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眉眼》 第一章 上元灯节,满城绚烂。 城南相府,薄雪未化,迂回曲折的长亭尽头传来幽幽琴声。护卫云峥疾步走入长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亭中,一男子身披青白大氅,白绸遮眼,青丝如瀑,指尖轻抚琴弦,衣缕未染半点血渍,清冷疏离的气场只教人难以靠近。 不远处的两具黑衣尸首,血染了青石地,想来是前来暗杀的死士,这是近月来的第二次了。 来到亭前,云峥躬身忙道“属下失职。” “无妨。”男子未有回首,指下琴弦渐平,淡淡道“何事?” 云峥轻瞥身旁的家仆,家仆上前将尸首清理下去,随后恭敬道“大人,安福门的大天灯将点,陛下派旨命您赴宴观灯,苏公公正于苑外等着。” 安福门内万灯齐放、歌舞升平,是京都盛景,百姓向往。 京人皆知当朝丞相大人眼盲,目不识光,观灯该如何说起。再者,这上元燃灯三日,大人已称病于幽苑休养,此番陛下又特命人来请,不过是有意为难罢了。 只听卫丞相淡淡一笑,声音清冷,“此夜还是有些寒凉呐。” 亭内燃有炭火,朔风吹过星炭微起。 云峥垂首回一声是,之前空气里那抹轻微血腥味早已淡去。 卫丞相拿起琴桌旁的楠木盲杖,缓缓站起,身形修长挺拔,气宇间清贵不凡。 他拢了拢肩上的青白大氅,行径从容地退出小亭,越过云峥时,留下一句话“把这苑子里的家仆都换了。” 云峥附一声遵命,提步紧跟在他身后。 越过府内的长亭,在正堂里,那体胖的太监苏长瑞见卫丞相出来,连忙迎上来,笑着道“丞相大人,祈天灯大放,更有百戏可赏,陛下特命老奴来请,您若错过便可惜了。” 圆领的宦服在苏公公身上显得有些不合衬,近来是又长胖了。 云峥在前头引着路,卫丞相手中的盲杖微顿,道“百戏纷繁复杂,陛下过于奢靡了。” 苏公公微噎,卫丞相不再与他多言,往外缓缓而去。 相府外早已备好马车,长街繁荣,来往百姓熙熙攘攘,不少娇俏的姑娘在府外停驻观望,便是为了瞧那位相爷大人一眼。 马车驾往城东皇宫,几名护卫紧随其后,放眼望去,京都繁容一览无余。 沿途的灯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映在卫玠的面庞上,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因白绸掩目,烟花爆竹声对他来说分外显耳,甚为不喜。 昭和二年,嘉兴帝萧扶玉在位三年,无功绩,无子嗣,贪图享乐,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一事无成。 上有薛太后意图垂帘听政,下有摄政王野心勃勃,与其说是一事无成,不如说是当今皇帝形同傀儡,虚有其表。 这一年,亦是他入京为相的第二年,而陛下依旧如同纨绔,疏于朝政,她厌恶他严肃古板,便对他拒之千里。 前世上元节赴宴,他不慎中春风露,误打误撞入了陛下的寝宫,得知了她是女儿身的秘密,于是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卫玠心绪越发深沉,不禁抬手将白绸拉下,轻揉眉心,过往种种再次浮上心头,细细想来,她的确至始至终未曾对他有过半点感情,他却把命赔进去。 京都八街九陌挂满花灯,徒有这华而不实的繁华。 皇城安福门,夜空中已升起一盏偌大的金色天灯,让人难以忽视,而不远处的百姓观望欢呼。 刻有相府徽记的马车内,卫玠的指尖轻拨窗帘,眸光一瞥夜空中明亮的大天灯,与记忆中的无二。 这灯宴他本意是称病避之,奈何越是避开,便越是有人不放过,那他便去瞧瞧皇帝陛下这次又喝了多少酒。 “大人,安福门到了。”云峥传来话语。 卫玠将窗帘放下,系好白绸眼布,起身下马车,车前的云峥探手来扶,不免悄声道“大人,这祈天灯都放过了。” 卫玠并没回应他,云峥也就不再言语。 前头的苏公公也瞥了一眼那升空的祈天灯,亦不好说什么,引着人往宫阙里去。 苏公公心里是直犯嘀咕,皇帝陛下在灯宴上喝了酒,被摄政王世子提议把府中休养的卫丞相给召来赏灯,而现在,哪还有什么灯。 花灯宴设在安福门的如歌楼台,一路走来亭栏上满是花灯,宫人仰望星空,嬉戏打闹,远远地便能听到楼台里的欢声笑语和打闹声。 苏公公的脚步微微放缓,不禁回首望了一眼卫丞相,瞧不出神情是喜是怒,但总觉得有些冷肃,想来是不喜这场合。 但陛下喜好玩乐,太后素来纵容,这类事向来不会过问,再者,朝政上的大事绝大部分有摄政王把持着,陛下便更为松懈。 在这满朝文武里,有一个人是最容不得皇帝陛下沉迷享乐,怠惰政务的,那个人便是丞相卫玠。 京都卫氏,世代良臣,祖上随太祖皇帝创业西征,而后又出两代丞相,曾奉太祖皇之命代代建立、掌舵嘉朝情报处谍阁,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望族。 不过十八年前谍阁的金羽令被毁,加上当年的卫家嫡子卫衡辞官隐退,门第之中人才流失,族中再无显官。 直到两年前,一位清冷和雅的青年奉先帝遗诏入京辅佐新帝,任命丞相之责,燮和天下。 即便是当时摄政王赵衍颇有异议,奈何动不了青年手中货真价实的遗诏,最后只能作罢。 这青年就是如今的卫丞相,卫家卫衡的独子,自他入京不过区区两年,便将六部治理得井井有条,行事深谋远虑,面面俱到。 卫丞相不仅官风清正,且容貌霞姿月韵,在京都人人称一声‘明月郎君’,虽双目失明,出行不便,但仍惹来不少姑娘青睐。 但这过于清正的人,在朝廷这个大染缸里是最不受待见的,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喜这类人。 “丞相大人。”苏公公低声笑道“上元佳节,官民同庆,陛下玩乐一番也不为过。” 卫玠身形未动,淡淡道“既是佳节,应当好生玩乐。” 苏长瑞微扬眉稍,似乎没想到他会这般回应,而转眼间,卫玠便握着盲杖走向喧闹的楼台而去。 这如歌楼台修建的高大宽敞,正好一眼星河灿烂,百家灯火,是赏灯的绝佳之处。 楼台中央有艺人在表演着幻术杂耍,嬉戏歌舞,鼓瑟吹篪,官臣子弟纷纷喝彩叫好。 随着戏目艺人退下,卫玠缓缓踏入楼台厅内,笑语声少了些,只听一只金樽从宴桌上掉落,响声清脆干净,那樽中酒已饮尽。 厅阁上座处坐着一位身姿秀雅的男子,身着绣龙纹华袍,纤白的右手慵懒地托着下巴,与貌美的伶女说笑。 他五官生得极其俊美,有着双撩人心扉的桃花眼,眼下还有着一片酒醉的红晕,似醉非醉,丝毫不在意那掉落的金樽。 这便是传闻中男生女相的庸君萧扶玉,可谓是天人之姿,仪表堂堂,但也是不学无术,一无是处。 卫玠眼布遮目,听声辨位,他瞧不见这张容颜,但却能猜想得到嘉朝的皇帝陛下会是怎样的一个姿态。 这样的陛下可不是一无是处,上辈子不也要了他的命吗。 厅阁里,苏公公忙走上前去递话,“陛下,卫丞相到。” “嗯?”萧扶玉侧首瞥过来,瞧见来人,唇角的笑意淡了淡。 卫玠举止儒雅地拱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萧扶玉慵懒道“卫丞相可来迟了点。” 卫玠装作轻咳,道“臣身体抱恙,出行不便,望陛下见谅。” 萧扶玉道“朕本意不想召你来赏灯,偏偏众臣道这向天祈福,保嘉朝安定,可少不得你这位百官之首。” “众臣?”卫玠微微歪首。 今日赴灯宴的臣子,权高权重的也来了不少,摄政王赵衍与其子赵千檀自然到场。这分明是陛下与摄政王的意思,却偏偏推到众臣的身上。 在场官臣心思各异,莫看卫玠年纪尚轻,眼目失明,但能是先帝钦点的丞相,也绝非等闲之辈,众人还是不愿得罪于他的。 “你莫问是何人说的。”萧扶玉摆了摆手,“反正这祈天灯,卫丞相也来迟了,如何自罚?” 卫玠微顿,平缓道“陛下欲要如何罚臣。” 萧扶玉扬唇一笑,与摄政王二人对视一眼后,醉醺醺地站起身,吓得苏公公赶忙上前扶她,她又将苏公公推开。 带着酒气地走到卫玠身前,萧扶玉的个子与寻常男子相比要矮上些许,“朕也不为难卫丞相。” 萧扶玉看向楼台外,一盏明晃晃的金色祈天灯还挂在夜空中,“你便看看朕今年放的祈天灯是什么颜色,如是猜错便罚你自饮三杯。” 此话一出,众人皆将目光放在卫玠身上,那双眉眼藏在白绸眼布中,他的一拢白衫在这样的厅阁里显得格格不入,身躯高大挺拔却略显清瘦,如一棵青松赤寒而立。 近来京都盛传,朝中有位权臣乃为重瞳子。 古人言,目有重瞳之明;皆王侯将相也。龙颜四目,生有睿德,乃为帝王圣贤相。 如今帝王为庸,异相者的出现自然会引起位高之人的猜忌。 这朝堂上下,文武百官,皆一一查过,不见有人眼目重瞳,不过这朝中还有一人从未露眉眼,那便是当朝丞相卫玠。 萧扶玉身上的酒味萦绕在卫玠身前,她抓起他的手,走到楼台阑干处,道“给朕把眼布摘了。” 卫玠神情依旧清冷,来时便知传他入宫所谓何等目的,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把曾经的经历再重来一遍罢了。 他开口道“陛下说笑了,臣双目失明人人皆知,又怎看得见祈天灯。” 萧扶玉放下他的手,颇有意味地道“卫丞相从未摘过眼布,平日里也从未因眼盲而磕着绊着,朕怎知你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 卫玠躬身作揖道“微臣不敢欺君,双目早在三年前就瞎了,满目浑浊,只怕吓着众臣,亦不知怎就同我这个瞎子过不去。” 声音温和却疏离,如同凝了冰雪,隐隐又像有些不悦,这话是说给在场众臣听的。 萧扶玉撑靠着楼台阑干,底下是池水幽幽,风吹来略有凉意,即便是如此,醉态不减半分。 厅内的摄政王浅笑几声,打破了气氛的沉凝,“上元灯节,天官赐福之日,人人喜悦,陛下顽皮可爱,与卫丞相玩闹了一番,莫气恼才是。” 摄政王赵衍,曾助先帝征伐边境,立下汗马功劳,而后先帝病重后期,获封摄政王,其已逝的妹妹赵锦之乃为贤太妃,正是萧扶玉生母。 正因如此,萧扶玉对他信任有加,如今年过半百,还执掌半壁朝堂,权高位重。 而在赵衍身边的是其嫡子赵千檀,与萧扶玉虽不是自幼一起长大,但十岁相交,也算得上半个青梅竹马。 此时,一身着圆领褐服的灰眉太监领着宫人走了进来,这太监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戚德海,身怀武艺,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听见有脚步声,卫玠略微侧耳,清风吹得他青丝拂动,尚未言语。 戚公公神态和善地向众人行礼,来到皇帝跟前,淡笑道“陛下,埋了五年的九酝春酒开窑,太后娘娘特意让老奴送两坛过来,给陛下和各位大人尝尝味。” 戚公公身后两名宫人的手里正端着两坛老酒,众人皆被吸引了目光。 萧扶玉也不例外,倚着阑干稳了稳身子,道“这可是好酒啊,拿过来给朕尝尝。” 听言,戚公公命人将酒塞揭开,一股醇厚的酒香在厅中蔓延,沁人心脾,着实是坛好酒。 赵千檀起身走到厅中,温和笑道“正好,酒也来了,陛下适才不是说卫丞相来迟,若看不出祈天灯何种颜色,便自罚三杯?” 卫玠身子没有移动,头首也未转向任何人,只是侧耳细听众人,这戚公公尚在厅中候着人喝酒,不好推辞,倒不如痛快些。 “我是看不出天灯何种颜色,但想必也能猜出来,不过既然是太后的酒,微臣也得尝尝滋味。” “丞相大人好兴致。”戚公公淡淡一笑,“来人,斟酒。” 言罢,身后宫女手脚利落地斟了三杯酒,端到卫玠身前,又亲自将酒递到他手中,酒的醇香四溢。 卫玠一饮而尽,很快三杯便入了喉,道一声“好酒。” 赵千檀道“卫丞相果然利落,我便敬你一杯。” 便吩咐宫女斟酒,随后举杯敬向卫玠。 待在场众人皆尝过酒水后,戚公公才对萧扶玉躬身作揖道“那就不耽搁陛下了,老奴还得回慈心宫同太后禀报。” 楼台阑干前的萧扶玉本就喝得脑子昏昏的,见戚公公要走,才记得道“劳烦戚公公跑这一趟了,代朕同母后说谢过,改日定去慈心宫探望母后。” “陛下孝心可鉴,太后定心中欣慰。”戚公公躬着身,目光转向卫玠,又和善道“待花灯宴结束之后,望卫丞相来慈心宫一趟。” 此语言罢,在场众人心思各异,戚公公则领着人转身退出如歌楼台。 见人走后,萧扶玉立直身望了望众人,对百戏艺人道一声“继续奏乐,继续舞。” 太后来这一趟,弄得方才的气氛一消而散,也不知太后这是来给卫丞相救场的,还是另有所图。 艺人在场中戏耍起技艺,萧扶玉却忍不住打起哈欠,这都让她乏了,而卫玠至始至终都站在被她拉过来的位置上,一步不挪,只因他眼盲,不好随意挪动。 那九酝春酒,萧扶玉欢欢喜喜地喝了两杯,正要去与赵千檀同饮,抬眸便得见两步之遥的卫玠侧首面对着她,还真像看得到她那么一回事。 萧扶玉醉醺醺地哧了一声,“卫丞相,你方才说天灯何种颜色你猜得到,那你便告诉朕,猜了个什么颜色?” 卫玠未动,手掌搭在阑干上,淡漠道“金色。” 萧扶玉一愣,还真给他猜对了,“怎么猜的?” 卫玠不再搭腔,神色有片刻沉凝,他并不适应这种莺歌燕舞的场合,因为这样会混淆很多声音,让他不好辨别方向,好在这场百戏办得小,未上万人,千人都未达。 应是户部有监管皇帝陛下的财政支出,嗯,好像是他吩咐的,以前的事情太久,都忘了不少。 见卫玠握着盲杖,有欲走的意思,萧扶玉则开口道“你莫不是询问朕的宫女了吧?” 卫玠并不想解释,似乎另有心事,便道“上元节过后,还请陛下专于政务,批改奏折。” 萧扶玉见此,对他心烦了起来,命宫女端来一杯酒,便倚着阑干饮酒,厅阁内的赵千檀正向她走来。 忽听一声吧嗒声,是阑干断裂的声音。 一瞬间,萧扶玉重心不稳,往后倒下去,楼台之下是寒冷刺骨的幽池,情急之下她没有多想,伸手一把抓住旁边男人的腰间玉带钩,那人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扯了下去 在众人惊呼之下,皇帝陛下同卫丞相一起从高楼台上坠入深池,溅起水花阵阵。 “来人!陛下落水了!” 落水瞬间,萧扶玉被水打的措手不及,慌乱中不慎扯掉眼前男人的白绸眼布。 池水果然如想象中那般冰冷刺骨,她已无法思考,难以喘息,空气从口中跑出去,她只记得抓住卫玠的身体不放。 微光阑珊的池水里,入眼的是他一双如黑潭般的眉眼,仿佛渗着万年寒气,瞳孔深处藏着两个墨玉相融,深邃有神。 他将气息都渡给了她,与她对视着,那眉眼甚为好看。 忽然一些记忆涌入脑海,使萧扶玉猝不及防,意识消散之际,只道他还真是重瞳 作者有话要说s前世女主有点渣哈,男主应该是美强惨,双重生。 哈哈,我没想到这么多人去查重瞳是怎么一回事,重瞳也不是白内障那个样子,百度上搜到的图全是s合成的,很假的。 在本文设定里,重瞳是瞳孔里的有两个小黑点,差不多重叠在一起,像个横着的8,这种异相的不是帝王就是圣人。 比如项羽,仓颉等都是重瞳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章 谁也没有想到楼台的阑干会突然断裂,众人慌忙从楼台上下来,举着灯笼围在水岸边张望,会水的侍卫跳下了池水。 其中最为着急的便是太监苏长瑞,见皇帝陛下被卫丞相抱出水面,便急着让宫女去传唤太医,准备斗蓬衣物,两个人就如此被侍卫拖上了岸。 未等众人看清,苏长瑞就忙用斗篷捂住萧扶玉湿漉漉的身体。皇帝落水,谁能不上心,赵千檀紧张地更是凑在边缘询问情况。 显然此时的陛下已经昏厥了过去,浑身冰凉,太监们忙着把她送往寝宫。 不远处的卫玠撑着亭栏,猛地咳几声水,护卫云峥急忙将那青白的貂皮大氅披在他身上,“大人,没事吧!” 寒水冻得人发抖,卫玠只是摆了摆手,双目未曾睁开,他腰间的白玉带钩,方才情急中也被萧扶玉给拽松开了,着实有些狼狈。 不过卫丞相的容貌是出了名的倾世无双,引来不少宫女和伶女上前搀扶,却被他一一拒绝,到最后还是让云峥来扶着。 正此时,左侧传来摄政王的声音,“想不到卫丞相眼目失明,竟还识水性。” 卫玠听声微微偏首,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着,不禁又几声咳嗽,“只是儿时曾习过水,全凭本能自救罢了,我虽眼盲,但还不是废人。” “说笑了,这朝中上下谁人敢当你废人,”摄政王微微挑眉,目光停在卫玠的眉眼处,最后他淡笑道“池水寒凉,卫丞相保重身体啊。” 卫玠回道“多谢王爷关心。” 就此,摄政王不再多言,负手前去看望皇帝的情况。 卫玠薄唇微抿,思绪深沉,今日真正想看他摘去眼布的,可不是陛下,摄政王对他的怀疑太明显了。 如歌楼台前,众人散去,皇帝落水昏迷,不见之前的莺歌笑语,阑干忽然断裂,恐有蹊跷。 的确有蹊跷,阑干是卫玠暗自使了些手段,本意是让自己佯装落水昏迷,好避开灯宴结束,前去慈心宫一事。 怎知萧扶玉不慎靠断阑干,一同将他拽下水,现在昏迷的是皇帝陛下了。 半刻后,卫玠在宫里的厢房换了身干燥的衣裳,便有苏公公派人来问,“丞相要不要去看看陛下的情况?” 卫玠面色些许苍白,白绸再次回到眼目上,不过他的状态似乎不太好,淡淡问道“那陛下如何了?” 太监回话“太医瞧过了,陛下伤了风寒,尚未醒来,不过嘴里呓语卫丞相的名字,苏公公这才让奴才来问问您” 卫玠正披上貂毛大氅,听见此语,指尖略有停顿,沉默片刻,却只是再问道“现在几时了?” 太监回“亥时。” “时辰不早了。”卫玠神色淡漠,接过护卫递开的盲杖,平淡道“我就不必探望了。” 这关心龙体安康的,不差他一个。 太监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声一是,便退下了。 从寝宫里出来,刚上马车,护卫云峥正准备赶马,一个大宫女领着人缓缓走来,阻住去向。 那宫女在车旁行了礼,低声道“太后有请卫丞相前去慈心宫一趟。” 刻有相府徽记的马车厢内没有回应,宫女又重复了一遍话语,仍是没有回应。 车前的云峥开口道“大宫女还是莫要打扰了,相爷近来本就身体抱恙,今夜又遭楼台落水,已是高烧不止,想来是去不成慈心宫,还望太后娘娘体谅啊。” 话已至此,宫女不好再为难,云峥则架车缓缓而去。 此时已然深夜,但今日是个不夜城,灯火通明,繁星点缀。 **** 是梦 萧扶玉的意识还停留在幽池里,浑身冰凉,如潮水般的记忆涌来,让她应接不暇,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你又何苦骗我呢。” 她与那人不过数步之遥,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四目相对,是那双墨玉相融的眼睛,但浸满失望。 如梦般的深秋,城墙之上,是西风阵阵,城墙之下,是千军万马。 他的戎装染尽血迹,散落的青丝垂至腰间,苦笑道“谍阁本就直隶于陛下,若想要金羽令,同我直说便是,何苦骗我呢。” 萧扶玉怔怔地站在原地,腿迈不出一步,竟怕极了他的眼神,她骗了他什么…… 记忆里她说过若情深义重,两心相许,定不负深情。 他抬眸看向城墙上的弓箭手,这一切都成定局,冷笑着为自己拟好所谓的罪名,“丞相卫玠,居功自傲,意图谋反,不成,反被当即射杀?” 卫玠缓缓迈开步,即便是狼狈不堪,挺拔的身躯却仍如青松孤傲而立,“我不辞千里奔赴,只为陛下的安危,来到此地,等着我的却是谋逆的罪名。” 她不想避开他的眼眸,可四目相对让她感到不安,猜忌,心计,再到这般局面 忽然之间,一支羽箭划破长空,只见卫玠闷声吃痛,箭已插入他的胸膛,血顺着伤口流下来。 萧扶玉慌忙回首,有一人拿着弓箭,是赵千檀,随即而来的是万箭齐发,她命其停手,说好不伤卫玠性命的,不可射箭。 慌乱之中,城池内一片乱象,而她被侍卫强行拖走,挣脱无果,眼睁睁地看着那鲜血染了地面,触目惊心。 直到他的身躯颓然倒下,毫无生息。 卫玠死了。 萧扶玉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莫大的痛楚从心口蔓延,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真实而深刻,她做了什么 大梦一场。 萧扶玉从梦中惊醒,满头细汗,眼角还带着泪水,已是清晨,阳光透过床幔映入榻中,颇为刺眼。 她呼吸急促,抬手捂了捂眼,深知那不是梦,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她可是重来了? 萧扶玉连忙坐起身,将床幔掀开,一眼望去是富丽堂皇的寝殿,徐徐烟熏,候在榻前打盹的两个宫女被她的动作惊吓到,睁大双眼看着她。 “陛陛下……?” 一个宫女连忙跑出殿去,“陛下醒了!” 昭和二年,她回到她登基后的第三年,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 萧扶玉忙问道“昨夜是上元节?” “是是上元节。”宫女梨雅寻来外衣给萧扶玉披上,“陛下高烧刚退,可莫要再着凉了。” 昨夜宫里头可忙成了一锅粥,天快亮时陛下才退烧,吓死人了,碍于陛下女儿身的身份,众人不敢大张旗鼓的走动。 萧扶玉低眸思索,忽然开口道“卫玠呢,上元节这晚他应是在朕的床上。” 梨雅一愣,无法理解她的意思,缓缓将萧扶玉按好,连忙跑出殿去。 “速速宣刘太医,陛下烧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2815:20:33~2020120420:3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子oo3个;鸾暖啊、ga、joan、夜与未岸、范海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范海辛20瓶;周周10瓶;喜欢你是我的秘密5瓶;六六六六的小?2瓶;东隅桑榆、retend°(假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章 谁曾想当今的嘉兴帝,百姓口中的庸君,竟是个女子,这要搁在八年前,萧扶玉也没想过。 她幼时在梧州生活,母亲病逝,好在有位姓徐的阿婆照顾她,十岁那年,一群身穿锦衣的人闯入了她的生活,将她带到了京都。 那时起,萧扶玉才知晓她娘赵锦之是后宫嫔妃,还是京都赵家的养女,因变故不得不假死,离开京都,不过这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 在先帝的命令下,萧扶玉被掩藏了她是女子的身份,习男子技艺,读尽圣贤书,而后更是册立为东宫太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嘉朝的皇权走向弱势,先帝体弱,膝下无子,亦不再能育子。 朝中各势力压迫皇权,推荐不少远戚小儿为先帝的义子,不知多少人等着先帝驾鹤西去,好江山换主。 所以萧扶玉的存在就变得重要了,稳定朝纲,这萧家的江山,必须掌握在萧家子孙的手里。 在萧扶玉的印象里,先帝冷肃且严厉,对她的要求比普通世家公子更高,没有一天不吃板子,所以她从没把先帝当成爹,不过是他用来巩固皇权的工具罢了。 慢慢的,先帝病越来越重,更到了卧床难起的地步,赵衍受群臣举荐,成为摄政王,掌管朝政。 先帝驾崩后,朝中的确呈现乱象,得威望素著的谍阁首尊卫熹出面镇场,萧扶玉得以登基,但不久后卫熹突遭急病而去。 谍阁乃为皇帝直属机构,下有监察、谍网二司,监察司察办百官,查办隐秘案件;谍网司便是耳目之用,金羽令可调动各处谍者,隐士。 这谍阁便是由太祖皇帝一手建立,任命卫家掌舵,为保证皇权稳定。 早年卫家长子卫衡接掌谍阁时,助先帝萧玄琛登上帝位,声名显赫,而后嘉朝与周国交战期间,谍网司到达全盛时期。 不过十八年前金羽令被毁,卫衡辞去首尊之位,隐退于世,谍网司就此关闭,剩下的便只有残壳监察司。 首尊便由其兄弟卫熹接管,不久后,监察司内乱不断,加上谍网司的关闭,致使谍阁大不如从前强势。 谍阁的内乱正是导致皇权越发弱势的原因所在,萧扶玉登基时,卫熹一死,这监察司便落在了薛太后手中。 自萧扶玉登基,便彻底丢了实权,太后对她万般纵容宠溺,太后不需要一个明君,需要的是听话的庸君。 登基一年后,卫玠便带着先帝遗诏出现,任命丞相之位,从一无所有做到众臣敬畏,谋略过人。 萧扶玉这个皇帝当得就像个傀儡,人人都想掌控权势,不得不依靠摄政王来对抗太后一党。 回到玄华宫里,萧扶玉正身披着玄金色外衣坐在龙榻上,看着这陈设奢华的宫殿,前世发生的种种,使得思绪些许凌乱。 苏长瑞来后,殿里的宫女太监都在外间处跪着,很快太医刘启便赶来给萧扶玉看诊,刘启是太医院为数不多,知晓萧扶玉是女子的太医。 除了头还有些昏沉,萧扶玉其他都感觉还好,刚才也一时口快,前世的记忆还有些恍惚。 方才的两个宫女,一个叫梨雅,一个叫红袖,偌大的一个玄华宫,就这两个宫女和大太监苏长瑞知晓她是女子。 而这些人都是先帝在世时为萧扶玉留下的可信之人,所以幸亏她醒来时说的话,只让梨雅听见了,不然估计这宫里流传起当今皇帝恐是断袖的流言。 花灯宴上落入池水,正月的天,屋檐上的薄雪还没化干净,那池水多有寒凉可想而知。 于是萧扶玉昨夜高烧一宿,急坏了玄华宫的奴才们,宴上不少官臣还想一见皇帝的情况,包括摄政王,只怕萧扶玉身份被人觉察的苏长瑞,将人都挡下了。 刘太医给萧扶玉把完脉后,便吩咐还需多加休息,即使是退了高烧,极容易再发的。 萧扶玉的身份非凡,平日若病着,伤着,都不益声张,好在先帝留下的人还算得力,不至于让她的玄华宫满是眼线。 苏长瑞将刘太医送走,便让人熬制的药送来,萧扶玉靠着床榻休息。 不过一会儿,苏长瑞便回来了,对着萧扶玉道“陛下呀,今早那些胡话,日后可莫再说了,以免生出事端。” 萧扶玉瞧着苏公公紧张的神情,嘴里有些哽住了,可她说的不假啊。 回想前世,上元节这晚,她喝得酩酊大醉,丝毫不知卫玠是如何爬上她的龙床的,只知有个人身躯精壮,热得要命,力气也大得要命 莫看他像是体弱的样子,白衣之下实则强壮有力,身怀武艺,活脱脱的扮猪吃老虎。 待到一早醒来,卫玠赤裸着身躯睡在她身旁,入眼的就是他那张倾世般的五官,那时萧扶玉愣了好一阵,反应过来就把卫玠给踹下床了。 他醒来与她四目相对,眉眼深邃有神,最后慌张地穿上衣物,试着与她解释,却被她赶出了宫殿。 之后在朝堂上见到卫玠,萧扶玉就脸热,但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况且卫玠这张脸,百看不厌。 久而久之,她和卫玠的关系便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她承认她的确有点馋他的身子。 萧扶玉也不知对卫玠是怎样的感情,总之习惯他的存在,她也想利用他为自己夺权。 不久之后她怀孕了,一朝皇帝居然怀了臣子的孩子。 卫玠似乎很高兴,萧扶玉想留下孩子,但并不想给他,她说她需要个太子,所以孩子得姓萧,他答应得很痛快,萧扶玉些许的意外。 随着小腹渐渐隆起,萧扶玉称病离开京都,生下一子,而后交于皇后抚养。 萧扶玉休养好身子,回到朝中时,卫玠已手握金羽令,重启谍网司,从太后手里夺回监察司。 为了避嫌,她没怎么让卫玠见过孩子,他也总搂着她说“再等等,会团聚的。” 他的话,萧扶玉没有细想,听过之后便忘了。 与周国的战役中,摄政王死于卫玠的设计,由此掌控武官军权,在谍阁的帮助下,屡战屡胜,击退周国军队,他彻底做到了权倾朝野。 正因摄政王赵衍的败落,使得她开始忌惮卫玠,百姓拥戴于他,称他为明月武神,威名远大过她这个皇帝。 越是如此,萧扶玉对卫玠的猜忌越是浓重,她从来就看不懂他要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满足,把权力都抓在手里,可皇帝是她啊。 卫玠是重瞳子,帝王圣贤相,他有能力谋反,只怕有一天会被他反噬,这便是他的罪。 都说自古帝王与情字无缘,萧扶玉信了,在他人的蛊惑下,她试图夺取他手里的金羽令,仅此而已。 所以她利用卫玠的感情,与赵千檀设计骗他赶往梧州,卫玠竟未怀疑过她半分,奔赴千里而来。 念及情义,她从未想过杀他,怎知赵千檀擅作主张将卫玠射杀。 最后卫玠死于梧州。 萧扶玉整个人是怔怔的,好像心里空落落的,很难过,冲着赵千檀大发雷霆,要治他的罪。 赵千檀却笑着她“明明陛下才是主导者啊,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回到京都,谍阁,财权,军权只直属于她,卫玠调动的,她亦能调动。 在他留下的那本《治世要志》,萧扶玉总算知晓卫玠所要何物,他早就准备好向世人公布,嘉朝的皇帝是女子。 他要的是她以女子的身份称帝,而非一辈子都扮做男装,还要这朝中凡是有才能之人,不论男女皆可为官。 但若想称女帝,唯有权倾朝野,教天下无人敢有半句异议。 见书中字迹,萧扶玉泪流不止,悔恨当初,那并非是谋逆之臣,他乃国士无双。 情深意重,两心相许,定不负深情。 这句话是她骗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设定背景介绍比较多。 女主前世真的有点渣,主要她前世只相信自己。 男主忠犬被卖,惨惨戚戚。 会有一点追夫的。 更新以后就定在21点吧。 感谢在2020120420:35:54~2020120600:0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是很迷人但我要回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半半半20瓶;六六六六的小?5瓶;423567812瓶;retend°(假装)、重名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章 回到花灯节这晚,如歌楼台阑干断裂,萧扶玉拽着卫玠一同落水,然后她高烧昏迷一晚。 华贵的龙榻上,萧扶玉喝着宫女喂来的汤药,细细想着昨夜之事,阑干怎会平白无辜的断裂。 萧扶玉渐渐蹙起了眉,开口道“昨夜卫丞相同朕落水之后,还去了哪?” 听她又问起卫玠,苏长瑞站在一旁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最厌于卫丞相吗,昨儿夜里愣是呓语他一晚上。” “额”萧扶玉微噎,身边的宫女把药碗给端走。 “奴才有命人去请他,不过人没来。”苏长瑞躬着身又道“后头,太后有派人请卫丞相去慈心宫。” “他去了慈心宫?!”萧扶玉瞳仁微张,连咳好几声。 前世上元节,卫玠就是在慈心宫中的春风渡。 所谓春风渡,乃为合欢秘药,单在酒里参一味,能使酒更为醇甜,可相安无事,但喝过酒之人闻到用作安神的鸢尾香时,便会浑身燥热,情欲难灭。 在场之人都喝过九酝春酒,但唯有卫玠在慈心宫染了鸢尾香。 当时朝内两势鼎立,太后薛家,摄政王两者不分上下,而初露头角的卫玠处于中立,皆不靠拢。 太后有意拉拢卫玠,他却不为所动,才有意设局,让他与薛婓然在慈心宫行周公之礼,薛婓然正是太后的侄孙女。 到时一夜过后,即便是卫玠再想保持中立,碍于名利、道义不得不娶薛婓然,从而倾向太后一党。 不过太后没想到的是卫玠身怀武艺,趁不中药未深时,便从慈心宫逃出来,却误打误撞来到了玄华宫,那晚他满身的鸢尾檀香,把醉得迷糊的萧扶玉迷了心智。 这一次卫玠没来玄华宫,只怕是与别的女子一夜春风,万朵花开了。 萧扶玉想到此,心都哽塞了,咳得话都说不上来,姝容泛起苍白来,“快去慈心宫…把卫玠给朕带回来。” “陛下莫急。”苏长瑞轻拍她的背顺气,宫女梨雅看眼色连忙去倒水。 苏长瑞解释道“昨夜儿卫丞相落水后寒得厉害,身体抱恙,哪还去得了慈心宫,听闻是回了相府。” 萧扶玉一顿,喝水缓了缓后,悬着的心安了下来,又对着苏长瑞恼道“下次说话,说干净点。” 苏长瑞连连点头,“是是是,奴才遵命。” 萧扶玉靠回龙榻,看来因为落水,太后在慈心宫设的局没有得逞,这楼台的阑干断得还算好的,虽说她受了点寒,但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扶玉看向苏长瑞,缓缓道“朕想见卫玠,你带些赏赐,替朕去相府瞧瞧。” 苏长瑞听言,躬身行礼,“是。” 苏长瑞走后,宫女便伺候着萧扶玉又歇下来,着了寒身子还是有些虚的,一早上头都有些昏沉。 宫里宫外都在忙着把昨日爆竹残骸给清理干净,殿里烧着炭火,暖洋洋的。 因带着病,萧扶玉在榻上很容易困乏,莫约过了一个时辰,苏长瑞总算是从城南的相府回来了。 萧扶玉抱着软枕,撑着困意没睡着,只听苏长瑞来到跟前道“回陛下,卫丞相似乎病得比您还严重些,卧床难起,相府的管家说得可悬乎了,奴才都没能见到人。” 萧扶玉当即消了不少困意,不应该啊,印象里这家伙没那么体弱啊,她探身道“要不朕亲自看看他,还好歹也是连累他落水的。” 苏长瑞将她按住,“陛下您这身子还弱着呢,外头风大,还需多休息,况且您不能随意出宫。” 萧扶玉不满地啧了一声,谁说当皇帝好的,连出宫都要被限制,而且还是她这样的皇帝。 接着苏长瑞又继续说“您要是又高烧起来,奴才可就是大罪过了,陛下龙体要紧,待过些天,奴才再去请卫丞相。” 见他唠叨,萧扶玉摆手打断他,“行了行了。” 言罢,她就转身趴在榻上,叹息一声,不再理睬苏长瑞。 病下后,萧扶玉一连几天没有上朝,但这朝中许多事由不得她作主,摄政王主持朝政,她上不上朝都没多大用处。 回想此前,卫玠总压着她去宣室殿批改奏折,过目大小事务,或者读习政书,一副铁面无情的模样。 萧扶玉便会对此不满,躲他跟躲贼似的,不过这一次,卫玠也好几天没有上朝,也没来逼她批奏折。 风寒好了不少后,萧扶玉又让苏长瑞去相府召卫玠,谁知又被相府以病推辞,她思来想去算是明白了,他这是故意的吧。 萧扶玉便对苏长瑞吩咐道“带句话过去,那日在池水里朕与他可是四目相对呐,说他非礼于朕。” “额”苏长瑞有些迟疑,“陛下……” 萧扶玉扬唇道“他会明白朕的意思的。” 苏长瑞回一声是,便拱手退了下去。 **** 城南相府,暖阳和煦,先前檐上的薄雪也都已化尽。 近已开春,庭院里的草木发着枝芽,按薛太后的意思,礼部想来是开始着手准备给皇帝陛下选秀的事,最重要的还是要选出合适的皇后。 书斋帷帘后,一拢淡青衣衫的卫玠席地而坐,眼覆白布,面容清隽,他挺拔的身形前是一张茶案,沏好的两杯碧螺春冒起热气。 杨望舒身着宝蓝色劲装,席地跪坐于不远处,抬眸便是卫丞相的容颜,清冷且孤傲,这样的气场会使人难以靠近,即便是案上已为她沏好茶水,她却未曾伸手端茶。 卫丞相眼盲,即便是她看着他,也不会被察觉吧。 杨望舒微微低眸,道“开春选秀,劳烦卫丞相,若此事能成,往后我听候丞相差遣。” 卫玠神色依旧,声音清沉,“杨小姐自幼习武,英姿飒爽,怎甘愿入宫?” 杨望舒默了片刻,道“我自有原因,就当是为了荣华富贵。” 卫玠平淡道“陛下心不在后宫,即便是入宫也难有宠爱。” “这无妨,还望丞相大人为望舒举荐。”杨望舒作揖行礼。 卫玠没有回应,书斋中渐渐平静下来,清风吹来,地板上的书被吹翻了页。 半刻之后,杨望舒步伐轻缓地离开了书斋。 帷帘轻轻吹动,卫玠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啜,兵部侍郎之女杨望舒,前世开春选秀时,也曾来找过他,不过未能入宫为妃。 此时,走廊上响起较快的步伐声,相府的袁管家越过帷帘来到卫玠身后,开口道“大人,陛下又命苏公公来相府了。” 卫玠神色淡漠,未有回应。 接着袁管家又道“陛下说上元节夜在池水中,大人对陛下行了有违礼节的事,还说与大人四目相对。” 卫玠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容色有些微妙的阴沉。 违礼之事,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追夫不太虐,但比较不好追。 感谢在2020120600:02:49~2020120621:3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子oo2个;joa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喜欢你是我的秘密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章 宫女皆候在宣室殿外间,檀色的帏幔垂落,里头的暖炉炭火阑珊,散了些正月里的寒气。 萧扶玉身着玄金色华袍半靠于罗汉榻上,手里拿着一本折子在看。她眉目精致,玉冠束发,好一个相貌堂堂的少年郎,但这五官里总透过一股阴柔,细皮嫩肉得不像话。 礼部尚书陆旭文多看了两眼皇帝,又垂下眼眸,“选秀的章程,摄政王已掌过眼,让臣拿过来给陛下瞧瞧有什么地方还不合心意的。” 过了这个年头,陛下就已年满十八,是该立一位皇后了,皇嗣本就极为薄弱,着急也是应当的。 萧扶玉微抬眼皮,写的是选秀中较为看重的官臣女子,还有部分章程,密密麻麻的。 后宫空虚三年,这一年她的确开始了选秀,乃为年前薛太后所安排,打着为了皇室子孙延绵的名义,实则为了拿下皇后之位,更好的执掌六宫。 没有什么比在皇帝枕边安插亲信,更方便监视于她了。 但萧扶玉是个女子,更没有什么磨镜之好,后宫三千不如一个卫丞相呢,前世还给她留了个种,说起来她都想儿子了。 萧扶玉不免淡笑了一声,想想卫玠忠臣义士,绝世无双,私底下却是她的弄臣。 底下的陆尚书听到笑声,略带疑惑地看着她,“陛下?” 萧扶玉瞥他一眼,很快便收了笑意,将章程折子放在一旁的檀桌上,“朕若能自己定下皇后之位的人选,那便合心意了。” 陆尚书顿了一下,道“陛下这是有心仪的女子了?” 萧扶玉没有搭腔,她身份特殊,这皇后之位必须得是自己人,以便打理六宫,不让太后插手。 这样的人选不好安排,不过前世的确有,是南伯侯之女唐柒柒,这南伯侯曾是先帝的心腹,在京都颇有威望,却素来淡泊名利,已多年不入朝政,既不是太后一党,更不与摄政王为盟。 唐柒柒正是奉南伯侯之命入宫为妃,此女论身份地位,论品性才气,皆为上佳,不少世家女子都输于她。 萧扶玉趁此便非要定下唐柒柒为后,太后碍于南伯侯坐镇,不得不松口,这也就解决了萧扶玉的燃眉之急。 那时她还曾想是何人有这么大的手笔,竟请得动京都南伯侯。不过今生算是想明白了,卫玠的父亲年少时与南伯侯乃为至交,而后因为变故相互走远,这无非是卫玠的手笔。 陆尚书浅笑道“陛下可莫害羞,这上头若真有您心仪的女子,臣也好为陛下打点打点。” 他瞧着桌上的折子,心道陛下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还是会不好意思的,也不知是哪家女子。 “你这老家伙可真好闲事,朕心仪的,你还不一定能送来呢。”萧扶玉靠回榻案,姿态慵懒,桃花眼微挑,摆摆手道“退下去吧。” 陆尚书不好在追问,连道了几声是,躬身退出宫殿。 正这时,苏长瑞低着脑袋入殿来,与陆尚书越过,在暖炉旁停下行礼,“陛下,卫丞相到。” 见到苏长瑞,萧扶玉眸色微亮,扬起唇角,“宣进来。” 卫玠果然知道来见她了。 萧扶玉坐起身姿,只听殿外响起有条不紊的步伐声和盲杖撑地声,她闻声看着殿门。 白绸覆眼的卫玠越过门槛,青白的衣袍衬得他的身形颀长挺拔,一如往昔的纤尘不染,清雅淡然。 萧扶玉略微探身,带一抹笑意,看着他走到殿中来,明明是个盲者,举止却有条有序的。 候在殿内的宫女皆退了出去,关上殿门。 与上次在花灯宴召见他时不一样,前世记忆涌现后,卫玠死后的数年里,她都无法释怀,思念成疾,这叫她如何不想见他呢。 萧扶玉开了口,“卫丞相。” 明殿里,卫玠并没有马上回应,单手覆眉眼,轻轻一拉,白色的绸布拉了下来,一双墨玉般的深眸露出来,为他的容颜增添许多光彩。 卫玠漠然地对她相视一眼,拱手行礼,“臣卫玠见过陛下。” 极其疏离的语气,让萧扶玉微微心沉,她却扬起一抹淡笑,“卫丞相何故揭了眼布,不掩饰了?” 卫玠立直身形,“既然陛下都已知晓,臣何必多此一举呢。” 四目相对,不就是知晓他不是眼盲了吗,那晚在水里,他还以为她意识不清,的确是用口给她渡过气,眼下倒被说是非礼了。 萧扶玉慵懒地单手托着面颊,放柔了声线道“是啊,寻遍满朝文武,相传帝王圣贤相的重瞳子,正是卫丞相呐。” 卫玠眸色依旧平静,指腹暗暗摩挲盲杖,“重瞳不过是眼疾罢了。” 言罢,萧扶玉从罗汉榻上起身,移步来到卫玠身前,她的个子不过刚到他的下巴。 “朕看卫丞相可不像个盲人,这要是传出去,不少人会视你为眼中钉。” 卫玠没有立刻搭话,二人对视片刻,他嘴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撇开目光,“比起臣的重瞳,陛下的女儿身不更危险吗,过不久便要选秀,不知还能瞒得了多久。” “噢?”萧扶玉轻轻眨眸,“你发现了呀。” 语调里没有紧张,反而是些许的调笑。 卫玠微微蹙眉,目光回到她脸上,还未有反应,萧扶玉便伸手抱住了他,尤为亲近,她道“正好,我们做一场交易吧。” 前世她曾想过,若再有机会见到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拥抱他,不去想他是否恨她。 卫玠面容微沉,盲杖掉在地上,闻见她身上的淡淡柔香,便是这样的一抹柔香,上辈子诱他深陷泥潭,难以自拔。 萧扶玉轻轻道“要不你我……” 卫玠未等萧扶玉把话说完,手掌便握住萧扶玉的肩膀,将她推开,拱手一连退了好几步,语气清冷且自持,“陛下请自重,你我男女有别。” 萧扶玉顿在原地,看着离了几步外的卫玠,双眸低垂,神色沉凝,仿佛与她隔了千里,曾经他从不会推开她。 “不必与朕如此拘谨。”萧扶玉微微探身,勾唇笑道“卫丞相天人之姿,朕一眼心动,情窦初开,你如此推开朕,都有些伤心了。” “陛下,君臣礼仪不可轻佻。”卫玠道。 “倒是越发古板了。”萧扶玉顿了片刻,怕过于亲近惹他不喜,便道“重瞳一事朕不会说出去,而朕的事,卫丞相也不会泄露吧。” “那是自然。”卫玠没有看萧扶玉,脊背依旧挺拔,如同前世一样,她看似对他的重瞳并不在意,实则忌惮不止一朝一夕了。 萧扶玉微微撇嘴,转而走回罗汉榻处,将檀桌上的折子拿起来看,“这选秀的女子名单,卫丞相可看了?” 卫玠道“回陛下,看过。” “太后中意监察使之女,摄政王举荐太尉嫡女,卫丞相看重谁呢?”萧扶玉道。 卫玠淡淡道“选秀尚有变数,臣看重的,不如陛下想选的。” 萧扶玉侧首看他,浅笑道“朕想选你。” 卫玠神色又沉了下来,声线都冷沉了几分,“陛下妄言,还请收回此话,往后断不可再言。” 萧扶玉看着卫玠死沉死沉的脸,就跟欠他百来万两银子似的,她轻轻地哼唧一声,“不过开个玩笑,你何必如此严肃。” “臣惶恐。”卫玠道“陛下九五之尊,臣不敢高攀。” 萧扶玉挑眉,他可没一点惶恐的模样,自适才与他亲近一下,这个人的目光就对她避而远之。 “没事,咱们来日方长。”她把折子递向卫玠,“立后一事就麻烦卫丞相为朕处理,想必你定有合适人选。” 卫玠眉眼几分深邃,不紧不慢地接过折子,语气冷漠且疏离,“不管陛下是男是女,与卫玠永远是君臣关系,卫玠遵家族祖训辅佐君王,奉先帝之命忠于国家,绝无二心,不必以这等方式笼络卫玠。” “笼络?”萧扶玉微微蹙眉,“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她不是笼络他,是真的心仪他。 卫玠眼底几分沉凝,将盲杖捡起,前世她便是用这种方式利用他的感情,都是往事云烟,他也没什么好介怀的,只是不想被骗第二次。 卫玠淡漠道“那陛下是魔怔了吧,落一次水失了心性。” 他不想再多做停留,走到殿门处,把白绸带系在眉眼。 “你就当朕失了心性吧。”萧扶玉淡淡回道。 卫玠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她的话,伴君如伴虎,不得不防,他没有回过头道“陛下若别无他事,臣就告退了。” “朕”萧扶玉本还想说什么,奈何他过于疏离,她只好改口道“下次召见你,不可再推辞。” 卫玠则朝她恭敬的行礼,转而退出宣室殿。 看着卫玠离去的方向,萧扶玉顿了片刻才收回目光,缓缓走到檀桌旁,比前世还刀枪不入,是差了春风渡那事儿吗。 不妨,山高水长,他们来日方长,再者她还想儿子呢,羊毛出在羊身上,卫玠不同她好,那她儿子还怎么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0621:36:53~2020120818:2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nnnn、时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role20瓶;retend°(假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章 上元节结束后,各部官臣皆已上朝就职,就连落水的皇帝陛下在休息几天后,便召了众臣早朝。 虽说嘉朝十天一朝,但若搁在以往,皇帝指不定会借落水病重的名义,歇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行呢,绝不会主动召众臣上朝。 金銮殿上,众臣纷纷将近月来的大小事务,向皇帝作了汇报,然后便是户部、礼部准备的选秀一事,看过花名册,再决定选阅日期。 也是奇了怪了,皇帝陛下落水之后,似乎性情变了不少,头一回见陛下如此认真地听官臣汇总,难道开了窍? 这开年事务总是多一点,早朝结束后,皇帝陛下还将卫丞相留下商讨政务,是一些往年各地灾祸就下来的历史问题。 萧扶玉本以为能把卫玠留下来多相处一会儿,谁知卫玠让人端来高高一叠奏折,站在龙案前道“既然陛下有心专政,便将各地区臣子奏来的折子一一批改了吧,以往都是臣在批,您就当是了解国情。” 