，忽然拔开云雾一般，“我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省城电视台里，被簇拥着的顾嫣正微笑着给人签名，经纪人则是将一叠签好名字的照片送给电视台，是寄给热心观众的。 电视台外，顾母和杨鹏正伸长了脖子张望着，不时看着远处，“快了，应该快出来了。” “这个死妮子，等见了人，看我怎么扇她的大耳刮子。”顾母穿金戴银，杨鹏更是一身名牌，手腕上的金表熠熠生辉。 杨鹏也不劝，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她现在的身家可不得了，难怪赶我走呢，我一走，谁也不知道她赚多少钱，一年就拿十万块打发我们，可真行啊。” “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跑了，你得去把她的事管起来。”顾母交待。 “她要是死活不愿意呢？”杨鹏的眼球子滴溜溜转动着，不知道在使什么坏心眼。 “哼，那可由不得她。”顾母气呼呼。 “顾嫣已经走了，大家请回吧，不要围堵在电视台门口。”工作人员过来劝这些守在门口的影迷离开，这时候没有粉丝的叫法，要叫影迷或是歌迷。 “走了？”杨鹏暗自心慌。 “怕什么，咱们找记者，告她去。”顾母可不是没有文化的乡下女人，她知道女明星最怕什么，如果让人知道她弃养生母，肯定有负面影响。 顾嫣也同样清楚，所以这些年，才一直不断寄钱回家。 “真闹到那个地步，就收不了场了。我先去酒店找找她的经纪人，看看他们怎么说。”杨鹏按住姑母，他可不是来出气的，顾嫣垮了对他也没好处，他现在急等着用钱。 “好好，你去，姑妈支持你。”顾母无条件支持侄子。 杨鹏找顾嫣有难度，但找到经纪人没什么难度。见到自己的前任，纪经人哂笑一声，“幸会幸会。” “用不着装的这么开心，我知道你和顾嫣都不想见到我。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省了这套虚情假意吧。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让顾嫣来跟我谈。”杨鹏没时间了，他必须尽快弄到钱。 经纪人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酒店的咖啡厅，这个时间段人不多，应该没人注意到这里。 “你说吧。” 杨鹏一副吃准了他们的表情，“第一每年给她妈五十万生活费，第二准备一百万，三天之内就要。” 经纪人知道对方会狮子大开口，但听完还是被震撼到了，脱口而出，“你疯了。” “如果不照办，要么换我回去当经纪人，要么姑母就会去找媒体报料，说她对生母不管不顾。” 经纪人忍不住道：“顾嫣每年给她妈的生活费不低于十万块，就连她自己都花不了这么多钱，还不够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拿捏 杨鹏冷哼一声，“你不用管那么多，条件，我提出来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你想要一百万，是有什么急用吗？”经纪人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 “这你管不着，我可没什么耐性。”杨鹏恶狠狠的威胁完，一口喝掉面前的咖啡，起身离去。 才出酒店不久，就被几个人逼到墙角，“朋友，该还钱了吧。” 杨鹏瞬间变孙子状，作揖道：“三天之内，我保证还钱。”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要是你跑路了呢？” “不可能。”杨鹏急了，一指酒店道：“顾嫣知道吧，她是我妹子，我已经跟她说了，马上就给我筹钱。” “真的假的。”小混混不信。 杨鹏又气又怕，“你们不信去问昆哥，他知道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借钱给我。” 小混混们走了，临走时撸走了杨鹏的金表，算作利息。 杨鹏不敢不给，等人走了才“呸”了一口，有钱的时候拿他当大爷，要起债来就抖威风，看着吧，他很快就能翻身了。 酒店里，经纪人复述了杨鹏的话，同时把一个录音笔交给顾嫣，“真要这么做吗？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 顾嫣抿唇冷笑，“隐患既然存在，就要想办法解决，不是装作看不见，就可以逃避。这一次，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一定要抓住。” 她在外头辛苦工作，有戏拍戏，没戏拍广告，走穴唱歌，什么活都接。自己省吃俭用，一年寄十万块回家，真当她的钱这么好拿吗？ 自己的表哥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她妈拿到钱，第一个得利的就是他，而他在海城见惯了大场面，哪里会回省城老实工作。 果不其然，拿着姑妈的钱花天酒地，玩字当头的人，自然有人会找上来交朋友。 一来二去，普通玩法没意思了，很快上了牌桌。再接下来的事，便是重复了几十年，人人都知道但就是有人不断上当的老故事。 钱没了可以借，当场就有人捧上现金，只要签字就行。正上头的时候，谁还管得了这个，签。 等滚来滚去，根本还不上的时候，才开始发慌。救命稻草只有一个，就是顾嫣。 那么巧，顾嫣来了省城，天赐良机啊，不敲上一大笔，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经纪人看着顾嫣，觉得她太不容易了，死对手正在炮制黑料想拉她下来，家里又藏着这么大一个雷。他都觉得这是无解的事，她偏偏能想到对策，还能一步步兑现，到了今天，确实没有理由放弃。 “高总那边，确定没问题吗？”这是一个不确定因素，经纪人不知道高重山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他身为老板，一次也没找机会接近顾嫣来看，倒是个君子。 “你要知道，这一次他光奖金就砸了五百万，而我已经成了这个节目的招牌。我不仅代表我自己，在这个时间段，我还代表了七巧的品牌，也代表了比赛节目。如果我出了问题，你猜他会不会帮我？而这里，是他发家的地方，你说他有没有办法？” 环环相扣，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可是……”高重山就算不得不帮，但他的怒火，又能担得住吗？ 顾嫣微微抬头，抿嘴一笑，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看上去无辜且天真。 经纪人知道，这个笑容她对着镜子练习许久，直到形成肌肉记忆。可就算他知道，还是每次都会融化在她的笑容里。 顾嫣眉眼轻抬看向自己的经纪人，“你说，如果一个利用了你的女人，告诉你，她一直深爱着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这个人是你，我大概心甘情愿被利用。”甚至还会喊，不要停。 “所以啊，再厉害的男人又如何，只要你足够漂亮，就有了利用他的资本。”顾嫣的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慢慢绕到手指上，再放下来，眼神飘乎，就连经纪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高重山交待一声穆光，很快就有详细的信息送到他的面前。他没看，先递给林露。 “来不及了。”林露按住太阳穴。 “而且我们别无选择。”高重山看完加上一句，苦笑一声，他已经十分高估她了，可她仍然屡屡突破他想像的极限。 天时地利人和，无论哪一点，她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就如同顾嫣所说，高重山为了公司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还得帮着她把这件事给圆了。 “现在怎么办？”林露已经不在意婚服的事，而是担心高重山。 为了提升七巧的品牌形像，应对马上就要来到的竞争，她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还有公司那么多人日夜不眠的努力，如今被人为了一己之私踩在脚下，她除了心疼，根本想不到别的。 “在她和品牌解绑之前，无论她要做什么，都得帮她圆回来。”权衡利弊这四个字，高重山一点也不喜欢，却同样无可奈何。 第一期节目的效果极好，顾嫣舞台上光芒四射，到了户外又如邻家女孩般亲切友好，走访了几户住房困难的人家，认真听取他们关于房子的憧憬，挖掘房子的主人背后的故事。再参与到设计师的设计当中，虽然提不出具体的意见，但温柔的笑容，温情的话语，都叫人如沐春风。 “你们这个节目，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报名的信件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电视台的制片人开着玩笑，虽然工作量大增，但收视率好，广告商捧着钱往上贴，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爽。 “之前想过直接搭房子的模型，但总觉得缺少温度。房子是给人住的，现实中的房子更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还是在实景当中，更能发挥作用。”高重山当然要借鉴后世热门综艺的好点子，真实的人和房子，带着真实的故事才是最有温度，最能够打动人心的。 高重山找了装修公司一起合作，设计师出整体方案，硬装由装修公司完成，其余的家具和软装由他们完成。 这一切，对于房主来说是免费的，所以报名者众。节目组要做的，就是从中挑选出，最能让观众共情的家庭。 将故事性融入到节目里，设计也变得更加有温度，更容易抵达人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受害人 设计师比赛节目每三期为一个小节点，第一期设计师和主持人在舞台与大家见面，然后户外采访房主，了解故事和诉求，观察房子现有的情况和优缺点。 第二期设计师分组再通过游戏选择将要设计的房屋，之后讨论方案的过程往往十分激烈，年轻人思想的碰撞中会产生出奇不意的效果。 第三期就是大改造，房子实现的功能和房主亲临的感受。 每到节点都有投票环节，专家点评投票，观众也可以从报纸和杂志上，剪下投票券进行投票。 投中第一名的所有观众，还会进行抽奖，幸运观众的奖品为七巧家具最新推出的系列一套。 节目持续时间为半年，半年之后，再进行第二轮，第二轮可以换个形式，将所有第一轮的第一名打散重编，然后去设计新房等等。 当然，能做几轮最重要是观众反应。观众喜欢就多做几轮，不喜欢随时可以停下。 第一期的反应可以说是火爆，制片人和高重山联络感情也联络的更紧密了，毕竟不少电视台心动，已经在策划说动高重山第二轮去他们那里办。 “节目的事都是李总在负责，我是回来筹备婚礼的。”高重山笑着，他从来不抢下属的活，不然他大抱大揽，以后人人都来找他，那他请李晓天回来又是为什么？架空着玩吗？ 七巧家具的销量水涨船高，同属一家的洁雅和和爱家也开始发力。大福有意将三个品牌分开打造，同时涉及到更多的产品线。 “现在家装行业越来越好，爱家的橱柜生产线，暂时可以专精。但洁雅的浴室柜完全可以涉及到五金，浴缸和马桶等等周边产品。收购一家小公司，就可以上马。” “分成三个事业部，各让专人负责，你来统筹。”高重山决定的很快，很多事他不可能面面俱到，下头人发挥主动能动性再好不过。 “好，我这里有几个从大企业出来的干部，业务能力很强。”大福提出人选。 “提个报告，我们上会讨论，再分别谈谈话。”高重山对这几个人稍有一些印象，但他们担不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还需要观察。 “好，我回去就写。”大福之前还提过，自己能力不足，想要退位让贤的话，但现在已经不提了，越干越得心应手。 权力之于男人，就如同……，没有尝过滋味的时候不觉得，尝过了便欲罢不能。 好不容易应付完所有人和事，高重山打了个电话去了三叔家。三叔在省城买了房子，把大娃子接过来上学。去的时候，三叔刚摆上饭菜。 “哪家炒的，味道不错啊。”高重山一尝，这可不是三叔的手艺，还以为是在饭店端的。 “是甘奶奶炒的。”大娃子抢答。 “我请了个保姆，一天做两餐饭，收拾下屋子，不然我一个老爷们，实在是做不来。”三叔已经正式退休，每日无事逛逛公园，买买菜就是最大的事。 高重山摸了摸大娃子的头，“一定要好好读书。” “银山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大娃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到日子了自然会回来。”大哥结婚这么大的事，当然得回来。 “也只有在三叔这里，才能图个清静。”不管谁见了他，都有一肚子的要求等着对他提。 “所以说是贵人呢。”三叔拿出酒瓶子，“陪你喝一口。” 高重山走的时候，三叔让大娃子送他。 “这才几年啊，以前抱在怀里的小娃娃，现在都快有我高了。”上初中的大娃子，眼看已经是个大人模样，高重山想想刚下山那会儿，就觉得感慨万千。 大娃子憨笑，小时候的话就不多，后来略好一点，终究还是个内相的性子。 不过他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师父，我二叔回来了。” “他，回来干什么？没找你们麻烦吧。”高重山的印象里，有俩人总是一起出现，一个是李远志，据说现在是什么钻石大佬，整天拥着一帮人吆五喝六的办讲座，讲成功学。另一个就是高小东，离婚再娶了一个大自己许多的富婆。 “是新二婶想要找你办事，所以二叔回来找爷爷，求他跟你说。”大娃子这么大了，家里的事，哪里有不明白的，听了一耳朵就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爷爷没答应。” “那就好，以后他要是敢来欺负你和爷爷，就找大福叔或是王叔帮忙。” “他不敢。”大娃子看得出来，二叔旁敲侧击半天，问这套房子是谁的名字。爷爷直接说是师父买给他的，二叔听完再不敢多问一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师父已经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替他们遮风蔽雨。 省城的房子被王建设叫人来重刷了一遍，家具全都换成了凌云的最新款。这几天正在收拾卫生，还要布置一下软装，所以高重山根本没法住。 捏着钥匙去了王进家，本来准备去住酒店，结果谁听了都说不妥，王进便将自家钥匙给了他。 洗澡洗到一半，手机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高董，刚刚顾嫣报警，有人进入酒店房间，想要性侵她。”来电话的是李晓天。 “酒店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把人放进去的，她人有没有事，犯罪份子抓住了吗？”高重山一听，也急了。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不是说顾嫣准备搞事情吗？怎么变成了受害者。 “我也刚接到消息，正往警察局赶。”李晓天还在半路上。 “你先去，我马上就来。”高重山转头拔给堂哥高明。 “这事？我问问去，你放心，还在严打呢，这事肯定从重从严。”高明刚到家，换鞋换到一半，又重新给穿了回去往外走。 老婆孩子刚看着个人影儿，转身又走了。 经纪人看到高重山，跟见了亲人似的，上前拽住高重山的手，就不松了。 “高老板啊，你得替我们嫣嫣作主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太恶劣了，简直不敢想像。” 高重山见他中气十足，顿时放下心，说话这么浮夸，证明人肯定没事。 外头闻讯赶来的记者，里三层外三层，长枪短炮就差怼到人的脸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三章 千年狐狸 顾嫣人没事，就是手腕受了点轻伤，经纪人脸上挨了一拳。几个帮着抓人的服务员，正在做笔录。 被抓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昆哥，另一个则是杨鹏。 昆哥的模样有点惨，脸都肿了，杨鹏则在叫嚣，警察搞错了，他是顾嫣的表哥，带朋友来看看顾嫣，根本没别的事。 高重山瞬间弄清了原委，杨鹏约好了和顾嫣见面，然后带着昆哥同去，结果发生冲突，顾嫣反抗，经纪人逃出去大喊，叫来服务员制服这俩人。 “你们到底想干嘛，直说吧。”高重山在派出所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将经纪人拉到一边说话。 经纪人有些惊诧的看着高重山，一秒，二秒，坚持到第三秒终于低下头，得了，对方心里门清儿。 “之后，会有记者把杨鹏找我的录音放出来，然后顾嫣会接受采访，控诉这些年来母亲和表哥对她的冷暴力虐待。高董其实什么都不用做，顺势而为便好。嫣嫣她，其实对您……” 高重山抬手阻止他把话说下去，“说正事就可以了，恶心的话不用说出口，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儿玩什么聊斋呢。” 经纪人出了一头冷汗，还以为他在第二层，感情人家早站在第五层。 “就这样吧。”高重山转身。 高重山开车送高明回去，“这么晚还麻烦你一趟。” “兄弟之间说这个干嘛，你在外头做的好，我们也有面子。”高明随即道：“昆哥算是栽了，不知道又要拔起多少人，有得忙了。” 第二日几乎所有的报纸，头版头条报道的都是顾嫣在酒店遇袭事件。 几乎是紧跟着，有一个不具名的记者，匿名报料自己无意中录到涉案人员杨鹏，也就是顾嫣的表哥与顾嫣经纪人交涉的录音。 报纸用文字还原了录音内容，一经刊出又是舆论哗然。 很快，顾嫣的采访便安排上了，穿着一身清爽棉布裙，将头发放在两边梳成小辫的顾嫣，看上去更显年轻，象个还没毕业的高中生。 “非常感谢酒店的服务人员，在听到呼救后，第一时间赶到，帮我们制服犯罪份子。大家不要再骂酒店，他们真的很无辜，事实上我在酒店居住期间，一直得到了大家非常多的照顾。” 顾嫣表现的落落大方，身为受害人，还替受到冤枉的酒店说话，更是博得现场观众的一片好感。 “我知道外间有很多解读，我想说，大部分都不是真的。关于我的家庭，其实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只能说，自从父亲去世，我靠着好心人捐助的学费才能读高中，读大学。之后，出于亲情也好，责任也好，每年都会将收入的大部分寄回家。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觉得，我尽到了一个女儿的责任。” 现场的观众纷纷叹息，替顾嫣可惜的同时，也少不了要骂一声顾母。 “当时我和经纪人一起在房间，等着和表哥见面，没想到他会带朋友一起上来，更没想到，他的朋友会做出这种事。我当时都吓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一直到手腕被扭伤才想到呼救，幸好经纪人反应比较快，第一时间冲到门外喊人帮忙。” “其实没有外人形容的那么夸张，只是事发突然被吓坏了。剩下的事，我也不方便再做评论，相信警察一直会调查清楚真相，法院也会给出公平的判决。” 主持人少不了一通吹捧心疼，顾嫣则是表现的云淡风轻，一再跟大家强调，自己很好。省城的环境很好，电视台节目组的同事非常照顾她，酒店也提供了非常好的服务，让大家不要信谣传谣。 全程没有说过任何一个人的坏话，谁也挑不出她的毛病。 录制结束，全程在台下看完的经纪人，做了一个暗自握拳的动作。顾嫣的表现堪称完美，就看后续的舆论怎么发酵了。 高重山当然得帮着推动一下，这本来就是值得记者疯狂的题材，可以找到无数的角度去写。只要写的时候，抱定同情顾嫣的想法，不管是否将同情两个字写出来，读者都能读出同样的感受。 李晓天也在忙前忙后，他丝毫不知顾嫣和高重山之间，经历了什么样的博弈和妥协。 还在唏嘘，“当妈的不管她，表哥也是人面兽心，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还这么孝顺，真是可怜。” 高重山能说什么呢，“后续你盯着点。” “一定。”李晓天很有正义感的保证。 顾嫣最近一身轻松，最大的隐患摘除，从此不用再担心被人挖出黑料，再有高重山在省城的保驾护航，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稳了。”经纪人连续看了好几天的报纸，又看了无数写到电视台，转寄给顾嫣的信，知道这一波稳了。 那句千里的狐狸，经纪人一直没敢跟顾嫣说，怕她脸上挂不住。 同时又有些好奇，“不知道高董的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人？” 命真好。 “她……”顾嫣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她是个非常好的人，能够得到她青睐，是高重山的幸运。” 呃，这又是什么意思，经纪人搞不懂了。 顾嫣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点燃一根烟，望向窗外。 丘微微是第一次坐飞机，本来没有这个待遇，但时间不等人，在这种时候，新思报还是很大方的。 下了飞机拿着地址，直奔一个家属小区。丘微微没急着上去找人，而是先观察了下外观，找了一处最破旧的角度，来了个几连拍。 顾母隔着门问道：“谁啊。” 听到是记者，顾母恨声道：“你们不是都站在她那一边吗？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可不一定，我们新思报的宗旨可是，谁有理帮谁。”至于怎么判断谁有理，当然是由他们说了算。 交涉再三，顾母终于打开门，把丘微微让了进来。 看着没有装修过的老房子，丘微微很是欣喜，自动忽略了顾母脖子上有指头粗的金项链和手腕上一指粗细的金镯子。 “卫生间还漏水了呀，这居住条件，你女儿不知道吗？”丘微微一边拍一边问道。 “她自从上了大学，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她哪儿知道我这个当妈的，过的有多难。”顾母仿佛找到了亲人一般，对着丘微微诉苦。 “她跟林露是高中同学？”丘微微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犹如闻到了鱼腥味的猫，兴奋的发抖，“您再说说，说仔细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四章 素材 这年头记者的身份就是好用，记者证一掏，那真是问什么说什么。丘微微一路畅通无阻，拿到不少一手素材。 甚至，还被人拦下，说要给她报料。说是报料，丘微微听完了，摸了摸下巴，“所以，顾嫣其实并不是你的女朋友。你除了见过高重山送她回家，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曾经在一起过。” 看对方黑了脸，丘微微满不在乎道：“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或者不是，留给读者去想像，她只负责说出事实啊，不是吗？ 进入新思报，丘微微的成长也不是一星半点，掌握了更高级的写作手法，也知道往什么方向着力，才能给客户讨回公道。 忙完这些，她还要赶回去参加一个企业家峰会，这个峰会也邀请了高重山，不过他以准备婚礼为由推掉了。 她不太在乎这个采访名额，但有人跟她争的话，她就非争到不可。到了现场，又觉得鸡肋，但还是打起精神，微笑着拿着采访稿，采访一个个的名头响亮的企业家。 中间偷懒躲到角落里打了个哈欠，却被人抓包。 “小姑娘怎么累成这样，咖啡送你了，我还没喝。”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人端着一杯咖啡过来，端到了她的面前。 “沈总。”丘微微很不好意思，双手接过递到自己面前的咖啡。 “丘记者刚才提的问题很犀利啊，你们报社都是精兵强将，不可小觑。” 谁不喜欢听奉承，还是象沈绅这样的人奉承。 相聊甚欢之下，丘微微无意间问道：“您说过做房地产是受了一个人的启发，不知道这一位有没有来现场。” “我听说有邀请他，但他要回家筹备婚礼，所以婉拒了。” 筹备婚礼？丘微微手一抖，咖啡泼了出来，弄得自己手忙脚乱。 没想到，从卫生间擦洗出来，见到一个服务生拿着一个披肩等着她，“沈先生让我给你的。” 披肩裹在身上，看不到咖啡渍，便不会失礼于人前。 峰会结束，丘微微拦住沈绅，“披肩多少钱，我把钱还给您。” “不用了，随手的事而已。”反正跑腿的也不是他。 “那可不行，一定得还的。” “那就，请我吃饭吧。”沈绅眨眨眼。 惹得丘微微一通心跳加速，一起吃饭？ 酒店顶楼的餐厅，靠窗可以看到半个海城的夜景，丘微微一直都听说，却从来没有来过。 聊起各自的工作，听丘微微提到她刚刚去过省城，沈绅笑道：“是大明星顾嫣的事吧，最近都是她的消息。” “是也不是，说起来，和您的好朋友高重山也有一点关系。”丘微微试探道。 “我跟他算是相识吧，不过远称不上朋友。”沈绅敏锐的感受到了丘微微话里有话，先撇清他和高重山的关系。至于丘微微能猜出办婚礼的人是高重山，也没什么稀奇的，随便问问主办方就能知道。 然后问道：“不过，我还挺好奇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丘微微心中一喜，他们不是朋友，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据我的了解，高重山和顾嫣的关系，可不简单，顾嫣上高中的学费，就是高重山资助的。” 简单的捐助与被捐助关系，没有前因后果，又用如此暧昧的语气说出来，有着强调的暗示。 沈绅会意的“哦”了一声，暗骂一句高重山的运气，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我有个朋友，很久之前好似和顾嫣还有过一些交集，不过貌似闹的不太愉快。” 嚯，吃个饭也能吃出猛料，丘微微当即想要采访这个朋友。 “没问题，明天你来我办公室，我叫他过来跟你说。” 两个人的关系，迅速拉近。 “蔡先生，您是什么时候认识顾嫣的。”沈绅所说的朋友，正是天仙酒厂老板的小儿子蔡茂霖。 听到顾嫣敲诈他两万块的礼物，还不肯跟他交朋友的时候，丘微微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两万块就想追女明星，可见这个酒厂小开也不是什么敞亮人，难怪顾嫣看不上。 再听到有人替顾嫣出头的时候，丘微微忽然打断他的话，“蔡先生等一下。” 然后拿出一张照片，“您看看，是这个人吗？” 蔡茂霖本来对顾嫣打断他的话，有些不高兴，但看到照片，自己比划比划遮住眼睛的部分，“像，还真像，恐怕就是他。这人是谁啊，你认识？” “他就是高重山。”丘微微一脸喜色，真没想到，无意中参加的企业家峰会，还能带给她意外收获，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啊，他是高重山。”蔡茂霖也没想到，当初顾嫣请来威胁自己的大哥，竟然是高重山。 “呵，那他们肯定有事啊，高重山竟然没娶她？”蔡茂霖当初就认为，顾嫣是这位大哥的女人，现在证明这人是高重山，当然就成了是高重山的女人。 高重山的公司做广告做节目，都请了顾嫣，更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不过耐人寻味的是，高重山要结婚了，新娘竟然不是她。 啧啧几声，“看不出来，外头都说他怎么怎么地，结果呢，还不是个人渣。” 蔡茂德特别高兴，对带来消息的丘微微也看顺眼了许多。 这一聊，就聊到了中午，沈绅再次请丘微微吃饭，“一顿便饭而已。” 既然是工作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沈先生和高重山是怎么认识的？”丘微微说完，又赶紧找补，“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是不知道高重山怎么想，但你又不是外人，说你听听也无妨。” 沈绅这句不是外人，听进丘微微的耳朵里，不由得脸色微红。 沈绅除了年纪稍大一点，几乎没有缺点。和那些爆发户相比，就连出身都是那么完美。只是可惜，他已经结婚了，听说还有一个女儿。 “别看我人前风光，晚上回去还不是一个人，有时候肚子饿了，想吃碗家里下的面条都不可得。”沈绅一脸惆怅，说的跟真的一样。 丘微微立刻泛滥出无限的同情，“您爱人怎么能这样呢？您在外头辛苦工作一天，至少回到家，要有口热饭热菜吧。” “她带着孩子在国外，都好几年了，算了，不提她，我们现在啊，是各过各的。” 沈绅低头喝酒，用余光观察她的神色。 丘微微则是眼神闪烁，用余光偷瞄沈绅的表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五章 流水席 高重山的婚礼，宾客云集，林露提前半个月回来做准备工作。原以为时间很宽裕，没想到还是觉得时间不够。 先上帽山，一行人爬上小帽村。小帽村的老宅，在高重山定亲之后，就开始重修，如今已经是一栋二层小楼。 仿古的大院，碧瓦青砖，墙角种着爬山虎，别人拿来种菜的院子，他们家拿来种花。 “看吧，有卫生间。”高重山自从知道林露的焦虑后，就大笑不止，等上了山，特意带她去看自己家的卫生间。 “爸妈知道你肯定不习惯农村的土厕所，特意盖的。” 林露想到自己还担心了半天，忍不住想笑，“我得谢谢爸妈。” 高老汉和李桂花其实理解不了，为什么城里人对卫生间会这么执着。不过他们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自己不理解没关系，从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 农村的流水席，光厨师就请了三个，还请了一帮农村妇女帮着做杂事。桌子凳子一路排出去，谁来了坐满一桌就上菜开吃。 第一天中午是正式请客，来的都是客人，还把隔着山头的外公外婆背了来。几个姨妈和表哥表妹什么的，也来了一大帮人。 李桂花难得见到娘家亲人聚的这么齐，笑的合不拢嘴。 舅舅李建国也带着一家人上了山，之前的小豆丁李健康，如今已经是个眉眼清秀的小学生，缠着高银山，问她大学里的事，一副向往的模样。 林露穿的是一套大红色的褂裙，将头发盘起，结果跟上来的造型师，没拿之前给她试妆的首饰箱，而是出去了一趟。 不一会儿，高重山抱着一个小箱子进来。一打开，一套金镶红宝石的仿古头饰，安静的躺在首饰箱里。 “喜不喜欢？”高重山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口，“惊喜。” “是，是那副画？”此时林露也认出来，是她跟高重山去博物馆里看过的一张画，对画中的首饰印象深刻，没想到，高重山不仅记得，还给她原样打造了一套。 “画像里用的是彩色碧玺石，我给改成了红色宝石，喜不喜欢。”高重山将一支主簪插到她的发髻上问道。 回应他的，是林露的一个吻。 一套发簪有大大小小几十支，造型师一一帮她整理好，最终的效果宛如从画像中走出来的贵女。 高银山打趣，他们家终于有了传家宝，林露深觉有理。 农村的婚宴办的比较简单，按传统流程，一个简单的仪式后给大家敬酒即可。婚宴办的好不好，关键在菜色和来捧场的人数，不在于仪式。 村里几个从外头赶回来的中年人，仗着婚礼的特殊气氛，一个劲说光敬酒太单调，非要高老汉背着儿媳妇绕一圈，还给取了个好听的花名，叫什么公公背儿媳妇，越背越有，背千金得万金，以后必然兴旺发达等等。 说辞一套接一套，不少年轻人也跟着起哄，喊什么的都有。 高重山笑了笑，一指中年人，“才下山多久，就学坏了，移风移俗才几年，就急着把糟粕捡起来。不急，等你儿子结婚的时候，你别说背着，抱着都随你。” 村里人混到现在，可以说大半都靠着高重山生活，青壮不是在县城的店，就是在省城的厂里工作，好多在外头工作一段时间的村民，晓得了工厂里上班的规矩，也会想办法进重山家具厂。有了比较才知道好歹，心思才比较安定。 留在村里的老弱，几乎家家户户在山里熏制猪肉，也等于是给高家工作。 就算出去打工也不打算回家工作的，又有几家没拿高家借给他们的车费路费。家里孩子成绩尚可的，又有几个没受过资助。 这几个中年人，还真是少有的，完全没依靠高重山而是自谋出路的村民。这也是他们借着机会闹婚礼的原因，村里人人都捧着高家，但他们又没沾光，凭什么呢？ 平时闹出来显得自己没道理，现在人家结婚办喜事，闹一闹不是正合适，还能跟他们计较不成。充满了农民的小心机，和自觉聪明的沾沾自喜。看看，你再大的老板，这个时候还不是被我们耍猴一样耍。 高重山会惯着他们吗？根本不用惯，一句话身边人就明白了，他不高兴。 小喜一把抱住一个中年人，“叔，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喝醉了。来来来，坐好，我陪你好好喝点。” “我没醉。” “没醉怎么说起了醉话。”小喜笑嘻嘻的，他知道标准，不让人瞎闹，但态度也得好，毕竟是高重山大喜的日子，谁也不想在今天闹出不愉快。 这几个人虽然不靠高重山，但总归是有家人，有亲戚的。李远山朝几个人使了眼色，立刻就有亲戚过来，缠着他们喝酒，也等于堵住了他们的话头。 其中一个脾气最臭的，很不以为然道：“喜事不闹一闹还叫喜事吗？再说了，这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 “你们家祖辈那儿是啥规矩不知道，反正我们高家的祖辈那会儿，已经是新中国，兴的也是新规矩。”高重山端起酒杯，依然敬了他们。 “他们祖辈那会儿，都是逃荒过来的，叫花子还兴什么规矩呢，重山别听他们的。”村里人知根知底，啥事不知道啊。 还祖辈，有本事继续说，高祖的事，都能给你挖出来。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有亲近的人开几句玩笑，想听听恋爱经历，高重山都大方满足，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并没有被那几个中年人影响。 办完婚礼，两人在新房住上一晚，就要赶去省城。高重山带走了一票人，高家父母留在山上，三天流水席办完，再赶去省城参加婚礼。 办婚礼是个力气活，王进的忠言，此时高重山已经完全能感同身受。 等高家父母下山赶到省城，一场盛大的婚礼，已经徐徐拉开帷幕。 伴郎团的名额，在重山集团内部已经到了要靠打架来决定的地步。王进穆光小眼镜，小喜李远山庆贺梅才子等等，总算是挤进名单。 王建设和大福，还有李晓天姜书记，三叔和穆师傅以及一票年纪大点的，分工合作，务必要把婚礼办的圆圆满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叛徒 林露换上婚纱，拿出手机开始遥控，“你们出门了没有。” “昨天晚上喝了多少，不会今天醉熏熏的来接亲吧。” “糟了，不会还没起床吧。” 高重山收到一连串的短信，好笑的回了一句，“出门了，记得给我留门。” “呵，那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林露看了看外头，亲戚家的孩子们，挤在客厅里叽叽喳喳，正在商量怎么为难接亲队伍。 最会哄孩子的穆光直接在门外喊，“你们这个门缝太小了啊，国外买的巧克力都塞不进去，不行不行开大点。” 门缝刚一扩大，伴郎团轰然撞进来，一把捞起被撞飞的小男孩，塞了一大把巧克力到他怀里，“给你记一功。” 又给补上了一个大红包。 听着客厅里的惊声尖叫，林露的房间被“啪”一声锁死。这个屋里的人，可就没那么好应付了。 明珠隔着房门喊，“唱歌唱歌，高重山要唱一首情歌，我这关才算过。” 说完很得意的看了屋里人一眼，大家捂着嘴笑，都想看看高重山被为难出丑的样子。只有坐在床上的林露闷笑一声，这可真是，说什么好呢？她可绝对不是叛徒。 高重山在外头听到，同样很得意，冲着伴郎们道：“我说吧，露露肯定是向着我的。” 不然怎么会故意误导大家。 “咳咳……”清了两下嗓子，高重山开始起调。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至，也是你” 不光门外的人惊呆了，客厅里的人也惊呆了，还有小朋友去摸高重山的西服，想找出随身听一类的东西。 “这根本就是原唱嘛。”明珠嘴张的下巴都快要合不拢了，听到一半实在忍不住，“我看看是不是作弊。” 刚把门拉开一条小缝，眼明手快的伴郎团蜂涌而至推开门。 成功抢到新娘子。 又是跪地求婚又是拜别父母，藏鞋子哭嫁，一套程序走下来，高重山如愿抱得美人归。 汽车里，陪着新娘子的明珠，时不时看一眼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高重山，目光充满狐疑。 “不会是你吧。” 传闻中的林晨，就是他们学院的学生，还说第一首歌是在学院首唱。可问题是，打听来打听去，谁也不知道这个林晨是谁，只能猜测是艺名。 现在看看，林是林露的林，晨是清晨露珠的晨，高重山极有可能就是林晨。 “露露，我们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林露知道她要说什么，飞快道：“就是他。” 明珠刚“啊”了一半，就自己捂住嘴，“我会保密的。” 高重山回头，笑道：“今天谢谢你啊。” 一说这个，明珠就来气，早知道她就该换点别的，比如说解道数学题。 不过伴郎团里，有小眼镜这种大学生，数学题想必是难不倒他。算了，至少她出的题，诱出一个大秘密，这么一想，又觉得千值万值。 车队缓缓开到酒店，高重山包下整间酒店，包括房间。从全国各地过来的客人，直接入住酒店，也省了他们人生地不熟，还要安排接送的问题。直接电梯上下，进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便是婚宴现场。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林露穿着婚纱进入酒店，和高重山迎客，两个人不时交谈几句。 “一些上下游的关联企业，还有一些供货商，协作商，都想来热闹热闹。”高重山也是头疼，他根本没打算请这么多人，但他的婚事哪里瞒得住人，马上就有一堆人打来电话恭喜，并且坚持要来参加婚礼。 他还能不让人来啊，只好补发请柬，把人请来。这个来了，那个也得来，一来二去，人越来越多。不过很多人来参加婚礼是一方面，结识相关人脉也是附带的重要任务，这也是高重山干脆包下一家酒店的原因，干脆大方点，给他们制造机会。 婚礼现场，宋鸣来的很早，一看就知道他如今混的极好，两人又是拥抱又是拍肩，有人小声道：“这人跟高董关系很好啊。” “真关系好，怎么会不在这里帮忙，你看看王建设大福这些人，别看被支使团团转，那才是真的关系好。” 还有一些意外来客，程进九带着老婆过来，高重山意外之余，也好言招待，“进去喝一杯吧。” “谢谢谢谢。”程进九带着老婆刚进去，王进就凑了过来。 “他要不是快破产了，怕也不会来吧。”颇有些幸灾乐祸。 “是吗？”高重山还真不清楚这些小事。 “他当初用省城板材厂的实木板材做家具，初创的小品牌倒也风光了一阵子。不是还进了海城的魔方城，不过半年就退出来了。”实木板材有凌云家具在前，质量好款式新，各种售后服务，他比不了。 于是程进九改了策略，做板材家具，将价格降下来，争取一波普通消费者。结果又遇着重山家具厂创立七巧品牌，直接将他这一波操作怼到了墙角上。 这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高重山根本就没有对付程进九的意思，但无奈自身体量过大，随便伸伸胳膊动动腿，就将一众体量不大的同行们，拍死在岸上。 这些人可能恨高重山恨得半死，但高重山连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恨自己，都不知道。 高重山笑了笑，“这些年他可没少挣钱。” 这家伙当初听了高重山的话，四处买房子，就算工厂没了，这辈子也能稳稳当个包租公，不愁吃喝。 王进耸耸肩膀，“你知道就好，不管他说什么，千万别可怜他。” 程进九哪里还好意思去找高重山说什么，如今他确如人所说，哪怕工厂没了，也不愁吃喝。但是看着眼前的排场，看着以前和他关系不错的人，穿梭在筵席上，和八方来客相谈甚欢，仍然产生了深深的失落感。 有钱有势为什么要一起说，因为有势就会有钱，有钱也会有势，但也有一部分人，曾经阔过，享受过权力的滋味，也曾威风八面，也曾被人族拥。一日潮水退去，只剩下钱，便觉得人生空虚寂寞冷。 就好比后世的煤老板，因为国家政策，卖掉小煤矿，谁手里没有千万亿万的资产。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安心享受宅在家里的好日子，无比希望重回往日的辉煌。 回到人前人后被簇拥，奉承，缺了他，地球都不能转的曾经。 这种心态就好比程进九现在的心情，如果只是因为钱，他老早就不缺钱了。他希望能够和高重山一样，成就一番事业，成为县志里都必须提一句的大人物。所以他才会独立出来，希望复制高重山的成功。 可惜，程进九微叹一口气，失神的看着来来往往的热闹，不知道多少次的问自己，你后悔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又有惊喜 顾嫣踩着高跟鞋，穿着一条白色蕾丝纱裙，款款走来。头发微卷，做成现在很流行的希茜公主的造型，头顶斜插着一顶微缩版小皇冠，美的惊人。 看到大明星前来，不少人啧啧称奇，偷偷摸出相机，在想一会儿自己上去求个合影，合不合适。 “我不请自来，是不是不受欢迎。” 林露后槽牙都咬上了，脸上却是露出最真挚的笑容，主动拥抱顾嫣。 在他们亲密无间的拥抱时，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这个世界那么大，美好的事情那么多，我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我以为，你应该很了解我才对。” 拥抱之后，顾嫣看着林露，露出微笑，“是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然后对高重山伸出手，“恭喜。” “谢谢。”高重山几乎只用三根手指握上顾嫣，然后飞快的放开。 顾嫣嫣然一笑，在经纪人的陪伴下，进入宴会大厅。 林露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婚纱，心情在愤怒和劝自己冷静的情绪中，相互拉扯。 上次抢了自己的红色婚服，这一次又穿着同色的白纱来参加她的婚礼。这是红果果的挑衅，要不是有这么多宾客在场，林露恨不得生撕了他。 “我给你准备了惊喜？”高重山看出妻子内心戏十足，赶紧帮她降温。 林露勉强笑了一下，“你到底准备了多少首饰？” 早知道他会准备那么隆重的首饰，她就应该在山上准备一套更隆重的礼服。事后她很想在婚礼上，重新插上那套首饰，可惜衣服又不对。 “这回不是首饰，让造型师带你去换装室。”高重山见客人也到的差不多了，让林露先去换装，自己留在外头接待剩余的客人。 同时庆幸自己幸好留了一手，不然这个女人铁定要把他们的婚礼搅和的一塌糊涂。他可不想余生的日子里，林露一回忆起自己的婚礼，就是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人过来抢她的风头。 年轻时还好说，年纪大了就会开始埋怨这都是高重山的错。不想受罪，就得棋高一招。 造型师将换装间里的大礼服高举起来，“高董说，您换上这一身举行仪式。” 一套明黄色镶珍珠翡翠的大礼服忽然出现在林露眼前，她一下子被震憾到了，“这是……” “是高董亲自画的图，请人缝制的，全程保密，其实，那套首饰原本是用来配这套衣服的。” 造型师的话，让林露捂住嘴，这也太让人惊喜了。 “这可是皇后礼服，要说尊贵华丽，世间再没有什么比这件礼服更尊贵华丽的。”衣服上用的金丝银线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就连珍珠翡翠也全是真货，用来镶边的海水珠圆润光滑，翡翠颗颗水润碧绿。 这些东西，单就一颗半颗的假货，不一定看得出来。一旦堆在一起，看光泽就知道是真是假。真货是有宝光的，假货只有一堆塑料的廉价之感。 裙子一上身，金银丝钱，珍珠翡翠交相辉映，尽现低调的奢华。 “这还低调啊。”面对造型师转述的高重山语录，不由得抿嘴直乐。 “高董就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土包子只认钻石，不知道这些才是好东西。”造型师也跟着乐。 “哟，他都说是好东西了，你赶紧收藏几块留着。”林露调侃道。 “还用说，高董找的货源，我捡了现成的，收藏了两只镯子，高董都说我眼光好，还让我别卖早了。” 造型师卖力的给林露改发型，有钱人她也算是见得多了，像他们这么好说话，还给钱多的，可真不容易碰上。 几十支大小簪子上头，配上这套明黄色礼服，立刻就显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果然，这套簪子就是用来配这套礼服的。 礼服之外还有一条半透明的丝质披肩，浅明黄的底色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一直拖到地上。 亲戚家找来的一对童男童女此时派上了用场，原来就是用来牵裙子的。 婚宴大厅的灯光忽然一暗，又重新亮了起来，大家发现灯光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仔细一看，空中飘着许多玫瑰花瓣，可是再一看原来都是灯光效果。 放在后世当然不算什么，但在这会儿，不少人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场面。 此时主持人登台，拿起话筒。 宴会厅外，大福姜书记等几个人正拿着一张报纸，一目十行，看完无一不是怒火中烧。拿来报纸的正是姜书记的秘书，他也跟着苦笑一声，“我怕高董看到，也怕有人拿这个闹事，大家又不知情，所以特意过来说一声。” “太恶劣了。”姜书记气得不行。 姜书记都气成这样，其他人更是恨不得冲进新思报，将这个什么丘微微撕成碎片。 “高重山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简直是血口喷人。”大福气得直哼哼。 王建设更是抓着报纸，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欺人太甚。” 可不是吗，杀人不过头点地，在高重山新婚的当天，发表中伤高重山的报道，简直就是对他们所有人下战书。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王进脸色铁青，这报道中伤的是高重山，但对他来说，跟打他的脸没什么两样。 钱瑶出来找人，“仪式马上就要开始呢，你们……” 她看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顿时站住了。 “没事，先进去，今天什么都不重要，婚礼的事最重要。”姜书记最先抹了把脸，当先走了进去。 王进牵住老婆的手，低声把这件事告诉她。 一向优雅的钱瑶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一群谣棍，真当自己是啥好东西，什么玩意儿。等着吧，孽力回馈，迟早有一天报应到自己身上。” “嘘，别说了。” “知道了。”钱瑶住了嘴，刚好这个时候灯光再次一黑，独有空中飘舞着的花瓣是亮的，能听到黑暗中，此起彼伏的语气词响起。 空中打下一束光，照在门口的鲜花拱门处，林露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婚服，捧着一扎花球，头饰上的红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林父伸手托住女儿的手，心里也是感慨万千，自己的宝贝女儿要出嫁了，身为一个挑剔又难伺候的岳父，他也不得不承认，女儿的眼光是好的，这一点，倒是随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八章 礼服 宾客们再次刷新自己的认知，这一身是什么衣服，不是应该穿婚纱上台吗？怎么换了一套古装，还怪好看的。 特别是头饰，稍有一点经验的便看得出，这是真正的黄金镶红宝石，每一颗都是真货。 “你就看出红宝石，切，看看裙边的珍珠和翡翠吧，那些才是好东西。”宾客里有人窃窃私语，讨论着新娘这一身价值不菲的礼服。 “这是皇后礼服，头上的首饰也是全套的三十六支金簪，属于皇后才能戴的规制。真看不出来，这土财主还有点小心思啊。”人上一百，形形种种，明明是自己赶着来巴结的，但仍然流露出，自己内心的不屑。 反正身边坐着的，都是自己人，也不怕人传出去。 林露这一身华服惊呆众人的同时，穿着白纱的顾嫣看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然后自嘲的一笑。身边的经纪人想了许久，也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高重山穿的是一套中山装，他也考虑过配套的礼服，但短发配上古装，产生一种严重的割裂感。西服肯定不行，干脆做了一套中山装。 林父将女儿交到高重山的手里，光束一直跟着新娘子的脚步，此时打在头顶，笼罩在两位新人头上。中山装配华服，意外的和谐。 敬酒时，林露又换了一件大红色的西式礼服，一路敬着酒过去，等看到许冠华，高重山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成绩怎么样啊，穆光可是总在替你吹牛。” 穆光把酒瓶子让身边人托着，上前搂住许冠华的肩膀，“我这个小弟，绝对能考上大学，重山哥放心，考不上，我踢他。” 他一直认为，高重山是因为他的关系，才对许冠华另眼相看。高重山当然不会揭穿，更何况，许冠华有穆光罩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许冠华撇了撇嘴角，“我才用不着你们操心。” 叛逆期的少年嘛，嘴里这么说，端起酒杯，却是一饮而尽。 一桌桌敬过去，许多的人，有些早已在脑海中淡去，此时却又出现让他回想起来。就比如当初的广场小贩，特意赶来参加高重山的婚礼。 但高重山除了说一句感谢，也没有办法再说些什么。而他看着当初和自己一样的苦哈哈，再看看只剩下自己一个的苦哈哈，最终只能叹一口气，时也，命也。 敬完酒送走客人，两个新人已经累得快在瘫到在地。 林露依在高重山怀里，“累死了，头发重，腿疼，腮帮子也疼。” 高重山搂着林露的肩膀，使劲揉了一下，“回去给你捶腿。” 新房里布置了大量的鲜花，床上更是用玫瑰花排成一颗心形。 “这些都是银山布置的，希望你喜欢。” “喜欢，我太喜欢了。”林露跳起来亲了一口高重山，被高重山一把抱住。 “浴缸里放好水了，温度正好。”咬着她的耳垂，呼吸穿过她的发间，撩到脖颈上，激起一片战栗。 满室春光，水花四溅。 顾嫣回到酒店，打开报纸，刚看一眼，就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报头，然后一把拍到桌面上。 经纪人匆匆按响门铃进来，手里也拿着一份报纸，“你看到没有？” 然后就看到一张被撕成两半的报纸，被摔在茶几上。不用问，肯定看过了。 “我们一向没有得罪过新思报，他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还打听出这么多的隐私。”里头有些事，经纪人都不知道。 “理由？”顾嫣嘲笑道：“不管结果如何，这个丘微微在记者圈，已经是一战成名。” 没有比利益，更好的理由。 经纪人当即拿出笔记，开始分析这篇文章的内容。想要反驳，当然要先找到对方的漏洞。 “没提你的名字，也没提高重山的名字，不过是个人也猜得到，她写的是谁。”经纪人愤怒道。 “春秋笔法，似是而非。”同样的事实，用不同的写法写出来，给人的感受截然不同。不试，你试试。 某知名女星因家庭变故，在好心人的捐助下，读完高中和大学，才取得今天的成就。 某知名女星上高中时，接受了某位企业家的资助，并且将这段关系保留至大学。 前一句你怎么看，励志以及感谢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后一句呢，哦嚯，企业家和女明星，高中到大学，简直让人浮想联翩。 经纪人不由得感到棘手，这就叫人人都知道有问题，但你却没法反驳。 丘微微完全可以说，自己形容的就是简单的捐助关系，想歪的人是自己思想肮脏。撩拔完读者，再倒打一耙，没有人比他们更会。 不过也有值得反驳的地方，比如说顾母所住的家属区老房子，外观年久失修破破烂烂，屋内简陋漏水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对比顾嫣每年寄回去的钱，真正是讽刺。 “她胆子真不小，还暗指高重山发家的第一桶金来路不正。”这个就不劳他们费心了，该头疼的是高重山。 不过，顾嫣大学时拍广告，暗示广告主送价值不菲的礼物，是怎么回事？正因为语焉不详，反而更引人遐想。 顾嫣拔着自己的指甲油，“无中生有。” 经纪人知道她没说实话，但真假都没关系，想必对方也没证据。 最后一条，暗指高重山和顾嫣是一对，林露和顾嫣是高中同学，借机认识高重山，从顾嫣手里抢了高重山。 李晓天看到报纸，气得手脚发麻，七巧家具的品牌声望如日中天，在年轻中口碑极好。结果这么一下，把顾嫣和高重山一起搞臭，那七巧品牌也会跟着臭掉。 所有人提起七巧品牌，想到的都是女干夫yin妇，是高中时期就存在的不正当关系，是二女争一夫最后小三上位的戏码。那七巧还有什么品牌可言，简直可恶。 至于文章的真假，他根本不信。说一句良心话，他认识的企业家不少，都是男人嘛，私底下见过的放浪形骸不要太多。 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被不知多少人奉为成功男人的标准。 高重山是他见过的，少有的极为自律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裤腰带都管不住，还搞什么事业，拿着钱痛痛快快当个人渣，不怕坏事也不用对任何人负责，不是更好。 而且他和林露的感情，有那么多人看着，一步步走到今天，平淡却真实。 最后想到，连他都气成这样，高重山看了，会怎么样？况且，今天还是他新婚的日子，想到这里，他更生气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专访 高重山和林露是第二天才看到的报纸，两个人都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想安慰对方。 结果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心思，相视一笑，竟然觉得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他们相信彼此，也就没那么糟糕。 “没有记者在婚礼现场提问，算是给我面子了。”高重山结婚的现场，记者可不少，比如说林露老妈的老同事们，还有设计师比赛的节目组等等。 “看你说的，本地人还是维护你的。”高重山是本地的企业家，办工厂开魔方城，这都是当地的政绩，交税也是交给当地政府。 平时做事规矩，一年在报纸上的广告预算也不少。真要有人在婚礼当场发难，那这个人也别想在当地混了。再怎么想搞个大新闻，基本的人情世故也要有的。 “李总。”高重山打了个电话过去，“报纸的事，你知道了吧。” “高董，您别生气，我已经在让法务部研究，看看能不能告他们。” “不用，他们根本没提我的名字，怎么告。我一会儿让穆光去找你，你听我说，先这么办……” 李晓天收到穆光送来的文件，感觉到他目光不善，心里暗叹，当初反对顾嫣当代言人，果然是有道理的。自己这一次，不光是得罪了老板娘，怕是把所有跟着高重山的老人，都得罪光了。 就是不知道，高重山自己是个什么想法。如果他也…… 那自己…… 算了，高重山要是真有什么想法，他辞职就是了。但在这之前，他得把烂摊子收拾好。 经纪人收到李晓天给他的文件，打开一看，顿时乐了，“这可感情好。” “你们澄清你们的，不要带上高董，发之前，先给我看看。” 经纪人对李晓天命令的语气不是太高兴，但想想，还是忍了，毕竟这次的危机，如果解决不好，对顾嫣的影响更大。高重山一个企业家，又身为男性，老百姓骂完了，恐怕心里还要羡慕他有本事。 顾嫣这边率先出手，她给出的澄清，多的是报纸愿意刊登，转载的不计其数。毕竟沾上这种大事，就等于是有了流量，读者嘴里说着道德经，最后还不是沾了桃色新闻的掏钱最快。 澄清的文章，延续了顾嫣的风格，并未指责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强调自己有多冤枉和委屈。只是将自己这些年寄给母亲的汇款单，都晒了出来。第一笔赫然是上大学期间，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她才大二而已。 这些年累计的金额，高达几十万。任谁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随着这些汇款单附上的，还有一份购房合同。房主是杨鹏的名字，正是省城最好的地段的住宅小区，面积高达一百四十平，全款付清。 这下，不用问也知道，这些钱去了什么地方。顾嫣给了顾母，顾母宁愿自己住在老房子里，也要给侄子买房，这是顾母自己的选择，顾嫣又能怎么办？ 全程没有提到高重山，不知道是默认，还是根本不屑于解释。 几乎在同时，高重山接受了省城电视台的专访。 “高先生很少接受专访，也很少参加企业家活动，这一次非常荣幸能接受我们的专访。”主持人是个神情温柔的年轻女性。 “是我的荣幸，同时澄清一下，因为工作原因，经常需要在几个地方来回出差，所以才没办法参加一些活动，其实我也十分遗憾，非常想有机会认识更多的前辈。” 主持人趁势提出邀约，高重山也欣然应允，专访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开场。 “您上专访之前，特意说明要澄清一件事，这件事和最近的风波有关吗？”主持人率先发问。 “是的，事实上，虽然新思报没有登出我的全名，但从事的行业，包括地点和最近公司的动向，都写的清清楚楚，不能说很相似吧，只能说一模一样。是个人都能猜得出，他们影射的人是我。不写出我的名字，纯粹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造谣，而不想成为被告。官司一打，他们必输无疑。” “其实这样的事，很多企业家都遇到过，毕竟不遭人妒是庸才。一般人都选择一笑置之，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您这次站出来，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主持人可以说是相当配合。 “我站出来，不是因为我自己的声誉受损，我并非公众人物，只要身边的人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便好，其他人怎么看我，根本不重要，也影响不了我分毫。但今天的事，严重到我必须站出来，因为我必须为所有资助过贫困生，帮助过别人的爱心人士正名。” 高重山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起来，“我和妻子相识于很多年前，当然，那个时候纯粹是朋友关系。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她的同学因为家庭变故面临失学的境地，她非常想帮助对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时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个体户，偷偷去问校长，资助一个学生读完高中需要多少钱。计算之后，才知道自己的钱够不够用，最终我决定资助十个学生读完高中。当时跟校长承诺，如果我以后能一直赚到钱，他们考上大学的费用，也可以酌情资助。” “事情的起因是妻子对同学的关心，资助的对象也就包括了她当年的同学，后来嘛，大家也知道，她也成为了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这件事，我甚至都没告诉妻子，也没有和那些被资助的学生有过任何私下接触。” “后来，随着生意越来越好，我资助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偶尔也会修建学校，或是给学校的危房翻新重建。甚至于，我专门安排了一个部门，处理这件事。” “您这么热心教育，却从来没有对外宣传过，您这可是做好事不留名。”主持人连续夸了高重山好几分钟，夸得高重山差点就以为，自己真是个十世大善人。 “没有国家的政策，我也不可能有今天，先富带动后富，我不知道该怎么带动别人富起来，但至少可以让更多人接受教育，让这些孩子有更多选择的机会。我做这些事，从来不是为了宣传，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名声，纯粹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章 为众抱薪者 “竟然接受专访，承认报道里的人是他。”丘微微笑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傻的人，林露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可见自己送的这份新婚大礼，确确实实气到了他们，不然也不至于做出这么失策的举动。 他们新思报做这种事，不是一天二天，更不是一件二件，当事人都当说的不是自己，等风头过去了，谁还记得。 可你一旦承认，这件事就留下了把柄，读者肯定更相信报纸，而不是一个商人。 丘微微得意的翻开报纸，很多报纸都对这次的专访做了纸面的转载。毕竟这么大的流量，不蹭白不蹭。 也就是现在没有卖报小童，不然一定会挥着报纸大声叫卖，“卖报卖报，高重山承认与大明星顾嫣有染，新婚妻子恐成昨日黄花。” 脑补着卖报小童的声音，她还特意泡了一杯咖啡，这么重要的时刻，当然要好好欣赏。 “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看得出来，高总的思想境界很高啊。”主持人佩服道。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只是略尽绵力，尽量向先贤靠拢。” 高重山客气之后，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但不得不说，我们国家很多地方还很穷，也有很多上不起学的孩子。国家的希望工程很好，帮助了很多人，但总有国家照顾不到的角角落落，需要大家共同努力。” 主持人表示认同，其实到现在为止，她还不是很清楚，高重山到底想来澄清什么。相信那些看节目的观众，也是一头雾水，说的是挺好，也曝出很多大家不知道的事，但和澄清到底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一定要来澄清的是，想造谣中伤我个人，我接着。但请不要造谣资助学生完成学业的爱心人士，任何人的爱心和捐助，都值得被呵护，更值得被尊重。如果因为这次的恶意中伤，减少一次捐助行为，可能会间接改变一个孩子一生的命运。” “我不能坐等事态发酵到，让大家认为，捐助者都是别有用心。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很多捐助行为就会消失。我个人的荣辱无所谓，但针对助学行为的造谣中伤，绝不能忍。” 高重山铺垫的足够久，最后终于完整的抛出自己的观点。 任何针对助学行为的造谣中伤，故意模糊事实，让读者误解资助者和被资助者有不正当关系的媒体和个人，都应该想想，你们是否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主持人轻“啊”了一声，非常意外，原来高重山在乎的竟然是这件事。 “大部分人没有发声渠道，想说话也无法传播。既然我有这样的渠道，就不能任由别人抹黑所有爱心人士的善举。我必须站出来，替他们说一句话。爱心不容抹黑，善举不容诬蔑。捐款助学，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您就没有别的事需要澄清吗？”主持人以为，趁着现在气氛正好，高重山肯定愿意再多说几句。 没想到，高重山摆摆手，“对于我个人的诽谤，我相信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到我盖棺定论的那一天，如果大家认定我是个丧尽天良的坏人，欢迎来我的墓地吐口水。可如果你们赞同我的想法，我不求人人都去当爱心人士，但至少请你们善待那些为众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说完，冲着镜头抱拳，态度磊落诚恳，表情更是坦然自信。 丘微微的手一松，咖啡杯摔到地上，滚烫的咖啡泼了她一脚。 才买的小羊皮靴子，被咖啡浇了个透，要是换个时间，她得心疼的嚷起来。此时嘛，却完全顾不上。 她是报社的后起之秀，主编点名要培养的新星记者，深谱高重山的一席话，隐藏着极为高级的反驳技巧。以及，非常精妙的转移话题的技巧。 匆匆推开主编办公室的大门，“主编，高重山接受了专访。” “哦？他难道还敢承认。”此时没有互联网，也没有好事的营销号，所有信息的传播并没有那么快。 和丘微微一样，主编根本不认为高重山能翻盘，接受专访澄清又怎么样？真假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读者相信什么，他们就得相信什么。 一个普通人的说话水平，别说澄清了，八成就是越描越黑。所以，听到丘微微的话，主编神色十分轻松。 丘微微不敢多说，直接放上报纸。 五分钟后，“专访的录像带呢，去搞一份回来。” “是。”丘微微等的就是这句话，同时，她心里也抱着万一的希望，如果是报纸替他美化了呢？要知道电视专访，有画面，有语气，有神态，是方方面面的配合。如果只是生硬的背几句台词，哪怕台词写的再好，表达不出来也没用。 吃早点的摊位上，一位大爷看着报纸，一边看一边点头，“为众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有文采，这个高重山也不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嘛。” “您说啥呢，他要是家里条件稍微好一丁点，现在早就是大学生了。”坐在对面的年轻人，正端着豆腐脑喝呢，听到这话，放下豆腐脑跟他解释。 “哟，瞧不出来，你还认识他？” “我不认识，不过我表姑邻居家的儿子，当年跟高重山是高中同学。说他当年成绩很好，高考差不了几分，要不是家里没钱，实在没法复读，第二年肯定能走。”年轻人言之凿凿。 “真的假的？”大爷来了兴趣，有钱人的事，总是显得格外有趣。哪怕事情再无趣，添上名人的标签，也会变得有趣。 “当然是真的，他当年高考落榜，在县城做家具，很多人家里，都有他亲手做的家具。他们都议论呢，说这些家具留到以后，会不会升值。” 大爷压低了声音，明明是聊天，非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不是说他的钱来路不正吗？” “切，反正我们县城的人，都不信。他怎么赚的钱，满县城的人都看在眼里。”年轻人是不信的，高重山可是县城所有年轻人的偶像。 这几年，县城的中年人教育孩子，都拿高重山当例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心结 顾嫣不指责任何一个人的澄清和高重山替爱心群体发声反对抹黑的澄清，都让新思报感到极为陌生。 明明，掌控读者情绪，左右舆论是他们的强项，为什么在这里，好似反过来了。 “真以为，左右舆论是只有他们才掌握的武林秘籍吗？”高重山冷笑。 顾嫣是完美受害者，不口吐恶言，不指责不抱怨，默默承受着家庭的不公还给予回报，是中国传统美德的最佳体现。 高重山代表的则是政治正确，在中国，教育无疑是最大的政治正确。这一番言论，让所有人感同身受。 所谓舆论，在对错模糊的双方选边站，重要的不是你认为谁对谁错，而是谁能够打动你。 无疑，无论顾嫣还是高重山，都深深打动了普通人的心。 “舆论会反转吗？”丘微微看着录像带里，高重山真诚友善一脸憨厚的表演，恶心的想吐，但又不得不承认，普通观众就吃这一套。 主编绞紧眉头，真没想到，一个没什么学历的粗鄙商人，竟然套路这么深。 “没那么容易。” 他相信第一印象原则，不会那么容易打破。也就是人们普遍更容易相信，第一次见到的听到的事情，认为这才是事实。 为什么说造谣容易僻谣难，很多人看完谣言，会在心中形成固有印象，很难打破。受教育水平越低，这种情况越严重。 为什么后世某些喜欢快乐教育，大搞愚民政策的国家，民众反智反科学，相信子虚乌有的谣言，就是基于以上因素。 丘微微受到了一点安慰，“我想也是。” 高重山神色轻松，每天在省城的几家工厂里来回打卡，监督大福规划三个品牌的生产线，考核高层管理。当然，活都是李晓天在干，他负责听报告，顺便偷师。 “下了班，咱们去喝一杯。” 李晓天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来了。 晚上在高重山家里，吃过饭林露去书房写稿，这俩人在客厅里泡上茶聊天。 “李总，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直说，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高重山发现，李晓天最近好像有心事。他有点摸不准，干脆直接开口问。 “高董，之前请顾嫣代言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到。”这件事成了他的心结。 高重山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顾嫣代言的效果有多好大家都看得到，甚至入选了广告圈的经典案例。如今的设计师比赛也受到很多关注，好几个电视台都签了转播，你有功无过。至于其他的，你只要记住，我绝不会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人。” “高董。”李晓天的心结瞬间解开，原来自己想了这么多天的事，在高重山这里，都不叫事。 “这个世界上啊，只要做事，就必然会有摩擦，会有争执，甚至会犯错。但我认为，这都是前进路上，必不可少的磨练。不犯错还不容易吗？不做事，就永远不会得罪人，永远不会犯错。” 李晓天深受感动，以茶代酒，跟高重山碰了一个。 “就比如说，大福提的两个人选，我为什么定了一个，另一个给否了。”高重山直接拿刚发生的事举例子。 前者屡屡犯错，但每次都自己圆回来了。后者从来没犯过错，履历漂亮极了。 “倒也不是说，犯错的才是好人，咱们具体事情具体分析。犯错的人，没有同一个错误犯两次，所有的犯错倒不如说是在试错。发现不对，赶紧拉回来，可以看得出，想法很多，也勇于实践，最重要的是，还有兜回来的能力。” “脑子太灵活，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容易带跑偏。但在他的位置没关系，因为他不是老板，真正能够做决策的我们，会拉住他，不让他犯致命的错误。只在有限的空间里，反复试错找出最优解，简直就是最完美的配合。” 李晓天认真听着，虽说自己在国外学的是管理，又真正管理了一家大型制造企业，积累了许多经验。 但放在中国这个特殊的市场上，很多事情自有国情在。这些看似没有学历的土老板，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也同样非常有价值。 “没犯过错的这个，要学历有学历，要素质有素质，说话还特别好听。发言像演讲，不断蹦出新词，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李晓天点头，因为这个人他也同样印象深刻，说话太好听了。 “这当然是优点，但不适合放在这个位置上。他的执行力要是能有嘴上功夫的一成，都堪称神级，可惜连一成都没有。” 所有的新词和忽悠技巧，其实都是在掩盖他对具体事物的不熟悉，不了解。下属来问他这事怎么办，云山雾罩一通，下属觉得自己学到了好多，等一回味，其实啥都没说。事情要怎么办，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当个接待人员，专门对接政府部门，跑手续，联络感情维护关系，才最适合。”具体的管理岗位，是绝不能让这种人上去的。 说完看了一眼李晓天，“事实上，一个人犯了错开除掉，非常容易。但最后，这个企业就只剩下不会犯错，但也不会做事的人，窃居高位。大家认为这叫高速发展之后的停滞期，但我愿意称之为，回光返照。” 什么情况下，会有回光返照，当然是临死之前。 “所以，我们企业即不要那些脑子一热，胡乱犯错，或是只犯错不会总结经验教训的员工。也不要那些，什么也不做，最终导致什么错也不犯的员工。” 高重山拍拍李晓天的肩膀，“这些，可都是你的工作量，还有一件事交给你，明年给大家涨薪，你在会议上提报告。” 李晓天惊讶极了，同时也是真的被感动到了。很明显，高重山是真的器重他，给他增加砝码。 加薪水这种最佳收买人心的事，通常都是老板亲自开口，让人感恩戴德。但高重山让他提报，就是将这个功劳让给他，提升他在员工中的威望，更是缓解一票老人对他的敌对情绪。 高重山真正诠释了，说的再好听，也不如看看他做了什么？ 就好比亲手种一颗树，都比在环保大会上，痛骂各国总统，更加高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二章 翻篇 “走了。”林露从书房出来。 “饿了没有，我看你刚才没吃多少，冰箱里有馄饨。”高重山去烧水，煮馄饨。 跟着高重山进厨房，在旁边转悠着，说是帮忙，结果是越帮越忙。 “我妈让我学学做饭，不然说不过去。”林露愁眉苦脸。 “有心就好了，我们在家吃的少，会不会做都无所谓。”高重山也不在意这个，他是娶老婆，又不是娶保姆。 “还是学一学，不然我妈该唠叨我了。”林露拿起馄饨就想下锅。 “等一下，水开了再下。”高重山拦住林露，“没事，咱慢慢学。” 最好一辈子学不会。 要知道，新手厨师是最喜欢表现的时候，热衷于各种自创的黑暗料理，还特别热衷让人品尝。到时候受害人会是谁，想也想得到。 “哦。”退到一边的林露，看着高重山下馄饨。 馄饨是王建设的老婆包的，还有饺子，搁冰箱里冻着，怕他们半夜饿了，可以吃两口。 “你刚才说，不怕犯错的员工，那小蔡怎么毫不留情的开了。”林露问道。 小蔡是海城魔方城的老员工，跟杂志社的人也混的很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忽然就被开了。 林露当时没问，是觉得他公司的事，自己问东问西不合适。等事过境迁了，才想到问一句。 “他不一样，那不叫犯错，准确说叫犯法。”小蔡就是考察代工厂时，拿了好处的那一个。要不是高重山突发奇想，自己出去溜达一圈，恐怕还真让他得逞了。 “什么？他竟然是这种人？”林露表示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馄饨很快煮好，滴上一滴香油，撒上一点芝麻和小葱，香气扑鼻。 吃着馄饨，高重山问她，“你觉得，这件事算我们赢了吗？” 林露放下勺子，叹气道：“你和顾嫣都做到了最好，好到远超我的预期，但离完全翻转，还差着点火候。” “做了总比不做强，是不是。” “那是肯定的，至少人们在谈到这件事的时候，是有疑问的。”不是一边倒的相信新思报，就是最大的胜利。 高重山也哀叹，想在这个年代同媒体对抗，真的太难了。也就是省里的电视台挺他，给他专访的机会，当地的报纸也挺他，四处转载。 否则，换个人，被造谣就被造谣了，连个为自己发声的渠道都没有。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林露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 高重山反转手背，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要习惯。” “连这个，也要习惯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高重山知道，妻子心里很难受，这种难受是双重的。 一方面是丈夫被人造谣，而且朝着下三路打，即龌龊又肮脏。 另一方面是媒体变成了如此不堪的样子，不报道真相，却制造谣言，不是为民请命寻求公平正义，而是成为一种武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钻牛角尖了不是？”高重山反而笑了，“你会跟着他们一起堕落吗？” “当然不会。”林露反应激烈，想也不想的说道。 “不管这个世界上，别人怎么做，只要你还在坚持自己的理想，就不是没有希望的黑暗。” “我会的。”林露非常慎重的承诺。 “还有啊，所谓的坚持，并非一味的蛮干，感动自己却失去市场失去读者的认可，这是不行的。你记不记得，看古装片的时候，我跟说你过什么？” 林露抽抽嘴角，“记得，你说忠臣想要做点实事，就得比奸臣还要奸诈狡猾，否则卡卡一下被害死，心再好，老百姓也没得到一毛钱实惠。” 高重山轻轻刮了一下林露的鼻子，“就是这个道理。” “我也不是不懂，就是……”林露想了一下，“像你所说的，需要习惯。” 高重山没有继续说下去，慢慢来。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想法和互联网时代完全不同。环境的变化没有那么快，更不可能每天接受到海量的信息，很多人从小形成的观点，很难在短时间改变。 “不过，我很欣赏你做的事，我妈也说，你干得漂亮。”很多熟人都以为，高重山是受了林露的指点。只有她自己知道，高重山是独立接受的这次采访，并且完成的非常漂亮。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高重山调侃了一句。 虽然无法达到完全翻转的地步，但第一次交锋，在双方能量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达到这个效果，他已经相当满意。 “那为什么余编辑写的文稿，你给打回去了。” 观世界杂志当期也将这件事做了一个总结，进行转载，但高重山将余编辑特意给他洗白的文稿打了回去，让他们站在中立的立场进行转载就好。 “因为观世界只是一本杂志，在读者的眼里，更多的是科普国外真实的文化和知识。太明显的维护我，反而会引来一波揭老底的，得不偿失。” “真是太复杂了，比起你，我觉得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好像白读了。” 高重山哈哈大笑，“要是小眼镜也这么想就好了，他整天自信心爆棚，根本不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 “人家哪有这样，你又给人乱取外号。婚礼的时候钱瑶还说，不知道摇钱树是谁取的，要是被她知道，要剥了对方的皮，我吓得都不敢吱声。” 高重山摸摸鼻子，“失误失误。” 叫钱瑶还不给取外号，那日子没法过了。 “还有，王哥好歹这个年纪了，你给人取名憨哥，也就是他脾气好，换个人非跟你干架不可。”这一数落，数落出不少高重山的罪证。 “你不懂，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见林露瞪他，只好投降，“以后不取了。” 他们这头，只当是这件事翻篇，等着过完年，再返回海城。 明年海城的住宅楼和省城的办公大楼，都得开始修建，还准备在其他几个地方拿地，恐怕又得在几个城市之间来回奔波。 目前这一小段时间，成了他们难得的蜜月期，哪怕没有蜜月旅行，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时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三章 翻转 高重山认为翻篇，但有的人，却不这么想。比如说王建设大福，王进穆光等等。得罪高重山，比得罪他们，还叫他们上心。 “我觉得王哥的主意好。”众人捧场。 王建设笑呵呵道：“咱们觉得好还不行，问问李总，帮我们拿主意。” “要不是他，哪儿有这么多事。”穆光不高兴。 大福作势要打，穆光赶紧抱头躲到王进身后。 “我看他也知道错了，主动提出来加工资，还没日没夜的扑在工厂加班。他一个新来的，哪里知道以前的事。”大福和王建设都帮着李晓天说话。 王进也道：“是得问问，重山这人主意大着呢，咱们是帮忙的，千万别帮了倒忙。” 李晓天没想到，自己才提了加工资没多久，就被认可，不然怎么会找他拿主意。 “我看行，这事本来就瞒着他效果最好。真让他提前知道了，还不好。” 一听李晓天也说好，大家伙快马加鞭，操办起来。 顾嫣在海城和省城之间飞来飞去，刚录制完节目，飞回海城，经纪人告诉她，明天有一个杂志封面的拍摄工作。 “因为是新年特刊，所以召集了几位今年人气最旺的女明星。” “合影？”顾嫣蹙了一下眉头，“到底几个人，另外几个人是谁？” “三个，另外两位，一位是林姚，一位是莫影。” “哈。”顾嫣笑了起来，林姚就是跟她不对付的那一位，当初接七巧的广告，她还动了脑筋想抢。 于是拍摄完广告，顾嫣特意找到两人同处一个场合的机会，亲切问她看了广告没有，请多提意见。 结果当然是把对方气了个半死，经纪人劝她，她却说，“利益注定是无法调和的，既然如此，最好的结果就是她怕我，最差也要让她明白，我不怕她。” 狭路相逢，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了气势。 新年特刊，必然是红裙，一款中式旗袍，一条西式鱼尾礼服，无一不在展示着女性优美的曲线和性感。还有一条短款旗袍，可爱中透着一点小性感。当然，无一例外都是红色。 顾嫣到的时候，另两位女明星已经提前到了，并且一中一西，换好了衣服，正在化妆。只剩下一条短款旗袍，留给顾嫣。 在生态位上，这种小礼服是稍逊于大礼服的，就如同丫鬟配衬在小姐身边。 但是，心里明白却不能说出来，谁也没明文规定，小礼服就比不上大礼服，说出来显得自己是个事儿精。 林婉抬手，让化妆师稍候，抿嘴冲着顾嫣乐，“怎么现在才来呀，在那边很累吧，看看，黑眼圈都出来了，要注意休息啊。” 顾嫣笑了笑，“确实，第一次当主持人，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幸好电视台的前辈人好，教了我许多。” 短短一问一答，光刀剑影掠过。听懂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听不懂的人，还当他们关系不错。 顾嫣没挑剔裙子，拿到手上看了看，“有没有单独的化妆间。” 当然是有的，大明星开了口，没有也得变出来。化妆师，造型师跟着顾嫣进了化妆间，大气不敢出一声，就怕被迁怒。 “发型你们打算怎么弄？” “你的想法不错，不过我觉得，这么做，会不会更好一点。”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如果你真以为是跟你商量，那就大错特错了。造型师从善如流，立刻表示，顾嫣的提意非常好，她怎么没想到呢。 短款旗袍配高跟鞋，露出一双美腿，妆容偏卡通化，夸张的眼睛和闪亮的腮红，看着像个洋娃娃。头发盘成两个圆发髻，就跟哪吒似的，发髻上还有同色飘带，起身对着镜子摆出一个姿势，大家“嘿”的一声，懂了，分明就是春丽妆嘛。 摆出春丽招牌动作，再配上一双明晃晃的美腿，摄影师乐得合不拢嘴，瞬间迸发出无数的灵感。 经纪人抿着嘴微笑，顾嫣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她天生就是当明星的料。 拍完照片，所有人都明白，不出意外，这张合影里，最出彩的人就是顾嫣。 “快看这个。”经纪人递给顾嫣一张报纸。 上了车，顾嫣打开一看，“他不混我们这个圈子，真是可惜。” 经纪人乐了，“可不是，这一招真是厉害。” 之前新思报与高重山的专访，呈半斤八两之势，各有拥趸谁也说服不了谁。但这篇报道一出，毫无疑问，高重山直接将局面翻转过来，新思报输了。 高重山看着报纸，捂住额头，“你们，你们……” 放下报纸，一把抱住王建设，然后挨个抱过去，大福，王进，穆光。小眼镜和齐经理不在，他回海城坐镇去了。 “谢谢，我该说什么好呢！” “你做了那么多，也没让我们说个谢字，今天你也不许说，要感谢，就请我们喝酒。” “我给你们做菜，我新学的。”林露非常积极。 大家十动然拒，王建设直接建议，“不不不，怎么能麻烦你呢，去我家，叫嫂子做。” “对对对，嫂子是做惯的。”大家纷纷附和。 高重山赶紧缓颊，“你去给嫂子帮忙，顺便学两手。” 林露嗔了他一眼，“好吧。” 一群人去了王建设的新家，之前的老式平房听了高重山的建议，没有卖掉。 “小海。”高重山习惯性的去摸小海的头，结果一看，“都这么老高了。” “明明前几天才见过。”众人嘲笑。 “也是，可总感觉还是小孩子。”高重山自嘲，小孩子长的太快了。 林露还在津津有味的看报纸，刚才高重山看的是篇介绍的文章，其实是专门做了一个特刊，夹在报纸里，比平时厚上几分。林露此时看的就是特刊，全是受过高重山资助的学生，自己写的，字不多，几十字几百字都有。 有提供了自己照片的，也有提供了自己学生证的，还有附上成绩单的，每一篇文章都浓缩着学生深深的感激。 高重山凑过来看了一眼，感慨道：“竟然有这么多人了？” 他每年都会拔一笔钱，其实钱并不多，最开始只有几万，后来十来万，几十万，最多的时候也不过百来万。 专门负责这件事的人，都是高重山特意从公司挑选出来，人品好，办事踏实的员工。给三倍的高薪，并且承诺干三年回公司，给他们升职。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踏踏实实将事情办好，只要发生内外勾结的事，他百分百把人往警察局里送，绝不姑息。 当然，会计查帐和暗访，也是必不可少的监督环节。人性这东西，你应该相信，但有时候，也不能太相信。 高重山的态度是，防范的同时，给予信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四章 录音 “这么些年，可不是得有这么多人。”王建设感慨，“别说外头人不知道，咱们公司里，好多人都不知道。” “你这是要当无名英雄啊。”大福调侃。 “别，老哥，我怕这个词。”高重山不想当英雄，世人对英雄的要求太高，商场上该用手段的时候他也没少用，只不过用手段的同时，也在小心保护自己的良心，别被狗吃了。 他觉得，普普通通当个人，该狡猾的时候狡猾，该有情有义的时候，有情有义，就挺好。 “唉。”众人一起叹了口气。 尤其是穆光，显然早被身边的长辈警告过，但还是忍不住道：“重山哥，真没办法了吗？” “小光，你重山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王进厉声喝住穆光。 高重山的声誉刚刚受到重创，哪怕他翻转过来，但伤害就是伤害，永远会有一些人，认定有钱人都不是好东西，高重山就是做了谣言里的那些事。 好容易被王建设想到这么个主意，以受资助学生的名义，发出倡议，写出自己受到资助的故事。不用提他们觉得高重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本来也没和高重山有过接触，只需要写自己受到资助前后的心情和现在生活学习的感悟即可。 真实的情感，永远最打动人心。质朴的孩子们写下的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比一万个文学巨匠的华美词藻更让人感动。 高重山专访时说自己资助学生，很多人听了也就听了，并没有直观的感受。但当这些真实的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种震撼远不是数字可以表达的。 仅仅是一篇造谣的报道而已，连高重山这样已经算是功成名就的企业家，也要动用无数的资源和手段，才能勉强扳回一局。 这个时候，他要做的事，就是低调，稳固住自己的局势。 如果这个时候再跳出来生事，情况还不知道会怎么变化，更何况，新思报虎视耽耽，还不知道又会怎么扑上来咬一口。 穆光在众人的斥责声里，低下头。 高重山轻叹一声，拍拍穆光的肩膀，“宋鸣的事，是个坎，你要相信，他一定能过去。” 这件事，他没法帮，也没立场帮。 说的是什么事呢，宋鸣又被抓了，这一回对方有真凭实据。 宋鸣的打假生意，越做越大，开始不满足于买假索赔的套路。加上他的名气大，开始有一些厂家联系他，愿意花大价钱让他帮忙打假，就是去找那些仿造他们品牌的小工厂小作坊，拿到证据。 这样的生意当然比索赔的小打小闹强多了，也显得更加正规，宋鸣欣然应允。 没想到，尝试之后，就出事了。 他去对方工厂套话，但是制假的能是什么好人吗？人家的江湖经验一点也不比他差，不仅录音还反套话，让他说出类似于敲诈的话。 反手用录音，把他送了进去，罪名也是现成的，敲诈勒索。 这事一出，也同样引起热议，老百姓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打假英雄上，怎么这会儿成了敲诈勒索的流氓。 前后反差太大，也引来一片骂声。 