还没得萧扶玉批得几本,卫玠便离开了宣室殿,他着实狡猾,这些奏折算不上太难,顶多是个过目批字。 害得萧扶玉都找不到理由装憨求问他,批得手都发酸,别以为她前世没怎么务政,这些简单的奏折,分明是他一个丞相该分担的。 萧扶玉在宣室殿一待就到了傍晚,乏累得趴在龙案上睡着,手里还攥着朱批笔。 宫灯里的烛光微微摇曳,门口的苏长瑞不做声。 房门被推开,卫玠信步走进来,而龙案上的萧扶玉,精致的眉目间略有疲惫,面颊似乎还沾了滴墨汁,睡得正香。 卫玠听得出她入睡的呼吸声,顿了片刻,才出声唤道“陛下。” 萧扶玉睫毛微颤,睁眼只见卫玠站在不远处,“嗯?” 卫玠淡淡道“陛下辛苦,早些休息,臣将奏折拿下了。” 听此,萧扶玉清醒不少,擦了下脸,“朕不辛苦,若有卫丞相陪着就更好了。” 萧扶玉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奏折,向卫玠走去,浅笑道“丞相可用过膳了?” 言罢,将他的眼布拉到鼻梁上,她知道卫玠虽带着眼布,但并不是什么都看不到,透着眼布还能分清视角。 她继续道“要不要一起?” 萧扶玉生得一双媚气的桃花眼,分外好看,对着人扑闪扑闪的,且自带笑唇,若不是身着男装,私底下娇媚得很,大有千娇百媚的姿态。 宽大的龙袍下的身段不俗,早年老嬷嬷为了藏住她这身子,可是费尽了心思。 上一世卫玠见过她穿女装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仅仅一件松散的里衣,已足够风情万种。 卫玠的目光瞥过萧扶玉面颊上的墨点,现在活像个花脸猫,他退了一步,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垂眸道“臣用过了,不必劳烦。” 说罢,他接过萧扶玉手里的奏折,她却紧捏着不放。 萧扶玉道“不劳烦,要不你就陪朕一同用膳。” 她伸手过去,刚与他指尖相触,卫玠便松了手,道“那臣明日再来拿回奏折。” 言罢,他拱手退出房间,走得不留痕迹。 萧扶玉恼得把奏折扔回龙案上,再出门看去,卫玠已走远,修长的身影在灯火阑珊处中,显得更加的拒人千里。 房门前的苏公公道一声“陛下可要传膳。” 萧扶玉微微蹙眉,片刻后才淡淡一声,“传。” **** 二月仲春,花朝节在即,不少士族女子为选阅一事赶赴京都,邻国都有献女入朝,听闻此次选秀,将有不少女子能入宫为妃。 趁着花朝节太后外出梦梅园赏花祈福,萧扶玉有了私服出宫的主意,苏长瑞虽说是宫里的大总管,但还有一个太后身边的红人戚德海时常盯着,哪里敢让萧扶玉出宫游玩。 萧扶玉便让苏长瑞用花朝节赏花为由挡过去,苏长瑞是犟不过她,只好松了口。 萧扶玉想过,之所以卫玠会对她如此冷淡,想必是未曾见过她作为女子的模样,任谁对着一个男人装扮的女子都动不了心。 前世她和卫玠关系从一个巫山风雨的晚上开始的,和如今状况定有不同,于是她换上罗裙,梳上发髻去见他,还成不成。 萧扶玉就不信,她前世能勾到的人,今生怎就不行了。 京都十里长街,川流不息,高楼红袖,一辆华贵马车行驶于繁华市井中。 车厢内,苏长瑞看着眼前的主子,淡粉色上衣搭着织锦马面裙,白玉发簪挽着长发,姝容婉媚,唇红肤白,与平常玉冠束发的模样一点都不搭边。 萧扶玉指尖挑一下额角发缕,轻抛媚眼,浅笑道“好看吗。” 苏公公有些左右为难,陛下偷偷扮女装出宫,若是被熟人发现,可就害事了,可别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才是。 见苏长瑞不回答,萧扶玉抬起拳头要捶人,他忙道“好看好看,可奴才不放心,陛下要是遇见哪个位高的大人,怎么办。” 萧扶玉把面纱戴上,“如此谁还能瞧出朕是谁?朕又不是去逛青楼,能碰见几个人。” 正此时,车窗外缓缓行过一辆熟悉的马车,苏长瑞定睛一瞧,迟疑道“好像是相府马车过去了。” 萧扶玉挑眉,探首瞧去,只见前头马车上,刻着的正是相府徽记,似乎刚从相府出来,她道“这是要去往何处?” 苏长瑞瞥了瞥,喃喃道“像是长乐门的方向。” 京都有四方城门,这东门便叫长乐门,乃为嘉朝江山长久欢乐,万年不衰之意。 萧扶玉微微挑眉,收回身姿,“跟上去。” 此言下后,马车便调转方向,在车水马龙的长街中,远远地紧随其后。 今日花朝节,卫玠这是要出城踏青吗? 一路跟随,相府的马车果然是去往长乐门,很快在城门前与另一马车相遇,双方都没有下车,只是继续往前行出城。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辆马车,苏长瑞在萧扶玉身旁问道,“陛下,咱还跟不跟……” 萧扶玉沉凝片刻,回道“自然要跟,不过在城外没了人流的掩饰,还需离远一些,莫让其发现。” 苏长瑞点头,招呼马夫谨慎些跟上。 在官道上行了莫约半个时辰,一路的春意盎然,山花烂漫,萧扶玉都无心观赏。 不久后,那两辆马车停在门庭干净的寺庙前,有僧人还在清扫着台阶上的落叶,是京都之外的白龙寺。 后面的萧扶玉连忙提着裙摆跃下马车,躲在树木后观望,而苏长瑞太胖,树木根本就遮不住他的身躯。 只见远处的相府马车上,一个宝蓝衣裙的女子下车,远远瞧着亭亭玉立,看衣饰像个姑娘小姐。 随即便是白绸覆目的卫玠下车,清贵儒雅的气质让人一眼便认出是他。 萧扶玉睁圆了双眼,卫玠的马车上竟藏着别的女子,他们还站得这么近? 而另一辆马车下来的正是京都南伯侯与其嫡女唐柒柒,几人有说有笑的入寺庙中去。 看来此行的目的,八九不离她立后一事,但萧扶玉还是心里几分不痛快,问道,“与卫玠同乘的女子是谁?” 躲在树木后的苏长瑞回道“隔这么远,奴才哪里看得清。” 萧扶玉抿了抿唇,将面纱戴好,往白龙寺内走去,吩咐苏长瑞莫跟来,卫玠等人认得苏长瑞的。 作者有话要说萧扶玉我难得女儿装来见你,你却与别人相会。 卫玠莫要胡说。 感谢在2020120818:27:38~2020120823:3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an、桃子oo、时生、32160411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 白马寺落座于京都城外,林木环绕,青山高远,除去林间山雀声,便是寺内钟声和诵念声。 小径通幽中,护卫云峥询问寺内僧人,“今日可有别的什么贵人来祭拜?” 僧人低着眸,不敢多看云峥,道一句“别无其他贵人。” 得到回答的云峥不再多言,与僧人行礼,便转而往念灵堂走去。 念灵堂内香火供奉,设有不少灵牌,门外有护卫在侯着,清净幽然。 堂内几人没做言语,僧人将燃好的香交给卫玠,他跪于蒲团上,虔诚跪拜,而桌上的祭品后立着灵牌写的为卫家卫衡之名。 卫玠神色清冷,跪拜之后将香插入香炉,盲杖摸索着地面退下来,一旁的南伯侯双手持香柱祭拜。 南伯侯唐谦,年少时有勇有谋,英勇善战,与父亲曾一起在周国潜伏,与父亲是挚友,也是战友。 而后因金羽令被毁一事,二人不合,如今南伯侯淡泊名利,退出朝堂多年,父亲则已不在人世。 云峥入门来,在卫玠身边低语几句便退下,堂中的南伯侯插好香柱,轻叹一声“走吧。” 在寺庙的走道中,南伯侯负手,问道“你是何时将灵位祭于白龙寺的。” “两年前。”卫玠淡然回道“待尘埃落地后,晚辈再将父亲迁回卫家祠堂。” “来白马寺这么多次,还不知故人在此。”南伯侯轻轻点头,身后跟随的是唐柒柒与杨望舒二女,两人不做言语,卫家卫衡之死的原尾,京都知晓者甚少。 南伯侯感怀道“一别十余年,谁曾想竟再无相见之时,心中伤怀不已。” 卫玠心绪渐沉,“世事无常,人亦无常。” 他自幼随父亲隐居,饱读诗书,习武练剑,也曾少年心性,自命不凡。 当年先帝死前曾来父亲与他,请父亲出山辅佐太子,父亲并没有立刻答应,先帝便留下一旨密诏。 所谓的丞相之位本该是他父亲卫衡,但先帝在见过卫玠之后,又添了一笔,子承袭相位。 先帝走后不久,一群身着黑衣的死士出现,父亲死于乱刀之下,而卫玠带着密诏和翎羽玉逃出生天,双眼也因此失明。 而后先帝驾崩,萧扶玉登基,卫家卫熹被密杀,丢失谍阁监察司的执掌权,自此卫家士族在京都一蹶不振。 那时卫玠心高气傲,养伤一年后,不顾眼伤未好,入朝为官,用两年的时间调查谁人是对卫家下手的幕后凶手,重铸金羽令,重启谍网司。 比起前世,如今卫玠显得从容不少,铸成金羽令的两大材料,一翎羽玉,二是千年玄铁。 翎羽玉在卫玠手里,这难得玄铁曾在青州出现一次,前世卫玠费尽心思各方寻找,而后才得知玄铁是被南伯侯藏了起来。 僧人引着几人往般若殿走去,南伯侯看了卫玠一眼,道“柒柒入宫后,卫丞相多加照顾。” 此言道出,身后的杨望舒插了话,“当今天子平庸无忌,好逸恶劳,非英杰之辈,侯爷一向不看重名利,为何定要将柒柒送入宫中争夺后位。” 南伯侯听言,侧身看向杨望舒,她眉目间有不解与愤然,一旁的唐柒柒面露难色,轻轻拉着她的衣袖。 卫玠也没言语,这杨望舒自小与唐柒柒情同姐妹,听闻唐柒柒入京,这才劫了卫玠的马车,一同来到白马寺。 南伯侯哧一声,轻描淡写道“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我自然有我的原由。” 他言罢,不再回头向前走去,身后的杨望舒面色难看,南伯侯虽然看似说得轻描淡写,却隐隐带着不可触碰的威严。 几人途经佛殿,金佛灿灿,不少花朝节前来祈福的香客,香烟缭绕。 忽听见一声柔雅的女声响起,“阿弥陀佛。” 混在诸多人的话语中,轻轻的一句,在卫玠耳里有几分显耳,他微微顿了一下步伐,与众人离去。 佛殿内,身姿窈窕的女子与僧人交谈外,连忙行到房门处,探首观望远去的几人身影。 萧扶玉戴着面纱,眉头微蹙,不知为何总觉得卫玠与南伯侯来白马寺不一般,定有别的什么目的。 她回过首,殿中的僧人已开始清走香客,僧人恭敬低首,“午后寺内将诵经念佛,施主请回。” 萧扶玉点着首,退出佛殿,明明花朝节,闭门诵经念佛,有些蹊跷。 趁着僧人不注意,萧扶玉疾步卫玠走的方向跟去,路上尤为安静,都见不着几个人。 途径禅房,萧扶玉猫着身子越过转角,一回身,白衣翩翩的高大身形挡在她身前。 卫玠的突然出现吓得萧扶玉一抖,只见他面容平静,眼覆白布,未有一句话,他不是在般若塔里吗。 萧扶玉抚着面纱,故作镇定地背过身,本想装作前来祈福的香客,却听身后的卫玠语气淡然地唤她,“陛下。” 萧扶玉有些尴尬,指尖挠挠脸颊,就被卫玠抓住了手腕,步伐稳健地拉着她往较为狭小的空间去。 萧扶玉见他健步如飞,不跌不撞,轻轻道“我怀疑你的眼罩根本就没有用。” 卫玠开口道“陛下怎么在此?” “花朝节微服私访。”萧扶玉狡辩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他怎么知晓她在这,分明她戴着面纱,也没压着声音装男子,还隔得这么远。 卫玠薄唇微抿,曾听多了她的声音,即便只是喘息,他也能分辨得出她。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略有责备道“人多眼杂,你怎能独自出宫。” 萧扶玉的手腕还被卫玠紧紧握在手掌里,她也不做挣扎。二人靠得很近,近到她怀疑卫玠的眼罩是不是透光啊,实在是像是隔着眼罩看她。 萧扶玉瞥了眼远处环境,身姿靠着墙,然后道“你先告诉我,你和南伯侯在此做什么。” 卫玠顿了下,松开萧扶玉的手,道“臣命护卫送陛下回宫。”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回答我。”萧扶玉略有不满,“我今日来白马寺诵经祈福,还用不着你送我回去。”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萧扶玉抬眸望去,只见卫玠身后不远处出现一中年男子,绛紫华服,气宇非寻常人,竟是摄政王赵衍。 “卫丞相?” 听见赵衍的声音,卫玠一顿,缓缓回身,萧扶玉略有慌张,往卫玠宽厚的肩膀后躲躲,怎么摄政王也在此? 卫玠心中略有一沉,没有做回应。 摄政王撇首看了几眼卫玠身后的人,丞相卫玠素来不近女色,府内更无妻妾,难得见着这一幕。 萧扶玉低着眸,好在是还有面纱遮脸,今儿她这妆扮还不能给人瞧见。 “本王可是打扰了?”摄政王笑了笑,虽有些意外,但今日的白马寺可不一般,只怕身后这位女子身份不俗。 卫玠没有解释,也不好解释,便朝摄政王的方向行礼,“见过王爷。” “本王今日与寺中大师请教佛法,竟不料撞见卫丞相,实属冒昧。”摄政王眸光瞥向萧扶玉,缓缓道“不过京都不少女子要为此难过了。” “府中一门客罢了。”卫玠回道。 萧扶玉心里泛起嘀咕,她是门客,说她是老相好也行的。 正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和打斗声,僧人纷纷从般若塔逃出来,直喊有贼人入寺。 卫玠心头一紧,南伯侯等人正是在般若塔,他微微侧首,只听摄政王惊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南伯侯将千年玄铁放在白马寺内的事,看来有不少人知晓了,摄政王的出现想来居心叵测。 卫玠循声走去,萧扶玉回神过来,连忙上前扶着他,眼盲之人,总要多搀扶着的,这白马寺像是有一场好戏呢。 摄政王看着二人匆匆赶往般若塔,收起刚才的惊色,他扬起眉梢,对旁边侍卫,沉声道“只要玄铁,切勿出人命。” 侍卫低首回应,“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0823:31:32~2020120921:0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生、45510935、joa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柳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桌案 般若塔院外,一时间出现了不少的蒙面死士,众护卫正与其打斗起来,房门已被打破,一片狼藉。 卫玠赶到之时,只听塔中一阵打斗声,几名死士从中跃出来,其中一人手持红木宝盒,武将世家出身的杨望舒追出来将其阻拦,与之缠斗。 萧扶玉被卫玠护在身后,她轻轻问道“他们在抢什么?” “玄铁。”卫玠停下步伐。 话语间,手拿宝盒的死士身手敏捷地跃起跳上房梁逃去,南伯侯一声令下,随行的护卫追击而去。 听此情形,卫玠微微撇首,拉着萧扶玉的手臂,往不远处的禅房走去。 禅房不算宽敞,萧扶玉被卫玠拉入屏风内,他揭去眼罩,墨玉般的眼眸看着她,“苏长瑞可在寺外?” 萧扶玉颌首回应,卫玠低声道“在此等着,你身份特殊,外面不安全,待寺内平息,臣让苏长瑞来接你回宫。” 白龙寺内没有武僧,情形已够乱了,若被发现萧扶玉的女儿身那就更乱了。 卫玠没有多耽搁,便关上禅房的门离开。 于是萧扶玉就被留在了这里,也不好轻举妄动,其实她想说她也想看看实情,白马寺争夺玄铁,有意思。 玄铁乃为金羽令的原材料之一,萧扶玉都不知道这东西竟然在白马寺,尘封多年的谍网司掌控权对不少人都有吸引力。 半刻之后,外面的打斗声渐渐消失,萧扶玉隔窗户的缝隙往外看,不见有一人,尤为安静。 萧扶玉将房门打开,白马寺内的僧人也都不见了踪影,如此安静是最为奇怪的。 萧扶玉想去看看般若塔内打斗痕迹,提着裙摆疾步入了塔,方才见几个贼人便从这里将宝盒夺走的。 只见原本华贵素雅的塔内一片狼藉,帷帘和香烛都散落了一地,杂乱不堪。 萧扶玉走到偌大的香鼎处,依她猜测,应是南伯侯与卫玠本是在般若塔转交玄铁,结果卫玠去见她之际,数名死士涌出抢夺,此刻怕是众人追出寺外抢千年玄铁了。 还未得多打量几眼,塔外传来一阵动静和脚步声,有一人在说话“东西就藏在鼎中香灰里。” 声音年长且尖细,像是戚公公的声音 萧扶玉顿时警觉起来,提起裙摆,连忙躲在香鼎旁的桌案底下。 转眼间房门被推开,借着桌布的一丝缝隙,萧扶玉的低视角里,一双金丝呈凤鞋缓缓走进来,衣物上繁琐的花纹,证明着此人的身份不凡。 戚德海手一挥,左右两侧的禁卫军走上前在香鼎里寻找,这香鼎说大也不算太大,说小也不小,香灰积得尤为的深。 萧扶玉紧张得心里怦怦直跳,桌案底下空间狭小,让她有种压迫感,而桌布外就是两名禁卫的脚,近在咫尺。 能随意调动宫内禁卫军的,除了她,还有一人便是太后。 薛太后不是在梦梅园林赏花吗,怎么出现在白马寺? 萧扶玉思索间,禁卫从香鼎的积灰深处找到红木宝盒,上面满是香灰,手感尤为沉重。禁卫将宝盒呈向太后。 薛太后仪态雍容,两鬓斑白,面容上布着细纹,眼目细长,见宝盒上满是灰里,神色中尽是鄙夷和不屑。 “摄政王与卫玠等人还在追夺那个次品。”戚德海从衣襟里掏出手帕将擦着宝盒上的灰,慢条斯理道“太后,这才是千年玄铁,卫丞相怕是没想到东西早就被寺内的住持调包。” 薛太后瞥戚德海一眼,缓缓道“这千年玄铁都能寻到,卫玠果然才识过人。” 戚德海低着眸道“卫丞相中立许久,近年来似乎有心为陛下巩固。” “陛下?”薛太后神色轻蔑,淡淡道“他不过是哀家扶持的傀儡而已。” 戚德海应和了声是,薛太后目光撇向他手里的宝盒,上头紧紧扣着一把锁,道“钥匙。” 见此,戚德海躬着身,他把宝盒交给两个禁卫军,“回太后,奴才命人把锁砸了便是。” 桌案下的萧扶玉屏着呼吸,戚德海武功不俗,听觉极佳,她生怕弄出动静。 只听梆梆几声砸锁声,看来那锁扣得挺严实,禁卫军使刀柄用力一砸,手滑间,宝盒摔在地上,一块深黑的铁块也随之掉出来。 那铁块如一掌般大小,隐隐透着红光,似乎还带着寒气,正落在桌布外。 也落在萧扶玉眼前,她微微一愣,侧眸又见到高低不同的桌脚下,垫着块相同大小的石墨。 萧扶玉眸色沉凝,薄汗从额角滴落下来 戚德海对着禁卫喝斥几声,众人忙低首去捡,无人发现到桌底下一块垫脚的石墨滑了出来。 禁卫长眼快,弯腰忙将墨色石块捡起来,擦去上面的灰,呈到薛太后眼前。 薛太后等得有几分不悦,看着被禁卫长擦干净的玄铁,道“这就是千年玄铁?” 禁卫长打量片刻,回道“传闻玄铁深黑且沉重,微臣看应该错不了。” 戚德海的目光在那块玄铁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却不做言语。 薛太后微顿,这千年玄铁谁也没见过,亦不好断论,挥袖转身,语气微冷,“这要是错了,一个也活不了。” 禁卫长连道几声是,把玄铁收起,戚德海紧随薛太后出了房门,众人离开的步伐中,般若塔内似乎有一细微声响。 戚德海停步回首扫视塔内,一如刚才那般模样,什么都没有变,薛太后则略有疑色瞥向他。 戚德海退身回到塔屋中,停在香鼎后的桌案前,桌布微微摇晃,他未有犹豫,一下子桌布掀开,桌案下什么都没有。 塔外的薛太后问道“怎么?” 戚德海目光扫到桌案下的地面,有几滴汗迹,他道“塔内还有人。” 薛太后面色一沉,冷声下令,“把般若塔里里外外搜提一遍。” 当即,禁卫军纷纷入塔翻找,四处狼藉,却不见一丝人影,随即蔓延在塔外寻找。 一个禁卫军从外跑到薛太后身后跪下,“太后,卫玠等人回来了。” 薛太后眸色微眯,神色几分难看,侧目瞥见远处树木下似乎有什么略过,立刻命戚德海追上去。 萧扶玉忍着脚疼从般若塔内逃出来,脱离那压抑的气氛,她喘息不已,好险!这戚德海简直比卫玠的耳朵还灵。 适才在桌底下,取了垫桌脚的石墨,她用脚垫的桌脚,疼得她直冒冷汗,这老太婆!还好她机灵跑得快。 萧扶玉抖了抖被压疼的脚,来到禅房后面的窗牖前,放轻动作翻入禅房。还没来得及坐下,外头的脚步声逼来,一道身影倒在房门上。 萧扶玉心头一沉,是戚德海 她将面纱戴好,连忙躲在屏风后,房门猛地被推开。 夕阳余晖,从窗户处投进来,禅房内尤为明亮。 戚德海站于房门外,提步缓缓走入,目光停在屏风处,冷幽幽道“何人在此。” 屏风之后,萧扶玉紧攥衣袖,心跳加速,以她的三脚猫功夫是打不过戚德海的,这可这可怎么办。 忽然被一声清沉的男声打破凝固的气氛,“戚公公。” 戚德海停住步伐,侧首看去,只见手持盲杖的卫玠正站于禅房外,他微冷的面容上有一道血丝,似乎经历过争斗。 戚德海朝卫玠行礼,“卫丞相。” 卫玠道“竟不想戚公公也在白马寺。” 戚德海弯起眉眼,浅笑道“太后娘娘从梦梅园回宫,途径白马寺,便命老奴讨个佛牌回去。” 听此,萧扶玉大松一口气,抚了抚胸口。 戚德海轻瞥屏风后的身影,还没开口,卫玠便开了口,“这禅房是我的一妾侍在休息,戚公公如此实在冒昧。” 戚德海微微扬眉,卫玠则对护卫云峥道“去把她接过来。” 云峥走到屏风旁,低首道“姑娘请。” 萧扶玉咳了两声,垂着眸从屏风后出来,学着世家小姐的姿态福了个身,便往卫玠身后躲去。 戚德海不禁多看她两眼,心中仍旧怀疑此女适才在般若塔内,他抬眸得见卫玠沉着脸,只好道“是老奴冒犯了,还请卫丞相见谅。” 这男子有那么一两个妾侍不稀奇,看来卫丞相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清玉润。 戚德海躬身退后,看向卫玠面颊上的伤,“这白龙寺内遭了贼人,卫丞相多加小心,莫让贼人伤了自己。” “谢过戚公公关心。”卫玠语气微凉。 戚德海瞥了一眼萧扶玉,虽有不甘,碍于卫玠的人和寺中的南伯侯,只好作罢,现在玄铁在太后手中,还不想与卫玠多纠缠。 随即,戚德海离开禅房,消失在视线中。 萧扶玉倚在卫玠身后,松了一口气,全程她都不敢抬头,只怕被戚德海怀疑。 她扯扯卫玠的衣袖,“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你就见不着我了。” 卫玠微微侧首,“是臣失策,未顾好陛下安危。” 此时的天色不早,夕阳西落,白马寺内一片混乱。 萧扶玉看着卫玠的俊颜,眼罩遮目,她道“我脚疼。” 听言,卫玠蹙着眉,自然地伸手去扶她的身子,他还未来得及问起方才发生了什么,只听远处传来苏长瑞的声音。 “主子,主子!” 远远的,苏长瑞胖乎乎的身躯格外显眼,直奔二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萧扶玉疼,给我揉脚。 卫玠……嗯 感谢在2020120921:07:24~2020121021:2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赤小豆50瓶;suqi酥七七5瓶;柳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书斋 “奴才见白马寺内闹了贼人,入寺来一顿好找,都找不到主子您,快把奴才急死了。” 苏长瑞的出现打断二人的对话,来到跟前把萧扶玉扶着,紧张地问“主子没出什么意外吧,有没有受伤。” 卫玠放下扶萧扶玉的手,退了半步拉开距离,平淡地回苏长瑞一句“不必担心,陛下尚安,只是脚有些不便。” 苏长瑞则又紧张兮兮地关心起萧扶玉的脚,萧扶玉把他按住,不耐地对苏长瑞道一句无妨。 苏长瑞这才消停,然后又道“奴才在寺外瞧见太后的车仗了,正起驾离寺,也不知太后何时来的白马寺。” 对于太后的存在,众人皆没有回应。 卫玠眉间微微下沉,此时夕阳西下,时侯不早,他只是向萧扶玉行了个礼,携护卫转身而去。 萧扶玉顿了一下,与苏长瑞道“可有让太后的人发现你?” 苏长瑞道“没有。” 萧扶玉颌首,便不再顾苏长瑞,一瘸一拐地跟上卫玠远去的背影。 随着夕阳落下,白马寺恢复宁静,有的只是打斗留下的痕迹,天色渐渐昏暗。 南伯侯的玄铁被蒙面贼人夺走,一众护卫追击无果,杨望舒也受了些小伤,白马寺的住持不见踪迹。 众人的脸色皆有些难看,唯有卫玠一如往常般从容,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回城的马车上,灯火阑珊,清风从窗帘处吹进来。 卫玠坐姿端正,头首微微靠着车壁,清风吹动他的一缕青丝,眼罩下的眼眸闭目养神,思索着今日发生的种种。 想必被贼人夺走的玄铁已经在摄政王的手里了,而太后亲自来到白马寺,说是为了一块佛牌,他可不信。 今日的事定有别的蹊跷,或许他与摄政王所争的那块玄铁就不是真的,趁众人离寺争斗,太后则暗自出现在白马寺,寺内只怕有太后想要的。 剩下的事,只有陛下知晓了,但她会不会实说,不是他能左右的。 卫玠微微侧首,身旁的人忽然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举止亲近,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我今日不回宫,去相府。” 萧扶玉把手放在卫玠的手背上,自然而亲近,她的指尖暖暖的,贴着他的指尖。 卫玠眼罩没揭,这样的触碰对于他而言分外清晰,身体莫名有些紧绷,他将手移开,脱离她的触碰。 “陛下” “我的脚被桌脚压到了,记得帮我找药擦擦。”萧扶玉打断他想说的话,倚着他的肩膀,慵懒道“我睡一会儿,你别吵。” 她的呼吸轻缓,却让人难以忽略,也不容他打扰。 卫玠微抿薄唇,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最后拉下眼罩,无力地轻揉眉心,车窗之外昏暗不已,风吹草动。 夜色里,官道的路平坦宽阔,马车行得平稳,入城时天色已彻底暗下来,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也随之而来。 城南相府前的大灯笼被风吹动,这雨下得不大,但气温转凉不少。 宽敞的书斋内灯火阑珊,淡青的帷帘轻轻拂动,干净的地板中央有一层柔软的锦垫,竹木桌上一盏烛火,暖炉里燃着炭火。 萧扶玉席地而坐,手撑在锦垫上,柔顺的长发垂至地板,和记忆中的一样,相府里总是显得很素雅。 烛火惺忪,眼前的卫玠眼眸微垂,神情冷漠地将药膏的塞子轻轻拔开,修长分明的手掌托起她光滑如玉的足踝。 只见那玉洁小巧的脚丫上红肿着,显得有些可怜。 卫玠看了眼萧扶玉,不作言语,指腹轻缓地把药抹在她的足尖。明明怕疼,却非等着他来给她上药,也不知她是有心刁难他,还是刁难自己。 萧扶玉瞧着卫玠神情,左侧面颊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不过已经清理过,她开口道“你不问我为何伤的脚?” 卫玠手上动作没停,淡漠如常,“问了,能听到想听的吗。” 他的语气不是在询问,而是平淡地在陈述一件事,就像他不认为萧扶玉会说。 萧扶玉微顿,有片刻思考,她抬眸看向书斋外的雨水,朦朦胧胧。 药膏擦好后,卫玠用纱布在她足尖轻轻缠了一圈,即便是为她擦药,都保持着应有的距离,没有分毫的冒犯,这关系就止于君与臣。 萧扶玉开口道“白马寺的住持是不可信之人,真的玄铁藏在香鼎层层积灰中,太后是来拿走玄铁的。” 卫玠抬眸与她对视一眼,又平静地移开,“猜到些许。” 萧扶玉继续道“我藏在桌案底下,脚是被桌脚压伤的,然后就乘机逃了出来。” “戚德海可有觉察陛下的身份?”卫玠询问。 “应该没有。” “没事就好。”卫玠回道,将她的脚轻轻放下。 萧扶玉道“你不在乎玄铁被太后拿走?” “在乎。”卫玠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玄铁落在太后手里没用,臣不着急。” 金羽令是玄铁和翎羽石才可铸,太后即使得到了玄铁,总会来找他求和的。 萧扶玉坐立好身子,缓缓问道“为何想重铸金羽令。” 卫玠停顿下来,看向她道“自然是为了嘉国皇权。” 话说得轻描淡写,他将药膏盖好放入药柜中。 萧扶玉略有低眉,探身朝卫玠靠近,伸手按住他的手,靠得很近,近到压着他的呼吸。 “你应该说为了我。” 书斋外雨声滴答作响,清风一吹烛火摇曳。 阑珊的微光里,萧扶玉的长发缓缓从肩处垂散在胸前,眉目精致,唇红肤白,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指尖缓缓抚上他的喉结,撩拨心弦,卫玠身形微僵,空气里蔓延着一种暧昧,他将她的手抓下来,“你” 萧扶玉没让他把话说出来,探首吻上他那时常微抿的薄唇,卫玠一时失神,那温香软玉一点点的攻陷而来,缠绵于唇齿。 他乱了心神,修长的手掌握住她的细腰,不得不将萧扶玉按在锦垫上,不让她再动弹,二人四目相对着,呼吸皆有些乱了。 他的发缕落在她的耳侧,萧扶玉看着卫玠的神色,她眉眼弯弯,笑声悦耳,“你瞧瞧我在衣襟里藏了什么。” 卫玠的目光轻移,萧扶玉衣口微乱,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把衣襟解开,肌肤白皙,是件藕色的亵衣。 又见她外衣带处系着一块墨红色的玄铁,这藏得够深 萧扶玉的手伸进他的衣物里,抚到那肌肉纹理,笑道“玄铁在我这儿,喜欢吗?” 卫玠眸色微沉,不作言语,看着萧扶玉的笑容,秀肩雪白,亵衣下的呼之欲出。 她是故意的。 在昏暗的视线,萧扶玉的长发散落于地,唇瓣被吻得红润,美艳绝伦,撩人心怀。 烛火终于被风吹灭,卫玠俯下身,伏首在萧扶玉的脖颈处,身躯相拥,肌肤之亲,空气变得潮热,她的体香深入心间。 扰乱的思绪为何总不放过他,他分明一退再退,曾与她抵肩相缠的画面还是会一一浮现在脑海,使他引以为傲的自持消耗殆尽。 卫玠清冷的眉眼染上欲se,高大的身躯桎梏着身下的萧扶玉,右手探向亵衣下,书斋外春雨越下越大。 他可以有一百种理由杀她的,他也早该将她放下的。 忽一阵清风吹来,卫玠的长发拂过,将意识吹清明了些,他动作忽顿住,墨玉般眼眸看向萧扶玉,她眼眸染着雾气。 他在做什么 片刻挣扎后,卫玠把手收回来,呼吸未平却沉着容颜将她的衣物拉上,掩盖那白皙的肌肤后,他缓缓退到书斋前的台阶上。 萧扶玉面颊微红,片刻之后,只听卫玠声音沉哑,“臣有罪,臣命人送陛下回宫。” 视线昏暗,萧扶玉看向卫玠,“不走。” 卫玠没有再说什么,最后系着被她弄乱的衣物,疾步离开书斋。 帷帘拂动,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温热,萧扶玉听着他离开的步伐声,没了平常的有条不紊。 她微微勾唇,“胆小鬼。” 作者有话要说卫玠唉 感谢在2020121021:20:58~2020121123:0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an、时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萱萱的老婆20瓶;清梦4瓶;芋圆啵啵、481260092瓶;我叫狗佳佳呀、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清晨 夜雨连绵,相府里素来寂静,唯有两处院子里尚在灯火通明,护卫云峥提着食盒便入了院子。 从书斋里出来,萧扶玉便去了南苑休息,这样的雨夜,街道满地潮湿,她不走,卫玠也不会强让她走。 萧扶玉身披淡红的大氅,姿态慵懒地坐在罗汉榻上,垂于榻边的足尖上是卫玠为其缠的纱布。 她青丝披肩,眉目间透着一股娇韵,与平日里束发,着龙袍的她不同。 云峥把菜肴在桌面上后,抬眸瞥她一眼,又垂下眼眸,若不是上次花灯宴,他也没想到皇帝陛下竟是女子,换去男人衣裳,还如此的娇美。 似乎他家大人一点也不意外,或许早有察觉。 萧扶玉瞧着桌上偏清淡的菜肴,只听云峥开口道“陛下今日没用多少膳,大人特命属下送些膳食过来给陛下填填肚子。” 听言,萧扶玉单手托着下巴,罗汉榻上还放着那块墨红色的玄铁,她开口道“叫卫玠来陪朕用膳。” 云峥低首道“大人有些职务尚未处理,已用过膳,便不好陪陛下,陛下若是觉得闲闷,属下可以给陛下说说笑话。” 萧扶玉微微撇嘴,几分嫌弃,“朕要你做什么。” 云峥不知怎么回答,萧扶玉也不再为难他,挥了手让他下去,只留了两个侍女在身旁候着。 房间里的暖炉添了两块炭,这雨下起来,只觉年前寒冬里的冷意似乎未散尽。 云峥从南苑出来后,便朝着较为清冷的辞雪居而去,亭廊檐上雨水滴落,掩藏了脚步声。 不过半刻,便到了辞雪居门前,房内烛火未灭,云峥轻敲门环,只听里头传一声进,声线清沉如冰。 云峥推门而入,越过水墨屏风,只见里头的男人坐于太师椅上,像是刚沐浴出来,垂在身前的发尖微潮,单薄的素白内衫衬得他的身躯精瘦且有力,气宇清贵。 云峥来到跟前道“大人,晚膳已经送过去了。” 眼前的卫丞相并没有马上回应他,只是用指尖揉着高挺的鼻梁,片刻后才道“明日一早,命几个可信的护卫送陛下回宫,谨慎些。” 云峥脊背挺直,低首回应,“是。” 顺着烛光望去,丞相微开的衣口处的锁骨上还带着些许水珠,明明这夜里寒气重,而他似乎不觉寒凉。 云峥瞥了下他的神色,试着轻轻开口道“大人要不您就从了陛下吧,咱也不吃亏呀。” 话刚出口,一道幽冷的目光瞥过来,直让人胆寒,云峥抿着唇,把话给吞了回去,不敢再多语。 经这一遭,是个人也看得出来皇帝陛下中意丞相大人。 皇帝陛下人美腰细,莫说大人,他都心动了,丞相大人若真栽了进去,云峥都觉得情有可原。 见云峥闭了嘴,卫丞相沉着脸挥了下手,示意命他退下去。 云峥只好作揖,退了两步后,又忍不住开口,“大人,属下给您寻个貌美的女子来?” “出去。” 冰凉至极的两个字,带着浓浓的不悦。 这下是真的怒了,云峥不敢再多待,提步退出屋子,苦着脸消失在走廊中。 而那辞雪居里越发安静,半刻后,屋内灯火灭去。 一夜细雨霏霏,直到清晨才停,庭院里初发的嫩芽都被打落几片,地面潮湿一片。 空巷无人,相府后院门前早已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萧扶玉梳扮好后,披上青色斗篷从南苑里出来,她戴着面纱,但看得出来气色不错,比起在宫里的时时提防,在卫玠的府中反倒让她睡得自在。 宫里有苏长瑞为她掩护着,在相府住一晚也不错。 在曲折的亭廊尽头,萧扶玉得见等候她的卫玠,依旧就是那白衣卿相的模样,衣物扣得一丝不苟。 他没有遮眼,墨眼平静如常,就像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萧扶玉的脚还有些疼,走得有些慢,卫玠收回目光,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她则抬起一只手,道“扶朕。” 卫玠微顿,并没有动手,但萧扶玉坚持的眼神下,最终还是搀住她的手臂。 萧扶玉得意的勾唇,二人一同走出亭廊,在快出后院门时,她低声道“昨儿算不算有了肌肤之亲?” 卫玠只是回道“是臣鲁莽。” 萧扶玉并不想听这些话,纤手握住他的手,轻轻踮脚,凑近卫玠,隔着面纱,柔软的唇瓣触到他的脸庞。 卫玠眸色微顿,与她相视一眼,单手就能握住萧扶玉的细腰,他忙将她按下来,然后退了半步。 萧扶玉眉眼带笑,便轻轻道“记得想我。” 言罢,不再多作停留,走出院门。 门口的马车前,侍女扶着萧扶玉上车,她回眸看卫玠一眼,那人面容清隽,薄唇微抿,好看的眉头也紧蹙着,像是在气恼。 萧扶玉笑了笑,才入车厢里去。 卫玠转身入府,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确有些气恼,恼自己总是纵容她靠近,越过雷池。 而空无一人的巷子里,马夫掸了掸马缰,马儿小跑起来,不起眼的马车消失在潮湿的空巷里。 **** 皇城慈心宫,懿旨召见禁卫长,殿内檀香萦绕,富丽堂皇,却气氛低沉,帏幔两旁的宫女皆跪在地上。 禁卫长心底一沉,他越过帏幔,只见白马寺的住持正跪于殿中间,身形微抖。 “混账,敢欺瞒于哀家!” 一声怒不可遏的呵斥下,一块墨色石块砸了过来,直中住持和尚的脑袋,顿时鲜血直流,和尚哀嚎不已。 禁卫长定睛一瞧,砸在住持和尚头上的,正是昨日在白马寺取的玄铁。 殿上的薛太后柳眉怒竖,正大发雷霆,戚德海忙道一句太后息怒,手一挥将那和尚拖下去斩首。 禁卫长不敢磨蹭,连忙跪地叩拜,“臣参见太后,不知太后因何故动怒。” 薛太后冷着眼看向禁卫长,指了两下地上的东西,“你瞧瞧这玄铁是真是假?” 禁卫长张望那玄铁,又看了眼戚德海的神色,不说也猜到缘由了,忙磕头道“臣一时眼瞎,不分真假,罪不可恕,还请太后息怒。” 薛太后冷斥一声,“都是废物。” 亲自赶到白马寺,竟得了个假物,一群人还不识玄铁真假,直到一早才得知事有蹊跷。 殿中之人皆低着头不敢言语半句,细细思索着那日情形,禁卫长小心翼翼道“这玄铁是假的,莫非那住持没换过来,是摄政王拿了真的?” 戚德海神态微沉,缓缓道“昨夜便得到消息,摄政王手里的是假的。在般若塔时,宝盒摔落,有个女子躲在桌案下,那女子乃为卫丞相的妾侍。” 戚德海话到这里就停下了,回身看向身后的薛太后。 “只怕是这玄铁在卫丞相那里了。” 薛太后眸色微沉,手放在椅柄上,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敲动,“卫玠何时多了个妾侍?” 众人沉默不语,薛太后停下指尖动作,靠着椅背,片刻后,才缓缓道“让监察司查查此女的身世,还有,近来多注意注意卫相府的动静。” 戚德海神情淡然,颌首应道“是。” 薛太后微敛心神,看向禁卫长,“昨日皇帝在做什么。” 禁卫长忙低首道“听苏长瑞身边的太监说,昨儿花朝节,陛下偷出宫去与户部之子游湖喝酒,半夜喝了个烂醉才回来,今早都还没醒呢。” 薛太后神色里有几分鄙夷,“这个没用的东西。” 都不需要她留半分警惕。 禁卫长低着头,不敢再言语,只见太后一挥长袖,示意退下,他连忙站起身来,退出宫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1123:05:48~2020121322:1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子oo、喜欢你是我的秘密、时生、南木本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别扭小孩20瓶;桃子oo10瓶;芋圆啵啵5瓶;咕咕嘎嘎4瓶;娇娇与金贵3瓶;柳丁、咪、珍妮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辞雪 花朝节一过,淅沥的细雨下得没完没了,京都街道行人少了许多,百姓亦不好劳作,后宫选秀都得等天放晴后再举行。 京都城外的明月湖上雨蒙蒙,旁的柳树正发着芽,湖岸边有一座赏景的八角亭,身披黑衣斗篷的男子撑伞走过潮湿的石子路,入亭而来。 亭内,一拢青衣的卫玠负手而立,双眸被眼罩所遮,瞧不见这湖中景色,只听细听雨声。 入亭而来的男子将油纸伞收起,放于一侧,行礼道一声“卫丞相。” 卫玠微微侧首,身后之人将斗篷帽摘下,他五官俊朗,眉目间几分儒雅,乃为监察司督捕顾风眠。 顾风眠在石桌前坐下,瞥了眼桌上斟好的清酒,道“太后已经开始盯着你了。” 卫玠淡然回道“她不是一直都盯着本官不放吗。” 顾风眠无奈地撇嘴,道“白马寺的住持已被斩首,戚德海已命监察司调查你那妾侍的身份,近来多加小心些。” 卫玠沉凝片刻,负手回过身,平静地将衣袖里的书信递出来,“麻烦了。” 顾风眠将书信打开看了两眼,上面是做的一个假妾侍的身份内容,他将书信放入衣襟里,端起清酒一饮而尽。 二人不再多有言语,顾风眠将斗篷帽戴上,撑油纸伞退出八角亭,渐渐消失于雨中。 明月湖依旧斜风细雨,亭内恢复平静。 两日之后,细雨将停,京都街巷间百姓津津乐道起卫相府内的妾侍,这卫丞相素来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竟不想府里藏了个娇弱的妾。 听闻是个病秧子,名为辞雪,自幼体弱多病,门第落败,无处可去,卫丞相怜惜,这才收入府中。 因病,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鲜少有人知晓这位相府妾侍。 花朝节,与卫丞相一同前去白马寺祈福,撞见贼人入寺作乱,这才让人晓得有这么一位辞雪姑娘的存在。 人言道到底是个男人,这府里头怎会一个女人都没有呢,只是不知这位女子是怎样一番容貌,竟引卫丞相疼惜,令人称羡。 这样的言语,自然也传入了玄华宫,萧扶玉靠着龙椅,听苏长瑞把这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这事传得热闹,倒让萧扶玉怪意外的,果然这京都里闲人不少,对咱们国士无双的丞相大人的私事分外感兴趣。 辞雪这个名字 在她幼年还未入宫之前,便是名为萧辞雪,而后因这名儿过于女气,先帝便改为扶玉,从此再无人知晓这个名字。 若不是如此,萧扶玉差点以为真有这么一位体弱多病的辞雪姑娘在相府,此番看来,卫玠知晓她是女儿身的事实不是一天两天了。 想来是先帝曾透露给卫玠的,如前世一样,他早就做好扶持一个女子称帝的准备,而她对卫玠一无所知。 所以萧扶玉也实在没想到卫玠竟然送了两个非同一般的侍卫过来。 萧扶玉瞧了瞧身旁的苏长瑞,又瞧了瞧宫殿里的两个衣着单薄的侍卫,面若冠玉,身形清瘦,持笛奏琴的。 苏长瑞有些吞吐,“卫丞相说就当是给陛下解一时闷,唱个曲弹个琴什么的,但请陛下切勿过于耽迷。” 萧扶玉微微蹙眉,指了指那两个人,“这到底是侍卫还是男宠?” 苏长瑞不知该如何解释,道“这” “这要传出去,朕又得背上个断袖之名。” 萧扶玉轻哧一声,卫玠这是打发她还是警示她,就这样的?她岂是那种好男色之人,她好的是卫玠的色才是。 苏长瑞道“有卫丞相打理,这事儿传不出去。” 萧扶玉冷瞥一眼苏长瑞,使他不再乱言,瞧着底下的两个侍卫,再说了,这比卫玠不知差了多少。 她道“赶走。” 苏长瑞手一挥命两个侍卫退了下去,然后又听萧扶玉道“把卫丞相给朕宣来。” 苏长瑞领了话,拱手退出宫殿。 莫约半刻之后,萧扶玉正于殿内持笔批奏折之时,苏长瑞的一句丞相觐见后,那身着仙鹤朝服的卫玠缓缓走入。 萧扶玉笔尖顿下,抬眸看向殿内的男人,容颜倾世,气宇淡如冰雪,明明衣袍严实,却在他身上越显禁欲。 未等卫玠行礼,萧扶玉便故作平静的开口道“那两个侍卫,卫丞相是何意思?” 卫玠也没有行君臣之礼,唇角似乎有一抹笑意,淡淡道“陛下以为呢。” 萧扶玉的桃花眼微挑,放下手里的朱批笔,从龙椅上起身,缓缓走下来,“卫丞相这是有了辞雪姑娘,便忘记朕了。” “辞雪姑娘是谁,陛下不知吗。”卫玠道。 萧扶玉打量着他片刻,忽然道“这名儿好听吗。” 尤记得前世他总会在亲密,低声喊她雪儿,而眼前的卫玠听她询问,却选择沉默不语。 萧扶玉瞧着他微顿,不再追问,回到之前的话题道“那两个侍卫,你可是存心戏谑朕。” 卫玠微微低首,脊背却挺直,“微臣岂敢,只不过是为陛下分忧。” 隔着青色眼布,萧扶玉看不到他眼里神色,几分烦躁,伸手将他的眼布扯了下来,二人目光相交。 “你这哪是为朕分忧,你这是应付朕,你是怕朕让你乱了阵脚,所以找人来敷衍朕。” 萧扶玉停顿话语,笑了笑,“朕就在想,君臣之礼有那么重要吗,卫丞相心里分明有朕,装得正色庄容不累吗。” 卫玠眸色暗了暗,“陛下以为微臣假装正经。” 萧扶玉道“不是吗。” 前世卫玠不辞万里,不辞冰雪,只为见她一面,他爱她不是吗,而现在的卫玠还要装到几时? 卫玠忽然迈了一步,高大的身躯笼罩而来,气场浓重到逼人,萧扶玉下意识的哽喉。 他低首看她,冷道“陛下非要与臣走到那层关系吗。” 萧扶玉收敛心神,轻笑道“有何不可,辞雪姑娘何时能是正妻的位置呢。” “你会后悔的。”卫玠也笑了笑,微微俯下身,薄唇靠在她的耳畔,声线低沉,“在我这,陛下不能说谎哦。” 萧扶玉忽觉得他言语里有一丝危险,脑海里一闪而过卫玠的死,他从来都厌恶被欺骗,她心绪难平,道“我不会对你说谎。” 卫玠似乎停顿了片刻,宫殿里有些沉默,不知想了什么,他立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 萧扶玉手里还攥着他的青色眼布,气氛莫名沉凝,她移步伐,转开话题,“宣你来不单单为了说这个,玄铁还在朕这里。” 言下之意便是问他要不要和她拿玄铁,但在卫玠眼里成了一种试探,前世便是他揽权太过,才使萧扶玉忌惮。 卫玠心神微敛,瞥了眼她的神色,淡漠道“那就陛下保管着吧,近来盯着相府的眼睛过多,金羽令不着急铸成,况且能铸令之人不在京都。” 萧扶玉轻轻扬眉,指尖玩着他的眼布,“那好吧。” 卫玠又道“明日后宫选阅,南伯侯之女唐柒柒是可信之人,不过应该会有人使绊子,还请陛下多加照顾。” 萧扶玉轻轻颌首,“朕知道。” “还有。”卫玠道,“兵部侍郎之女杨望舒也在秀女中。” 萧扶玉低眉想了想,这就是那个与卫玠同乘马车的女子?她几分不悦道“你要往我后宫里塞多少人啊。” 卫玠神色略有严肃,道“此次后宫封嫔妃近十人,自然是可信之人越多越好,如果陛下另有人选也行。” 萧扶玉轻轻抿唇,若是以前她可能会指望摄政王的人,但晓得如今摄政王居心不纯,便不加以考虑。 她将眼布还向卫玠,道“那就如此了。” 卫玠眉头微松,平静地将眼布接回手里。 萧扶玉看着他,又开口道“以后别送什么奇怪的侍卫给朕。” 语气里几分不悦。 卫玠沉默片刻,将青色眼布戴上,淡淡回应,“嗯。” 萧扶玉这才满意地勾唇,比起那两个男宠,她更喜欢她的丞相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1322:16:38~2020121423:3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生、桃子oo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柳丁10瓶;清梦5瓶;铁骨铮铮美少女2瓶;21845188、捌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选阅 卫玠走后不久,宫殿外又响起赵千檀的求见,萧扶玉微微挑眉,便道了声传。 