所以说，高重山要是没出之前的事，可以尝试帮着斡旋一下，但现在他一出面，是怕别人找不着把柄对付他吗？ “不是重山不帮他，重山现在帮他，未必是好事。只会让更多人盯上他的事，搞不好还会通过整死他，来落重山的面子。”大福对穆光分析利弊。 穆光似懂非懂，毕竟跟着宋鸣学艺一年，有师徒的情分在，让他不管，他也做不到。 高重山想了想，“你去看看你师娘，看看家里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宋鸣的事，如大福所说，他确实不能管，而且越管越糟。 穆光赶紧点点头，所以是个孩子呢，宋鸣出了事，只知道担心宋鸣，不知道去宋鸣家里看看。人家老婆孩子这个时候，才是最需要帮忙的。 王建设想了想，“我跟他一块去。” 一个半大小子，谁知道搞不搞得清状况。 “我都二十了。”穆光抗议。 “哟，毛长齐了啊，让爷看看。”大福拍着肚子嘲笑。 众人的哄笑声里，穆光双手抱拳，“您是爷。” 没法跟这些老男人聊，什么话都敢说，he tui! 宋鸣的老婆由几个人陪着，去外地看宋鸣，宋鸣一见急了，“你怎么过来了，大老远的，孩子呢？” “孩子让王建设带家去了，让我忙你的事，孩子住他家，保准没事。我也不是一个人过来，是穆光和你徒弟陪着一块过来的。” 就她一个人，真不敢出远门，孩子也没人带不是。幸好穆光过来一趟，又有老成持重的王建设，给他们安排好了，她这才能见到丈夫。 宋鸣脸色一黯，自嘲道：“他早猜到我会是今天的下场，是我没听他的。” 高重山的提醒，原本是根刺，等出了事才明白，是良药苦口。 宋鸣的老婆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在外头的事，只知道自从你出了事，跟你称兄道弟的人，没有一个出现过。倒是你的几个徒弟，还算好的，都说你是冤枉的。再就是穆光他们，上门来看不说，还给我出主意，老宋啊，你可得认清楚，谁才是好人。” “我交待你一件事，回省城，把之前帮过我的律师请来。他和高重山认识很多年了，不会被这里的人收买。”说白了，宋鸣是有底牌的，但他不信当地的律师。 “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你放心，穆光这孩子说了，这地儿请魔方城来考察过，他认识人，能保证我的安全。” 宋鸣无言以对，他知道，虽说穆光是他徒弟，但没有高重山的允许，他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还说再也不欠高重山的人情，结果呢，越欠越多。 高重山打听了一下，知道穆光带着宋鸣的老婆回来，又把律师带去当地。宋鸣果然有底牌，不光对方录了音，他也一样。 对方放的是对自己有利的录音，而对自己不利的，根本没放出来。宋鸣叫来信任的律师，去取了他藏起来的录音带，放出全部录音给自己洗刷罪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套中套 宋鸣的事其实就是个套中套，双方都在套路，一个想套宋鸣敲诈勒索的证据，一个想套制假售假的证据。 最终这事不了了之，大年三十当天，和律师俩坐着火车回家。 虽说这事了结，也证明他没罪，但也是元气大伤。尤其是之前建立起来的打假英雄的名头，毁于一旦。 谁提起他，都对第一次发出的录音印象深刻。其实这个情况，就和高重山遇到的，有一点点相似，第一印象建立很容易，但想推翻却很难。 而他的情况比高重山要严重的多，涉及到了违法事实，而且是实打实的录音，就算是截取，那也是他说过的话，和纯粹的谣言相比，又有不同。必须得弄明白前因后果，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谁有这个闲功夫去弄清前因后果呢，吃着瓜骂一骂，也就散了。 律师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在他看来，又想享受英雄的待遇，又想做这种游走于法律边缘的生意，翻车是迟早的事。 “高总最近还好吧。”他肯定得去高重山家里拜年，表示下感谢。 这也就是随口的一句话。 律师有些奇怪，“你不知道？” 想了想，他可能真的不知道，参加完高重山的婚礼，就去了外地，然后一直到现在刚放出来。估计也是没顾得上看报看新闻，压根不知道高重山的事。 反正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律师便将事情经过讲了讲。 宋鸣才知道，原来他也遇上事了，而且事还不小。 “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出这么大事，还想着帮我，可真是……”宋鸣深感内疚。 其实要不是穆光，高重山也不能知道他的事，他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让穆光帮着跑跑腿而已。 面对来拜年的宋鸣一家人，高重山温和道：“你要谢就谢穆光，他可是认认真真拿你当师父的。” “都得谢。”宋鸣其实想说，人心隔肚皮，不到落难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可又觉得说出来没意思，高重山的人品如何，不缺他一个人的认证。 宾主尽欢，王建设和穆光作伴，喝了一顿酒，宋鸣这才带着老婆孩子告辞。 回去的路上，神色落寞，老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不是聊的挺好吗？别忘了，明天上午先去王哥家，再去小光家，都得走到。” “我知道，一个都不能忘。”宋鸣知道今天聊的很好，他一直在等，等高重山给他一些告诫。但是没有，高重山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客气话，虽然很好听，可是再无一句劝告。 此时的宋鸣才知道，能在你得意的时候，给你劝告的人，有多难得。可惜他以前不知道，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老宋，咱们改行吧，家里又不是没钱，随便做点什么，安安心心待在家里，行不行。” 宋鸣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 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事业，那就等于废了，兜里有钱也是个有钱的废物。 在外头做事的成就感，被徒弟们，朋友兄弟们簇拥着的感觉，发挥聪明才智解决问题的感觉，走钢丝时左右摇摆心惊肉跳的感觉，都能让腺上激素飙升，让他深深陶醉其中。 “我会仔细想想，考虑以后的策略。”改行是不可能改行的，这个行业，他一进入就深深爱上了，满足了他对事业，对成就感，照顾徒弟，以及赚钱的全部要求。 但是，可以改变路线。 从今以后，他不要再当英雄，他也当不了大家想像中的英雄，终究是个俗人而已。 过完年，高重山带着林露回海城，海城的住宅楼已经打下地基。英子站在办公楼走道的窗户处，朝住宅的方向看着，在心里规划着新家的模样。 “过来给高董汇报呢。”李晓天遇到她，招呼了一声，“走吧。” 互联网事业部目前由高重山负责，但每回英子来汇报的时候，也都会叫上李晓天，让他熟悉进程。等以后发展壮大了，还是得让李晓天管理。 “目前的520站已经集成搜索引擎，下个月就能上线。”英子是真的猛士，或者可以说，真正的学霸永远都能直面困难，不懂有什么关系，重新学就是了。 类似的事，高重山前世也听说过，有个学霸创业，初创阶段请不起律师，干脆重头学起，自己考了个律师证。 不像他，学个英文，到现在都说的磕磕巴巴，停留在看看少儿读物的水平。 高重山是顶佩服这种人的，太狠了，感觉要是谁得罪了她，说不定晚上就去现学解剖课本，然后捅你十三刀，最后刀刀都是轻伤。 面对这种狠人，他从来都是尊敬有加。 “快来坐，让穆光给你们泡咖啡，他最近鼓捣出来的咖啡，好喝的很。”高重山招呼他们。 “不就是多加点奶的咖啡吗？”李晓天木然。 “确实怪好喝的。”英子很给面儿。 “饮料的本质就是好喝，黑咖啡再有逼格，不好喝那也没有市场。”高重山美美喝了一口，不错，对味。 “搜索引擎上线之后，就要开发下一个项目。”高重山只负责提出构想，英子负责招人管理以及将项目落实。 “贴吧？”英子拿到文件，高重山习惯于将自己的构想写下来，甚至还会顺手画一画界面。 不懂的人以为他有多懂，事实上他只懂自己当年用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便尽量事无巨细的写下来。 选择贴吧，一是他最早关于互联网的记忆便来自这里，二是许冠华跟他唠互联网发展史的时候不止一次提到贴吧这个产品多么的有创意。 至于人人网，偷菜这些早期互联网的神作，正火的时候他正给人打家具呢，根本没有上网的需求。等他开始上网了，这些东西早成了昨日黄花，他连界面长啥样，怎么玩都不知道。就连名字，也只限于听说过。 英子翻看完文件，“我回头开个会，让技术人员琢磨琢磨，可能还有些问题需要来问您。”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不知道的，那就没办法了。 英子走后，高重山拿出户型图，“你挑一套。” “什么？”李晓天有点拿不准高重山的意思。 “我准备搞个福利，公司的高层管理，送套房。其他的给点购房福利，职务越高，年限越长，平时的评级越高，折扣越大。” 李晓天拍拍胸口，然后对着高重山竖起大拇指，“大气。” “不白送，得签合同，工作个十年八年二十年的。你让人拟个计划，拟详细点给我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发现 “今年有大好事呢。”九七港岛回归，激动人心，小眼镜和几个同事，都在商量着要不要搞点活动。 魔方城这种地方，有节就得过，没有节日创造节日也得过。 齐经理进来找高重山，一见他就苦笑，“高董，你害得我好苦啊。” 高重山让人做购房福利的事，哪里瞒得住人，员工风气立马蹭蹭蹭的往上提，几个爱迟到的员工，都早起了半小时，简直比打鸡血还好使。 不过齐经理可愁坏了，他老婆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跟他对线。如果能免费拿套房，就趁早熄了他创业的心思，老实在这儿干吧。工作环境好，薪水高，如今还有房，就是国企也找不着几家比这个待遇好的吧。 高重山哈哈大笑，“你不一样，你要真去创业，房子也给你住。给个租金，不让别人说闲话就是了。” 他出这个政策，当然不是为了齐经理，而是为了招聘人才。现在已经是九七年，中国市场野蛮生长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消费者学聪明了，企业也多了，经济开放了，市场也活了，相关法律条文也健全了。 想随随便便搞点什么，就能卖翻赚到盆满钵满的年代也已经过去了。现在做公司，要在行业深耕，要打造品牌，练内功，拼服务。 限制这一切的瓶颈，就是人才。 李晓天到任之后，倒是顺手招聘了一波，也留下几个不错的，现在都是中坚力量。但真正拔尖的人才，还是少。 “咱们一个民营企业，拿什么跟外企竞争，跟大国企竞争？总不能天天喊口号吧，别闹了，大家都要生活的。” 不给钱只喊口号的老板，都是在耍流氓。企业做的再大，赚再多钱，那也是老板的，跟员工有什么关系？ 曾经有个企业家说过一句话，只要钱给到位，不是人才也是人才。这句话，深得高重山的心。 齐经理深表赞同，“现在的年轻人，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还想长篇大论，高重山打住他的话头，“以前是国营企业，工人可以自豪的说自己是工厂的主人，没啥事谁也开除不了一个正式工人。但现在，给老板打工，不谈钱要谈什么？时代变了，让别人无私奉献的同时，也要想一想，你能给他们以前国营工厂的地位和福利吗？” 齐经理愣了半响，最后只能道：“看来，我的思想已经跟不上了啊。” 越想越觉得，高重山说的有道理。 购房福利出来了，高重山把送房的工作年限从退休，改为十五年。 英子兴奋的告诉梅才子，“我们马上就有房了。” 原打算贷款买房的英子，凭白得了一套房，至于十五年的工作年限，她并不在意。现在的工作既有钱，又有发挥空间，傻子才不干。 海城的福利旋风一样刮到省城，大福和姜书记都来打听。 “还能漏了你们？以前我跟凌云的职工有过约定，他们做到了吗？” “做到了。”姜书记回答的很硬气。 “那不就结了，你最懂这些，做计划吧。” 大福这边就更简单了，“比照着海城的计划，你也列一下。” 第三期住宅，还没盖好，已经内部消化的差不多了。 “住宅一共四栋十八层的高层，现在能对外卖的，就剩一半，两栋楼。”有购房福利，还能贷款，员工哪个愿意错过。 “要不要再拿一块地，专门做住宅，目前围绕我们魔方城，开发了好几个住宅项目，都拿我们当卖点，占现成的便宜。”李晓天有点可惜，明明好处应该是自家的。 “不用，我们就做现在的商业地产，顺便做几栋住宅卖卖就是了。”房地产一做，恐怕大家都得红眼，谁还想做主业。 钱是赚不完的，什么都要插一脚的后果，可能就是什么都做不好。 更何况，商业地产跟政府的议价能力强，尤其是现在魔方城做出了招牌，很多地方政府直接打出土地免费的政策，希望他们入驻。能盘活经济，解决就业，周边的土地升值，政府只会赚的更多。 “重山哥。”穆光急匆匆进来。 “你上哪儿去了，几天不见人影。”穆光挂着的是高重山司机的身份，工作相当自由，不过几天不见人的事，也少见。 “嘿嘿，我有个大发现。” 高重山抚额，“说说吧，我看你发现了什么。” 李晓天也在一旁含笑看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高重山拿他当弟弟疼爱，除了小眼镜有时跟他呛几句，旁人都让着他。 “那个丘微微，跟一个叫沈绅的人在交朋友。” 沈绅，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呢？高重山还在想呢，穆光“啪”甩出一叠照片。 嚯，是他啊。 高重山乐了，脚下这块地，还是从他手里换回来的呢，老朋友了。 他和丘微微怎么搞一块去了，他这个年纪也不像是未婚人士啊。 穆光继续报料，“他早结婚了，老婆孩子在英国，还在英国生了个儿子，可能才几个月大。” “没离婚？” “绝对没离。”穆光得意的表示，他早查清楚了。 眼巴巴看着高重山，高重山拿起照片扇了他一下，“想干嘛呢？” “还能干嘛，弄死他。”穆光激动的直跳。 “沈绅是个什么人，你查过没有？” 穆光如数家珍，这前干过嘛，现在在干嘛，这么一说，高重山又乐了，离魔方城最近的一块地，就是沈绅开发的。 经高重山提醒，穆光才想起来，沈绅竟然是和高重山交易过的那个在本地有关系的某二代。 “你看，人家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又不是政府工作人员，你暴露他的私生活有什么用？” “对丘微微也没用？”穆光针对的一直都是丘微微。 “你觉得他们报社是讲道德的地方吗？”高重山反问。 穆光傻眼了，也不得不承认，高重山说的有道理。 “那怎么办，就这么便宜他们了？”穆光不甘心，在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翻篇后，只有他依然不这么认为。 年轻人的胜负欲到底是更激烈一些，他觉得丘微微没有受到惩罚，这件事就不算完。 可惜高重山一向严厉禁止下头人用非常规手段解决问题，哪怕他可以随手调用一堆人帮他当打手，但他不敢。 高重山再疼他，他也知道，是有底线的。他可不想被高重山赶回去，到时候哪儿还有脸见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 心里 高重山敲了敲桌子，“照片我留下，说不定真有用，不过你不许胡来。” 穆光兴奋的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高重山将照片往抽屉里一扔，他才懒得搞这种事，花边新闻而已，说不定还能帮丘微微小三上位，没意思。 不过，他再想想，不对劲啊。 把穆光叫回来，“你认识一个叫，叫什么来着，天仙酒厂的小儿子，姓蔡。” “蔡茂霖。”穆光一口叫出他的名字，神情中写满了厌恶。 “对，就是这个人。” 穆光一摊手，“他就是沈绅的合伙人，那块地是他俩合伙开发的。听说以前这人跟着沈绅炒股，后来股票市场波动，魔方城开发以后，就拿了地，做住宅项目。” 好吧，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丘微微的报道里，有很多只有高重山才能看懂的细节。他还纳闷，丘微微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现在全清楚了。她先是认识了沈绅，然后认识了蔡茂霖，所以才会知道顾嫣跟人索要礼物，也会暗示高重山当初发家的钱来路不正。 高重山气乐了，他堂堂正正用国家政策发的财，如果他的钱来路不正，那沈绅的钱来路就正了？ “哥，你是要对付他吗？”穆光眼睛贼亮。 “你这一天到晚对付这个，对付那个的，他又惹你了？” “他没惹我，不过这小子性格真差劲，仗着自己老爹有钱，在外头不知道多嚣张，都不把人当人看的。我们老吃饭那地儿的服务员小姑娘，好多都被他骂哭过。” 没素质的有钱人第一个大毛病，就是喜欢骂服务员。只要人家是服务行业的，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鸡蛋里挑骨头也要骂骂人，逞逞威风，显示他们是与众不同的另一个阶层。 “这么多年还是个傻批。”高重山对这种人相当膈应，中国可是搞过土改，推翻了地主豪强均田地的国家。 当自己是特权阶级，干脆死了重新投胎回一百年前呗。要是命好投胎成太监，那可是妥妥的与众不同啊。 “哥，你说说看，就随他们去了？” 高重山笑了，“怎么可能。” 身边没有其他人，高重山只对穆光透露了自己的想法，“这种事，小打小闹没意思的，要么一出手把他们搞死，要么就别动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穆光乐得蹦了起来，他就知道，高重山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顾嫣呢？”穆光对这个大明星也非常讨厌，他可是坚定的站在林露这一边的。 “现在不行。”她代言着公司的品牌，主持着公司的节目。 穆光明白了，现在不行，就意味着以后可以。 “哥，你说，让我干嘛。”穆光兴奋的，比拿到福利价买房子更高兴。 高重山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什么也不许干。” 穆光摸头傻笑。 高重山笑了笑，这件事他压在心里，跟谁也没聊过，包括林露。不是说他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在没有想好怎么做的时候，他不想增加其他人无谓的烦恼。 就让大家觉得他不在意了，也挺好。有些人的报复放在脸上，有些人的报复只放在心里。 梅才子接到高重山的电话，十分意外，确定了半天，是找自己，不是找自己老婆。顿时兴奋起来，这是又有新歌了？ “我说，你这……”槽多无口，高重山都不知道怎么吐好。 约好见面，高重山还带了穆光，见着梅才子，好一通嘲笑。 谁料梅才子根本不动怒，“我老婆眼光高得很，别以为你是董事长，她就能看得上你。她只喜欢有才华的男人，有才华懂不懂。” 什么，小丑竟是我自己，高重山怒了。 穆光在旁边乐不可吱，头一回看到高重山吃瘪，是不是读过书的人真的比较厉害啊。穆光头一次觉得有点后悔，当初自己要是好好读书上大学，这会儿是不是也能怼赢重山哥。 打住，他要是成绩好上大学，哪儿有机会跟着重山哥在外头跑，见识这么多精彩的人和事啊。 很快哄好自己的乐天派穆光，继续看戏。 “帮我找个工具人。” “什么人？”梅才子没听明白。 “女的，长的好看，身材好，会唱歌，会演戏，聪明，但不事儿。” 梅才子将高重山从上打量到下，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包装一下出唱片，拍电视剧，你以为呢？”高重山斜瞥他一眼。 “我也以为是出唱片，可不是嘛，还能干嘛呢。”梅才子眉开眼笑，他怂恿过高重山几回，可惜人家对音乐圈完全不感兴趣。 这会儿，是开窍了？ 高重山一指穆光，“咱俩合伙成立一家公司，他算是我的代理人，你教教他。” 穆光打了一个激灵，咋回事，看戏看的好好看，怎么轮到自己了。同时又一乐，哈，自己的聪明才智总算被重山哥看到眼里了。 “这孩子有点傻，什么都不懂，你费费心。”高重山交待。 原本，他对娱乐圈是没兴趣的，写写影评就很开心。 可谁叫顾嫣搞这么一出呢，她想干什么，他一清二楚。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她能拿自己当挡箭牌，挡一辈子。凭什么呢？他可没那么大方。 梅才子这才发现，高重山是玩真的。 疑惑道：“人选难道是顾嫣？” 高重山一眼瞪过来，他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没这么想，英子早教训过我了。不过你忽然这么一下，我还以为……” 忽然反应过来，“你是……”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省心，高重山笑了笑，“我这个人其实挺小心眼的，被人利用的这么彻底，还是头一回。” 梅才子摸了摸头，彻底相信高重山跟顾嫣真的没什么，完全是被顾嫣摆了一道。 也开诚布公道：“外头人真以为你是她的靠山，她在外头应酬，可比之前从容多了。” 穆光现在才反应过来，顾嫣从头到尾，搞了这么多事，就是要让人产生似是而非的联想，关键为了品牌声誉，高重山还不好说什么。 “那新思报的事？” “应该是意外。”报道对她并没有好处，原本她的家庭问题，靠山问题，都解决了，根本不需要多生事端。 穆光往后一倒，靠在沙发上捶胸，“妈呀，我一点都不想当有钱人了。” 这是被人挂在心里算计，谁受得了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八章 没那么容易 梅才子的行动力很快，每天都让高重山去他的录音棚听歌，实则是选人。 穆光每天看这么多美女，鼻血都快流出来了，看哪个都好看，可高重山一直不满意。 “你也太难伺候了，这些人都不行？”梅才子抱怨道。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审美，出了一点问题。” “审美？”梅才子立刻明白了高重山的意思，不用他说出来便道：“你喜欢那种甜甜的长相？” 简直就是预判了他的判断。 高重山一摊手，“就是那种，甜美可人的，不管男人女人看了，都觉得好看的美人儿。” 梅才子嘴一歪，“俗。” 人家才子觉得什么叫美人，首先就得气质到位，什么气质呢，清冷高贵。不明白那就换个词，性冷淡风，现在明白了吧。 美嘛，当然是美的，但高重山不是来挑人的，准确的说，她是来挑工具人的。长相美，而且要美得大众化，不管男女老幼，都觉得美，还得美得象邻家小姑娘，人畜无害。 梅才子一句话，“懂了。” 等再见到人，就不提穆光快要留口水的模样了，高重山都惊呆了。他是让梅才子找个美人儿，结果人家直接把仙女给他请下凡。 “袁圆，就唱这首，试试音色。” 梅才子的反应就比这俩外行淡定多了，一来他不吃这一挂，二来他看得太多了。 “美女嘛，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吧。对吧，老婆。”说着转头看向英子。 休息日嘛，来看看自己老公工作，属于正常操作。 “音色不错嘛。”高重山夸道。 梅才子一脸便秘的表情，“你说不错，那就不错吧。” “不用跟专业的比，比普通人好就行了，又没打算让她当专业歌手。” 高重山很乐观，直接交出自己写的六首歌，“一张专辑用两首，你再凑点，先发唱片，一年一张。” “先红起来，再拍电视剧，最后电影。”这个年代，唱片行业处于最后的辉煌，只要一首合适的歌，很容易红遍大江南北。 交待完签约等等注意事项，高重山把穆光往这儿一扔，走了。 英了看了一眼，“要不是他跟林露结婚，我还以为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呢。” 这妹子多漂亮啊，连她都觉得漂亮极了，而且想要当成自己妹妹呵护的感觉，都生不出嫉妒心。 再瞧穆光，眼睛都陷进去拔不出来了，听说一会儿一起吃饭，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头五年，你拿歌手或是演员该有的报酬，五年以后，如果双方都有意愿，公司帮你成立工作室，成为股东之一。”这条件是高重山给的，由梅才子说出来。 袁圆听到这么优厚的条约，手都在抖了，如果不是梅才子在这一行的名声极好，老婆又足够厉害，她根本不敢相信会有人给她这样的合约，却不提任何要求。 回到家，林露正在实验她从王嫂子那儿学到的新菜，高重山看了看颜色，意外的不错。小心挟起一块，“咦，竟然是熟的。” 而且熟的刚刚好，即没有夹生，也没有过头。 “你不要瞧不起人好不好。”林露不服气了。 “完全可以出道当大厨。” “胡说。”这又吹的太离谱了。 “今天这个怎么样？”林露问道。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公司内部也只有李晓天，穆光和英子知道。 “这个不错，交给梅才子包装出唱片，最好赶快红起来。” “红起来就能换代言人了。” “先掺沙子，给她拍一个系列广告，再加入到主持人行列里，如果反应好，再把顾嫣撤掉。”高重山说道。 全公司上下的努力，才让七巧品牌的口碑有了极大的跃升。此时经不得半点风浪，最好维持原状。等时间长了，新人又红起来，将她换掉就要好接受得多。 “为什么还要自己捧一个新人呢？”这是林露非常不理解的地方。 直接换个女明星不好吗？ 高重山掰着自己手指的关节，“没那么容易。” 林露听明白了，算计他还想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看来顾嫣真的是打错了算盘。 劝，是不会劝的，为了一个外人劝自己丈夫大度，纯粹是有病。 魔方城的选址结束，一个在首京，一个在深城。福利房的事情传出去后，招人就更容易了，李晓天带着精兵强将杀往这两个地方，省了高重山不知多少事。 王建设寻了个机会来海城，说是带老婆孩子游玩，但临走还是偷摸问道：“说好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重山基金还让不让投，怎么个投法，在我这儿拜托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高重山一拍脑袋，还真是，这可是件大事。 “跟咱们供应链有关系的，不管上游下游吧，列个名单给我瞧瞧。之前投过的那些，一直在销售咱们家具的，可以追投，改行的就算了。一家一百万，不能少，也不要多的。” 正好两个魔方城都需要投入，他也不介意分人一杯羹。 王建设吁了口气，问的人太多，要是再没个结果，他觉都要睡不着了。 齐经理终于找着了合适的项目，他要开自助餐连锁店。就在魔方城的美食街占据一个位置，魔方城开到哪儿，他的自助餐就开到哪儿。 “可以啊，这个项目我投了。”高重山觉得不错，餐饮属于流水高的行业，而且现金收入无帐期。跟着魔方城，客流量也不会少，又是稍稍有点档次的海鲜自助餐，只要把关好食材，不愁没生意。 从九七年开始，至少有个十几年的黄金期。未来自助餐不行了，改行火锅连锁嘛，分分钟的事。 齐经理听到高重山投资，就知道这件事稳了。 不过高重山还是很好奇，“我还以为你会选家具相关的呢？” 干了这么多年，又有魔方城的关系，做家具行业岂不是驾轻就熟。 “原本是有这个想法，可是越了解凌云和七巧，还有即将进入的丽家，越觉得绝望。”注定不可能超越的行业翘楚，他所谓的创业，也就是办个小作坊吧。但小作坊，绝不是他的志向。 抛弃了这个想法后，思路豁然开朗。 最终他选择了餐饮业，并且选择了这个时候，相对比较少见的自助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取代 高重山刚搞定齐经理的合同，钱瑶又提出来，搬家公司要进军快递业。 “啊。” “你不看好？”钱瑶立刻坐直身体。 “这倒不是。”高重山想了想，“也挺好，不过你们要做就做高端的，服务和效率都要做到一流。” 钱瑶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其中深意，但还是毫不犹豫道：“当然，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 只要高重山支持，她就可以这么考虑。迎合金主爸爸嘛，不丢人。 “这是谁的想法？”高重山多问了一句。 “我和王进共同研究之后，得出的想法。” “不错。”看来是钱瑶的主意没跑了，王进娶了个好媳妇。 钱瑶走后，王进偷偷摸摸找过来，“你觉得快递这事行吗？” “行，挺好的。” 王进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怕这败家娘们把我们给坑了。” 说完开始诉苦，公司已经成了钱瑶的天下，几乎都是由她作主，偏偏她的决定都是对的，管理层也愿意听她的，搞得他现在有点黯然神伤。 甚至开始怀疑，“你说她跟我结婚，是不是图这个。” “就她这心高气傲的主儿，看不上你这个人，你觉得她能嫁？” “那肯定不能。”王进高兴了。 钱瑶嫁王进，固然是看得上他这个人，也和王进的公司无不关系。可又有什么关系，她要的是事业和一段稳定的婚姻，王进正好合适。 而她是个聪明人，很清楚自己是王进的老婆，才能在事业上得到高重山的支持，没了这层关系，你再能干，也不过就是个拿高薪的经理。 英子那边搜索引擎上线，反应良好，已经引来一些海外资本的注意，不时有人通过关系联络，想投资的，询价想要收购的，什么事都有。 “贴吧产品做的怎么样？”高重山才不理那些投资收购的邀约，他更关心产品线。 英子想了想，“很快可以上线，上线之后根据客户使用情况，再不断进行调整升级。” 先解决有无问题，再解决好坏问题。 “让梅才子用袁圆的名字注册贴吧，进行管理。” “哈，正好替贴吧引流一波。”英子很高兴，袁圆的第一张专辑发行，立刻凭着一首错位时空爆红。 梅才子也过来找高重山，规划袁圆后期的路线。 “我的建议是，不要挣快钱，那些LOW到爆的拼盘演唱会，各种走穴活动，咱们就别接了。广告也不要轻易接，不是大品牌不接。” 梅才子在脑子里一过，“那就不剩什么了。” “给她接几部戏，不用主角，有挑战能锻炼演技的配角就可以。不是说，演戏才是专业的吗？” 袁圆唱功只能算是过得去，不丢脸的地步，但她毕业于影视学院，演戏才是专业。 “好。”梅才子答应下来，唱歌不行还能修音，演戏要是不行，那就是不行，一目了然的不行。 “设计师比赛的第一季马上就结束，颁奖那一期，让袁圆当颁奖嘉宾，上台献唱。” 梅才子记下来，想了想道：“我们要不要多签几个歌手。” 他还是想往音乐这条路上发展。 “跟我合伙的公司，暂时就这么着，你自己的公司，你想怎么办都行。” 梅才子明白了，他和高重山合伙开公司是为了赚钱，赚到钱投到热爱的音乐里，那是自己的事，高重山不拦着，但肯定不会跟他一起疯。 他真的不明白，能写出这么多动人歌曲的高重山，为什么会是一个市侩的商人。 设计师比赛播出半年，收视率一直不错，在年轻人和中年人里收割了一票粉丝。 只要经济条件许可，谁不想买房子或是重新装修老房子，节目播出后，不少装修公司接到的订单都是点名，我要某某某设计的那款，或是直接冲进魔方城的七巧品牌馆，点名要某一期的某一款设计。 决赛更是经过激烈的厮杀，决出一个八人的设计师团队，当晚袁圆作为颁奖嘉宾献唱，给冠军团队发放奖杯和奖金，还有七巧家具给出的年薪不低于十万的合同。 在一大票观众血书求第二季的呼声中，袁圆给出答案。第二季，出！ 观众的要求又来了，冠军队自然是稳稳出现在第二季，但第一季其他队伍里，也有非常优秀的设计师，想看到他们回归怎么办？ 好办，只要购买观世界杂志，或另几样报纸，剪下调查报，填上自己最期待回归的设计师，票数足够多，就可以在第二季复活。 决赛时，顾嫣就已经非常隔应袁圆的出场，颁奖嘉宾不是应该由公司的高层担任吗？就算高重山不出现，李晓天出现也合情合理。却弄了个歌手出现，还是女歌手。 青春逼人的袁圆，乖巧甜美，穿的礼服都是国际大牌的高定，发型妆容更是达到了，化妆五小时，让人看不出化妆的最高境界。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竟然听说袁圆接下了七巧的广告，准备拍摄新一季的广告。 “你会不会是多心了，新一季的广告主题就叫双子星，设计思路就是由两个女明星，分别演绎。”经纪人宽慰顾嫣。 “不，你不懂女人的直觉。”强烈的不安感，笼罩到她身上。 她迟早有一天会和高重山解绑，但不是现在。现在，她还需要一个狐假虎威的老虎。 “这个袁圆到底是什么来路，你给我查查。” 袁圆的来路好查，在外人来看，她是梅才子这几年来，唯一捧红的女歌手。一般人查不到高重山在这里头的事，但穆光跟进跟出，却瞒不了人。再说梅才子的老婆就在高重山手下工作，这里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经纪人也懵了，顾嫣的担心没错，还真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知道了也没有太担心，归根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广告代言，一个节目的资源。 但顾嫣的想法却和经纪人不同，“愚蠢，是这两个代言的事吗？” 一旦有新人上位，她丢失代言和节目，在别人眼里，就是失去了高重山这座靠山。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猜出高重山真正的用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章 贴子 贴吧产品上线，但想要让人们用起来，还需要动些脑筋。英子想着法子的做营销活动，高重山却安慰她，“没关系的，你要相信，人在做，天在看。” “你是说天道酬勤？” “就算是吧。”高重山没有过多解释。 英子抱着疑问离开，还在心里琢磨，这句话有什么深意。 天气炎热，一个人影从电梯里出来，步履匆匆，正好和英子走了个当面。英子看到，不由得笑道：“你这段时间上哪儿去了，你梅哥问了几回，袁圆都说你是不是不管她了。” 穆光摸着头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明儿就去报道。” 再匆匆进了高重山的办公室大门，英子心想，一回来就往高重山这儿跑，估计是帮他办事去了。回头叮嘱一下丈夫，让他不要多问。 穆光一头扎进高重山的办公室，“哥，搞定了。” “哟，留洋回来了。”高重山调侃，“你爹还怕你不回来了，我正愁上哪儿给他老人家找个儿子呢？” 穆光摸着头傻笑，“我留哪儿干嘛，人家说话我都听不懂，也懒得学。” “办妥了？” “妥妥的，其实她早知道他在外头有人，可能是担心自己和孩子的利益受到损失，才没说话。”穆光耸耸肩。 “不过最新的情况，她不知道，看到医院的化验单就炸了。”不过她也没有全信，还是用了门路，让国内的亲人想办法打听后，才最终愿意坐下来和穆光谈。 穆光直言自己就是个跑腿的，来复述律师教她如何应对，对方一下子就明白了该怎么做。 “哥，你真是神了，我按你的教的一说，她立刻就吓着了。” “虽然我看得出来她之前哭得眼睛都肿了，但和我说话的时候冷静的可怕，思路非常清晰。”穆光形容，然后纳闷道：“好女人怎么都叫狗啃了。” 沈绅年轻的时候，无论是家庭还是自身，都可以称得上那个时代最受欢迎的未婚男青年，找的自然也是门当户对的媳妇。也是到他发家之后，老婆才从单位辞职，带着女儿去国外生活。 高重山笑了笑，“女子柔弱，为母则刚。更何况，我所说的极有可能变成现实。男人一旦变心，比豺狼还狠。” 穆光啧啧两声，“听说袁圆恼我了，我看看她去。” “去吧。”高重山挥挥手，穆光圆润的滚了出去。 丘微微现在有些烦恼，虽然穿着休闲宽松的裙子，但仍免不了被眼光毒辣的中老年妇女盯着看。偶尔出现在人前人后的小声说大声笑，都让她心惊胆颤。 但沈绅却让她不用担心，说是正在给她办签证，送她去英国生孩子。 想到能去英国，丘微微的心又踏实了，别人费尽心思想出国，她得来全不废功夫。偶尔闲坐，她也会想到林露，原来选择有钱人是这样的，如果她早知道，也不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当然，她自认为和林露不一样，她是为了爱情。 “喂，你看了吗？” “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你从哪儿看的？” “网上，哪个网，从哪儿找？” “登陆520，它上线了一个叫贴吧的新产品，进入贴吧，搜索感情吧，贴子被顶到最上头，一眼就能看到。” 无数人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登入网站。然后按图索骥，很快找到原贴。这个时候中国的网络，还得拔号，意思就是上网的时候，需要占据电话线来传输。 “咦。” “哦。” “啊。” 各种各样的语气词，出现在电脑前。 贴子本身，其实是一封信，而且是一封告大众书，说的是个什么意思呢？ 一个身处国外抚养一双儿女的妻子，告状国内的丈夫，包养女记者形成事实婚姻，如今女方怀孕，男方正在转移资产，想要让她达到净身出户的目的。 妻子的文笔不错，重点是真实，从两人结婚时门当户对，她支持丈夫的一切决定开始。 到丈夫挖到第一桶金，进入股票市场，当时身家丰厚的他，得知未成年人若是在英国居住生活超过十年，就能自动入籍。而未成年人入籍后，可以通过申请，让父母也移民进为英国人。 于是丈夫便安排女儿去英国定居学习，但女儿年幼必须要有人照顾，又劝说妻子辞职去英国照顾女儿。 捧着铁饭碗的妻子，为了家庭和女儿，只得牺牲自己的事业，去了英国。丈夫一年会过来两次，看望他们母女。 加上国外没有独生子女政策，男方父母便希望他们能有个男孩。于是她再次怀孕，在去年生下二胎，这次是个男孩儿。 男方父母大悦，但妻子越发不能离开，只能守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异国他乡被动等着丈夫过来团聚。 可没想到，她的牺牲等来的却是丈夫的背叛。 重婚罪，婚姻期内转移夫妻共同财产，都让她五内俱焚，痛不欲生。更担心的是丈夫利用她没有工作和收入的情况下，抢走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她实名发出这封信，控告自己的丈夫，并向法院提出离婚。 “真没想到丘微微是这种人，我就说她最近不太对劝，感情是怀孕了啊。” “有什么没想到的，她跟姓沈的都多长时间了，打的火热。不止一个同事看到人家来接她下班，还在豪华餐厅遇到过。” 丘微微抓起自己的包，飞快的往外走。一路上遇到不少同事异样的目光，她都置若罔闻，她坚信沈绅会有办法保全她的。另外，爱情的事，没有对错。 沈绅正在办公室里生闷气，老婆远在英国怎么可能知道国内的事，是谁跟她嚼舌头。 更何况，她知道了也该先来找自己对质，怎么会不声不响发贴子。一定是有人蛊惑她，是谁，这个人是谁。 此时他虽然恼怒，但也没有失态，毕竟对于一个成功的商人来说，这点花边新闻，算不了什么大事。 一个人慌慌张张进来，门都忘了敲。 沈绅正准备骂人，一看是自己的财务总监，忍住了火气，“什么事，慌成这样，钱不是到帐了吗？” “公司的帐户被冻结了，那笔钱全给冻上了。”财务的声音都变了，可见是吓得不轻。 “冻结是什么意思，怎么会冻结，怎么可能，是谁干的，凭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冻结 沈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背后冒出一层白毛汗。做房地产的前期需要庞大的资金，除了银行贷款，他刚从钱庄里调到一大笔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怎么可能会被冻结，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财务此时跟他解释，“是夫人上法院递交了申请，为了保全夫妻共同财产，避免转移，法院下令冻结。” 沈绅这才想起，老婆虽然辞职，但娘家也不是吃素的。什么叫门当户对，就是他们家能找的关系，老婆家也能找。虽说老婆娘家没人下海经商，但在政府部门这块的事，真不虚谁。 “这件事，跟谁也不能说，我来解决。”沈绅冷静下来，明白问题出在老婆身上，当务之急是把老婆哄好。 披上衣服便走，也不看财务在他身后蹦达，明显还有话要说。 行色匆匆之际，丘微微也到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是去找我的吗？” 果然，她没有看错人，沈绅一定是知道消息，赶去保护她。 沈绅安慰住丘薇薇，“我现在有事要办，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丘微微懵懂的看着沈绅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但又安慰自己，一定要理解他，他赶去面对的，一定是最艰难的事，而他也是为了他们的未来。 不行，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她也要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 想到这里，丘微微跟了出去。 高重山在办公室里问穆光，“时间合适吗？” “刚好把那笔钱扣下，配合得分毫不差。”穆光得意道。 “行吧，这事就这样了。”高重山打了一个哈欠，报复人这种事，真累。 “就这样算了啊。”穆光磨拳擦掌，准备落井下石，结果就这么算了。 “你还想怎么样啊？”剩下的就是沈绅夫妻俩的博弈，外人能起到的作用不大。更何况，外人逼的太紧，反而把他们逼到一块去了怎么办。 穆光想想，剩下的，确实只有不入流的小把戏。 “那我陪袁圆跑通告去了。” 高重山翘起二郎腿，有些事情嘛，只要起了头，就会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就如同江堤决口，这是他沈绅能挡得住的事？ 沈绅狂奔去找老婆求和，正在自我感动的丘微微，紧随其后，要跟他共同承担。 只剩下财务总监在公司急的跳脚，法院冻结这种事，哪里轮得到他隐瞒，根本瞒不住啊。 不到半个小时，得到消息的建筑商全都到齐了。建筑商需要垫资才能入场，结算方式也多种多样，主流是打完地基，建到中间层，封顶各结一次，剩下的等开盘之后再结。 他们干到现在，都建到中间层了，第一次地基的结款，都还没清呢。他们几乎是天天来找沈绅，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一组人，偶尔全员上。当然，并不是威逼，可就算是说好话，这么多人轮流着来，一般人也架不住啊。 终于是说到再不结款，就得停工，沈绅无奈之下出去找了笔款子，说好了结帐。 就在大家以为是曙光的时候，竟然成了一场空。 这年头，被法院冻结可不像大白菜那么常见，一时之间妖风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大家都猜测沈绅是犯了大事，再联想到他老婆孩子都在外国，这是提早就趟好路准备跑啊。 至于沈绅老婆发贴子的事，开玩笑，九七年中国能有多少人上网，反正绝不包括眼前这些建筑商包工头。 财务总监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信，被围在中间就如同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反正他们要么见到钱，要么见到沈绅，不然绝对不走，也绝对不会放财务总监走。 这么大的动静，公司里人听得一清二楚，也是人心惶惶。有刚入职没几天的，干脆连招呼都不打，直接闪人。 沈绅直接开车去了老婆的娘家，岳父开门见是他，冷眼道：“你来干什么？” 女儿工作的好好的，政府部门虽说工资不高，但福利一应俱全，又有保障，辞职的时候，他是一百个不同意。实在是拗不过女儿，才勉强同意。 现在倒好，女儿辞职替他生孩子养孩子，在异国他乡飘着，有家不能回。他在国内不甘寂寞，连肚子都给搞大了。 岳母倒是主张开门放他进来，“有什么话，进来说。” 要是能谈得拢，那就谈，不为别的，至少为两个孩子着想。 刘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得体的套装裙子，头发盘在脑后，稍稍发胖的身材显得稍有些臃肿。此时看着丈夫沈绅，眼神复杂。 “惠惠，你不要听别人挑嗦，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沈绅张口就来。 刘惠捂脸，平复自己的心情，“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骗我。” 