这来者所为的自然是选阅一事,赵千檀仍旧是那温和儒雅的模样,萧扶玉听得心不在焉的。 太尉之女,又是个位高权重的朝臣,莫说她同不同意,至少太后会想法子让她在秀女中除名。 都想左右后宫,也不问问她这个皇帝在不在意,或许婚姻本就是场利益。 面对赵千檀的话语,萧扶玉淡淡道了一句,“这选秀之事便交给后宫去处理,前朝的臣子还是莫要关心了。” 这话把赵千檀噎住了,不免淡淡一笑,不再问萧扶玉心中的皇后人选,笑道“那等选阅结束,邀陛下去明月湖赏景,放松下心态。” 萧扶玉轻敲案上的奏折,“政务之多,朕哪走得开,赵世子还是自行去游玩吧,不必想着朕了。” 赵千檀顿了顿,“难得陛下专于政务,臣哪里还敢打扰。” 自落水一事过来,皇帝陛下与曾经有所不同,与卫丞相走近不少,惹人心疑。 萧扶玉无心理睬于他,赵千檀也没好意思再待下去,拱手告退。 瞧着赵千檀退出去,萧扶玉眸色微狭,此前她与赵千檀的关系算是交好,亦是玩伴,吃喝玩乐没少走到一块。 要说这赵千檀是纨绔,倒也不算,在同辈中也是个佼佼者,给人第一印象便是温润和善,但绝非善类。 萧扶玉曾以为她可以靠着摄政王拔除太后一党,而摄政王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肃正,以为嘉朝国泰民安的名义为自己揽权,意图谋逆。 如果太后是奢靡无度,摄政王便是道貌岸然,萧扶玉前世从未看清,加上赵千檀再三挑拨,才会使得她疑心卫玠。 实则意图谋逆的是赵家,先帝之死,三年前卫玠父亲之死,皆是摄政王所为,而这一切赵千檀都知情。 朝堂之内都是千年的狐狸,谁真谁假,萧扶玉如今分得清。 翌日一早,萧扶玉比平日起得早了些,今日选阅定在了御花园,两个宫女忙着替她梳妆打扮。 一会还得去给太后请安,再迎着人一同前往御花园;如此才晓得她这个皇帝,虽平庸无用,但足够孝敬亲长。 萧扶玉有些许的惺忪,玉冠束发,干净利落,淡金色的华袍显得她身姿闲雅,梨雅还将她的眉毛画粗了些,藏去她眉目间的秀气,剑眉星目的,才足够男子气概。 一切妥当后,萧扶玉这才移驾去往慈心宫,龙辇之上,她隔着檀色纱缦,得见女官领着一排秀女行过,纷纷半跪行礼。 女官道一声皇上万福,身后的秀女们皆低着头,萧扶玉一眼便瞥见位于中间的唐柒柒,龙辇只是经过没有停下,就如此与之越过。 这女官名为高菀音,宫中尚宫,已年过四十,是太后的人,这次选秀事宜,有不少都是由她负责。 龙辇在慈心宫前落了驾,萧扶玉提步走了进去,薛太后喜好奢华,一路走来,皆是尽显富丽堂皇。 远远的,萧扶玉便听见宫殿里的笑语声,其中夹着个娇柔的女子声,这是在等着她呢。 苏长瑞宣了一声皇上驾到,萧扶玉踏入宫殿里,只见檀香萦绕中,雍容富贵的妇人与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谈笑着。 在慈心宫里,总是点着浓重的檀香,萧扶玉并不喜欢这些浓郁的香,她入门来开口道“什么事让母后如此开心?朕远远的就听见笑了。” 薛太后眼角带笑意的回过首,“皇帝来了啊,哀家这不有人陪着,高兴了吗。” 一副慈母亲和的模样。 萧扶玉拱手行了个礼,“儿子给母后问安,万福金安。” 而太后身旁的女子一袭秀女着装,眉目秀丽,也算得上个娇俏的美人,见着人来,便低着首福身行礼,落落大方。 萧扶玉把目光放在这女子身上,监察使之女姜絮棠,此次选秀薛太后看重的皇后人选。 上一世因皇后落在唐柒柒身上,获封贤妃,靠着有太后撑腰,更不将皇后放在眼里,为所欲为,让萧扶玉头疼不已,之后太后倒台,此女也就入了冷宫。 “这是”萧扶玉作出一副不识人的姿态,看了一眼太后,道“选阅的秀女不是应该在御花园候着吗。” 薛太后淡淡一笑,揽着姜絮棠的手,“姜家姜絮棠,时常入宫来逗哀家欢心那个,哪里像你这小子,都不常来探望哀家。” 萧扶玉道“政务繁忙,儿子分身乏术啊。” “这能有多忙,是忙着喝酒玩乐吧。”薛太后道。 萧扶玉低着眸一笑,不作辩解,只怕太后心里巴不得她少来,这话说得都怨她了。 “罢了。”薛太后神色和蔼,又道“待絮棠入宫后,哀家就不会闲闷了。” 姜絮棠眉目间几分娇羞,不减大家闺秀的姿态。 萧扶玉这心里直打鼓,不作声,太后这是告诉她,姜絮棠必入宫不可,由不得她做主,给她施压呢。 几句言语后,便在慈心宫用起早膳,把御花园的一众晾着,这早膳是让萧扶玉不自在的,奈何这母慈子孝的戏码还得演下去。 早膳用完才起驾御花园,细雨之后,园里倒还有了那春暖花开的意思,从慈心宫里出来,萧扶玉才快活了点。 一众人还在御花园里等着,见皇帝与太后落驾,纷纷跪地行礼,姜絮棠行了个礼,在众人的目光中回到秀女队伍中去。 姜絮棠深得太后喜爱,是众人都知晓的事,只怕这皇后之位也无需用皇帝来选了。 亭中已设好茶水点心,礼部官员手持花名册在等待,太监端着的是各色荷包,还有一支莹润饱满的玉如意,正是赐予玉如意者,即为皇后人选。 这群秀女早在半月前就由女官海选,观察品行,留下的不是家中显官,就是品相极好。 萧扶玉坐在铺有锦绒垫的红檀木椅,左侧不远就是太后的位置,戚德海与苏长瑞皆候在身旁。 薛太后头落座之后,神态从容瞥了萧扶玉一眼,淡淡道“皇后的人选应当德才兼备,温良娴淑,方能母仪天下,哀家已暗自替你定了人选,这剩下的秀女,皇帝就选几个嫔妃便是。” 萧扶玉看向薛太后,凤钗满发,华贵尔雅,这语气里不是和她商量的意思。 萧扶玉眸色微狭,却轻轻一笑道“母后定的人选是姜絮棠?” 薛太后神色里是不可置否,萧扶玉又道“既然都说了要德才兼备,温良娴淑,为何不让朕一睹众女风采,再选定皇后之位。” “絮棠是个好姑娘。”薛太后语态淡下来,“皇帝,婚姻大事应由父母做主,不可胡来。” “如此说朕还得去问问先帝的意思。”萧扶玉作出一副轻佻的模样。 薛太后蹙眉,容颜沉下来,皇帝这是想忤逆她了? 萧扶玉又道“朕是一国皇帝,自然想要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为后,姜絮棠不错,但朕都想要,再多看看吧,母后不是最疼儿子的吗。” 像个不知满足的少年,丝毫不知这场选秀的意义何在,薛太后顿了片刻,轻哧一声,“那皇帝便好好选阅。” “哦?”萧扶玉一笑,看向苏长瑞道“开始吧。” 苏长瑞躬了躬身,走下去传了声宣,随即婷婷玉立的秀女依次入场。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营养液太富了吧。(捂嘴哭) 今天丞相大人没上线,选阅情节过后,卫丞相才被扑倒的。 卫玠我媳妇在给自己选媳妇?怎么感觉被绿了…… 感谢在2020121423:34:36~2020121523:1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510935、你是很迷人但我要回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圆圈圈圈圈圈圈182瓶;赤小豆50瓶;joan9瓶;柳丁、suqi酥七七5瓶;珍妮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断弦 春日暖阳和煦,御花园内,众女站一排静候着,园中的秀女献艺,却不慎扭到脚踝,被太监抬了下去。 萧扶玉慵懒地倚着檀木椅,太后素来看轻她,她也就不作出正襟危坐的那一套了,牢牢实实的把庸君之称坐实。 看似懒散,萧扶玉暗自有些心不在焉,右侧太监端着的玉如意莹润光泽,她的目光扫了一眼远处静候的那一众秀女。 剩下的人数已经不多了,却不见唐柒柒的身影,就连那什么杨侍郎之女也不得见。 萧扶玉微微低眉,自然而然的想到身旁的薛太后,眸光轻瞥太后,正平静的看着园中秀女献艺。 萧扶玉轻招手,苏长瑞俯下来,轻道:“去看看。” 苏长瑞躬着身退出兰亭,不远处的秀女谈得一手好琵琶,音调婉转动听,无一差错,正是太后所看中的姜絮棠,这琵琶只怕是在场无人可披敌。 亭栏走道上宫人偏少,苏长瑞步伐轻缓,吩咐一太监去库房取物,而后转身走入候场厢房,正巧与冲出来的女子相碰。 此女正是侍郎之女杨望舒,她连忙低头后退,苏长瑞肥胖的身形未动,淡淡道:“杨采女,怎这般毛躁。” 杨望舒眸色几许乱,“我...” 苏长瑞则越过她,走入房中。 屏风之后的唐柒柒听见动静,探首偷望,只见苏长瑞走了进来,而屏风后的桌面上放着一把被割断琴弦的琵琶。 苏长瑞微微挑眉,“这是?” 唐柒柒神色沉凝,开口解释,“这本是民女用作献艺之用,怎知有人趁其不在割断琴弦,望舒本想去请高尚宫,这才撞上苏公公您,还请公公见谅。” 苏长瑞见这模样也摸了事情大概,唐柒柒琵琶曲艺超群,自会惹人羡妒,此前,陛下从未表露过对选阅的立场,还是有人将二位采女视为眼中钉。 “这琵琶既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二位就不必去寻高尚宫来做主了。” 高菀音作为选阅的主掌,乐器服道应是严加保管,若不是她有心,又怎会被割断琴弦。 苏长瑞低眸道,“二位无需为此担忧,还是速速赶去园中,陛下在等着呢。” 二女听言,心头微落,走出厢房门口,只见一名太监端着一把成色极佳的月琵琶走来,呈到唐柒柒跟前。 二女面露喜色,唐柒柒看了一眼苏长瑞,他道:“一会去御花园,小主应该知道怎么说。” 唐柒柒颌了首,拿起月琵琶,不再多作逗留,匆匆赶去。 苏长瑞瞧着二女的身影,语气淡漠地对太监道:“把高尚宫身边的宫女晴梓找来。” 太监躬身退下。 ...... 御花园内,在场的秀女已陆续展露过才艺,亭中的皇帝陛下言语颇毒,不是嫌身段不够好看,就是嫌人眼睛太小。 到姜絮棠时,当着薛太后的面,萧扶玉收敛了几分,但还是逃不过一句:“妆粉擦得多,不知肤色会不会很黑。” 听得姜絮棠脸色微僵,薛太后则沉着脸,喊了一声,“皇帝。” 萧扶玉扬唇一笑,“问问也无妨。” 姜絮棠的黑,她前世是见识过的,凡是会露肤的地方,皆会擦上一层。 看场上无人后,薛太后正了下身子,淡淡道:“时候不早了,皇帝选。” 萧扶玉一扫在场之人,“朕怎么觉得还差了一两个秀女。” 这话音刚落,唐柒柒与杨望舒抱着琵琶赶到,她额角微汗,容颜婉丽,虽有些气息不稳,但不失从容。 唐柒柒跪地行礼,“民女唐柒柒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在场一众安静不少,这可是选阅,来迟可是大不敬。 薛太后目光落在她的琵琶上,淡漠开口,“该在的都在了,迟了的也无须参选。” 来迟的二人磕了个头,唐柒柒开口,“太后恕罪,是臣女用作奏的琵琶……” 薛太后则傲慢地打断她的话,“迟了便是迟了,哀家不想听无谓的解释,拖下去。” 言罢,几个太监便上场,这时萧扶玉开了口,“且慢。” 太监只好停下动作,萧扶玉道:“这两名秀女生得俏,朕是挺喜欢的,不如瞧瞧再说,万一才艺出众呢。” 薛太后神情平淡,虽有不满,但没表现出来,而萧扶玉则兴致勃勃地挥手让唐柒柒奏曲。 唐柒柒暗自松口气,抱着琵琶入场,杨望舒则手持两把软剑,看来是一曲舞剑,二人相和。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二人,如此曲艺在选阅中是极少难看到的,随着一个音色的响起,慷慨悲歌的曲子袭来,杨望舒舞剑相辅。 是一曲《淮阳平楚》,这曲子可不好弹奏,比起方才姜絮棠那一曲要难得多,这可眼睁睁把人给比下去了。 姜絮棠望着场中二人,眸色微暗,唐柒柒是临时改曲目的,方才她抢先弹奏的那一曲,才是唐柒柒要弹的,怎么换成了《淮阳平楚》。 萧扶玉单手抚着下巴,嘴角一抹似有非有的笑意,唐柒柒自幼在青州长大,早有才女之称,一曲琵琶不过是小菜一碟。 卫玠给她选的人,自然不俗。 很快一舞曲终,精彩绝伦,二人端正好身姿。萧扶玉拍了两下手掌,“唐柒柒...?你可是南伯侯之女。” 白马寺时与二人有过一眼,萧扶玉还得装作不识人。 唐柒柒福身道:“正是民女。” 萧扶玉又看向杨望舒,她福身道:“民女杨望舒。” 萧扶玉站起了身,去把那雕花紧精致的玉如意拿在手中,“朕大概是有人选了。” 薛太后听言眸色一沉,见萧扶玉朝唐柒柒走去,便立马冷道一声,“皇帝慎选。” 此语略寒,使得在场众人皆倒吸一吸口气。 萧扶玉顿住步伐,只听薛太后缓和了语气,又道:“选阅来迟,不守宫中规矩,德行欠妥之人岂能入宫为妃。” 唐柒柒抱着琵琶跪下,道:“民女并非有意来迟,只是来前被有心之人割断琵琶弦,为了为陛下奏曲,才回碧玉居换一把月琵琶,因而来迟。” 萧扶玉一听,作出一副异色,目光扫向在场的秀女们,“竟有人敢使阴险手段......?” 萧扶玉拿着玉如意,侧身对太后道:“这样的宫妃可要不得。” 薛太后往后靠了靠,发上金钗轻摇,她转着指间玉扳指,淡淡道:“在宫里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不要为了掩饰来迟,什么话都编得出来。” 在唐柒柒身旁的杨望舒忙开口道:“此事民女可以作证,不敢欺瞒陛下和太后。” 薛太后眉目略暗,冷道:“哀家让你开口了吗,掌嘴。” 言罢,太监上前去把杨望舒押住,唐柒柒连忙开口道:“太后您深明大义,那断弦的琵琶还在厢房里,大可端来一看,民女绝不妄言。” 萧扶玉思索着道:“既然如此,今日就查查是谁人心思狠毒,有心诬害,朕的后宫里可留不得这般女子。” 萧扶玉说完,看向薛太后,“母后您说是。” 薛太后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若再阻拦,就像是在包庇谁了,冷淡道:“那是自然。” 御花园里清风徐徐,片刻之后,苏长瑞端着那断弦的琵琶入场而来,琴弦显而易见是被人用刀割断的,在场众人心思各异。 各家秀女半个月前就已入宫,经宫女太监们检察品性修养,若真有心思阴险之人,自然是会被在秀女中除名的,更何况今日选阅。 薛太后抚着玉扳指,目光落在那群秀女身上,戚德海凑到她耳边轻语。 萧扶玉还未开口,薛太后便先道:“宫闺之中容不得心思不纯之人,谁做了这事儿,就自行站出来,莫要哀家亲自让人来请。” 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危险气息,秀女们纷纷有些慌乱,姜絮棠袖中的手紧攥着。 忽然一个身材娇小的秀女站出来慌乱下跪,“是民女做的,民女与唐采女起过争执,便怀恨在心,有意让她在今日出丑的,太后恕罪,陛下恕罪。” 薛太后神色几分怒意,喝声命人将着秀女拖下去,找了个替罪的,欲将此事如此简单地化去。 “等等。”萧扶玉出声拦下,她看了座位上的薛太后一眼,这点把戏,她前世就见识过了,还想蒙住她? 姜絮棠前世骄纵无度,受太后指使几番差点撞破她是女子的秘密,今生萧扶玉可不想再留此女入宫。 萧扶玉开口,“苏长瑞把人带上来。” 苏长瑞颌首,命人将宫女晴梓带了上来,见到这宫女,薛太后转着玉扳指的动作停下。 晴梓跪下后,苏长瑞便道:“这乐器一行本该有专门宫人保管,说说弦是怎么断的。” 晴梓偷瞥一眼太后,又瞥见不远处的尚宫高菀音,她是高尚宫的心腹,此事交给她处理,琵琶藏起来让人寻不到把柄即可。 奈何昨日被苏长瑞发现她与侍卫偷情一事,为保住自己,不得不选择割断琴弦,用这个蠢笨的方法。 晴梓磕头道:“是...是姜采女收买了高尚宫,然后指使奴婢做的,奴婢不敢反抗,才动了琴弦。” 此言一出,姜絮棠就慌了神,她的确是借着太后背景,有高菀音时常照顾,针对唐柒柒一二,哪知这晴梓竟然反咬一口。 姜絮棠跪于地上,“臣女冤枉,都是这宫女一派胡言,还请太后明察。” ※※※※※※※※※※※※※※※※※※※※ 萧扶玉:还真当我一无是处? 感谢在2020-12-15 23:13:24~2020-12-17 21:1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至幸 70瓶;柳丁 6瓶;时生 5瓶;东隅桑榆、鱼崽儿、娇娇与金贵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翡翠 薛太后瞥了眼姜絮棠,平淡地开口:“高尚宫,可真有此事?” 高尚宫拱手从左侧站出来,跪地行礼道:“奴婢任尚宫之责数年,自来秉公办事,怎可能受姜采女的贿赂作出贪赃枉法的事。” 说道此,她冷瞥了一眼晴梓,“倒是孩子大了,管不住了,枉费奴婢一片赤诚养了个白眼狼;晴梓空口白话,无凭无据,何以定罪?奴婢冤枉,望陛下、太后明察。” 不亏入宫多年,高尚宫一套说辞从容坦然,此事由太后默许的,也自然从容。 “姑姑平日对我又打又骂,在你手底下吃尽了苦头。”晴梓看向高菀音,“而今说晴梓空口白话,您收了姜采女一支春带彩翡翠,该放在床底的匣子里,那乃宫外之物,可鉴明晴梓话语真假。” 眼下二人互咬,谁输谁死。 高菀音俯首跪拜,头磕着地面,“公道自在人心,为证清白,太后大可命人入奴婢房中搜寻。” 高菀音越坦然便越像清白无罪,坦然得就好像早已有所防备,似乎对自己胸有成竹。 见此,薛太后便与戚德海道,“那便去查查高尚宫那里是否真有春带彩翡翠。” 戚德海正要回声是时,萧扶玉开了口,“母后。” 她目光扫了扫太后身边的奴才,温和笑道:“要不让朕的人去,显得较为妥帖。” 薛太后蹙眉,冷道:“皇帝这是怀疑哀家会包庇高尚宫二人?” 萧扶玉连忙回道:“母后严明公正,儿子岂敢猜忌,只是怕有人闲说。” “皇帝胆子大了。”薛太后哧一声,瞥向唐柒柒淡漠道:“不过区区一件小事还闹得没完没了,速速去查了回来,哀家还需领着絮棠回宫休息。” 萧扶玉神色不改,转而吩咐苏长瑞去高菀音房中严查,只见他领着几个太监便退了下去。 ...... 在尚宫房中,苏长瑞带着太监将各处统统翻找了一遍,晴梓所言的床底匣子也寻了,一无所获。 苏长瑞蹙着眉头,看着太监四处翻找,只怕是这高菀音早就有防备,把东西给处理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坦然让人搜寻。 片刻之后,苏长瑞不可再多停留,只能领着人回去,正出房门,只见一身形修长的男子入房而来,矜贵清冷,四下无人。 苏长瑞停下脚步,行礼道:“卫丞相。” 眼前的人一改往日风格,身穿一袭玄墨衣袍,若非走近,还瞧不出来是他。 卫玠没有言语,则是将一块春带彩翡翠交于苏长瑞,漠然道:“拿去。” 这块翡翠的确是被高菀音命人去宫外换成了银两,不过途中早被截下了。 苏长瑞眸色带喜,原来卫丞相早就安排好了,虽不他如何入宫来的,但不容多耽搁。 见卫丞相示意退下后,苏长瑞拿着翡翠直奔御花园。 与此同时的御花园,萧扶玉手持着玉如意,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一旁刚露花苞的山茶花,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心绪却微微沉重,苏长瑞去了这么久没回来,难不成事有意外? 在场中人仍旧气氛低沉,该跪着的仍旧跪着,那套解释的说辞,听得有些烦闷了。 萧扶玉摆弄着玉如意,看向太后,“母后,若姜采女这事是真的,那儿子便立最德才兼备的女子为后。” 薛太后自知皇帝这是心仪谁,闹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保唐柒柒,她淡淡道:“皇帝,这唐采女城府不浅,所谓德才兼备怕是差些。” “这事儿还没定呢。”萧扶玉也不要藏着掖着了,“儿子方才瞧过花名册,唐柒柒乃南伯侯之女,论才气品行不输任何人,母后是看轻唐柒柒,还是南伯侯?” “你今日屡次顶哀家的嘴。”薛太后不悦道:“哀家看你是看轻哀家!” 萧扶玉听言,便低首下来,“儿子绝无此心,您知道的,儿子平日口无遮拦惯了,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 薛太后冷哼一声,区区一个萧扶玉,她还没放在眼里,只是不知今日是谁给皇帝的胆量,屡屡与她作对,卫玠还是南伯侯。 萧扶玉低眸想了想,安抚薛太后道:“母后不如这般,若姜絮棠与高尚宫没有私通,儿子就立姜絮棠为后,反之立唐柒柒。” 听言,薛太后神色微微缓和,高菀音做事想来不留把柄,她还是放心的,靠回椅背上,才道:“你倒是将婚姻大事当儿戏一般。” 语气虽有些责备,但没有反对的意思,像是默许。 萧扶玉淡淡一笑,说实话,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若赌对了,太后再有异议也没脸皮阻止。 正在此时,苏长瑞带着一众太监回来,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他。 只见苏长瑞来到跟前行礼,从衣袖里将翡翠取出来,“陛下,这是从高尚宫房中搜出来的。” 见此,高菀音瞳仁微缩,有些不敢相信,苏长瑞则拿到晴梓身前指认,上面春带彩的纹路一点没错。 晴梓道:“正是姜采女给尚宫姑姑的翡翠。” “这怎么可能!”高菀音显然失了方才的从容,“我房中怎么可能有这翡翠,不可能的。” 这下是人证物证全在,如何也脱不了罪,姜絮棠慌神不已,对着薛太后道:“太后...棠儿一向本分,您要相信棠儿啊。” 薛太后此时的脸色已阴沉得可怕,啪地一声拍桌而起,众人惊愕不已。 只见太后走到场中,拿起那翡翠砸向高菀音,顿时翡翠被砸碎落地,“哀家要你何用!” 言罢,只见怒不可遏的薛太后愤然离席,戚德海瞥一眼几人眼神,什么也不说随之跟去。 被底下的尚宫打了脸,礼部官员候着一旁,太后显然不可能再为二人撑腰。 宫人皆知薛太后易怒暴躁,不好伺候,今儿高尚宫更是扫了太后的颜面,她这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剩下的姜棠絮还在求喊着太后,她若如此被赶出宫,世人多舌,莫说宫妃当不成,想再嫁个高门望族都难。 萧扶玉瞧着地上的破碎翡翠,轻轻道:“啧啧,砸了多可惜。” 语气里可没有丝毫心疼的一事,她看向还跪在地上唐柒柒和杨望舒,“起来。” 听言,这二人才站起身来,婷婷玉立,身姿窈窕。 在萧扶玉挥手示意下,姜絮棠和高菀音被太监给带了下去,只要太后不再管高菀音,免不了罢职逐出宫。 待御花园内恢复些许平静后,萧扶玉大大方方地将玉如意赐给了唐柒柒,杨望舒封为昭仪,又挑了几个老实本分的秀女为才人。 一旁的礼部官员提笔记录在案,大婚便定在七日之后。 至于晴梓,就当是将功补过,萧扶玉免了她的罪,私下让苏长瑞给了些银两上次。 果然没了薛太后在此,萧扶玉不知轻松了多少,估计这老女人回宫后气得直冒烟。 选阅一事总算告一段落,萧扶玉拾掇着离开御花园,苏长瑞贴近她的身边,轻声道:“卫丞相在玄华宫等着陛下。” 萧扶玉扬起唇角,步伐放快了一些,这倒让她想起前世卫玠总是偷入宫来见她,他轻功精湛,难有人发现得了他入宫,一个武功非凡的瞎子。 龙辇从宫廊抬到玄华宫,萧扶玉提着衣摆下辇,疾步往宫殿里走;寝宫宽敞且华贵,金檀色帏幔挂于两侧,典雅而不俗。 萧扶玉走入宫殿内,只见卫玠一拢玄衣站于书架前,手持一本书卷,身材宽肩窄腰,颀长挺拔,矜贵且孤傲,如一弯明月幽静,却难掩光辉。 萧扶玉试着放轻了脚步,还以为不会被他发现,却忘了卫玠耳力极佳,想来是已觉察了她的到来,只是佯装视而不见罢了。 萧扶玉轻轻探手,想从身后搂住他的窄腰,还没能得手。 卫玠气定神闲地把书卷放在书架上,没有回过身来,语气依旧淡如冰雪,“选阅一事结果如何了。” 萧扶玉动作僵住,敢情卫玠等着她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选阅的结果,趁他转身,她顺势搂了上来,“还挺顺利的,赐了唐柒柒玉如意,杨望舒为昭仪。” 卫玠欲要开口,眼前的萧扶玉面颊已贴着他的胸膛,气息温热且清晰。 她是个很喜欢亲近的人,她今日的妆容画得眉毛略浓,竟有些可爱。 卫玠神色微顿,还是抓着她的手臂缓缓推开,淡淡道:“陛下慎行。” 拉开距离后,卫玠继续道:“后位定下就好,虽了却一件难事,陛下也勿掉以轻心。” 萧扶玉虽不高兴被他推开,但还是顺着他的话点头,开口道:“朕听苏长瑞说翡翠是你寻来的。” “高菀音早将翡翠处理了,自然不怕你们查,臣命人将翡翠截了过来。”卫玠淡淡道。 “还好没出差错。”萧扶玉又颌首,不然她就赌输了。 萧扶玉顿了顿,又道:“选了这一天有些乏累,卫丞相留下来与朕共用晚膳。” 卫玠挪动一下脚步,“不必了,臣还有要事未尽,不敢烦扰陛下。” 萧扶玉轻轻蹙眉,有些不满,卫玠则瞥了一眼身旁的书架,墨玉般的眼眸沉了几分。“明日臣命人送些谋略史记来,这些......陛下就别再看了。” “嗯?”萧扶玉歪头。 只见卫玠神情淡漠,朝她拱手行礼后,不再多言,缓缓离开宫殿。 殿内变得安静,萧扶玉侧首看向那书架上的书,思索片刻,想起她之前似乎藏了几本‘不太一样’书在里头...... 萧扶玉取下刚刚卫玠在看的书卷,上面的男俊女娇,全是那让人脸热心跳的画面,昂......是本秘戏图。 萧扶玉耳根热热的,看着卫玠离去的方向,忍不住扬唇笑起来。 ※※※※※※※※※※※※※※※※※※※※ 卫丞相一本正经的看小.黄.书。 感谢在2020-12-17 21:11:01~2020-12-18 22:1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夕兮西昔 9瓶;禾妹 5瓶;浅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夜幕 选阅结束后,又开始落起细雨,好在太史局报几日后的婚礼不会有雨水影响。 夜幕渐临,皇宫中书都堂灯火通明。 书案上放着一条白眼绸,卫玠剑眉微蹙,看着手里的户部账.本,案上的茶已经放凉。 为筹备大婚,礼部各路官员和宫中皆繁忙不少。皇帝成婚乃国之盛事,百姓休沐三日,所用人力财力皆不菲。 不久之后,门外的雨水还未停,账.本便已合上放置在案旁,卫玠戴上眼绸,退出中书都堂。 忽一阵清风拂过,卫玠衣袂飘扬,侧耳间只听细细的雨水之中有一抹的脚步声,是苏长瑞。 他来到檐下行礼,“卫丞相,陛下有请。” 卫玠面无情绪,在阑珊的灯火下静静矗立,见他沉默,片刻后苏长瑞本想开口补充一句不可抗旨。 又见卫玠身形微动,似乎明了什么,语气平淡,“苏公公带路。” 苏长瑞回应一声,领着人往玄华宫中去,这样的雨天鲜少有宫人在外走动。 玄华宫外的灯笼未点,路径前显得有些暗,卫玠步伐不紧不慢,信步走到宫殿外间。 两个宫女在门口候着,里头灯火通明,卫玠入门后,宫女便将殿门关上了。 寝殿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鸳尾香。 用作掩饰的白色眼绸揭下,卫玠眉眼深邃,微微挑眉,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龙榻处。 萧扶玉身着一袭轻便的龙纹衣袍,婀娜身姿半倚着榻,白皙玉洁的腿在衣摆间若隐若现,明媚妖娆。 榻前有酒,有几本奏折。 见卫玠入门来,她便抬首看向他,平日束起的长发柔顺的披搭着肩膀,眉目似画,国色天姿。 萧扶玉勾唇浅笑,“朕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以卫玠的才智,她也白费绕弯子骗他来,倒不如大方的请他来,坦诚一些。 卫玠眸中滑过一丝无奈,抬手作礼,“卫玠参见陛下。” 萧扶玉道:“往后私下见朕,就免了这礼节。” 卫玠不言语,萧扶玉轻瞥桌上的书卷,坐起身子,开口道:“这奏折朕看不懂,你替朕瞧瞧。” 卫玠神情淡漠,走上前将桌上的奏折拿起来查看,都是今年筹备治理南方水祸的折子。 南方每年多少都会有些洪水泛滥的状况,按今年各处呈来的汇报来看,无需什么大碍,主要看户部如何拨款。 萧扶玉一泓清眸瞧着查看奏折的卫玠,侧颜俊朗,轮廓分明,素白的衣衫扣得一丝不苟,只是气宇间隐隐有种拒人千里的冷淡。 京都不少待嫁女子都倾慕于卫玠,这青年才俊谁不爱,即便在外他双目失明,去年周国公主走访京都,掷千金包下翠仙楼只为见他一面都无果。 萧扶玉微微探身,开口道:“前两日卫丞相在我那书架处看到的书,可觉得好看?” 卫玠拿着奏折的指尖微顿,侧首看向萧扶玉,二人视线相交,气氛有些沉凝,她却放柔声线道:“抱我。” 萧扶玉的龙纹外衣有些单薄,勾勒着玲珑有致的身子,衣口处微露的肌肤白皙,她眼眸里带着笑意,像个小女孩似的看着他,既纯又欲。 卫玠收回目光,故作平静地把奏折放下,“陛下。” 萧扶玉赤足踩在铺陈的锦垫上,缓缓来到卫玠跟前,粉嫩的指尖勾着他窄腰间的白玉带钩。 她踮脚尖,靠近他的耳畔,“有些书实在看不懂,我与丞相大人彻夜长谈政务可好?” 闻着萧扶玉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卫玠心神微乱,倍感无奈,后退了半步,“陛下自重。” 萧扶玉不满地蹙眉,他哪来那么多矜持,她伸手抓住他的带钩,拽着卫玠走到龙榻前,一下子将他按倒在榻上。 卫玠被她突如其来的行径弄得措手不及,还未能反应过来,萧扶玉便已坐于他身上,单薄的龙袍遮不住她白皙的纤蹆。 萧扶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卫玠,身姿轻轻往后挪,他微狭的眼眸掠过一股热意,不禁低声闷哼。 她是了解他的,浅笑道:“不是说自重吗。” 卫玠喉结轻轻滚动,声线低哑,带着一丝危险气息,“起来。” 萧扶玉不理会他的话,则是将榻旁桌上的清酒端起,青丝长发自然地从肩膀处滑落。 “为何要假装无欲无求呢。”她的眼眸与他对视,声线轻柔,“告诉你,从你的发丝到指间,每一寸我都想独占。” 卫玠试着收敛心绪,谁也保不齐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只好道:“莫胡闹。” 对此,萧扶玉微微瘪嘴,将清酒饮下,然后捏住他的下巴,俯身亲吻卫玠的薄唇,酒水轻缓地渡入他的口中。 清冽不失甘甜,温润柔滑,这酒有蹊跷...... 还有方才外间点的鸢尾香。 卫玠微微愣住,眸色深沉,心中升起一股好笑又好气,这竟是春风渡,她给他下.药? 片刻后,萧扶玉抬起首,酒杯被她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温热。 卫玠的视线里她的唇瓣水润润的,面颊上似乎有了一丝红晕。他试着收敛心绪,心中疑惑越发浓重,不禁缓缓道:“陛下身体里住着谁,还是说你还有别的男人。” 他的确开始怀疑了,前世的她这时未经人事,哪里使会这些手段,倒是像后来的他们。 萧扶玉却听错卫玠的话中意思,指尖在他喉结上打着圈,她轻眨眼眸,“我心里住着你,也只有你一个,你不能不管我。” 她如此亲近他,用不着什么春风渡,卫玠都能被她搅得心乱不已,连呼吸都发着烫。 萧扶玉靠在他的胸膛上,轻柔的对他道:“这次就别躲了。” 萧扶玉从来不觉得和卫玠做有什么不对,前世他们也是如此亲密无间的,现在只要重新拥有卫玠。 卫玠眸色微暗,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因为她,他已有些难以思考,或许他原本就没多少胜算离开玄华宫。 细雨绵绵,清风微凉,暖炉中燃着微弱的炭火,龙榻下那掉落的酒杯轻轻滚动。 卫玠呼吸微乱,终于他没了耐心,一把将萧扶玉作乱的小手抓住,扣住盈腰把人按在榻上。 宫灯下,萧扶玉淡金色的锦褥衬得身段越发婀娜,她本就该如此,风情万种,明艳动人。 心中不断有人在说,但凡他再回头,他都该死,可是有一种火一旦被点燃,就难以被熄灭。 卫玠冷幽幽地开口道:“为何不放过我。” 萧扶玉深了呼吸,细腰被他桎梏得动弹不得,那深邃的重瞳染了浓重的侵略性,她心里生了怯,却不想退缩,“你是我的。” 卫玠冷笑一声,一掌将她的双手按在发顶,鼻息烫红了雪白的肌肤,他给过她机会,偏偏她步步紧逼,非逼得他原形毕露,丑态百出。 他就这么好骗吗?那好,往后若再想要他的命,那便折断她的腿,将她的此生和他绑在一起。 渐渐的,萧扶玉的额头覆上细汗,不知为何她心里紧张起来,心跳声越发加重,被他按紧的双手,指尖发着软。 这男人气力重,前世那股蛮劲起来没少让她哭,她有点后悔为了谨防他逃跑,给他下春风渡。 短短几息的时间里,萧扶玉脑子里变得一片酥软,她语气轻软又夹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卫玠玠,你不准让我疼。”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手掌扣住她的细腰,抬首间鼻尖的细汗蹭到她脸颊,触感清晰。 卫玠低声回她:“嗯。” 声音低沉且满富磁性,却失了那原有的清冷自持。 屋外的春雨似乎下大了些,候在门口的不少宫女早已远远退下,不敢候在殿外。 寝殿看似平静,瓮声瓮气的娇音与雨水声混杂,绵绵细雨下到半夜才停,这夜过得荒唐又迷乱。 待清晨时,渐渐回到平静,庭院里草木嫩绿,青叶上沾着雨珠。 *** 一夜风月,直至破晓时寝殿里都还有着那可有可无的暧昧气息,不过暖炉中的炭火早已熄灭。 龙榻处的幔帐没有放下,天光漏了进来,略有刺眼。 卫玠缓缓醒来,尚在惺忪,只觉太阳穴处隐隐作疼,而怀里的人儿睡得正安稳,纤密的长睫随着呼吸轻颤,睡颜娇美,唇色粉润。 望着她的容颜,昨夜那些不可言语的画面历历在目,卫玠抬手揉着鼻梁,心绪渐渐放沉,这样的一切让他想起以前。 天色已经亮起,卫玠小心翼翼地起身,赤着上半身坐在榻边,宽厚的肩膀处有几道痕迹,是萧扶玉抓过的地方。 此刻的萧扶玉静静安睡在榻上,白皙的身子藏在锦褥里,尚未醒来,也是难得一次的乖巧可人。 昨夜的春风渡如同喝了几盅酒,卫玠渐渐寻回些思绪,却尚有些昏沉,似乎药劲未尽,一如从前,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亏她想得出来,给他下春风渡...... 忽身后有轻微动静,卫玠侧过身看向身后之人,萧扶玉转醒过来,眼眸惺忪的坐在龙榻上,金檀色的被褥顺着玉洁的肩缓缓滑落。 不知她是早就醒了,还是此刻醒的。 萧扶玉一手揉着眼,一手撑起身子,喊了声他,“卫玠。” 她身姿窈窕,未着丝缕,如瀑般的长发掩着肌肤上的红莓,青丝半掩半藏着那抹娇俏,即便是如此的姿态,也不显靡.乱,反而越发娇美。 萧扶玉的身段一直都很美,束胸都难束缚住她姣好的身子,所以她大多都避免习武,也极少去骑猎。 卫玠比谁都清楚,也逐渐适应现在的局面。 她瞧着卫玠坐在榻边,以为他要离开,便开口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卫玠轻瞥被褥上沾染的几点初血,还有她身上的痕迹,他们之间该是谁对谁负责? 他探身将被褥提起,盖好她的身子,萧扶玉则伸出手搭在有力的手臂上,眸色里有一丝狡黠,道:“往后卫丞相是我的人。” 卫玠并没有反驳,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语气平和,“几日后陛下大婚,正风口浪尖上,昨儿胡闹了。” 萧扶玉靠近过来,“不会被人知道的。” 卫玠微顿,她靠得很近,近到会蹭到香软,闻得到淡淡的女儿香,尤.物这个词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寝殿外,宫女轻轻敲门打破了这份沉凝,热水备至在屏风后,无人敢越过屏风来。 待帘帐外的宫女退下,萧扶玉瞧向卫玠,眉目间有几分媚态,她顿了顿,语气轻柔又不容拒绝,“抱我去沐浴。” 昨夜被折腾得狠了,到此刻腿还软着,毕竟是初次,身子免不了酸痛。 卫玠将宽松的龙纹华袍披在萧扶玉身上,大掌揽上她的盈盈细腰,轻而易举地就把人抱入怀中。 二人肌肤相贴,不知为何萧扶玉耳尖有些热,脸蛋靠着他的肩膀,她怎可能会害羞? 越过水墨屏风,浴桶内热气蒸腾,一切所需都被宫女备至好,萧扶玉被他放入水中,卫玠转身将龙纹华袍挂在屏风上。 萧扶玉的手臂搭在干净桶边上,面颊枕着手臂,被浸湿的长发贴着后背,水声潺潺,热水萦绕着身子,让人感到舒缓, 莫看萧扶玉极少穿女装,身子则养得极为娇气,所以前世每次做完皆是卫玠伺候她沐浴。 萧扶玉眼眸慵懒,瞧着浴桶外的卫玠,面容俊朗,清冷肃正,透着一股禁欲的气息。 目光不经意瞥过一处,未有细想,她话语脱口而出,“在想什么?” 卫玠停下手中动作,二人对视着,殿内陷入一片安静,却又有什么情愫在挑动。 他不再掩饰眸中情绪,单手从水中将她搂进怀里,热气扰得人心烦意乱,俯首气息蹭着她的面颊,早已不再稳重...... 他声线低沉:“你说呢。” 萧扶玉面颊上浮起红晕,湿润的长发流淌在腰际,双手支撑着卫玠的身躯。 片刻后,寝殿内响起些许水声,浴桶旁的桌几上摆放着几盒花皂,清香宜人,地面些许潮湿。 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非得问他那一句,这下好了,有些承不住。 被他转过来抱住时,萧扶玉靠着在卫玠肩膀上,眼里都噙着泪水,已无力思考。 ...... 良久之后,浴水有些凉了,便换了一次水,待寝殿内恢复平静,初阳透着窗户映照进来。 萧扶玉的长发擦干过,但还有些潮,玄金色的华服藏不住颈上的痕迹,她显得有些乏累。 在用过早膳后,被卫玠抱回榻上休息,几乎是沾枕就着,卫玠站在榻上看着她的容颜,一如往日那般明媚动人。 不知想了多久,他俯下身亲吻她香软的唇,亲近且自然,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了原位,她想玩,那他陪她玩,只是这一次好不抽身了,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 卫玠步伐轻缓地退出寝殿,门口的苏长瑞静候多时,昨夜的事,玄华宫的奴才们嘴巴牢,没人敢乱说一句不是,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卫玠沉声吩咐道:“这两日陛下病着,她手边的政务便放下,别的事不必担心。” 苏长瑞眼带笑意的回应,“好。” 昨儿这事,他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笑是二人若是以后真得一子,那也算是为皇室血脉开枝散叶;哭是陛下的身份还不得泄露,就怕太后那边会有所察觉。 卫丞相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应该不会让人探查到什么。 苏长瑞正思索着,又听身旁的卫玠开口道:“熬碗凉汤给陛下喝下。” 苏长瑞一顿,“嗯?” 他是个聪明人,不会没听懂卫玠的意思,这避子汤有俗称凉汤的说法,这是要避子啊。 苏长瑞赶忙躬身,“卫丞相,如此不好。” “有何不好。”卫玠侧过身来,神情淡然,“陛下是皇帝,情势非同一般,如此是最好的。” 如此情势之下,若真有孩子,那便是累赘,不是护不住她,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前世孩子的出现是意外,他的确为此欣喜过,可现在这种意外可以避免。 苏长瑞支支吾吾的,卫玠停顿片刻,便提步离开宫殿,身影渐渐远去。 苏长瑞拿着拂尘抖了抖,话是如此说,但陛下想要太子的心,他也是知晓的。 ※※※※※※※※※※※※※※※※※※※※ 感谢在2020-12-18 22:18:26~2020-12-19 23:1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生、彭彭、Jo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都要开心哦 18瓶;禾妹、suqi酥七七、蚊子嘤嘤 5瓶;玄冬霁月 2瓶;铁骨铮铮美少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凉汤 或许是早晨沐浴时着了凉,萧扶玉睡下不久后体温便烧了起来,苏长瑞连忙去将刘太医请来,写了一方退烧药给她喝下。 萧扶玉昏昏沉沉的盗一身汗,直到下午才睡醒过来,好在只是轻微低烧,醒来后就好了很多。 宫女梨雅端来清粥给萧扶玉填填肚子,她瞧着宫殿里那么几个人,卫玠身为臣子,不宜多留在玄华宫,想来是回府了。 萧扶玉将粥喝完,算是有了些精气神,又见梨雅端来一碗棕色的汤药,苏长瑞神色里有几分为难,她便问这是何物。 苏长瑞低着脑袋回道:“这是卫丞相的吩咐,给陛下上的凉汤。” 听言,萧扶玉瞧着那棕色汤药,挑了挑眉稍。 正所谓凉汤,便是汤性寒凉,喝下可避子,在京都中虽也有后宅女子会用此汤,但这凉汤对身子不好,会喝这汤的夫人算少类。 太医院每一味药材去向,调动皆有记录,在这宫中可不好调这汤,除非是卫玠私下命人送来。 想想昨夜的种种,卫玠的意思一方面也是为了她好,但萧扶玉颇恼的抿唇,前世他可从不舍得让她喝什么凉汤,还有她要儿子萧潇。 萧潇是她给儿子的小名儿,那时正名萧云深还是他给取的。 萧扶玉看向苏长瑞,“你觉得朕若有子嗣好不好。” 苏长瑞想了想,回道:“陛下为巩固帝位,这固然是锦上添花,但以陛下的身份,此事必有风险。” 萧扶玉眸色微凝,淡淡道:“什么事没有风险。” 苏长瑞一顿,不知如何言语。 萧扶玉则手一挥,命人将凉汤撤下去,“朕不喝。” 可怜她那懂事的太子,前世两岁就没了爹,虽乖巧听话,但过于阴郁孤僻,而如今他爹又不希望有他。 萧扶玉是当过娘的人,即便是重生一次又也舍不得亲儿子,她背过身侧卧于榻上,“若卫玠若有异议,让他亲自来同朕理论。” 苏长瑞见她欲要休息,便不再过问,只好领着人退了下去。 ...... 与此同时,皇帝病着的消息一早就传遍了皇宫,说是昨儿卫丞相与陛下务政一宿,陛下便如此着了凉。 瞅着皇帝陛下这是对国事上心了,欲改前非,勤勉于政,人都说陛下改了性子,这下人人都信了。 不过大婚正筹备着,陛下病着了谁都担不起。 因这事儿,太后将卫丞相宣了过去,国事固然重要,但还需保重陛下龙体,误了几日后的婚礼是小,伤了龙体是大。 太后自然要拿卫丞相问罪,话说是问罪,不如说是试探,毕竟此事反常,引人起疑。 慈心宫内的花园处,薛太后立于栽花前,握着剪子修剪着枝叶边缘,姿态怡然。 “皇帝也算是哀家瞧着长大的,自入宫来没吃过什么苦,卫丞相对皇帝未免过于严苛了。” 卫玠站在薛太后身后不远处,身形挺拔,手里的盲杖撑着地面,神色一如往常的淡漠,“陛下病卧,是臣有欠考虑,臣罪不可恕。” 薛太后手中的剪子顿住,侧首瞥他一眼,只觉得卫玠不予解释昨夜之事,些许古怪。 但她没有追问下去,继续修剪着草木,“也罢,皇帝的确不成器,不识国事,追究你也无意义。” 卫玠不作回应,薛太后则将剪子放在太监手里,用绣帕擦手,姿态高贵,故作平淡地开口,“听闻卫丞相前些日子得了一块千年玄铁?” 卫玠心绪沉下,心知太后有意试探,便轻轻侧耳,俨然一副盲者的模样,“千年玄铁世间难得,岂是臣能得来的,再则臣一个文人,既不制器也不制刀,玄铁对臣无用,太后想来是听错了。” 薛太后瞧着他停顿片刻,而后是一笑,“但玄铁可制金羽令。” 说着,薛太后走到亭内坐下,继续道:“卫丞相,你与大部分的臣子都不一样,才冠绝伦,天骄之子,但朽木不可雕也,可必执于皇帝呢。” 卫玠淡淡一笑,“太后妄言了,臣是执于嘉国,执于天下。” 薛太后眸色微微暗下,在场安静了片刻,卫玠则拱手作礼,“臣还有要务未尽,还请告退。” 薛太后收回目光,转而斟茶,不作言语,却在卫玠转身退下时,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分得清局势,何不为哀家所用?” 卫玠步伐未停,如同没听到一般,撑着盲杖渐渐消失在园中,可谓有些无礼。 薛太后端茶轻啜,有意拉拢卫玠为幕僚,屡次受挫,她可没多少耐心。 一小太监躬身走到薛太后身旁,低声道:“禀太后,昨儿夜里陛下与卫丞相并非务政,是喝酒作乐,喝伤了龙体。” 薛太后微微挑眉,收敛心神,放下茶水,皇帝向来贪图享乐,沉迷酒水,如此便说得过去了。 务政一宿是为包庇皇帝酒醉的幌子,难怪卫玠大方认罪,是有心为皇帝掩饰。 薛太后神情淡然地吩咐太监去探望皇帝,做做表面形式,随后便起身离开花园,众宫人紧跟其后。 **** 正值夕阳时分,卫玠回到相府,府中一如往日般静雅,四下静悄悄的。 卫玠神色平静,将官服换下,询问身旁的云峥可将事情处理好了。 云峥低首回应,“大人放心,消息已经递出去了。” 卫玠眉头放松些许,拢上一袭干净的玄衫。 皇帝务政一宿,这样的说法传到太后等人耳里,自然是不会信的,换成喝酒作乐的消息有大把的人信。 当然这样的说法,从卫玠口中里出来过于刻意,还是要太后自己去查,才足以让她放松警惕,避免对皇帝身份起疑。 这才是卫玠想要的,相信不到明日,京中那几个位高权重的,都认为皇帝是一夜饮酒,伤了龙体,务政不过是幌子。 云峥将卫玠的官服折放好,回头瞥见自家大人颈上的红印,不禁轻轻笑道:“大人果然还是从了陛下。” 卫玠平静地拉了下衣口,盖去那印记,语气如凝着冰雪般冷淡,“近来闲话过多,下去领罚。” 云峥当即苦了脸,正此时,相府管家走入房来,在卫玠身旁行礼道:“大人,宫里送来消息说陛下不愿喝避子汤。” 听言,卫玠系着腰玉的手明显一顿,似乎有些意料之外,却又很快恢复平静,命管家退下了。 他的确有些意外,按理说萧扶玉在对此事的想法上,应该与他一致的,为何不愿避子? 此时窗外的天色已是傍晚,相信不久便黑下,卫玠收敛心绪后,便一言不发地提步出门。 云峥见此,忙低声问道:“今晚大人还回府吗。” 