岳母将岳父拉进房间，摆明了支持他们好好谈。 见只剩他们俩人，沈绅赶紧单膝跪下，双手按在老婆的腿上，“惠惠，你知道我现在有钱有地位，有些事只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的。你是不是听了谁的挑拨？我跟你说，不管是谁，这个人肯定是想搞死我。” “你还爱我？”老婆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沈绅连连点头，“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人。” “那好，我们先把离婚手续办了，分一半财产给我，我也不要你的，自然会放在孩子名下。然后，咱们再复婚。” 沈绅怔住了，他想不出来，老婆怎么会变得这么精明。 “好，我同意，但你先去法院撤诉，赶紧先将帐户解冻，不然会出大事的。”现在，老婆提什么要求，他都只能答应。 看丈夫这个样子，刘惠终究是有些心软，正想同意，听到外头的敲门声。 刘惠开了门，一个年轻的女人冲了进来，脖子仰得老高，象一只骄傲的天鹅。 来人正是丘微微，一把挽住沈绅的胳膊，“在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一个，才是第三者。” 沈绅赶紧抽出自己的胳膊，可是晚了，一直在门后听着动静的岳父出来，操起拖把就往两个人身上招呼。 “滚，一对狗男女，都给我滚。” 刘惠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心里越发肯定，那人说的对。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真的。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他还会有别的孩子，到时候你的一双儿女什么都分不到。 现在离婚，至少能分他一半财产，这些是你能抚养一双儿女的底气。 等沈绅死了，儿女还能再去继承一笔。所以，离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不离，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生孩子，到时候他转移资产离婚，你不仅一分钱拿不到，还会失去孩子的抚养权。 到时候真正是一无所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二章 出版 刘惠不理越来越响的拍门声，对父母道：“无论如何，先离婚，替两个孩子争取到足够的利益。” 刘母看着父女俩，“你们太冲动了，还是应该听听他怎么解释。” 刘惠摇头，绝望道：“从他进门，由始至终问过孩子一句没有。” 女儿还不到十岁，儿子才十几个月，她这个当母亲的回国，那孩子呢，他们在哪儿，由谁照顾，照顾的人可不可靠，他问过一句没有。 他怕的，只是冻结财产，为什么会这么怕，还不是因为没来得及转移。如果她心软了，等他转移完财产再离婚，她的孩子什么都分不到。 刘母怔住了，半响才道：“离就离吧，你和孩子回国，还能有个照应。” 对于刘母这种老年妇女来说，一个男人，心里没有老婆可以忍，可是心里连孩子都没有，那就真没法要了。 门外的沈绅看着丘微微，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眼看老婆心软了，她竟然跑来坏事，他现在杀人的心都有。 丘微微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想离婚？你说，你是不是不想离婚？” 声音渐渐尖锐，眼神微冷，手指捏着咯吱作响。 沈绅抚额，“我现在不想吵架，回公司再说。” 两人神色冰冷，回公司的中途，还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不知谁报了警，现在公司里乱成一锅粥。 沈绅赶紧脚踩油门，一路赶回公司，才知道冻结的事人人都知道了。 建筑商看到沈绅回来，团团围上来，每个人都在说话，每个人的嗓门都很大，吵得他一个头二个大，眼前的景像一个一个重叠起来，身子一歪，直接倒下。 警察将人送到医院，沈绅的家人也都赶了过来，看到丘微微，俱是没声好气，但看着她宽松的衣着，也只能将无数骂人的话憋回肚子里。 高重山接到消息，不由得乐了一下，“按理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啊。” 他可是从股票市场杀出来的人。 “怎么心理素质这么差？” 来报信的穆光也是乐不可吱，“刚好把他借来的一大笔钱冻上了，他可不得怒急攻心。” “刘惠只要不傻，趁着帐上有钱，赶紧把她的那份分走，他想翻身也得先脱一层皮。” 高重山笑道：“这两家人，可得有一阵子闹腾，咱们看看热闹就好。” 穆光走的时候，看到坐在外间的小眼镜，正蹙着眉头，对着电脑，不时打打字。 “干嘛呢。” 凑过去，不像是文件啊。 啪的一下，小眼镜关掉屏幕，“看什么看。” “切，看看怎么了。”穆光招惹完小眼镜就跑，绝不缠斗。 小眼镜重新打开屏幕，继续奋斗。 过了几日，终于将一叠手稿交给高重山，“根据你的思路，我随便写了写，你看看行不行，不行我再改。” “真让你改，你得回去扎小人了吧。”高重山拿到手稿也不忘笑他一句。 小眼镜呲牙，心想高重山和穆光真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从某种程度来说，恶趣味那真是一模一样。 “真的能出版吗？”小眼镜有点怀疑。 “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竟然…… 简直是有辱斯文，小眼镜一甩袖子，走了。 怎么不能出版，纯纯的爱情，难道不是市场最爱吗？高重山将书稿交给林露去运作。 “哇。”兴奋的林露拿到书稿开始翻看，看到一半开始掉眼泪，看完已经是泪眼婆娑。 红着鼻头控诉，“太感人了，你为什么要安排这样的结局，太残忍了。” 威力竟然这么大，高重山都吓着了。 至于结局，那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写的，“就是，太残忍了，讨伐小眼镜去。” 林露嗔了他一眼，“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写的大纲。” 小眼镜这个叛乱，高重山给小本本上给他记下一笔。 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啊，真是操碎了心。” 他哪里会写什么，这是前世陪老婆看电影，记得的为数不多的韩国爱情奇幻电影，名字叫现在去见你。 林露哈哈大笑，拿着书稿去找她妈商量找哪家出版合适。圈外人出本书千难万难，圈内人出本书还可以挑挑捡捡，和质量的关系不大。没法子，越是自诩文化精英的阶层，越热衷于搞小圈子这一套。 仇羲看完，也是唉哟一声，“质量可以啊。” “当然，小眼镜写的，质量怎么可能不好。” 听女儿一说，仇羲才想起来小眼镜的专业，按理他比他们还合适在杂志社工作，结果阴差阳错跑去当了高重山的助理。 顺利出版，小眼镜拿到样书，看到署名，不由得瞠目结舌，“怎么，怎么会是我的名字？” “本来就是你写的，不写你的名字，要写谁的名字？”高重山反问他道。 “可可可……” “别可了，一会儿把影视版权给签了。”高重山大手一挥，他一个糙汉子，可担不起这个名声，他都不让林露告诉丈母娘，更不想任何外人知道这件事。 “哦。”小眼镜心中忐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部出版物，竟然得来全不费功夫。至于版权，他只当自己是个工具人，签呗。 什么，竟然还有八万块钱的版权费？ “认识我这么久，在你心里，我就是周扒皮？”高重山被小眼镜这一惊一乍给逗笑了。 拿着直奔梅才子家，英子下班和林露一块过来，两个女人在厨房操持，两个男人在外头谈改编。 “结构设计相当精妙啊，女主角是家具设计师，这是什么啊，还能量身定制？” “那当然，就是量身定制。你觉得怎么样，袁圆现在的演技，能达到要求吗？故事不错，要是演技不行，可就糟蹋了。”尤其是电影，行不行那可真是纤悉无遗。 “找个好导演，应该可以。”梅才子很乐观。 林露正在跟英子讲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男女主角是高中同学，女生是女神一般耀眼夺目的好学生。男生是艺术生，擅长画画，一直暗恋着女生。 在一次体育课上，老师心血来潮教大家跳交际舞。男生一直频频踩和他搭档的女同学的鞋子，企图换舞伴，最终换到了心目中的女神身边。 两人跳舞的时候，男生一激动，踩中了女生的鞋子，急的蹲下身去擦。结果起身的时候，撞到女生的鼻子，女生顿时飙出鼻血。难得一次近距离接触，就这么黄了。 自此，在整个高中阶段，他们都没有再说过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三章 电影 吃饭时，穆光把袁圆也带了过来，大家边吃边聊，热议的全是内容。 袁圆简直感动坏了，自己这么快可以演女主角，而且是电影，关键这部写的这么好，她真的太喜欢了。 看到男女主角在毕业时，互相在对方的联系册上写上祝福的话语，女生写完，一不留神将男生的笔揣进自己兜里带走。 之后，他们各奔前程，读大学，毕业，然后工作。 女生成为一名家具设计师，男生则成为一名中学的美术老师，教学生们画画。 有一次带学生们去家具城看家具，教他们如何运用几何线条以及阴影结构时，正好遇到女生。 两人再次相遇，男生忽然记起自己的笔，便让女生还他。两人因此留下联系方式，约好下次见面还笔。 袁圆笑了起来，“这套路，还真是够烂的。所以啊，套路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套路的人是谁。” “场景可以放在魔方城的七巧家具品牌馆。”高重山跟梅才子讨论着取景。 男女主角通过还笔事件，建立起联系，谈起了甜蜜的恋爱。可是好景不长，男生在一次画画时，忽然晕倒，才知道他遗传了家族一种罕见的疾病，随着时间的推移，视力会越来越退化，甚至有失明的危险。 痛苦过后，男生毅然中断与女生的联系，单方面宣布分手。女生不明所以，黯然神伤。 其实所有这一切，都来自女生的回忆。 电影片场里，男主角正带着年幼的儿子思念已经去世的妻子。而儿子想起妈妈曾经说过的话。说就算死亡也不会让我们分开，雨季来临的时候，我们一定会重逢。 随后，屋外淅淅沥沥下起细雨，儿子开心的跳了起来，拉着父亲去找妈妈。 离家不远的竹林里，一个和妈妈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蹲坐在竹林里。但好像失去了一切记忆，看着兴奋莫名的父子俩，没有一点反应。 “好，非常好，袁圆进步很大啊。”导演很兴奋的说道。 助理上前给袁圆披上衣服，袁圆客气道：“主要是导演教的好。” 梅才子在旁边看了一个开场，心里松了口气，表现的倒是比唱歌专业的多。有这个水平，在高重山那里，应该能交差了。 有相熟的记者凑过来，“梅老板，这部电影真是用来宣传品牌的，太大手笔了吧。” “呵呵，一来宣传品牌，二来繁荣电影市场，有什么不好吗？” “好，当然好，不过大家之前，都以为女主角会用顾嫣。”这才是记者真正的问题。 梅才子一摊手，“选角应该基于合适，我和导演一致觉得，袁圆非常合适。” 顾嫣在片场，有记者问了同样的问题，顾嫣心里狠的咬牙，脸上却是如沐春风，“你也看得到，我现在这么忙，戏约又多，很多人捧着剧本来找我，可是没时间就是没时间，我也没办法的。” “所以顾小姐的意思是说，约定不是没找你，是你没时间推掉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顾嫣一笑，经纪人立刻上前，“不好意思，时间到了。” 上了车，顾嫣一脸阴霾，经纪人开着车，低声道：“就是一部宣传片，不可能有什么票房的，真来找我们，我们还不一定演呢？” “怎么可能不演，这可是电影女主角，大卖改编的电影女主角。”顾嫣已经顾不得什么，大声喊道。 “是是是。”经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双子星广告片，双主持人，现在是品牌宣传电影的女主角，他就那么恨我吗？”顾嫣喃喃自语。 经纪人当然知道顾嫣说的他，是指高重山，心想人家不吃你这一套，可不就是恨你吗？可他哪里敢说，说出来，顾嫣第一个先恨死他。 电影有条不紊的拍摄着，袁圆饰演的女主角，以失忆的身份住进自己曾经的家，父子俩默契的隐瞒她已经死去的消息。女主时不时欺负一下自己并不认识的儿子，一家之间的互动温馨又有趣。 直到有一天，女主来到家背后一间小屋，推开发现里头貌似是一个修建到一半的城堡。她仿佛来了灵感一般，一看就知道该怎么继续修建下去。她便时不时来到这里，继续未完的工程。 完工那天，她发现了一本日记，打开才发现，是自己写给自己的留言。于是回忆一幕幕来袭，高中时期一直到大学毕业，工作后的再次重逢，以及男朋友单方面提出的分手。 被分手的女主伤心过度，过马路时没有注意到急驰的汽车，最终被撞倒在地。 然后，她便来到了未来世界，见到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主，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她却失去了记忆。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她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真身躺在医院里，不知为何会穿越到未来的，过去的自己。 但是，即使如此，也阻止不了，她爱他。 从医院醒来的女主，义无反顾的找到男主，扑进他的怀里，“我们结婚吧。” 也会在生下孩子后，不断的告诉他，“妈妈不会丢下你们的，在雨季开始的那一天，我会回到你们身边。” 捂着嘴哭泣的女主，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假装不知道这一切，藏好日记本，也锁上房间的门，这是她想要留给儿子的惊喜，却没有完成，如今仍然是她，继续完成这一切。 雨季结束了，女主消失不见，在医院醒来，奔向男主。 而在另一个时空里，失去了妻子和妈妈和父子俩，发现了女主留下的钥匙，打开房间，看到城堡，父子俩感动不已。 丈夫也拿起画笔，在悬挂的飞船，盘旋的滑梯，海盗船和蘑菇屋上作画，填满爱的颜色。 最终丈夫找到日记本，妻子告诉他，高中毕业时，那只笔是她故意带走的。幸好，他终于勇敢了一回，他从来都不是单恋。 而他摸着自己的眼睛，此时方知，妻子去世后他接到医院的通知，有适合的眼角膜捐献，而他排上了队。 电影杀青，男主流下眼泪的镜头，定格在最后一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交易 杀青宴高重山应约赴宴，众人谈到外景都是啧啧称奇。问了一圈才知道是高重山亲自点的外景地，就连导演都想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电影里男女主角结婚后的，一个需要养病，一个灵感枯竭，于是搬回男主的老宅生活。选的是一处极具中国特色的竹林，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还有门前的芭蕉树和喇叭花。 近景饱满鲜亮，远景又意境高远，实在是难得的自然风光。 “也是朋友推荐的，而且这一系列风光，也正好贴合我们的新品。” 七巧即将推出的新品，会融入中国风的元素，但并不是大家立刻会想像到的大红，如意结，龙凤等等。 而是更倾向于中国风里，风景里的元素。比如说竹叶，墨色山水等等作为点缀性的出现。 还有一个涂鸦系列，就是给孩子们准备的空间，将整个房间布置成主题乐园一般，但又巧妙的将起居的所有功能融入进去。 “高，难怪高董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果然是眼光独道。”众人一片马屁声，高重山也欣然笑纳，与众人打成一片。 不过事后，当然是让梅才子，“好好盯着剪辑，还有配乐。” “行，我觉得可以了，再给你过目。”梅才子一口答应，这一次他担任制作人，虽说是头一回，倒也干得津津有味，体会到了和音乐不同，但又同属于艺术的魅力。 回到公司，正准备小憩一会儿，却听到沈绅来访，并且已经在公司等了一会儿。高重山叫穆光泡上一杯咖啡，将人请进自己的办公室。 “沈总，许久未见，风采胜似当年啊。”高重山笑着伸出手。 沈绅同他握了握，也笑道：“早知道你当初办这么大的事，就该拉上你一块合作才对。” 高重山打了个哈哈，没有接招，不管当初还是现在，他都不会和沈绅合作。抛弃发妻的男人，在世人眼里基本就不再有任何信誉可言。 又不是年轻夫妻，感情不合一拍两散，各自追求幸福。 人到中年，先忽悠妻子辞职，再忽悠妻子生二胎，让妻子只能依靠你生活的时候，哦嚯，出轨了。 “不知道高董对我那块地有没有兴趣？”沈绅干脆单刀直入。 高重山眉头一挑，“我记得这块地，有合伙人吧。” “你是说小蔡吧，他投资的不多，纯粹是财务投资，不可能接手经营。”沈绅不是没想过让蔡茂霖接手，但他毕竟只是天仙酒厂老板的小儿子，老爹正值壮年，大哥是老爹的左膀右臂。 说的好听是天仙酒厂老板的儿子，说的不好听就是注定无法承继家产，只能混吃等死。 他所有的挣扎，都是在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想在父亲面前博得一席存在感。 “不知道银行那边……”高重山犹豫道。 “你放心，我不会留任何法律纠纷给你。我的离婚官司已经判了，财产分割也已经完成。公司帐务早已解封，无非就是需要继续投入，才能开工。”沈绅一脸坦诚。 听上去是一笔好生意，高重山笑了笑，然后惋惜道：“可惜另外两家魔方城正在开工，又投了几个项目，实在抽不出这么多钱。” “太可惜了，那咱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沈绅没作纠缠，起身告辞。 出了魔方城，上了自己的车，沈绅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又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他看出什么来了吗？” 离婚官司打了半年多，拖得他山穷水尽，就连帮他申请银行贷款的哥哥也受到牵连。 银行断供催收没什么可怕的，对付文明人，总不过就是个拖字。建筑商固然处处围追堵截，但也知道，把他逼急了跳楼，更不可能拿到钱。 但是，有一方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惹的，那就是钱庄。钱还不出来，搞不好就得拿命还。他们现在还算克制，是因为知道他在尽力奔波卖地还债。 事实上，他根本不打算还债。只要卖了地，拿到钱就去国外，那边丘微微已经快生了，正等着他过去。 接了地的人，银行和建筑商追不追债他不知道，但钱庄的人，肯定会追债。他们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就算是高重山，也免不了要吃瘪。 李晓天知道沈绅来过的事后，先是可惜，然后又觉得奇怪，“不对啊，他能找的人应该很多吧，怎么没听到信，先来找你？你们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没有，所以我不信。”里头有没有阴谋诡计，他不知道，也不想打听。 他只知道，如果这个人不可信，避免上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要和他做任何交易。 李晓天耸耸肩膀，“有道理，只不过，一般人很难抵挡这种诱惑。” 这个时候的房价，至少在当时的人眼里，已经是坐火箭一般飞升。土地的价格越来越高，房地产公司也越来越多。紧临魔方城的地，绝对是周边除了魔方城外，最好的地块。 买下来继续投入，不用半年就能卖预售收钱，这样的好事，差不多跟捡钱一样。只要手里有钱的人，难免不会动心。 沈绅坐困愁城，丘微微在国外生了，没想到的是，她一个生孩子的女人，竟然帮他在国外拉到了投资。 “有了这笔钱，你的项目就能重新启动。”比起跑路，这当然是上上之选。只要项目最后成功，谁管你曾经是人是狗，都是成功人士。 “微微。”沈绅十分激动，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丘微微帮他度过难关，“等你回来，我们马上结婚。” “我还要你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丘微微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立刻提出要求。 沈绅心里一凉，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怎么可能。但随后就知道，他别无选择。 “好，我等你回来。”沈绅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回应她。 握着话筒的丘微微笑了，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她可不是刘惠，有人点拔娘家也给力，否则早被净身出户。 她不一样，她只能靠自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五章 续命 丘微微抱着儿子回国了，带着投资人，一副拯救公司于水火的女强人模样，风光无限。 婚礼十分盛大，前同事们受邀参加，才知道丘微微在国外找了一份工作，竟然成为一家欧洲智库的在华工作人员。 这个身份还挂有记者证，有需要时身份变化多端，一听就十分高大上，真是令人羡慕。 高重山得知后吹了声口哨，“他运气不错啊。” 穆光撇撇嘴，他运气不错，不就是代表自己运气不好。 “还真以为我们用点招术，就能让对方要饭去啊。人生长着呢，不必在意一时得失，走着瞧吧。” 现在要忙的是电影宣传，而这个宣传是与两家魔方城开业，以及七巧家居新产品发布，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电影宣传一启动，七巧新的广告系列也随之推动，而这一次再没有所谓的双主角，只有袁圆一个人。 顾嫣之前作为七巧品牌代言人的身份，悬挂出去的广告牌和海报，也在悄无声息之中，全部换上新的广告代言人，而且是唯一代言人。 而这一切，顾嫣全无反抗之力，失去一个代言不可怕，但可怕的是，她和高重山的关系就此解绑。不需要高重山对任何人宣布什么，人们只需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就知道，高重山和顾嫣的关系如何。 以前可以推掉的饭局，现在推不掉了。以前可以守着规矩的人，现在开始不守规矩了。 但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毕竟顾嫣是当红女明星，不管广告还是电视剧，她都有挑选的余地。有些不想应酬的人，她可以不应酬，只要不同时得罪所有人，就不妨碍她在圈中立足。 “对了，我让你买的磁带呢，下个角色有唱歌的戏份，我得练练，就算对口型，也得对得上吧。”顾嫣对于自己的工作，一直是认真的，业务如果不好，搞再多事也是徒劳。 经纪人愣了一下，脸色变得不对劲起来。 在顾嫣的再三追问下，才期期艾艾道：“这个角色换人了。” “换人？换了谁，制片和导演怎么说。”顾嫣顿时怒了，这几年顺风顺水，从来只有她抢别人的，还没有人敢抢她的戏。 “对方带资进组，制片和导演都知道，他们也很抱歉。” “到底是谁？”顾嫣的脸色越来越冷，已经变得铁青。 “是，是，是袁圆。”经纪人抗不住，只能说出这个，顾嫣听了，一定会暴怒的名字。 顾嫣用手撑了一下沙发的扶手，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才稳住心神，“是我错了。” 经纪人知道，她绝不是在认错，她只是在反省，利用高重山时，用错了方法。 “原来，他心眼这么小。”顾嫣满嘴苦涩，同时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也不用太担心，隔行如隔山，我们见过多少在传统行业里赚得盆满钵满，投资电影亏得裤衩都没有的生意人。他再厉害，来这个圈子也就是个小学生。” 这话让顾嫣稍稍寻到了一些安慰，咬了咬嘴唇，“袁圆接洽的广告，给我抢，价钱好说。” 经纪人一摊手，“她目前只接了七巧的广告。” 不是接不到别的，而是她的公司挑剔的很，一般的广告代言，根本入不了眼。 “戏份呢？”顾嫣继续问道，她就不信，高重山还能回回让她带资入组。 “我不知道公司是怎么想的，她接戏接的也不多，而且并非每次都是主角。”有拿着剧本，求她演主角的，她不演，而去演另一部剧的女二女三。 说实话，现在圈里人看她也是个异类，根本摸不清是个什么路数。 顾嫣不一样，她早就有确定了自己在圈中的地位，配角是不屑演的，谁敢来请她演配角，那就等于是打她的脸。当然，要是大制作的电影，另当别论。 “她想到了又如何，配角的戏份，她不可能抢，抢了等于自掉身价。至于主演，基本都会带资进组，或者干脆就是我们自己投资，她也抢不走。”高重山如是说道。 大家想了想，不由得笑了，“还真是这样。” “也不是什么戏都抢，要是烂戏，咱们不仅不抢，还要促成她去演。”高重山轻描淡写。 他给袁圆的定位是，虽然以明星偶像的身份出道，但一定要以作品说话提高自己的含金量。 什么是好戏烂戏，要知道，九十年代到一零年初，他这个年纪的人，都是电视机前的主力。虽然他看的不多，但分辨好坏还是很容易的。 只要是经典好剧，袁圆一定得上，哪怕是女配也得上。以袁圆目前的名气，主动要求演个配角，剧组绝不会拒绝，还能在剧本里挑一个讨喜，或是有挑战的角色。 目前圈里人，已经接纳了高重山投资人的地位，时不时会有人找到公司，拿出项目拉投资。而这些项目，由梅才子筛过一遍，交给高重山，如果有他想投的，袁圆就是跑不掉的女主角。 “这得耗到什么时候去啊。”穆光是典型的年轻人思维，喜欢快意恩仇，丁是丁卯是卯，最好对方能原地消失。 “年轻人不懂，快可不是什么好事。”高重山说完，惹得梅才子跟着大笑，只剩穆光涨红了脸，一群老不羞。 钱瑶最近忙的脚不沾地，但也没忽略王进的小动作。 “你最近缺钱用吗？” “没有啊。”王进一脸心虚。 “那为什么要卖手表。”钱瑶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块手表，王进喜欢收集手表，这一块是他最喜欢，也最贵的一款。 王进一把抢过来，“怎么会在你这儿？” “人家以为我们吵架了，巴巴的给我送过来，我拿钱赎回来的。”钱瑶一脸平静，但王进知道，这是假象，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是是是，是一个朋友找我借钱，我怕怕怕，你不同意。”王进说话都结巴了。 “她老公负债跑了，法人是她，所以被法院起诉，如果输了官司要赔钱是不是？”没搞清楚，钱瑶怎么可能来跟他谈判。 “啊，你都知道了。”王进有什么办法，前女友哭成那个样子来找他，他能不管不问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六章 选择 钱瑶从包里掏出一张医院的化验单，“给你两个选择。” 王进迟疑一下拿过来，看完手舞足蹈，“老婆，我要当爸爸了？” 钱瑶冷着脸，将他推开，“第一，我们离婚，这个孩子我打掉，你可以光明正大娶她，帮她还债。” “第二，我不介意你帮她，可你明明有一万种方式，偏用了最恶心的一种。公司出面，我出面，或者请人出面给她请律师，帮她将损失降到最低。甚至给她一笔钱，让她回家过上正常的生活，都没问题。” “但你呢，谁也不告诉，私底下偷偷摸摸，还卖自己的收藏给她钱。你知不知道，如果公司准备上市，就你这一出，立刻就能将公司打入十八层地狱。” “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清楚，能不能管住自己的裤腰带，如果不能，你自己折腾吧，我累了，不想奉陪。” 钱瑶说完就走，直接去住酒店。 高重山看到半夜出现在他家的王进，抚额道：“虽说咱们现在住的近，但你也要看看时间吧。” 大家都住在魔方城，串门确实方便，但也没有半夜来串门的不是。 “别嘲笑我了。”王进径直进来，往客厅的沙发上一靠，“你说说，她怎么能每一次，都这么有道理，搞得我好像是个负心汉一样。” 高重山还没说话呢，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的林露，对着王进就是一顿骂。 “她还说给你一个惊喜，结果你倒好，先给她一个惊吓。她是怎么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对她。” 高重山好容易将林露给哄了回去，去冰箱里拿了两听啤酒。 “有人跟我说，最好的前任，就是死了的前任，或者说，跟死了一样的前任。” “可她遇到这么大的事，就是个朋友也不能不管吧。”更何况还是前女友。 “没说你不能管，但如果是朋友遇到这种事，你会不告诉钱瑶吗？”这个里头最大的问题，不在于王进帮不帮前女友，而在于，他隐瞒了这件事。 “我想自己解决掉就算了。”王进小声道。 “那你自己解决掉了吗？” 王进哑口无言，好像全世界都是对的，只有他是错的。 “也许是我错了，你和钱瑶并没有那么合适。她能力太强，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你的前女友一样，小鸟依人，视你为全部的依靠，然后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你。” 高重山说完想了想，“不然你离婚算了。” “你说什么呢？”王进跳了起来，“不可能，我才不会跟她离婚。” 明明是来求安慰的，结果求了一肚子气，气呼呼离开。 林露出来敲了一下高重山的额头，“你也太坏了吧。” “这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不激一下，怕是不知道好赖。”打了一个哈欠，高重山搂住老婆的腰，“年少不知软饭香，错把青春倒插秧。” 一个能把公司撑起来的女强人，省了王进多少事。他是不是忘了以前遇到难题就往高重山办公室跑，头发都快被挠秃的往事。 王进有能力吗，当然是有的，只是他这个人没有太大的野心，很满意现状。相对的，进取心便没有那么足。 前女友是典型的娇娇女，对王进这种开公司的人，那是各种崇拜，给自己的定位始终都是被老公宠着的小公主。 而钱瑶跟前女友，从来都是两种人，她能力强，事业心重，并且从不展示自己柔弱的一面。 王进浑浑噩噩进了公司，才发现，钱瑶竟然没有来上班。于是一天的工作都堆到了他的案头，现在的工作量和以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本来想说先放着吧，结果下属一脸为难，告诉他今天不处理，明天的活就没法干。一天压一天，是会出大问题的。 好吧，那就干吧，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也不错。 干到一半，摔，这都是什么。 “王总，银行的人过来了，还是上次的事。” 上次的事，对了，好像是贷款条件的事，他明明记得的，怎么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 “王总，保险公司那边说……” “王总，人事问招聘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不，他不是王总，他是王肿。 拿起外套，王进直接开车去了酒店，昨天晚上他是看着钱瑶进的酒店，还追去了酒店房间。没能谈拢之后，才去的高重山家里。 等高重山在公司里，再次见到钱瑶的时候，她已经雷厉风行的处理好前女友的官司。高重山笑问，“听说王进被你支使的团团转。” 钱瑶趾高气扬，“不趁现在把他的懒病治住，真打算靠我一个人撑着啊。” 这次的事情，对他们夫妻俩都有很大的触动，钱瑶决定自己进取的时候带上王进，让他忙起来，也就没功夫在外头被人骗。 王进也明白过来，虽然钱瑶可能不是他内心深处女神的模样，但却是最适合他的。既然如此，就该好好在一起，敞开心扉磨合彼此的脾气，而不是出现了问题只想隐瞒。 午饭林露约了钱瑶，私底下问她，关于前女友的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钱瑶轻松的摇摇头，“我跟王进谈过，花钱请律师，帮她打官司，另一方面，也请了人去找她老公。只要能把他老公找出来，那些债主也不会盯着她。” 想了想又微笑道：“其实我见她的时候，很想问她一句，是不是觉得嫁给有钱人，并且成为公司法人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就跟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后来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希望她能记住这个教训吧。” “你应该从来没有这些烦恼吧。”钱瑶羡慕的看着林露，也不光是她羡慕，谁不羡慕她呢？ 林露耸耸肩，“谁家没点烦心的事呢，不过，我们家的事，确实不用我操心。” 顾嫣用心计挑衅，更是在她的婚礼上添堵，快要结婚前，还有人想给高重山介绍对象，结婚后也挡不住有心人要往他身上扑。 “其实这些事都是难免的，最关键的在于，男人的态度。” 林露附和，“可不是，只要他自己没这个心，我一点也不生气。” 钱瑶“噗嗤”一笑，“那也是你心大。” 想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高重山为什么会和林露在一起，也和她阳光积极，不爱记仇的性格有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票房 两家新的魔方城开门营业的当天，袁圆的新电影约定也如约登陆电影院。原本是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在影院的包场却特别多。 有好事者一打听，才知道他们之所以没看到宣传，是因为这部电影的宣传，基本都和魔方城进行联动。 所有老客户都收到了七巧家居品牌的新品目录单，填写问卷去当地最近的七巧家居专柜，就可以一手交问卷一手领回两张电影票。 至于四家魔方城的电影院，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只播放这一部电影。 新购买七巧家居的客户，更是可以根据金额，得到数张电影票，可以带着全家人或是亲戚朋友一起去看。 电影票在当时并不便宜，谁也不想浪费，上座率高排片就高，况且持票来看的多数是年轻人，看完的口碑发酵，也引来了购票的观众。 谁也没有想到，一部电影在九八年的市场行情下，轻轻松松两周破了两千万。仅靠半个月的票房，妥妥进入年度前十。 “一部广告片，花两千万做宣传，这手笔，谁敢想啊。” “不止呢，两千万是票房，还有电影的制作费用。” “那可不一定，且不说两千万，他能收回百分之四十，就说这部电影的口碑不错，这两周几乎全是赠票，接下来就不一定全是赠票了。” 圈内说什么的都有，纷纷猜测这个新玩法能不能成为常态，如果那样的话，路子可就宽了。 对于明星来说，不用管票房是怎么来的，只要是票房就行。袁圆靠着这部电影刷足了观众缘，和电影联动的新广告，也趁势推出。从单身到两口之家再到一家三口，用的就是电影里的原版演员，让人产生亲切感的同时，也一再推高她的知名度。 设计师比赛的第三季回归，袁圆担任主持人，和省台的专业主持人组成搭档，再无顾嫣的名字。而此时，也几乎没人记得顾嫣曾是七巧品牌的代言人，更没人为顾嫣抱不平。 观众都是健忘的，曾经夸顾嫣是唯一女神，以一己之力提升七巧的品牌形像，现在却在扎堆夸袁圆和七巧的品牌形像多么贴合，简直就是强强联手，不给他其同行一条活路。 至此，七巧顺利解绑顾嫣，李晓天甚至为此摆了一桌，喝得酩酊大醉。 顾嫣也曾反抗过，带过节奏，请熟悉的记者帮她写通稿含沙射影过。却如同一颗石子扔进大海，一丁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此时她才发现，在纯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心计都是土鸡瓦狗，一击即碎。 她自持美貌，在所有男人面前无往不利的欲擒故纵，在高重山面前也如同笑话一般，根本没有让他对自己产生一丝怜悯，更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狐假虎威，终究是狐假虎威，只有实力才是真的。”顾嫣痛定思痛，她是个行动派，立刻给自己定下了新的目标。 经纪人看到她不开心，给她通报了一个好消息，省城之前的案子，昆哥终于判了，数罪并罚，这辈子估计都出不来。 针对顾嫣的案子，在他所犯的事里，若不是顾嫣明星的身份有了加成，算是最小最不值得一提的。 “这算什么好事，你怎么不说杨鹏已经放出来了呢？”杨鹏当年的事，算是协同，判的早，再从重从严，也没有多重。 “我妈怎么还不来告我。”顾嫣喃喃自语。 “她一个人能用多少钱，这不是杨鹏回来了吗，为了他的事，家里把那套新房子也卖了，肯定会找阿姨吸血。”那时候，顾母肯定来找顾嫣要钱。 “那就好。”顾嫣想要趁热打铁，直接了断和她的关系，而且要在全国人民的眼前盖棺定论。 顾母来的很快，直言一年两万的生活费，根本不够用。要恢复到以前的一年十万，如果不给就去法院告她。 经纪人故意生气道：“您有本事就告。” 得了，顾母真的告了。在她的眼里，千夫所指又如何，她是当妈的，用女儿的钱理所当然。花在谁的身上，那也是她的自由。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以后嫁了人，什么都成了外人的，给家里人花花怎么了。 再说了，杨鹏还为了她坐牢呢，她更加应该补偿。至于为什么坐牢，顾母眼里，侄子当然是无辜的，全是顾嫣不识大体害的。 官司很轰动，顾嫣身穿黑衣，一脸憔悴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整个人比上次露面，至少瘦了一圈。照片拍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引来一波心疼。 一旦回归到法律，很多事便好办了。老太太不懂那么多，她当真以为自己要多少，法院就该支持她，让女儿给多少。毕竟女儿赚的多，给多少也是应该的。 但法律可不会惯着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按国家规定，赡养老人的费用子女应该出，但是出多少是有法律条文的，参照的是当年的平均工资水平，以及各地物价不同的些微调整。 无论是顾嫣之前的一年十万，还是之后的一年二万，都远超国家规定的标准。 打完官司，顾嫣一个月仅需支付一千元左右的赡养费，这还是考虑到了顾嫣明星的身份，略微上调之后的数目。 顾嫣当庭表示，服从法院判决，坚持执行。 只有顾母差点哭晕在法庭，哭着喊着这个官司她不打了。好像闹一闹，时光就能回到从前一样。 顾嫣全程和母亲没有任何交流，只在一切结束后，派经纪人到顾母身边道：“阿姨，您放心，每个月我都会准时把钱汇给您的，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联络。” 顾母蠕动着嘴唇，脚一蹬，晕了。 “气急攻心，没什么大事，医药费我都付了，还请了护工。”经纪人对顾嫣回话时，说的十分详尽。 顾嫣点点头，“不要留下把柄就好。” 这件事，就这样吧，挺好的，她也算是脱下身上最重的枷锁，一身轻松。 “五千万，预定今年的票房冠军。”顾嫣看着约定的票房记录，很多报道都在说这部电影，有夸有骂的，但不管说什么，说明是真的火了。 “圈里人给他算了笔帐，后续口碑发酵，票房起来了，他根本没亏。等于不花钱打了广告，赚了名声，又捧红了袁圆。” 经纪人都不得不佩服，这脑子怎么想的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八章 电视剧 高重山表示很无辜，用电影打广告，真不是他想的，他完全是捡人牙慧。前世看的时候，学来的而已。这些干互联网的人，脑子就是灵。 小眼镜表示自己更无辜，他只是一个助理，什么时候成了代笔的。 最让他沮丧的是，一个生意人的脑子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什么穿越重生，仙侠魔法，异界大陆，丧尸横行，听得他目眩神迷，欲罢不能。想要拒绝代笔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更绝的是，真叫高重山自己写，他连三百字都写不出来，写出来也是干巴巴一点词汇量都没有的流水帐。就和那个叫老雷的扑街，有得一拼。 偏偏这样的人，脑子里的灵感比他还多，小眼镜不服不行。 “这一本也要拍电影吗？” “拍电视剧。”高重山照例先出，有了受众之后再改编电视剧或是电影。 同样是奇幻爱情片，来自星星的你，女明星和隐居在都市里的外星人谈恋爱的故事。 这一次女明星的家具全部由七巧家居提供赞助，而男主角的家则是由凌云家居包了圆。毕竟，虽然七巧是亲儿子，但干儿子在一边看得眼红，情绪也不得不照顾一二。 袁圆毫无疑问的拿到女主角，而顾嫣也刚刚官宣了一部戏的女主角。两边同样都是都市爱情题材，免不了被人拿来比较。 顾嫣表现的大方得体，“我跟袁圆本来就是朋友，朋友之间当然是相互祝福，怎么会去比较呢？” 袁圆在经历过早期说错话，以及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阶段后，也逐渐成长，更是明白自己的存在都是托顾嫣的福。 “顾嫣是我的前辈，当初不管拍广告还是主持节目，都曾经有过共事，她的专业精神我是相当佩服，相信她在新剧中一定会有所突破。至于比较，根本不存在的，能够和前辈相提并论，我已经很开心了。” 虽然充满了尊敬，让人挑不出毛病，但前辈后辈这么一论，活生生让人感觉他们不是一代人。 顾嫣气得摔了杂志，七八岁的年龄差距，再怎么保养，也不可能完全看不出来。这不就是在变着法子的，说她老了吗？ “什么意思，回本了？”高重山看着帐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可不是，这回拍时装剧，女主角又是大明星，衣服鞋子化妆品饮料的植入广告轮番抬价，加上男主角的衣服鞋子家居用品，统统都卖了钱。” 梅才子很是得意，现在这么一看，竟然有了一点奸商的样子。 “不是说现在还不太能接受这种形式吗？” “那是别人，但你是谁啊，年初一部约定，先不说票房能不能保持第一，就说魔方城的七巧品牌馆已经成了年轻人的打卡胜地。来旅游的，都得来踩个点。电影里的同款家居又卖出多少，业内人随便一打听，你说这广告卖不卖得出去？谁都不傻。” 衣服鞋子化妆品的广告预算本来就高，饮料更是快销品里，广告预算最多的品类。放在电视剧里给女明星用，而这个女明星又是当红明星袁圆演的，还能供他们刷刷逼格，何乐而不为。 这年头又没有天价的片酬，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把制作成本给抵消了大半。 “尽量安排的巧妙一点，别太生硬。”高重山没话说了。 电视剧还没开拍，省城的电视台就来谈了价格，想先预定。高重山让梅才子负责这件事，梅才子却觉得，不能这么念旧，还是要看平台的实力和传播力度。 “今年出了一款爆剧，现象级的，你知道吗？” “知道，两个格格嘛。”高重山怎么可能不知道，前世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主题曲。 长达十几二十年的时间里，只要是暑假，必然是反复播放。就他这换台时瞅一眼的功夫，在十几年里，也基本瞅完了全部剧情。 “这个平台怎么样，今年崛起的很快。”梅才子想推一个最好的平台，一眼相中水果台的势头。 高重山其实不太喜欢水果台，不过他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去反驳别人的意见。 “先接触看看，如果他们有诚意，可以谈。” 梅才子明白，这就是指双方互相重视，如果他们不重视，宁愿换到省城电视台，至少条件好谈。 不过，不光梅才子这么想，顾嫣也这么想，进入更好的平台意味着更多的观众，红起来的可能也会更大。 不乏有好戏在普普通通的平台播出，结果扑的无声无息，等若干年后翻出来，大家又感叹这部戏不错啊，当年怎么不知道。 两部同时期拍摄，又同属一个大题材，上映也大概率会撞档的电视剧，电视台如果要选，也只会要一部。 一番商谈之后，又是邀请观看拍摄现场，又是讲解卖点和主角的号召力，最终水果台向两边提出了极为苛刻的条件。 高重山根本不用考虑，“这是拿我们两家比着杀价呢，拒绝吧。” “那他们可就上了。”梅才子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他们明年有格格二呢，你还指望他们把别的剧放在心上？” 高重山没有让这些事占据自己太多时间，换了个装扮，和李晓天一块去了丽家新开业的店里，打算好好逛一逛，体验一把。 “这人气，人家根本不用做什么广告，名头一打出来，就够了。”李晓天感慨，同时摸了摸丽家的家居，看了看板材的名称。 他敢说七巧的质量比丽家好的多，而且还提供免费送货安装服务。同时，价格还比丽家的低。至于设计，七巧虽然一直在追赶，但追赶两个字也说明，确实处于落后的位置。 “这就是发达国家的先发优势，他们靠抢，靠骗，靠赎卖奴隶发家，实现工业化。强大的经济必然会带来强势的文化，再用文化反哺品牌，简直就是最完美的闭环。” 李晓天不断点头，他发现高重山简直是这个年代的异类，人人都在羡慕国外，卖个臭豆腐恨不得都要喊与国际接轨，偏偏高重山却对发达国家的一切，都抱着警惕的态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九章 慈善 高重山看着丽家里人头涌动，大家带着朝圣一般的心态，甚至还有年轻人激动的跟同伴讲解丽家的品牌和企业文化，不由得苦笑。 李晓天也感慨，这样的情形怕不是一天二天能够打破的。中国总说赶英超美，可真正出去的人，才知道差距有多大。就算有那一天，他们有生之年，都未必能看到。 “这样的局面迟早有一天会翻转，我们只要确保到那一天，我们还活着，便是胜利。” “高董总是这么乐观。”李晓天想说，如果你也出去看一眼，不过想了想好像他很早就出过国门，而且还有个很亲的叔叔在国外定居。于是剩下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对了，我看观世界最近在网上很活跃啊。”李晓天转变了话题。 “他们在贴吧建立了一个观世界吧，每个编辑都在里头注册，时不时发些最新的动态和见解，和网友们互动。”这是高重山提出的，林露试了一下，发现大家也很喜欢这样的形式，便形成常态。 “互联网这步棋走的确实绝妙，最近几起收购案，都拍出了天价，说实话，很多做实业的人，都有些看不懂了。”李晓天当然知道自家的520公司，只要肯***整个七巧家居的工厂还要值钱。 做实业的人，根本就看不懂，互联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家空壳公司，就凭区区广告费和一些用户，竟然比一家有品牌正在盈利的实业还值钱，还有天理吗？ “他们一方面觉得这是击鼓传花，另一方面又有点担心成为趋势，而自己上车晚了没有座。”看样子，这些日子，李晓天没少被人咨询。 就连高重山自己，也被人问的不少，尤其是在什么企业家峰会上，之前被人嘲笑的不务正业，这会儿又成了香饽饽。 “其实，应该这么理解，互联网产品也一样是产品，不是不能盈利，但需要借助基础建设以及实业的发展，才能真正做到盈利。互联网从来都不是什么独立存在的东西，发展到最后，还是要和实业联系到一起。” 早期的互联网走了很多弯路，繁荣，泡沫交替上演，最终还是国家的基础建设到位，有了更廉价的物流，有了更稳定和便宜的网络，以及全民的收入增长，才最终有了互联网的真正繁荣。 互联网从来都不是单独存在的，更不是因为天降猛男，凭一己之力把互联网发展到了某种程度。可以这么说，互联网行业缺了谁都一样转，说不定还能转得更快。风口就在哪儿，无非是换谁站上去而已。 高重山对这个行业的理解，其实非常肤浅，很多未来的年轻人，张口就能说出比他更有见解的内容。但在这个时候，他的见解足够新颖，也足够有见地。 李晓天更是下决心，自己是不是变得懒惰和不爱学习了，看样子也得抓紧学习和了解最近的趋势，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人给甩下了。 “对了，银山前几天跟我咨询出国的事，你准备送她出国留学吗？” “看她自己的意愿，去国外见识见识也好。”高重山很尊重妹妹自己的意愿，而且她一个学美术的，出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 “我还以为你很反对留学呢。”李晓天笑道。 “怎么会，我从来不反对留学，我认为这是个人选择，哪怕选择不回国，都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想的生活，不能因为别人的选择和自己不一样，就大肆反驳，强加干涉，那他和那些西式民主自由人士又有什么不同。 高重山喜欢民主和自由这两个词，但他不认为西方定义的民主和自由，就是真正的民主自由。 “沈绅的项目开售了，看样子是真的缓过来了。” “那可真得恭喜他了。”高重山也是无奈，人家就是有那个运气，他总不能半夜把人家的地基挖了吧。 “他那个老婆可不简单，最近和娱乐圈走的很近。”不光和娱乐圈，和媒体也走的很近，表现的异常活跃。 李晓天不会无缘无故跟他提这件事，高重山马上明白，“她和顾嫣？” “听说有什么合作，请顾嫣担任什么组织的慈善大使，还是环保大使，反正都是西方人热衷的那些。”李晓天就是想说这个，之前因为顾嫣犯下大错，也许别人不这么想，但他就是觉得，这是他职业生涯中一段极为难堪的经历。 所以他会格外关注顾嫣的消息，听说这俩人合流了，想了想，还是得告诉高重山一声为好。 高重山回去问过林露，知道他们最近在炒作慈善话题。什么国外的企业家都是果捐做慈善，中国人没有慈善的概念，企业家只顾自己，不管穷人死活。 “切。”高重山不屑一顾，什么果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我明天，不，现在就去写，先发在贴吧。”高重山直接在贴吧写了一篇关于西方国家做慈善的真面目，无非是因为逃避遗产税，还可以合理减免税金。 而且慈善基金是没有比例要求的，就是说，多少钱用来做慈善，是不作要求的。 说是果捐，慈善基金里动辄几亿美金，可能真正用来做慈善的，还不到千分之一。而家族成员买房买车，买奢侈品，甚至是旅游机票，全都可以走慈善基金的帐。 观世界贴吧里的文章比较简单，只抛出事实，但没有整理数据。 第二天动手写稿的时候，就要严谨的多，提出论点，给出论据，再做总结。 他每年会出一笔钱，让在美国华尔街工作的叔叔，把他们公司统计的一些数据卖给他当参考。当然是公对公的正常交易，这些统计数据都是从公开资料里收集的，只是分门别类而且整理齐全，卖给人手不够，或是懒得自己动手的公司。 高重山在稿件下写下引用数据的来源，敲下回车键，再通过邮箱传给林露。 然后打开贴吧，发现自己的贴子似乎爆了，被无数回贴直接顶到了第一的位置。 “贴主是在胡说八道吧，典型的中国人心理，见不得别人好。” “造谣不用负法律责任的吗？” 一水的谩骂声里，只有零星几个表示支持贴主说出事实，并非国外的就全是好的。 高重山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然后回复了一句，“观世界下一期杂志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章 假公济私 新一期杂志出刊，贴吧的贴子再次活跃起来，之前看戏的网友纷纷站出来调侃，之前说造谣的，说人家没有证据的，现在个个都成了失踪人口。 也有若无其事，跑来编辑自己发言的，被人甩上截图打脸。 也有人逞强，说作者拿出的证据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立刻有人回贴，“作者引用的数据是有出处的，有本事你证明数据有问题，或是出处有问题啊！当初说作者胡说八道没有证据的人，自己又何尝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论点呢？” 你以为这些人就会哑口无言吗？不不，他们只会跳出来大骂，网友们都是HONG卫兵，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们是对的。 高重山只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可能我年纪太小了，没见过也听不懂，什么叫HONG卫兵，请老人家给我们年轻人解释解释怎么样？” 引来贴吧网友一众的哄笑调侃，气氛一时热烈极了。 高重山觉得很好笑，这套路，简直是万年不变。二十年后，这些人也是这么跳脚的。 他说他不知道，当然是调侃，但二十年后的年轻人，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年轻人根本没有经历过那些岁月，压根不知道这个词到底有什么威力，老人家一说出来，就理直所壮觉得自己赢了？ 年轻人只觉得莫名其妙，代沟之大，一个马里亚纳海沟装不下。 自从袁圆建立了自己的贴吧，并且由公司入驻进行管理后，粉丝的号召力和凝聚力逐渐增强。而且宣传起新戏和广告来，简直不要更便捷。 再加上袁圆时不时亲身来贴吧说几句话，放出几张签名照的福利，通过抢楼来分配礼物，也让这个贴里的粉丝越聚越多。 反应快的明星，也开始重视网上宣传，而顾嫣是第二个跟进的。她建立自己贴吧的时候，英子还来问过，要不要管控。 高重山赶紧制止，一码归一码，不能让个人恩怨坏了公司规矩。 顾嫣的贴吧，如李晓天所说，正在声嘶力竭的宣传慈善，并且成立了以顾嫣为名的慈善基金，提供帐号接受大家的捐款。 立刻拔通电话，“英子，加一个功能，贴吧不允许任何涉及转帐，借款等等的经济活动，必须加上醒目的标识。” “类似于友情提示，要有谨防诈骗的字样。明确贴吧和任何经济活动无关，并且不建议网友对陌生人进行转帐操作。” 被顾嫣骗钱还能说是粉丝对明星的爱，但这件事提醒了高重山，有了网络之后，诈骗行为也会更加多种多样，千万不能让贴吧被这些诈骗行为拖下水。还要增加举报功能，但凡被举报诈骗，调查后进行封号处理，后续再配合警察进行调查。 “对关键字进行屏蔽，不允许任何人在贴吧提供银行卡号，多次进行类似行为的，直接封号。” 很快，顾嫣吧提供的帐号就被封掉，至于她去别的地方，比如说报纸上，光明正大写上帐号要求粉丝捐款，那就不是高重山能管的。 至于诈骗犯改变路径，在网上提供联系方式，换个阵地再进行诈骗，高重山表示，谨防诈骗字样在每个贴吧以图片形式出现，不仅醒目还能一键前往诈骗吧，让大家领略诈骗世界的多样性。 如果这样，都拦不住，那他也无话可说。 观世界关于西方慈善基金的揭露，除了在读者当中，在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大家仿佛集体瞎了聋了，都看不见。压根没有任何一家媒体，进行转载。 如果不是有观世界，高重山的这篇稿件，会被几乎所有的媒体退稿，根本不会允许他有发声的机会。 “这才几年啊，风向完全变了，一个个自诩文人清高，拿钱办事比谁跪的都快。”林露认真的看向高重山，“谢谢你。” “谢我？”高重山不明白。 “如果不是你让我办观世界，让我可以独立发出自己的声音，坚持自己的观点。现在，我一定非常痛苦，甚至已经改行去干别的。” 如今的现状都已经让她难受，如果没有观世界，让她泡在污水里，看着身边的人一边在污水里捞钱一边在水面装白莲花，肯定早吐八百回了，这工作不干也罢，不然迟早恶心死。 幸好，她还有观世界这一方天地。 高重山轻揽老婆的肩膀，“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外人都说我是个乐天派，其实他们不知道，你才是乐天派。”就连林露都觉得，行业一片黑暗，不知道自己的坚守能不能等来光明。可高重山每一次，都是如此的坚定和乐观。 “那不是很好，两个乐天派，有一加一加于二的效果。” 林露听到一加一，很敏感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公婆小心翼翼的提醒，母亲的提问，都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近父亲退休，也来到海城，高重山时常过去找父亲喝两杯。不知道父母是怎么商量的，母亲带着她去医院检查身体，高重山知道后，也去检查了一遍。最后证明，他们俩都没有问题，非常健康。 医生也说可能是时机未到，让他们放松心情。 可是，这要怎么放松呢。 高重山看在眼里，也同样在心里叹了口气，人生的各个阶段，比如结婚生子，他都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孩子迟迟不到，两个人又没有问题，他纳闷的同时，也会暗想，是不是重生的经历，对身体造成了他看不见的问题。 又或是穿越管理局，限制了象他这样的人，生育孩子的机会。 无论如何，这件事如果有一个需要怪的人，那也应该是他自己，而不是林露。 “我们找个时间去旅行吧，你想去什么地方？”两个人这么忙，还真没怎么正而八经的出去玩过。 林露想了想，也点了头，万一在外头玩的时候，比较放松呢。 正筹划着旅行，小眼镜拿来一张请柬，“千岛湖企业家峰会。” 风景名胜，还是海岛，这地儿不错。 不光邀请了诸多企业家，还邀请了很多的媒体，观世界也同样收到邀约。 “不能推，这一次是慈善议题，不去的话肯定会被骂一毛不拔。”小眼镜提醒。 林露也表示，他们杂志社也得跟进。 “那还不简单，一块去，咱们也假公济私一回。”高重山拍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资本 小眼镜说完事，人没走，高重山问他，“三天前你就该说了，我等到现在，到底什么事？你不说，等我出去，回来的时间可就没准了。” 原来，是小眼镜被作协邀请，可他十分犹豫，不是不想进，就他自己而言，能进作协那绝对是荣耀。 问题是，两本出版，大纲都是高重山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代笔。完全由自己写的，写到现在也没能出版，他自己都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你想去就去，可千万别说秃噜嘴。”高重山比小眼镜还怕事情败露。 “等你进去了，你就知道，你有多理直气壮。”高重山拍拍小眼镜的肩膀，丢下一句，他暂时还听不懂的话。 赶紧回家收拾行李，跟老婆旅行放松去。 吃海鲜，住小岛，看海景，别提有多惬意。就是吃到鲜美的海鲜时，高重山有些伤感，也不知道未来的人，还能不能吃到无污染无辐射的海鲜。 两人从外头回到酒店，看到几个人正在大厅一角的咖啡厅里聊天，里头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们也正好看到高重山，兴奋的招招手，“快来快来，我还找了你一圈呢，我说怎么没见人，感情是跟老婆过二人世界去了。” 高重山挽着林露过去，看了一眼众人，跟林露介绍，然后再跟众人介绍道：“林露，观世界杂志的主编，也是我爱人。” 众人自是久仰，坐下来后，沈绅笑道：“刚才大家正在讨论，说不知道未来房地产的势头会怎么样？不知道高董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中国这么多人，总归是要住房子的嘛。”高重山也不能否认，房地产至少有二十年，甚至更久的红利期。 “任何市场都是追涨杀跌，只要房价继续涨上去，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需求。”沈绅一脸自信。 高重山跟他们聊了几句，沈绅话风一转，“重山兄，微微她呢，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跟弟妹有些龌龊，我已经说过她了。她自己呢，也知道当时做的事让你误会了。我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又是同学，不如我来当个和事佬，劝劝和如此。” 众人一听还有这事啊，纷纷帮腔。高重山看了一眼林露，淡笑道：“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们家林主编有自己的脾气，见谅见谅。” 沈绅一愣，没想到高重山竟然不卖自己的面子，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 林露倒是潇洒的一笑，“我跟丘微微的事，和别人有什么关系，要认错也是她自己出面。” 丘微微不露面，你个当老公的出来轻描淡写几句，连个认错的话都没有，就想跟她和好，啥意思？拿豆包不当干粮呢。 “内子刚刚累着了，我们先告辞，几位慢聊。” 两人一走，剩下的几个人也趁机告辞。沈绅回到房间，丘微微得知他们没给面子，也是脸色难看极了，“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要不是大老板看中他们的公司，想要投资，我才不稀罕跟她和好。” “要不然换个公司推荐看看。”沈绅为什么现在这么受欢迎，在今天与会的老板当中，论公司规模，论盈利能力，都不过是个弟弟。 但是，他掌握着和国外大资本的良好关系，很多人想通过他，得到注资扩大规模，或是度过公司的难关等等。 丘微微骂归骂，但说到换公司，却是不可能的，摇头道：“投资人看中的，谁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 就因为这样，她才想提前跟林露和好，等投资入注的时候，她也能跟着沾点光。 丘微微见沈绅脸色不虞，安慰他道：“如果他们不识抬举，你说，如果我们帮着投资人吞了他的公司呢？” “这可能吗？”沈绅不太敢相信。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知道这些人的能耐，就中国这些公司，想跟他们斗？就和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一样。” 沈绅两眼放光，如果是真的，他们在里头捞一票，岂不是美哉。 “不过高重山这个人桀骜不驯，恐怕不会同意投资人注资的事。”沈绅想到高重山的态度，便觉得这件事并不好办。 “那他为什么要来？”丘微微不信，明面上是商谈慈善议题，实则人人都知道，丘微微将她背后的靠山，一家国外大资本的代理人请来，与大家见面交朋友。说白了，来的人，都是冲着最后这个环节来的。 沈绅想想也对，还连老婆都带上了，说明很重视，不由得嘲笑道：“我当他多有骨气呢，还不是又当又立。” “他是不是想甩开我们，直接和伯恩斯先生联系。”丘微微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不然怎么会带林露呢，就他自己，交流都有困难。 沈绅一拍大腿，“肯定就是这样。” 只有高重山在接到一个前辈的电话后，才恍然大悟，“多谢前辈提醒，我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 “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是不信的，装吧。不过你这个人，我知道的，不爱跟他们混在一起。”前辈呵呵笑了一声，“你的那个基金，开放的额度也太小了，下回啊，大方点。” 高重山笑呵呵道：“那您可得把钱准备好。” 两人说笑一阵挂了电话，这位前辈旗下的某个产业，跟凌云有业务往来，入股过重山基金。从此便觉得他投资有道，三番四次想追加投资。 林露听完想了想，“所以丘微微这个时候想跟我和好，是因为投资商看中了你的公司？” 否则她何必示好，象她这样的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 她真以为读书时的中伤，差点害高重山名声扫地的造谣式报道，一句和好就能算了？ “这样的人忽然想跟我们和好，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占我们的便宜。”高重山捏了捏妻子的脸蛋，好在两人有默契。高重山一开口，林露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关上这扇大门。 会议开幕，当地领导也十分重视，特意拔冗参加。 流程一如所有的会议，枯燥且乏味，但大家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 主持人成为会议中的一抹亮色，承担着调节气氛的作用。而这次会议的主持人，正是丘微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二章 美人鱼 领导讲完话，轮到企业家代表，不出意料的落到沈绅头上，潇洒上台，侃侃而谈。说的最多的就是和国际接轨，还要立足国内，展望世界，最终将业务拓展到全球。 高重山倒是不介意他上台吹牛皮，就是不太明白，一个做房地产的商人，打算怎么把业务拓展到全球？ 再一听，哦，原来是想进入酒店业，这可是门好生意。 跨国连锁酒店，听上去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现在的人最爱听全球化，市场化还有自由贸易这些调调，沈绅可谓是骚到了大家的痒处。 中午的海鲜自助餐，高重山一坐下，就有几个老熟人找了过来，一问林露，原来工作去了，不由得夸赞道：“林主编那可是真正的事业女性。” “全靠各位老哥帮衬。”这些人都是在观杂志做过广告的，高重山当然要替林露客气几句。 几个人说说笑笑，点评这里的海鲜，再点评最近的生意越来越难做。高重山心里好笑，他见过的所有生意人，不管哪一年都会说，现在生意不如以前了。 “今天下午去钓鱼，高董有没有兴趣和我们老头子一起。”能把这些企业家聚在一起，当然不会跟小学生似的，天天开会。上午算是聚齐了，大家认认脸，下午自由活动。 明天上午有个关于慈善的访谈，晚上有个晚会，据说伯恩斯会参加。很多人等的其实就是明天的晚会，想跟伯恩斯认识。不说要不要投资的事，这种国外大机构的代理人，目前在国内很是吃香。很多企业家，都以认识这样的人物为荣。 “好啊。”高重山其实很少钓鱼，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谈不完的话，想不完的问题。如果空出这么长一段时间去钓鱼，自己都觉得是一种罪过。 难得有机会，正好玩乐放松一番。 等吃过饭，活动方弄来一艘游艇，把他们送上一座海岛，岛不大，也没人居住，就他们这几个人，也不讲究什么，各找了位置摆开。 高重山收到林露的短信，知道他采访完之后，下午去见她的老同学，晚点过来找他。 海岛的鱼杆跟普通的鱼杆不同，更长力量也更大，他也不在意钓不钓得起鱼。只是坐在海边，看着海浪在他面前起起伏伏，水声冲刷着岸边，一涨一退张驰有度，大脑随着规律的海潮声，逐渐放空。 等清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放空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五秒钟，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钓鱼。收获的本身也许只能排第二，最美妙的是这种，一个人光明正大独处，让大脑放空的机会。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却比睡了一觉还要神清气爽，舒服的让他忍不住开始规划，下一次的钓鱼时机。 “怎么样，舒服吧。”有人拎着板凳，坐到他的旁边。 高重山点头，“舒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要混圈子，一个圈子里的人，说着别人不一定明白，但圈子里的人一听就明白的话，也很舒服。 就如同混小破站的会说下次一定，对上暗号了，彼此间会心一笑，找到同好拉近距离，就是这么简单。 “人的脑子啊，也是要休息的，象我年轻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吃饱肚子，然后是怎么搞钱养家，最后是怎么盘活我的小作坊。这脑子一用就停不下来，整天满负荷运转，就连作梦的时候都在想怎么出成绩。” 说着摇摇头，“时间长了，就不行咯。你信不信，在我大病一场的头一天，我还觉得自己健壮的象一头牛。” “信，我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来人哈哈大笑，“后来啊，我躺在医院里，也急啊，心想这下工厂完蛋了。你猜结果怎么样？” 结果当然是没出问题，就算出了问题也被他出院后力挽狂澜解决掉，否则他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 “一点事都没有，工厂运转的好好的。” “厉害。”高重山倒是知道一点，这一位的厉害之处在于，从一开始就没让亲戚朋友进厂，全是从外头招聘的，而且管理非常细致，就连李晓天都说过他的工厂，对于一个全靠自己摸索的人来说，已经是相当了不起。 “是啊，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地球啊，离了谁都一样转，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其实啥也不是。” 来人哈哈大笑，又道：“工厂能不能火红，做好该做的事，剩下的就是不犯错，只要大势没错，你就等着赚钱吧，大势要是错了，你就是干到累死，也一样亏钱。” 这一番见解，颇有些自嘲的意思，等于是否定了很多人的努力，但高重山细细品品，发现很有道理。 关键在于，顺势而为，并且不犯错。 “所以啊，我就爱上了钓鱼，没事往岸边一坐，看着辽阔的水面，想像自己元神出窍遨游天地，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干，身体硬是比以前好得多。” 高重山竖起大拇指，“有见地，确实是高。” “我准备把手里的产业卖掉，老咯，该享享福去了。” 高重山没料到他会这么想，不过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来这个峰会，大概就是找个高端聚会，放一放消息，尽量卖个好价钱。 果然，跟他聊了聊，又拎着板凳去了别处。 微眯了一下眼睛，这人是干什么的来着，对了，开酒厂的。 又坐了一会儿，林露坐着船赶来，两个人依偎在岸边，哪里还记得钓鱼的事，说说爱人之间的傻话不香吗？ “元神出窍要怎么出？” “来，我教你，先凝神静气，再放空大脑，最后想像自己脚尖踩在水面，踩浪而行。” 嘻嘻嘻…… 哈哈哈…… 玩得不亦乐乎，走的时候一收拾，鱼杆都差点忘了，鱼，什么鱼？ 船上的人在比收获，高重山一脸骄傲，“我肯定第一啊。” “你的桶都是空的，哪儿来的第一，我们可没老眼昏花。”众人打趣。 高重山一揽林露，“看到没，美人鱼。” 轰的一声，一船人笑人前仰后俯，林露哭笑不得，拿肘去拐高重山，“胡说什么呢？” “搞了半天，今天的大赢家是重山老弟，晚上是不是归你请客啊。” “没问题。”高重山欣然应允，“我对这里不熟，地方你们挑。” “好说好说，我来定位子。”当地人立刻拿起手机，让秘书去定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三章 票选 吃饭的时候又来了几个人，但不包括沈绅。超大的包厢里，桌子大到有点没有边界的意思，让人不禁怀疑，音量小点，这一头说话，那一头都未必能听到。 一边喝着酒一边谈养生，高重山看着酒杯，打趣道：“不如在酒里泡点枸杞。” “咦，老弟的爱好和我一样啊。” 呃，好吧，你赢了。他怎么忘了呢，中老年男人的一大爱好，怎么能少得了泡药酒的戏份呢。 吃饭之后的固定节目，必然是足浴。一个房间里二三个人，说起话来也更加放松。 “明天的慈善捐款，老弟觉得怎么算合适。”要是国内的慈善捐款，他们可不会问，这不是明天晚上还有个大人物要出现吗？ 捐的多了心疼，捐的少了怕不合适，就想互相通个气。别哪位老兄下狠手，把大家都给架在上头下不来台。 高重山想了想，“对外募捐的慈善基金，得公开帐务吧。” 咦，他们说的不是这个吧。 “钱多钱少是个心意吧，做慈善还搞道德绑架吗？”高重山刚才也是忽然想到，然后脱口而出。这会儿赶紧转了个弯，想让他捐款，玩三七分帐的把戏吗？不好意思，那他们可是打错主意了。 见高重山不在意，他们自己倒是商量了几句，一人捐个十来二十万，觉得不多不少正合适。 第二天的会议，方是真正的峰会，邀请企业家畅谈行业未来发展，以主持人嘉宾做访谈的形式体现。 丘微微拿着话筒，时不时露出迷人的微笑，问一句您对这件事怎么看，那件事怎么看，最后总不忘了让企业家给年轻人寄语，以及怎么看待中国的慈善事业。 沈绅上台那叫一个侃侃而谈，最后针对慈善事业，更是大谈特谈，“我觉得中国人需要被教育，尤其需要被西方的进步思想教育。慈善事业是一个企业家对社会的责任，古语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到了现代，反而还没有了古人的情怀。” “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大大增强了中国人对慈善的认识和理解。顾嫣女士愿意挺身而出，更是说明新一代的精英，已经开始觉醒，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沈绅在台上指点江山，一脸兴奋，最后更是趁势宣布，代表自己公司，给顾嫣慈善基金捐出一百万善款。 台下掌声雷动的同时，不少人也相视苦笑，看吧，真有人把大家给架到火上烤。 丘微微说了半天煽情的话，才送沈绅下台，然后展开一张小纸条，一脸神秘道：“昨天我们做了一个游戏，请大家推举一位嘉宾上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说到这里，大家想起昨天中午时填写的小表格，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善意的小玩笑而已，没人较真。在场的哪一位不是身经百战，上去随便说说的能力都是有的，况且还有主持人圆场不是。 丘微微做足了戏，才展开纸条念道：“那么千呼万唤始出来，这一位众望所归的年轻企业家，正是高重山，高先生，有请高先生上台。” 高重山一脸惊讶，双手一摊，起身先冲台下的诸位拱拱手，“谢各位抬爱。” 真有这么多人选他吗？不重要了。 丘微微看着高重山，露出一个自认为很优雅的微笑，“高先生可是行业里有名的青年才俊。” “青年还算勉强，才俊谈不上。”高重山淡淡一笑，坐到沙发上。 “高先生谦虚了，很多人都说您是中国慈善先锋。”上来就是一顶高帽子。 “不不不，丘记者过誉了，先锋一说我绝担当不起，要说先锋，我觉得沈总的觉悟可比我强多了。”高重山直接来个否认三连，坚决不戴这顶高帽子。 丘微微尬笑道：“高总做慈善的事，人尽皆知，这总是真的吧。” “人尽皆知并非本意，我一直觉得，乐于助人的传统美德在中国一直存在，从未消失，只不过我们和西方的表达方式不同。我们做了不一定会说，但西方比较善于表达。” 高重山已经算是比较克制，这里是公开场合，又不是拳击擂台。他没必要一上来，就朝脸呼。 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克制，但两个当事人的对话，听在在场嘉宾的耳朵里，那是另有一番风味。 什么叫人尽皆知并非本意，不就是你丘微微造谣报道，才把这事炸出来的吗？ 做了不一定会说是谁，不就是他高重山。那比较善于表达，是不是就是暗指有人说了却不一定会做？ 在场嘉宾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次峰会没有来错，票选高重山的人，都是好样的，精彩，太精彩了。 “哦，看来高先生对于中国的现状很推崇啊。”丘微微笑里藏刀。 高重山根本没理会他的问题，而是自己另开话题，“大家都知道，我出生在中国最贫困的小山村，如果不是乡亲们愿意借钱给我读书，我是不可能念完高中的。虽然由于我自己的原因没能考上大学，但受教育的经历，还是改变了我的命运。对于这一点，我永远都心怀感激。” “那高先生对乡亲的回报，一定非常丰厚吧。”一计不生，再生一计，丘微微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 高重山淡淡一笑，“小帽山的乡亲们，更愿意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过上有尊严的生活，而不是靠人施舍。至于说互相帮助，那肯定是有的，我们一般不把这种事叫作回报，而是一种朴素价值观的延续。” 台下响起掌声，所有在座的人，或者说活在这个年代的人，谁不是从困难的时候走过来的。谁又没被人帮助过呢，哪怕是困难时一句加油打气的话，也叫帮助啊。 特别是这些成功的人，谁敢说他的今天是靠自己一个人赢来的。包括高重山，一路走来，三叔，王进，丁大姐，所有客户都可以说是帮助他的人。 只是，大家太过习以为常，根本没想过，还能将这种行为进行包装，然后进行道德似的贩卖。 这么一看，高重山说的没错，传统美德一直扎根在中国的土地上，从未消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 陷井 丘微微皮笑肉不笑的跟着台下观众一起鼓掌，“高先生说的太好了，简直是醍醐灌顶。不如请高先生谈一谈您对慈善基金的理解，相信一定能给大家更多启发。” “启发谈不上，我就随便聊聊吧。”高重山本来是不想说这些的，这些人根本不在乎他们捐的钱能不能帮上别人，无非是通过这笔钱，进入这个圈子，结交到他们想结交的人罢了，就等于是门票。 但丘微微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追着他较量，他那也只好奉陪。 “首先，中国的慈善和西方的慈善，存在着先天的，重要的，基础性的不同，拿来比较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丘微微笑道：“都是做慈善，帮助穷人，何来的不同。” 高重山也笑，笑完了才轻飘飘道：“西方国家法律规定，慈善基金可以避税，并且不对慈善基金进行用途限定，更不存在使用比例一说。欧美国家的慈善家们来中国宣传慈善的时候，有没有告诉大家这件事呢？没说的话，我想，一定是他们忘了，而不是故意隐瞒。” 丘微微脸色一僵，她自从离开新思报，便没有之前那么大的量，她一般只看新思报以及相关的几个媒体。观世界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所以根本不知道观世界曾经出过这么一篇文章。如果知道，她今天怎么会提，这不是自己点了自己的死穴吗？ 但她赶紧打断道：“高先生真会说笑。” “说笑？”高重山脸色一肃，“我是很喜欢说笑，但这一句绝对不是。观世界曾经发过有关的文章，只不过无人转载，传播力度不大罢了。至于是不是真的，找个专业人士咨询一下很难吗？国外的找不着，去港岛找个律师问问，很难吗？” 此时没有掌声，只有诧异，很多人确实不知道这么回事。还是那句话，非互联网时代的信息传播速度慢，而信息的掌握者，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真相，而进行有选择的传播，普通人就只能接受片面的信息，得出并不准确的答案。 比如说只讲慈善不讲避税，知道真相的人那么少吗？ 当然不是。 只是他们跟普通人说那么清楚，有什么好处呢？ 不过众人环顾四周的同时，也明白了在场的大多数人确实是不知道这件事，但也有人一看表情，就知道是知情者，但他们从来没有提过，以后，得离这种人远点。 丘微微心跳加速，手心潮湿，心神慌乱。 “高先生，其实各国的国情肯定有不同的地方，我们也不必深究。” 高重山点头，似乎是表示认同，丘微微刚松一口气，就听他继续说道：“确实是这样，既然国情不同，就没有比较的意义。” 带着避税的目的开设慈善基金，是欧美的国情，你们自己偷着乐就得了。还觍着脸跑来中国说我们是慈善先锋，你们中国不行，那就有点不要脸了。 更不要脸的是跑来中国操弄这一套，找名人精英一块运作，专门蒙骗不知情的老百姓，最后钱去了什么地方，鬼知道哟。 丘微微脸色僵硬道：“不如我们回到正题，对于顾嫣慈善基金会，作为前辈，您有没有建议给她？” 之前的访谈已经算是搞砸了，但还不算砸的太厉害，毕竟避税那是西方的事。咱们中国的事归中国，赶紧重新提起顾嫣慈善基金，将话题导回来，另一方面，也是故意瞥了一眼台下的林露，想看看高重山怎么说。 “做慈善基金这件事，我和顾嫣女士可以算是同行，既然是同行，就不能看着她踩坑。所以，不介意的话，我就多说几句吧。” 丘微微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这也有说头？ “我当初做慈善基金的时候，特意咨询过有关部门，也咨询过律师，包括国内的，港岛的，还有美国的，做事情嘛，总希望取长补短对不对？” “对。”丘微微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僵硬，她承认自己一再小看了高重山，以为他就是个没文化的莽夫，最多会说说场面话，很多话得靠林露教。 可现在，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绝不是林露教的。这些知识也好，经验也好，全都源自于他自己的积累。否则，不可能这么侃侃而谈，信手拈来。 “咱们就说说惯例，如果是募款性质的慈善基金，需要公开帐目，还要有第三方审核。否则，谁知道善款去了什么地方，又花在什么地方？筹个几千万，善事只花几十万，剩下的钱不说投资，光存银行就够一群人活的潇潇洒洒，红尘猖狂，买房子置地，全世界玩乐了，大家说是不是？” 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少人笑着拍巴掌喊是。而且高重山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九十年代末的存款利息，一度曾经高达百分之十，国债甚至有过百分之十几。不过好景不长，短短一二年后，就开始回落。 “如果不募款，用自己的钱，只要在这个过程中，不违反法律，基本上慈善这块的事，自由度就比较大。毕竟你想花多少，花在什么地方，不需要跟别人交待，自己掌握就好。我这个人怕麻烦，也不喜欢被人质疑，干脆选用了第二种。” 高重山看向丘微微，“所以，我的建议就是，及时公开帐目，不要给人质疑的机会。毕竟女明星嘛，是最容易被人质疑的群体，没事瞎写报道的事，很常见。” 台下的嘉宾，又有人低头一笑。同时也想起来了，当初丘微微写过顾嫣的报道，现在却和顾嫣混在一起搞慈善基金，人和人之间果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同时，也可以这么理解，丘微微和高重山之间，大概是没找到共同的利益。 高重山一番真诚的建议，有理有据，即没陷入到丘微微的陷井里，和言不由衷的说什么说顾嫣是朋友，也没有撇清和顾嫣的关系，说他们不熟。 而是直接将话题扭转到前辈对后辈的建议当中，进入了一个专业的角度，让人直接忘掉丘微微的提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五章 费主持 此时台下的嘉宾，有人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丘微微一直在挖坑，但掉进坑里的，却又一直是她自己，怎么看都觉得好笑。 但另有一些人，他们是真的在推荐时写下高重山的名字，不是来看高重山与丘微微斗法的，更对八卦没有兴趣。于是这些人不停的写纸条递给主办方，提出抗议。 一个男性主持人上场，接过丘微微的话筒，开始了后半段的采访。 高重山双手一摊，“我头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这个功能，费主持人。” 男主持人正好姓费，无奈的附和道：“高总真幽默。” 票选高重山上台接受采访，为的不是别的，正是现在最潮流的互联网。 在场的全是传统行业的企业家，从事的基本都是实业，对于互联网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困惑，现在则是焦虑于自己的知识体系不够，根本看不清这一场看似滔天的巨浪，到底是真潮流，还是假趋势。 互联网的创始人和这些企业家根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之前没有过交集，互相看对方都觉得是爆发户。只有高重山不一样，他是同类人里，唯一早早接触互联网的人，还搞得有声有色。那么，听听他怎么说，应该能有一点启发吧。 费主持人很快问出大家都想听的内容，“高总当初进入互联网行业的契机是什么？您知道，像您这样的企业家，一般很少会对互联网产生兴趣。” 问题一出，台下掌声雷动，这才是访谈嘛。之前是在干嘛，小孩子玩过家家吗？ 丘微微虽然是个美女，也是沈绅的老婆，但上不了台面就是上不了台面，小鼻子小眼公报私仇，耽误所有人的时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挖坑整人，真当大家傻，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吗？ 在一群聪明人面前耍小心思，恰恰是聪明人最讨厌的事。 高重山微笑，似乎是陷入了回忆或是思考，想了想才道：“一家企业想要做大，管理必须得跟上，我相信这是大家都面临的问题。我们公司一直很注重人才的招聘，从海外留学归国，知名院校毕业，甚至是通过综艺节目寻找我们需要的人才，一向不遗余力。” “但这仅仅是第一步，人才招来了，还得用好他们。给他们发挥的空间，与其交流公司的问题，甚至是行业的，社会的流行趋势。在和这些年轻人交流的过程中，我经常听到他们提起互联网，而自己了解之后，也觉得这是一件很新奇，也很有趣的新生事物。” 这算是说了说前情提要，很生活化但也很合理。想到高重山集团公司的总经理，正是从海外回国的，不少人点点头，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任何新生事物都有一个发展壮大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参与，也可以观察，甚至可以完全不理会，这都取决于自己。但我认为，一个企业家对新生事物保持好奇心，是一件必要的事。” “不用急着否认，把自己变成一个老顽固，固步自封。也不用急着追捧，想干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头扎进去。完全可以和年轻的朋友多交流，听一听年轻人对互联网的想像和理解。” 费主持人就如同嘉宾的化身，拿自己当工具人，问的都是嘉宾想听的。 “那高总可不可以说说，您对互联网的想像和理解呢？我相信大家一定非常感兴趣。” 掌声再次响起，可见这一次又骚到了痒处。 “我认为不必过于神化互联网，归根究底互联网是一门技术，让人类的生活更便捷，生活更方便的技术。技术最终的目的还是服务，就好比是一个载体。大家一定知道魔方城，那也是一个载体，是大家熟悉的，传统的载体。但以后，互联网可能会成为新的载体。” 费主持及时接话，“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以后我们可以在互联网上进行交易。” “不错，正是这样。” 台下的人一听，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明明出个门就能买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在网上买？这不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吗？ “提供服务的手段不断在改变，从古代到现代，虽然有了极大的便利性，但便利这个东西，永远都有优化和进步的空间。” “不过我看到贵公司的服务，似乎并没有在商品流通上下功夫，基本上提供的都是传统的互联网服务，类似信息交流。”费主持人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所问的问题，还算是比较有见地。 “技术的发展也要依赖基础建设，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虽然说我们走在前头，但其实也不过就是多走了半步的小学生，依然在摸索和寻找出路。” “我看到互联网行业一直在探讨变现的问题，也出现了一些变现的模式，您又怎么看呢？” “所有的探索都是有意义的，哪怕路是错的，至少让后来人知道，此路不通。”高重山知道，现在的变现模式，那叫一个群魔乱舞，什么离奇的事都有。 比如说几个从国外回来的留学生，搞了个互联网生活，忽悠出一个新名词，且叫它忽悠派吧。然后游说商家加盟，加盟就可以在自己的商品上贴上忽悠派的商标，就等于是加入了互联网生活。 后世的人只觉得好笑，但在当时，还真被他们骗到了不少人。九十年代末到二千年初，从国外回国从事互联网行业的留学生不少，有真正想回国发展的，也有想回国诈骗的，总之是群魔乱舞。 关于什么是互联网的未来，人们争论不休，各有想法。但总的来说，是一片新世纪快要到来，不上船就来不及的焦虑气氛。 