话音落下,便挨了自家大人一记冷眼,云峥不敢再多问,看来还是会回府...... ※※※※※※※※※※※※※※※※※※※※ 云峥扯小花瓣:大人回府…不回府…… 感谢在2020-12-19 23:18:42~2020-12-21 14:3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an、鸾暖啊、Justin、nnnnn、时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贝贝 16瓶;禾妹 15瓶;fywj、娇娇与金贵 11瓶;月半半半 10瓶;suqi酥七七 5瓶;蚊子嘤嘤 4瓶;珍妮花、乔克叔叔、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梨香 夜色昏暗,玄华宫中各处已点上灯火,四下无人,显得幽静雅致。 萧扶玉在床上歇了一天,到夜晚便不觉困意,歇不住的她便坐在罗汉榻上看些书,娴静温雅。 她身披一件玄金外衣,榻的一旁燃着些许炭火,便不觉的寒凉。春日渐渐暖起来,这炭火本该撤下的,奈何萧扶玉又着了凉,炭火便不再往下撤。 宫女端上来一碗白梨汤,萧扶玉便把书本放下,虽什么都不说,但心里还念着那避子汤的事。 白日薛太后把卫玠传去慈心宫的事,她也知晓了,还有说她饮酒伤身的事,肯定也是卫玠的手笔。 萧扶玉正捧着白梨汤要喝,便见着那心心念念的人走进寝殿来,她便顿住动作。 卫玠一袭玄墨的劲装衬得身形修长,宽肩窄腰,干净利落,他面色平静,二人相视着。 这男人似乎是趁着夜色偷偷翻入宫来的,这群没用的禁军都没发现他。 萧扶玉把烫手的白梨汤放回桌面,卫玠来到身边,带着他那一如既往的冷漠气息,寝殿里的宫女见着卫玠的到来,纷纷退出殿。 不用想也知道卫玠是同她理论来了,不过她没打算听。 萧扶玉抬头瞧着他,轻轻开口道:“你喂我喝。” 桌面上的白梨汤散着热气,闻着香甜可口。 卫玠看一眼梨汤,萧扶玉见他迟迟不动,便掩唇轻咳了两声,显然还欠缺气色,是病着呢。 她伸手轻轻扯他的衣袖,“卫玠玠。” 卫玠指尖微动,不知怎么想的,最后还是坐下来,端起那白梨汤,她和曾经不太一样,但喜欢用叠字喊人的习惯还在。 她说这样显得亲切,所以不止对他一人如此,赵千檀亦是如此,他并不喜欢,如今也不想在意这个。 萧扶玉向着卫玠靠近些,瞧着他用羹匙舀起汤,她道:“烫,你吹吹。” 说着,她还演示一遍,吹了吹热汤,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盯着梨汤,睫毛纤长且浓密。 卫玠的目光落在她面容上,微微停顿,终于开口道:“陛下为何不愿喝避子汤。” 萧扶玉不慌不忙地抬眸看他,回道:“那汤寒凉,我怕喝了体寒。” 言罢,她将卫玠持羹匙的手抬起,把汤喂自己喝下。 卫玠心绪微沉,继续道:“这不是理由,孰轻孰重陛下应该有决断的。” 萧扶玉渐渐蹙起了眉,隐隐带着不悦,“那什么是理由,你舍得让朕喝那种伤寒之物?” 他曾经最在乎她的,如今问都不问半句,这还是她那个卫玠吗。 卫玠沉默片刻,把该有的情绪全都收敛,他们之间何必说什么舍不舍得,没有意义,她以后比他更舍得伤他。 “陛下不是个任性的人,明知如若怀子,会使得处境变得更加复杂,何必增添累赘。” 卫玠说到此,舀着白梨汤吹了两下,喂向萧扶玉,放柔声线哄着她道:“这次是臣的错,就喝这么一次避子汤,往后臣会清理干净,避免让你难受。” 萧扶玉看着喂过来的梨汤,心头满是恼怒,可她这一回就想做个任性的人。 自小没娘,入宫后也无人疼爱,虽身居高位,却整日谨小慎微的活着,不得不对所有人怀有疑心。前世儿子萧潇成了她唯一的亲人,可她的疑心也害死了最疼她的卫玠。 如今只想重新来过,眼前这个人不像前世那般疼她,也没有以前顺着她的意。 萧扶玉带着几分赌气,“朕一次也不愿意喝。” 她轻轻将手一挥,却不慎推翻他手里的梨汤,只见那金纹碗摔在地上,香甜的汤汁洒了一地,也弄脏他的衣衫,浸湿一片。 卫玠墨眸里的光变得深沉,骨节分明的手掌也残留着汤汁,好在梨汤并不是很烫,不至于烫伤,只是微微泛红。 寝殿里沉凝了片刻,打碎汤碗的声音,宫女梨雅在殿外皆有听到却不敢入门来。 萧扶玉看见卫玠眉眼里深沉,不知为何有些不好受,低眸又瞥见他泛红的手掌,心间划过一丝自责与心疼,她不是故意赌气的。 卫玠站起身,什么都没说,用干净的手帕擦拭手上汤汁,他气宇冷漠得可怕,萧扶玉也不知怎么和他说话。 她以为卫玠会就此离开,却见他命她的贴身宫女进来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再平静地吩咐宫女再做碗白梨汤上来。 待宫女退下去,卫玠回过身看向坐在罗汉榻上的萧扶玉,方才披在肩上的外衣也掉落在地上,她紧绷着小脸,气色不佳,他知道她在朝他闹脾气。 卫玠捡起外衣,重新给萧扶玉披上,这回他放软了声线,“莫受凉。” 萧扶玉这才放松眉头,却轻轻抿着唇,她不知道怎么低头。 殿内的气氛还是有些沉闷,宫女重新端来白梨汤时,都生怕惹了二位不喜,放下碗后又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那白梨汤依旧由金纹碗盛着,气味清甜润肺。 卫玠拂起衣摆,主动在萧扶玉身边坐下来,像刚才她吩咐的那样,端着汤吹凉了些,然后喂她。 他温和道:“来,喝汤。” 萧扶玉瞧卫玠哄她,心里好受了些,启口把梨汤喝下,然后摸摸他刚刚泛红的手掌,“朕不是故意的。” 卫玠不温不慢地回道:“我知道。” 二人算是缓和了些,萧扶玉低着眼眸,一口口地喝他喂的梨汤,唇瓣水润润的,不知她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轻轻开口道:“朕想要个孩子。” 卫玠沉默着,心间却突的一下,捏着羹匙的手微顿,萧扶玉将手撑在他的腿上,接着道:“这个算理由了吗。” 萧扶玉又低下眸,轻轻道:“你不准同朕生气,只有朕可以同你生气。” 这样像小孩子的言论,使得卫玠无奈淡笑,“陛下。” 萧扶玉喝下最后一口梨汤,柔软的唇瓣贴近他的薄唇,将清甜的梨汤渡过去。 唇香怡人让卫玠略微恍神,心也随之跳动不已,末了,她轻舐两下他的唇,细腻温软。 萧扶玉退下来,粉舌.舔了下嘴角,像只猫似的,问道:“甜吗。” 卫玠看着萧扶玉询问的眼眸,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是现在这个,还是曾经那个。 他将汤碗放回桌面,低声回应,“甜。” 萧扶玉眉目带笑,便亲近地坐在卫玠的大腿上,“还问不问避子汤的事。” 她肩上的外衣又因为动作掉了下去,仅剩件单薄的衣衫,薄到他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因为受寒着凉,她体温偏热。 卫玠顿了顿,不禁用手指揉眉间,倍感无力,到最后只好缓缓道:“不问。” 萧扶玉暗自扬起一抹得逞的笑,道:“身子还在累,腰也还在酸,帮我揉揉腰。” 卫玠的怀抱被她霸占着,落入心底的皆是她这又香又软的身子,只好顺着她的意,搂住那盈盈腰肢,轻轻按揉。 萧扶玉这腰一整天都在酸累,这下有人揉就舒服了,便懒洋洋地趴着他,气息蹭着他的脖颈,温热热的。 卫玠试着平静神色,手掌贴着她的腰肢,心里痒痒的,片刻后再低首,她趴在他怀里入了眠,留下的只有他一个人的燥热。 萧扶玉身上还有刚刚喝过的白梨香味,卫玠不免深吸口气,压下心中苦闷,随后将她横抱起来,往龙榻的方向去。 她想要个孩子,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都没想明白,虽会有暴露女儿身的风险,但太子的出现的确也会给她缓解很多皇嗣间的压力,就像前世一样。 卫玠眸色越发深沉,现在他更有理由怀疑她是不是有前世的记忆。似乎是从花灯宴后开始的,她压根没打算掩饰,是重蹈覆辙吗。 如果是,她应该还不知道他也有前世的所有记忆。 卫玠动作轻缓地将萧扶玉放在龙榻上,盖好被褥,他看着她的容颜停顿片刻。 缓缓收敛心神后,卫玠本想转身离开,一只柔滑的纤手抓住他的手。 床榻上的萧扶玉不知何时醒的,她眼眸微狭,低声道:“不准走,不然朕治你的罪。” 一旁的宫灯明亮,卫玠身形不再动,他的目光滑过她精致的眉眼,红润的樱唇,再到衣口处白皙的肌肤,最终留了下来。 ※※※※※※※※※※※※※※※※※※※※ 感谢在2020-12-21 14:34:18~2020-12-22 22:3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城 10瓶;娇娇与金贵 8瓶;小鱼干、喜欢你是我的秘密 3瓶;fywj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放肆 卫玠在床榻旁坐下来,身上的那件被白梨汤弄脏的玄衫还未脱下,他面容清隽,深沉雅正,就像不容人靠近。 萧扶玉枕着藕臂,眼眸慵懒地看着他,明显是有困意的,但不愿睡去。 她掀开织锦被褥,里头只穿着件单薄的内衫,将美好的身姿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萧扶玉目光落卫玠的衣襟上,然后缓缓滑下来,他的腰带,开口道:“脏了,脱下来。” 她语气里慵懒随意,却不乏居高临下的娇贵。 卫玠薄唇微抿,沉默片刻,将那被白梨汤弄脏的衣衫脱下,随后放在椅背上。 他探身而来,高大的身形笼罩着榻上的她,气息沉雅且深重,萧扶玉心间突突的,舍不得他走,就想要他抱着睡而已,如此让她有安全感。 为何如此看着她,她有做错什么。 未知他心思的萧扶玉,伸手将卫玠搂住,轻轻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你同我一起睡,困了。” 卫玠动作缓下来,低眸瞥着萧扶玉,“陛下。” “嗯?” 听出她没有那层意思,卫玠微微抿唇,有力的手臂缓缓揽住她的细腰,不知为何他有种失落。 “好。” ...... 夜半时分,宫殿里的灯火差不多都已灭,一切都恢复平静,唯有外间几缕阑珊的光映进来,视线昏暗。 华贵的龙榻上,卫玠深眸微敛,未能入睡。 而怀里的萧扶玉,枕着他的肩膀睡得平稳,什么都没有做,她也只是想睡觉。 他本应趁着夜色离去,却莫名的留下来与她同榻而眠,他的存在就像个枕头,给她如此枕着,况且她在身旁,他还难以入眠。 卫玠侧眸看向萧扶玉的睡颜,思绪已成乱麻,白皙的脖颈上还残留着前日的痕迹,他们又走到了这一步,各取所需。 萧扶玉的小手自然地搭在卫玠的胸口上,偶尔还会有轻轻摩挲的小动作,都是些无意识的习惯,也无意撩拨他。 卫玠并不好受,不禁俯首贴近她的肩颈,有淡淡龙涎香,她衣口微敞,看得见那半掩的白玉,经不得盈盈一握。 忽然滑过一丝念头,她是不是对他过于放心了。 夜深,外殿的那缕阑珊的光灭去,只剩下月色。 萧扶玉睡得昏沉,身旁人总是乱动,让她有些不舒服,热腾腾得像个火炉,蒸得她都热了。 忽觉有谁在按着她,那人指腹薄茧略粗,是曾习武练剑留下的,直到指尖缓缓填入清泉,萧扶玉从迷糊中睁开眼,身子微颤。 昏暗的视线里,卫玠的长发落在她的耳侧,她听得到他微重的呼吸,还有被褥里的轻声。 意识到是什么的萧扶玉臊得脸腾一下就热了,连忙抓住他的手臂,绯红的容颜上几分难堪,她喊他,“卫玠。” 衫带不知何时已松,唯有美景宜人。 卫玠抬眸和她相视,深邃且独一无二的眼眸是炙热的,这样的眼神她见过不止一次,在每个沉迷的夜里。 可明明...说好要入睡的,为何成了这样。 卫玠收回那带有薄茧的指尖,转而紧扣萧扶玉的腰肢,指尖沾有清泉的水润。他的声线低哑沉缓,却充满着求取,缓缓道:“臣有罪。” 萧扶玉还没来得及思考此话何意,登时她粉嫩的指尖一抖,忽来的那股力气让她嘤出声来,眼眸里当即浸上水气,呼吸难平。 幔帐的幌动让萧扶玉难以言语,肤色泛粉起来,她哽咽着,“你...放肆,罪不可恕...” 一下又一下的,她的声线断断续续,气恼道:“朕要...拿你问罪!” 这样的声线在卫玠的耳里没有丝毫威慑力,他看着她娇韵十足的桃花眼,未停下来,却哄着她,“好,陛下问臣的罪。” 一旁的檀木椅上还放着卫玠的玄衫,衣摆上还有淡淡的湿意,被白梨汤汁洒到的地方,还未干,仿佛还有那香甜的梨香。 萧扶玉抑不住声线的娇气,是质问也是轻泣,“朕几时允许你如此了...嗯。” 她的指尖泛着粉,紧攥他凌乱的内衫,闻见卫玠那清雅的气息,世人道他宛如谪仙,不可触碰,谁人知他一向清冷自持的面庞,也能满是世俗的灼烈欲意。 卫玠低着眉眼,睫毛纤长,掩盖着深眸里的情绪,他缓下动作,轻吻她柔嫩的脸庞,低语道:“你知道我是怎样的。” 萧扶玉的耳畔被他的话语扰得发麻,脑子一片迷离,喉间微哽,“你......” 从君臣之礼走到亲密无间,她了解他清正的外表下,素来需求旺盛。不然怎会有前世他们的契合,不然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诱他重新和她在一起。 萧扶玉香汗满身,双手抵着他的双肩,卫玠俯首与她鼻尖相蹭,是想讨好她...... 迷朦中她服了软,轻语道:“轻些...还累着。” 卫玠言语不多,只有微粗的气息声,抱着她明显轻了几分力气。 龙榻宽敞,金檀色的幔帐因动静滑落下来,掩盖了肆意的荒唐。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里传了一次热水。 萧扶玉困乏地倚卫玠,任他伺候沐浴,迷糊间在想,这到底是谁伺候谁啊。 片刻之后,萧扶玉已然入睡,额角细发还有些潮湿,卫玠侧卧在她身后,大掌搂着她的腰肢,二人之间难得有了一丝祥和。 直到寅时,夜与日交替之时,一切都还在雾蒙蒙的,四下寂静。 寝殿里灯火未燃,一片昏暗中,身量颀长的男人拢上那件玄色的外衫,身姿挺拔,藏不去那浑然天成的清贵。 他抬手将幔帐微撩,看了一眼榻内未醒的人,眼眸中滑过一丝柔情,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份温柔。 最终卫玠转身离去,带着满身的梨香消失在玄华宫中。 ...... 待到天色明亮,庭院里暖阳和煦,草木葱茏。 萧扶玉醒来时已是辰时,宫殿里已再无那人的身影,殿外的宫女梨雅敲了门,端着洗漱用具进来。 两侧的幔帐被揽起,挂在榻的两侧,萧扶玉坐在榻旁,榻内没有丝毫交织过的汗意,她接过干净的锦帕净容。 一切的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有她肩颈处若隐若现的红色证明着昨夜发生了什么。 萧扶玉不知道卫玠何时走的,不过走得无影无踪,毫无痕迹,就像很久以前似的,那时他从不觉得累。 昨夜的事,候在一旁的贴身宫女梨雅和红袖是心知肚明,苏公公早就吩咐过,所以二人从不敢议论半分。 只叹号清风明月之称的丞相大人,榻上之事着实强悍,夜半听得两个宫女红了脸,害得此刻见着皇帝陛下,都羞得紧。 萧扶玉脚尖落地,试着起身,腿上还有些无力发软,宫女见此,纷纷上前搀扶她,“陛下可还好?” 萧扶玉还是会知羞,身体里似乎还残留那人的气息,她因此红了脸,轻轻道:“无妨。” 昨儿夜里是丞相大人伺候陛下沐的浴,两个宫女也没得机会上手,更不好再问。 听萧扶玉轻柔的说更衣,宫女将干净的华服给她换上,本来今儿该有早朝的,不过昨儿陛下身子不好,三日后有是皇帝大婚,早朝由此就推了。 梨雅给萧扶玉系着腰间玉带,轻声道:“陛下,今儿一早,主衣局就把您的婚袍送来了,苏公公说待陛下用完朝食便去瞧瞧,就这一件事儿,不会再累着。” 萧扶玉微抿着唇,回到那副皇帝的姿态,仿佛她的娇气只对那一人,她平淡的应一声:“嗯。” *** 用过朝食后,苏长瑞领着人走进来,身后太监端着的正是精致奢贵的婚袍,接着便是各种配饰和发饰,看得出来是费过不少心思。 萧扶玉坐在黄梨花椅上,轻啜着茶水,纤翘的桃花眼瞥了一眼那婚袍,婚饰素来繁杂,皇室婚礼更甚,还有许多繁文缛节。 就只是这么匆匆一眼,萧扶玉便命苏长瑞把鞋履垫得软实些,剩下的都拿去放着。 苏长瑞一顿,本想让陛下再婚袍试试可合身,但她兴趣缺缺,精力不足的模样,他也只好命人拿了下去。 萧扶玉平静地放下茶杯,犹记得前世成婚,累了整整一日,双脚跟处都磨得起泡,入洞房时一瘸一拐的。 婚袍拿下去不久,萧扶玉即便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还是得去宣室殿坐坐,免得起居注的大太监起疑心。 听闻皇帝出了玄华宫,礼部尚书趁着势赶来宣室殿,将婚礼的章程事宜统统说个遍,还有各官员送的礼。 萧扶玉在名册中找到卫玠的名,所送之物是一套文房四宝,前世她不曾放在眼里,扔在库房积灰,而后他不在了,她却寻不到了。 萧扶玉指了指册上,开口道:“将卫丞相送的四宝拿给朕用。” 礼部尚书点着脑袋接过名册,近来陛下似乎尤为看重卫相大人,二人走得还挺近。 怪哉,年前陛下可躲卫相躲得不行,也不知卫相用了什么法子降住了陛下。 很快,宣室殿的龙案上出现了一套笔墨纸砚,每一样皆为上品,是那个人精致挑选的,一心念她熟读治国之理。 萧扶玉坐在龙案前,提笔批着奏折。 前世成婚时,太后因不满唐柒柒,都没有出现在喜堂上,不过洞房夜时,太后特命慈心宫的大宫女候了一宿,那时愣是让不经人事的唐柒柒假意哼唧了几嗓子。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也应该一样,只要能将全天下的人都骗过去就行。 萧扶玉将朱批笔放下,轻轻靠回椅背,看着那文房四宝,思绪有些飘远,相隔两个宫的距离,她知道此刻卫玠正在中书都堂务职。 这个人除非有意为之,平日里是绝不会避开政务的,他身为丞相,为皇帝总理百政,站在她跟前才是。 昨夜的画面一一浮现脑海,萧扶玉耳朵微烫,思索片刻,最后命苏长瑞进来。 午时将近,三月的天,阳光还不至于炎热,幽长的宫廊里有人步伐沉稳,气宇清贵。 不久之后,卫丞相出现在宣室殿里,引人来的苏长瑞,见势退了下去。 卫玠面容沉隽,墨紫色的官服整洁有序,身前的仙鹤绣得栩栩如生,这样的官服在他身上反而显清贵雅正。 靠在龙椅上的萧扶玉见到这人,眼眸有了几许神色,今早起来,她满身乏累,如同快散架一般,反倒是这个人,依旧神采不减。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一向守时力民的丞相大人,今早头一回朝班来迟,来色匆匆。 萧扶玉从龙椅上下来,脚步似乎比平日慢些,来到卫玠跟前,他带着眼罩却能感觉到她的靠近。 萧扶玉拉着卫玠的玉带钩,什么话也没说,轻轻靠近他的怀里,分外亲密。 宣室殿内无人,显得有些安静。 卫玠默了片刻,还是抬手握住她的腰肢,龙袍宽松藏着她的身段,对于她的亲昵,他有些无力,“陛下。” 似乎她以前没有这么粘他,他们总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这般亲近,各给所需,不相打扰,至于感情,他不会说,她也不会问。 萧扶玉被卫玠轻轻拉开,他提醒道:“这是在宣室殿。” 宣室殿是帝王议政之处,即便殿内无人,过于亲密的举止还是避免为好。 萧扶玉颌着首,回答道:“朕知道。” 语气像是在应付他。 殿内的窗牖微敞,透了些清风进来,是个好外出踏青的节气,但萧扶玉很少有机会出宫,多数都是偷偷出去。 午膳的菜式清淡,萧扶玉吃得不多,与卫玠一同用完,便就在宣室殿里午睡。 罗汉榻处放置着矮桌几,上面红豆糕淡淡的香甜,一叠折子放在一旁。 卫玠坐姿端正,看着手中的奏折,而萧扶玉倚着他的肩膀,闭眸轻歇,葱白的指间拈着他的眼罩。 卫玠的重瞳微微深沉,这些奏折皆是萧扶玉批改过的,字迹清雅,条理分明。 而这样的笔墨,不像是最初那个不务正业的庸君萧扶玉的所写,倒像后来不再需要他辅佐奏折后的她。 虽有几处有些纰漏,但都是不轻不痒的小事,像是她故意为之,用作掩藏自己的才能。 卫玠唇角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便提笔做了修改,别人看不出来,他岂还能看不出来。 卫玠轻瞥微敞的窗牖,清风拂来还有些凉意,倚着他小憩的萧扶玉不禁打了个小喷嚏,纤手攥着他的衣袖不放。 待到午后,萧扶玉午睡中醒来,宫殿里静悄悄的,罗汉榻上无人。 她撑起身子,不免转眸寻望,在不远处的圈椅处得见卫玠,他正在平静的喝茶,举止优雅。 萧扶玉放下微起的心,她还以为他走了,目光回到罗汉榻的矮桌上,叠奏折已整理好,不过那盘红豆糕少了两块。 卫玠见她醒来,也不作言语,萧扶玉看向他,一脸的肃正自持,记忆里卫玠是个爱吃甜食的人。 萧扶玉嘴角微扬,从罗汉榻上下来,来到卫玠身旁,他仍旧不为所动,平静地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掌放于膝上。 萧扶玉轻轻俯身,柔软地吻住他的薄唇,有淡淡的茶香,还有些许的甜味,果然偷吃红豆糕了。 卫玠下意识地轻微蹙眉,只觉她温软可口,未能尝够,她就退出唇齿,口中只有残留的柔软,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二人四目相对,萧扶玉浅笑不已,“好像红豆糕也不错,还是让御膳房做一些,给相府送去。” 卫玠眸色略有停顿,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笼罩着萧扶玉,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微臣告退。” 萧扶玉没有阻拦,算是默认容他退下,踮脚替他将眼罩系上。 卫玠似乎有些不习惯,但还是轻微躬身迎合着她,“你不该如此。” 不该如此亲昵,也不该替他系眼罩。 萧扶玉自然而然地道:“朕心情很好。” 卫玠沉默住,不知在想什么,萧扶玉的双腿还在无力,有点踮不住脚,身形不稳。 卫玠伸手轻轻托着她的腰肢,龙袍下的细腰,他一掌便可揽握,既柔又软。 萧扶玉将眼罩系在他的发后,随后落稳身形,卫玠的手掌在她腰间停了片刻,才舍得缓缓收回。 卫玠收敛心神,转开了话题道:“不久便是大婚,臣会一路随行陛下左右,洞房之时陛下谨慎。” 前世经历过一次,萧扶玉自有经验,回道:“朕已命苏长瑞将旁的事处理妥当,当晚慈心宫的大宫女会驻留新房前,朕会注意的。” 听此,卫玠不再言语,拱手作礼后,便退出宫殿。 萧扶玉心绪微敛,收回目光,殿内不再有微凉的清风拂来,那窗牖不知何时关上的,或许是她睡着的时候。 萧扶玉淡淡一笑,回眸看了一眼龙案上的文墨四宝,传来苏长瑞将此收起,带回玄华宫。 ※※※※※※※※※※※※※※※※※※※※ 感谢在2020-12-22 22:32:41~2020-12-23 22:0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簪橘 6瓶;suqi酥七七、旖旎 5瓶;木木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婚席 三月十二,嘉朝天子大婚,百官同贺,数不尽的奢华宝物送进南伯侯府作聘礼,此外举国上下休沐三日,唯烟柳之地不可营业。 这嘉兴帝三年不曾立后,如今这排场算是十分隆重了,想来是颇为看重南伯侯府的那位千金了,这坊间都开始传出郎才女貌的话来了。 今日人人口中的嘉兴帝,天还半亮,她就被苏长瑞拽了起来,宫女将那繁琐的婚袍给穿上,丰盛饱满的胸脯被束衣裹得难受。 别提萧扶玉的眉头蹙得有多难看了,纤手都攥起了拳,平常都不带这样裹的,喂! 宫女红袖给萧扶玉化着剑眉时,苏长瑞就在一旁欣慰道,“今儿陛下定要画的俊气些,出宫在外,不能折了天子盛颜。” 人言常道当今皇帝男生女相,过于秀雅,于是为了让萧扶玉在面见百官时更健壮,缠了不少棉垫在身上,娇蛮的细腰都粗了一圈。 苏长瑞直夸:“陛下圣人之姿,威武霸气!” 萧扶玉给了他一个白眼,很不舒服,不得不忍着,待金贵的发饰佩戴好,还别说还真有俊朗帅气那么回事。 就如此,萧扶玉出了玄华宫,长辰宫门处至千人的长队已排列好,上到礼部官臣,下到宫女太监,保卫森严。 这样的排场是卫玠安排的,虽期间太后的人此有异议,不愿过于隆重,但为了让唐柒柒能顺利坐实皇后之位,便没有依从太后之意。 众人之中,萧扶玉一眼就看到卫玠的身影,为迎合喜庆,他难得穿了件深绛色的华服,腰身线条流畅,气质宛如冷玉,出尘脱俗,即便在人群中也是最醒目的那一个。 萧扶玉便多看了几眼,卫玠的身旁站着侍卫云峥,他双目‘失明’,这样吵闹的场面,需要一个侍卫为其指引。 至于成婚的礼俗,萧扶玉身为天子,九五之尊,自然不用放下身段去到南伯侯府亲迎,只需等侯府的人将新娘送到入皇宫。 在喜庆氛围下,众人跪拜行礼,萧扶玉端正身子,道声平身,她来时南伯侯府还未把新娘送到,这时辰还早,再等等也无妨。 卫玠乃为六部之首,自然是站在萧扶玉身后左侧,摄政王赵衍未有出场,不过其子赵千檀是来了的,右侧便是他。 趁着喧闹,赵千檀不忘细语恭道一句,“恭喜陛下喜迎良人。” 萧扶玉只是假意淡笑,而一旁的卫玠至始至终都没有言语,不恭维也不问喜,这也倒像他。 停顿不过片刻,远远便听见锣鼓声声,送亲队伍被宫人请入皇城,一路从安福门到长辰宫。 南伯侯嫁女入宫,随行的十里红妆还是十分有排面的,一行的嫁妆宝箱,丝毫不输皇戚的规格。 花轿落下后,里头的唐柒柒被宫人搀扶出轿,一身繁重华贵的凤冠霞帔,眉目如画,落落大方。 萧扶玉接过喜绸,同唐柒柒一起往奉辰宫走去,地面铺着长长的红毯。 皇宫的繁文缛节颇多,还得去慈心宫见太后,做完这一趟礼节,就可能到黄昏之时了。 在长辰宫中,冗长的祭天礼仪结束,礼部官臣还会将各皇戚宗室所送的宝物念一遍。 萧扶玉活了这么久,唯一的婚礼都是在当新郎,注定了这辈子与普通女子不同,整日带着面具过活,只有在卫玠身边时,才不用伪装自己。 萧扶玉轻瞥身边的唐柒柒,她的婚饰可比她繁重得多,所以也累得多,是苦了她入宫背负这些包袱。 唐柒柒是个温婉聪慧的女子,她们后来成为要好的朋友,她想要的,萧扶玉也会尽力补偿她。 犹记得前世卫玠死后不久,萧扶玉女儿的身份公布于天下,她便想给唐柒柒挑个好人家,但她却拒绝了,只道是心中有人,不过那人死了。 唐柒柒毕竟是卫玠送进来的人,那时萧扶玉曾想她口中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卫玠,所以问过她是否在怨恨她。 唐柒柒的确也因卫玠的死怨恨过她,但也回答她,“心中所想并非卫相,是个性情纯良之人。” 后来萧扶玉死在太子十岁那年,久病不愈,郁郁而终,那时太子还小,所以现在她都放不下太子。 想到此,萧扶玉轻瞥站在百官之首的那个人,宫殿里礼部尚书还在念词,一片喜庆祥和,而他依旧是那副肃正沉雅的模样。 繁杂的礼仪结束时,已是午后,唐柒柒被宫人们送往新房,剩下便是礼部宣念权臣奉礼谢词一事,然后长辰宫设宴款待群臣。 萧扶玉也终于得此时坐在宴椅上歇脚,卫玠正站于她身旁,身形修长,衣袍整洁。 她便趁众人不注意,伸手拨弄了两下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指,轻轻喊道:“卫玠玠。” 对于这个称呼,卫玠似乎有一丝轻叹,侧过首朝向她,萧扶玉则笑了笑。 …… 傍晚已至,天色微暗,皇城上下灯火通明,长辰宫内延开多席,群臣恭贺天子大婚。 梨园舞伶在殿中起舞,余音袅袅,宴桌排至殿外,大鱼大肉,酒水充足,宫殿置办得极尽奢靡。 萧扶玉需受各权臣的敬酒,上到长师太傅,下至六部官员,君臣礼待。 她虽是个好酒之人,但今晚可不能儿戏,每次都只尝一两口,偶尔还让侍卫挡挡酒。那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话,都听得她耳朵都起茧了。 而不远处的宴桌处,卫玠身旁几位官臣,礼部尚书最为爱多管闲事,笑谈着道:“这陛下都迎娶皇后了,卫相天人之姿,也该考虑府中添位夫人了。” 卫玠笑而不语,众人也沾了些酒气,几个臣子闲谈起来,纷纷欲为其寻位好姑娘。 萧扶玉虽听着德高望重的老太傅的教诲,心思时不时跑到卫玠那边,直到听到卫玠平和道:“府中已有良妾,不急”,她才按下心来。 前些日子闹得京都闺秀之间议论纷纷的便是卫相府的那位妾侍辞雪,说起来还没人见过其容貌,颇为神秘。 萧扶玉淡笑,辞雪可不就是她嘛。 老太傅上年纪了,迎酒两杯,萧扶玉便命苏长瑞寻人将他回府,正将酒杯放下,她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萧扶玉回首,来者正是端着酒杯的赵千檀,拉着她手臂笑道:“臣敬一杯给陛下,恭贺陛下大婚。” 赵千檀这个人跟她相识多年,在此之前时常约着喝酒玩乐,这样的动作已习以为常。 前世卫玠与他从来都不对路,赵千檀是她少年玩伴,加上赵家是萧扶玉生母的家族宗室,那时她总是会偏向赵千檀的多。 后来卫玠于周国设计害死摄政王,赵千檀便开始怨恨卫玠,摄政王赵衍是萧扶玉的舅父,她便太容易轻信挑拨了。 直到卫玠死后,萧扶玉才知道先帝不是重病而死,而是摄政王所下的慢性毒而死;更是才知道卫玠的父亲也死于摄政王,卫玠也因此瞎了近两年,他却从没告诉过她。 看着赵千檀的面容,萧扶玉收敛心神,宫女已将酒水斟满,她端酒回敬,“赵世子有心了。” 如今是晓得赵家的底细了,碍于摄政王权势大,幕僚众多,萧扶玉自然不能便表现得过于反常。 “叫赵世子,陛下就见外了。”赵千檀将酒饮尽,扬唇道:“今夜陛下洞房花烛夜,皇后娘娘还在等着你行合卺礼呢,可莫喝太多,错过良宵,我这一杯陛下就不必饮尽了。” 既然都如此说,萧扶玉也就意思意思只抿半口,她今日喝的酒不少,能避则避。 傍晚的天色已完全暗下,已不少官员离去,宫殿内却还在乐律悠扬,欢歌盛舞。 宴桌前的卫玠拈杯饮酒,素来听力极佳,二人细微的笑谈声显耳,他心绪越发阴沉,指腹在杯底暗暗磨挲。 正此时,侍卫云峥入殿来,俯身在卫玠耳边细语几句,他将酒杯缓缓放下,指尖在桌面上轻敲几下,最后拂衣起身。 云峥脊背挺直,低着首跟随卫玠暂离宫殿,未惊扰任何人。 …… 明月夜空,清风习习。 四下安静,昏暗的角亭远离长辰宫,也避开了皇城禁军的视角,无人知晓。 顾风眠一袭黑衣倚着亭栏,融合在昏暗中,他将指间信件递向左侧的人。 卫玠一瞥那空白件名的信件,只听顾风眠低声道:“近来摄政王在查你眼目的事,若查出你失明已愈,怕是向你发难。” 卫玠淡漠地将信件揭开,查看调查的内容,“知道了。” 顾风眠收回看他的目光,继续道:“临川先生已离开漠北,一个月后应该能入京都。” 孟临川,江湖人士,也是能制金羽令的后人,制器名匠且满腹学才,传闻时常云游四方,不见踪迹,这金羽令还需由他来打制。 卫玠眉目依旧平静,到时孟临川入京,必引起各方势力关注与邀请。 顾风眠伸展了一下手臂,提醒道:“再替你查几件,监察司那几个人该怀疑我了。” 毕竟他是监察司督捕,只负责抓捕,巡查情报的事做多了,容易遭人猜忌。 “最近这些够了,暂且安定些。”卫玠将信件收起,便不再言语,欲要离开这昏暗的角亭里。 顾风眠瞧着卫玠转身时,忽又想起什么,开口道:“忘了说,一个时辰前摄政王带了几个女子入宫,注意你的小皇帝,莫出什么事。” 听完,卫玠心间一沉,侧首与顾风眠对视一眼便疾步而去,衣袂翩翩。 长辰宫仍在灯火通明,宴席上的臣子已然退场,来往不见多少人影,夜阑人静。 卫玠暗暗思索,不知萧扶玉可是已入洞房了?还未来得及踏入宫殿,就被行色匆匆的苏长瑞寻到。 他手提灯笼,神色慌张,连忙道:“卫丞相,陛下...陛下不见了!” ※※※※※※※※※※※※※※※※※※※※ 阿巴阿巴,生死看命。 感谢在2020-12-23 22:04:46~2020-12-24 21:5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生、Jo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城 20瓶;茗 5瓶;害、fywj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酒醉 幽长的宫廊中挂满喜庆的灯笼,苏长瑞跟在卫玠身后,急得脸都红了,“奴才来来回回找了好几个去处,都找不到人。” 皇帝陛下不见踪影,眼看一会儿还得洞房,这可如何是好。 灯影之中,卫玠神色沉凝着,立后一事摄政王没能得机会,果然这在成婚之时要动些手脚。 领着女子入宫绝非寻常,只怕是留给陛下用的,若陛下大婚之日未能同皇后洞房花烛,而是临幸别的女子,厮混一夜。 到时南伯侯颜面尽失,自然会与陛下关系僵化,这天下又给皇帝添一笔昏庸无道的浓墨。如陛下所临幸的是臣子之女,更不得不将那女子纳入宫中。 以色.诱君,摄政王这算盘打得不亏。 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些,摄政王不知的是萧扶玉实为女子,他所若得逞,陛下女子的身份想必会暴.露,闹得人尽皆知,到时便是萧扶玉还能不能当这个皇帝的事了。 卫玠收敛心神,沉声问道:“太后的人可到长辰宫了?” “还没有。”苏长瑞摇了下脑袋,又补充道:“不过也快了,行合卺礼的时辰将近。” 卫玠思索着,问道:“参宴的官臣可有一一送走?” 苏长瑞道:“这个...奴才去查查。” 这人多眼杂的,还需去将守宫门的太监提过来问问。 “不必了。”卫玠微顿,停下步伐,“去长辰宫守着,我去寻皇帝陛下。” 听此,苏长瑞躬身,连忙道:“劳烦卫相。” 卫玠则逐渐消失在灯火通明的宫廊中,此刻皇城红墙碧瓦,夜景宜人。 喜庆的氛围下守卫森严,禁军长乃为太后的人不易惊扰,但摄政王既然入了宫,陛下的去向不难找。 …… 尚德宫内,酒香怡人。 萧扶玉乏力地趴在酒案上,面颊醉红,头脑昏沉,今日这酒喝多了,她看着周身的几个武将,正是李太尉等人。 这几人常年混迹军营,烈酒可当水喝,都是身材壮硕的汉子,她这酒量可比不得。 宴席上赵千檀以摄政王的名义将她请来此,摄政王在朝中武将中颇有威望,又长辈之请,萧扶玉不好推脱。 几尺外的摄政王华衣锦服,轻抚胡须,姿态气定神闲,周身的武将还在向萧扶玉请酒。 萧扶玉承认自己较为嗜酒,但这次真的喝不得了,便撑着身子摆了摆手,这些人摆明是要将她灌醉,趁还有意识赶紧回去。 一旁的赵千檀见此,拦下递来的烈酒,“皇帝陛下还等着洞房花烛呢,几位大人喝下去,可就坏事了。” 萧扶玉揉着晕醺的太阳穴,这个赵千檀还唱什么白脸,别以为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她将目光看向摄政王,压着声道:“长辰宫的酒宴也该散了,今儿就到此。” 摄政王并没有回应,李太尉便笑道:“区区几杯酒,陛下曾几何时怕过。” 几杯酒?这几杯烈酒可辣得萧扶玉声哑,她就没喝过后劲这么大的酒。 萧扶玉起身一阵天旋地转,旁的侍女连忙上来扶住她,缓了许久,她才抬首看这一众臣子,醉醺醺地沉道:“朕说散宴便是要散宴,尔等可是要忤逆朕。” 在场众人停下笑谈,气氛有些许沉凝,时而瞥向摄政王,在朝中皇帝的话,可没有位高权重的摄政王爷的话管用。 摄政王神色自若地站起身,颇有责备意味的道:“看来陛下是醉了,天子大婚,尔等没个轻重。” “也罢,时候不早,臣等自应退下。”摄政王倒了杯酒,话语温和起来,“只是老臣差些忘了,还未恭贺陛下喜结良缘,便敬这一杯以表心意。” 他将酒饮尽,眉眼带笑地看着萧扶玉,而侍女将酒端了过去。 萧扶玉醉得昏沉,难以思酌,看向摄政王片刻,一心只想脱身的她便将酒饮下,烈酒入喉,呛得她猛咳几声。 哪知这下可受不住了,酒的烈味冲上脑,还没来得及整理思绪,人就沉醉了过去,侍女差点没扶住她。 厅中的摄政王轻挑眉稍,放下酒杯后将手负于身后,看着醉过去的萧扶玉,淡笑道:“陛下的酒量还需再练练。” 宫里长大的少年即便好酒享乐,哪能跟常年饮烈酒粗肉的男人相比。 摄政王看向赵千檀,神色自若地道:“扶皇帝陛下去歇息。” “是,父亲。”赵千檀回一声,侧首看向萧扶玉,从侍女手中将人揽过来,在场众人皆不言语。 赵千檀揽着萧扶玉出了厅宴,前头的侍女提着灯笼引路,此处不似长辰宫灯火通明,沿途光线阑珊。 不得不说,萧扶玉比赵千檀想象中要轻得多,有着一股酒香,他们挚友这么多年,说起来他还没如此接近过她。 想想父亲安排的是都尉之女,生得如花似玉的,赵千檀不禁道一句,“你小子今夜可就美人在怀,春宵一夜了。” 萧扶玉醉得迷糊,嘴里还在呓语着什么,气息洒在赵千檀的颈处,闹得心里都痒痒的。 他低眸瞥向萧扶玉,生得眉目精致,细皮嫩肉,晕染绯红的脸竟透着一丝娇媚,颈处肌肤白皙...... 赵千檀一时失神,步伐顿住,见他忽然停下,前头的侍女停驻,几分疑惑,“世子?” 清风拂来,吹散了酒热。 “无事。”赵千檀收回思绪,他一定是疯了,竟一时眼花将皇帝看做女子,这怎么可能...... 正此时,昏暗的灯火中,忽有一抹绛红色身影缓缓走来,步伐声不轻不重。 听见声响,赵千檀的注意力从萧扶玉身上转移,他抬眸看向前方,只见气宇冷漠的卫玠立于不远处,眼覆黑绸。 众人没有发出声响,他却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赵千檀所在的方向,带着一股幽冷的气场缓缓走近。 卫玠怎么在这里? 赵千檀眸色一凛,扶稳怀里醉气沉沉的萧扶玉,未有半步移动。 卫玠则逼近在他身前半步的距离,神色冷漠,却有着不可忽视的敌意。 他的身量明显比赵千檀高上些许,冷声直言:“赵世子,如此可是犯上作乱?” 话语中没带丝毫客气,赵千檀眼眸微狭,无论是在朝野,还是私底下,他们皆是水火不容的对家。 “皇帝陛下喝多了,不过是送她去歇息。” 卫玠黑绸下的眼眸微暗,伸手握上萧扶玉的手臂,“今日是陛下大喜的日子,洞房花烛可不在尚德宫。” 见他欲要扶走萧扶玉,赵千檀抓住她的手臂,卫玠面容冷沉,抬手用力推开赵千檀,使得他不得不退后稳住身形。 卫玠道:“同摄政王说,人本官带走了。” 赵千檀神色几分难堪,卫玠赶来,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今日之事怕是不成了。 二人拉扯中,意识不清的萧扶玉睁了双眼,她浑身乏力,抬起微晃的脑袋,喃喃道:“这是做什么......” 不过二人并没有理睬萧扶玉的话,相互之间气焰不减。 卫玠侧过首,有力的手臂揽住萧扶玉的腰肢,以免她摔到地上。 在场气氛仿若凝固了似的,赵千檀不再阻拦,冷视着卫玠将萧扶玉带走,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今日卫玠对他的敌意可不止一点。 *** 清幽的宫中长道中,四野无人。 萧扶玉已然醉得不省人事,只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站都站不稳,醉醺醺倚着卫玠。 卫玠一直没有言语,她满身酒味,像个小酒鬼,嘴里说着没有逻辑的话语,比如让他给她摘月亮的此类话语。 或许是被托着走太累,萧扶玉又迷糊道:“卫玠,抱我走。” 卫玠脸色依旧黑沉,停驻步伐,她半阖着水濛濛的眼眸,踮脚抱他,扶住她腰肢的大手暗暗扣紧。 就知道她是跟赵千檀走的,惹得一身酒气,不省人事,对人投怀送抱,对谁都一样? 卫玠解开眉眼处的黑绸,揽着她的腰推入昏暗的角落里。萧扶玉被按在红墙上,下巴被他钳住,被迫抬起那醉眼迷离的容颜。 萧扶玉被他捏得吃痛,轻哼了一声,脸颊红扑扑的,唇瓣娇艳欲滴,像极了那种愉悦时的神色。 卫玠眉头紧蹙,朝着她的唇咬上去,萧扶玉被咬得轻哼哼,唇齿间皆是他的气息,这样的深吻使得她难以呼吸。 刺痛感从唇瓣处传来,萧扶玉脑子有了一丝清醒,疼得她用手拍打卫玠的肩膀,待到分开,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萧扶玉眼里染了水气,卫玠的俊颜近在咫尺,只听他冷声道:“以后,我不在便不准喝酒。” 萧扶玉捂着被咬疼的唇瓣,怔怔看着他。这是第一次卫玠用命令的口吻同她说话。 ※※※※※※※※※※※※※※※※※※※※ 之前的15章和16章合在一起,19和20合在一起的。 然后现在这个才是新章节! 感谢在2020-12-24 21:52:16~2020-12-25 21:5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知足常乐 4个;.ZH 2个;Joan、如火如荼、桃子mo、名字中带1、时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足常乐 30瓶;南城 20瓶;Pretend°(假装) 10瓶;旖旎 5瓶;如火如荼、浅柒 2瓶;我是一只大熊啦啦啦、fywj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醒酒 长辰宫新房外,苏长瑞还在门口候着,时不时来回走动,心不安宁。 宴席散后便已是戌时,小太监来传,太后的大宫女春禾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可皇帝陛下的去向还没着落呢。 苏长瑞握着手正急呢,一抬首便得见远处卫丞相搂抱着皇帝陛下出现,他连忙疾步凑上去,道:“这...这是怎么了。” 卫玠没有言语,而萧扶玉醉得昏沉,正趴在他的怀里,他的一向整洁的衣袍被她弄得皱乱不少。 见这情形,苏长瑞也不好再问,连忙将两个小太监叫来搀萧扶玉,几人直往新房而去。 这宽敞的新房有里外两间,自新娘被扶入里间,里头就没进过人,显得有些安静。 皇帝醉成了这副模样,也把门口候着的两个贴身宫女吓着不少,连忙去准备清水给她洗洗。 太监扶着萧扶玉入里间,只见那大红喜庆的床榻上正坐着一人,身着彩凤嫁衣,头盖大红绸缎。 想来正是抬入宫的新皇后,苏长瑞恭敬地请了声皇后娘娘,她似乎有些惊慌,连忙给床榻挪出位置。 床榻前挂着喜庆的百子帐,再到榻上的百子被,用料华贵。太监将萧扶玉搀上榻躺着,一旁的新娘紧紧攥着手不敢妄动。 新房内的陈设,大红的对联,燃一夜的花烛,再到红枣桂圆,足够奢靡,也足够吉利,应有尽有。 卫玠从外间缓缓走进来,吩咐奴才去端来醒酒汤给皇帝,宽敞的房间里的窗牖没关实,清风吹了进来,他不禁微微侧首。 榻上的新娘一直没有言语,众人将萧扶玉安置好后,便将合卺酒端了进来。 卫玠虽双目遮着黑绸,但听得到榻上的女子身在发抖所发出的细微声音,心间微微放沉。 众人还在忙着伺候萧扶玉,卫玠负于身后的手,指尖轻动,忽然伸出手将新娘盖于头上的红绸给揭下来。 那女子吓得身子猛的一震,她头上没有凤冠,只是披着不属于她的嫁衣,这是唐柒柒陪嫁的丫鬟采芳。 众人惊愕间,采芳惊慌地跪地磕头,“大人恕罪,苏公公恕罪!” 卫玠的神色已然沉下,那苏长瑞指着采芳气得手都哆嗦,“怎么是你这个奴婢!胆大包天,不要命了,皇后何在?!” 采芳慌忙磕头,“苏公公饶命,皇后娘娘让奴婢如此,奴婢不敢不从啊,娘娘说去去就回,让奴婢先盯着,怎知这么久没回,还请大人、苏公公饶命啊!” 卫玠面无情绪,但众人皆能感觉到他冷沉的气势,纷纷不敢插嘴,他开口道:“皇后往何处去了?” 采芳回道:“去...去了延春宫,别的奴婢什么都不知啊。” 延春宫,那是杨望舒的寝宫,今日皇帝成婚,皇后由人从正门送入宫,而其他妃嫔则由宫人从后门抬入宫。 长辰宫为皇后寝宫,离延春宫远了可不止一点。 苏长瑞连忙下令去延春宫把人给找回来,人还未出门,只见一个小太监慌忙走进来,躬身道:“苏公公,太后身边的宫女春禾已到长辰宫门外了。” 此言一出,房间内皆提了心,现在去延春宫找人,可就太迟了。 卫玠薄唇轻抿,冷静开口,“苏公公,这宫女春禾私下可好点赌。” 苏公公毕竟也是宫里管事的,即便是琐事,大也知晓点,应声:“确有此事。” 卫玠身形未动,“那这合卺礼就不必劳烦太后的人。” 苏公公素来会察言观色,很快明了话中意思,招一众奴才退下,这爱赌之人,必定也爱财。 采芳也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把身上的金贵嫁衣脱下,随苏长瑞仓惶退出房间。 与此同时,长辰宫内,身着碧红衣装的女子领着四个宫女走来,端庄稳重,面无表情。 这正是宫女春禾,入宫已有七年,还有一年便到出宫婚嫁的年纪,在慈心宫里的宫女中算是最得太后看重的。 人一刚到新房前的庭院,便见着苏长瑞领着太监宫女出来,手里端着合卺礼所用的葫芦瓢。 春禾眸色暗了暗,走到跟前来,微微福了个身,目光落于苏长瑞身后宫女拿着的用具,“苏公公您这是...?” 太后可是吩咐她亲自主持合卺礼,看着作态是礼仪结束了。 苏长瑞回道:“春禾姑娘,你来迟了。” 春禾一顿,难免有些不悦,“这正戌时,何有来迟之意。” “陛下今儿高兴,酒水饮得偏多,她如要早些休息,你自然便是来迟了。”苏长瑞淡笑道。 春禾蹙着眉,来的路上的确有被琐事耽搁,但这两位新人还没见着,明早回去也不好交待。 她不顾苏长瑞,抬手欲要推门,忙被苏长瑞拦了手,他道:“不可,春宵一刻值千金,扰了陛下雅兴,谁都担不起啊。” 春禾收回手,看了身旁宫女一眼,那宫女走上来,正端着一张干净的白绸缎,是验处子之身用的。 “苏公公,太后吩咐了,我得亲自将此物放上榻。” 苏长瑞轻挑眉稍,而后从衣袖拿出一块颇有份量的银两,“这等事,交给底下的宫女去做就得了,你何必费心。” 春禾瞥了眼他手里的银两,神色轻蔑,仍旧不为所动,苏长瑞又拿出两块银两,道:“这也是为了不扰陛下,明早你将白绸验明收回便是,这有何妨?” 春禾这才动容,接过那银两,还客套道:“苏公公替陛下办事,我替太后办事,咱这做奴才的都不容易,我心里明白。” 苏长瑞伪善的笑,让采芳把白绸缎端进新房里去,他心里直骂这个贪得无厌的婆娘!竟要了他三块纹银。 