高重山没打算说的太多，探讨是有意义的，不知道谁的一句话，也许就会诞生一个新的点子，成立一家新的公司。充分的讨论和摸索，是一个必要的进程。 他提前把未来会发生的事说出来，可能会扼杀不少在这个讨论过程中，冒出来的好点子。 更何况，他说了就一定有人信吗？对于互联网行业来说，他就是一个不速之客。非留学生，非名校毕业，甚至都不是大学生。不懂技术，没受过硅谷的熏陶，与所有这个行业里的人，都格格不入。 也就是传统行业的圈子觉得他懂互联网，真正互联网行业里的人，并不这么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外行 访谈一直继续，费主持人又让台下嘉宾提问，高重山答应认真回答三个问题。 “高总认为现在互联网存不存在泡沫，以及泡沫会破灭吗？” “会，不正常的繁荣速度肯定会带来泡沫，不过我认为泡沫破灭之后，反而会是重生。” 有请他预测什么时候互联网公司能实现正常盈利，又问他下一步的规划。 “一个个把他当专家，他真的懂互联网吗？大学都没读过的土包子。”丘微微一直在台下，陪着沈绅看完全程，等回到酒店饭店，立刻吐槽，实在受不了高重山受到的追捧。 沈绅也是满肚子气，“你也是的，不准备准备，你真以为白手起家混成亿万富翁的人会比你傻？挑什么问题不好，偏去问慈善，你不知道他有个亲叔叔在华尔街吗？” “你……”丘微微没想到沈绅会这么说。 不过沈绅还没说完呢，“公布财务的事不会是真的吧，我那一百万说好了只是装个样子。” 丘微微蹙着眉头，“装样子也要装得像一点吧，先捐了之后再找机会套给你。不然这些人怎么会捐，说好了三七分，你不要钱了吗？” 他们的捐款原路返回，其他人的捐款三七分，他们夫妻和顾嫣能拿三成，剩下七成交给基金去操作。 而基金真正的运作人，就是丘微微供职的那家智库。 沈绅打了个哈欠，“赶紧换了衣服去吃饭吧，下午不是还有活动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少人都围坐到高重山的周围，对于互联网的问题，他们是怎么问都问不够。 也有一群人对互联网不感兴趣，也不去凑这个热闹，反而凑在一起说起上午丘微微挖坑反被埋的事，再八卦一点几人结仇的过往，聊得一脸兴奋。 其中有人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抱怨道：“蒋福先找过你们没有？” 一问，竟然都找过，不由得耸耸肩，“当初就知道外国人不会安什么好心，现在应验了。” 蒋福先就是李晓天回国后的第一个老板，也是九天饮料厂的创始人，后来将公司卖给了全球最大的可乐公司。当然，人家承诺会将九天饮料卖往世界各地。 几年过去了，九天不仅没能卖到全世界，反而已经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逐渐成为历史。 蒋福先不甘心，从今年开始折腾回归，想要回归首先就得拉投资。于是不少人接到他的电话，有人犹豫，有人不屑，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远在海城的李晓天，见到亲自前来游说他的前老板，实在有点不敢认。 “您的身体看上去倒是比之前强。”至少瘦了三十斤，将军肚没了，有了白发和皱纹，全无之前的气派。但是精神矍铄，看上去斗志昂扬，一时真不好形容，到底是看着老相了，还是年轻了。 “我身体好着呢，再干二十年不成问题。公司在我手里从无到有，我就不信，重头再来一次会不行。这一次，我谁都不信，只信你，咱们一起干。”所有成功的创业者，都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一面，否则他们也不会成功。 健康的身体，饱满的斗志，富有感染力的话语，出神入化的画饼技术，让人忍不住想要跟随他相信他的亲和力，以及蛊惑人心的能力。 这些，蒋福先都不缺。如果李晓天从一开始就不认识他的话，可能还会心动一下。但他认识成功后的李晓天，知道他那时候，并没有这些优点。 也就是说，这个人可以共患难，但不能共富贵。一旦成功，以前那些傲慢，疑心，控制欲，操控人心等等毛病，都会一起回归。 因为，这就是人性。 更何况，李晓天很理智的知道，属于蒋福先的时间窗口已经过去了。 他请蒋福先吃了顿饭，尽地主之谊，然后告诉他，“我在这里做的很开心，暂时没有自己创业的想法。” 蒋福先苦劝不动，只能自行离去，路上看到报纸，心里冷哼一下，“互联网这么重要的趋势，你倒是知道给高重山献宝，什么时候跟我提过一句。” 他将高重山的客气话当真，而李晓天正是留学回国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至于真正的互联网圈子，看到报纸大多置之一笑，外行人说什么都不重要。唯一的优点是知人善用，没有英子和李晓天，他一个高中生懂什么互联网。 回到峰会现场，中午吃过饭后，大家有个休息时间，晚上六点就是他们期盼已久的慈善舞会。 林露带来一条礼服裙，脖子上挂着一条钻石镶嵌的翡翠项链。指头大小，看上去如一汪碧水的翡翠，凑齐了整整二十颗，每一颗都用钻石镶边，璀璨夺目。 配上白色的礼服长裙，看上去高贵大方。头发盘起，用一只翡翠簪子绾住，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优美的天鹅颈。 舞会刚开始，众人就小小骚动了一下，原来是伯恩斯手挽着顾嫣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过再想想也就释然了，既然冠了顾嫣的名字，她出现也算是正常。 顾嫣上台感谢大家支持慈善基金，然后开始募捐演讲。企业家们一个个将自己准备好的支票投入募款箱，在原本准备的基础上，都略有增加。没办法，沈绅一开口便是一百万，他们也不好太小气。 和每个捐款的企业家握手感谢，顾嫣表现的倒是尽职尽责。 林露小声调侃道：“这些人的钱，最后能有一半花在善事上吗？” “这要看你怎么理解善事了，女明星连别墅都住不起，捐一栋别墅不是善事吗？” 林露抿了嘴笑，观察了一下，“真有人一毛不拔。” “你老公不也一样。”高重山不会为了别人的目光，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他有自己的慈善基金，花多少钱，花在什么地方明明白白。给别人的别墅添砖加瓦这件事，他可不干。 两人说笑间，舞台上的演讲已经结束，顾嫣也来到舞池，和伯恩斯跳了第一支舞后，来到高重山的身边。 顾嫣伸出自己的手，“电视台的事，承让了。” 她正在拍摄的都市爱情剧，已经和芒果台达成交易，让她得偿所愿，分外得意。 同时也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对了，靠上伯恩斯之后，自己的境况一天比一天好，原本弱下去的声势，又回来了，而且更胜以前。 “谈不上，选择罢了。”高重山淡淡一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七章 谁的选择 说话间，丘微微和沈绅陪着伯恩斯走了过来，将伯恩斯和高重山介绍给对方。 伯恩斯和高重山握手时，力气很大，高重山也不由得加重了力度。 “高先生上午的访谈，令人印象深刻啊。”看，外国人也不是不懂中国人的礼节，知道刚见面需要寒暄几句，说点好听的。但做不做，要看他觉得值不值得。 “您客气，拾人牙慧罢了。” 两人交换联系方式，算是正式认识，还有很多人等着认识这位代理人呢，高重山带着林露离开，给他们腾出空间。 高重山一走，便有三五个人围了过去，又是一通热情的寒暄。 等走得远了，高重山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回伯恩斯的态度要倨傲的多。 而顾嫣和丘微微沈绅的背影，让他心情有一丝不好。他年轻时也遇到了不少事，多数时候都能想办法拍碎。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个小木匠，充其量是个小老板罢了。 按理现在比那个时候强多了，可以调动的资源也更多，可再遇到事，却很难去拍碎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可以调动资源，别人也可以。没有谁可以一手遮天，也没有谁真的可以一言九鼎，什么都不畏惧。 “我听小光说，顾嫣的下部新戏本来没签下来，结果这段时间各种报纸杂志都在吹捧顾嫣慈善基金，曝光率极高，又上了好几期杂志封面，结果现在剧组求着她签约。” 林露知道高重山的想法，他们之间很多时候，不需要太多语言，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 高重山之前的方法虽然缓慢，但其实是有效果的，而且任何人都抓不住他的把柄，可以说是安全无副作用，唯一就是见效慢了点。 没想到，顾嫣也没有坐以待毙，这么快找到生路。 “我一点也不相信，她会真心做慈善。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沉住气。”这种话一般都是由高重山来说，没想到，今天会从林露的嘴里听到。 高重山有些诧异，林露却道：“老爸说，越是身居高位越要谨言慎行，不要被人抓到小辫子。普通人可以做的事，放到你的身上，就会被口诛笔伐。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原来是岳父大人，要知道，他以前可从来不会对女儿说这些。现在，也终于开始改变了啊。 捏着妻子的手，“咱爸说的对，我明白的，该做的事已经做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对方犯错。” 林露抿着嘴笑了，她刚才担心极了，别看丈夫大多数时候心胸宽厚，其实最讨厌被人算计。就怕他现在身份地位的改变，加上顺风顺水惯了，受不得挫折，冲动之下反给别人送了把柄。 高重山完全明白这种感受，卡里有花不完的钱，公司蒸蒸日上，手下员工上万，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被人吹捧着奉承着，好像全世界就他最睿智最优秀。 任何人在这种环境下久了，都会自我膨胀，很容易在面对挫折或冒犯时，狂妄的犯下大错，觉得这个世间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顾嫣的算计，丘微微的恶意，沈绅的包藏祸心，都让他恼火。沈绅的楼盘借过钱庄的钱，这个消息在楼盘销售一空之后，才陆续传出来。高重山一听便知道，当初沈绅来找他接盘，还真是没安好心。 这三个人竟然结盟，打乱了他的步骤，某时某刻，他确实有过冲动，想要下狠手快意恩仇。但终究，还是被理智阻止。 他时常会在心烦意乱时写点什么，可能是前世看过的网文桥段，也可能是前世某些不可一世的大人物犯下的可笑的错误，用这些不断提醒自己。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不仅仅是为自己负责，更要为公司上上下下所有的员工负责，还要为那些相信你的人负责。 微笑一下握住妻子的手，“美丽的女士，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最快的报纸也不可能登出当天的峰会访谈，但内容却已经在网上流传。 “观世界贴吧里有采访视频可以下载，还有文字版，他们的记者在现场，中午就整理上传，以后看新闻，还是网上快啊。” “楼上的才知道啊，我早就只在网上看新闻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难道不是丘微微的表现吗？没人看出来她在挖坑？” “楼上的，你说的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慈善基金要对外公布帐务，顾嫣慈善基金公开过吗？” “我又没捐过，谁捐过的谁去呼吁一下呗。” “我捐的不多，不好意思开口，不过我会关注的，如果他们一直不公开帐务，我是不会再给他们捐款了。要说慈善，还是高重山靠谱，用自己的钱。” “谁知道用了多少，说不定就几万，不好意思说才不公开吧，对他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楼上的没有证据就乱喷，不说其他的，我以前读书的小学，已经是危房了，就是重山慈善基金花钱重建的。” “只在自己家乡做慈善，我觉得不是真慈善。” “你觉得，你怎么不觉得自己是圣母玛丽亚重生呢？人家回馈家乡也有P话，那你到是说说看，你又做了什么？” 观世界的贴吧因为峰会上的采访，重新热闹起来，有话题就有争议，有争议就有流量，很快就有爱看热闹的网友涌进来。 顾嫣的贴吧里，也不时有人问，慈善基金什么时候公开帐务。管理员是顾嫣的助理，随手就将这些人发言的权限关掉。公开，哈，开什么玩笑，永远都不会公开。 第二天的报纸登刊峰会的访谈，贴吧里的贴子又活了过来。 “竟然没有一家讲到丘微微那一段，果然，我们以前看的新闻，是不是都是这么处理过的。” “也不能这么说，报纸的容量有限，肯定会有选择。” “楼上兄弟说到了关键而不自知，问题就在于，谁的选择？” 贴子发到这里，竟然小小的沉默了一下，才忽然一下子涌出数不清的留言。很多人都有同感，新闻的选择性报道，可以呈现不同的视角，而这个选择权在谁的手里，就意味着谁可以让更多人认同他的想法。 “真可怕，头一次意识到，还能这么玩？” “那么问题又来了，我们该信任谁？” 一通激烈的讨论，让高重山看的是津津有味。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就是这个味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八十大寿 网友的思考是真的，但时间却往往短了点，当有下一个热点来临时，很快会转移注意力。 远在美国举办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活动，网络生存大赛。就是挑出几位网友，不许携带任何物资，关到酒店不许出门，只能通过网络，用信用卡购买生活物资。 传回中国后，引起了网友的好奇，并且颇有点初时代网络地震的意思，无论是传播力度，还是传播热度都无与伦比的高。 观测到这一数据后，高重山当即立断，叫来英子。 “不就是网络生存大赛吗？我们来办中国版的网络生存大赛，让中国网民亲自体会什么叫网上生存，顺便宣传一下我们的新网站。” 英子眼睛一亮，“可以啊，我立刻安排。” “时间呢，是放在今年，还是明年。”如今已经是九八年的年底。 “明年年初吧。”高重山想了想，筹划和协调，还有预热，总是需要时间的。 英子表示没有问题。 今年过年，无论如何也得回去一趟，二爷爷办八十大寿，远在美国的叔叔也会回来，又是一次大家庭的团聚。 高东方和妻子飞回国内，身边牵着的是七八岁的长女，怀里抱着的是只有二岁的幼女。都是他们从国内领养的孩子，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谁也不会想到两个孩子不是亲生的。 而且夫妻俩也已经释然了不能生育的事实，从他们放松从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现在生活的很幸福。 跟着高东方一块回来的，还有高银山。她已经出国半年，本来不打算来回折腾，但最后还是在哥哥的威逼之下，跟着高东方一块回国。 这一次，没看到小帽村的二叔，倒是听高明说，他给小帽村打了电话，但他们表示高金贵明年高考，正是紧张的时候，不打算出远门。 这是正经理由，而且听到他不来，高明反而松了口气。 上一回的见面，虽说隔了好几年，但每回想起来，仍然是心有余悸。这一回高东方回国，别又撞上他们胡说八道。 高重山全家去锦城陪着二爷爷过八十大寿，老人家的精神头很好，就是经常回忆从前，时不时就开始说年轻时的事，甚至身边没人的时候，也照说不误。 大家有些难过，高胜利再一次提出，想把老父亲接去省城，跟他一块生活。 老头子不肯，他不想离开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也不想离开这套和妻子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并且抚养四个孩子长大的房子。这套房子对别人来说又老又旧，对于他来说，却是充满了人世间一切美好的家。 妻子爱待在阳台伺弄花草，爱在沙发上织毛衣。餐桌上的一个缺角是大儿子小时候调皮的证据，所有的不完美，都是他心里最完美的往事。 “老头子年纪大了，有点糊涂了，但是脾气倒是比以前好多了，我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听到他骂人。”高东方有些感慨，更多的是心酸，他知道，父亲终究是老了。 高东秀和丈夫仍然承担了照顾老父亲的责任，高东方承诺她，如果她女儿高考成绩不理想，他会帮忙让侄女去国外读书。 高胜利和高红旗都表示，他们可以赞助学费。 高老汉在旁边听着，不由得羡慕不已。这才是真正的兄弟姐妹啊，互相体谅互相帮助。想到自己的弟弟，不由得叹了口气。 殊不知，高老二家里也在争吵呢。高金贵母子俩，都在责怪高老二的自作主张，早就忘了当年的信誓旦旦靠自己。 “高东方肯定得回来，让他想想办法让咱们金贵去国外留学，不比在国内强。” “对啊，国内的大学怎么比得上国外的大学。”高金贵一脸气愤，事实上国内的大学不管好不好，按他的成绩，都考不上。 高老二也开始后悔，可是话都说出去了，难道反悔？ “怕什么，我们直接去，还能赶我们走不成。”老二媳妇倒是理直气壮。 正当一家人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人在外头喊道：“金贵他爹在不在，你妈出事了，赶紧去看看。” 高老二的妈再嫁，这些年过的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互殴是下饭小菜，拿刀互砍是每年必上的保留节目。 一年总有几回让他过去，高老二都习惯了，但没想到，这一回是玩真的。男人在外头有了相好的，高老二的妈气不过跟他打了一架，两个人都是重伤，被抬到镇上的医院。 高老二赶到的时候，男人已经死了，他妈也只剩一口气，抬到县城的医院，人还是没能抢救回来。 得了，赶着办丧事，哪儿也不能去。 消息传来，高老汉呵呵直乐，“简直是今年最好的事，到了地底下，我看看她有什么脸见老头子。” 等到二爷爷过完八十大寿，高重山才带着林露回海城，高东方也跟高重山一起走，他要去拜访几个回国的朋友，顺带看看海城的环境。 路上两人交心，高东方这一次见到父亲苍老的模样，意识到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不想等到那一天，接到消息再赶回来，也许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婶婶和孩子们呢？”拖家带口，一个中年男人背负之多，他太了解了。任何决定，都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你婶婶也同意。” “那就好，来海城吧，这里的发展很好，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高东方笑了笑，“我也希望如此。” 回锦城是不可能了，夫妻俩都不可能在锦城找到合适的工作，但回国之后，回家的机会就多了，孩子们放寒暑假，包括过年的时候，都能回去陪一陪老人。 “你们公司的声势最近闹的有点大啊，我听说伯恩斯那个家伙，都对你感兴趣。” “三叔认识伯恩斯？”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高东方耸耸肩，“欧洲老牌基金的白手套之一，听说最近负责中国市场。” “不过你放心，你需要的资料和数据，之后也能正常购买。”看出高重山有话想问，高东方还以侄儿是担心这些事。 “这个我不担心，我就是想知道他们的慈善基金到底是怎么运作的，我总觉得不对劲。” 不过现在在飞机上，说这些不太合适，高东方示意以后找机会再跟他详谈。反倒是兴致勃勃问起网络生存大赛的事，似乎很感兴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下单 高重山跟高东方讲解公司的计划，“活动是由520公司和魔方城联手举办的，属于中国人的网络生存大赛。明年初，会有十个人被挑出来，住进海城的酒店，在全国人民面前直播比赛实况。” 举办这样的活动，根本花不了多少钱，但引起的关注却是空前的。至少目前上网的网友，一定会关注。 魔方城所有的店外都竖起了大幅广告牌，观世界也是大幅度报道，520的搜索引擎以及所有贴吧的入口，都有着清晰的广告，可以直接点入链接填写报名表。 一时之间，引起无数媒体的关注，所有上网的网民更是疯了一样传播，争先恐后的报名。要知道魔方城给每个选手提供一万块的资金，只要你买到的东西，购买成功并且在活动时间内送到的，都算你的。 而成功花钱最多的选手，还可以另外拿到一万现金的奖励。在九八年，人均月薪还不过千的时候，不可谓不大方。 毕竟，对于选手没有任何要求，你不需要会任何技能，只要运气足够好被选中。然后在一周时间内，住进举办方提供的宾馆，并且在开启二十四小时监视摄像头的房间里全程直播，就有机会亲自参与中国互联网的历史性事件，并且赢得大奖。 “全程直播，那那那……” “楼上的没看解释条款吧，卫生间是没有摄像头的。” “那就好，吓死我了。” “干嘛要等开春才办啊，我现在就想看。” “我还现在就想登基呢，这么大的活动，总得准备些日子吧。我就想知道，他们怎么挑人。” 贴吧里的人也在讨论比赛，比任何地方都更热烈。 有记者号登陆，放出一小段视频，原来是工作人员挑出不合格的报名表后，剩下的直接通过电脑程序抽取。最后再抽五张备份，防止有抽中的人弃权。全程都由公证处的公证人员监督，保证公平公正。 “还挺正规啊，我知道报名的人多，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我听好几个身边认识的人抱怨了，为什么只能通过网络报名，不能直接打电话报名。” “都说是网络生存大赛了，连网络报名都做不到，来干嘛，等饿死吗？” 这也是高重山的想法，如果连网络报名都做不到，那来参加网络生存大赛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很快十位选手被安排来到海城集合，全国但凡有点名气的媒体都来人报道这件事，十个选手连一层都住不满，记者倒是住了半幢楼。 鉴于省台和高重山的良好关系，不仅一直走在报道的前线，还经常弄出一些独家新闻。不过其他媒体很快发现，所谓的独家其实源头来自于观世界的贴吧。观世界虽然是杂志，时效性赶不上报纸，但报纸的时效性也赶不上贴吧。 十位选手有男有女，年纪最大的年近四十，年纪最小的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大一新生。报名的要求，必须年满十八岁，并且在做过全面体检后，证明没有任何问题，才最终得到选手资格。 新闻发布会的正中间坐的是英子，两边坐的是十位选手，下头的记者争相提问。 选手们很快在热烈的气氛里放松，开始回答各种问题。 随手，所有选手经过严格的搜身，只允许穿着自己身上这套衣物和一张由举办方提供的信用卡进入酒店房间。 十台监控机，在一个大房间里，实时不间断的播放着选手们的情况。 有人一进去就打开电脑，也有人进房间后先检查一遍设施，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床上除了一床被子，什么都没有，这还是因为天气较冷，如果是夏天举办，可能这床被子都不会有。 卫生间里，没有毛巾，牙刷，房间里没有开水瓶，没有水杯，什么都没有。 擅于规划的赶紧写出自己急需的用品，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海城有哪些店支持网上购物。 而一些真正的聪明人，则是直接打开520网站的页面，果然能看到就在今天，520网站的首页上，一排排的站，多了一行网络购物的分类，而在分类中，排在第一的，正是魔方城。 迫不急待打开魔方城，出现的是所在地选择，选手选择海城，又出现四个分页面，分别有超市，家电城和家具城，以及电影院。 这个时候谁关心家具家电，赶紧点进超市，里头分门别类的用品一项项点开，但遗憾的是，大部分仅供观看，并不能选购。 “快看三号房间的女选手。”监控室里，记者的摄像头也对准着一个个的画面，三号房间的女选手明显成功购买了超市里所有可以加入购物车的商品，正在付款。 尝试了一次又一次，最终付款成功时，在初春的温度下，女选手的额头冒出一层紧张的汗水，监控室里的记者也欢声雷动，纷纷开始写稿。 几乎是同时，名为中国网络生存挑战的贴吧里，视频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按现在的网速几乎不可能正常观看，但没关系，可以下载之后再慢慢看。 至于心急的，还有照片和简短的文字稿件可以看。 “快讯：第一个付款成功的选手出现，三号女选手成为首日黑马。” “快看看她买了什么？”快讯的贴子下热闹非凡，有出谋划筹的，也有评估的，还有人正在试验魔方城的网站，是仅针对选手，还是大家都可以用。 “我试过了，可以用，我也成功了，要是商品真的能收到，我马上来报信。” 很快歪楼，又掀起新一轮的狂潮，大量网友纷纷朝着魔方城的购物网站杀了过去。 “家具家电也可以下单，天呐，我家正好想买个冰箱，前几天还去看过了，网上有特殊折扣，便宜二百，我下单了，现在有点忐忑，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楼上的真有钱，这么贵的东西也敢付款。” “我看了电影院，不能买票，但可以看到电影预告和排片时间，这样下次看电影可以规划好时间直接去，真方便。” 没人关心电影院，大家关心的都是冰箱。 这个时候的人，对于网络购物，普遍处于不信任的状态。当成新鲜事物玩一下可以，看着别人玩更好，自己去试，还是一下手就这么贵的东西，堪称勇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章 购物 贴子里有人佩服有人奚落，二个小时后，当事人再次上线，“家电城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在家，他们好安排送货，我想我可能没有上当受骗。” 到了晚上，当事人再次上线，“冰箱送来了，家电城的工作人员帮我安装调试好，还给了发票，和自己上门去买的流程一样，非常正规。” “我去，居然成功了。” “你们在关注什么啊，不知道酒店那边的选手，已经有三个人收到货了吗？” 众人一听，赶紧出贴，贴吧里被顶置的贴子，正是三个收到货的选手抱着收货商品的照片。 三号房间的女选手，购买了开水壶和水杯，牙刷毛巾和枕头，还有几箱方便面以及饼干等食物。超市有新鲜现做的面包馒头等熟食，但并不能网购，但方便食品基本都可以加入购物车。 一见成功，女选手立刻返回电脑，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家电城，选购了一款手机。新款摩托罗拉手机，五千八百元，网购独享五百元优惠。 贴吧的人再次看到最近进展时，是女选手喜滋滋的抚摸着自己的新手机。 “运气也太好了吧，免费的啊。”贴吧里很多人哀嚎。 “根本不需要别的，魔方城一家就足够吃喝不愁，家具家电全都搞定。” “要不是网购不安全，我真想试试。”有网友留言。 “我觉得担心不安全的是不是想多了，魔方城那么大的公司摆在那儿，会骗你这点钱？” 网购最难解决的是信任问题，但魔方城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商城，真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魔方城的门往哪儿开。 “没有魔方城的地方怎么办，是不是不能买了？” “啊，你提醒我了，我试试去。” “能买，我下了一单七巧的家具，不知道能不能到，说一句，我们这里没有魔方城。” 这个时候热衷于上网，而不是单纯用来玩游戏的人，客观来说家庭条件相对比较好，胆子也比较大。对于新鲜事物，非常敢于尝试。 要知道在淘宝之前，易趣就已经进入中国市场，当时买卖双方不能直接沟通，付款还得银行转帐。对于买家来说，卖家是一个个虚无缥缈的网络符号，真出现问题，你根本不知道要上哪儿找他们去。 就是这样，也挡不住大量尝鲜的网友，主动接触尝试这种新型的购物方式。 现阶段的大型商超，对网上购物根本就是不屑一顾，就算建了网站也不过是做个样子，根本不能正常使用，沦为样子货。 于是有着大型购物商城，可以为信任背书的魔方城，天然就打破了网友心理上的防御，特别是身边有一个人成功，并且分享出来，就极容易引来效仿。 第二天下单买家具的网友就上来报喜，说自己的家具会在三天内运送到离他家最近的七巧家具店，由家具店的员工帮他上门安装，安装当天，他会上来现场直播。 这下网友乐翻了天，一边看酒店里的网络生存大赛，一边看着一个个熟悉的ID分享他们网购成功的喜悦。 “居然有选手淘汰，这也太好笑了吧。”网友开启嘲讽。 就连高重山也被这个网友的神操作给惊呆了，竟然是因为买太多东西，而忘了留出足够的余额买食物。在饿了二十四小时后，不得不弃权放弃比赛。 “看报纸了没有，淘汰的选手饿得半死还有力气把所有东西搬出门带走。” “这年头谁还看报纸了，昨天网上就有了。”网友们得意洋洋，当一件事物可以炫耀，那就会成为生活中的标配。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第一代网民开始嗤笑媒体只会转载网络新闻，并且开始疏远传统媒体。 这样的念头在此时，还只是一颗小小的幼苗，大部分高高在上的人们，根本没有发现，新的世界即将破土而出。 在网上购买了家具的网友此时也出现，嚷嚷着现场直播。这个时候当然是没有视频直播的，但是可以文字直播。 “工作人员上门了，搬上楼，说我量的尺寸有点不对，问我要不要换块木板，这样尺寸正好，还不用加钱，这种好事我当然就换了。” “七巧的服务这么好的吗？”有人发问。 “我证明，真就这么好，我同事都喜欢买丽家，不过说真的，除了名气大，服务和质量真的比不上七巧。我也懒得和他们争，反正有些人眼里，国外的月亮都比中国圆。” “丽家在国外本来就是廉价的便宜货，只有中国人才拿它当宝。除了便宜货，他们还是逃税的好手，这里头的故事啊，能写一本书。” “楼上的有料啊，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网络，逐渐打破一部分人对世界认知的垄断，对解释权的垄断，更将一些人的思维打开，了解到更精采的世界和海量的信息。 为期一周的网络生存挑战，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整整霸榜了所有平台上的热搜。 电视台，报纸和杂志，几乎所有媒体都在报道。选手们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事无巨细，读者也爱看，哪怕不上网的人，也愿意了解新奇的事物。 不上网的人，也一样在讨论，相对而言年轻人更感兴趣，年长一些的多是带着一种，外头的人是不是闲得发毛没事干了的心态。 “互联网不就是游戏吗？这玩意儿就该统统禁了，教坏小孩子。” “反正我不会给孩子买电脑。” “出门就能买东西，非得上网买，毛病。” 英子正在给高重山汇报最新情况，“网络生存大赛除了那个选手乌龙退出外，其他人的情况良好。最关键的是，魔方城电商平台的访问量一天比一天高，下单量激增。” 高重山笑了，网络生存大赛的意义，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跟风举办一场活动。更多的是想借机推广魔方城的电商平台，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成功。 随手打开贴吧，正好看到网友直播装家具，又看到一个网友上来哀嚎，“我手痒在网上下单了一只手机，已经被老婆骂半小时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众人嘲笑的嘲笑，说什么的都有，大部分人还是建议他等等看，毕竟上来分享的网友，基本个个都成功上岸。 高重山也笑了，这个，就要看王进和钱瑶新组建的快递公司给不给力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给面子 周伟正在上班，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是快递公司的，跟他确定了位置，便蹬蹬蹬上楼，亲手交给他一个快递箱。 竟然不是拿着一张单子去领取，而是直接送到他的手上，这让周伟有些惊讶。同时想起网站上的提醒，赶紧找同事拿了把剪刀，开箱验看。 快递箱里是手机盒，密封贴完好无捐，再将手机盒打开，一只崭新的手机露出来，一掂量份量感十足。确定没问题才签下自己的名字，快递员留下自己的名片，让他以后有东西要寄，一个电话他上门取件。 第一次体验到上门服务的快递，让周伟记住了这家快递公司的名字，前进快递公司。 周伟生活在一个小城市，虽然外头翻天覆地的变化着，但小城市的节奏依然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区别。 看到送上门的快递，以及周伟竟然在网上买手机，同事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人说怕不是个玩具手机，也有人说怕不是翻新机。 翻新机是不可能的，这个型号这个月刚推出，他们小城市还没货，哪儿这么快出翻新机。至于说玩具，这提醒了周伟，赶紧将手机卡放进去开机。 开机充电，通话发短信，统统没有问题，周伟欢呼一声，不仅有货还比柜台便宜五百，这便宜占大了。要知道，这个时候新型号的手机常常抢不到货，有些人甚至愿意加钱买。 单位里立刻就有人说道，“你转手卖掉，能赚一千。” 周伟才不会为了一千块卖掉心头好，他也不差这点钱。自从收到手机，便坐不住了，一心想下班，赶紧回去上网炫耀。 等晚上上网，却只剩下大哭，“手机被老婆抢走了，买这支手机的时候，她骂了我半小时。等到货了，她看了一眼就抢走了。” 网友们毫不留情的嘲笑他，也有人忍不住道：“兄弟，你可以用老婆换下来的手机，我相信，肯定比你现在用的好。” 反手抹掉眼泪的当事人回道：“你怎么知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你们这不行啊，不像我，在家说一不二。” “切，说让跪键盘，绝不跪搓衣板呗。”网友无情的嘲笑。 话题很快又歪了，这也是版聊的终极宿命，大罗金仙来了都无法改变。 就在全国网友的关注下，属于中国的网络生存大赛圆满落下帷幕。高重山亲自出面，给选手颁发奖杯和证书，也给最快花光所有余额的选手，颁发了奖金。 选手带着他们网购的商品，将高重山和英子等人簇拥在中间，一张大合影在拍下不到五分钟，就被上传到贴吧。 想在报纸上见到，还得等明天。 伯恩斯饶有兴趣的问丘微微，“这个活动办的不错，看来他确实懂互联网，替我约他见面吧。”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几个月，他觉得自己是在观察高重山，做更多的评估，从未考虑过高重山接不接受的问题。在他看来，没有企业在发展的过程中，不缺资金，也没有企业会拒绝这样的帮助。 高重山没空，倒不是矫情，而是电视剧来自星星的你杀青，和省台谈好了播放时间，他要尽一尽地主之谊请人吃饭。 “改天吧，我作东，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不见，有点失礼，但也不能打乱自己的安排，高重山提出改天。 电话是沈绅打的，听完脸色立刻就不好了，“伯恩斯先生的时间是很宝贵的，百忙之中挤出时间，也是因为非常看好你。” 高重山从电话里就能听出他的语气不对，轻笑一声，“今天晚上的时间，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抱歉。” 说完首先挂了电话，对方摆脸色，就别怪他没礼貌了。谁的时间不宝贵呢，就他一个人时间宝贵，怎么，他的时间还镶钻了？ 沈绅脸色阴沉，丘微微在一旁道：“他竟然敢拒绝。” “不对，我看他是另有心思。会不会想绕过我们，单独联系伯恩斯？”丘微微想的比较多，玩弄阴谋诡计的人，本能的不会相信别人的话，哪怕是实话。 “很有可能。”沈绅十分认同，因为他们从潜意识里，根本不会觉得，有人会拒绝伯恩斯。 晚上的宴请，来的都是熟人，言语间对水果台去年的爆款十分羡慕，“靠着一部小城本格格剧，他们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 高重山听了便笑，从来不存在一款救世的爆款，他拿家具做比方，“不管是七巧还是凌云，如果生产出一款无人能及的爆款家具，但配送跟不上，安装跟不上，甚至卖货的销售员也拉胯，就算爆款是金甲武士下凡也没用，除了闪烁那么一阵金光，最后还是尘归尘，土归土。” 省台的领导听了若有所思，然后又是苦笑，“难啊。” 高重山但笑不语，聊天而已，点到为止就够了。否则，就是交浅言深。 水果台确实因为一部爆款剧直接提升了自己的地位，但如果没有配套的改革，以及吸引人才的政策，也不会变成国内数一数二的电视台。 虽说高重山并不喜欢他们的很多行为，但也不能否认他们的成功之处。 高重山当然希望省台能够改革之后，变得更好，这样他的影视公司也能多一个保底的友台。 要知道设计师比赛已经在筹划第三季，目前来看，观众仍然没有看腻，也为七巧和凌云招揽来了不少年轻有才华的设计师。 而这个节目，也让省台得到了更多的资源和关注度。但他们自己如果不改变，不能形成正向循环，最后还是一场空。 “高董什么时候再拍电影，也给我们一个参与的机会嘛。”省台的领导说到去年的电影，毫不意外的夺得去年的票房冠军。 陪着领导来的年轻工作人员立刻变成星星眼，“是啊是啊，那部电影太好看了，我被不同的朋友拉着，看了三回，三回都哭了。” 然后又捧着脸对袁圆道：“袁小姐的演技真的是太赞了，简直把人物演活了，我妈都看哭了。” 高重山一本正经道：“这全是苏作者的写的好，你们催催他赶紧出新书。” 话题瞬间偏到小眼镜这边，都问他什么时候发新书。害得小眼镜阿巴阿巴，吭吭哧哧半天，才好不容易才摆脱催更。 众人谈到电影里细腻的情感，生活化又温馨的场景，有专业角度，也有粉丝角度，让高重山的内心，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难怪这么多人喜欢投资拍电影，一部好的电影比人的生命更长久，而产生的共鸣和感受，也会带来源源不断的回馈。 拍一部好的电影，会永远被人记住，永远被人谈论。但你无论生产出多么好的家具，也不可能有人在你面前用这样动情的话语，谈论起家具带给他们内心多少美妙和难以忘怀的感受。 情感的共鸣，是更高层次的追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二章 祖传套路 司机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高重山坐进电梯准备回家，想了想又按下另一个楼层。 这几个楼层是留下来当员工宿舍的，装修之后给一些招聘过来，暂时没有住所的员工过渡，自己的亲人过来，也有地方可以落脚。毕竟楼上楼下，比住酒店方便。 高东方开了门，“喝酒了。” “一点点。”说着晃了晃手机，“什么叫我出名了？” 吃饭中途，收到高东方的短信，说他出名了，让他有空来找找自己。 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不过不怕，楼上楼下的，就是方便。 “你拒绝了伯恩斯？”高东方泡了茶出来，递了他一杯。 “什么叫拒绝，一顿饭而已，难道他一句话我就得改变自己的计划？”高重山非常不悦，伯恩斯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高东方耸耸肩，“告诉你一声，你有个准备就行。” “婶婶和孩子们什么时候来。”高重山也没有多谈，而是关心起了叔叔的回国计划。 “等这个暑假结束，就带孩子们过来，这段时间我在看房子，他们比较习惯住别墅，孩子们也有个地方玩耍。”多年的生活习惯，不是想改就能改的。再加上他是高收入人群，也不需要委屈自己改变。 高重山很赞同，“你看看，有好地方，我也买两套。” 到时候把爹妈接过来，也有地方可以转一转，高层公寓他们肯定住不惯。 不过想到，爹妈说只要林露有孩子，就无条件搬过来照顾他们，没孩子就算了，他们宁愿在小县城待着，图个自在。 想到孩子，心里叹了口气，暗自排渲掉伤感的情绪，才从高东方家里离开。 回到家，一片漆黑，奇怪，这个时间还不算晚，妻子一般不会这么点睡下。吃饭的时候还给她发过短信，知道她今天晚上回娘家陪父母吃饭。那这个点也该回来了，越想越不对的高重山赶紧打开灯摸出手机，打到岳父家问一问。 “医院？”高重山倒吸一口凉气，想也没想的往电梯口跑去。 一路狂奔到医院，看到妻子抱着母亲仇羲正在哭泣，吓得他一把将妻子搂在怀里，“发生什么事了？” 心脏在胸口狂跳，内心无比恐惧。 “你要当爸爸了。”林露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犹有泪痕，但那是喜极而泣。 “什么？”高重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去缴费回来的岳父刚刚过来，没声好气道：“幸好露露去了我们那边，不然真不知道你们俩在搞什么，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仇羲烧了条鱼，以往是女儿最爱吃的，没想到今天一闻之下吐得是翻天覆地，吓得夫妻俩把筷子碗一扔，就带着女儿来医院。 确定没有危险后，又因为是下班时间当天做不了检查，于是转头去了一家私立医院，给钱做了加急，才在刚刚出了检查结果。 仇羲也是好笑不已，原本应该想到才是，但女儿结婚几年没消息，大家怕增加他们的负担不再提起，也就下意识排除掉了这种可能性。 高重山拿着诊断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到预产期的时候，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整个人都怔住了。 上头的出生日期，就是前世儿子的出生日期，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该你的跑不掉，不该你的求不得。 “有什么不对吗？”林露发现丈夫的异样。 “不是的，我，我……” 仇羲笑了，“高兴得傻了吧，赶紧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两老高兴高兴。” 对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高重山兴奋的拔通电话，那头一阵欢呼，可以预见，今天晚上，老两口是睡不着了。 要不是时间太晚，怕耽误女儿休息，仇羲恨不得再说上几个小时。不过回去了，也一样睡不着，拿出小本本就开始写，什么不能吃的，可以吃的，应该多吃的，各种禁忌也是一条条列上。 明明是个唯物主义者，到了这种时候，立刻变身狂热信徒，恨不得再把满天神佛都拜一遍才能安心。 所有亲友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打来电话的，送来礼物的，小眼镜也打趣道：“这下好了，不然总觉得火山有一天会喷发。” “你说你一个文艺男青年，不是最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吗？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准的。”高重山吐槽，“现在的年轻人，就不能老老实实谈个恋爱。” 小眼镜哼哼唧唧扭过脸去，“你不懂。” 高重山确实不懂，但他没打算管下属的私事，让他自己处理吧。 他现在是最幸福的奶爸，忙着当一个家庭煮夫，伺候老婆才是正理。 伯恩斯是谁，不好意思，忙着呢，忘了。 当沈绅发现高重山不仅没有再联系他，更没有直接联系伯恩斯的时候，依然认为对方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阴谋。 丘微微刚签下好几个块地，银行贷款加上投资基金，足够他们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回来后耸耸肩，“我刚知道，他有个叔叔从华尔街回来了。” “难怪呢。”沈绅立刻认为自己找到了原因。 “别管他了，这几个项目我们可得好好琢磨一下，按魔方城现在的模式，再加上酒店，定了吗？” 他们也想做类似魔方城的商业，实在是魔方城的号召力太强了，商城做起来，配套的商业和住宅销售极快。 而且几乎所有城市，政府都更欢迎这种可以提供就业岗位，并且提升城市形像的大型商业地产。 “到时候，两家可就是直面竞争了。”沈绅有些得意，在他眼里，高重山不过是先想到这一步，后起未必不如他，有可能还会做的更好。 夫妻俩开始商量未来的发展，无比认真。 高重山也知道陆续开工的几个城市，几乎都和沈绅的公司撞到一起，不过他倒是不以为意，“一座城市，至少能容纳数十个这样的项目，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晚上早早下班，陪林露回家，吃过饭打开电视，发现顾嫣上了水果台宣传她的新剧。 “今天第一集，我看看怎么样。”林露打了个哈欠说道。 看到一半，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你怎么知道开头就是误会，要是后头没有车祸和失忆呢，你该不是提前看过剧本吧。” 高重山表示，就这，还用提前看剧本？再过二十年，也依然是这个节奏，祖传套路都不带改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庆功 顾嫣吧里，有人吐槽新剧，助理一看，同样是删贴禁言一气呵成。气得发贴人暴跳如雷，直接创建了一个影视评论吧，并且申请吧主，供自己吐槽娱乐。 还不忘在顾嫣吧里拉一拉人，没想到真来了不少人，几乎全是被顾嫣吧拉黑的ID。被拉黑的原因各种各样，最后总结出来，只要不是无脑吹捧顾嫣的，就会被拉黑。 “他们是不是觉得，喜欢一个明星，就不可以同时做一个正常人，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爱吐槽的吧主，随心所欲的吐槽着。 “如果不是喜欢她，我怎么可能会去关注一个明星的贴吧，结果就是提醒了一句，不要忘记对外公开慈善基金的帐务，以免授人以柄，就被拉黑了。我再也不喜欢她了，没劲。” 他喜不喜欢，并不影响顾嫣的商业价值，但他需要一个地方发泄心中的不满。 “会不会她真的不想公开，或者这里头有猫腻，公开不了？”有网友的提问直指真相。 可惜他们只是网民，不可能知道内幕。 “今天晚上来自星星的你首播，要不要去看一眼。”有人提议。 吧主表示自己肯定会看，不过大部分人表示，电视剧里加奇幻元素，特效多数极辣眼睛，而且非常尬。最后总结，翻车是大概率事件，不过是抱着对电影约定的美好回忆，愿意期待一下。 “电影也有奇幻元素，但结合的非常好，有笑有泪，温馨动人。” 大家很快歪楼，讨论起最近大热的电影或是电视剧。 很多人抱怨，现在的电影剧越来越不好看了，难得出现一个对胃口的。他们不知道的事，在这个年代被很多人吐槽过的剧，放到二十年后，反倒成了经典。倒不是说，现在的观众不会欣赏，纯粹是断崖似的退步，谁扛得住啊。 隔了两天，贴吧的吧主上线，“震惊，感觉这一部要爆，袁圆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接二连三出演这样的好剧，袁圆的人气爆涨。尤其是高人气的电视剧，向来是最涨知名度和好感度的利器。 袁圆的贴吧里，关注量嗖嗖的涨，比之前电影上映后的反应，要强烈的多。当然，不是没有不和谐的声音，不过这里的吧主，不会轻易删贴。除非是明显违反贴吧制度，造谣以及引起大多数人反感的事。 “我以前不是袁圆的影迷，也不是歌迷，但这一回来自星星的你，太厉害了，我去袁圆贴吧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很宽容啊。” “可不是，那边吐槽几句根本不会删贴，更不会禁言。”要骂也是网友骂，那有什么关系，他们完全可以骂回去嘛。只要不带脏字，就不会违反贴吧制度，完全可以大战八百页，谁怕谁？ 骂战，本身也是一部分人上网的乐趣之一。 “袁圆也很可爱，还会半夜上来秀美食照片，炫耀自己一个人吃了半盆小龙虾。” “哪儿有女明星论盆吃东西的，不过，小龙虾是什么？” 九九年的小龙虾，在某几个省算是常见，但在大多数地方很少有人吃。要吃也是吃虾球，一直到油焖大虾出现，才开始有这种盆装的小龙虾。 “这家嗨虾店上个月才开张，名声刚刚传出一点点，没想到，她就杀去了，这是有多爱吃啊。” “上次也是，才开张的火锅店，还有上上次的自助餐，每回都赶在深夜发，害得我从嘴角流下感动的泪水。” “袁圆好可爱呀，一点也不像个女明星，就像是隔壁邻居家的妹妹。” 再性感再美艳的大明星，都不如邻居家的漂亮妹妹让人感到亲切。 袁圆一边熟练的剥着虾，一边控诉，“看看你干的好事，一个晚上吃完了一个星期的热量，我之后都只能吃开水煮白菜。” 穆光殷勤的戴上手套帮着剥虾，宠溺的让她多吃一点，“你都瘦成这样了，一个星期吃一次大餐还不行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就是。”穆光连声附和。 来自星星的你大爆，开播三天便以碾压之势将所有对手踩在脚下，甚至有人开始用古装有格格，都市有星星来代称古装和都市最火热的剧集。 袁圆房间里摆放的家具，脱销。 代言的啤酒，脱销。 穿的衣服，鞋子，甚至是口红，直接卖到柜台里当样品的都没留下。 无数的代言扑面而来，无数的邀请扑面而来。 就连袁圆自己都有些怀疑人生，“我以前到底算红还是不红？” 以歌手身份快速出道，代表作风靡大江南北，她当然算是快速走红。但歌曲的走红，基本限定在年轻人群，尤其是学生群体当中。加上她不参加拼盘演唱会，也不参加各种开幕邀请，很难直面自己红到什么程度。 电影红吗？当然是红的，但电影的受众在目前来说，仍然被限定在大城市中的年轻人。这也不是别的原因，完全是被电影院的数量所限定。 小城市小县城的电影院，在这个年代大多破败不堪，甚至会兼职当当学校或是单位的礼堂使用。工资水平加消费环境，限制住票房的上限，当然也就限制住袁圆被更多人认识到。 但电视剧完全不同，这个年代电视早已普及，而且是几乎所有人最喜欢的消遣。中老年妇女的家庭伦理爱情片，中老年男人的战争历史破案片，年轻人的爱情片喜剧片，当然还有小朋友们最爱的动画片。 不看电视剧，跟人聊天都要被排挤。 爆红的电视剧不看，那简直就是每个群体里的异类。 这样的国民热度和知名度，是袁圆以前从未感受过的，甚至有一种自己好像成了国际巨星的幻觉。 庆功席上，梅才子冷冷提醒她道：“国际巨星？你去好莱坞试镜，连个没有台词的配角都未必抢得到。” 穆光咳嗽一声，“咱们这不是开玩笑嘛。” “当然，不然呢？” 袁圆冲着梅才子转身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对穆光小声道：“英子姐加班半个月了，一直睡在公司。” 穆光这才明白梅才子的火气从何而来，不由得意道：“内分泌失调啊，难怪。” “好莱坞明星怎么了，影迷也不见得有你的多，咱们人多。”林露挽着高重山出现，她全程追完来自星星的你，这会儿看袁圆满满都是代入感，连她都这样，可想而知其他人的狂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四章 抢楼 林露和袁圆说话间，五个挤在一起的人一直朝这边张望着。一个推一个，即想走到袁圆面前，又一脸不好意思。 “好容易抽到资格，不过去合个影，那不是白来了。”原来，这五个人全是袁圆贴里的粉丝。 袁圆在贴里发布了一个抢楼的抽奖活动，宣布抽五个人参加剧组的庆功宴。这一下可把粉丝激动坏了，最终抽出五位幸运儿，一个个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头发梳成最时尚的模样，出现在庆功宴上。 结果在网上一个比一个能说的粉丝，到了现场，却是一个比一个更怂。 还是袁圆的助理提醒，让袁圆主动看向他们，一个招手，五个人扭扭捏捏走上前。脚步扭捏却一点也不慢，倒是一个比一个脸红。 袁圆和他们一一握手，对助理道：“帮我们合个影，一会儿发在贴。” 到了这个时候，五个人才真正有一种，自己真的见到了袁圆的真实感。 一个抢一个的，举起相机求合影，拿着磁带或照片求签名。还有买下小眼镜的书，求签名的，也就是小眼镜不在，不然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你们在贴叫什么名字啊。”袁圆合影签字，还不耽误聊天。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眼神里充满好奇，真的就如同邻家妹妹一样可爱又真实。 “天呐，原来你就是蓝色天空，我看过你发的影评，写的很好啊，我一直在想这么有才华的人会是什么样，今天终于知道了，就长你这样。”袁圆特意和他单独合影一张。 “丘比特的脚丫子，哈，上回跟那个谁吵架的是不是你，我好想看到结果，但是要工作，没法守在电脑前，快告诉我，你们最后谁吵赢了。” 这五个人都是袁圆贴里的活跃用户，但他们是真没想到，袁圆竟然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id，也知道他们在贴的代表性事件。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就如同一股暖流从尾椎一直冲到天灵盖，然后掀盖而出，爽到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下好了，他们这辈子都是拿着盾牌的骑士，守护最好的袁圆。 等袁圆跟他们交谈了一会儿，助理才将他们带离，送到自助餐的位置，微笑道：“袁小姐今天晚上很忙，还有很多人要见，你们好好玩，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好，谢谢，非常感谢。”今天的一切如同在梦里，甚至都不愿意大声一点，害怕戳破梦境。 不远处高重山正在表扬袁圆，“不错，表现的不错，网络最重要的是真实，但又不是完全的真实。” “积极阳光的一面留给大家，孤独痛苦留给自己。”英子接着说道。 “你总是这么犀利。”高重山看着她笑，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梅才子，“你知不知道，刚才你老公阴阳怪气，夹枪带棍，把我这顿损啊。” 英子哈哈大笑，她一个女人执掌这么大的公司，压力和质疑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侧。但她是什么性格，好强又不服输，所有事都要身先士卒。 他们说话的功夫，袁圆冲助理眨了眨眼睛，“谢了，准备的不错。” 袁圆当然不可能记得所有id，更不可能了解他们在网上干了些什么？网友们恨不得住在贴，但她不行，连轴起来，睡觉都是奢侈，更何况玩电脑。 助理小声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算我求你了，赶紧回家。”高重山抚额，他已经算是口才了得，但对上梅才子这样的人，才知道自己那点小学生水平连典故都听不懂，真是令人难堪又伤心。 英子抿着嘴直乐，“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磨刀不误砍柴功，用不着把大家逼成这样。” 但英子不愿意，她可是跟同行较着劲呢，互联网行业的特点，赢家通吃，输者一无所有。她这么好强的人，绝对受不了失败。 说服不了，高重山只能双手一摊，“记得算好加班费，晚上回家该报销车费的报车费，女同志该送的送一下，千万别出什么事。” “知道了。”其实，他们部门过半数员工买了车，不光因为工资高，还因为年轻人多，比起买房，他们更乐意买车。 这头是庆功宴，另一头则是慈善舞会，顾嫣的脸色并不好看，自己担纲主演的电视剧，无论是宣传还是播放平台都是最好的，竟然输给一个莫名其妙的小成本奇幻剧，简直不敢相信。 丘微微安慰她道：“这种事就是拼运气，再说电视剧而已，公司有部电影要投，到时候你看看剧本喜不喜欢。” 电影谁会不喜欢，很多演员作梦都想演电影，顾嫣也搞不清丘微微所说的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即是一家智库的驻华员工，又是沈绅的老婆和公司股东，还和代理人伯恩斯交情很好的样子。 顾嫣也管不了那么多，她跟这些外国人混到一起，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以前只知道拍戏赚片酬，现在却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名气，是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变现的。 此时一个西装男过来，礼貌的请她共舞一曲，顾嫣微笑点头，期间数次示意都被顾嫣无视。跳完舞，经纪人借机带走顾嫣。 “他没提什么过份的要求。”神色间颇为紧张，显然是知道对方的风评，赶来护驾的。 顾嫣略带得意道：“他能怎么样？”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那些以为她失去靠山的纨绔，现在又老实起来。因为，伯恩斯这座靠山，比高重山可硬多了。 “对了，丘微微说的电影，你跟进一下。”顾嫣不忘叮嘱经纪人。 经纪人连连点头，“对了，她还说，他们的诺亚方舟开业的时候，想请你过去剪彩。” “诺亚方舟？”顾嫣用眼神示意，解释解释。 “就是他们商业地产的名字，三座城市同时开工，涵盖五星级酒店，商超，商业和住宅。” “就和魔方城一样？”顾嫣明白了。 经纪人笑的格外开心，在他看来，把魔方城挤兑倒闭了才好呢。 顾嫣也笑了笑，“两虎相争啊，有好戏看了。” 她如今和丘微微深度合作，但不代表她就喜欢丘微微，不管谁输谁赢，她都觉得自己隔岸观火的位置还不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五章 眼色 “诺亚方舟？”高重山耸了耸肩膀，“名字取的不错。” 李晓天尽职尽责的说道：“伯恩斯投资了路易家具。” 同时按了一下额头道：“蒋先生不知从哪儿听到的消息，以为我认识伯恩斯，还想让我介绍他认识。” 蒋福先去年就拉过李晓天合伙重启九天饮料公司，被李晓天拒绝了，但他还是折腾着重启。 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九天的品牌已经签约在合同里，成了可乐公司的囊中物。他这个创始人想要重启，一样属于侵权。 于是被成被告，现在正焦头烂额的打官司呢。 高重山有些伤感的说道：“老一辈出生于草莽的英雄，没有上岸，恐怕再也没有上岸的机会了。” 时事造英雄，你再厉害，没出生在和平年代，没遇上改革开放，也一样什么都不是。改开的初期，谁也没吃过见过，秩序必然要从混沌中用双脚走出来。等秩序出来了，这些草莽英雄如果不顺势改变自己，也不过就是昙花一现。 就比如蒋福先，相信他很深刻的感觉到了，自己以前玩的那一套，已经没人吃了。新的游戏规则，对于没读过书的人，不懂法的人，不肯与时俱进的人来说，相当不友好。 李晓天跟着叹了口气，“登上过顶峰，谁又甘心坠落呢。” 说回路易家具，之前是一家区域性的家具厂，老板雄心勃勃，但受限于资金无法扩大规模。现在有了伯恩斯的投资，又和诺亚方舟搭上线，来势汹汹。 “他们什么情况？”从战术上重视敌人，从战略上藐视敌人，高重山不惧挑战，但也不想阴沟里翻船。 “主做中高端家具，产品在当地比较受认可。”但家具是一个高库存，也就是高资金占用的行业，需要提前预测产品走向，提前生产，一旦周转率不行，库存一积压，资金链断掉，说完就完。 而高重山当初发家，是发展了大量中小经销商，利用高周转率增加盈利，才能在一众家具厂里脱颖而出。 后来利用魔方城，更是将凌云和七巧以及下头几个小品牌的周转率做起来，形成良性循环。 看样子，路易家具现在走到了正确的路上，一方面是接受注资，另一方面是和诺亚方舟达成合作，增加自己的营销渠道。 “增加产品线，推出受年轻人欢迎的设计感强的家具。”拿到投资的路易家具，雄心勃勃，人员，生产线，产品系列，全方面推进，一时间，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高重山得知最新情况，不由得将报告一放，“不战而屈人之兵，老祖宗诚不欺我。” 小眼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不是这么用的。” “无所谓了。”还以为是个对手，结果走错了路。高重山心想，果然，不犯错才是王道。 “可能是看七巧的生意好，眼红了。”小眼镜推测。 “问题就在这里。”路易家具如果对标，对手也应该是凌云，而不是七巧。要知道，凌云和七巧是两个品牌，各有有的定位。 大家对于一个品牌的认知，最艰难的不是让消费者知道这个品牌，而是让消费者对这个品牌产生正确的定位。凌云代表高端实木家具，七巧代表时尚年轻变化多端物美价廉的小户型家具，这就是消费的正确定位。 很难想像，大家看到凌云这个代表高端的家具品牌，忽然有一天推出花里胡哨的家具，消费者会是什么反应。新的消费者能不能接纳还不知道，只知道旧的消费者肯定会产生混乱。 品牌一旦混乱，一定是致命的。 路易家具可以先放在一边，他的办公室来人了，许冠华被穆光带了进来，高重山问道：“傅经理怎么说？” 傅英也就是英子，有外人的时候，高重山从来都用尊称。 “傅经理让我明天开始实习，以后只要放假，就可以来。”许冠华一脸兴奋，他如今是一名大一的学生，刚放暑假，想找一家公司实习。 穆光想也不想的打了包票，今天带着许冠华来找傅英，果然一切顺利。 高重山没提自己给英子打过电话，而是带上他们出去吃饭。 穆光定位子，点菜，甚至还能叫出服务员的名字，熟的好像不是来吃饭的，而是回家。 许冠华有些拘谨的坐着，他一直都知道高重山很有钱，是个大老板，但毕竟一个学生，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刚认识高重山的时候，也就是一间二层门面的小老板。 但这一次不一样，穆光带着他穿过魔方城，来到商业大楼，直接坐到顶层，听着穆光的随口介意，看着好几层坐满了人的工位。再看看各个不同的公司所挂出来的品牌，他才真正意识到，高重山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时候不是挺虎的吗？怎么长大了，胆子反而小了。”高重山打趣他，同时有些激动，小华啊小华，前世认识的时候，他就这么大。 许冠华挠挠头，感觉熟悉的高重山又回来了，忽然摸不着头脑的说了一句，“你家的门钥匙，我一直忘了给你，当过婚房后，我就没有去过了。” 高重山早忘了这件事，笑呵呵道：“不错啊，说考上就考上了。学费怎么说，你继母给出吗？” “她不敢不出。”许冠华笑了笑，接着说道：“这感觉真好。” 继母看到他的录取通知书时，那个脸色啊，简直难看到了极点。但又怎么样，她敢说不让他读大学吗？她但凡敢说一句，单位的人能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多好啊，一举两得。”考上自己喜欢的专业，还能让继母难受，真是双份的快乐。 穆光点完菜，在旁边听着，终于感觉到自己有一丝多余。他们之间竟然这么有默契，许冠华说的话，穆光还没明白是指什么，高重山已经接上话，而很明显，这话又说到了许冠华的心缝里。 一唱一答，完全不需要第三个人。 “重山哥，才子哥要做音乐网站的事，您知道吗？”穆光强行插话，求关注。 “我知道，怎么了，你有兴趣？”高重山没想到，梅才子提前激发了做音乐网站的兴趣，昨天才跟他谈过投资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做网站真的这么好吗？”穆光看不懂。 “你想干嘛？” “那咱们干嘛不做游戏？” “我不懂。”高重山理直气壮，他当然知道游戏赚钱，但他前世没有时间玩游戏，等有时间了也玩不动了。这一世更不用说，这么多人的生计担在他肩上，玩游戏？玩命还差不多。 说到这里，穆光给许冠华使了一个眼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六章 精华 许冠华有些尴尬，他知道穆光是在给他做铺垫，但他不太好意思拿自己这点小事麻烦高重山。 “我们几个同学闹着玩的。”许冠华说道。 “哪天要是玩出名堂来了，再来找我。” 高重山宠着许冠华，就如同宠着穆光一般，根本不讲道理。 看着许冠华走上了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道路，高重山备感欣慰。许冠华说自己没上大学是最大的遗憾，对于高重山来说，又何尝不是遗憾呢。只是，他有太多责任扛在肩膀上，必须有所取舍。 “跨年怎么过？”高重山有些恍惚，然后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到了年底，热闹了一阵千年虫，现在开始热闹怎么跨年。 “在魔方城办个化妆游园会。” “人太多怎么办？”管理层开始讨论。 “可以放在广场，烟花和小吃摊，再弄点专业人士化妆成各种经典影视剧里的人物。再弄个舞台，表演音乐剧，搞搞抽奖。” 高重山提了一个想法，很快开始完善，当天讨论完毕，开始走流程。 林露听到化妆游园会，十分心动，不过没人放心她去人多的场合。 “这可是千年之交耶，难道我要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过这么重要的日子。” 高重山投降，化妆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去人多的地方，“快到时间，去现场感受一下气氛就回来。” 林露兴奋的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成交。” “我们扮什么呢？”林露有事干了，把高重山抛到一边，开始跟朋友挨个打电话，商量化妆游园会要穿什么的问题。 穿什么竟然能成为大事，高重山就是两辈子也理解不了。 妻子去房间讲电话，他自己打开电视，省台正在播放最新季的设计师大赛，收视率一直很稳定，虽不如第一季火爆，但总有一群很固定的观众准时收看。只不过，投票的热情和观众来信的热情都远远不如第一季。 按调查的结果看，之所以这么固定，是因为这些年买房子装修买家具的人很多，而这些打算购买，或是已经购买的人，正是最固定的观众群。 转个台，是二轮重播的来自星星的你，袁圆在里头大呼大叫，耿直可爱，外星人冷静内敛，想爱又不敢。 继续换台，是诺亚方舟的广告，海城的诺亚方舟赶在年前开张，各种优惠大促以及新年活动。 这次他没换台，不知道林露是什么时候回到他身边的人，整个人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觉得魔方城根本不用怕。” “怕？你老公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高重山不担心诺亚方舟，就算是星际飞船又怎么样，商业竞争，咱们手底见真章。 “听说伯恩斯出手很大方，又投了几家互联网公司。”林露的消息也很灵通。 房地产，家具，互联网，高重山打了个呵欠，听到林露继续说道：“还投电影呢。” 电影啊，高重山抓起手机拔出去，很久都没人接听，高重山觉得不对劲了，好半天才有人接了电话，却不是小眼镜的声音。只听得到四周十分嘈杂，吆五喝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你是小苏的朋友啊，正好，他喝醉了。” 问明白地址，高重山起了身，同时感到奇怪，小眼镜的自制力一向不错，至少他就没见过他烂醉的样子。原来私底下，玩的这么疯吗？ 穆光把小眼镜背出来，高重山看了一眼，沉声道：“送医院。” 人的意识都不清醒了，天知道喝了多少。 两天后，休息好的小眼镜来上班，看到高重山一脸羞愧。 “是你自己喝的？还是人家强灌的。”高重山只想搞清楚这一点。 小眼镜一愣，赶紧道：“是，是我自己喝的。” 看高重山一脸不解，只好解释道：“劝酒劝的厉害。” 他毕业没多久，就遇到高重山，一份工作干到现在，随着公司的壮大，他这个助理也越发有权威。高重山虽然爱喝两口，但没有劝酒的习惯，跟着高重山出去的人要负责开车，也不会喝酒。久而久之，就以为这才是世界的常态。 加入作协的小眼镜，带着小迷弟的心态仰望着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作家们，参加聚会或是活动的时候，他年轻来的晚，加上心态问题，多是代入捧哏的角色。 每次一上酒席，这些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特别热衷于劝酒。小眼镜很少参加他们的饭局，并不知道情况，结果一时没抗住，就有了昨天的事。 高重山呵呵一笑，什么也没说。但小眼镜太懂了，这可是老板的经典冷笑，赶紧请教，“高董，呵呵之后，不是应该跟着解读吗？” “你是诚心请教吗？” “百分百诚心。”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高重山看到小眼镜无动于衷，顿觉无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出现吗？ 不过，自己人吃了亏，该教的还是得教。 “所谓的劝酒文化，其实就是一种霸凌，上位者享受支配和奴役下位者的快感。” 中国社会进行了非常彻底的破四旧运动，将一些糟粕扫进垃圾堆。但无奈，人一旦有权有势有钱了，就觉得人人平等怎么这么膈应呢，要是能回到封建社会当地主老爷，该多好啊。 潜意识里的心态，清醒的时候肯定不能表现出来。那到了酒局上呢，所谓的劝酒，真的是劝吗？你有选择的权利吗？不喝就是看不起，就是得罪人，就是不屑于和大家打成一片，高帽子一顶顶往你头上戴，根本无从反抗。 通过劝酒，享受控制权，享受奴役别人的快乐，这就是劝酒的真相。这里头，并没有什么文化，只有内心的阴暗和没破干净的四旧而已。 小眼镜半响没有说话，甚至都没听到呼吸声，就在高重山怕这孩子憋死的时候，他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那里，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 曾经以为的伊甸园，各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想像，被现实击得粉碎。 高重山什么也没说，懒得火上烧油，也懒得告诉他，和他想像中不一样的事，多着呢。 “我上回给你的大纲，写了吗？” “你那儿叫什么大纲啊，统共就一句话。” “一句话怎么了，这一句可是精华中的精华。”高重山斜眼，一脸得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七章 跨年 小眼镜气急败坏，“女主角进宫，从秀女到皇后的一生。一条线和王爷谈恋爱，另一条线收拾各路嫔妃，最终踢掉皇后取而代之的故事。” 高重山鼓掌，“看看，是不是特别精华。” 小眼镜抚额，“我有点拿不准。” 写是写好了，先把稿件拿给高重山。但高重山一看这个就头疼，甩给林露，先看看她的反应，如果反应强烈，那就对了。 至于他自己，不是不想剧透，八十集的电视剧，他零零碎碎瞄了那么三眼还是五眼，只能凑出这么一句话。 结果林露给看得眼泪直流，一会儿唏嘘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悲春伤秋的感慨命运无常。 “得了，我看可以。”高重山将书稿甩回给小眼镜，“改剧本。” 袁圆拿到剧本，看的津津有味，穆光正在跟梅才子讨论最近的邀约，“我觉得不行，看看剧本就觉得是烂片，重山哥最讨厌烂片了。” 梅才子还想努力说服，“那可是真正的港岛大导演，还有一套御用的班底，不拍太可惜了。” 这个年代的人，多少都有一点港片情结，毕竟少年时对于影视的启蒙，对于美人的认知，几乎都是自港片而起。 等这一批人长大了，如果有机会能和这种启蒙级别的大导演合作，当然会视为天大的幸事，而浓厚的粉丝滤镜，也会让他们失去对烂片的判断力。 但穆光不同，他从少年起就跟在高重山身边，唯一有过的蛊惑仔情结，也被一句白狗子打败，从此再也无法直视。所以，这一次竟然是他比梅才子冷静。 “让重山当裁判。”两人意见不同，高重山便是裁判。 “不拍。”高重山一口回绝，这些人是不是大导演，绝对是。有没有经典到可以流传于世的代表作，也有。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北上拍烂片赚钱，赚钱嘛，不寒碜。 “他们不寒碜，反正赚钱是主要目标。但袁圆不行，被打上烂片女王的标签，以后可不容易撕下来。”更何况，他们的套路，都是找大陆最当红的女明星，用自身的名气吸引他们，然后压低片酬，利润最大化。 “那顾嫣可就演了，其实导演还是想找袁圆，但顾嫣那边好像是投资商力挺的人选。”梅才子可惜道。 “呵，拿走不谢。”高重山巴不得顾嫣去演烂片，演的越多越好。 片场里，顾嫣拿着一套比基尼，迟迟不愿换装。电影所谓的剧本，只有一页纸而已，全凭导演现场安排，说怎么拍便怎么拍。可是穿成这样，是不是太暴露了。 经纪人去交涉，灰头土脸的回来，小声道：“导演说，张曼玉钟楚红都可以穿，凭什么我们不能穿。还说，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当什么演员。” 顾嫣咬着嘴唇，恨恨道：“给我。” 新年的化妆游园会，顾嫣终于想好了要穿什么，宽松的唐装，正好遮住她发胖的身材和肚子。额头上画着花钿，点着樱桃小口和圆圆的两团胭脂，配上夸张的发髻，着实有着唐朝美人的风采。 仿佛是知道高重山要说什么，顾嫣披上最后一件白色的围领，将胸口遮得严严实实。 广场上的人已经越聚越多，舞台上有表演的节目，人群里有盛装打扮过的各种动漫人物，以及古今中外的历史人物和影视剧中的人物。 有魔方城请来的，也有自己妆扮了过来的。魔方城请来的，也只是要求他们在人群里不断走动，装作是来参加跨年的普通人就好。 高重山挽着林露出现在广场的一角，林露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挤，远远看着便觉心满意足。小吃街白天便搭建完毕，晚上一开张，迎来了无数人。 “买盏灯跨年。”有小姑娘的叫卖声，戴着兔耳朵，十分可爱。 “要那盏凤灯。”高重山点了最贵一盏凤凰灯，长长的尾羽随着行走的步调，一颤一颤的发出亮光。 广场上临时竖了一片巨大的倒计时招牌，此时开始倒数，世纪之交的夜晚，高重山吻住身边的人。耳边响起巨大的声音，汽球和无数的孔明灯飞上天，烟花在高空炸响，一片花海绽放在黑夜里，美得炫目又张扬。 生活需要一点仪式感，在重要的时间，和心爱的人创造一个美好的回忆，这件事，一点也不俗气。 袁圆的贴里，有人贴出魔方城跨年化妆游园会的照片。有人问袁圆去没去，她什么时候还办抢楼的活动。 这可是个老问题，几乎每天都有人问。五人组洋洋得意，忍不住又将他们和袁圆见面的经过再写一遍。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段经历越来越美好，而他们也因为这段经历，在贴享受着所有友的羡慕嫉妒恨。 “公司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竟然让顾嫣抢走了电影女主角，这可是大导演的电影，太可惜了。” 总有消息灵通人士，时不时出来报一二个小料。这也是网络具有黏性的重要原因，网友里神通广大的人太多了，时不时能看到各行各业的小道消息，在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听得到。 “老实说顾嫣也很美，但她的势头不太行了，靠着做慈善才扳回一局，没想到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 “慈善？我看是个笑话，到现在都没公布过帐务，谁知道钱花在什么地方了。”有人忍不住吐槽，还说了自己在顾嫣提醒，结果被删贴禁言的事。 网友最喜欢热闹，一听还有这种事，而且事关大明星，顿时开始八卦。 而现在贴早成了互联网上八卦的聚集地，以及风向标，很快这个贴子被无数网友转载到各路论坛和网站。当然，平时最喜欢搬运互联网上小道消息的媒体，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选择性失明。 “上线了。”英子有些紧张，这是公司的新产品，一如之前，都是在高重山的灵光一闪之下出现，然后交给她完成技术问题。 但这些产品，和现有的互联网产品，是那么的不同。 就如同刚被挖角的副总，他坚持认为，“互联网的热点在门户网站，而电子商务平台都在运营图书，没听说有人卖日用品卖家具的，这根本就是荒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八章 支付通 名为网络生存大赛的贴，在比赛结束后，并没有没落。主不断的分享网络电商平台，点评优劣，还会科普网络诈骗提醒大家不要上当。 所以，里的气氛依然保持的不错，发贴和评论的人非常多。尤其是分享自己线上购物的贴子，时不时被主加精甚至顶置，引来更多乐意分享的人。 后世的年轻人，以为网购是从淘宝开始的，其实并不是。在淘宝之前的易趣，当当等等网站，就已经开启了网购时代。当时的年轻人，也一样喜欢新鲜事物，哪怕没有支付宝，网购业务的发展，也依然十分蓬勃。 今天，众多网友上线，按惯例到自己常去的贴看一眼，有没有新的有意思的贴子。然后就发现，主发贴并且顶置。 “支付通上线，打破信任危机，网购开启2.0阶段！” 什么意思，众多网友一脸懵逼，点开贴子。 一目十行看完，赶紧拉到一楼看评论，“支付通就是一个中间人，拿着你的钱，等你收到货再把货款给店家。” “自古大哥真绝色。” “课代表现身。” 主转载的贴子是新闻稿，写的全面又详细，但一般人根本懒得看。最喜欢的就是大哥这样的课代表，几句话把核心要素提炼出来。 大家一看，这感情好，以后网购岂不是要安全得多。 那还等什么，赶紧该开通的开通，该体验的体验。当然，像这个贴的网友，都是一直关注网购的人群，算是小众。此时大部分人仍然将网购视为洪水猛兽，或者干脆漠不关心。 很快大家发现，支付通目前只在魔方城使用，而魔方城恰恰是他们最不用担心网购安全的网站。 “笑哭，我不担心的魔方城，反而推出支付通，担心的网站反而没什么动静。” “魔方城根本没必要推出这个。” 网友说是这么说，但高重山看着后台不断增加的订单，满意的点点头，一个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什么。 英子有点不理解，为什么支付通要单独成立一家公司，不能直接放在520公司的名下。 “这不一样，支付通其实更像是一种金融产品，现在国家的法律不健全，也不涉及到这方面，等以后慢慢规范，一定会有更多的要求和监管。我们必须请专业人士进行管理，并且严控风险。” 高重山已经有了现成的人选，就是亲叔叔高东方。但高东方的新工作干的风生水起，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跳槽的打算。 但是没关系，先请人管理起来，离爆发的时间段还早着呢。 “今年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安安心心等着儿子出生。”高重山伸了个懒腰，一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心里软软的。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来。”高重山刚买了一套别墅，还在装修，父母来了可以先住楼下空置的公寓。 接电话的是李桂花，“我是特别特别想去，不过食品厂有点事，等我忙完这个月就去。” 高重山挠挠脸颊，才想起来，老妈和丁大姐还经营着熏肉生意呢，老爸管着县城的店，如今不用自己做家具，直接卖现货，工人们负责送货和安装就行。 高老汉在家叮嘱店长，“把店照看好，有什么事我可不饶你。等孙子出生带上一年半载，我还得回来。” 店长也是村里人，前几年毕业的高中生，没考上大学，进了店从售货员做到店长，很勤快的小伙子。 “叔，您放心，保证跟您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丁大姐也在准备东西，自己织的小孩毛衣，亲手做的小棉袄，让李桂花给带过去，“我知道他们什么也不缺，这是我自己织的，一辈子也就这点手艺能看。” 李桂花一件件展开，“真漂亮，这手艺真是没得说，有钱也没地方买去。我没这个精细手艺，亲家母看着也不像是会做这些的人。多亏了你，不然小孩子的衣服，上哪儿买这么好的。” “你看得上就好。”丁大姐回家的时候，路过五金商店，见一群人正在下招牌。 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重新装修吗？” “关门了，准备卖掉，拿钱给职工交社保。”旁边有人唏嘘。 丁大姐也唏嘘，她从豆蔻年华一直到结婚生子年过半百，都在这里度过，没想到好好的单位，说没就没了。 忽然，她站住不动了，干脆，自己买下来。 说干就干，就同她的性格一样。买下来装修，开一家熏肉店，也有个招待客商做产品展示的地方。 李建国下班回家，见妻子在家，很惊讶道：“今天这么早。” 刘湘慧靠在沙发上，有些伤感道：“服装厂可能要倒闭了。” “啊？”李建国更惊讶了，他是听妻子说过服装厂这两年的生意不太好，但没想到，竟然严重到倒闭。 “你说广省那边的人，怎么把价格做到那么低的。”刘湘慧一脑门官司，竞争不过啊。无论是款式，还是控制成本，都不如对手，这生意还要怎么做。 李建国是个老师，哪里懂生意上的事，只能劝她，“实在不行，就找个工作，或是开个店好了。” 说话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子，几年过去，房价飙升，而学校分房的事仍然遥遥无期。幸好当初高重山借钱给他，又强硬的帮他决定买房子，否则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刘湘慧有些生气。 “我们有房子，我有工作，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没有饭吃，你尽管去闯。闯的好沾你的光吃香的喝辣的，闯的不好咱们一家三口粗茶淡饭也能过。” 刘湘慧“噗嗤”一声笑了，确实啊，她愁归愁，但知道自己有保底，并不绝望。但是红姐就不一样了，房子要还贷款，女儿还在读书，所有的压力都在她的身上。 早几年赚到的钱，这几年又慢慢吐了出去，如果倒闭，他们除了一堆库存的衣服，真的什么都不剩下。 “其实我们心知肚明，这一天迟早要来，可是库存的衣服怎么办，搁在那儿越搁越不值钱，真的论斤卖又太可惜了。”有专门收库存尾货的行当，但那基本就是卖废品的价格，叫人难以接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九章 库存 刘湘慧小心翼翼问丈夫，“能不能找重山帮帮忙。” “不行。”李建国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刘湘慧还是很生气，“咱们又不是老麻烦他，厂子倒闭这么大的事，也不是让他帮忙起死回生，就是问他拿拿主意也不行吗？” “房子的事是不是麻烦他，你在魔方城拿柜台的事，是不是麻烦他。他又不是做服装的，能拿什么主意？”李建国一直是家里的那道防线，家里的姐姐们，侄子侄女们，想要找高重山，都得先经过他这一关。 能劝的就给劝回去，他能解决的就解决，解决不了的，再去找高重山。只要亲戚有分寸，高重山除了不愿意安排他们在公司工作，别的事都很大方。 让他拿妻子的事去麻烦高重山，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在他看来，你能力不行，工厂该倒闭就倒闭，高重山能怎么样，你开口，不就是让他承担你们的库存压力吗？凭什么呢，当初赚钱的时候，你也没说分他一份。 这头夫妻争吵，那头李远山直接给高重山打了小报告，“哥，舅妈的厂子不行了，积压了一仓库的衣服，她想找你想办法，舅舅不让，两口子正闹呢。”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不是家里有个小叛徒李健康，因为和李远山在一个小区，李远山老带着他玩，两个人关系很好。这不，听到父母吵架，就打给了李远山。 李远山因为和高重山的关系，也一直是喊他们舅舅舅妈，就连李健康，也完全是当成自己的弟弟，恰好都姓李，经常有人以为他们是亲兄弟。 高重山听了哭笑不得，赶紧打电话过去。李建国见是高重山的电话，赶紧调整语气，“重山啊，我跟你爸妈说好了，到时候我送他们过去，你不用另外安排人。” “舅舅，让舅妈接电话。” 刘湘慧拿着电话还在想找她说什么事呢，就听电话里，高重山说道：“舅妈，库存的事，给我说说。”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的。” “谁叫我有顺风耳呢？”高重山大笑。 对于微末之时，所有帮助过他的人，他都牢牢记在心里。人这一生，尤其是普通人，遇到难事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但普通人的难事，放到他面前，可能就是举手之劳。他不介意帮忙，但得分人。 刘湘慧这会儿又不好意思起来，“重山啊，我们真的就是想让你拿个主意，没别的意思。” “我这不就是帮你们出主意来了吗？” 很快，魔方城的网站又推出一个分类，也就是除了超市，家电和家具，电影院之外，又多了一个名为淘趣的分类。 而淘趣也很有意思，竟然是一间间的小厂家，多数是生活用品和服装类，而价格也十分便宜。 “清仓甩卖，十件起售，包邮。”看到甩卖，立刻点开。 一个便宜三个爱，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就算是有钱人，真有便宜占的机会，也很难把持得住。 衣服确实是便宜，而且有厂家的照片，是在魔方城有专柜的品牌，可惜要十件起售。 有人把消息发到贴，立刻有人响应，“你再拉几个人一起买不就行了。” “赶紧的，同城的出来一下，咱们让一个人买，到货了还能一起聚聚。” 不少跟着起哄，“对啊，可以聚聚。” 见网友在这个时候可是非常流行又时髦的事，气氛顿时欢乐起来，买衣服也成了次要的事，首要的事反倒成了见网友。 不少男士跑去翻完了回来，“搞什么，全是女装。” 男装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气冷抖。 “给你女朋友买不就行了。” “笑话，我有女朋友，还见什么网友。” “给你妈买。”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就是不知道这位收到衣服的老妈，会如何震惊，儿子竟然会送礼物了，赶紧翻翻家里的存款，感觉这次要的东西不一般呐。 红姐看着电脑上不断形成的订单，手都在颤抖，原来生意竟然可以这么做，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朝她打开。 为了尽快回本，服装价格直接比出厂价略高一点，留出快递费用。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这个价格相当于骨折，只要看到了必然会动心。 多提一句，从九十年代到二千零几年，服装的定价相当畸形。消费者买衣服是一个相当大的支出，想要稍微穿的好一点，走进商场，一件衣服花掉大半个月的工资是常态。而且还不是什么大品牌，更不是奢侈品牌。 帮着红姐操作电脑的妹子解释道：“这种直接面对消费者的行为，节省了中间环节，而且您的定价很低，销售情况肯定很好。” 况且，一个专柜能面对多少人，电商平台可以直接面对所有上网的用户。投入低，用户多，省掉中间所有费用，听起来简直就是所有生意人的梦想。 红姐当即决定，“我要做这个，我可以做这个吗？” 这次她看向的是刘湘慧，只要刘湘慧说可以，她知道，这事就成了。 “我得问问。”刘湘慧迟疑道。 这次高重山帮他们清理库存，就已经很好了，对于电子商务完全一窍不通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个要求对高重山来说，是否会为难。 “当然不为难，这个想法很好。”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舅舅一家人正好顺道送高老汉和李桂花过来，李桂花和红姐去忙他们的事，舅舅带着儿子四处游玩，老俩口就开开心心的每天买菜做饭。 “我根本不用人伺候的，爸妈跟舅舅一块去玩。”林露一直在上班，身体状况也很好，并不觉得自己需要额外照顾。 “我跟你爸玩不动了，让他们年轻人去玩，我们就爱在家待着。”儿媳妇的预产期快到了，他们哪儿也不想去。 这边在说话，那边高重山也在和舅妈说话，各说各的，很是热闹。 刘湘慧见高重山赞成，也吃了一颗定心丸。 不过高重山并不看好这俩人，之前的时机也很好，但他们并没能抓住这个行业的机会。现在换到电子商务这个赛道上，固然能赚快人一步的钱，但等大家都上了这个赛道，他们是不是又会失败呢？ 李建国看出高重山并不看好他们，不过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又看向正在高兴的刘湘慧，谁也没有揭破。 任何时候都有机会，抓住机会的人却未必都能成功。 