春禾收起银两,令宫女在新房候着,不久后,采芳从里头退出来,事情算是办好。 苏长瑞只心念着天亮前可要将皇后给寻回来,可莫误了事。 *** 烛火通明,房间内随处可见大红绸缎,半敞的窗牖已被关实。 布料柔软的黑色眼罩静静放在青纹喜案上,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敲点着案面,卫玠面容清隽,沉默的看着榻上的那只小酒鬼。 醒酒汤刚端进来不久,尚冒着热气。 今夜找回了萧扶玉,唐柒柒又丢了,想此,卫玠深感疲惫,抬手轻按眉心。 有什么事定要新婚之夜要去做的,唐柒柒简直放肆,明明前世一切顺利,今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萧扶玉醉得迷糊,躺在榻上哼唧,似乎是不舒服,卫玠起身走到床榻前。 她的脸依旧还是那样醉红着,眉头紧蹙,下唇瓣破了些皮,是他气极时在路上咬的。 见到此卫玠轻蹙起眉,将之前不悦的情绪掩藏下去,揽着萧扶玉坐起来,低声唤她。 萧扶玉便半眯着桃花眼看他,看来是醒了,然后又倚在他肩膀上。 卫玠只能如此喂萧扶玉喝下醒酒汤,见效不快,但至少让她不那么难受。 萧扶玉倚着他不安分,轻轻喊道:“卫玠玠,你在做什么......” 卫玠没有回应她,用干净的湿帕擦拭着她的脸,柔软的帕面避开她唇上伤口,露出原本明艳的眉目。 清水拭脸后,似乎起了点作用,萧扶玉没有刚才的不省人事,不过看起来呆呆的。 卫玠将湿帕扔入水盆中,回过首来,萧扶玉凑近他身前,葱白的手攥着他的衣襟,声若细蚊般道:“...我难受。” 卫玠的视线对上她的眼睛,形似桃花,眼角略带粉晕,水润润的迷懞感。 萧扶玉扯下婚袍的腰带,脱去厚重的外袍,只剩微微被汗湿的白衫,身姿秀雅。 萧扶玉看起来似乎还有些不清醒,指引他的手去触碰藏在腰后的束衣衿带,她瘪嘴道:“勒得好疼,我解不到。” 卫玠轻轻揽着她,见她弄这一通,他算是知道她在难受什么了,白衫底下的束衣紧裹着她的胸脯,所以她睡得不安稳。 萧扶玉红着脸不好受,梨雅说她的围度可不小,但今儿日子非同寻常,所以束衣多裹了一圈。 卫玠微微低眸,温暖的大掌绕到她腰后,白衫底下,他带有薄茧的指腹掠过,而后触碰到衿带。 随着束缚解开,萧扶玉大呼一口气,顿时感到轻松,瘫.软地侧趴榻上,那件束衣被卫玠扯出来,还带着体温的热度。 卫玠看着萧扶玉乏困的眉目,单薄的白衫勾勒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失去束缚的丰盈撑立着布料衣面,可见那微微突显。 气氛里有些微妙的情愫,卫玠缓缓收回目光,收敛心神,那件束衣还握在他手中,似乎还有她的淡淡体香,指腹轻轻摩挲束衣上那残留温度的一处。 榻上的萧扶玉枕着手臂,半阖着眼瞥向卫玠的侧脸,只见他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形遮住花烛的火光,身影也笼罩在她的身上。 卫玠什么都没说,藕色的束胸衣被他放在青纹桌案上,放在他的黑色眼罩旁边,他斟了杯茶水。 萧扶玉酒还未醒,慵懒地望着卫玠,有些没弄明白为什么卫玠在此照顾她。 她听得见他饮茶时喉结滚动的声音,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显耳,或许是真的渴了...... 她轻轻道:“你还在等什么?” 只见卫玠身形微顿,侧过身来看萧扶玉,他眉眼越发深邃,将茶杯放下,试着平淡道:“今日这局面,不妥。” 外面有人守着,天子大婚,不可有悖常情。 ※※※※※※※※※※※※※※※※※※※※ 卫玠(故作平静喝水):我很镇定。 感谢在2020-12-25 21:56:35~2020-12-28 22:2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知足常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知足常乐 4个;时生、蒋蒋不吃姜 2个;浆果、azz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情画珂 227瓶;雨安泽 20瓶;monica、南城、桃子mo 10瓶;阿妍IXVXV 9瓶;玄冬霁月 6瓶;王妮可、向暖、coco、suqi酥七七、吱吱 5瓶;35740554 4瓶;fywj、咪、阿宝、时光依旧29413、爱新觉罗哥斯拉、小鱼干、樱佳人&、害、喜欢你是我的秘密 2瓶;wifi、重名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荒唐 “有何不妥?” 萧扶玉望着卫玠,得见他神色里有不安分,房间里有些沉寂,床幔处的金穗有些摇曳。 卫玠避开眼神,淡淡回道:“陛下歇着。” 萧扶玉沉默片刻,不再继续那话语,她从榻上坐起来,酒劲未散尽,四肢尚有些无力,烛火的光红得让人越发艳丽。 她环顾着房间装潢,不远处的桌案上的花烛使她脑子清醒了些,醉了一路,知道自己回到长辰宫了。 萧扶玉看向他,轻声问道:“唐柒柒呢?” “去了延春宫。”卫玠道。 萧扶玉略微挑了下眉稍,是有些意外,刚才醉得太沉,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太清楚。 “那现在呢...?” 卫玠面色平静,没有回应她,只是靠着圈椅阖眼轻歇,思绪繁杂,衣袍微皱。 萧扶玉衣衫单薄,方才被她脱下的婚袍也掉落在铺有绒垫的地上,他刚才拥着她,现在逃到那里去坐着了。 唐柒柒竟不在新房里,反倒是卫玠在这里? 她的视线扫到榻上放着白绸帕,这说明慈心宫的人已经在门外了,卫玠想出去也不好解释。 萧扶玉不再继续想下去,她将发上金冠取下,一头柔顺的青丝垂至腰际,美艳添了几分。 她赤着脚落在锦垫上,仅穿一件干净的白衫,因为常年穿着裹身的男装,所以夜晚独自时,格外喜欢将束缚的衣裳褪去。 站起身时,萧扶玉醉得还有些头重脚轻,差些摔坐在地上,便稳了稳身子。 听见动静,卫玠睁开双眼,只见萧扶玉缓缓走来,长发披搭在肩后,面颊仍旧带着红晕,身姿轻晃,兴许是腿上无力。 卫玠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膝盖上,有些红红的,她褪了下裳。 萧扶玉走到跟前,险些被绊到,卫玠伸手揽住她轻盈的腰肢,便道一句:“陛下醉了。” 萧扶玉蹭入卫玠怀里,坐在他腿上,她不回应他的话,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茶水饮着。 她喝得有些急,一丝茶水缓缓流出唇角,落在胸前的衣领处,好在杯里的茶水是滤过的,没有茶渣,不至于呛到。 那茶水本就是他喝过的,留下得不多,她不介意用他喝过的杯子,只是道:“还渴着。” 这是使唤他给她倒茶呢。 卫玠停顿片刻,随后用指腹轻抹去萧扶玉下巴的水润,只好重新将茶杯斟满。 萧扶玉浅浅一笑,这茶水温温的,并不烫,但她嘴唇被卫玠咬过,红得娇艳欲滴。卫玠静静地看着她,白皙的喉间因喝水轻轻吞咽。 待到萧扶玉喝完,放下茶杯便慵懒地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你今晚在这儿睡?” 她说的这儿是这个椅子。 卫玠淡淡回道:“嗯。” 萧扶玉不作声,像是在假寐,但气息绕着他的脖颈,温热且暧昧,小手不安分地放在他的玉腰带上。 这样喜庆的房间,整夜燃的花烛,难免让人心里躁.动。 卫玠略微低眉,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粘着他,越是隐忍她便越是撩.拨他,直到他败下阵来。 萧扶玉的指尖滑到那处衣摆的支撑,低声道:“你不舒服?” 卫玠抓住她的手,二人对视片刻,有力的手臂托在她的臀下,萧扶玉的心微提起,转眼间就被抱到青纹桌案上,赤着的玉足腾了空。 桌案边缘的茶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陛下。”卫玠站立在她身前,身躯颀长挺拔。 萧扶玉坐桌案上,紧攥着他的衣襟,垂在他的两腿旁的足尖,粉粉的。 他的手覆上她的纤蹆,缓缓道:“怎把下裳脱了。” 萧扶玉垂着眸,嘟囔道:“朕想怎样就怎样。” 接着她抬眸看他一眼,把之前没继续下去的话题捡回来,轻声道:“外头有人听着,总要在身上留点痕迹才好,哪里不妥?” 言罢,萧扶玉轻轻撩了头发,思索片刻。她将放在身后桌案上的西施茶壶拿起来,茶水浇湿身前素白的衣衫。 她神情娇贵,“要玩就玩大的。” 随后将西施壶放下,萧扶玉的手撑着桌面,上好的料子湿答答地贴着盈盈圆润,她勾唇轻笑,“卫玠玠,来。” 这样的动作在她身上不显半点庸俗,反而妩媚慵懒,风情万千。 卫玠试着收敛心神,薄唇微勾,“臣看陛下是真醉了。” 萧扶玉指尖勾着他的长发,“怎么,不敢么。” 卫玠微微沉默,目光落在她启合的朱唇,再到姣好的身段,他俯身过来,无可奈何道:“你赢了。” 房间内有股淡淡的清茶香,像是是摔在地面上那茶杯散出来的,但不是。 卫玠低首吻住水润的朱唇,一手覆上她的后颈,指尖轻轻摩挲着肌肤,这样的触碰使得萧扶玉心头即软又麻,像被顺毛的猫儿似的,令人感到愉悦。 衣衫矜带垂在桌的边缘,萧扶玉的手不经意后移,碰到放在桌上的墨色眼绸,卫玠的手很快就寻了过去,他拿起那眼绸。 待一吻作罢,萧扶玉还未反应过来,双眸就被他的眼绸盖上了,系得不紧,眼前是淡淡的黑,有薄弱的光。 “你......” 几息之间,卫玠低首伏在她身前,浇湿的衣衫弄潮他的衣襟,萧扶玉粉嫩的指尖忍不住颤动。 如此景色,分外荒唐。 忽然萧扶玉被抱了起来,怕摔的她连忙搂着他的肩膀,衣衫半掩娇盈,墨色眼罩衬得她面容越发红扑扑的,不知要被抱去哪里。 直到被打湿茶水的衣衫扔在榻下,萧扶玉被卫玠放置在喜色的被褥上,听他在耳边.厮.磨,也能感觉到他尤为灼.热的视线。 萧扶玉想把眼罩扯下来,双手却被他按在两侧,卫玠声线低沉清哑,“不是说有人在听吗,看你表现。” 萧扶玉腰身被紧紧桎梏着,心颤得厉害,随着那一下袭来,她泪水湿了眼罩,不禁溢出声,丝毫不记得刚刚说的什么话。 他道:“你喊我听。” 喊什么......? 萧扶玉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如同被困在海中央,她逃不开,只能随着船身摆荡,海浪一阵又一阵。 喊卫玠...吗,有谁在听着? 谁知那力道越来越重,浪潮打得萧扶玉是真哭了,抱着卫玠气都缓不上来。 洞房夜怎么喊,思绪杂乱之中念头闪过,不经过大脑的话语泣不成声,“夫...夫君...?” 只听身前的男人身形一顿,忽然感觉墨色眼绸布被他扯下来,萧扶玉泪珠盈睫,水眸楚楚可怜,额角满是细汗。 迷离间她见到卫玠的容颜,幽黑的眼眸和她对视着,意识不清之时,听到他缓缓道:“你可真会喊。” 他似乎在笑她,有什么好笑。 ...... 夜里幽静,清风明月。 新房前挂的红灯笼贴着双喜,外间房门前的三个奴才神色各异,里头细微的动静可不少。 慈心宫来的春禾不禁掩唇轻咳一下,拉着随行宫女离远了点,没想到,皇帝陛下平日看着挺清秀的一个男人,在这种事上居然如此强悍? 苏长瑞手里的拂尘也转个不停,心不在焉,他也搞不清楚那里头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先前陛下说这洞房夜,大不了喊两嗓子把慈心宫的人蒙骗过去,这下子皇后不在,那就只能陛下捏嗓子喊了。 这...这演得也太像了,他可不敢真往下想了。 春禾侧眸看了眼苏长瑞,到底是个老太监,对这种事不上心。瞧瞧皇后娘娘一口一个夫君,娇媚得很,只怕是个狠绝色,说不定往后把皇帝迷得七荤八素的。 明天回去太后若知晓,估计还有的气恼。 龙凤花烛燃到夜半,里头动静渐渐变小,一夜的清风朗月,夜与日交替,天色亮起。 一个小太监来到苏长瑞低语几声,是皇后在偏殿歇下的事,苏长瑞吩咐了几句便命其退下。 皇城之上,初阳渐渐笼上来,逼退寒凉的昏暗,宫人已将昨日的烟花爆竹清扫干净,留下的是长辰宫的喜字。 时候不早,春禾敲了房门,听里头没有回应,仗着有太后撑腰欲要推门进去。 苏长瑞拦住她,“春禾,这里头可是皇帝陛下,别一点规矩都不懂。” 春禾正升起不悦,便听里头一声进,一把甩开苏长瑞的手,理了下衣裳走入新房里。 房内安静宽敞,各处红绸喜庆,里外两间中立着一座嵌玉屏风,越过屏风和帘帏便是里间。 只见随地落着衣裳,珠钗,还有碎裂的茶具,尤为靡.乱,而床榻上的大红慢帐垂坠着,掩盖着榻上之人。 春禾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这房间里男.女.欢.爱过的气息可不假,她小心翼翼走到榻前,躬身道:“恭请陛下和娘娘金安,时候不早了,奴婢是来拿白绸帕的。” 这关乎皇后贞操一事,东西拿了,她也好回去同太后交差。 榻上无人回应,春禾便又问了一遍。 只见床幔微动,从纱幔中伸出修长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掌是白绣帕。 这手臂瞧着精壮,春禾垂着眼眸,试图透过缝隙看里头的形势。 没来得及去接,那手臂收回,绣帕就落在地上。 这时,皇帝出声道:“拿了退下去。” 她话语漠然,有几分不悦,似乎还有几分声哑。 春禾不敢多想,忙回一声是,将地上的白绣帕捡起来,得见上头几点血色,便躬身退出新房。 ※※※※※※※※※※※※※※※※※※※※ 萧扶玉:是我把他那啥了。 唐柒柒和杨望舒是一对百合,不过放心,着重点到男女主这里。 感谢在2020-12-28 22:21:33~2020-12-30 06:4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知足常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知足常乐 3个;时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咴咴月 39瓶;王妮可 12瓶;Pretend°(假装) 10瓶;向暖、柳丁 5瓶;啦啦~、七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休沐 随着外间一声关门声,靡乱的新房里安静几分,那榻上的大红床幔轻微摆动,光线透过红幔,里头的视线些许暗红。 锦缎的被褥红如玫瑰,掩盖着萧扶玉白皙的身子,她似乎刚被从梦中唤醒,双眸惺忪,怔怔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卫玠靠着榻框,侧颜鼻梁高挺,线条分明,隐隐带着一丝冷隽,他赤着精壮的上半身,肩膀处还有她咬过的牙印。 那两个宫女退下后,卫玠眉目似乎松懈不少,侧过首来与她的视线相接,气氛微妙。 萧扶玉扯着被褥,一点点将自己藏进去。一梦醒来,身子酸累得如同快散架,这回脑子清醒了,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昨夜的事历历在目,在酒精的作用下,双腿缠着卫玠的劲腰喊夫君?萧扶玉咽了咽口水,避开与他相交的视线。 好歹她也是个皇帝,别说这辈子了,上辈子都没喊过这样的称呼,想想都让人害臊,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萧扶玉耳尖又红又烫,昨夜没来得及清洗沐浴,身下残留着泥泞感,轻轻一动那分外明显。 这洞房夜,萧扶玉是万万没想到是她和卫玠这样过的,简直荒唐得不成样子。 卫玠瞧着萧扶玉缓缓把自己藏进被褥里,又出神许久,他俯下身来,一缕墨发垂在她的眼前,声音平和,“还困着?” 他气势并不压人,却萧扶玉不好随意乱动,虽然恣意惯了,但回想起来还是会羞的,又不是那种睡过很多男子的人。 萧扶玉镇定应了一声:“嗯。” 她的声音有些柔哑,是夜里喊得有些哑了。 卫玠略微停顿,躺在萧扶玉的身后,大掌搂住细腰,轻轻一揽,她的身子靠着他的胸膛,肌肤相近,亲密无间。 “那就再睡一会儿,今日休沐。” 二人贴得很近,近到他说着话语,萧扶玉都能感觉到他胸腔共鸣产生的细微震动,她还未回话,他的下巴就轻轻抵到她的肩膀。 按嘉朝的习俗,新人成婚后第一天可休沐歇着,把慈心宫那个大宫女哄骗走,后面的事便简单了。 卫玠低垂眼眸,手掌温柔地贴在萧扶玉的小腹上,似乎感觉到她有一些紧张,夜里刚经历过,难免还在敏.感。 她总是在事后想起来觉得难为情,做得时候什么都敢,他不作言语,探了探留在那里头的东西。 萧扶玉瞳仁微张,纤手握住他的手腕,侧首望向他近在耳边的面容,神色看起来那么平静淡然,就像手里的动作与他无关似的。 在这种事情上萧扶玉是较为主动的,只是她乏累的时候一般都斗不过卫玠,他总是体力旺盛,眼下这个回笼觉是睡不得了。 卫玠忽然低声道:“为何陛下选择和臣要一个孩子。” 前世是他,这一次又是他,明明她还有别的选择,比如赵千檀,前世他们最后走到一起了吗。 萧扶玉呼吸微重,他轻轻一填就流了出来,分外难堪,她拽紧他的手腕,羞恼道:“停...停手。” 卫玠手指微顿,“陛下。” 以前他会喊她乳名,如今都是陛下,像是不会再变。 萧扶玉缓着心神,脸颊微红,愤愤道:“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那昨晚呢。”卫玠眸色里无一丝变化,指下的触感柔嫩。 他是说她哭着喊他的事,萧扶玉脸更红了,她几时喊过人夫君,情到浓时的无心之语,就当是乱喊给那几个奴才听的。 萧扶玉羞于承认,便轻轻道:“那情起之称......别太当真。” 卫玠眸色微黯,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肩膀上,顿默片刻,他松开她的身子,不在继续刚才的话语。 萧扶玉只觉身旁一空,卫玠离了榻,隔着大红的床幔,身影一如青松般挺拔,他将衣衫穿上,平淡道:“臣去传唤热水给陛下沐浴更衣。” 二人不再温存,萧扶玉趴在榻上,喜红色的被褥衬得她白皙且美艳,不知为何心里略微不好受,只能淡淡应一声:“嗯。” 床榻尾处,那条墨色眼绸静静挂着,上头染了欢愉时她的泪,还有二人的汗。 萧扶玉撑起身子,探手将墨色眼绸取过来,她心绪微沉,转眸间瞥见卫玠的深绛色外袍...... 不过半刻,贴身宫女已在新房的外间备至好热水,听声退下后,床幔被修长的手撩起,正是卫玠。 萧扶玉抬眸与卫玠对视,他俯身而来,一双大手伸入被褥里,将人揽腰抱入怀中,干净的外衣披盖着她的身躯。 沐浴时,卫玠坐在萧扶玉身后,热水浇着她玉洁的后背,温暖且轻柔。 至于刚才的话题好像没发生过,卫玠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多不高兴,萧扶玉忍不住去注意他的情绪,平静得过于平静了。 浴桶里热气腾腾的,蒸得萧扶玉肌肤泛着粉色,在卫玠的臂弯里,她眉目间带着一层媚气,柔嫩的手臂轻轻揽着他,任由其清理里头的东西。 卫玠垂眸得见她轻颤的长睫,将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低语道:“真该让你瞧瞧你这副模样。” 萧扶玉轻轻睨着卫玠,随后紧抱他的身躯,浴水之中她的身子柔软温润...... ...... 良久之后,萧扶玉换了袭干净的衣裳坐在妆台前,榻上的被褥已换床干净的,贴身宫女正为其梳发。 房间里已没有卫玠的身影,没有人知道他何时离去的,苏长瑞候在屏风旁。 萧扶玉语气平淡的询问着昨夜皇后的情况。 苏长瑞回道:“皇后娘娘正在偏殿歇着,似乎有些不舒服,至于昨夜的事,娘娘不愿解释,只说愿受陛下责罚。” 萧扶玉顿默着,衣袖里的纤手攥着那条眼绸,暗暗将眼绸折好,待长发束好,她起身去了长辰宫的偏殿。 唐柒柒正倚着榻,手里还端着本书卷,却没细看,半阖着眼休息,见萧扶玉入门来,连忙清醒过来,福身行礼。 萧扶玉上下打量她一眼,看样子皇后昨儿也没睡好,对于皇帝的亲自询问,唐柒柒仍旧是没说出来,只是甘愿受罚,且保证再无下次。 唐柒柒的性子,萧扶玉还是了解的,若不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也不会如此。 这入的妃嫔中,杨望舒封为昭仪,居于延春宫,皇后正是为了去寻她,这两人是闺中密友来着。 杨望舒兵部嫡女,身怀武艺,也算女中豪杰。 萧扶玉是记起些了,前世杨望舒没能入宫,之后和周国的战役中,战死疆场。 也罢,昨儿既然没出什么大事,萧扶玉不必追究皇后的罪责,只是给了她一些不打紧的轻罚,明日还得和皇后给太后请茶。 就此,萧扶玉离开长辰宫,一出门这天色落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苏长瑞连忙撑起油纸伞,台阶下的龙辇停在雨水中。 *** 城南卫相府,细雨连绵,屋檐上的雨水流落下来。 清雅的苑子寂静无声,推拉的雕花门大敞着,唯有水墨屏风遮挡了部分视线。 云峥端着干净的衣袍越过屏风,里头的男人脱下打湿的深绛外衣,挂在屏风上。 自上次被丞相大人罚后,这番再见到大人身躯上被女人挠过的痕迹,他是一句不敢再多言,做一个合格的贴身侍卫。 云峥只想什么时候他也有机会抱媳妇,活了二十年,他却还是个处。 卫玠面色不改,眉间低蹙,他将云峥手里的衣衫披上,系着衿带,外头雨声阵阵。 忽屏风上挂着的衣袍里有一物掉落,落在卫玠鞋履旁,淡藕色的单衣,是不属于他的东西。 卫玠神色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他将其捡起来,是件单薄的诃子衣,布料柔滑,似乎还残留着有女子的体香。 云峥轻睨一眼,顿时红了脸,细语道:“这不是女子的贴身之物吗?” 卫玠面容微沉,他自然知晓这是谁的,只是不知何时放入他的衣袍里的。 云峥见自家大人冷了脸,心知自己多话,连忙躬身往后退,“属下告退。” 此时庭院雨水淅沥,房内很快便恢复寂静,清风拂过青丝微动。 卫玠身形未动,眸色阴沉,那柔软的诃子握得温热,最终收入衣襟里。 情起之言,切勿当真。 ※※※※※※※※※※※※※※※※※※※※ 感谢在2020-12-30 06:46:43~2020-12-31 01:4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知足常乐 2个;时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捏捏哩啵 82瓶;三白同学、南城 10瓶;时光依旧29413 6瓶;樱佳人&、婇榆、柳丁 5瓶;六六六六的小? 4瓶;小鱼干 3瓶;喜欢你是我的秘密 2瓶;fywj、Pretend°(假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围场 成婚后第二天, 萧扶玉就带着唐柒柒前去慈心宫给太后请茶,这个老太婆果然一来就给唐柒柒下马威。 愣是让人跪地端着茶迟迟不接,萧扶玉看不下去便同唐柒柒一起跪着了。 唐柒柒到底是将要掌管六宫的皇后, 如遭太后刁难无人撑腰, 往后如何在宫中立威, 岂不是受太后打压。 见萧扶玉陪着皇后跪地,太后自然是气恼的, 但又不好再让二人一直跪着,愣是把那茶水喝了。 而后从慈心宫回来, 皇后深受宠爱的消息,传遍了皇宫, 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传出宫门了。 萧扶玉这是给足唐柒柒的面子, 以后随意遭人欺到头上来, 像前世的姜絮棠仗着太后,在宫里横行霸道,更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不过这次此女没能入宫。 跪这么久, 膝盖都泛着淡淡淤青, 更别说唐柒柒的膝盖更甚,萧扶玉便令苏长瑞去取好的凝脂膏来擦拭。 唐柒柒接过她递来的凝脂膏, 低声开口道:“陛下,杨昭仪与臣妾情同姐妹,延春宫远了些, 臣妾难寻着她解闷,你要将她换个离长辰宫近些的寝宫住着可好。” 萧扶玉没想到她会提这个,便多看了她几眼,回道:“往后这后宫由你掌管, 这等无伤大碍的事,就不必过问朕了。” 唐柒柒微顿,而后福身谢礼,浅笑道:“谢陛下看重。” 心里的事放下了几分,唐柒柒本以为当今皇帝是个刁蛮纨绔,几次接触下来,竟愿同她一起罚跪,有些出乎意料。 不止她,就连她父亲南伯侯都不看好这个臭名远扬的庸君,无才且不务正业,无法理解为何卫相选择辅佐皇帝。 而今想来,卫相深谋远虑,才智不凡,选择皇帝定也有他的道理,陛下虽然平庸,但足够仁政。 一连几天夜里,萧扶玉都去到长辰宫留宿,将宠爱皇后的流言坐实。 至于在尚德宫被灌酒之事,正因未出大事,萧扶玉即便有气,但不好拿这事对摄政王不满,只能放下。 除此以外,朝中谣传卫玠乃为重瞳之眼的话语,近来愈演愈烈,甚至有臣子上书相谏。 对于这样的奏折,萧扶玉是不予理睬的,但在宣室殿内时,她还是同卫玠提过,他则神情淡然,并不放在心上。 几日后早朝,甚至有臣子将此事抬到朝堂上争辩,萧扶玉听得心烦,便道:“哪来重瞳的言语,简直无稽之谈,卫相的眼眸朕见过,不过是眼疾罢了。” 何时见过,自然是年初花灯宴落水之时,有理有据的,皇帝都如此开口了,两个臣子不敢再有议论,这事就如此暂且放下了。 萧扶玉便看向卫玠,试图邀功,他则碍于君臣之礼,朝堂上极少与她视线相交。 自成婚那日后,卫玠似乎很少与她谈政务之外的事,总是公事公办的,隐隐有些淡漠疏离。 并非身体上的,而是言语上的,并不明显,但萧扶玉能感觉出来,像是除了政务就没把她放心上。 正是谷雨时节,公务繁多,忙于各种政事间,或许是她多想了。 她这宣室殿除了丞相大人跑得勤之外,近来那赵家世子也来得勤,这两人本就不对路,根本没法共处一室。 赵千檀说是近来她有些冷落他这个玩伴,都不约着出去喝酒了,是的,以前萧扶玉想偷偷出宫都是找赵千檀掩护的。 待到清明过去,趁着休沐,摄政王邀众臣于围场射猎,这去了不少权贵之人,赵千檀自然也来寻萧扶玉了。 萧扶玉本想去中书都堂缠着卫玠,得知卫玠有要务在身,今早就离了京都城。 萧扶玉苦闷之下便应了下来,顺便将杨望舒一同叫上,射猎等事,她很少会参与的,这副身子也不宜活动,既然摄政王有请,还得卖他这个面子。 清早,萧扶玉装扮好劲装,高束马尾,晓得干净利落,领着杨望舒出现在皇家围场里。 萧扶玉的射术是有够差的,一般她都不轻易展示,武艺也学得个三三两两,可她是皇帝,再怎么差劲也没人敢到她跟前说。 当年先帝对她是很严格的,但那时年幼,满心只有对先帝的恨,练习时便总马马虎虎,没过几年先帝驾崩西去。 不过杨望舒的功夫出色的好,把把正中靶心,在围场上一鸣惊人,差点将赵千檀给比下去。 这样的本领,难为前世会出征周国,就连萧扶玉都纳闷起来,杨望舒为何要入宫,莫非为了皇后,她们感情如此深厚。 直到萧扶玉心细瞥到杨望舒的衣袖处微微渗血,她便不动声色拦下接下来的骑射。 竟不想杨望舒手臂有伤,她的确是给萧扶玉争了些面子,但她又不是不通人情的皇帝。 萧扶玉看着她微汗的额头,没有细问,便让杨望舒下去歇着,细细一想,那时洞房之夜,皇后跑去延春宫是为了这事? 杨望舒歇下后,骑射只能让萧扶玉自己来了,她二话不说便跃上马,许久没骑射,她有些不适应。 如往年一样,赵千檀随行萧扶玉身旁,唯一不一样的是近来赵千檀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微妙,让萧扶玉有些蹙眉。 赵千檀还止不住打趣她几句,“陛下若是摔了,臣定第一时间跃过来给陛下做垫背。” 萧扶玉二话不说,便一箭向他射过去,只是射偏了箭,掠过他的衣角。 赵千檀眉目带笑,神色分外镇定,目光暗暗落在她衣领半掩的脖颈处,看不出她是否有象征男性的喉结。 萧扶玉不再理会他,驾马而去,在宽阔的围场中奔腾,赵千檀随后跟上。 末春阳光和煦,出游骑射,算是京都权贵子弟闲暇时的娱乐项目。 萧扶玉的箭术虽烂,但不至于一烂到底,几箭还是不错的,天气上佳,心中苦闷也排解不少。 围场亭台处,杨望舒坐在石凳上,贴身侍女已将她手臂处的伤口做了些处理。她抬眸看向场中,皇帝身姿秀雅,衣着利落,玩得还算畅快。 忽,一抹清冷身形停步在亭台旁,杨望舒侧目。 卫丞相一袭素白华服,白绸遮目,他高大的身形挺拔却略显清瘦,手中握着一卷文书,气势淡漠疏离,他的身后还跟着贴身侍卫。 “卫丞相......”杨望舒些许讶异,昨儿卫丞相出京都务公,此番是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卫丞相应是听见杨望舒的轻唤了,微微朝她的方向偏首,但不作回应。 白色眼绸素来较薄,并非是什么都看不到。 卫玠步伐不动,指腹磨挲着文书纸面,暗暗显露着不耐,模糊的视线里,马匹上的二人谈笑风生。 亭中杨望舒见他不言语,便不好再问什么,转眸看向马场,忽马蹄声阵阵凌乱,萧扶玉座下马匹不知为何受了惊,躁动不已。 萧扶玉惊慌之余,有些拽不住缰绳,赵千檀骑马行到她身旁,伸手抓住她手中的马缰,试图稳住马匹。 好在这马匹只是略微受惊,一阵乱踏后便很快安稳下来,赵千檀替她牵着马匹,退到马场边缘。 赵千檀先下马,再搀扶萧扶玉下来,道:“陛下没事。” “无妨。”萧扶玉落下地来,安下心后,侧目间才瞥见马场之外那抹熟悉的身形,她眸色一亮,不知卫玠何时来的。 卫玠面无情绪,眼绸下的眸色越发暗沉,只见二人的手不着痕迹地紧握,再松开,他们倒是分外亲密...... 萧扶玉则来到卫玠身前,卫玠拱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萧扶玉则看向卫玠手里的文书,问道:“这是?” 卫玠微敛心绪,道:“南方赈灾文书章程,还请陛下过目。” 这时赵千檀缓缓走近,打趣道:“卫丞相也是,陛下闲暇玩乐时何必着急谈公务。” 昨日卫玠离京就是为了此事,回来便出现在这里,萧扶玉哪能不看,她将马缰交给身旁人,接过那本文书。 见此举,赵千檀略微挑眉,宫人端来笔,萧扶玉落字之后交还于卫玠,这骑射自然不再继续下去。 因为卫玠的出现,围场中不少权臣走近过来,赵千檀开口道:“既然卫丞相来都来了,不骑射一番再走?” 卫玠平静地合上文书,他面向不朝任何人,淡淡道:“在下一介盲者,这骑马射箭实在不适合在下,打扰诸位了。” “卫丞相听觉非常人可比拟,可识声辨位,据在下了解,箭术不凡,丞相就当是玩乐,满脑子都是书本政务,也显得疲累。” 赵千檀说着,看向远处的箭靶,他拉开弓箭,只听极速的一声咻,那羽箭直入靶心,发出咚的一声。 “卫丞相,你看怎样。” 围场的奴才将弓箭呈到卫玠身前,几个官臣子弟不免起哄来,隐隐有着挑衅的意味。 前段时日,闹得传得沸扬的便是重瞳之事,不管是推迟,还是接过弓箭,都皆有言论。 萧扶玉见此,试图取走奴才端着的弓箭,正要开口说话,手腕却被卫玠握住。 萧扶玉抬眸看他,卫玠神色漠然,却将她的手腕握得尤为紧,气力极大,让她有些吃痛。 她心间微微下沉,他在生气...... 卫玠随即又恢复平静,松开她的手,他提起弓箭,文书交给身旁侍卫,摸寻着箭的头尾,与盲人无异。 “既然赵世子诚邀,在下便不再推辞。”卫玠淡漠道,缓缓拉开弓,“只是在下的箭,素来无眼。” 很快第一箭出弓,不出所料地偏了靶,孤零零地落入草丛间,简直比皇帝的箭术还差。 众人眸色微妙,有几分嘲弄的神色,却并不明显,赵千檀出来打圆场,“卫丞相尚有眼疾,情有可原,今日只当是玩乐。” 如若卫玠箭无虚发,赵千檀便有理由相信他并非眼疾,不止他,众人心底也有数。 萧扶玉轻蹙眉间看着卫玠,有心偏袒他,但他有不让她管的意思。 而对于赵千檀的话语卫玠不为所动,只是再次拉弓箭,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拈着弓弦。 卫玠薄唇轻启,“云峥。” 身着暗色劲装的侍卫走上前,“在。” “围场中的箭靶到此,走多远?”卫玠淡淡道。 云峥张望远处的箭靶,心里估了估,回来道:“回大人,约摸有八十尺。” 卫玠将弓箭举起,唇角带一抹凉薄的冷意,“那不远。” 宽阔的围场,山雀轻鸣,在场一众里皆有些轻视,不远处赵千檀轻挑眉稍。 箭猛地飞驰而出,谁也没有想到那箭对准了赵千檀的方向,不过一瞬,划破赵千檀肩膀处的衣物,刚刚好不偏不倚,最后掉落在他身后。 众人皆一顿,卫玠微微侧首,似有疑惑,云峥轻声道:“偏了,差些射中赵世子。” 卫玠神情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戾气,远处的赵千檀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卫玠又摸索着取了支箭,重新架势,摸索着方向,“在下说过羽箭无眼,还请诸位避远些,伤了谁,在下一概不予理睬。” 这形势多少有些紧张,几人忙出声道,“既然卫丞相不精弓箭,随意射两发便是了,不一定非要中靶。” 言语落下,卫玠手里的弓弦再次松开,羽箭飞驰,这一次是赵千檀耳边,猛然的力道掠过,划断几丝细发,险些射穿他的耳朵。 赵千檀眸色微沉,丝毫未躲,心知卫玠不敢真的射伤他,沉凝片刻,镇定笑道:“卫丞相的箭术着实不敢恭维。” 卫玠则淡漠地收起弓箭,交给侍卫,那丝戾气消失殆尽,他道:“不过一介书生,见笑了。” 萧扶玉愣愣地看着二人,书生?是个人感觉得出来,卫玠是故意为之。 卫玠重新拿回盲杖,在众人的目光中,平静地道了句打扰,转而离去,身影尤为清冷,与众人格格不入。 萧扶玉停顿片刻,回眸瞥了一眼赵千檀,这围场骑射也到这里了,道一句回宫,便不再多做停留。 赵千檀平和行礼,见萧扶玉渐渐离去,他目光落在地面上掉落的一条天青玉坠。 ...... 围场之外林木环绕,山雀鸣叫,刻有相府徽记的马车缓缓在官道前,卫玠正立于车前。 萧扶玉疾步出来,忙将他叫住,“卫玠。” 听此,他停住欲上车的行径,侧过身来,萧扶玉道:“朕与你同乘马车回城。” 卫玠则恭敬回道:“相府马车窄小拥挤,怕陛下不适。” 萧扶玉不理会他的言语,自行提着衣摆入了车厢,至于杨望舒和苏长瑞一同乘后面的马车。 卫玠微顿,什么都没有说,最终还是上了马车。 官道平坦,马车缓缓行在回城的路上,草木葱茏,只是天色有些阴沉。 车厢内并没有卫玠所说的窄小拥挤,足够萧扶玉在此午睡的,一旁的他身躯靠着车壁,淡漠且安静。 檀桌上放着适才的那本文书,旁的还有茶水,他像是刚从外而归,还未入京都城,就直奔围场的模样。 萧扶玉开口道:“你怎知朕在围场射猎?” 他不可能还没入城就知道她在这,这份文书非得如此着急让她过目吗。 卫玠沉凝片刻,优雅地扯下白色眼绸,轻睨着她,“打扰陛下玩乐了?” 萧扶玉挪近了些,“近来政务偏多,你常不在跟前,朕趁休沐便出宫透透气。” 卫玠暗暗攥紧手中眼绸,是了,他不在,她便另寻他人玩乐,那人偏偏还是赵千檀,这可真像她。 他收回目光,也收敛着情绪,重新变得滴水不漏,淡漠道:“孟临川不久将要入京,琐事是多了些。” 孟临川这个人,萧扶玉是记得的,唯一能打制金羽令的人,还精通医术,如今后成为卫玠的幕僚。 萧扶玉颌着首,问道:“能制金羽令的那个人?” 卫玠头首轻轻后靠,半阖着眼目,道:“陛下放心,臣会确保他的安全,金羽令一事不得再出错。” 萧扶玉没有马上回话,则是看着他的容颜,侧脸俊朗,眉目间透着冷漠疏离。 她不懂他们都如此亲密了,为何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比起前世,他要淡漠得多。 萧扶玉凑近卫玠的身躯,试图凑近他的薄唇,宽大的手掌却轻轻按住她的双肩。 卫玠睁开了眼目与之四目相对,萧扶玉轻轻眨眸,朝他嫣然一笑,眉眼似画,她道:“你在气什么?” 他回道:“没有。” 萧扶玉笑颜淡下,是不信他的回答,二人有些僵持。 卫玠沉默片刻,俯首吻住她,深入唇舌,舔舐轻咬。 他是个男人,贪恋温软再正常不过,就当是各持所需。 马车前云峥驾着马匹,空中几滴细雨落下,草木纷纷沾上水珠,清明之后雨水充足。 待到入了城,已是细雨连绵。 相府马车一路送到宫阙前,后头随行的马车里,苏长瑞撑着油纸伞上前来接萧扶玉。 不久后,在这烟雨朦胧中,相府马车缓缓离去。 **** 皇家围场,雨声淅沥。 别院内视线有些暗,华服男子坐在太师椅上,桌上的书卷被风吹掀纸张。他带面胡须,手里捧着一杯茶水,气定神闲,这正是摄政王赵衍。 赵千檀立于堂中,“卫玠是卦象上所说的重瞳子没错了。” 摄政王拈着杯盖拨弄茶叶,像是早已猜到,“那又能如何。” 短短几个月,当今皇帝性情大变,远离赵家,亲近丞相卫玠,是否勤政不说,倒是维护卫相起来。 不比年前的皇帝,再提重瞳乱朝的言论,恐是皆都不为所动,除非他们自己动手。 翎羽令在卫玠手中,前几次派去相府暗杀的死士,皆无结果,孟临川近来也有了下落,断不能让卫玠制成金羽令。 摄政王拨弄茶水的杯盖停下,端茶轻啜,“人留不得,陛下对卫玠的看重,更留不得。” 赵千檀思索着,明了他的意思后,回道:“是,父亲。” 走廊外的雨声阵阵,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气息。 片刻后,赵千檀退出房间,在走廊中停下,轻睨一眼指间的一条天青玉坠,而后提步离去。 s:///book/13/13376/792405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肩伤 四月中旬, 雨水充足,天色总是阴沉的,让人感到沉闷。 玄华宫书房, 萧扶玉站在窗牖前, 不免多看了几眼落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她轻轻道:“卫相可在中书都堂呢?” 苏长瑞手揽拂尘,正站于萧扶玉身后, 微躬身道:“回陛下, 适才命人去问过,卫相不在京都。” “又不在京都。”萧扶玉轻微蹙眉, 转过身朝龙案走去, 缓缓道:“他是不是在躲着朕。” 那日在马车上, 她靠着卫玠小憩了一路,他心思难测, 萧扶玉都猜不准他。 苏长瑞笑了笑, 跟在身后,“卫相素来惦念陛下, 又岂会躲着您。” 宫女将窗牖关上,避免雨水溅进来。 萧扶玉坐在龙椅上,案上用的笔墨纸砚正是卫玠赠的那套, 紫毫毛笔上云纹精致。 她微微出神, 今日似乎很难专注。 ...... 雨水浇湿官道, 路面潮湿且积水,马车摇摇晃晃。 侍卫云峥坐在车前,衣摆都被雨水淋湿了,马车正是从邳州回来, 路上遇大雨,随行的侍卫三三两两。 车厢内,卫玠靠着车壁休息,两地不远,路途疲累仍是有的,雨水落在车顶发出的声响让得人烦闷。 忽然,车轱辘在潮湿的道路上打滑,云峥连忙猛拽马匹试图控制方向,只听‘咚’的一声,车轱辘陷入积坑里。 云峥冒着雨,探首观望车底水坑。 正在此时,雨水朦胧间,一把银光闪闪的梅花镖划破雨线飞驰而来,云峥心中一凛,侧首避躲时梅花镖划伤他的面颊。 泥泞潮湿的地面上,出现数双黑色鞋履,皆染了污秽的泥土,云峥抬眸只见数名黑衣死士出现在马车四周,手持长刀,来势汹汹。 一时间,杀气弥漫四周...... 雨声中参杂着打斗声,还有声声哀嚎,假寐中的卫玠缓缓睁开双眸,似乎并未受外面影响,神色无丝毫情绪。 云峥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武艺超群,区区几个死士难敌他手,除非寡不敌众。 一把锋利的长刀瞬间刺穿马车壁,正横在卫玠面前,分外显眼,他双指紧拈刃身,只差半厘便可划伤他的面容。 车外大雨淋漓,云峥呼喊,“大人!” 只见行刀刺穿马车壁的那名死士登时倒地而亡,喉间流出鲜血与雨水混合...... 不过片刻,那一袭素白衣衫的青年掀起车帘,跃入雨水中,顿时被浸湿全身。 马车四周的死士,远比卫玠想象中的多,之前都是三三两两,此次是动真格要取他性命。 云峥挡下死士一击,看向雨中的白衣青年,只见手掌闪过一道白光;京都之人只识白衣卿相卫玠,却不知大人一技饮月剑可独步天下。 几个来回,雨中倒下几名死士,正所谓死士,乃是不顾生死的亡命之徒,穷凶极恶。 云峥将一人举起,狠狠砸向地面,溅起不少浑水,得尽快解决一群死士,拖不得。 树间枝头晃动,从中飞出三枚梅花镖,直射向雨中的卫玠,警觉之下,他身法敏捷,一一躲避而去。 卫玠稳住身形,此刻俊颜上满是雨珠,他定睛一瞧,林木上伏着一黑衣男子,手持梅花镖。 卫玠提剑追击而去,男子立马飞出两只梅花镖,跃入树林中躲避,二人在雨林中追逐。 云峥见卫玠紧追而去,连忙大喊:“大人小心!” 转眼又被死士缠上,脱不开身。 深入树林,唯有潮湿泥泞,不见鸟雀鸣叫。 卫玠轻功素来极佳,二人追逐几个来回,趁其体力不支,长剑使去,将黑衣男子打翻下树,他重重摔到地上,发出一声哀嚎。 卫玠翩然落地,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声线如同凝了冰雪,“何人派你来的。” 黑衣男子二话不语,紧握手中匕首,冲上来与其肉搏,身为死士,眼里从来就只有任务。 毕竟是不怕死之人,出手极为狠厉,招招致命向卫玠挥来,匕刃无眼,趁卫玠应接不暇,迅速刺入其肩膀,顿时血染了衣襟。 见此卫玠眉头一皱,持紧剑柄,手疾眼快地将锋利的剑刃刺穿男子的咽喉,干净利落,不听有片刻挣扎。 随即男子被踹倒于地,雨水溅起半尺之高,躺于地面,口中吐血。 卫玠一时间左臂乏力,血流不止,身形不稳,他看向地上的黑衣男子,双目无神,这样的人是什么都不会说了。 正此时,解决完马车处几名死士的云峥直奔树林,喊寻着大人,得见卫玠的身影,连忙赶过来。 云峥瞧见卫玠肩膀上的伤口惶恐不已,连忙询问要不要紧。 卫玠唇色微白,站得脊背挺直,对于云峥的话充耳不闻,他的目光落在那黑衣男子的衣襟处,一枚天青玉坠缓缓从衣底滑落而出...... 玉石雕琢着祥龙纹饰,玲珑剔透,华贵之极,也分外的眼熟。 寒意从心底蔓延,卫玠眸色越发阴沉,轻捂了下尚在渗血的肩,如同不知疼痛一般,伸手缓缓将玉坠取下。 他见过此物,正是当今天子的随身之物...... 云峥微顿,只觉自家大人周身越发的寒气泠冽,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 卫玠久久不语,单手扶着肩膀提步离去,玉坠紧攥在左手心里,直到指尖泛白,殷红的血顺着手臂流下,染了玉色。 他吐出极冷的两个字,“回去。” 云峥不敢怠慢,连忙跟上去。 *** 前尘记忆。 “你是重瞳之眼,我乃逆臣之子,你觉得皇帝陛下会想要谁死。” 记忆中,赵千檀神色轻蔑,“你我打个赌吗。” ...... 昭和五年,梧州寒风刺骨,城墙矗立,血腥味弥漫空中。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直到无力支撑身躯,他半跪于地,血液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深眸。 殷红的视线里,有人痛哭失声,不过已不重要,因为他一败涂地。 *** 大雨下到傍晚都不见停,红墙绿瓦,亭楼宫廊皆是潮湿阴沉。 亭榭中,萧扶玉身着一拢月色华衫席地而坐,柔顺的长发披搭于身后,低眸看着指尖的细小伤口。 配饰盒好像少了一块玉坠,方才翻找时不慎被玉簪划伤手指,渗了血。 这让萧扶玉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外面雨声阵阵,清风吹来,桌上书页被吹翻了页。 不知过了多久,忽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萧扶玉微顿,侧首望去。 只见一人站立于水榭前的石径上,浑身潮湿,唯有身形赤寒而立,而素白的衣衫染着血迹,被雨水洗去不少。 卫玠面无情绪,一双眼眸如同渗着寒冰般冷漠,周身泠冽不已,像换了一个人。 见此模样,萧扶玉险些惊谔出声,未有穿鞋,她紧张地提着衣摆,赤脚跑去,“怎...怎么回事。” 卫玠提步踏入水榭中,**的鞋履弄脏干净的楠木地板,他立于萧扶玉身前,目光极寒,仅仅半步之遥,如同与她相隔千山万水。 萧扶玉微微仰首看他,雨珠从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下来,伸手去拭他的面庞,“你...怎么了。” 卫玠的眼神让她分外害怕,甚至手足无措,萧扶玉又查看他的肩膀,上面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萧扶玉当即对宫女道:“宣刘太医。” 宫女不敢磨蹭,小步连忙退下去。 不久后刘太医赶到为卫玠处理伤口,那时雨水渐小,连绵不断。 随着天色暗下,典雅的水榭里点上烛火,微光阑珊,平静无声。 卫玠已换去湿透的衣衫,沉默地坐于地垫上,萧扶玉用巾帕擦干着他的墨发,目光时不时瞥向他肩上的伤。 好在那伤口并不深,未伤到骨头,但久久淋在雨水中,已然有些发炎。 卫玠沉默不语,那块天青玉坠还藏在手中,目光缓缓汇聚,落在萧扶玉的容颜上,依旧娇美动人。 他终于开口道:“如果给你机会,你想怎么杀我。” 声线凉薄,不带丝毫情感。 萧扶玉手上动作僵住,低眸看向卫玠,只见他眼里是一滩死水,还有失望,几乎与前世他看她的最后一眼,别无一二。 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萧扶玉坐下来,轻轻道:“...什么意思。” 卫玠眸色愈发的淡,唇角掠过一抹冷笑,“我在想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臣的这双眼睛就这么让你忌惮至今?” 