高重山举杯敬刘湘慧，希望这一次，他们能明白真正核心的竞争力，永远是产品。无论是传统销售方式，还是新颖的网上销售方式，都只是锦上添花，而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章 泡沫 高重山以为两千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除了自己的儿子降生，但没想到，自己亲眼见证到第一次互联网泡沫。 接二连三的互联网公司，因为融不到资，导致资金链断裂，不得不惨淡收场。 前世他哪里知道互联网泡沫，这个时间段，他还在埋头学艺呢，压根不上网。这一次倒是知道了，但好像也跟他无关，毕竟不融资不上市，泡沫不泡沫的，虽然受到影响，但影响不大。 之前看不懂互联网的实业老板们，个个喜笑颜开，看看，泡沫了，倒闭了。做生意，还得实实在在，不能玩那些虚的。 平时没人拿高重山当互联网公司的老板看待，这个时候，反倒是想起他来了，一大堆的采访邀约发过来，高重山一个也没接。哦，不，接了一个，观世界的访谈是推不掉的。 “当然是用眼睛看。”高重山开了一句玩笑，这才正经回答问题。 至于问题，第一个当然是对互联网泡沫的看法。 “这是很正常的市场反应，跟股票市场一样，过热的时候就到了该降温的时候了。适当的挤一挤泡沫，有利于行业发展，对任何行业都一样，互联网也不例外。” “之前一直有声音，认为高总并不是真正的互联网从业者，只是拿互联网当工具，对于这件事您怎么看呢？” “互联网就应该是一件工具，或者说，除了人类本身，所有的事物对我们来说都是工具，让生活变得更好的工具。当然，每个人都有权利对互联网做不同的构想，在我的构想当中，互联网必须和现实相结合。” 他不卖互联网产品，更不卖互联网标识，互联网对他来说就是引流的工具，最终跑马圈地，把人都圈到魔方城的网上平台上，实现真实的消费。 而不是做一件产品，就开始数用户量，数日活，再包装包装弄个估值，开始融资，玩击鼓传花。 观世界杂志在发刊当天，同步将这篇访谈发到观世界的贴。 评论的人很多，毕竟现在互联网泡沫是社会热点。 “看来高重山并不是很懂互联网，他是按传统风格做互联网，就算现在不受影响，以后也不会有多大发展，不看好。” 高重山摸了摸下巴，没有生气，网友说的对，他确实不懂互联网。他只是不希望魔方城在互联网时代到来后，被彻底抛弃。更不希望他的家具品牌要依附于别人开的电商平台，才能生存。 他对渠道看得很重，和消费者面对面的渠道，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这个渠道是线下还是线上。 但也有人认为，“高重山不懂，你懂？互联网公司嚷了这么多年的变现问题，高重山解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将互联网和实体相结合，答案都摆在面前了，还说人家不懂，真是笑话。” “那为什么别的公司不复制？” “复制不了，高重山有自己的家具品牌，有投资的快递公司，货运公司，还组建起自己的售后服务中心。再将互联网整合嵌入到他的体系当中，堪称完美，但别人无法复制。” 这一番讨论倒是有些内容，也带出一点纸媒永远不会说的内幕。 不过这件事倒是给不少人带来灵感，既然高重山可以，他们为什么不可以。不就是建个网站，让人来买东西吗？建个网站才多少钱，三千块够不够？ 高重山已经接到不少认识的老板打来的电话，听到这样的问题一开始还耐心解释，之后干脆统一回复，“三千多了，二百五就够。” 之后，电话都懒得接了，因为林露发动，全家人心急火燎送到之前预约好的医院，当父母的还算镇定，高重山却有些发懵。和前世儿子出生的时间，一模一样，这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等回过神听到产房里传出的声音，什么都不想了，吓得手掌发麻，嘴唇都在颤抖。 李桂花见儿子吓成这样，安慰他道：“别怕，女人都得过这一关，在医院生还怕什么，我当初在家里生，不也好好的。” 她说话习惯了直来直去，从来不带拐弯的。 仇羲在旁边听着十分不舒服，此时需要安慰的人是高重山吗？儿媳妇还在产房挣命呢，你倒是在外头安慰儿子别怕，不是她小心眼，这心眼再大也堵得慌啊。 产房终于传出婴儿的啼哭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护士把孩子抱出来宣布，“母女平安。” “产妇呢，产妇什么时候出来。”仇羲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女儿。 “我爱人情况怎么样？”高重山几乎和仇羲同一时间发问。 “马上出来，情况不错。”护士匆匆说完，很快进去，将产妇推了出来。 李桂花抱着小婴儿，心里有点憋屈，是孙女啊。不过她不敢说什么，儿子如今才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早说过喜欢闺女，生儿生女都一样。丈夫也提醒她好几遍，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都是他们高家的人，千万别让亲家逮着把柄。 所以她依然是欢喜的抱着，什么话都没说。 林露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看孩子，李桂花抱给她看了，这才心满意足打了一个哈欠，她太累了，头一歪，睡着了。 回到家煨鸡汤的时候，才忍不住问儿子，“是个闺女啊。” 高重山也没想到，还以为和前世一样呢，甚至暗戳戳想过，会不会是前世的儿子来报道。 不过他倒是认为闺女更好，“闺女是爹的小棉袄，多好啊。” 沉浸在喜悦当中，根本没有意识到母亲话里有话。 生男生女在他眼里，真的没有区别，忙不迭的催着母亲，“汤什么时候好，再炒两个菜，我给他们送去。” 今天亲家母陪夜，他要赶紧送点吃的过去备着，林露醒了就得吃。 又收拾了不少孩子的东西，去医院的时候虽然拿了一大包，但真的用起来，又觉得这也缺那也缺。 李桂花很失落，任由儿子把东西拿走，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越想越委屈，还是高老汉看出来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心里难受啊，重山好容易挣下这么大份的家业，难道以后要便宜外人。国家还不让多生，这可怎么办啊。”李桂花说着说着哭了出来，她就是个农村妇女，有着农村妇女的善良，但也有着他们的局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一章 周转 李桂花说着说着大哭起来，高老汉又不是安慰人的料，最后是她自己忽然想到，“以前重山是不是说过，可以去外头生。” 高老汉能说什么，赶紧哄道：“重山是什么人，能心里没数吗？不过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得，得，对了，得低调。” 李桂花自我安慰生效，立刻由阴转晴。 高重山完全不知道母亲这边的心理建设过程，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女儿，无论她是蹙一蹙眉头，还是哼哼一声，甚至放个屁都要欢呼一声，“快看快看，我们家宝宝拉臭臭了，真棒。” 是啊，身而为人，拥有最基本的生理功能，真是好棒棒啊。 但是，为人父母是没有这个自觉的，看着女儿睡觉的模样，都能一看几个小时，不带累的。 至于名字，林露早选好了，“就叫高星晨。” 李桂花嘀咕着，“那下一个该叫啥，星辰大海，叫大海也不错。” 大海一听就是个男孩的名字，李桂花也高兴了，“就叫星辰，这名儿好听，又响亮又好听。” 大家都没异议，名字便定了下来，小名叫星星。 医院没住几天，转战家中，高重山最大的乐趣就成了抱着女儿在阳台上，指着魔方城告诉她，“这是老爸为你打下的江山。” “嗝……” “怎么吐奶了，赶紧拍拍。”外婆及时出现，接过星星拍奶，告诉他小孩子喝过奶必须得拍出嗝，不然不消化，还会吐奶。 养一个小婴儿真的不容易，四个大人围着一个孩子转，都被她弄得精疲力尽。所有这些，统统都是前世的高重山没经历过，也完全不知道的。 陆续有人过来看望，高重山也继续心安理得给自己放假。既然男女平等，那男人也该休产假才能体现平等。 小眼镜都被高重山的无耻惊呆了，悻悻而归。不过很快就抱着一堆文件过来，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还说我无耻，我俩到底谁更无耻。”高重山一边签字一边怒骂无良下属。 有了小眼镜带头，李晓天英子等人，纷纷效仿。最后是高重山自己受不了了，结束休假回到办公室。 “诺亚方舟的成绩不错啊。”周例会上，李晓天说起竞争对手的现状。 “确实不错，而且很多人说，他就像是第二个魔方城。”大家心里都不爽，这么大的老板要不要一点脸啊，就直接照抄？ “第二个魔方城啊，真的吗，我不信。”高重山摇头，装修很像，品类很像，布置都很像，这些统统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但看不到的地方呢，搬运安装售后等等也很像吗？ 靠着开业的新鲜劲，以及强力营销和优惠，确实能吸引一批顾客。但能不能把人留住呢，功夫往往都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哈，生意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商业和住宅能卖出高溢价，我们就算赢家。”丘微微根本不在乎，花重金设计，请专业人士招商，花大力气搞售后服务，都是不存在的。 他们只是借诺亚方舟的名气，在商业和住宅上赚到高溢价，目的达到，有没有生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网上平台，不光诺亚方舟，很多做实业的老板，都开始上马自己的品牌网站。一开始雄心勃勃，这有什么难的，一个网站而已。 什么，三千不够，三万都不够，三十万呢？ “你，你什么意思，到底要多少钱？” 花多少钱，完全取决于，你想达到什么样的功能。功能有了，但客户从哪儿来呢？不是说有了网站，就能面对所有的网民吗？ 一样要宣传，要投入，要引流，那和实体店铺有什么不一样。线下的钱花在什么地方，明明白白，线上的钱花在什么地方，怎么也看不明白，算了，不投了。 跟诺亚方舟达成战略合作的路易家具，也非常得意，诺亚方舟开业，他们的营业额也跟着坐火箭似的增长。 虽说送货售后等等方面的服务有些跟不上，但这个时候消费者是很有耐心的，尤其是买大件商品的时候，完全可以自己想想办法嘛。 不过很快，进入诺亚方舟的品牌方，发现沈绅并没有把心思用在管理上，不少人颇有微词。 倒是路易家具的老板很是羡慕，“做房地产可比做家具来钱快多了。” 可不是，一个项目最多三年，事实上卖的都是期房，回款时间更短。而且房子是刚需，加上中国正在快速城镇化，根本不愁销路。 刚拿到投资，最近销售额又快速增涨，回款很快。要不然，干脆抽一笔钱出来投个小项目。 越想越觉得这事靠谱，说干就干。 之前说过，家具是个高库存的行业，也就意味着资金的占用比较厉害，能像高重山那样做到高周转率的，少之又少。资金一抽，家具厂立刻捉襟见肘，原料采购都成了问题。 “怎么这么贵？”之前拿到采购预算就直接签字的老板，现在变得吹毛求疵。 采购经理不明白，“我们用的，一直是这种木头啊。” 无论是价格还是品种都没有变化，怎么忽然就嫌贵了。 很快，大家弄明白原由，老板投了个房地产项目，他们这边的资金就成了问题。 “那可怎么办，总不能降低品质。”采购经理抱怨。 被人瞧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长叹一口气。是的，老板就是想降低品质，但这话他自己是不会说的，要由你提出来。 以后有事，他永远是英明神武的老板，而你就是那个背锅的。 能拒绝吗？当然可以，但你不干，多的是人愿意干，胳膊是扭不过大腿的。 采购经理主动将预算降低，他都已经一咬牙一跺脚了，但仍然没有通过。 “再低，就真的没法干了。”品质下滑一个级别客户还不一定看得出来，但再下滑，就不像话了。 办事员举着电话递给经理，“好消息，老万的电话，说有一批货特价处理。” 经理赶紧接了电话，“这么便宜，不会有什么问题。” “确实有点问题，查出虫害。”老万倒是实话实说。 “这不是胡闹吗？” 经理是看在老万没日没夜在外头找货源，也着实辛苦的份上，才没破口大骂。 “熏蒸过了，不过处理之后，价格缩水的厉害，不然凭什么这么好的木料这么便宜的价格。”老万也很委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二章 信念 经理几次将预算递上去，都打了回来，最终一咬牙，联系在外头的老万，“定下来。” 再次上交的预算终于审批通过，所有人松了口气，采购经理只能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路易家具的老板就姓路，年轻的时候闹出过自己家跟法国国王同姓的笑话，不过没关系，他直接将路易用于品牌名，路不是同姓，路易总是同姓。 面对自己请来的职业经理人，摸了摸鼻子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咱们学高重山有什么用，学生能超过老师吗？要的就是跟他不一样，才能超越他。” 路老板振振有辞，职业经理人面色难看。 不是他不想争第一，但人贵有自知之明，他一直认为，因地制宜的制定最适合的政策才是对的。超过高重山当然是一个良好的愿望，但是不是应该先放一放，把公司的问题解决再去想超越的事。 抽调公司的资金去投资房地产项目，他是坚决反对的，可惜没能阻止。共事好几年，他早摸清楚对方的性子，小事上听他的，时不时还要吹一波自己礼贤下士。但遇到大事，从来不听他的，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没有信念，不是可以长久跟随的人。”晚上回家，妻子见他闷闷不乐，追问之下，才说出这么一番话。 “信念？能赚到钱不就行了吗？”妻子一脸茫然，这年头人人都跟赶场子似的，到处追逐赚钱的机会，谁会去提什么信念。 “赚钱当然不需要信念，但想做品牌是需要信念的。”他不在意妻子能不能听懂，有个说话的人，解解闷罢了。 路老板一直说，想把自己的品牌做大做强，做到全国皆知，甚至做成国际品牌。但现在回头看，以往的专注只是因为他没得选，现在有得选，投资房地产捞快钱捞的比谁都果断。 “那高重山呢，他不是做的也挺杂的。”妻子随口说道。 “他做的事，看着挺杂，但仔细推敲一下，你会发现，他所有做的事都围绕着品牌，最终反哺的还是品牌。”魔方城是线下渠道，互联网是线上渠道，统统都是为了直接面对消费者。 “那他就是有信念？” “我不知道。”他不了解高重山，甚至都没和他见过面，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但通过他的行为，似乎又能知道很多事。 至少，在赚钱方面，高重山表现的一直非常克制。所有的投资，几乎都围绕着品牌的上下游以及渠道进行建设，很少涉足完全不相干的行业。 老婆撇撇嘴，“当老板的还有什么好人，都一个样，你啊，别瞎想，咱们还要存钱换房子呢。” “知道了。”说归说，谁的生活都不容易，老板再难伺候，只要不克扣工资也得伺候。 顾嫣的新电影上映，知名大导演，大明星，谁见了都觉得她捞到了好资源。电影上映前的宣传活动，她是场场不落，十分卖力。当然，也不忘趁这个机会宣传她的慈善基金。 可能是慈善基金运作的太过顺利，顾嫣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引来质疑。 电影院里，主持人点起一名观众提问。 “顾嫣女士，我非常喜欢你，你所有的电影我都看过，今天也是特意过来看你的新电影。” “谢谢。”顾嫣得体的微笑。 “我的问题是关于慈善基金的。” 观众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我只见过慈善基金募款的消息，却从来没见过慈善基金用途的新闻，还有，您准备什么时候公布帐务，接受大众监督呢？”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会有人当面提出让顾嫣难堪的问题。 顾嫣稳住心神，勉强让自己维持住笑容，“慈善基金的用途有专人负责，我可以保证钱都花在该花的地方，至于说公布帐务，我得询问相关法律规定，如果有的话，我们肯定会按规矩办事。” 回答了也等于没回答，但主持人带头鼓掌，只要大家装作相信的样子，就不会尴尬。 晚上这段对话就上了贴，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这件事，不满的情绪日渐累加。特别是现场提问的观众，在贴里自爆身份，结果被顾嫣的粉丝追着骂，让对立情绪不断升温。 越来越多的人往顾嫣的贴涌，你越不让我说，我越要说。直到所有人的情绪都汇聚成一句话，“爆，爆，爆了他。” 顾嫣的贴被无数人涌进去，统一复制发贴，全是让公开慈善基金帐务的，直接让贴瘫痪，管理员删贴都删不过来。 当然，粉丝不是没有组织过反击，但哪里顶得住愤怒的海洋，片刻之后便丢盔弃甲，被按在地上摩擦。 顾嫣的助理气急败坏向经纪人报告，经纪人想了想，将电话打到梅才子的手机上，他们同在圈内，多少有些交集。 “这事不是网民的自发行为吗？网上那点事，你来我往的，这也需要介意？”梅才子当然知道贴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经常在上头玩呢，有时候看到业内人发的贴子，他都能根据内容猜出这贴子是谁发的。 经纪人知道了，梅才子不愿意帮忙，还觉得他小题大作。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们管理贴的行为是错的。别误会，不是觉得助理的管理方式有问题，而是他们进入贴这件事就是错的。 “贴是高重山公司的产品，他不可能给我们开后门，甚至我都怀疑这次的事，是不是他在背后煽动。” 人就是这样，总以为世界围绕着他们转。 “搞成这样，反而不如没有。”顾嫣的意思，退出贴，经纪人也跟着点头。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互联网上的舆论，你不去占领，别人就会占领。也没有意识到，互联网会成为未来舆论的主战场。他们仍然活在传统媒体可以操控一切舆论，老百姓盲从的时代，并且根本不相信这一切会改变。 “也不是没有好处，电影的关注度提高了。”经纪人安慰她，“区区网民，成不了气候。” 顾嫣微笑了一下，“几个影评人那里，都打点好了吗？” 剧方本身就会找影评人，但那是吹电影，她单独找的，是吹她的演技。 “放心，都是合作惯的，笔力深厚的老手。”经纪人保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战斗 小眼镜也在贴的战场上奋力战斗，当然，这是另一个战场，和顾嫣无关的战场。 小说里聚集着非常多的小说爱好者，经常有人把自己写的开关扔上去，希望得到大家的反馈。久而久之，开始有编辑驻扎在这里，寻找种子选手，并且有人成功出版后，贴就开始肉眼可见的热闹起来。 小眼镜的网名就叫小眼镜，最开始是喜欢这里的氛围，然后是喜欢网友们的脑洞，经常可以看到高重山给他讲过的各种题材，在这里轮番出现。 不管写的怎么样，同好者都愿意给出自己的善意，叫个好，加个油，顺带提一提意见。 小说贴的人气聚集起来，更是引来一位有名有姓的作者，成为主。自他来了以后，小眼镜潜水潜的更深了，他不喜欢这个人颐指气使的语气，以及出版后用命令的口气，让网友们必须人手一本。 但有人就吃这一套，捧他的人一多，有些人就越发沉默起来。 不过，这不妨碍普通人来这里找乐趣，看小说就是这里最大的乐趣。虽然大多数人都只发开头或是一半，留下一个尾巴，希望有出版的机会。 但也有人不在乎这些，只图自己高兴，写多少传多少，一旦有人完本，潜水再深的人也会出来冒个泡，甚至写上一大篇书评当作给作者的感谢。 就在最近，出现了一个新人，开始发自己写的小说，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跟贴点赞回评。无他，小说这东西合不合胃口一看就知道，玩不了虚的。 换句话说，新人的作品火了，而且有大火之势。 小眼镜都忍不住出来冒泡，他非常喜欢这部作品，并且认为只要编辑不瞎，一定能出版。 没想到，一部大火的作品，惹恼了主。几个日常吹捧主的马仔先是跳出来，质疑新人的数据不对，是不是刷的。 新人老实的有点过份，可能也是刚开始上网的网民，老老实实回复什么叫刷，他不懂。 主的马仔一看，立刻喊起来，说对方开嘲讽，一定是心虚。 好，有些人问你吃了几碗粉，不是真的想知道你吃了几碗粉，他们只是想剖开你的肚子而已。 无论你说什么，都是错的。 不过，新人的读者也不是吃素的，特别是一些早就看不惯主行为的人，立刻跳出来声援。 这么一看，主越发认为，这是有人在搞事情，密谋想搞他。不把这个势头压下来，以后这里，还怎么说了算。 就在顾嫣被爆的同一天，新人在贴子里上传最新的内容，一刷新，大幅大幅的车祸图出在在贴子里，一片恐怖血腥的画面，吓了他一跳，差点一失手砸了键盘。 而无数等着更新的人，也同样看到了图片，于是一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读者点击投诉，并且艾特主前来删不该存在的评论图片。同时另外开贴讨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眼镜就是被图片给吓出来的人之一，但他和别人不同，很快明白，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只有一个，就是主。 事实上，主是他在现实中认识的人之一，同属作协成员。小眼镜表现的谦逊纯粹是因为礼节和对一些前辈的尊敬，但主不同，现实中的他谄媚到了极点，在小眼镜面前也表现出他的舔功了得。 不过因为劝酒的事，小眼镜和他们慢慢疏远，也渐渐放下自己心中强加给他们的光环。 现在在网上看到他颐指气使，完全不同的面孔，越发觉得可笑，从而更不想冒泡。 但是，主没有出现，而这样的图片还越来越多，也让越来越多的受害者受到惊吓出贴，四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新人也出现了，而这个时候，之前说新人刷数据的马仔也出现了，开始引导舆论，认为这件事是新人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扩大影响，给自己的小说造势。 网友又不是傻子，看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怀疑主，但也有人认为怀疑的人，全是受新人指使的，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夺权。 高重山正听着小眼镜跟他完整的述叙这件事，一边说一边在电脑屏幕上不断点开贴子，指给他看。 小眼镜一脸义愤填膺，不过说完，理智终于又回到他的身上，“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 这件事身处其中的人，觉得愤怒难受，想要讨一个说法，想要揭穿阴谋，觉得这是天大的事。但说出来，给无关者听，恐怕听完了只有一个表情，就这？ 高重山却十分理解，网络世界本身就会放大所有人的情绪，更奔放也更直接，造成冲突就是理所当然的。 一旦有了对立的两面，无论是阵营中的哪一方，都会腺上激素飙升，产生莫名的兴奋，带着这种情绪投入其中，会真情实感也就毫不意外。 “打电话给管理员，让他们把图片给删了。”网友们的激烈碰撞，无论谁对谁错，他都最好保持中立。但刷车祸图片，直接违反了贴规定，网站可以直接出手。 不光图片删了，还将发布图片的id做删号处理，并且直接空降贴置顶处理条款。 战斗了半天的小眼镜见尘埃落定，终于松了口气。 高重山摇头，“有权不用，还坐在这儿战斗，傻不傻啊。” 正是因为看到小眼镜坐在电脑前一脸亢奋，引得他好奇过来看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不是忘了吗？”是真忘了，因为战斗的快感，让他下意识忘掉自己是可以直接去隔壁找人解决这件事的。 高重山大笑，“这么喜欢，开一家小说网站好了。” 小眼镜给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助理，也是时候放出去，独挡一面了。 “啊，我吗？”这一手，打的小眼镜措手不及，大脑差点直接宕机。 “对啊，不是你还是谁。”高重山轻松的一摊手，“给所有有梦想的人，一个机会，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 “浪，浪漫。”小眼镜老实承认，出版的机会太难得了，而且并非是完全看质量，很多时候推荐人更加重要。或者说，你爸爸是谁，比较重要。 “要怎么运作。”小眼镜蹙起眉头，马上开始思考。 “那就是你的事了，好好想想，能不能给有梦想的人，一个圆梦的机会，就看你了。”高重山潇洒转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先下手 两场战斗，结果略有不同，顾嫣这边的助理欲哭无泪，求助无果，最终含泪放弃，全线撤离。表示，你们都是坏人，不跟你们玩了。 参与爆的也好，摇旗呐喊的也好，纷纷叫好，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 影评的主，早早写出顾嫣新电影的影评，一个字，烂，两个字，极烂，三个字，特别烂。 “这么说，故事线支离破碎，人设单薄，感觉就是没头脑和不高兴外加神经病都跑一个人身上了，行为逻辑混乱。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顾嫣的比基尼不错，只不过一部电影沦落到要靠女明星卖肉博噱头，基本上就可以归进烂片堆，甚至可以竞争一下烂片王的宝座。” 网上的影评一片倒的喊烂，纸媒的影评则是变着花样夸赞。 “真受不了那些影评人，每部电影都说好，把人哄去看了才知道烂得没眼看。”网上有人带头抱怨，引来一堆人附和。 “最奇怪的是，真正不错的电影，反而没人夸。我都怀疑，是不是拿钱才夸。” “楼上的自信一点，把怀疑两个字去掉。” 一片欢乐的气氛中，影评也被无数年轻人看到并且到处分享。 顾嫣的电影票房失利，但奇怪的是不管制片人还是投资人伯恩斯，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反而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对于网上的言论，这个时候根本没人在意，零星且小众的声音，不会引得起任何关注。 “顾小姐，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大导演。”饭局上，制片人给顾嫣介绍导演，原来伯恩斯又投资了一部电影，这一回还是属意顾嫣做女主角。 上一部扑成那样了，还继续找她当女主角，网友不理解，林露也不理解。 高重山却觉得再正常不过。 “用顾嫣的知名度做慈善募捐，然后投资电影xi钱，顺便还能捧顾嫣，捧到知名度更上一步台阶，募捐的钱也就更多。发现没有，这就是一个闭环，不愧是资本主义国家的人，玩的真溜。” 至于另一场战斗，因为官方下场，双方还在互相指责。一方认为主有嫌疑，另一方认为新人作者故意搞事动摇主的统制。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个什么心态，屁大一点权力都要争，还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在觊觎他手里这点东西。 小眼镜考虑了很久，又请教过英子，还和许冠华聊过，才最终写下自己的方案。抱着忐忑的心情，递给高重山。 “格局小了。”高重山给他打回去。 小眼镜嘀嘀咕咕，高重山指点道：“爱好，订阅，出版，影视版权一条龙。” 大部分人为爱发电，少部分人可以赚到一点电子稿费，更少的人能够出版，只有极少数有可能影视化。但这些全都可以嵌入公司生态，支付通让付费订阅更容易实现，观世界可以提供出版渠道，而影视公司可以将合适的内容影视化。 大笔一挥，让小眼镜去找英子，网站就随他折腾，反正他也不懂。 高重山随手拿起一张报纸，看到生活类的新闻里，有一户生了白蚁，不由得嘀咕了一句，“最近怎么老看到这种消息。” 手机适时响了一声，是一条短信。 “收到消息，最近频发白蚁和家具有关。” 高重山眉头一挑，这条短信是宋鸣发来的，自从他褪去英雄光环，也不再接受媒体采访，就整个换了风格。 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发微妙，不能说关系好，也不能说关系不好。大概就是一起喝酒吃肉心境已经不同了，一起指天骂地推心置腹风格也不搭了。 但若有事只要高重山开口，他肯定没有二话。他若有事，能放心托付妻儿的，也只能是高重山。 宋鸣在外头天南地北的跑，接触到的消息也多，只要他觉得高重山能用得上，都会编条短信发过来。 手机拔过去，很快接通。 “怎么回事？”高重山很关心。 “我在外头听到一个消息，有一批有本该销毁的木材，被过了一次手，卖出去做了家具，最近频发的白蚁都和这批木材有关。不过是什么品牌不知道，我已经让徒弟去收集信息了，有了消息马上通知你。” “谢了。”高重山挂掉电话。 “出了什么事？”李晓天接到电话，匆匆赶过来，从高重山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急切。 高重山指了指新闻，“注意到没有。” 李晓天看了一眼，再仔细想了想，好像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呀。 “路易家具买了一批有虫害的木材，这些白蚁都和他们有关。”宋鸣的消息一发过来，他立刻就叫李晓天商量对策。 李晓天惊讶道：“刚接受投资，就出昏招。” 说完有些幸灾乐祸道：“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高重山却没有笑，反而脸色凝重。 李晓天也发现了，“怎么，会连累我们？” “最近的风向邪门的很，都在指责国货质量有问题，我感觉不太好。”高重山一向喜欢看风向，从一些特定的媒体人放出的风声里，判断有人想干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 “那……”李晓天还在考虑，高重山已经做了决定，“先下手为强。” “我这就安排。”李晓天没有片刻犹豫，高重山已经是少有的有良心的老板，但把他想像成道德模范，那就大错特错。 路老板正在公司大发雷霆，一口锅结结实实扣到采购经理的头上，“你也是公司的老人了，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质量就是生命线，岂能儿戏。” 采购经理头低的都要点到地面了，却一句都不敢反驳，心想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反正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有采购经理的死对头，高兴的快要发疯，等来等去，终于等来了机会，这下好了，铁定被开除。 竟然没有开除，这怎么可能，死对头百思不得其解。 “不明白吗？仔细想想，但凡出了大错，处罚却是雷声大雨点小，都是替上头背的锅。”有年长者，好心给他指路，别蹦达了，这个时候蹦达，只会惹老板讨厌。 明白了，死对头恍然大悟，前两年公司也发生过差不多的事，有人以为能捶死对手，结果自己却被老板开掉，当时不知惊掉多少人的下巴。现在想想，原来如此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五章 晚一步 路易家具出事的事，沈绅第一时间知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诺亚方舟主推路易家具，结果他就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丘微微一听，出于记者的敏感立刻问道：“这件事爆出来了吗？” “没有，暂时压住了。”沈绅说道。 路老板又不傻，这种事爆出来，品牌完蛋，他也会跟着完蛋。 丘微微顿了一下，“如果最后没压住呢？” “什么意思？”沈绅感觉到妻子话里有话。 “先下手为强。”丘微微的神色带着一丝狠厉。 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祸水东引，栽赃嫁祸。 “这能行？”沈绅有些疑惑，假的就是假的，栽赃有什么用，还不是会被人发现。 “你不懂，这事，只要第一波把声势造起来，就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丘微微得意道：“你就放心，已经有人操作过了，效果好着呢。” 刚冒头的洗发水品牌，主打用中药治疗脱发营养头皮的功效，硬生生在竞争激烈的洗发市场里，杀出一条细分领域的道路，而且有越走越宽的趋势。 “啊你说的是前段时间新闻里老提的那个，洗发水致癌的事吗？”沈绅想起来了，这件事炒作的特别厉害，始作俑者是港岛的一家报纸，国内媒体也不管对错，更不会核实，一个个疯狂转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这件事几乎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 洗发水公司发的澄清声音，却没几家报纸感兴趣转载，任由谣言发酵，公司几乎倒闭。听说现在正和港岛的报纸打官司呢，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官司，呵呵，拖个十年八年，就算让他们赢了官司又怎么样？”丘微微十分不屑，赔他们几个钱再刊登一个道歉声明而已，但一家有前途的公司就这么完了，划不划算，简直是超级划算。 “所以说，这事背后有人操作？”沈绅来了兴趣，这法子好啊，以后看谁不顺眼，就弄死谁。 丘微微但笑不语，当然有人操作，她供职的机构拿了那么多大公司的钱，这钱是白拿的吗？ 不过对丈夫，也不能太敷衍，“唉呀，这里头的水深着呢，懂的都懂。” 沈绅只能跟着点头，对，他就是懂的那一个。 “那这事……” 瞄准谁，还用说吗？ 夫妻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很多人都不明白，丘微微恨高重山起码有个原由，但沈绅呢，当初如果不是高重山正好出现，他也没机会捞到第一桶金。房地产项目，也是借了魔方城的光，他为什么这么恨高重山？ 原因非常简单，他一个城里人，出生好学历好，家里还有关系，到头来，竟然还没个乡下小子混的好，怎么能忍。 “小蔡那边把钱抽走了？”丘微微问道。 “对，捧女明星去了。”沈绅打了个哈欠，蔡茂霖手里的钱本来也不多，他有了资金来源，对那点钱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不好明说，于是找机会介绍了几个特别会奉迎的小演员给他认识，这不，自己提出来，投资影视去了。 丘微微点点头，她不喜欢蔡茂霖，或者说，很少有人会喜欢蔡茂霖。对于普通人的态度，已经嚣张到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呈现出一种病态。 “他小时候家里穷，受过欺负。”沈绅知道丘微微在想什么，于是解释了一句。 果然，丘微微表示理解，过于自卑的人，有时候会表现出不合常理的自大。 “这件事我来操作，我倒要看看，高重山这一次怎么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翻盘。”说到这里丘微微便对观世界恨得咬牙，这本杂志专门跟他们唱反调，竟然一直有销路，这说明他们努力的还不够。 什么时候，像观世界这样的杂志没了销路，才说明他们成功启蒙了中国人。 是的，启蒙，多么傲慢而不自知。 也不知道拿钱说话的人，被轻易洗脑的人，是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丘微微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路老板要相关资料，栽赃嫁祸她是专业的，细节一定要拉满。 一通，没人接。 二通，还是没人接。 直到第三通电话，终于有人接起来，却不是路老板，而是他的秘书。 “丘总，我们老总正在忙，一会儿给您回过去。” “一大早忙什么呢。”丘微微随意的说道。 什么时候，他这么勤快了。 秘书的声音有些紧张，“丘总是不是，还不知道？” 啊，知道什么，丘微微确实不知道。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高重山把路易的老底给抖出来了，直接实名举报，仇恨拉满。很多人都在猜测，高重山是不是跟路易有仇。 “没仇，只是做为同行，不能惯着这种行为。如果这一次让他瞒天过海，下一次就会有别的品牌有样学样。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我不希望老百姓买个家具，都不敢相信国产品牌。作为这个行业里，还算得上元老的从业者，就算得罪人，我也必须站出来，刹住不正之风。” 这么大的事，自然是引来了数不清的媒体，没想到，高重山一个都没拒绝，直接在公司召开一个小型发布会，接受大家的采访。 丘微微气得脸都青了，他凭什么抢先一步，气死她了。 高重山根本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什么，他只是出于自保，也出于一种潜意识里的危机感，选择先下手为强。 至于为什么不匿名，因为根本没那个必要。到了这种身份，路老板想翻盘不知道行不行，但想知道是谁在搞他，太容易了。 反正瞒不住，干脆大大方方站出来，否则他不知道这件事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又会不会引起行业里的连锁反应。吃瓜吃到自己家的房子塌了，在互联网时代可太常见了。 宋鸣的短信又来了，“有人想把白蚁的事栽赃到你头上，晚你一步，万幸。” 高重山把短信亮给李晓天看，李晓天眼珠子瞪的都要掉下来了，同时懊恼自己大意了，商场如战场，他是不是安逸久了，连危机感也给一并安逸掉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六章 苗头 路老板现在没空来找高重山的麻烦，他最大的麻烦来自于相关部门的检查，以及消费者的索赔诉讼。 最可气的是，宋鸣竟然开办了一个业务，代理集体诉讼。在中国，集体诉讼一直是个相当麻烦的事。 这么说，西方法律有关个人对公司的集体诉讼，可以由几个人牵头，无需其他消费者书面同意，便可以发起。 但在中国，集体诉讼必须取得所有人的签字同意，才能代理。一涉及到签字，各种各样的要求，诉求，想法就都来了，将愿意出头帮助大家打官司的一腔热血打成凉血。 最后就是，谁也不愿意费时费力，还要被人怀疑。索性愿意诉讼的，就自己提出诉讼，没这个时间精力的，就自认倒霉。 对于公司来说，消费者当然是一盘散沙比较好对付。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或者说是好骗好吓唬的，律师基本都能达成庭外和解，而这种小案子，也不会有媒体报道，几乎造不成任何影响。偶尔有几个难缠的，多赔点也就是了。 更何况，还有更多根本没时间精力的人直接放弃，对公司来说就等于白捡。 而有些公司坏一点，完全可以拖着消费者，让他们因为耗不起时间而自己放弃。 现在宋鸣横插一杠，一下子打乱了原本的策略。 “这个人不好对付，成立了一家打假公司，法律玩的比谁都熟，手下，不对，包括他自己在内，一个比一个能打。每次出现，都是一大群，无论黑的白的，都不好对付。” 宋鸣算是游走在边缘的人物，又是熟谱此道，比普通消费者可难付多了。 “他怎么会接这个活。”路易公司的高层，聚在一起商量对策。谈到宋鸣，都是一个头两个头。这事扯上集体诉讼，影响就更大了。从高重山实名举报，到集体诉讼，可想而知路易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博版面。 “都是高重山，他到底怎么想的。”很多人死活都想不通，为什么高重山会趟这趟浑水。这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中国人，尤其是生意人为人处事的模式。难道不是应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 路老板现在没功夫去恨高重山，他只想赶紧从这场乱局里脱身，只要不影响到房地产项目，这头就算一时受到影响，过两年大家就把这事给忘了，该买一样买。两年都说久了，最多能记三个月，给点优惠，一样屁颠屁颠跑来。 “不讨论无意义的事情，说说看，上级检查和诉讼的事。” 路老板在关键时候还是很拎得清的，这么紧张的时候，反而比谁都冷静。 先发公开申明，被骗，监管不足，赶紧给自己找借口，保证绝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之失。 由他亲自接待检查组，职业经理人牵头应付诉讼案件，一时之间，井井有条。外头狂风暴雨，自己人反而团结起来，颇有一种共舟同济，一起干大事的劲头。 但这一切都只是表象，路老板回到家，表情阴郁的可以滴出水来。 另外一头，高重山吩咐穆光给宋鸣转一笔款子，“跟你师父说，这钱不是给他的，那么多人忙前忙后，总要有点盼头。” “我知道怎么说，肯定让师父收下。”穆光特别高兴，一个是比亲哥还亲的哥，一个是师父，他希望所有人都能亲亲热热，永远不要反目成仇。 “我觉得这次的事……”穆光有话要说。 “说，我看看你有什么长进。” “我觉得，您花这么多钱请李总，可是这回的事，不是您有先见之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穆光对李晓天的不满，从很早就存在，但之后也算是冰释前嫌，这一回，又是闹哪一出。 高重山想了想，有点明白了，穆光和梅才子的关系不错，自然就倒向了英子。而英子掌管着偌大市值的互联网公司，大概是想和李晓天掰一掰手腕子。输了不过就是维持现状，要是赢了至少可以和李晓天平起平坐。 看了一眼穆光，这傻小子怕是被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呢。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高重山眼一斜。 穆光一缩脖子，“当我什么都没说。” 蹑着手脚跑的飞快。 公司越来越大，分支越来越多，自然就会形成一张网，而这张网就是江湖，有江湖就一定有人占据山头，各有各的利益诉求。 这是任何一个公司走向壮大，都避免不了的问题。 高重山有些头痛，轻敲桌面，他得好好想想。现在这点程度当然不算什么，优秀的人混职场怎么可能不想往上爬，无论是做出成绩炫耀还是搞点吹风小动作，都在合理的范围内。 但若任由这种情绪蔓延下去，时间长了，从单纯的争胜之心到结仇使绊子，那对公司的影响可就大了。 挠挠头，高重山知道，这个问题只能自己解决。 回到家看到女儿，便什么都忘了，一通心肝宝贝肉肉的乱叫，再架起来飞飞，逗着女儿咯咯直笑。 林露已经恢复工作，李桂花在家带孩子，城里的生活，又不需要干体力活，高老汉深觉自己待着没什么意思，一个劲的想回县城。 林露提出再请个保姆，不然婆婆太过辛苦。 请保姆的事得慎重，不是知根知底的，根本不敢请，保姆拐带孩子的事那才叫防不胜防。最后还是仇羲发动亲友，找了个远房亲戚，四十来岁下岗，这年纪说不大，不好找工作，说大，其实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事情敲定，高老汉越发觉得，搭手的人都有了，自己越发没事，又提出想回县城。高重山不得不答应下来，找人送他回家。 “您老是有福不会享啊、”回到县城，工人们跟他打趣。 “啥叫享福，坐着啥也不干那能是享福吗？那叫受罪。有事干，才叫享福呢。”高老汉可是爱死了自己的店，管着几个人，做着点小生意，又赚着钱，这日子才叫享福。 真叫他天天吃喝玩乐，他还受不住。 家里的电视正在重播三国演义，李桂花抱着星星，和保姆讨论剧情。星星这孩子也是鬼精鬼精的，睡觉非得在人的怀里，一放床上就醒。 据说这得憋一憋，习惯了睡床就好了。但李桂花又不舍得见孩子哭，于是星星越发只肯在人怀里睡。 高重山难得回来早，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着三国演义，忽然出了神，眼前只飘过一句话，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