言语中,他抓住她的手腕,道:“今日见到我,可是让你失望了。” 卫玠的气势瞬间变得沉重无比,压得萧扶玉屏住呼吸,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我在说什么?”卫玠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冷道:“你和赵千檀走得这么近,还问我在说什么,今日城外千叶林,数十名死士暗杀,我还能说什么!” 他为之动容的,却一次次的辜负他。 萧扶玉被他冷喝的话语砸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所措,谁要杀卫玠......? 卫玠言罢,一把将萧扶玉按倒在地,一枚天青玉坠出现在她眼帘,他缓了缓心绪道:“这是陛下的玉坠,你给了谁,是定情信物,还是用作收买。” 萧扶玉怔怔地望着他手里的玉坠,她的确是丢了一块玉坠,可这些都与她无关。“你怀疑我与赵千檀勾结,于千叶林中暗杀你?” “臣说过最厌恨欺骗也最厌恨背叛。” 卫玠扔去玉坠,顿时发出清脆的碎玉声,手掌扣住萧扶玉的细腰,将人拉到身下,行径粗鲁地解开她的衿带。 “说欢喜的是陛下,说不欢喜的也是陛下,你还想玩弄臣到几时。” 卫玠力气又大又重,萧扶玉试图挣脱,却被按得动弹不得,顿时眼里蒙上一层泪水,她哪里见过卫玠发怒。 明明自己刚刚担心他得要命,一语不合他便如此凶恶,于是眼泪簌簌落下,怯懦地唬道:“我没有,什么都没做,你若敢欺负朕,朕就贬你的官,流放蛮地!” 萧扶玉素来是个纸老虎,即便斗不过也要逞一时口快,哪知气极了卫玠,衣衫就如此被扯下,露出白嫩嫩的肌肤。 柔软的身子被卫玠压着,当即就被他咬了白颈,萧扶玉不禁轻泣起来,想着他刚刚的话语,委屈服软道:“你不是最疼我的吗。” “我哪里还舍得要你死...” 她话语说得瓮声翁气的,还带着哭腔。 卫玠心间一沉,抬首看着泪眼朦胧的她,哭得可怜,他肩上的纱布已然绷乱,渗出丝丝血迹,疼痛使他脑子渐渐清明。 水榭里烛火摇曳,将二人的影子拉长,檐外雨声清晰可辨。 血珠滴在萧扶玉脸颊上,微微温热,她睨向卫玠的伤口,伤口只怕是又裂开了。 卫玠眸色深沉,最终抬手抹去她脸上的血迹,还有眼角的泪水,他松开她的身子退下。 是他情绪失控,可那些念头总是不受控制的钻入脑海里,让他无法冷静的思考事情来龙去脉。 萧扶玉撑着身子坐起来,微红的眼眸还在落泪,她轻睨着坐在一旁的卫玠,“......玉坠的事跟我无关,是不慎丢失的。” 卫玠面无表情,却暗自深换了口气,不作言语。 气氛些许沉凝,萧扶玉拢起衣衫,擦擦眼泪凑近他身旁,探首去看他肩上的伤口,渗出不少的血来。 她更着声心疼道:“又得重新包扎了。” 卫玠微抿着唇,目光落回她的娇颜上,他有气却无处可泄。 s:///book/13/13376/792405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包扎 带血的纱布被解下放在一旁, 清雅的房间里有淡淡的血味,烛光摇曳。 烛光里,卫玠神色不改, 席地而坐, 手掌搭在膝上,他赤着精壮的上半身, 肌肉纹理分明,肩上的伤口发炎出血。 萧扶玉坐在他的身前, 微红的鼻尖证明着刚才哭过, 纤手里捏着干净的软帕,轻拭着他流到胸肌的血迹,这软帕烫过热水,并不凉。 卫玠不闹也不动, 抿着泛白的薄唇, 任由萧扶玉为他重新清理伤口,她轻缓地洒上药止血,因痛楚, 他仍不免轻蹙眉目。 二人距离很近,近到卫玠为了不想看她, 不得不撇开面容,懊恼自己,为何他总屈服于她的这种柔情里。 萧扶玉轻轻拉着纱布,给他缠着伤口,从身后拉到胸膛前,近到她像是伸手抱过来,丰盈的雪脯轻蹭到他,柔软触感。 萧扶玉退下来, 低首系着纱布,轻声开口道:“如果我今日见不到你,我才是会失望。” 这句话如同水面划过石子,泛起一圈波澜,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卫玠侧过首,身上的伤包扎得干净清爽,萧扶玉指尖捏着纱布的结,缓缓道:“玉坠好像是围场那日丢的,我也是回来后才发现的,我也不知会有人城外暗杀你,好在你受没什么严重的伤。” 萧扶玉抬眸看他的深眸,抱怨他刚刚的话,“我何时说不欢喜你了,又几时玩弄你了。” 卫玠喉间微更,不知如何作答,说出心底的话后总会有些许后悔的,后悔被她发现自己内心的想法。 萧扶玉是不知晓他有前世记忆,方才冲动时的话难免会引起她心疑,他不想被她发现自己仍旧困在她身上。 卫玠轻睨她几眼,白玉簪挽着长发,梳扮尤为清雅,他又移开视线,道:“陛下欢不欢喜,与臣何干。” 萧扶玉轻轻瘪嘴,“可是你明明就很在乎。” “臣不在乎。”卫玠反驳道。 两人略有僵持,略微沉默。 卫玠轻蹙着眉头,收敛自己的情绪,他瞥向地面不远处是那被摔碎的玉坠,转移话题,他缓缓道:“那日你同赵千檀走在一起,玉坠莫不是被他拿了去。” 萧扶玉顿了顿,点首回道:“不是我给的......” 卫玠又睨她一眼,侧过身拿起檀桌的干净衣衫穿上,因伤口在,他动作幅度不大。 现在平静后,再细细想来,玉坠会出现在那黑衣男子的衣襟里像故意为之。 加上近来赵千檀时不时走近皇帝陛下,在千叶林的暗杀即便不成功,也可将背后之人嫁祸于陛下,使他对陛下产生隔阂。 既然赵千檀故意挑拨离间,说明皇帝陛下此刻心向不是赵家。 卫玠沉默地系着衣带,今日是他冲动了。 萧扶玉见他左手不便,伸手系着他的衣带,卫玠想到的,她也想到了,“赵千檀应该是有心离间你我,就算我给了他玉坠,而后出现在暗杀你的死士身上,这便够蹊跷了。” 卫玠没有回话,他应该猜测得到的,明明猜测得到,却定要来到这里质问她,在这种事情上他难有平静,万不可再如此。 萧扶玉将衣带系好,看他片刻,道:“你就不能多信任我点。” 卫玠神色掠过几分沉凝,拉开二人的距离,他淡漠道:“臣矢忠不二,自然会尽量做到信任陛下。” 见他拉开距离,萧扶玉停在原地不动,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房檐外的雨水还在淅沥,房内只有他们二人,略微寂静,地上垫的长褥柔软,还是使得萧扶玉脚尖冰凉。 萧扶玉把手撑着地垫,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了。” 她扬唇笑了笑,朝卫玠贴近,道:“你气我和赵千檀接触,于是你便胡思乱想,你吃醋,你当真认为我在做对不起你的事。” 被说穿心思的卫玠蹙紧眉头,冷道:“既然陛下选择和臣在同艘船上,勿相迎两面是应该的,臣有何好气的。” 萧扶玉又回到卫玠的身前,伸手抱住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头一次感觉到丞相大人如此别扭,虽然以前总是闷闷的。 “不气,朕只喜欢你一人。” 卫玠被她这样哄话的语气更到,他几时要她喜欢了。 萧扶玉的身子软软地贴着他,单薄的华衫方才还被卫玠扯下过,尤为宽松,轻轻一瞥还见到里头贴身的诃子衣,她像是故意让他瞧见的。 卫玠的怒气就像打在棉花上,无半点效果,他别开面容,又舍不得推开她。 萧扶玉坐在他双.腿.前,将他的脸扳回来,道:“朕定做那个一心一意的人,两情相许,绝不负你。” 听此,卫玠心间一沉,前世她也曾如此说过,他唇角浮上一丝凉薄,“陛下不必说这样的话,多说无益,臣身为男子,难道还需问你负不负情,陛下莫忘了,往后臣也是会成家生子的。” “你敢!”萧扶玉竖了眉,“倘若朕这辈子嫁不了人,丞相大人这辈子也别想成家。” 言罢,萧扶玉扯着卫玠的衣领,使他低下首,如此便吻了上去,香软的舌探入薄唇里,胡乱抚弄,带着她的不快。 大不了就如此纠缠一辈子,谁也别想好过。 卫玠眸色微松,回吻她的唇舌,专横地攻占城池,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肌肤细腻。 他承认说的是气话,事到如今,但他可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她,如若不能有愉悦,那就相互折磨。 只是两情相许的话,不必再说了,他不爱听。 一吻落下,两人唇瓣间掠过一丝银线,萧扶玉呼吸微促,本就松垮的衣衫滑落,玉肩白皙,丝毫不掩饰里头的诃子。 诃子上是京绣梅花,绣得栩栩如生,布料单薄可见不小的轮廓,隐约有两朵尤为娇美可人。 萧扶玉看着他,卫玠收回目光,好像他们独自相处时,她就没好好穿过衣裳。 “朕好看吗。”萧扶玉双手撑在身前的地面上,长发垂落,开口道:“卫丞相有朕就够了,还需成什么家。” “我......”卫玠轻抿着唇,躁动的心使他没有反驳萧扶玉,大掌搂到她的腰后,伏近她的脖颈。 萧扶玉在他怀里松一口气,拉好衣口,掩盖了肌肤,用脸颊蹭蹭他的俊脸,“还有伤呢,应好生休息。” 卫玠微顿,还没尝到口,便被拉开了距离,他静下来与她对视,萧扶玉眉目弯弯,她好像只给他看看。 夜里细雨未停,宫灯彻夜通明,在外灯火阑珊。 s:///book/13/13376/792405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碎玉 夜深, 宽敞的寝殿里有微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视线昏暗,龙榻上慢帐半掩, 二人身影相叠。 萧扶玉双膝跪于榻上, 磨得泛起淡淡的红,青丝垂在身前来回摆荡, 看着锦枕上的绣花,她脑子有些不清醒。 她也不知怎么变成了这样, 明明同他说好好休息, 他却不愿安睡,用那双如墨玉般的眼睛看着她,轻轻蹭着她,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被他缠得心软, 又放不下他的伤势...... 良久之后, 一切都结束,萧扶玉无力地趴在被褥里,额边细发微湿, 身旁的人轻抚地了下她的长发,纤手安然地放在他的掌心里。 萧扶玉缓过神来, 轻轻伸手查看卫玠肩上的纱布,并没有乱,只是有些汗湿,好像都还好。 卫玠任着她检查,低声道:“没事。” 萧扶玉眼眶红红的,是情起时留下的证明,她与他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拉起被褥盖严实。 寝殿里逐渐恢复平静,萧扶玉小心翼翼地倚着他,全身慵懒得不想再动,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明明很累,却不想入睡。 不知出神了多久,萧扶玉心中有些许思酎,忽然轻轻开口,“暗杀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你之后需小心点。” “嗯。”他的回应没有什么情绪,但还带着略重的气息。 萧扶玉轻微撑着身子看他,朱唇轻启,“奈何朕手里没有兵权,宫中禁军被太后掌控,诸事不便。” 身旁的男人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沉凝片刻,淡淡道:“你想做什么。” 萧扶玉趴下来,低声回道:“朕想少些拘系,不能一直都如此被动。” 正因禁卫军替太后坚岗视察,她不能随意出宫,明面上说禁卫军直隶于皇帝,实则从她登基开始,可调动禁卫军的实权少之又少。 眼下卫玠受伤,让萧扶玉提心不少,各方势力显然已不再安稳,立后的事已经处理,之后便不可再陷入被动局势。 像白日在寝宫时,心神不宁,魂不守舍的,果然卫玠出了事。 萧扶玉回想重生带给她的记忆,如今禁卫军这块,她早该动了。 她轻睨卫玠神色,缓缓道:“禁卫军统领霍方虽向于太后,但二者有离心的。早年霍方曾受过薛家家主恩情,因此才为太后行事,霍方谈不上义胆,但算得上个有原则之人,禁卫军违背隶属帝王的立意,此为大忌,所以心有不甘。” 猜得没错的话,之前花朝节她不在宫中,禁卫军统领有意提她隐瞒过去向,不然和户部侍郎之子宿醉这种借口,凡是他细致去查,必会发现蹊跷,但霍方不动声色。 萧扶玉继续道:“但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在于薛家嫡女薛婓然,听闻霍方心许于此,太后却有心将她许给你,想必霍方是心有不满。” 太后计划春风渡之事和卫玠发生关系的,正是薛婓然。 而前世太后下令勒死薛婓然,最后被霍方反噬,加上卫玠开启谍网司强势压制,就此落得惨死的下场。 而薛婓然身为太后的侄孙女,之所以会被太后处死的原因只因发现了太后多年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便是薛太后与戚德海的奸.情,戚德海并非真太监,伴在太后左右多年,二人处心积虑试图掌控大权,奈何与摄政王抗衡不下。 现下双方眼睛都盯在金羽令上,这次是摄政王对卫玠下手,下次少不了是太后。 卫玠清隽的面庞上带着余汗,唇角掠过一丝笑意,她说的这样,他自然也知晓,但还是装作不知情道:“陛下何时调查的这些。” 太后身边跟着个戚德海,行事谨慎,即便是知晓他二人关系非比寻常,但难得抓到把柄,正因谨慎,太后即便宠爱薛婓然,处死她时,也丝毫没犹豫。 萧扶玉抿了抿唇,她也不好说是前世记忆,回道:“近来有调查薛婓然的事。” 卫玠道:“看来陛下想在霍方身上找突破口。” 萧扶玉顿默着,算是默认了这话,至于赵千檀那边,她会有所留心,赵家既然用了离间计,她断不能再继续与赵千檀维持那少年玩伴的假面。 别的不说,只怕卫玠容易隔阂她,这家伙总是闷闷的,幸好卫玠今日来找她,若非是一时生怒露了话,估计还得暗暗心生猜忌。 萧扶玉忽想起什么,道:“薛婓然是不是心仪你?” 卫玠侧目看她,明眸善睐,柔软的身子半掩于被褥里,他伏上去轻轻吻她的颈侧,“臣怎么知晓。” 萧扶玉轻轻一哼,又被卫玠的鼻息闹得心一颤,想推他怕动到肩伤,只好将手放在他劲腰上,二人气息亲近。 等榻上潮热的气氛散去,萧扶玉已然睡沉,纤手轻轻搭在卫玠的胸口,呼吸浅浅。 翌日醒来,身旁的位置已空,唯有些许余温,萧扶玉在榻上略有失神,什么时候可以睡醒过来,身边也有他。 苏长瑞领着人来替她更衣时,萧扶玉不免问一句卫玠何时走的,他回道寅时,便不再问去向。 看向窗外,昨儿下的雨也停了,新抽出的枝丫上雨珠点点,翠绿欲滴。 *** 卫玠受伤的事知道的人极少,所以一切都如平常一样,只是在宣政殿务政的萧扶玉问起他的次数多了些。 为避嫌,一连两日来,萧扶玉都没将卫玠宣来见她,便将心思扑在奏折文书上。 早时,雨水已停,天色阴沉。 龙案上的紫苏汤一口没动,都放得有些凉了,汤碗的一旁放着被摔碎的天青玉坠。 萧扶玉身着玄金华袍,发饰高束,气质如玉,正坐于龙案前,手中的朱批笔轻动。 这时殿门之外响起些许脚步声,萧扶玉停下笔动,苏长瑞走到帏帘处躬身:“陛下,赵世子到了。” 萧扶玉将朱批笔放置砚上,淡然道:“传。” 不过片刻,那个衣着儒雅的青年行入金殿内,神色自若,来到龙案前行礼,“微臣赵千檀晋见陛下。” 萧扶玉轻睨着他,赵千檀是她宣来的,时隔几个月,头一次宣他晋见,先前都是他不请自来。 她随意一笑,道:“近来赵世子在玩些什么。” 赵千檀道:“近来陛下都勤于朝政了,臣还能玩些什么,无非是字画,通读贤书,改去往日恶习。” 萧扶玉往椅背靠了靠,以前他二人交好,所以前些日子,她未想彻底和赵家表明立场。 她道:“京都又开始兴起赌石,朕听闻赵世子赌到几块不错天青玉,羡煞旁人。” 听见天青玉两个字,赵千檀一顿,回道:“哪里的事,陛下又听人胡言了。” “紧张什么,朕不和你拿。”萧扶玉淡淡一笑。 她从龙椅上起身,轻轻将案上破碎的天青玉坠拈入手中,缓缓走到赵千檀身旁,“前日,朕的一块玉坠摔碎了,朕尤为心爱,便问问世子可识得什么技艺精湛的名匠替朕补补玉。” 言罢,萧扶玉将手掌展开,碎玉正在手心中,她神色懊恼,眼底却藏着一丝寒意。 赵千檀轻抿了下唇,她手中的碎玉已然破碎不堪,想要补玉是绝不可能的,言下自然是有别的意思。 看来他派人暗杀卫玠的事,皇帝已然知晓,不然一块玉坠也不会重新回到她手上,更不用提有意离间二人的事。 赵千檀回道:“陛下,这玉碎成这样,哪还有补玉一说。” 萧扶玉挑了挑眉稍,指尖玩弄着碎玉,“你也知道这玉补不了啊。” 她移动步伐,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千檀,这种事,朕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赵千檀蹙下眉头,看向萧扶玉,一张俊美的容颜,肌肤细腻比闺秀女子还好,他心绪微动,道:“臣只是不懂,现在陛下的选择为何是卫玠。” 萧扶玉微顿,赵千檀继续道:“锦太妃为赵家之人,陛下不应该亲近我赵家,亲近我吗,为何一个腾空出现的卫玠值得陛下信任。” 太妃赵锦之是摄政王义妹,也是萧扶玉的生母,当年先帝携摄政王出征周国,太后乘机向毒杀赵锦之肚子里的孩子,所以逃离深宫。 萧扶玉也正因如此幼儿时在外流落,到了十岁被先帝接回宫成为太子,然后结识赵千檀。 这话说得,当年赵家要是将她母亲放在心上,母亲或许就不会病逝在外,摄政王是怎样的心思,她如今是心知肚明。 萧扶玉眸色渐沉,对赵千檀道:“你不需要知道理由。” 赵千檀神色似有片刻低落,缓缓开口道:“自三年前卫玠现身,朝中事事他皆要压我一头,很快便名震京都,不过是个瞎子,他哪点比得过我。” “长得比你好。”萧扶玉随性回道。 赵千檀被噎了下话,转而又道:“别忘了卫家可不是当年掌管谍阁的卫家,除了一个卫玠在死撑,还有什么势力,望陛下分清局势。” “是吗。”萧扶玉道:“朝中六部,卫丞相不执掌得井井有条吗。” 赵千檀顿住片刻,道:“臣会证明,臣比他更适合为陛下左辅右弼。” 萧扶玉扬起眉稍,就凭这居心叵测的赵家吗。 赵千檀微敛心神,顿了顿道:“今日陛下的言论,微臣不会同家父提起。” 听此,萧扶玉略有意外,缓缓回到龙椅上坐下,看向赵千檀,这是不想让摄政王视她为敌吗? 殿内陷入了一阵平静,赵千檀不再言语,行礼告退,只见萧扶玉单手扶颜,低声开口道:“往后若再对卫玠动手,先问过朕给不给尔等机会。” 话语凉薄,不带丝毫情感。 赵千檀凝视殿上之人,华衣锦装,身姿秀雅,如画般的眉目冷睨而来,与从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庸君判若两人。 赵千檀心间凝重,只怕这次皇帝是当真了,他紧抿着唇,退出宣政殿。 就凭卫玠,他何德何能? s:///book/13/13376/792405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霍方 人走之后, 龙案上的紫苏汤换了一碗热的,尝起来清甜温润,萧扶玉喝得还算干净。 把碗放下后便离了宣室殿, 对于赵千檀的言论, 萧扶玉没放在心上,前世正是过于相信他, 才会害死卫玠,同样的跟头她不会再摔第二遍。 眼下倒是想见见禁军统领霍方, 还需是私见此人, 莫扰到太后的耳朵里才是。 听闻前几日,薛齐走了一趟卫相府,以鉴赏字画的名义去的。 这薛齐,太后的侄儿, 如今薛家的家主, 是朝中秘书监,典司图籍,若珍藏一两副名贵字画也是极正常的。 但凡是有眼力见的, 也知晓是奔着拉近卫丞相关系去的,之后好谈媒娶之事。 一国丞相, 尚未婚娶,府中仅仅一个妾侍,这自然不少人询问婚事。 虽然卫玠未曾提过,但萧扶玉从苏长瑞的嘴里可是听得明明白白,薛家是还想着凑成一门婚事呢。 萧扶玉听着不舒服,但卫玠无心在薛家那里,她是知道,所以还有一个人比她还不舒服。 落了几天雨, 御花园的花草皆茂密了起来,景色秀丽,池水里重新放置了新的鱼群,增添活力。 长亭尽头,萧扶玉拿着鱼饲盒,一点点的洒入池水中,苏长瑞不动声色地正候在一旁,她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直到长亭中响起脚步声,行走而来有佩刀与甲衣磨擦的声响,听起来是个习武之人。 萧扶玉神色自若地瞥了眼来人,他走到亭间的石桌前,行半跪礼,拱手行道:“臣霍方参见陛下。” 萧扶玉淡淡道:“起来。” 霍方,上次在白马寺时,她藏在桌案底下,便看出这家伙对太后有异心了。 他一口咬定那破石块是玄铁,也不知是急于邀功,还是不想让太后拿到玄铁。 的确,太后现在有监察司做势,极为猖狂,若让她拿到谍网司重立谍阁,这朝野上下无人再能制衡于她。 霍方在原地站直身,萧扶玉随意地洒了鱼饲入水,瞥一眼石桌上的茶瓷罐,淡淡道:“霍统领喜好品茗,这个月扬州新进贡的顾渚紫笋,你坐下尝一杯试试?” 言罢,苏长瑞上前去斟茶,香味醇厚。 霍方瞧着萧扶玉,有些犹豫,“陛下......” 但萧扶玉没有回应,霍方只好坐下来,伸手去端茶喝,今日皇帝的暗请,他颇有几分意外,还特意瞒过了太后的眼线。 身为禁军统领,表面上自是要听从皇帝差遣的,只是许多时候,掌控权还是在于太后。 萧扶玉将鱼盒交给一旁的宫女,又道:“霍统领若喜欢这茶,朕差人送一罐到府上。” 霍方顿住端茶的手,回道:“陛下此番传见臣所谓何事,直说便可,臣不会声张出去。” 萧扶玉扬唇一笑,就是喜欢和直率的人说话,不必拐弯抹角,她走到石桌前坐下,“霍统领果然直率,如此也省去不少口舌。” 霍方恭敬地将茶杯放回桌面。 萧扶玉道:“朕只是在想,霍统领也老大不小了,如有心仪的人,同朕请赐一旨婚事也不是不可以的。” 霍方神色迟疑,萧扶玉继续道:“与其为一个嚣张跋扈的人行事,不如跟一个仁良重义的君主。” 太后想挖她的墙角卫玠,那她反过来挖太后的墙角也不错。 霍方道:“仁良重义?臣直言,陛下的昏庸无能天下人皆知,即便是仁良重义又如何,若扶不起,也是白费气力,臣可不是卫丞相,做无谓的执着。” 萧扶玉挑了挑眉稍,以前她这皇帝当得可真没几人看得上,霍方真敢在她面前直言。 言下之意说她是扶不起的阿斗,还顺带贬低了下卫玠,估计是怨念于太后有意将薛斐然许给卫玠。 好在萧扶玉不是那种易怒之人,偶尔听听这直言不讳也不错,道:“世人见朕昏庸,那是世人耳目短浅。” 说着,萧扶玉给自己斟起茶水,“前段日子尔等在白马寺争抢玄铁,真当朕一无所知,只顾着贪图享乐。” 霍方微顿,白马寺一事,皇帝的确没有参与进来,不过当晚皇帝不在宫中是真的,他只当她是与赵家世子勾结在一起享乐,便无心查皇帝当晚的去向。 萧扶玉端起茶杯轻抿,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继续道:“你以为玄铁在谁那?太后,摄政王,还是卫玠。” “臣怎敢妄加揣测。”霍方虽如此回答,心中不免思索起来。 那日拿走玄铁的,太后的怀疑是相府的那个叫做辞雪的妾侍,如今皇帝的姿态,难道另有其人,那日皇帝可是安插了人在白马寺中? 白马寺的住持莫非真偷梁换柱,换走了玄铁。 萧扶玉神色自若,指尖在杯沿处摩挲,放冷了声线道:“霍统领,皇城八万禁卫军本就该直隶于帝王,是历朝历代来的规矩,这不是你们挑朕,是朕挑你们。” 听此,霍方心头一提,心道是皇帝因他的话语动怒,起身半跪着,却不知作何言语。 萧扶玉则平缓且冷漠的道:“不止禁卫军,谍阁亦会回到朕的掌中,朕才是正统,霍统领应该知晓这一点。” 随即又缓了语气,“朕知道你同薛家有不少情义瓜葛,遵从于太后也是无奈之举,若你想要薛斐然,朕也可以帮你。” 霍方沉着心思,只见萧扶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朕不急,再容你回去好生想想,不过朕见不得两面三刀的事,霍统领不会是这样的人。” 霍方自然会意,淡淡回道:“今日陛下与臣的交谈,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萧扶玉轻轻一笑,缓缓道:“那朕等着霍统领的回复,只是别非逼朕亲自动手夺回禁卫军的控制权,到时对你,对朕都不好。” 霍方低垂着眼眸,尚未做出决定,但似乎皇帝与从前不一样了,对谍阁更是势在必得,倘若真如此,太后必然失势。 监察司虽然在太后手里,但如若金羽令回归,监察司众人只认羽令。 萧扶玉瞥他一眼,而后道:“近几日,朕要私下出宫。” 霍方微微蹙眉,抬头看向皇帝。 *** 从御花园回来不久,萧扶玉换了身便服出宫,苏长瑞被她留在玄华宫,有些着急。这霍统领可还没定下立场,陛下如此出宫是不是过于冒险。 萧扶玉却笑了笑,虽说如此,但霍方不会轻易将她出宫的消息泄露给太后,她告诉他便是令他为此掩饰,既然他没有反驳,萧扶玉便有了主意。 一连几日来,卫玠在府中养伤,少有出府,萧扶玉在宫中太拘系,便走一趟相府,瞧瞧薛家老爷在相府瞧了什么样的字画。 卫相府素来清净,管家见到萧扶玉来,这天色也不早了,便较为讶异,领着人往里走。 庭院里的杏花已开,上次来还在发着枝桠,这次已是花色满园。 萧扶玉询问丞相在何处,管家恭敬回道在辞雪居,她便不必他再带路,自行寻过去。 以萧扶玉前世对相府的了解,府邸的地形是十分熟悉的,卫玠无非爱去的是书斋,这回竟在闲雅的辞雪居里,这儿离主院较远,常日来得也较少。 ...... 辞雪居幽静,竹式推门半敞着,唯有青色帏帘落下遮掩,可见院中的杏花开得正艳。 房间里水气氤氲,两座花鸟屏风遮挡了浴池内的光景,几许水声。 身躯精壮的男人靠着水中榻壁,单手随意地搭在池边,水线处于腰身,墨发垂于水中,气宇清贵冷漠。 池岸处的檀桌上有换下来的纱布,他肩上的伤口些许结痂,避免将水触上去。 云峥正半跪于屏风旁,低声道:“孟临川在邳州停了脚,太后已派监察司的人过去。” “入京之前,严加护卫此人安危。” 浴池中的人声音清沉悦耳。 云峥恭敬地回应一声:“是。” 卫玠面容清隽,剑眉微蹙,修长的手指扶着额角轻揉了下,垂下手来一挥。 云峥见此不再停留,退出雅间。 随后房间里似乎安静许多,卫玠默不作声,目光轻睨藏在屏风后的一双金丝鞋履上,府上无人能穿这鞋,本以为个不懂规矩的侍女。 房里的声响可逃不过他的耳朵,卫玠挑了下眉,眸中神色恢复平静,淡漠开口,“把皂料拿过来。” 掩身在屏风后偷看的萧扶玉一顿,还没能多看几眼,就被发现了?她侧目瞥向放置在一旁的各式花皂料,似乎被当成侍女了。 萧扶玉瘪了下嘴,停顿片刻拿起花皂盒,提步走出屏风,只见浴池中的男人正闭目养神,并没有看她。 她来到卫玠身后,将花皂盒放在池岸边,正要开口说话,只听他又平静道:“伺候沐浴。” 萧扶玉瞧着卫玠宽厚的肩膀,颈侧的水珠缓缓滑落,身躯的肌肉线条匀称,她收回目光,心里哼唧,还真是快活,还有侍女伺候沐浴。 她将皂料洒入水中,有沾了点在干净的湿帕上,缓缓覆上他有力的手臂上轻拭,也避开着他的肩伤。 卫玠并无什么反应,依旧淡漠地阖目轻歇,似乎并不在意身边的人是谁,池水中热气氤氲,不知为何到时把萧扶玉蒸得脸热了。 她攥着湿帕轻轻往他胸膛抚上去,和记忆里的感触一样好,忽然带着水润的大掌握上她的手,略粗的指腹摩挲她的手心,温润柔和。 萧扶玉纤手微软,没能握住湿帕,落在热水中,抬眸只见卫玠睁了眼,唇边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既然都来了,陛下何不与臣共浴?” 言罢,萧扶玉还未反应过来,卫玠便站起来,高大的身躯上满是水痕,他的气息迎面而来,忽伸臂揽上的她的腰肢,随即她就被搂下浴池中,溅起水花一阵。 “卫...卫玠!” 话语立马又被水气淹没下去,原来他知道是她! 蒸蒸热水浸湿萧扶玉的衣衫,浴池中一时间身形不稳,她慌乱地趴在卫玠怀中,不经意间面颊蹭到他的耳畔,束起的长发也被扯去发带,如瀑般散落下来。 慌乱中,听见卫玠在她耳边有一抹轻微的笑声。 s:///book/13/13376/792405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晚食 浟湙的浴池中, 水面上漂浮着一条淡金的发带,随着水的涟漪浮动。 萧扶玉的衣摆浸落水中的地面,满身湿透, 冒着热气,她缓了口气, 嗔怨道:“你早就晓得是我了。” 卫玠扶着她水里的细腰,回道:“私闯我的浴间, 府中没有如此胆大的侍女。” 卫玠素来喜静,相府上下皆知, 沐浴时伴其左右的只有侍卫云峥,即便是不关扇门, 也不敢随意闯入。 她看他是好了几天伤, 就忘记肩疼了。 萧扶玉轻轻哼一声, 将两鬓的青丝挽至耳后,看向他肩膀上的伤,沾上了水迹。 萧扶玉颇有责备的瞥卫玠一眼,从他怀里脱离出来, 轻缓地走到另一侧,从池岸的小方案上取干燥的巾帕。 她走动时, 水中的长发垂在腰际来回荡漾,风情万种。 今儿萧扶玉穿的一身淡白的男装,本十分宽松, 浸湿后, 湿答答的贴着姣好身子。 卫玠静静地看着她取巾帕回来, 萧扶玉的左手轻轻搭在他的臂膀上,睫毛湿漉漉的,她瞧着他的肩伤, 用巾帕擦去水迹。 伤口已然愈合很多,不再发炎,但也浸不得水。 卫玠好几日没能沐浴,皆是用水擦拭身躯,身为男子,素来比女子容易出汗,他尤为喜好干净,自然等不住想下水清身子。 卫玠的手掌覆上她的细腰后,这样的腰仅有他一掌的宽度,对于他来说太好扣上去了,轻盈得要命。 他低声问道:“如何出宫的?” 萧扶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肩伤处,听他询问,便回道:“偷跑出来,不过这次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 卫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前,似乎过于平坦了,指间偷偷在衿带处解动,口中继续问道:“怎么来相府。” 擦拭好伤口后,萧扶玉停下手里动作,眼眸里多了一份情意,她嫣然一笑,“自然是想见你。” 卫玠抬眸看她,心绪浮动,愿这是她的真话,他将萧扶玉搂贴近了些,顺利地寻到衣衫下,后背系着丝带。 萧扶玉察觉到他的动作,心莫名有些紧张,丝带轻轻一扯,里头的束衣顿时松懈。 她看向他平静自如的面容,手掌绕到身前,轻轻一拉,衣衫内的起伏忽地一下撑起衣面,饱满圆润。 卫玠眼底地掠过一缕满意的神色,嘴里却说着与手上不相干的事,“臣猜陛下去见过禁军的霍方了?” 萧扶玉面容泛红起来,紧攥巾帕的纤手软了指尖,声线里带着柔意,“嗯。” 卫玠吻住她的朱唇,缠上柔滑,汲取甘甜,萧扶玉半启着口被他攻占城池,周身满是那清雅的气息,她心里怦怦直跳,不管有多少次亲昵,都会心跳不已。 辞雪居虽在相府的较偏的位置,但这里隔着帏幔便可见到满园的杏花,清风吹过,带红晕的花朵随风摇曳,既清雅又靡.乱。 他低首轻衔起沾有水珠的丰盈杏花,唇齿温柔,雅间里她在极力放缓声音,仿若闻见杏花香。 萧扶玉搂着他的手越发无力,又不敢搂在他肩膀上,只怕弄到伤口,带水的双眸只能看向帏幔外的景色。 浴池中,那件淡白的衣衫已沉在水底,无人去在意,水里的指间寻入城门,轻缓且温和。 萧扶玉攥到他腰后的长发,氤氲缭绕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这个人如若常态一般地询问禁军的事。 萧扶玉的声线软到像是在撒娇,回答他事情还没定下来,忍不住问他:“前两日...是不是见了薛斐然...” 卫玠低沉道:“匆匆一面。” 见这一面只不过是让霍方注意到,这门事若他的态度缓和,霍方自然会紧张。 萧扶玉在他怀里别了脸,卫玠揽紧她,含笑道:“她怎比得起藏在相府里的辞雪姑娘。” 言罢,只听手指忽换成了别的物件,萧扶玉不禁仰起首,声音更在喉间,红唇翕张不已。 纤白的脖颈分外迷人,有人在上头留了红梅。 浴间内起了水声,屋外四下无人,依旧清雅幽静,夕阳余晖透过帏幔,映在花鸟屏风上。 许久之后,浴池内的热水变凉,水中无人,有侍女将入门整理浴间,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待到晚霞消散,夜幕渐临。 辞雪居的雅间内,萧扶玉已换上干净的青白衣衫,席地坐在檀桌旁,湿润的长发擦干不少,正捧着热茶在喝。 卫玠神色平静地坐在一旁,姿态温雅,正传下人将晚食端上来,二人所穿的衣衫差不多,只是他的尺量要大一些。 他回过首来道:“今日何时回去。” 萧扶玉轻睨着他,微微噘唇,她才来多久,这就念着她回去了,道:“不想回去。” 卫玠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回应一声好。 萧扶玉放下热茶,她身子乏,便坐进他的怀里,柔臂亲昵地勾搂他的脖颈,嫣然笑道:“今日辞雪儿要好好伺候相爷,不然雪儿都不称职了。” 卫玠眸色淡然,知晓她是在打趣,但对她这般模样仍是无可奈何。 正此时,雅间的房门被推开,是云峥领着下人端上菜肴,抬眸便见陛下坐在自家大人怀里,着实亲密, 云峥一怔,这画面与大人平日里那副清风霁月的气质,简直天差地别。 云峥未经人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脑勺,走到跟前行礼,“大人,属下领人来上晚食。” 府里的下人纷纷将菜肴端上桌,实在是没见过素来冷淡的丞相大人这种荒唐姿态,忍不住偷瞥两眼。 萧扶玉却没起身,依然搂着卫玠,似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瞧着各式菜肴,她早就饿了。 卫玠神色微妙,暗自在身后拍拍她的屁股,她瞧一眼他,这才从他怀里出来,乖巧地坐在身旁。 上完菜后,云峥不敢再打扰二人,连忙退出房门。 待房间只剩下二人,相互对视片刻,卫玠开口道:“即便是在相府里,当着下人的面,莫要过于...亲近。” 萧扶玉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笑着回道:“听人说府邸里老爷都如此宠爱妻妾的,怎么到你这儿不一样。” 卫玠略微蹙眉,她从哪里听来的瞎话,“陛下,这本就不一样。” 萧扶玉挑了挑眉稍,揶揄道:“哪不一样。” 她正来嬉耍的兴致呢,挽上卫玠的手臂,回眸瞧着菜肴,有黄焖肉,四喜丸子,酱汁鲫鱼,馋得她咽口水。 萧扶玉开口便道:“要相爷大人给雪儿夹菜。” s:///book/13/13376/792406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玉满楼 卫玠瞧着萧扶玉, 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拈起桌上筷子, 夹了块黄焖肉到她的碗里。 萧扶玉又轻轻扯着他的衣袖,道:“你不喂我吃吗。” 然后指了指桌上的四喜丸子,“雪儿想吃这个。” 卫玠微顿,只好夹起丸子入碗里,丸子过大,她一口也吃不下,他便轻轻夹开一块适宜的大小。 萧扶玉带着笑意看着他, 见他将丸肉喂过来, 然后被她一口吃下,真难为丞相大人喂人吃东西了。 “好吃。”萧扶玉颌着首道, 然后也动筷子夹上一口喂给卫玠,“相爷也尝尝。” 卫玠瞧着那带着酱香的丸肉,没有动口,则是把她捏着筷子的手按回去,萧扶玉不紧不慢地道:“你吃不吃!” 卫玠见她蹙眉,又是要不高兴, 淡道:“陛下。” 萧扶玉放下筷子, 别开面容,嘟囔道:“在这儿, 就别叫我陛下,叫我的名字, 你都不叫我的名儿。” 以前他私下从不叫她陛下,现在一点都不显得亲近,只要不是陛下,他叫哪个名儿都行。 卫玠无奈一叹, 只当她是戏弄他好玩,陛下与辞雪又有什么区别呢,把桌上碗筷端入手中,肉香参着香软的米饭喂到她嘴边。 “不是饿了吗,怎净和我赌气。” 萧扶玉又别着脸,与他僵持着,卫玠放轻了声线道:“雪儿。” 萧扶玉回眸瞧他,这才笑颜逐开,亲亲他的俊脸,把米饭吃下去。 这晚膳,卫玠是头一次还得同她玩这样家主和妾侍的游戏,这让旁人听了,还做何感想。 夜晚时,晚膳皆撤下后,卫玠去书斋走了一趟才回到卧房。 萧扶玉正在榻上歇着,她的性子是不愿独自睡一间房的,于是早早就在他这里躺着了。 卫玠只能纵着她来,在屏风前洗漱解衣时,萧扶玉从榻上起来,伸手从身后搂住劲腰,身子温软地蹭着他。 萧扶玉道:“府里都没有几件我能用的东西,明早你要雪儿穿什么衣裳。” 卫玠侧过身来,开口道:“明日该回宫了。” “不着急。”萧扶玉慵懒地打着哈欠,思索片刻,缓缓道:“明日相爷陪雪儿去置办着物件,辞雪入府这么久,不能一件她的东西都没有。” 既然相府里有了她的位置,也就要有她的痕迹,即使不能与他共处一府,也不能没有她的院子,没有她的住处。 卫玠将衣袍脱下,揽着萧扶玉回道榻上,平静道:“交给下人去做就行。” 萧扶玉向着他探身,轻轻道:“你陪我,不然怎么说相爷宠爱辞雪呢,京都之人传得沸沸扬扬的,也没见辞雪出过府邸。” 卫玠神色有片刻的沉凝,辞雪这一事本就是假的,哄骗太后等人的谎言,何需真劳烦将此坐实,不成她还想当真。 不过明日玉满楼内有场一年一度盛会,不少权贵会闻宝前去,他极少参与,不知她可是为了这个。 萧扶玉则蹙眉又问了一遍,卫玠将床榻的帏幔放下来,心间思索,纵着她回了声,“好。” 卧房内的烛火吹灭后,昏暗寂静。 萧扶玉倚在卫玠怀中,安心地阖上眼目,他哪里知道她不止想坐实辞雪的存在,更想让辞雪做成丞相夫人,到时就再没媒人入府来说媒,就当她胆大任性,什么都想做。 但这次出宫的确是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去玉满楼盛宝会凑凑热闹,会有她想要的。 ** 一夜无梦,灰蒙蒙地天色亮起后,初起的阳光和煦温暖。 相府的走廊上,万管家领着两个侍女,端着洗漱用具往主卧去,头一回丞相大人的屋子里住了女子,伺候的人也就从侍卫云峥换成了两个侍女。 对于丞相与皇帝的关系,下人们多少都知道些,也不敢妄加揣测,说起来两个人在一块时,丞相大人多了些人气,不显得那般冷漠,且拒人千里。 这卫相府冷清,总是安安静静的,没有生气,皇帝陛下来了,才显得热闹。 记得年前的丞相大人阴沉得可怕,不曾见过笑脸,下人们事事小心,不敢轻易出错,可昨儿用膳时,候在门口,似乎还听见大人的轻笑。 万管家听此笑弯了眉眼,还严令下人谈论大人和陛下的事,若有人传出去一句话,便拖出府乱棍打死。 这万管家在卫家行事多年,是眼睁睁看着当年那个兴旺的士族变成如今这般冷清,自然倍感心酸。 卫大人从出生便没了母亲,而后又跟着父亲卫衡自幼在山野长大,几年前卫衡遭贼人杀害,大人双目失明。 仿若一场变故,那时的京都卫家,卫二叔又离奇西去。京都风云暗涌,仅剩的卫家二夫人不得已带着一众妇孺离开,居于邳州。 而大人回到京都卫家已是满地残霜,即便现在有所好转,卫相府内仍旧冷清至极,毫无生息。 万管家恐是唯一一个希望丞相大人能成家的人,所以若有人上门来问亲,很少会拦着。 丞相大人似乎知晓他有这样的心思,也未成严厉斥责过万管家。 谁曾想如今大人与陛下成了这般关系,万管家只叹,陛下什么都好,可陛下是皇帝啊,这怎么可能呢。 在邳州的卫二夫人时时惦念丞相大人的亲事,前几日又来信问候近况。 清晨鸟鸣声声,庭院的杏花树上还沾有露水。 万管家在辞雪居主卧前停下步伐,敲了房门,直到听见里头男人的一声进,才让两个侍女端着用具入门。 越过房内的屏风,便见丞相大人正系着外衣,立在榻前,他身形颀长挺拔,神色淡漠地瞥了眼端来的碧蓝衣裙。 只命人将东西放下,侍女们便退下候在门口。 卫玠揽起床幔,榻上的萧扶玉身着素白里衫,姝容娇美,眉目带着几分惺忪,然后被他搂着坐起身子。 萧扶玉趴在他肩膀上,慵懒地道:“别忘了昨夜同你说的事。” 她在相府不过一两天,好不容易出宫,在京都走走又如何。 卫玠淡然地回了一声:“好。” 铜盆里清水微凉,干净的巾帕湿了水后,清拭面容。 侍女们在门口候了近一刻钟,便被传入房内给萧扶玉梳妆,而卫玠则离了房间。 萧扶玉身着碧蓝衣裙,正坐在妆台前,发丝有些潮湿,唇瓣分外红润,像是被咬过,红得让人羞赧。 侍女纷纷低下眼眸,给这位主子挽发。 ...... 不久后,相府外已备至好马车,卫丞相眼覆白绸,一袭白青衣衫,腰挂青玉坠,矜贵清雅,正立于府门前。 万管家则在一旁轻语着什么,随后将一块玉牌交给丞相,便退下了。 这般的情景再正常不过,只是片刻后,有一亭亭玉立的女子从府内走出来,引来不少人远远观摩。 她掩面轻咳,似乎身子不太好,只见卫丞相扶着那女子的娇手上马车,二人举止自然。 京都朱雀大街上,行人来往,相府马车缓缓行驶着。 车厢内,萧扶玉带着面纱,透过窗的缝隙观望京都的市井风情,而后回过首来。 对面的卫玠坐得端正,双目覆着白色眼罩,却正对着她,神色淡漠。 萧扶玉探身过去,用指尖扣扣他的眼罩,轻轻道:“你这个眼罩,是不是看得见什么?” 卫玠不作言语,她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但他每次都没有回答她。 萧扶玉将他的眼罩解下来,二人四目相对,她带着笑意,用眼罩覆自己的眼目。 只见隔着白色布料,视线虽有着雾蒙蒙的,但大致是景物,人形是看得见的。 萧扶玉略微讶异,“啊,真看得见。” 卫玠有些不自在,掩唇清了下嗓子,解释道:“白色得见,墨色看不见。” 他有两类眼罩,素白眼罩的布料较为特殊,可做到透视,而墨色便是纯黑了,那时新婚夜,给萧扶玉蒙上的是墨色。 萧扶玉扬唇笑了笑,前世她也曾好奇,不过并不留心询问,如今这也算是她发现他的一个秘密。 她系好眼罩,凑近卫玠的身前,小手按在他的双膝上,隔着面纱舌尖轻舐他的薄唇,柔软细腻。 卫玠微顿,一手覆上她的腰肢,一手扯掉面纱,便吻进她的唇齿里去,缠着她不放。 直到半晌后,萧扶玉被卫玠松开,呼吸微喘,唇红娇艳,解下眼罩瞪他一眼,把眼罩也还给他。 转而去斟茶水捧着喝,舌尖有些麻麻的,萧扶玉瞥一眼马车去的方向,试着道:“可是要去玉满楼?” 卫玠的薄唇水润,微微勾唇,俯身倚到她身后,“想去吗。” 萧扶玉也扬了唇,原来他知道她想去哪里,原本还想过一会儿再提的。 她放下茶水,转过身来,捏着他的衣襟道:“听闻玉满楼今儿开启盛宝拍卖会,京中不少权贵入场,寻常人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相爷大人要带雪儿去见见世面。” 京都玉满楼盛宝会上,集天下奇宝拍卖,不少物饰难得一见,一年仅此一次,自会座无虚席,但卫玠从不参与玉满楼的盛宝会,即便每年都受邀请。 卫玠的神色有片刻沉凝,并没有问她为何要去,只是道:“到时人多眼杂,处处谨慎些。” “好。”萧扶玉打趣道:“卫丞相带着雪儿多走走,才显得雪儿有人疼。” 此楼背后乃为江湖势力,鉴于存在多年,未曾扰乱京都秩序,且可供权贵各处寻物,朝廷便默许了玉满楼的存在。 前世萧扶玉曾利用赵千檀的身份入席此次盛宝会,只记得会上有一药物可治愈眼疾,恢复眼明,引来不少人竞拍。 那时萧扶玉只当是个笑话,双眼失明哪是一瓶药可解的,并没放在心上。 而如今她的目的便是这瓶眼药,不管效果是真是假,只要它有恢复眼明的名号,到时便可用此物恢复卫玠的‘眼盲’。 至于他的重瞳,萧扶玉顿了顿,贴近卫玠的面容,看他的双眼,眼眸里的宛若墨玉般的瞳仁微微颤动,似乎在紧张。 卫玠将她按下来,剑眉微蹙,“怎么了。” 萧扶玉浅浅一笑,“好看。” 到时便说是用药留下的后遗症,并非是天生重瞳。 s:///book/13/13376/793629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苏幕遮 玉满楼内有三座珍宝阁, 所处之地全是京都最为繁华的地界,门前有几个身穿绛色的护卫看守,来来往往皆是行人。 今日盛宝会, 不少权贵的马车皆在楼门前停下来, 纷纷赴会,其中有一辆往年不曾见到的车, 那便是卫相府的马车。 萧扶玉撩着车帘看向玉满楼的牌匾, 字着的金漆, 尤为气派,进得了这里的人, 在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待马车停稳后,萧扶玉将面纱戴好,跟随卫玠下车。车外不少人停驻张望,盛宝会难得一见,这卫丞相素来喜好清净之地,出现在这里也是难得一见。 萧扶玉眉目弯弯,伸手搀上卫玠的手臂,只见他略微偏头,但没有撇向她, 她轻笑道:“相爷出行不便,雪儿得搀着点。” 卫玠薄唇微抿, 并没有回话, 倒是跟随身后的云峥忍不住一笑,这下好了,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大人有个黏人的妾侍了。 玉满楼的护卫见着人,面带喜色的上前迎人,楼里每年都有给卫相府递帖子, 总算来了一次。 “小的恭迎丞相大人。”言语间,这护卫不禁多瞥了一眼卫丞相身旁的掩面女子,二人举止亲近。 卫玠神色平静,从腰间拿出一块玉色牌子,做工精致,上面刻着苏幕遮三字,萧扶玉忽觉得有些眼熟。 护卫接过牌子看了一眼,便忙躬身道:“小的这就安排。” 言罢,吩咐伙计领着人踏入玉满楼,地处宽敞,是设有专门的护卫看守,皆身着统一着装。 一入门几步路后,便是一处开阔的厅楼,中间设有台子,接着便是宴桌,一楼的包间,正对厅中台子,富丽堂皇,尤为华贵。 萧扶玉回想以前,玉满楼有两座尚间看台,是最醒目,也是最能观察到台上珍宝的位置;一座名为鹊踏枝,一座为苏幕遮。 她曾虽赵千檀去的,便是上座鹊踏枝,专门留给摄政王所用的看台,而另一间苏幕遮,空放三年,无人能入座,有人为此砸进不少真金白银,都没能踏入这间看台。 即便是颇有权势的监察使姜骋都没能将这看台拿下,不少人猜测这看台是留给那位在江湖中颇有名望的楼主的。 而刚才她没看错的话,卫玠拿出的便是苏幕遮的玉牌。 萧扶玉微微蹙眉,不禁看一眼卫玠的侧颜,淡漠无常,玉满楼每年留下的佳等看台,是留给他的? 思索间,二人跟随伙计走上大厅二楼,只见一女子从楼上下来,她容貌明艳,身着淡红华裙,气质如玉,正是薛家嫡女,太后最疼爱的侄孙女,薛斐然。 她见到来人,步伐微停,目光倏地停在萧扶玉身上。 萧扶玉也挑了挑眉稍,竟不想这么巧,见到禁军统领的心上人,她将卫玠搀扶得亲近了些。 薛斐然将目光收回,走近两步,福身道:“不曾想在此遇见,小女子薛斐然见过卫丞相。” 卫玠停顿步伐,顺着她出声的地方微微点首,没有多余的话语,便要越过薛斐然。 见此,薛斐然便忙着又出声,“卫丞相身边这位是?”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戴面纱的萧扶玉扶着他的手上,卫玠眼盲,一些不便的路径,有时也会让侍卫扶着。 萧扶玉轻缓眉目,柔声回道:“妾身辞雪。” 薛斐然轻轻应了声辞雪,便见着卫玠与萧扶玉越过身旁,随前头玉满楼的伙计走上二楼,她瞧着两人远去,眼中滑过些许失落。 苏幕遮上座,装的是可推拉的花鸟扇门,门口的两个侍女将门拉开,又是一层帏幔,揽起后便可踏入。 里头装潢典雅不失雅致,比起如同房间是比较小,但与看台相比大了不知多少,还备有糕点果类,应有尽有。 每间包厢前,都会站着一个举牌的小厮,若是瞧见喜欢的宝物,只需报个数,那小厮便会将举牌竞拍。 入了看台后,萧扶玉没能坐下来,撑着看台的阑干往大厅中瞧,厅中的盛宝台一目了然,包括桌宴。 她在座位中很快便找到薛斐然的身影,与薛大人,还有监察使入了楼下同一个包间。 这盛宝会果然来了不少权贵,平日她在朝上见到的,都能一一数来,必然也少不了赵家,鹊踏枝看台正在左侧的位置。 前世摄政王没有参与,来的是世子赵千檀,所以她也同行在其中。 看间里,卫玠气定神闲地在桌椅处,椅上还垫有一层绒垫,小厮躬着身道:“盛会还未开始,大人现在此喝茶静等片刻。” 卫玠随意应了一声,挥手让其退下,而云峥正候在看间之外,这里头便只剩下他和萧扶玉两人。 他看向阑干处的萧扶玉,正睨望着底下情况,而此处之所以能成为最上等看台的原因还在阑干处的设计。 帷幕材质内外不同,看台又是在二楼,外面的视角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与物,不必谨防有人窥探。 只不过今日他们入楼台动静不小,已然引不少人暗自瞩目了,包括玉满楼的管事...... 卫玠眸色微暗,平静地斟茶,也罢,只要他来玉满楼,就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 萧扶玉从阑干处退回桌椅处,托着面颊看卫玠,他虽是一国丞相,非同一般,但朝中势力并非他一人独占,还有有太后,摄政王两党。 玉满楼的上间看台,年年都是中权贵之间争抢的位置,成了身份尊贵的象征,就连摄政王都只是独占鳌头一两年罢了。 而这苏幕遮宁愿白白空着,玉满楼也不愿拿出去给权贵入座,而卫玠却有苏幕遮的玉牌,是她还不够了解他吗。 萧扶玉想到此,眸色滑过一丝黯然,的确,前世的她都是在卫玠死后才了解到他的种种经历,所以她不懂他。 也不知前世他是否也在这里,只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卫玠放下茶杯,轻睨一眼她,淡漠问道:“怎么了。” 萧扶玉转而钻进卫玠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面颊轻轻靠着肩膀,今生她会好好的去了解他的一切,更不想错过他的一切。 她轻轻道:“玉满楼的佳座看台可不好拿到,你怎么可以入座苏幕遮。” 卫玠并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旧交所留。” 萧扶玉瞧着他,本还想再问那位故人是谁,卫玠则淡淡地开口道:“今日雪儿可足够风光了?” 风光可不知一点了,方才厅楼里的人频频侧首看向这间看台,估计还在下面议论纷纷呢。 萧扶玉回道:“就怕明早无人不知辞雪了。” 卫玠微微勾唇,随后拍拍她坐在他腿上的屁股,笑道:“你倒是个软骨头,也没个好的坐相,净往我身上靠,回去坐好。” 萧扶玉轻轻哼了一声,“注意我现在的身份,别家的宠妾都不这样?” “谁说的。”卫玠语气颇有责备道:“这分明唯你最不端正。” 萧扶玉不想理睬他的话,却听门外的小厮敲了门,她才从卫玠身上退下来,坐回椅子上。 卫玠道了声进,随后便见小厮端着酒壶走进来,道:“卫大人,隔壁看间的客人送了壶上好的佳酿过来给大人品鉴。” 隔壁看间便只有赵千檀一行了,果然是被注意到了,他这个本不会来竞拍的清正丞相。 卫玠瞥了一眼酒,又颇有意味地看向萧扶玉,她忙道:“我不喝酒。” 卫玠嘴角浮起似有似无的笑意,道:“送回去,替本官多谢赵世子的心意了。” 小厮颌了首,只好端起那酒壶又退出看间。 二楼走廊上整洁,几乎没有宾客行走,与一楼喧闹热闹不一样。 小厮端着酒回到鹊踏枝看间,一袭华衣的赵千檀轻睨一眼那酒,只是淡漠冷笑,他站在阑干旁,底下众人渐渐安静,盛宝台上已然在准备开始了。 赵千檀心绪不在此,他只是有些好奇这次盛宝会,卫玠动容来到此,是为了什么东西。 盛宝台上,玉满楼的管事已然上台,身后两名貌美侍女端着锦玉盒子,里面是一把小巧的嵌玉匕首,匕刃锋利,匕首中藏银针,是一把极为不错的刀器。 首件的物件都会略显普通一些,包间的权贵会出手的很少,真正惹人瞩目的还放在后面。 听着厅中的人竞拍物件,赵千檀瞥一眼右侧的看台,指尖百无聊赖地在桌上轻敲。 苏幕遮内,茶香清淡。 萧扶玉探身瞧着厅宴的竞拍,首件之物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包间的官贵等人是不会出手的。 一旁的卫玠靠着椅背,目光淡然,对于竞拍珍宝无半分兴趣,便问出了一直没问的话,“你想在玉满楼拿到什么。” 声线清沉,语气不咸不淡。 萧扶玉微顿,轻轻一笑,“碰碰运气嘛,等会相爷就知道雪儿想要什么了。” 卫玠不再问话,沉凝片刻,拈起桌上桂花糕轻尝。为不生事端,他的确不该来玉满楼,只是想知道皇帝陛下谋着什么主意,为此偷出皇宫参与盛宝会。 萧扶玉瞧向他修长的指间的桂花糕,似乎散着清甜的味道,她握上他的手腕,把桂花糕拉到眼前,轻笑道:“雪儿也要吃。” 言罢,她轻缓地咬上他指间的桂花糕,唇瓣贴上他的指尖,柔软温润,舌尖卷走一小块糕点,不经意间舔舐过他的指腹,仿若被电流滑过。 卫玠轻蹙眉,心绪有些浮动,目光凝在她的唇瓣上。萧扶玉尝到糕点后,放开他的手,浅浅一笑,明艳动人,“好吃。” 卫玠微顿,放下被她咬去一半的桂花糕,手指上带着桂花糕屑,他伸手过去,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按她的柔唇,指尖撬开她的唇齿。 萧扶玉启口微怔,只见卫玠扬唇淡笑,眸色深沉,缓缓道:“好好.尝。” 听此,萧扶玉的耳尖莫名微烫起来,轻轻舐净他指尖上的糕屑,像只猫儿一样,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 片刻后,卫玠端着她的下巴,俯身轻吻下朱唇,再回到座位上,唯残留在指尖柔软的触感,分外清明。 萧扶玉低着眼眸,给自己斟了杯茶,冲淡口中糕点的香甜,心里怦怦的。 s:///book/13/13376/795274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2章 栖清露 厅宴台子内, 从名师绝画到珍珠玛瑙,从文人雅物到金贵俗物皆都上了不少。 不愧为名誉天下的玉满楼,什么难得的东西都能出现, 卖家买家互通互利, 不管是药品还是器物,凡是奇用, 难得一见的东西皆可来此进行拍卖。 萧扶玉环顾了一圈厅楼, 各处包间皆有出手竞拍, 唯唯只剩他们这间苏幕遮了。 期间有不少权贵派人上来问好,卫玠便让门前的云峥去应付, 愣是没给人见到。 一晃眼变到了下午,萧扶玉有些百无聊赖时,厅内仍旧热闹非凡,直到竞拍一双碧玉蜻蜓,只记得这件之后,她想要的便快了。 那玉蜻蜓,雕刻栩栩如生,难有模仿,出自名匠孟临川之手, 竞拍已从七百两拍到三千两的高价。 无人再举牌后,只听管事一敲桌案, 将玉蜻蜓拍给包间里的监察使。 随即容姿美艳的侍女将一个青瓷爱瓶端上来, 萧扶玉的眉目间来了精神,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下的动静。 卫玠也注意到她原本颇聒噪的嘴,到此刻什么也没说,而大厅中的管事正站在物品前,为其做介绍。 “栖清露, 入眼可解百疾。”管事侧身一笑,“是解眼目的百疾,以白茅,玄精石各类珍贵药材特殊调制而成,用眼半月,便可恢复眼目光明,奇效显著,天底下仅此一瓶。” 此言出后,厅中议论纷纷,此物对于失明之人简直天赐良药,实属难得,世人皆知,眼目一旦毁了难有一治,可没人能患得眼疾而又恢复过来的。 不少人不禁看向二楼苏幕遮上等看间,今日这里头还真有位眼疾之人,难不保证不会出手。 管事将青瓷药瓶端起来,向众人展示,“此药物玉满楼已然做过药材检测,并不会有伤及的作用,出此药的先生愿已五百两起价竞拍,各位贵人且莫要错过。” 苏幕遮看间内,卫玠面容清隽,修长的手指轻扶额角,栖清露,一道熟悉至极的药露,药效的确显著,一年前,他的眼睛便是用此治愈。 他睨向一旁的萧扶玉,上午过来,什么都没有竞拍,她会是为了这个? 萧扶玉感觉到的卫玠的目光,回过首来,浅浅一笑,扯了扯他的衣袖,“喜欢吗,我给你买。” 说着,她欲伸手过来触他的眼眸,兴许是不习惯,卫玠微微躲避,萧扶玉则笑道:“卫丞相不能一直佯装眼盲下去,重瞳就当是眼疾留下的痕迹,既然有尽快脱离重瞳谣传的法子,便不要耽搁了。” 卫玠轻挑眉稍,或许是意外她会为他考虑到这一层,前世他离了眼疾的幌子是在拿下谍阁之后。 那时即便世人知晓他是重瞳子,他位高权重也无人敢有异议,而这样的重瞳子最终还是被冠以谋逆,以奸臣之名受万箭齐发。 卫玠淡笑回道:“多谢陛下。” 萧扶玉轻蹙了下眉,伏身抱抱丞相大人,道:“不是说了吗,现在是妾侍辞雪。” 她身子柔软,刚贴近他的胸膛,只听厅楼下主持管事将锤音敲下,卫玠还未来得及搂住萧扶玉,她便离了身,青丝掠过指间,走到阑干细看。 卫玠便也起身走到萧扶玉身后,厅下场中有些许沉凝,五百两起价,一百两加价,这价位不高也不低,众人皆在等卫玠先出手罢了。 既然众人皆猜到他们要什么,只怕有人恶意抬价,那便率先叫价,出低了显得小气,出高了后面抬价指定高。 萧扶玉把门外的云峥唤进来,出了个六百两的最低价,只听小厮举牌传了下去。 卫玠看萧扶玉一眼,仅加一百两着实低,她则道:“我等清廉,那有什么闲钱呐。” 想想前世为了拍下那双玉蜻蜓,遭人抬价,花了她万两白银,是出尽了风头,但回宫之后,被卫玠责备奢靡,责令户部克扣她五个月的银钱。 卫玠不答腔,负手于后,二人再次把目光放回厅中,各路人马已然开始相争竞价,或许谁也没有意料到会出六百两的低价。 这价位很快就抬到了三千两,期间苏幕遮看间一直没有再出价,这样的药物对眼疾之人有用,药搁置久了,会散失药效。 众人自然也怕砸在自己手上,见二楼再无动静,便不敢再往上添价。 见这时,萧扶玉便让云峥再递了个价位出去,只听举牌高喊,“苏幕遮六千两。” 顿时,厅中安静下来,直接将价位番一倍,价位出得随意,免去众人哄价口舌。 众人沉凝间,管事的在台上询问,“苏幕遮六千两,可有哪位客人再出价的。” 片刻后,只听二楼鹊踏枝看间的小厮传来,“鹊踏枝一万两。” 此言出来,众人一片哗然,仅是一瓶眼药,万两白银,可道财气横粗。 苏幕遮内,萧扶玉的脸顿时冷下来,这价的显然是赵千檀,故意争抢,只怕是不打算让她拿到这栖清露。 她冷沉着声再道:“一万五千两。” 随即举牌小厮高声出价,鹊踏枝内随之再跟价,“一万九千两。” 厅中窃窃私语着,这朝中卫丞相与赵家世子自来争锋相对,在此处交锋不会意外,只是众人没想到的是,这次不是卫丞相在与之争抢。 萧扶玉攥了拳,赵千檀这厮是故意的,她气恼道:“若不是碍于现在的身份,朕定踹入鹊踏枝,将赵千檀揍一顿,气煞朕也。” 卫玠仍旧神色淡漠,似乎这样的价格并未影响到他,单手握住她的手臂,“无须动怒。” 二人对视着,萧扶玉气得直跺脚,卫玠则招近了云峥,于耳侧细语一句。 只见云峥轻抬眼皮,不过片刻犹豫便报价而出,宽敞的厅楼中响起举牌小厮的一句,“苏幕遮三万两,若鹊踏枝再压此价,这瓶栖清枝便让给鹊踏枝。” 顿时场中之人倒吸一口凉气,区区一瓶药水,抬到天价三万,多少不值此价,素来清正的丞相府竟有如此财气? 鹊踏枝一片安静,显然这个价位已然到顶,赵千檀显然吃不下,沉凝半刻之后,只见鹊踏枝的牌子落下。 赵家都吃不下的,更不提厅中其他权贵,玉满楼管事面带喜色,当即敲下定锤,“栖清露归苏幕遮的贵人所有,还请盛宝会结束随小厮补全符牌。” 这次结束,卫相显然成为玉满楼尊客。 苏幕遮内的萧扶玉靠着阑干,眼中惊色,揪住卫玠的衣袖,道:“三万两?丞相府何时有这么多闲置钱,朕把你卖给玉满楼吗?” 虽说国库尚在丰盈,区区三万两不过蚊子血般,每一笔开支都由户部严管,用于国家大事,不能支出,上一世她花一万两都被说他批奢靡。 萧扶玉想想自己的小金库笼统也就两万两,她道:“朕把你卖了。” 卫玠气定神闲地解开萧扶玉的手,怎动不动便说卖他,不答她的腔,道:“若不提这三万两,赵千檀势必要拿下这栖清露,他素来与我有争执,你我想拍栖清露的心思恐是被他摸了清楚,他自然不会说让我拿到栖清露,三万两是他的底线。” 萧扶玉有些瘪嘴,每个月她还得让户部给她发月钱呢,虽说钱花在卫玠身上她舍得,可卫玠又不是真瞎,她自然有些心痛。 卫玠见此,指尖抚了下她柔嫩的脸颊,揽着她回到桌椅上,平淡道:“价位是出了,但栖清露不一定就需值三万两,丞相府一向清廉自正,雪儿自当了解,当真认为本相会吃这个亏?” 萧扶玉瞧着他的神色,“什么意思。” 卫玠神色有片刻沉凝,回道:“此事不必放心上,玉满楼非清净之地,待回府之后再同你解释。” 此时的厅楼内还在准备着最后的拍卖,卫玠则镇定地端茶轻抿,等待一切的结束。 萧扶玉略有思索,单凭卫玠能轻而易举入座苏幕遮便是不俗,他定有事瞒着她。 半晌之后,厅宴的竞拍结束,此时也到夕阳将落之时,只能门外传来敲门声,萧扶玉将面纱戴上。 方才在厅台上的管事入看间来,恭敬地行礼,“卫丞相,楼内的陆掌事有请。” 玉满楼在各州都有多处分楼,这陆掌事并非楼主,可为玉满楼二把手。 萧扶玉看向卫玠,他将茶水放下,眼目上已覆上眼罩,只见那管事又补了一句,“仅丞相一人。” 卫玠默了片刻,吩咐云峥留下看护,然后对萧扶玉道:“回马车上等我片刻。” 萧扶玉停顿了一下才点头,便见卫玠神情不改地离开看间,她心绪微沉,只道他似乎与玉满楼很熟,这是她上一世不曾发现的。 厅内众人散席,卫玠走后不久,萧扶玉也没多滞留,便出了玉满楼,回到相府马车上休息,云峥正守在马车前。 萧扶玉撩着车帘,不禁问向云峥,“卫相和玉满楼是什么关系。” 今日来,她一直有这个疑惑。 云峥顿了一下,才回道:“属下不敢妄自诽议大人。” 萧扶玉微微低眉头,云峥接着又道:“不过属下可以告诉陛下的是,这玉满楼楼主与丞相大人为旧相识。” 萧扶玉沉凝下来,略有思考,就是卫玠说的那位旧交? 萧扶玉放下车帘,别的不说,今儿有些疲累,歇下便有些犯困,她趴在软枕上小憩等待。 西头的太阳已然半落山腰,边缘散着紫红的晚霞,景色尤为美丽。 不知过了多久,萧扶玉欲昏沉睡着时,只听马车外突的一声动静,声响极大,将困倦的她惊醒,连忙便唤了两声云峥,却无人回应,不知发生了什么。 萧扶玉蹙紧眉头,起身去掀开车帘,只见一粗壮的手伸来抓住她的后颈,心头一惊,正开口大喊,白色麻布塞入她口中。 顿时黑色罩袋笼来,将她的头首盖住,视线一片漆黑...... s:///book/13/13376/795274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花玉满 玉满楼在京都算较为宽广的烟酒之地, 立有三座楼台,最里的一座楼台,非楼内之人极少有人走入。 颇为幽静的水榭内, 侍女已斟上佳茶, 杯中起着热气,不远处的桌案上静静地放置着那瓶栖清露, 青瓷药瓶。 窗台前立着一位气宇儒雅的青年, 衣袂翩然, 容貌俊朗,玉满楼的二把手陆探微, 他侧过首来看向身后的人。 卫玠将桌上的栖清露拿在手中,语气淡然道:“多谢,之后会命人将余款补齐。” 陆探微开口道:“楼主想见你,就在邳州。” 素来知晓卫玠言语不多,便不必寒暄什么了。 卫玠轻睨着手里的药瓶,略有沉顿,之后才回道:“知道。” 言此,他抬眸看一眼陆探微,片刻之后, 开口道:“我会去的。” 陆探微意味深长地一笑,不再言语什么, 他只不过是带句话罢了。 夕阳余晖下, 一向热闹的玉满楼内竟显得有些清净祥和,别有一番风味。 这天黑得快,卫玠从楼台里走出时,天边夕阳只剩边角,时候不早, 他将栖清露交给身后小厮拿着。 一个相府侍卫急匆匆从门外赶进来,忙停在卫玠身前,“大人,属下方才回马车,只见辞雪...不见身影!” 卫玠脸色当即冷沉下来,脚下步伐放快,冷道:“云峥呢。” 侍卫哑了哑口,紧随其后,“云...云峥...” 几人疾步走出玉满楼,侧街正停着相府的马车,看似一切平静,走近只见身着墨蓝衣装的云峥正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卫玠剑眉紧蹙,提步跨过云峥来到马车前,掀开车帘一瞧,透过轻薄的眼罩,只见里头空荡无人,唯余萧扶玉的那张白色面纱。 他将面纱拾入手中,心绪不宁,回过首,几名侍卫已将地面上昏睡的云峥扶起来。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微弱的馨香,迷香...? 卫玠声线微沉,“将他弄醒。” 旁的侍卫连忙拿来水壶,一下子泼在云峥脸上,他猛地一下睁开双眼,满脸水迹,似乎有些惊慌无措,直到得见身前脸色铁青的卫玠。 “辞雪何在?”卫玠语气颇冷。 “不是在车里吗?”云峥连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走到马车前,他只见里头无一身影,心头一凉,“人...人呢!” 这下完了,皇帝陛下不见了,眼下情况非同一般,若是让人得知陛下身份,恐是人都找不回来。 云峥只觉脖子上一阵凉意,如被刀抵上脖颈,他赶忙在卫玠身前回来,慌张道:“属下失职,罪该万死,我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睡了过去......” 云峥停顿下来,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一种香......?” 卫玠冷视着他,有人用了迷香,他瞥向不远处的玉满楼,这类迷香罕见,极少有京中人用到,如是要动他相府,云峥昏睡后就不会还留有一条命。 卫玠一拂衣袖,斥言:“玩忽职守,连他人所用迷香都不曾察觉,本相看你脑袋不想要了。” 云峥连忙低下头首,尤为寒凉的气势压得他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只听丞相大人踏上马车,入到车厢内,再次冷言,“赶往邳州,回来再处置你。” 云峥胆战心惊地回道:“遵命。” 立马利索地起身,爬上马车前,又听卫丞相吩咐侍卫给宫里的苏长瑞报份信。 随后云峥驾起马匹,驶车远去。 *** 被套上黑罩袋后,萧扶玉就昏迷了过去,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更不知身处何地。 待醒来时头上的黑袋没有被揭开,而口中的麻布塞着咽喉,使她发不出一句话来。 但四下安静,似乎无人,萧扶玉手脚也被牢牢绑住,挣扎许久无用。 到底是谁将她抓来的,莫非是皇帝身份泄露,要将她私自处之,心中只道卫玠快来护驾。 萧扶玉欲哭无泪时,只听有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人推门而入,她缩在原地不敢动。 片刻之后,头上的黑罩被猛的揭开,刺眼的光线入眼,萧扶玉一时还未能适应,缓了许久。 是间富气古色的房间,点着几盏明灯,外面的天色正麻麻亮,已是第二天寅时。 不远处的美人榻上,倚躺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她容颜艳丽,衣口半落于肩,怀里抱着一只橘色的猫儿,细长的眼眸瞥视着她。 房内还候着几名下人,看得出这里的人是听她使唤的。 榻上的女人挑了下手指,“谁让你们如此捆着她的?” 左右两侧的打手神色微慌,上来扯掉萧扶玉口中的麻布。 “小的们只怕她乱跑乱喊。” “不是下了迷香还怕什么乱跑乱喊?!”那女人低声冷喝一句,旁的打手顿时不敢再有言语。 而此时的萧扶玉喉咙干涩,入了气后更加难受,本能地猛咳不止,打手见榻上人的脸色,倒了一杯茶水过来, 萧扶玉有片刻犹豫,但喉咙哑涩,还是接过茶杯喝下,她喝得急弄湿衣口,轻轻喘息。 她看向榻上的女子,面容陌生,未曾见过此人, 那女子眸色微狭,姿态慵懒地打量着萧扶玉,语调颇缓,“你便是所谓的...辞雪?” 萧扶玉缓和着呼吸,没有否认便是默认,只见女子从榻上下来,缓缓走近,俯下身一把钳住她的下巴,细细观看,“还真是个容貌绝俗的美人呐。” “你是何人,为何抓我至此。”萧扶玉微微蹙眉,声线略微泛哑,是被塞着麻布过久了。 那女人挑了下眉稍,送开萧扶玉的下巴,拢起肩下的衣衫,启口缓缓道:“花玉满,玉满楼的主子。” 言罢,花玉满扬唇一笑,用指尖轻抚了抚萧扶玉的脸庞,轻语道:“听闻京都卫相府内有一妾侍,生得是玉软花柔,娇弱不能自理,卫丞相疼爱有加,我便瞧瞧是怎样一个疼爱法。” 她与卫玠相识多年,可未曾见他近过女色,更是百般婉拒她的心意,自然有必要瞧瞧这辞雪是何等女子,不然怎会甘心。 萧扶玉别开面容,花玉满,江湖人称花十三娘,使得一手媚香而闻名,极少与朝廷接触,但尤为爱财,颇有行商之见。 回想卫玠之前所言,这莫非便是他在玉满楼的旧交,听这语气,交集非同一般。 萧扶玉轻咬贝齿,只好佯装下去,“你岂是与我相爷相熟?” “何止相熟。”花玉满站起身来,戏谑道:“还是老相好呢。” 萧扶玉抿着唇,眼里掠过一丝不快,前世她的确不曾听过此人存在,卫玠背着她有几个女子? 见萧扶玉有些气恼,花玉满畅快一笑,转身走回榻上,身姿绰约,慵懒道:“花容月貌,可为国色天姿,你倒是生得不错,若今儿卫相不来寻你,我便把你卖了,想必能值不少钱。” 萧扶玉来了气头,道:“痴心妄想,我劝你早些将我放回去,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有你好受的。” 她乃嘉朝皇帝,一国之君,岂能和普通女子苟同,这花玉满狗眼识人低,不要命了。 花玉满啧了一声,道:“你这小美人怎不识局势,眼下你可是在我手里待着,还不好好哄着我,不然有你好受的才是。” 虽说是把这辞雪抓来,只不过是不甘自己输在哪里,逼卫玠来见她罢了,花玉满又岂敢真把卫玠惹怒,所言之语不过是吓唬这小女子,这女子非但不怕,还同她放狠话。 花玉满招人将萧扶玉脚上束缚解开,然后抬上圈椅坐稳,她又道:“你还是好好祈祷一下,卫相早些赶到邳州救你,若是他不来,你便听天由命了。” “邳州?”萧扶玉一顿,这娘们将她弄到邳州了?她道:“他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花玉满倚着榻,轻托面颊,“没事,有你陪着我也不嫌无趣。” 二人相视一眼,萧扶玉便撇开眼眸,虽然脚被解开绳索,手上还捆着呢,房间内外皆是花玉满的人,不好逃脱。 忽然她的肚子发出轻微咕咕,花玉满一顿,挑着眉稍轻睨萧扶玉,她则紧抿着唇,昨儿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自然是饿了。 ...... 半刻之后,房间内飘出一阵饭菜香,香味浓郁。 美人榻旁的桌面上摆放着各式菜肴,色香味俱全,可谓是熏鸡与烧鹅齐飞,什锦豆腐共长天一色。 只见那花玉满坐在桌旁,拈着筷子挑挑选选,夹起烧子鹅闻了闻,揶揄道:“真香,我玉满楼的拿手菜。” 萧扶玉坐在饭桌的对面,铁青着脸地咽了咽口水,被绳索束缚的手紧紧攥成拳,实在是太过分了!来人护驾...... 花玉满眉目弯弯,朝她道:“饿不饿,想吃吗?求我呗。” 萧扶玉撇开脸,不看她半眼,“你想得美!” 花玉满低声笑了笑,二人僵持片刻,她最终还是叫下人盛上香软的米饭,往萧扶玉身旁坐过来,把鹅肉喂给她。 花玉满笑道:“没有毒的,放心。” 萧扶玉则看着满桌佳肴,不愿张口,她是有骨气的。 s:///book/13/13376/795274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4章 邳州 三年前, 前谍阁首尊卫衡隐居于冀南山,山中大火,为争夺翎羽玉, 穷凶极恶的死士齐至私院, 为保其子卫玠逃脱,卫衡死于刀刃之下。 从冀南山出来, 卫玠已是伤势过重, 眼目失明, 最后落身于邳州的玉满楼内养伤。 卫衡在世时名望颇大,德才并重, 广受敬佩,世人鲜少知晓其门下有两名学生,一位姓顾,不久后化名为顾风眠安于监察司内任职督捕,一位便是如今玉满楼的花玉满。 卫玠于玉满楼养伤近有一年时日,便携先帝遗诏赴京任其丞相之职,于去年夏至才得栖清露治愈双眼,因此一直以盲者称作相位。 清晨初阳已起,行在官道上的马车内, 身着锦衣的卫玠靠着车壁,身形修长, 气宇清朗, 他半阖眼眸,神色冷漠。 花玉满,原名孟玉满,与孟临川为兄妹,此次孟临川停在邳州, 很大一部分是来寻她,二人皆为江湖之人。 花玉满比卫玠仅年长两个月,说起来还得称她一声师姐,只是在知晓她有别样的情愫之后,他就此对其回避不少。 想必是因为近来京都盛传卫相府妾侍的消息,才对雪儿动手,只是此前,他没猜想到而已。 萧扶玉在她手上,应不会出什么意外,况且花玉满不知晓萧扶玉乃为当今皇帝,只是当她为妾侍辞雪。 只要不是摄政王等人所为,这就好办许多。 卫玠抬手轻抚眉眼,马车行了一夜,些许疲惫,片刻后,不免轻启薄唇道一声辞雪...... 他曾十五岁时随师姐下山云游,在梧州一见被护送往京都的辞雪,那时尚在年少,懵懂无知,带着一身侠肝义胆。 只记得她误闯入他的眼帘,骗他带她逃跑,却武艺不精,不敌一众护卫,负得一身伤后,才知她是京都皇戚,并非什么被拐骗的小女孩。 便是这一面,他记住这名为辞雪的女童,后入京中,都不曾忘却,寻不见辞雪为何人,心中执念至深,令府内一处居苑为辞雪居。 直到眼目恢复光明,他却在明堂龙椅上再见辞雪的容颜,已成十七少年,俊美无双,天子名为萧扶玉。 情起于梧州,死也于梧州,起于她,灭也于她。 陈年旧事,他今生是忘却不少,整整一夜,倒是让卫玠想起许多,那时师姐骂他愚钝,白费一身伤。 马车入了邳州城,百姓安居乐业,当初卫家被迫离开京都后,便是定居于此。 一路官道平坦,马车缓缓停在华贵的红袖高楼前,牌匾上仍是那熟悉的金漆大字,玉满楼。 门前的伙计见此,连忙令人前去传报,回首只见马车上素白华服的男人下车,行径优雅。 伙计上前行礼,“大人光临邳州玉满楼,小的有失远迎。” 眼前的男人双目处系着白绸,面色冷漠,不作半句言语,身旁的侍卫冷道:“速速带路。” 伙计不敢再磨蹭,领着人往玉满楼行去,尚在清晨,楼内客人不多,不愧丞相大人,转眼便找到邳州玉满楼来了。 几人走到里头楼苑,长廊曲折,那红衣女子抱着猫儿出现在廊道尽头,像是特意出来迎接。 领路的伙计停了脚步,躬身道一句:“楼主。” 花玉满眉眼含笑,身姿风韵天成,缓缓走近道:“你倒是总算来见我了。” 卫玠步伐缓缓停下,回道:“总算这词,言重了。” 花玉满轻哼一声,上次他来邳州卫家,不就有故意躲避她。自她坦白心意后,卫玠便对她回避不少,少说也有一年未见了。 留给他的苏幕遮玉牌,不见用过一次,难得用此玉牌,还是顺妾侍心意去的。 卫玠身形微动,低声问道:“辞雪呢。” 花玉满轻蹙眉头,不满地抱着猫儿转身,“你倒是没念几句师姐情义,开口便是你的妾侍雪儿。” 话语中,她提步缓缓往回走,卫玠跟随其后,神色不变,“她身份不一般,不得胡来。” 花玉满顿了一下,缓缓道:“我不过是想见见她,见见你的心上人,你说我们差在哪儿?” 卫玠回道:“师姐不比任何人差,只是卫玠不谈风月,只论国事。” “不谈风月?”花玉满漠然地笑了笑,侧身过来看他,“那她是什么,国事?” 卫玠回避她的话语,道:“何必将心思放在卫玠身上,风眠也许久未见过师姐了。” 师弟顾风眠对花玉满素来上心,外人皆看得出来顾风眠的心思,他们相差三岁,花玉满只当他是毛头小子。 见卫玠提到顾风眠,花玉满眼角笑意散去,停下脚步,回道:“这次让你来,便是问你,若还看重你我这份情谊,就莫再回避于我,往后我不会再把心放在你身上,至于顾风眠,莫再提他。” 长廊内气氛沉凝,卫玠将手负于身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与顾风眠的关系越发恶化...... “既然来了邳州,便多留两日,你不是还想见孟临川吗。” 花玉满轻抚怀中橘猫,迈开步伐,缓缓道:“辞雪姑娘相安无事,我乃江湖义士,做不了卑鄙龌龊的事,不像你们官场中人。” 卫玠微微蹙眉,不过提了一句顾风眠,她便收了好脸色,她这官场中人,不知是说他,还是顾风眠。 越过长廊,便会来到楼苑的厢房,花玉满停在房前,伸手推开房门。 只闻见房内有一阵佳肴酒香,卫玠负手踏入房间,在莺燕屏风旁,是一桌鱼肉佳肴。 萧扶玉的衣裙上略有些灰,她正坐在桌前,心满意足地喝着排骨汤,手腕上挂着松开的绳索。 听见有推门声,萧扶玉侧首望去,只见卫玠的身形出现在房间,她怔了怔,顿时手里的排骨汤不香了。 “卫玠......” 萧扶玉当即放下碗筷,来不及用手帕擦嘴,提步走到卫玠身前,心中一阵委屈,“你终于来救我了。” 卫玠微顿,伸手握上她的手臂将人拉近,查看可有受伤,见她并无什么事,紧蹙的眉头松懈下来。 萧扶玉则继续道:“你看看我这副模样,何时遭过罪,没吃没喝的,你再来晚点,我就要被她给卖了。” 一旁的花玉满微微挑眉,抱着猫儿坐在房间内的圈椅上,轻语道:“胡说八道。” 萧扶玉看向花玉满,驳道:“这分明是你刚才说的做的。” 见二人欲要吵起来,卫玠出声道:“行了。” 萧扶玉心中亦是有气,卫玠则揭下眼绸,打量她的面容,命人拿来手帕,她抿着唇,接过来擦去唇边的米粒。 花玉满见此,别开眼眸,只听卫玠拉着萧扶玉的手出了房间,她眸色黯然,轻抚怀中猫儿。 ...... 在厢房外的走道角落,萧扶玉擦拭唇边的手放下,低恼道:“你与这玉满楼的楼主可是关系不浅啊,为此还将我抓来,胆大包天,待我回去便抄了玉满楼。” 卫玠眸色微深,淡漠道:“她是微臣亡父的学生,臣的师姐。” 萧扶玉冷视着他,“从未听你提过,她分明对你有意,怎么,你要护着她?” 怎么说来,这花玉满同卫玠可谓自小识得,她不曾了解过他有几段情史,不成这还是他少年的情窦初开? “陛下要怪罪,便怪于臣护卫不周,害陛下受苦。”卫玠神色不改,道:“花玉满只是无心之过,并无恶意。” 萧扶玉微咬贝齿,“你真护着她啊,都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 卫玠道:“臣看过了,陛下相安无事。” 萧扶玉心中一酸,这样的话,她还宁愿给那花玉满拉一刀呢,这样她就有理由控诉自己的委屈。 “朕回去就命人把玉满楼给抄了。” “陛下以何种理由抄,玉满楼牵连不少权贵,不曾违纪,以抓了陛下为由吗,那天下不都知陛下女儿身了。” 卫玠神色冷漠,言语微沉。 萧扶玉顿在原地看着他,心中更为委屈,缓缓开口道:“所以朕不重要。” 卫玠只见她眼眶微红,缓和语气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话语刚落,他便见萧扶玉眼眸里落下泪来,明明被抓的是她,为什么不顺着她。 见到她落泪,卫玠顿住,心中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突然不见身影,他是很紧张,不然也不会一夜不眠地赶到邳州,只是见到她相安无事的那一刻,便放了心。 他知道花玉满没有恶意,但她不知道,也没有护着花玉满的意思,只是理性回答她。 卫玠伸手将萧扶玉揽入怀里,总算知道低下声来哄她,前世她不在乎他,也不需要他怎么哄,所以他没想到她会因此而委屈,以为只要说清就好了。 他语气温和下来,“我同花玉满仅仅是师门之情,不曾有过半分越礼,你大可放心,男女之间能做的,只与你做过。” “她说是你相好的。”萧扶玉推了一把他,却没将卫玠推开,气恼道:“你可知被人抓走,我也很害怕好吗。” “我知罪。”卫玠的手臂桎梏着她的腰肢,轻抚她后背,哄着道:“不是相好的,也没有护着她,只是分析事情,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我很抱歉。” s:///book/13/13376/795274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5章 休息 萧扶玉下巴抵着卫玠的肩, 听此总算安分些,低首把眼泪蹭到他的衣服上,轻声道:“你和她真的一点出格的关系都没有?” “没有。”卫玠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 指尖轻抚, “我曾身负重伤于玉满楼疗养,眼伤也是在玉满楼得来的栖清露所治,师姐于我有莫大恩情,仅此而已,你自应了解我的。” 萧扶玉微微瘪唇, 手攥着卫玠身后的衣摆,虽然花玉满将她绑来,但的确没有伤她。 只是她素来将卫玠当作独属自己的人,忽然出现个师姐与他关系亲近, 还说什么老相好的话,她自然会恼怒。 卫玠片刻沉凝, 松开她的身子,用略粗的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心中不免轻叹,怪他见不得她落泪,令他以为她是爱着的。 卫玠道:“自古忠义难两全, 若陛下真要抄了玉满楼, 使我左右为难。” 萧扶玉轻轻道:“我只是说说而已。” 看在他的面子上,她还是可以不和花玉满计较的, 前提是别和她抢人。 卫玠放下手来, 回道:“我知道,所以将缘故说给你听。” 萧扶玉道:“见面便见面,定得要绑着我来?” 卫玠目光略有收敛, “花玉满是向着我来的,我避她多时,如果你不是辞雪,便不会受此一遭。” 花玉满很久之前都知道他惦念一个名为辞雪的女子,正因如此,在听闻京都相府有一妾侍辞雪时,以此来教训他,便说得通了。 萧扶玉方才委屈的情绪散去不少,话说回来玉满楼的佳肴还不错,这点她没什么好不满的。 正这时,有一声猫儿叫打破二人的对话,回首看去,花玉满抱着猫倚着红雕门框,看着二人啧两声,对卫玠道:“你这好声好气的哄着,我差点以为看错了人呢。” 的确,以卫玠的性子,素来淡漠清冷,一板一眼的,不像个会哄人的主。 萧扶玉得见花玉满,微蹙眉头,不知她可有听见什么,自然不想天子的身份泄露,便问道:“你何时在那儿的。” 花玉满淡淡地瞥一眼二人下意识牵着的手,她也刚走出来,听是没听到什么,只见卫玠给她抹眼泪。 光是这一点,她便是足够死心了。 花玉满没有回萧扶玉的话,转而回房中去,还是怀中猫儿待她最好,不会惹她不开心。 *** 厢房内,先前桌上的饭菜已被撤下去,花玉满瞧过萧扶玉颇为脏乱的衣裙,令侍女拿来一件干净的衣裙,备热水沐浴。 将萧扶玉绑来的几个打手不懂规矩,行径粗鲁了些,这才使得她看起来颇为狼狈。 经卫玠说起,萧扶玉才知能制金羽令的孟临川,是花玉满同父异母的兄长,只是后来花玉满选择和母亲同姓,改去了孟姓。 而孟临川此刻正居于城外极少人知晓的别院内,应是猜到卫玠有意重制金羽令的心思,有提出见一面的意思。 所以这次来邳州,还有一行,便是前去城外见孟临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他一同带回京都,之后便可着手准备金羽令的事了。 如果不来这趟邳州,萧扶玉不知还要多久才知道有花玉满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前世她对他的私事一概不知,以为无论怎么样,不必担心他会远离她。 如果前世他们之间心思再靠近一点,或许就不会那样的结果,她也不会如此悔恨。 萧扶玉沐浴出来,只见卫玠靠在罗汉榻上睡着,俊朗的眉目间带着疲惫,睡得颇沉,好在这罗汉榻够宽敞,尚可容下他颇为高大的身躯。 听云峥说昨儿一夜赶路,卫玠没怎么合上眼,为尽快赶到邳州,一行人皆有疲惫。 萧扶玉俯下身,指尖抚平他紧蹙的眉心,盖上褥毯,不再打扰卫玠休息。 玉满楼的亭榭里,花玉满手持羽毛小棍逗弄那只橘色的狸猫,闲情雅趣。 经一早的事后,萧扶玉与她算是相处和谐了,只是偶尔还有些拌嘴,比如,花玉满说她不像个妾侍的样子,给人当妾的,是低着头的。 她很聪明,一眼就看出她绝非什么妾侍,花玉满是没听到她和卫玠的对话,但有疑惑,却没有追问下去。 在亭榭闲坐半晌,听花玉满说起之前卫玠受伤的事,经历父亲之死,自己险些残废,也曾低迷过一些时日,并不是雄心壮志般回到朝中,只是许多事必须由他承担,他还有杀父之仇要报。 说到此,花玉满笑了笑,“可惜如今天子是个庸夫,不识局也,卫玠注定劳而无功。” 萧扶玉听言哑口,回想前世的遗憾,倍感心酸,反驳道:“这才刚开始,你怎知是劳而无功,怎知天子不识局也,凡事不可妄下定论。” 花玉满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反应,萧扶玉也不好再与她争辩,行回到厢房。 天色已然不早,而尚在休息的卫玠还未醒来,萧扶玉则小心翼翼地钻进他怀里,胸膛宽厚,刚好让她趴着。 卫玠同她一样自小失母,到现在孤苦伶仃,所以他们就应在一起,相互依存。 萧扶玉趴在他怀里,不知怎么就也入了睡,睡得不深沉,直到感觉到身旁男人的动静,她转醒过来,入眼的便是卫玠的眼眸,深沉幽静。 此时天色已黑,厢房里没有点灯,一片昏暗,他似乎也是刚转醒,本想起身,轻轻一动却惊醒了萧扶玉。 见此情景,于是萧扶玉搂紧他的窄腰,没让卫玠起身,他一时无奈便躺回来,道:“陛下。” 萧扶玉道:“眼下是雪儿。” 卫玠低眸看着她,视线虽暗,但足够清晰明了,榻尾还放着她脱下的外衣。 萧扶玉此刻是女装,仅穿着单薄的诃子裙,玉肩下肌肤雪白,看起来也比以往娇媚。 卫玠收敛目光,榻侧的帏幔揽在金钩上,房内一片寂静,他按住她乱蹭的身子,开口道:“陛下离宫已有三日,明日臣便命人送你回京都皇城。” 萧扶玉略微蹙眉,“不是还需带孟临川一同入京?” 卫玠道:“陛下先回京。” 萧扶玉撑起身子与他相视,青丝落在他肩膀上,道:“那你在邳州要停留多久。” “为此事,本就该走这一趟,自然是需要几日的。”卫玠平静地回道。 萧扶玉道:“我们可以一同回京吗,既然是为了金羽令,我也想见见这个孟临川。” 卫玠神色不改,“陛下在外已费些时日了,只怕宫里起疑心,莫再耽搁,待之后回京都,自会再见到孟临川。” “我......” 萧扶玉微微抿唇,转而跨坐于卫玠的劲腰上,双手放于他的胸膛,衣裙边上绣的梨花分外好看。 她纤手看似无意般地勾了下胸前的衣口,布料裹着盈盈丰润,显出半片雪白,“雪儿想和相爷一同回去,独自回去不让花玉满看笑话了吗。” 卫玠不动神色,知她是又开始作乱了,平静道:“我同花玉满只有普通情谊,你且放心。” 萧扶玉轻哼一声,身子覆上卫玠的胸膛,温热柔软,她道:“我见她是个厉害的,若是将你扑在榻上,就坏了事。” 卫玠微顿,目光凝在萧扶玉的面容上,左手掌握住她一侧的腿,扑他上榻的分明只有她一人, 他的目光滑过精致的锁骨,还有一片如玉般的肤色,右手来到她颈后,轻轻将她按近,近到二人鼻尖相触,低声开口道:“所以雪儿这是提前想把本相喂饱?” 萧扶玉抿了下唇,又听他的指尖在颈后温柔抚磨,她裙底里也来了不速之客,她心尖微抖。 卫玠声线低沉,却不失清稳,“师姐虽心仪于我,但早有人别有纠缠,倒是你,此刻非往我身上缠。” 言罢,他薄唇蹭了蹭她的唇,而后吻了进去,熟练地找到那抹温软,与之轻缠。 萧扶玉微屏呼吸,口中满是他清洌的气息,好像近来他变主动许多,之前除非将他逼急了,是不会主动吻她的。 萧扶玉的手攥着卫玠的衣襟,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只觉他的手臂揽上细腰,她被反身压下,这可真要人命。 待分开时,萧扶玉呼吸不太平稳,眼里雾气蒙蒙,望着他被吻得水润的薄唇,墨发顺着他的肩滑落,掉在她的胸口,微痒。 萧扶玉试着再次说动他,言语里透着娇气,“就让雪儿和相爷一同回京嘛。” 卫玠眸色愈发深,低首伏在她颈侧,鼻息微烫,回道:“不行。” 言罢,萧扶玉就被他咬了一口。 s:///book/13/13376/796019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6章 回京 窗牖微敞, 清风拂入厢房中,夜里有轻微的幌动声,灯火未点, 挥之不去的是潮热的气氛。 帐榻内,萧扶玉娇美的面颊分外红晕, 下唇有咬过的淡淡印迹, 带着水润的眼眸看着身前的男人, 然后又再度瞥开。 她得见半敞的窗牖,轻轻伸手将挂在侧边的榻幔扯落下来,腰肢忽被那只有力的手掌扣紧, 缓缓地往下按, 却契合得愈发紧致。 微凉的清风吹动了如纱般的幔帐,如海浪般荡漾, 分外美艳。 萧扶玉指尖微颤,忍不住用手捂住唇,压抑着发软的声线, 若不是在熟悉的住处,她是不会让自己出声的。 卫玠眉头低蹙, 幽墨的眼眸看着她的模样, 没办法,每次她起初都适应不过来,却又非要引他上钩。 像是在使坏,他将她捂嘴的手抓下来按在一旁,随着动静, 萧扶玉不禁嘤咛了一声,泪珠一下又一下地从眼眶里掉下来。 卫玠气息微重,空出手来拭去她的泪珠, 他喜欢她这副模样,眉目娇媚,面颊绯红。 不知过了多久,厢房点燃了灯火,波浪平静。 萧扶玉乏力地躺在榻上休息,两鬓的细发略微汗湿,待卫玠擦拭之后,又问之前的问题,得到的回答还是不行。 她抬眸看着他,真是白给吃了,都这样了还说不行。 卫玠穿整好衣袍,侧眸和萧扶玉对视,见她有些小不满,他唇边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将她搂坐起身子,“起来吃点东西。” 萧扶玉不言语,任由卫玠替她穿整好衣裳。 既然实在留不得,她也不会再执意要求,知道卫玠是为了她好,让她今早回宫是最好的选择。 厢房的窗牖被敞开,清凉的风吹进来,散了些方才的余热。 片刻之后,玉满楼的小厮端来清淡得粥,伴着几碟软脆爽口的小菜和一盘蒸饺,吃起来还分有胃口。 萧扶玉拈着羹匙喝粥,忍不住轻睨卫玠,侧颜线条分明,颇为有清冷禁欲的气息,忽视他颈间的那点红莓的话。 卫玠神色不动,夹起一个蒸饺放入萧扶玉的碗里,这情景还颇为岁月静好的感觉,她轻轻开口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挺适合做夫妻的。” 卫玠拈着筷子的手微顿,侧眸轻凝她片刻,最后平静地回道:“没有。” 萧扶玉眉眼弯弯,“那我现在说了。” 卫玠用膳的举止文雅,只是听着她的话,伸手将她落在脸庞的发缕挽至耳后,然后不作言语,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的反应平平让萧扶玉有些小失落,为何她每次谈及感情之类的话题,他都不是很想听的样子。 ...... 休整一晚,翌日清早,玉满楼门前便停着两辆马车,准备着行装,随行的护卫跟在马车前后。 萧扶玉梳妆好,戴上面纱走出玉满楼,只见一袭红衣的花玉满抱着橘猫儿在等她,小厮们将几箱物饰抬上马车,同行的护卫倒挺多的。 萧扶玉微愣,询问式地看向卫玠,他将手负于身后,不作言语。 花玉满走上前来,笑道:“巧了,玉满楼有一批货要入京都,正好与辞雪姑娘同行。” 昨夜她忽然改变心意,有了上京都的心。 这正好,对于卫玠来说,萧扶玉路途中有花玉满照顾,也放心许多,于是独留卫玠在邳州会见孟临川。 萧扶玉这下是不用担心花玉满和卫玠独处了,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无奈,这花玉满总会逗弄她。 待行装备好,眼见要启程,萧扶玉轻轻扯了扯卫玠的衣袖,他蒙着眼罩,却侧过首来,像是看她,温和道:“路上小心。” 萧扶玉颌首,这才给人扶上马车,车厢虽不比上皇家的备置,但仍颇为宽敞的。 花玉满早已在车内坐好,怀里的猫儿尤为乖巧,不吵也不闹,见萧扶玉进来,忍不住打趣一句,“没见过像你这么黏人的妾。” 萧扶玉此可不想和她拌嘴,坐在一旁不予理睬。 随着车夫挥马缰声响起,几匹高大的壮马小跑起来,缓缓远去,消失在宽阔的官道上。 卫玠身形颀长,衣袂翩翩,停在原地片刻,转身入玉满楼中去,他曾在楼内休养过一年。 那时玉满楼的生意颇为萧条,如今闻名四海的盛宝会,便是他提出的策划,所以京都上座有独属他的位置。 二人的马车走后不久,卫玠一行正启程前去城外别院,一名护卫急匆匆地赶入玉满楼。 护卫紧随上卫玠的身旁,躬身道:“大人,邳州城外的别院有死士聚集。” 卫玠步伐停顿,紧接着护卫继续道:“有耳目传报,赵世子来了邳州。” 听此,卫玠神色微沉,“赵千檀现在身在邳州何处。” “暂且不知。”护卫回道。 卫玠不再询问,则是冷唤一声云峥,一袭墨色劲装的男子从楼檐跃下来,跪在身前,“大人。” 玉满楼前,卫玠行上马车,冷声下令:“一路暗护花玉满的马车,切记,勿再出差错。” 云峥低眸回应:“属下遵命。” 话落下后,转眼便消失在玉满楼前,不见踪迹。 经此,卫玠已入座车厢内,未有半刻停顿,朝别院赶赴而去。按理说孟临川安于玉满楼别院的事,极少人知晓,即便是在邳州,赵家的耳目仍不容小觑。 *** 出城的官道上,马车缓缓行驶着,路面还算平坦的,并不摇晃。 邳州到京都不算远,四个时辰的路程,不过也足以令萧扶玉二人在路途上走一天了。 车厢内气氛悠闲,萧扶玉撩起窗帘瞧着沿途风景。 四月下旬,春光无限,可见满前遍野的山花,过不久就得炎热起来了,只可惜没能有机会踏青。 花玉满靠着车壁,轻瞥一旁的萧扶玉,似乎瞥见她颈脖上的一抹痕迹,尤为暧昧。 停顿片刻,花玉满忍不住唤道:“辞雪。” 萧扶玉回过首来看她,只见花玉满神秘兮兮地朝她坐近了些,而猫儿被她放在一旁的坐垫上,她轻声开口道:“我师弟...床.上功夫还好。” 听言,萧扶玉面颊噌地一下热起来,微微蹙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玉满笑道:“就好奇啊,我想象不出来,他洁身自好得像个和尚,做那档子事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冷淡。” 萧扶玉抿了抿唇,昨晚的画面顿时历历在目,冷淡就算了,折腾她好几次,想想都腿还软。 花玉满靠得近了些,伸出手指轻轻抹一下她脖颈上的痕迹,萧扶玉往后避了一下,只听她道:“似乎挺热情的。” 萧扶玉羞恼不已,将花玉满推了一把,喝斥道:“放肆!” 恼得差点从口中吐出个朕来,若在宫里,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定要治罪于她。 花玉满被萧扶玉推靠回车壁上,只听萧扶玉怼道:“他不止热情,还很猛,你最好想象都不要有,不得有半分肖想。” 花玉满听此,咯咯地笑起来,“知道了知道了,看来师弟将你养得很好,我就是问问,瞧你宝贝得。” 萧扶玉收敛着心神,脸还是有点红,主要是想到那些分外炽热的画面,她不免道:“不正经的女子。” 花玉满将猫儿抱入怀里,回道:“我们彼此彼此。” s:///book/13/13376/796333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7章 拦截 马车正缓缓经过桥梁, 方才的话题不再继续,萧扶玉瞥了一眼官道前方,忽见远处有数名身着墨绿衣色的人候在官道边, 似乎腰间皆配有刀剑。 这样出现候在前方官道,颇为不简单,马车应而也放缓了行驶速度。 萧扶玉微顿, 回过眸来只见身旁花玉满也正透过车窗瞧着前方, 脸色沉了不少, 她似乎认识,便开口道:“这是些什么人?” 花玉满回眸,道:“凌雀山庄的人,庄内上下皆是做过打砸烧抢的匪贼,时常守在官道上拦截入京的商队,以此谋财。” 萧扶玉蹙下眉头, 道:“如此猖狂,此地官府不管吗?” “当今皇帝不学无术,百姓又岂能靠得住官府。”花玉满不免哧了一声,又道:“他们人多, 更重要的是听闻背后靠山是赵家, 官府便更不敢招惹,只能任由其在这条道上横行霸道。” 萧扶玉眉目冷肃下来, 近来批过不少折子,无一道关于邳州凌雀山庄的奏折,原来是被摄政王给卡住了。 果然送到她眼前的奏折,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务,此事不知卫玠可有曾听过。 萧扶玉道:“那卫相也不知晓。” 花玉满回道:“师弟曾几次派人下来处理过,的确是安分过一段日子, 不过奈何赵家势力过广,邳州太守就是赵家幕僚,想彻底剿庄是不行的,想来是眼下风头过了,又出来作乱了。” 言罢,只见那前方的提刀之人似乎看到了官道上玉满楼的马车,便领着人朝马车走来。 见此,花玉满眸色一暗,低声道:“不少商队要么躲着,要么每个月给凌雀山庄送过路费,少则几百两,多则上千。” 萧扶玉愤然道:“这简直就是匪贼行为,还竟与官勾结,荒缪之极。” 待她回宫,便查查此事,若做不到伤及赵家,但也得拿出个交代来,解民之苦难。 花玉满继续道:“不过放心,玉满楼没少给赵家送好处,不然盛宝会上的上等佳座又怎会给了摄政王。” 话音刚落,马车暮然停下,车外已被那群佩刀之人围住,为首的男子手挎在刀柄上,扬声道:“玉满楼近来生意是越来越红火了,频频送货入京。” 听此言语,车厢内的花玉满不再顾萧扶玉,转而起身下马车,她瞧了人,换上一张盈盈笑意的面孔,“奴家当是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三当家在此谋盈。” 那为首的男子肤色黝黑,五官却端正,左手有两根断指,正是凌雀山庄的三当家凌甫。 “不过您这是......”花玉满扫了一眼四下的人马,又道:“莫忘了我玉满楼可不亏欠凌雀山庄。” 花玉满生得娇艳,是邳州有名的美人,江湖上也是叫得出名号的,玩得一手媚香使得不少人忌惮,皆不敢随意戏谑她。 凌雀山庄即便是再横行霸道,也得给玉满楼几分面子,不过今日可不同。 “花楼主,还真是许久没见了,听闻前几日你盛宝会开得是盛名远扬呐。” 凌甫客气地行礼,道:“别紧张,我们只是瞧瞧您这车里有什么好东西,随便请您去庄里喝几盏茶。” 马车上,萧扶玉透过车窗看着二人交谈,只听护在周身的玉满楼护卫纷纷戒备起来。 先前花玉满直说运一批货入京,具体是什么货物,未曾提及,想来是引来凌雀山庄的人惦记。 花玉满见凌甫的人欲动马车,顿时沉了面色,道:“三当家,我玉满楼虽向来行事圆润,但也不是皆吃素,可莫伤了两势和气。” 凌甫挑了挑眉稍,“我也听大当家的办事,玉满楼集尽天下盛宝,不知收录了多少宝物,这有人对玉满楼不放心。” 花玉满眼眸微狭,有人对玉满楼不放心,此话何意。 所送上京的东西里的确藏有一件物件颇为重要,是一张地下通道图,应该无人知晓此物在玉满楼手里。 凌甫笑了笑,瞥眸得车厢内还有一掩面女子,道:“这马车上还有一女子?” 萧扶玉听此,避开车窗,花玉满顿了顿,此前卫玠提过辞雪身份不一般,吩咐路上多有照顾。 虽很嫉妒卫玠对辞雪的看重,但她花玉满是个分事理的人,回眸道:“远房亲戚,家里落败无处可去,便带在身边了。” 凌甫调笑道:“唤下来给人瞧瞧姿色。” 花玉满微微蹙眉,淡淡一笑,“我这亲戚自幼体弱多病,有肺痨,可见不得人,随行入京也正是为了寻医问诊,三当家若想瞧瞧,我便把她叫下来。” 花玉满这话说得大声,在马车上的萧扶玉正好听得见,随即就重重咳嗽起来,动静还不小。 凌甫眼中立马就起了嫌弃,立马道:“不必了。” 这肺痨是能传人的,听着都会晦气,这女人怎么带着这样的人在身边。 凌甫便不再追问车上的萧扶玉,手一挥,一众人马便要检查马车后置,“花楼主可莫着急,我们凌雀山庄也是受上头主子的吩咐,没办法呀。” 花玉满沉着脸,身后的护卫见此,忙道:“楼主......” 凌雀山庄的上头便是赵家摄政王一党了,眼下他们人多势众,亦不好和他们来硬的。 “就让他们瞧。”花玉满道:“注意,莫让这么偷鸡摸狗的东西顺了财物。” 护卫回声是,只好退下,凌甫听此略有不快的挑眉。 花玉满只淡淡一笑,若让他们真找到什么,那玉满楼的生意白做这么大了。 摸约过了半刻,凌雀山庄的人一无所有,一人在凌甫耳边低语几句,他看向花玉满,“这么大个玉满楼,就送这点货入京,说出来还真是笑话。” 此语言罢,凌甫当即就抽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刀刃就架在花玉满的颈肩上,见此情形,两方人马纷纷持刀相对,气氛沉凝。 车厢内的萧扶玉当即心一沉,虽不知这邳州几方势力的争斗,但看得出来,今日这凌雀山庄出现在官道上,是特意来堵着玉满楼。 花玉满到底是见过刀剑的,就凭凌甫如此还不至于吓到她,开口道:“凌雀山庄这是要和玉满楼撕破脸面了。” 凌甫淡然浅笑,解释道:“花楼主可是用香的好手,我不过是以防你有什么暗招罢了,既然车上什么都没有,便只能委屈你同我走一趟了。” 随后又向底下的手下道:“来,请玉满楼的一众入庄做客,以防有人去通风报信。” 眼下玉满楼的护卫心中再有不满,奈何花楼主被凌甫拿下,不敢随意反抗。 两辆马车就此被赶往凌雀山庄,花玉满被凌甫压着上了另一辆马车,只能暂且不动声色,再等机会。 至于萧扶玉,在车上无人管制,只是马车前后有人看守,好像是因为谎称肺痨的原因,不过若想逃脱便有些难了。 官道离凌雀山庄不远,不用半个时辰,马车就已赶到山庄前,想不到地界还颇为宽广。 一眼望去气派非凡,偌大的牌匾比玉满楼的那块还要豪气,不知收刮多少钱财铸成,一群看似道貌岸然的劫匪。 入了山庄,凌甫跳下马车,询问底下的人,“大当家可回庄了。” 那人回道:“没呢,只有三当家您回来了。” 凌甫嗤笑一声,便吩咐人关押玉满楼等人,待大当家回来之后再做决定,转身便长扬而去。 这凌雀山庄有凌家三兄弟当家作主,前身的确是匪贼,邳州太守非但没剿,更是睁一只眼闭一眼,私下与之有牵连,才成了如今模样。 下马车后,萧扶玉与花玉满被关押在西苑的厢房里,看房内的置办,还不算亏待二人。 被压到这里来,花玉满神色里少了些之前的轻松自得,她揉着被勒得颇红的手腕,应是在马车上时被绑住了手。 她忽然开口道:“遇到这种事,你一个小妾侍竟也不怕。” 萧扶玉正在房门前轻瞥,听花玉满言语,便转过身来看向她,回道:“怕能解决问题吗?” 她现在要怕的,就怕在这群贼人手中莫泄露了身份,这山庄背后牵连赵家人脉,这才是要提防的。 卫玠素来谨慎,应该很快就能知道她和花玉满途中出事。 花玉满笑了笑,看来辞雪姑娘并非只有传言里的娇弱,还比她想象中的冷静呢。 她的确是想了解她的为人,若辞雪处处不如她,配不上卫玠半分,她是会和她抢卫玠的。 萧扶玉则打量花玉满上下,“这凌雀山庄的人为何抓你。” “我可以信任你?”花玉满质问道。 萧扶玉走近坐在茶桌处的花玉满,道:“我总要知道我为何被牵连。” 按她的角度来看,的确是被花玉满牵连进来的。 花玉满顿了顿,道:“告诉你也无妨。” 说着,花玉满斟上茶水,眸色微暗,放轻声音道:“猜得没错的话,他们是为了张地道图,所描绘的乃为谍网司暗地通道,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 谍网司与监察司统称谍阁,司门修建之地与监察司紧接,自谍网十几年前关闭之后,无人再能踏入司门的地下暗道。 而穿过暗道后,藏着的正是错综复杂的谍网情报汇聚室,唯有金羽令可以打开门关,召集天下谍者与隐士,这就是这张图的重要性,这也是为什么只有金羽令能启动谍网的原因所在。 萧扶玉微微扬眉尾,颌首不再追问。 光是花玉满单单一句地道图,她便能猜到不少,想来是以防隔墙有耳,花玉满不敢讲话说全。 花玉满神色自若地喝茶,开口道:“不过放心,这要不了你我的命,我花十三娘护得了你。” 萧扶玉收敛心神,转而道:“卫丞相可知道玉满楼有这东西?” “知道。”花玉满道:“但他不知道我要将此送入京都。” 这张图是残次品,所以意图送入京都修复,这件事极为严密,没人知道此行中藏有地道图,按理说是十分安全。 除非玉满楼里出了内贼,还是她较为信任的人,眼下她倒是想探探这内贼是谁。 s:///book/13/13376/797184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8章 脱身 鉴于此地不甚安全, 萧扶玉没有再过多的询问,虽然她想知道花玉满到底把地道图放在哪里了,不过还是放一放。 萧扶玉来回扫视房间内的装潢, 道:“眼下还是先想想怎么脱身。” 她走到窗户旁, 试图推开窗牖, 发现已完全被锁死后。房间里里外外, 只有一处高墙上又个透气的小窗口, 不过那窗口过高, 是有一颗头的大小, 基本没有。 花玉满放下手中茶杯, 瞥向那高窗, 她倒是想探探大当家虚实, 但凌雀山庄上下近五百人, 不易逃脱, 若受困不知要被困多久。 看着萧扶玉左敲又看的,花玉满沉默片刻,的确还是尽早脱身的好。她站起身来,将一只黄梨花圈椅放在那高窗下, 转身便踩上椅子。 萧扶玉见此连忙走近将椅子扶稳,道:“你做什么,那窗户过小又高, 没用的。” 花玉满即便是踩上椅子, 都需要踮脚伸手才摸到窗棂。她顿了顿, 从衣襟拿出一只竹木制的口哨,看起来似乎并不起眼,道:“我有别的打算。” 言罢,她把口哨吹响, 一声如鸽般的声音暮然而出,萧扶玉忙扯住她的裙摆,“门外有守卫呢,这动静会被听见的。” 花玉满抿了抿唇,她只吹一声,看向厢房门不动声色,只见那两道身影仅是动了两下,没有过多的举动。 片刻之后,忽一道飞扑的声响,窗棂上飞来一只小巧的信鸽,羽毛洁白,歪着脑袋盯着底下的二人,颇有灵性。 萧扶玉神色微喜,道:“这......” 花玉满轻轻抬手,那只信鸽便跳进她的手掌里。 萧扶玉正想环顾四周可有什么用作求救的物件,便见花玉满将一根红色的细绳绑在信鸽的腿上。 萧扶玉略微疑惑,“这是玉满楼的信鸽?” 花玉满放走信鸽,回道:“能报信就信,管它是谁的。” 话音刚落,便见那信鸽飞出窗去,不见了踪影。 正此时,另一处被锁死的窗户传来一阵动静,一把匕刃从窗牖缝隙刺穿过来,发出嗒的一声,声响不算大,但在房间里尤为显耳。 二人连忙看向那处窗户,心顿时提了起来,花玉满从椅上下来,二人便警惕地退后两步。 窗牖被轻缓地推开,一个墨衣男子利落地在窗户上一跃,潇洒地落入房内,一抬头只见两尺处的屏风旁,萧扶玉和花玉满神色紧张。 “云峥?” 云峥扬唇一笑,“辞雪姑娘,花楼主。” 二人顿时放松下来,萧扶玉走上前来,“你不是候在卫相左右吗。” “情况有变,临川先生所处的别院闯入死士,大人唯恐姑娘出事,便命属下尾随而来。”云峥立正身形,又道:“但属下慢了一步,赶到时两位已被这庄子里的人押在路上,闲话不多说,还是赶紧出去。” 听此,萧扶玉不再耽搁,将面纱戴上,三人翻窗而出,而候在厢房正门前的守卫丝毫未有察觉。 这山庄颇大,不少护卫来回巡视,入庄时,云峥已在各处踩过点,大概了解地形。 三人避在正厅房屋后,花玉满低声道:“还得去拿地道图。” 萧扶玉看向她,道:“图纸你到底放在何处?” 花玉满回道:“夹在马车轱辘里,所以他们找不出来。” 那车轱辘做了特殊处理,正好有个既不伤物,也容得了图纸的空隙。 萧扶玉道:“你可真会藏。” 云峥一边警惕着四处,一边回道:“玉满楼的马车在西苑庭院里,不过被人严加看护着,难以靠近。” 萧扶玉沉思了一下,道:“得想个法子将人支走。” 正盘算着如何取回地道图纸,忽一众脚步声响起,三人将身形掩了掩,透过熙攘的草木,只见远处有一行人马入正院来。 这群人所穿衣物与庄内不同,是一身黑色劲衣,为首之人人高马大,脸上蓄满胡须,颇为粗旷,正是凌雀山庄的大当家凌野。 凌甫从院内出来迎接,连道几声大哥,询问可将事办齐了? 那凌野扬声一笑,将身后的男子押上来,男子身着宝蓝衣衫,虽未被捆住手脚,但左右有人押着,他容颜清俊尔雅,颇为眼熟。 花玉满当即沉了面容,“兄长。” 三人皆有心惊,这就是一直未曾露过身的制器名匠孟临川,萧扶玉对他还是有印象的,前世见过不止一面。 萧扶玉眉目紧锁,卫玠不是去寻孟临川了吗,听云峥所言,他已知别院出事,带人前去搭救。 而孟临川仍被绑到了此地,莫非卫玠出事了,她记得他的肩伤还未痊愈,萧扶玉心里一突一突的,有些不安起来。 远处的凌甫见了人,道:“大哥威武,那一众杂鱼岂是你的对手,如此极好,赵世子已在里头等你许久了。” 赵世子? 萧扶玉眸色微凛,赵千檀竟也在这山庄之内,看来派人堵截玉满楼马车的是他,令人抓走孟临川的也是他。 正院内,一个护卫疾步奔来,在凌甫身旁躬身慌张道:“三当家,那...花玉满跑了!” “什么!”凌甫脸色立马冷下,一脚将那护卫踢翻于地。 那大当家凌野也没了方才的好脸色,立马将凌甫训斥一番,这次可是在替赵世子办事,一无所获便算了,还出了岔子。 这怪下来便是在他头上,只能先将孟临川带到赵世子跟前再说。 凌野对着凌甫下令道:“应当还未走远,你给老子好好巡查山庄,将那女人抓回来。” 见此,躲在房屋旁草木处的三人心头一沉,当即不敢再露视角,藏身于房屋之后,只听庄内护卫一阵脚步声,凌甫率人巡查。 好在云峥率先在此了解过地形,山庄边角处的人员松动,三人暂且可以避开护卫的视角。 若凌甫有警觉的话,此刻山庄外应该布满守卫在追寻花玉满的下落,要想出去就更难了,更别说地道图的事。 三人走出正院,直到西面的位置,沿途撞见护卫巡视,云峥手持匕首,趁其不备将护卫一刀解决,都不见血迹。 云峥将匕首交给萧扶玉防身,对二人道:“先换上庄内护卫的衣服,待到晚上就行动就方便得多了。” 萧扶玉握着匕首颌首,虽说花玉满可用香解决几名护卫,但香味明显,容易被发现,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随意使用。 云峥去将抹杀的尸首处理,三人换上衣装。 萧扶玉将头上发簪取下,长发散落于腰际,再随手将长发挽成男子发髻,这女子的发髻不会梳,但她女扮男装多年,男子的束发可谓是手到擒来。 迅速整理好着装后,云峥也处理好尸首,花玉满开口道:“得寻个地方躲起来,我已传信出去,等到天黑会有人前来的。” 萧扶玉低思片刻,开口道:“正所谓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既然我们是从西苑的厢房出来的,那么西苑的护卫相对来说可能会少一下。” 云峥便回道:“又回到那间厢房里?” “不妥。”萧扶玉道:“那处视角封闭,难以观察情况,若被发现,那便是自投罗网。” 言语刚落,便有一行护卫巡查过来,三人连忙藏于房屋后角躲避。 待那行护卫离去,云峥瞥了一眼远处的人影,随口道:“要视角开阔,那就只能是西面的望火楼了。” 他不过随口一提,这法子实在冒险,回首过来,只见两个女人跃跃欲试的表情。 云峥轻咽唾沫,道:“不会。” ...... 凌雀山庄有两处小型望火楼,分东西两侧,所处的地方也较为明显,楼台上通常有一名守卫观望,仅可容纳两三人站立。 有檐台做掩护,的确是个不亦察觉的地方,但不容易上去,费力费时,恐怕还没入楼台便会被发现。 但毕竟只是座山庄,可比不得皇宫森严,忽然望火楼上站立的守卫倒下,东面之处有人高呼,发现花玉满的踪迹。 当即有人率一众手下赶过去,得到的只是花玉满的一件外衣,还带有可有可无的暗香,当即迷晕两人。 而在西望火楼上,新的守卫已经换上。 云峥神色难看,背着方才倒下守卫身上的箭囊,手提弓箭,整个地界宽广的凌雀山庄尽收眼帘,可见来来往往全都是走动的护卫。 猜得没错,此刻山庄之外,凌甫带着人在搜罗,看样子是越寻越远了。 萧扶玉同花玉满躲在望火楼的栏板下,由于位置过于窄小,二人缩成两个团子。 花玉满还郑重其事地轻声道:“待到有人来救我们时,你先速速离开,我还得取回地道图,还得救兄长。” 她口中的兄长便是孟临川。 萧扶玉轻轻抿唇,虽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卫玠。 若他与孟临川同在别院,应该不会让凌野这么简单就带走孟临川,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萧扶玉道:“此事也与我有关,我岂能说走就走。” 花玉满一顿,这金羽令的事与她一个小妾侍有什么关系,他看了一眼站立着的云峥。 云峥则耸了下肩,不好回答,金羽令的争夺到最后可不就是为了皇帝陛下,话说得也对。 萧扶玉面色微沉,还有凌雀山庄欺凌百姓的事,也要有个结果,她看邳州的太守可以换了。 s:///book/13/13376/798351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9章 中套 很快, 黄昏已至,天色渐渐暗沉,三人在望火楼上一待便到了夜晚, 这山庄内仍旧戒备森严, 但有昏暗的视角庇护, 比起白日要好得多。 天黑之时,庄内四野皆点上火把, 包括望火楼上, 凌甫带着人马归来,行色匆匆,自然是一无所获。 萧扶玉趴着栏板,透过缝隙往底下瞧, 此处视野开阔, 亦好观察。 显然花玉满的逃出,已被里头的赵千檀知道,但什么动静都没有发生。 凌甫回来之后,山庄内似乎松懈许多,一切都静悄悄的,但为了警惕,三人尚不敢妄动,还是等到庄内休息之时。 此刻三人不知的是, 随着护卫的巡查, 之前三人躲藏时处理的几个护卫尸首已经被发现, 在正院房屋内, 凌甫正听着手下汇报,脸色铁青。 不知过了多久,几处灯火熄灭, 只见院内有一人被押出房屋,他身旁左右皆是守卫,看衣装像是孟临川,想必是见了赵千檀。 他的存在对于赵家是有用的,所以赵千檀绝大的可能是有心招揽孟临川,尚不会伤他,但不排除商谈无果后,以性命之忧要挟。 孟临川被押到西苑的厢房内,这夜黑风高的,视线也不清明,看不清面容,但能被人严加管束的,也只有他了。 花玉满见此,心绪难宁,等待片刻之后,见万物沉寂下来,她开口道:“我得下去取地道图,再去救兄长。” 萧扶玉拦下她的手臂,道:“不是还要等人吗。” 花玉满眸色微暗,“已是深夜,估计他不会来了,那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言罢,花玉满便站起了身,蹲坐这么久腿都麻了。 萧扶玉张望庄内四周,俨然没有白日的戒备,这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见花玉满缓了缓腿脚从望火楼的梯.子上爬下去,萧扶玉和云峥相视一眼,也不再耽搁,便跟随其后。 也不知花玉满的信鸽是飞向了各处,听她口吻不像是玉满楼,的确,玉满楼内有奸细,不是她的最好选择。 从望火楼处下来,三人趁着夜色向西苑赶去,入苑不久,便在庭院里瞧见玉满楼的两辆马车,看守的人侧靠于一旁小憩。 由于云峥身怀轻功,即便被发现也跑得快,东西便由他去取,花玉满道:“在前头那辆马车的左边轱辘里。” 云峥颌了首,便浅步走去,剩下萧扶玉二人在原地等候,察看。 云峥动作利落,很快便敲开车轱辘上方的小坑,寻到一张较为轻薄的图纸,与此同时,身后酣睡的守卫转醒过来,提着佩刀站起身。 见此,萧扶玉和花玉满心头一紧,不知如何提醒云峥时,只见云峥转过身,干净利落的一个手刀劈在那守卫的脖颈处,顿时倒了下去。 萧扶玉松了口气,云峥收起图纸,迅速来到二人身旁,正要将地道图交于花玉满。 花玉满只是查看了下图纸,然后把图纸放在云峥手上,“地道图放在我身上可不安全,你拿着,若出了什么事,你身手好,先想办法脱身。” 云峥一顿,将地道图放入衣襟里。 萧扶玉则拍拍云峥的肩膀,轻声道:“干得不错,回去给你找个媳妇。” 云峥眸色微闪,忙道:“真的吗。” 刚问出口,便见萧扶玉二人已朝西苑处关押孟临川的厢房赶去,云峥只好挠了下头,随后跟上。 那间厢房内灯火尚未熄灭,和之前一样,有两名守卫看守,不像马车处的那般松懈。 但对于花玉满来说,还算好对付的,她从腰间取出一一小柱红色的香料,之前在马车上时就被凌甫将手里的调香都缴了,这是她好不容易藏下来的。 花玉满同云峥取了火折子点燃暗香,随即插在顺风的方向,离远之后静待,不出片刻,那两个守卫便倒在了地上。 萧扶玉不禁道:“这迷香可还真方便。” 花玉满得意一笑,若不是被收去了物件,她岂会如此束手束脚,世人可知顶顶有名的春风渡正是她一手调制而出的。 见此,三人不再磨蹭,留下云峥在门口把风,萧扶玉二人便走入厢房里。 房内分为安静,立着一座屏风,有细微的茶具声,花玉满探出一步,轻唤,“兄长?” 只听身后传来嗒啪一声,房门被合上,二人回首,只见站着两个庄内侍女,像是已恭候多时。 萧扶玉和花玉满心头一惊,只道不妙,房屋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瞬时外面围满了人。 房门前凌甫已带人与云峥打斗起来,只听云峥忙唤几声:“中套了!” 厢房之内,萧扶玉面色一沉,只见屏风后的人缓缓走出来,他身着与孟临川同色的宝蓝衣衫,容颜温润俊朗,眸中含笑,手持一支折扇。 正是一直未露面的赵千檀,房内并没有孟临川。 赵千檀目光停在萧扶玉身上,微微挑眉,意外的是,他没有过多的反应,转而看向一旁的花玉满,缓缓开口:“真是委屈花楼主在庄内躲藏如此之久了。” 花玉满面色铁青着,看来是早已猜出他们藏在山庄内了,才故意放松警惕,诱他们现身。 她道:“不曾想赵世子竟在凌雀山庄,早知如此,我便不躲了。” 赵千檀走近了两步,神色自得地淡笑,“赵某不过是想和花楼主要件东西,又何必如此呢。” 门外打斗声此起彼伏,云峥一身武艺且力大无比,并不是那么好降伏的,不过区区几招,不少护卫被打翻于地。 奈何抵不过人多势众,云峥被凌甫所擒,持刀压制住,难以挣脱。 花玉满道:“这就是赵家求物的态度?” 赵千檀不答腔,则是招来侍女给花玉满搜身。 图纸不在花玉满身上,不怕她们搜到什么,她神色淡然地任由其搜。 此刻萧扶玉心中一片混乱,额角掠过一滴细汗,眼下她可没戴面纱,赵千檀显然认得出她,甚至知道她是女儿身,只是为何他不动声色。 见并未在花玉满身上搜出什么东西来,赵千檀神色微冷,顿默片刻,随即命人将花玉满押下去,独独留下萧扶玉。 待到厢房的门被关上,房内气氛凝重,赵千檀将目光转向萧扶玉,终于开口道:“未曾想陛下竟与玉满楼的人还有关连,不是该在宫里吗。” 赵千檀显然是不知萧扶玉在此处的,怀疑她也是为了谍网司密道图而来。 萧扶玉自然不会说自己是被花玉满绑来的,一切都是误打误撞,她道:“朕也没想到赵世子在凌雀山庄。” 赵千檀低声一笑,萧扶玉试着让自己镇定些,转而走了两步,继续冷道:“你见到朕,竟也不意外。” 她现在这个模样,虽穿的是凌雀山庄的衣服,但以赵千檀的能力,岂会看不出来她实为女子。 赵千檀一展扇面,行到她身旁,他眉目带笑,看着她的面容,低声道:“意外呢,是又惊又喜,陛下比臣想象中还美,臣也是不久前才知。” 萧扶玉眉目间不快,他果然早就发现了。 赵千檀轻摇折扇,温和道:“陛下放心,臣会为此保密,凌雀山庄此地可不亦你久留,明日臣会令人送陛下回宫。” 萧扶玉顿了一下,微敛心神,转而追问道:“卫玠现在身在何处?” 赵千檀眸中滑过一丝不悦,向萧扶玉逼近了些许,语气凉薄,“他一时半会可不会出现在这里,陛下还指盼他什么。” 听言,萧扶玉心绪不宁,“什么意思。” 赵千檀并没有马上回话,看着萧扶玉的容颜,沉默片刻,抬手轻抚她面颊上的灰,却被她躲开,骨节分明的手顿在原地。 赵千檀只好将手放下,无奈道:“陛下何必抵触臣,当初你我同为玩伴,你便处处避着与臣接触,如今总算知晓原因,原来陛下是女子。” 言语中他越发逼近,萧扶玉只能往后退,直到腰后抵到桌椅,无路可退。 “那时臣倒是说陛下为何腰如此细,身子如此软,甚至不如普通男子健壮。”赵千檀浅浅一笑,重复道:“原来陛下是女子。” 萧扶玉有些羞恼,斥道:“够了!朕命你将花玉满放了,你在她那儿是找不到地道图的。” 赵千檀收起手中折扇,此行他是奉父亲之命,带走谍网司地道图和孟临川,岂会那么容易放了花玉满。 正在此时,山庄内似有打斗声传来,厢房之外,大当家凌野疾步赶来,连敲房门,“赵世子!” 赵千檀几分不快,道:“何事,如此慌张!” 侍女忙将房门打开,只见颇为粗旷高大的凌野站在房前。 见赵千檀与身着男装的女子走得亲近,凌野微微一怔,又连忙道:“监察司的督捕大人率一众监察卫闯入山庄,说是凌雀山庄作威作福,奉命缴查!” 赵千檀神色一沉,监察司?太后的人怎么来了...... 凌野毕竟只是个匪贼,哪里敢与监察司相斗,自然是慌张不已,忙唤一声赵世子。 还未等得赵千檀开口,后背袭来一阵寒凉之意,凌野尚未反应过来,寒光闪闪的剑刃出现在他咽喉之下。 剑锋极快,刹那间长剑一挥,便将喉咙割破,凌野身形一僵,似乎还没意识过来,人已经再无知觉,轰然倒地。 而凌野倒下后,一拢白衣的卫玠赫然出现,长剑上血迹流过剑锋,滴在石板地上。 他眼目遮覆着白绸,面容冷隽,身形颀长挺拔,气宇清冷,隐隐间带着使人胆寒的戾气。 s:///book/13/13376/799002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0章 打斗 萧扶玉本以为卫玠出了事, 见他出现在眼前,她神色一喜,欲要向卫玠迈步, 手腕当即就被身旁的人握住。 她侧眸看向赵千檀, 他面色冷沉,显然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自得, 在场气氛分外凝固。 赵千檀开口道:“没想到你竟还找对了地方。” 事实上早在卫玠赶到城外别院之前,就已经命人将孟临川抓走,留下的只是一群死士在别院设伏牵制, 按理说卫玠应不会得知他在凌雀山庄。 卫玠身形立于几尺之外,透过白色眼布, 视线落在赵千檀的手上, 道:“赵家的耳目名不虚传, 但卫玠也不是愚钝之人, 到此,是来接陛下回京的。” 赵千檀冷道:“这就不必卫丞相担心, 赵某会护送陛下回去。” 言语落下, 西苑四野已被几名死士环绕,卫玠欲要动身,只见死士直冲卫玠而来。 赵千檀则趁卫玠受人牵制, 抓着萧扶玉离开厢房, 监察司的人已来凌雀山庄,不可恋战,速速离去才是。 萧扶玉紧蹙眉间,试图挣脱赵千檀,“叫你的人退下!” 见萧扶玉挣扎,赵千檀停住步伐, 眸色凝重地看向她,“陛下。” 萧扶玉异常坚定,道:“朕不需要你护送朕回京。” 赵千檀眸中掠过一抹低落,道:“你我相识多年,你岂以为我会伤你?” 萧扶玉道:“朕心中自有决断。” 话语刚落,一道寒光闪过,长剑直向赵千檀的手刺过来。 赵千檀不得不松开萧扶玉的手腕,手中折扇一转,扇面边缘化为锋利的刀刃,当即接下袭来的剑刃,发出一声刃剑击鸣。 这长剑正是卫玠的饮月剑,剑身坚韧无比,不好应对,区区几息之间,他已从死士之间脱身,到来眼前。 卫玠手中剑柄越发握紧,冷言:“你便是问问,陛下到底愿意跟谁走。” 面对卫玠冷洌的面容,赵千檀不禁暗骂,这哪里是个瞎子,简直更甚常人,卫玠此前还好意思说他是个书生。 二人忽然来的打斗,使得萧扶玉不禁惊呼一声,连退两步。 只见赵千檀持扇一转,从卫玠剑下脱离出来,转守为攻,扇刃便卫玠胸膛扫去。 卫玠迅速收剑避之,二人瞬间拉开距离,相隔两尺,争锋相对的气焰未曾散去。 卫玠语气冷沉,“既然赵世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卫玠便有必要为皇帝陛下除去后顾之忧,灭其口舌。” 他是指赵千檀知晓萧扶玉是女子的事,被人发现便为大忌,更何况是摄政王之子,保不齐告知摄政王。 一旦萧扶玉的身份公之于众,女子为国君,本就是逆天下之道,免不了官民骚.动,有请命辞君之举。 赵千檀心间一沉,自然听得出卫玠是动了杀心,“我乃摄政王之子,你敢动我?后果你可想而知。” 卫玠冷道:“留着你,才是后果不堪设想。” 后面的事他会处理干净,尽力不会让摄政王得知赵千檀死于谁人之手。 萧扶玉也没料想卫玠会动杀心,他平日没这么狠厉的,一面是卫玠,一面是赵千檀,赵千檀虽虚伪做作,也不曾有害她之心。 萧扶玉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于是便眼睁睁看着二人打起来,暗下心来,定不能感情用事。 卫玠说得对,赵千檀不可信,若真是捅出什么事来,她就白当这三年的皇帝了。 西苑庭院中,二人打斗不断,卫玠既然有了杀心,招招致命,使得赵千檀应接不暇,再想带萧扶玉走,是不可能的了。 数招之后,短扇不及长剑,赵千檀手臂上硬是吃了一剑,血迹浸透衣物,他连退几步。 正在此时,凌雀山庄的凌甫已然率众死士赶到,显然是为护赵千檀而来。 见此,赵千檀有了撤离之意,争斗不下,再拖延只会让处境更加困难,将手中扇刃掷出。 趁着卫玠避闪间,赵千檀捂着手臂的伤口,当即跃到屋檐。他毕竟是赵家之子,又岂会这么容易折在卫玠手里。 卫玠站稳身形,欲要追去却被凌甫阻拦,只见赵千檀立于屋檐之上,冷瞥而来,他道:“今此一遭,赵某记得了。” 言罢,赵千檀袖中几只梅花镖飞驰而出,直向卫玠而来,他持剑一一挡下,再抬眸时,赵千檀已顺势消失在黑夜之中。 凌甫持弯刀与卫玠相对,他的作用便是掩护赵千檀离去,若赵世子死在他们凌家,摄政王可不是好惹的。 凌甫一瞥远处凌野的尸首,当即咬了咬牙,“鼎鼎大名的京都卫相,你还我大哥命来!” 不远处的卫玠衣袂翩翩,正站于萧扶玉身前,凌甫还未来得及出招,西苑之外便响起马蹄声声,来势汹汹。 一支羽箭飞驰而来,当即射穿凌甫的大腿,当场倒地不起,痛苦哀嚎。 灯火昏暗的视角里,一众身着灰墨劲装的人马入苑而来,定睛一瞧,正是监察司的人马。 见来人,卫玠隐隐而出的戾气不得不收敛而去,利落地将长剑收入鞘中。 他背过身去将萧扶玉揽到身旁,未有过多的言语,用带有薄茧的指腹抹上她的脸蛋。 萧扶玉抬首瞧着卫玠紧抿的薄唇,也不知他是在她脸上抹了些什么,头上玉簪被他轻轻一扯,长发便披落下来。 监察司众人提着火把照亮西苑时,只见几具尸首,凌甫躺在地上哀嚎不断。 而卫丞相身后站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一张脸蛋灰扑扑的,也看不清长相,倒是怪可怜的。 萧扶玉倚在卫玠身后,看向监察卫之首,只是个身量精壮的男子,容貌俊俏,墨蓝色的劲装衬得他身段比例极好,干练利落。 正是监察司的督捕顾风眠,她自是识得,只是他为何出现在这里,按理说这是太后的人。 顾风眠瞥了一眼地上的凌甫,再看向卫玠,开口道:“巧了,我等奉命缴查凌雀山庄,竟在此遇见丞相大人。” 在他身后的人群里,花玉满站在其中,她刚被赵千檀的人押下去不久,就被人救出来。 卫玠收敛心神,缓缓道:“凌雀山庄是该好好查办,劫人都劫到本相的手里来。” 师弟顾风眠,他二人自然熟悉,只是世人不知,当着监察司一众的面,还需装作互不相熟。 顾风眠亦没有过多的表情,目光瞥了眼卫玠身后的女子,将人猜了个大概。 他曾赠于花玉满一只信鸽,系与红绳便是遇了危险,这才向监察使请了凌雀山庄的案子,动用人员,快马加鞭赶来的。 顾风眠收回目光,命手下将凌甫押下去。这山庄内外,皆有监察卫巡查过,他道:“这山庄内似乎还少了个人。” 大当家凌野,三当家凌甫,自然是少了二当家,山庄之中未寻到孟临川的身影,此话是给卫玠提醒。 卫玠神色淡漠,回道:“无妨,少的那个人,本相会给监察司送来。” 顾风眠微微挑眉,随即神色松懈几分,道:“顾某还有要务在身,便不与丞相大人闲谈了。” 言罢,顾风眠越过卫玠,命人寻查西苑厢房。 此夜分外喧闹,凌雀山庄内火把通明,庄外早有马车在静候。 萧扶玉跟随卫玠离开苑子,花玉满本想跟随二人一同,却被顾风眠拉回去。 走出来,庄内已是狼藉一片,不乏打斗痕迹。 至于顾风眠询问的二当家凌志,早在卫玠前往凌雀山庄的路上撞见,应是奉了赵千檀的命令,暗自转移孟临川的去处。 卫玠途中拦截凌志,所以来迟了些,想杀赵千檀的心思,临时起意的,可惜让他跑了,只怕藏不住萧扶玉的女子身。 卫玠沉默不言,尚在思索,萧扶玉则偷偷瞧他,无言片刻,于是开口道:“云峥呢。” 之前在厢房里时,记得云峥是被擒拿下去的,方才没见他的人影。 卫玠回道:“他已出山庄。” 孟临川已被他安顿山庄外的马车上,至于云峥,自然无事。 卫玠缓缓停下步伐,身形挺拔,一手提着长剑,一手还攥着她的玉簪。 萧扶玉随着他的步伐停下来,卫玠没有侧首看她,不知怎的,他忽然沉声道:“若方才你敢选赵千檀,臣便定将他的手砍下来,供你欣赏。” “我......”萧扶玉怔住,缓过神来,道:“我何时说选他了。” 卫玠顿了一下,重新迈开步伐,“臣在警告陛下。” 萧扶玉行在他身旁,瘪嘴道:“警告无效,因为朕只听你的。” 言罢,萧扶玉伸手抱住卫玠,额头抵着他的肩,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又道:“你若是再来迟点,那朕就真的跟你生气,论你的罪。” 她胆战心惊了整整一天,也不安慰安慰她。 卫玠眉头微松,缓缓抬手揽住萧扶玉的腰肢,听她的言语,不得不柔下心来,回道:“下次不会来迟。” ...... 夜深人静,清风吹过草木,四野伴着清脆的蛙鸣声。 停在凌雀山庄前的两辆马车缓缓离开,行在平坦的官道上,车前挂着一盏明灯,点亮前途。 车厢内,面颊灰扑扑的萧扶玉靠在卫玠怀里,累得困倦,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捂着。 一旁的饮月剑静静的放着,剑鞘上未沾一滴血迹。 忽然,萧扶玉轻蹭卫玠的颈窝,他不禁搂紧她,只听她睡意朦胧地道:“卫玠玠,我饿了。” 卫玠沉默片刻,才低声回道:“嗯。” 现在让他去哪找吃的? s:///book/13/13376/800071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 溪流 离开山庄不久后, 马车顺着官道走,寻到一处溪流便停下来休息,今日众人皆有劳累, 不适合连夜赶路回京。 黑夜里,溪水潺潺, 远处石块处燃着火堆, 火旁烤着处理好的草鱼, 入夜了,水里的鱼打着瞌睡,行动缓慢,分外好抓。 云峥一连逮了好几条, 白天没得吃,以为还得饿上一宿了, 怎知丞相大人忽然开口说寻点吃的。 溪流边缘, 视线昏暗,卫玠洗净指尖黑迹,将干净的帕子浸入水中打湿, 拧净水后, 他端着萧扶玉的小脸轻轻擦拭。 夜里水温较凉, 用沾过清水的帕子,冰凉冰凉的, 她脸上抹了不少黑灰, 看样子像是墨, 也不知卫玠上哪去弄到一手的黑。 擦拭干净后,一张白嫩的脸蛋露了出来,看起来至少没有之前那般狼狈了。 在马车上时,萧扶玉就把用作伪装的衣服给脱了, 是那些凌雀山庄护卫的,她并不是很喜欢。 萧扶玉里头穿的还是之前那件女子装束,是件碧白色的襦裙,不过经一天的折腾,身上汗意颇重,有些不舒服。 她两手伸入溪水里,凉得方才的困倦一扫而空,直打了个颤栗。 卫玠轻睨着她的侧颜,柔顺的青丝仅用支玉簪挽起,不太听话的发缕垂在耳旁,落在胸口雪白的肌肤上。 他微顿,抬手将她的发缕挽至耳后,随后抓起萧扶玉水里的手,用湿帕轻轻擦拭。 萧扶玉轻声道:“水好凉。” 卫玠淡淡应了声嗯,清过手掌后,便将湿帕交给她,道:“自己擦一下身子。” 萧扶玉怔怔地看了下帕子,随即有些不高兴,然后凑近卫玠,低声道:“你帮我。” 远处的火堆燃得正旺,较为明亮,而溪流边便显得昏暗不少,只能借着月光识物。 萧扶玉如水般的眼眸看着卫玠,小手拉住他的衣袖,“这里黑,你不准走。” 卫玠与她对视片刻,不知怎的,轻叹了一下,他只好接过湿帕,将萧扶玉揽近些,解开单薄的衣衫。 萧扶玉也老老实实地让他来,之前那些伪装的衣服上别人的汗味,她不喜欢,定要擦身子才行,所以才把卫玠拉到溪边来帮她,结果他最后让她自己来,这怎么行。 溪水太凉不敢下水,自己擦也擦不干净,她就是娇气,受不了身上有半点奇怪的味道。 那解开的衣衫放在一旁的溪石上,卫玠将萧扶玉环进臂弯里,用湿帕擦拭她的背后。 二人靠得很近,她身上仅剩件秀气的亵衣,清风吹来,还忍不住趴在他臂膀上发抖。 湿帕缓缓擦拭到她平坦的小腹上,温柔轻缓,是怕她着凉闹肚子疼,他没在原地多做停留。 萧扶玉忽然轻声道:“之前给你的亵衣,可有好生放着?” 卫玠手下微顿,回道:“嗯。” 他低下首,薄唇温热,轻触了下她的肩,湿帕拭入亵衣里轻轻擦抹。 萧扶玉心间泛起热来,湿帕从衣里掉落出来里,只听他轻柔抚过,清风吹来,不知是冷的还是怎么,她不禁有些颤栗。 她轻轻喊他,“卫玠。” 隔着衣面,纤手覆上他的手掌,卫玠低眸看着她的面容,有些泛红,手掌便从里头退了出来。 卫玠拾起溪石上衣衫给萧扶玉穿好,神色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认真地将衿带系上。 萧扶玉便看着他,面颊还是有些红,卫玠则将外衣脱下给她披上,淡淡道一句:“夜里凉。” 随后他便缓缓向明亮的篝火方向走去。 萧扶玉拢了拢肩上衣物,有他身上的清雅香,平复了心情后,提步连忙跟上卫玠。 ...... 云峥烤的鱼已然熟了,渐渐走近便闻到香味,萧扶玉闻到味,就更饿了。 火旁坐着云峥和孟临川,见二人从溪边回来,萧扶玉的小灰脸也擦了个干净,清爽自然不少。 待二人坐下,云峥便将烤鱼递过来,殷勤地道:“虽然没有调料,但属下烤鱼的技术极好,一点都没糊。” 他这是还惦记着萧扶玉说给他找媳妇的事呢。 萧扶玉微微勾唇,接过烤鱼,细嚼慢咽地吃着,还夸赞了云峥,使得他分外高兴。 篝火旁尤为温暖,方才在溪边的冷气也消散许多,几人吃着鱼填饱肚子,恢复体力。 萧扶玉的目光落在孟临川身上,生得是文质彬彬的,是个内敛的人,但他较为粗糙的手便知是经常炼制物件的。 赵千檀原本是将孟临川转移出凌雀山庄,但在途中被卫玠所发现,这才将他截了出来。 孟临川正与卫玠交谈着,看向萧扶玉,便问道:“这姑娘是卫丞相的妾侍?” 卫玠眼眸轻睨过来,有片刻顿默,回道:“是为当今皇帝萧扶玉。” 听此,萧扶玉讶异地挑了眉稍,以为卫玠会说是,却无丝毫掩饰的说明她的身份,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如此说。 孟临川眸中震惊,似乎没能接受过来,当卫玠是在说笑,但他素来不是个会说笑的人。 卫玠神色平静,继续道:“不是想见皇帝陛下一面吗,这便是。” 孟临川惊道:“当真?” 二人一同看了眼捧着烤鱼的萧扶玉,卫玠回道:“既然孟兄答应为我等制令,迟早会见到陛下,今日之事也不好再隐瞒,在下就直说了。” 云峥在一旁补话道:“大人从不戏人玩乐,自然不会骗你的。” 孟临川看着萧扶玉呆了许久,竟不想嘉朝皇帝是女子,实属不可思议。 萧扶玉被他看得有些不悦,实在是无礼,她蹙起眉头,“怎么,女子不能当国执政?” “非...非也。”孟临川忙收回目光,起身朝萧扶玉跪下行礼,“草民孟临川见过皇帝陛下。” 萧扶玉这才宽了眉头,道:“平身。” 孟临川站身坐回去,试着接受下来,只听卫玠淡漠道:“还请孟兄为此保密,尚不可泄露。” 孟临川忙道:“这是自然。” 卫玠轻轻颌首,接着道:“回京后,孟兄便在相府住下,较为安全。” “多谢卫相了。”孟临川拱手道。 卫玠微微停顿,转而问道:“敢问孟兄,金羽令的制成需要多久。” 孟临川思索片刻,缓缓回道:“上一代金羽令,乃为亡父所制,自羽令毁后,无人再炼制过此令,孟某自然也未曾碰过,徒有父亲留下的图纸记录,并非如世人说的那般,所以炼制羽令是有风险。” 卫玠缓和语气道:“如今制令传人仅你一人,即便有风险,我等也没有别的选择,孟兄出自匠制世家,天赋极佳,在下相信你。” 这些问题在前世都经历过,孟临川对制器有极高的天赋,这难不了他。 “谢卫相看重。”孟临川低首,“若不出意外的话,金羽令的炼制时长需要七七四十九天。” 一旁的萧扶玉看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缓缓将烤鱼吃完,她补充一句,“待金羽令制成,朕重重有赏。” 卫玠停顿下来,侧眸看向萧扶玉,嘴唇有些肉渍,他将手帕递给她擦嘴。孟临川则躬身道谢。 萧扶玉擦着唇,虽然鱼没啥调味,但烤得香,她还是吃得不错。 ...... 待到众人休整以后,篝火做了简单的处理,从这里到京都还需要几个时辰,已然是深夜,还是早些入马车上休息。 郊外月色倒是很美,伴着虫鸣声,尤为惬意,马车内昏暗,萧扶玉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卫玠才入车内来。 车厢虽较为宽敞,但对于躺下的卫玠来说,有些许不敢伸展,于是便不怎么动。 二人盖着一张薄毯,卫玠侧卧她身后,萧扶玉半阖着眼入睡,迷糊间忽觉他贴近她的后背,身躯温暖,近到她能感觉到他鼻息落在她颈上。 仿若在溪边擦身子时的触碰还在,虽然有些凉,但被抚过的地方是会泛烫的,他像是故意戏谑她似的,明明只让他擦拭后背就好了。 萧扶玉睁了眼,轻微侧首,身后的卫玠没有别的动静,似乎在入睡,可她有些不好睡了。 他的手放在她小腹上,安静且自然,也能感觉到手心的温度。萧扶玉抿着唇,一点点去牵他的手,轻缓拨.弄他的指尖。 忽然卫玠的手掌贴进衣底,他的声音微低,在耳边响起,“为何不睡。” 萧扶玉喉间微更,“我......” 衣底里紧裹的面料被他掀上胸口,她呼吸有些不稳。 车窗漏了一缕月光进来,温热的气氛,将月光都变得暧昧。 萧扶玉的裙摆凌乱,卫玠的手却没有整理它的意思,去意明显,停在出水芙蓉处,他薄唇轻启,“在想什么?” 萧扶玉面颊红扑,眼底藏着水气,微微垂眸,有些难为情便不答腔。 卫玠便吻上她的唇,不客气的攻占而来,缠得她差点没缓过气来,柔润且不失专横,待松开时唇瓣水润。 萧扶玉听得到他变乱的呼吸,这个人身躯高大,覆上来便满是压迫感,她只好顺着他来。 夜晚的虫鸣声清脆,还有萤火虫飞过,如同繁星点点,方才在溪边时,萤火更甚。 马车的细微动静无人察觉,窗口微敞,萤火便飞了进来,在昏暗的视线如同星辰。 萧扶玉面容绯红且迷离,水气缭绕的眼眸望着星点,试着借此分散注意,却还是忍不住从口中露出声。 卫玠将她抱起来,他背靠于车壁上,萧扶玉身子娇小,便如此趴在他怀里,这般...也嵌得深沉,如何不让她想哭。 见萧扶玉咬得唇红,他拾起淡粉的亵衣给她咬着,宽大的手掌轻扶她的后背,他靠近她的耳侧,声线低哑,“你自己来。” 萧扶玉眼眶湿润地看着眼前人,容颜俊朗,额上带着细汗,眉目深邃且动人,她的纤手按在坐榻上,起伏轻缓。 在这样的夜里,似乎这样动静会小一点。 半刻之后,萧扶玉额头抵着卫玠肩膀,轻轻休息,显然是没了力气,可他仍旧神采奕奕。 他的手掌扣紧细腰,萧扶玉未能反应过来,一下子让她措手不及,未能停下,她扑簌簌落泪,尽显楚楚可怜。 深夜里万物看似寂静无声,却听得见溪水潺潺,呼吸凌乱,直到一道微凉的温度袭来,烫得她的指尖发抖。 萧扶玉最终趴在他颈窝里,脑海里一片混沌,只听那人在耳边低语:“还饿吗。” 她迷糊地摇头,半阖着眼眸,也不知他究竟说了什么。 许久之后车窗被打开,清风吹拂而来,散去那不知名的气息,这夜也不显得那么冷了。 萧扶玉困乏无力,白皙的身子上盖着薄毯,露出的脚丫粉粉的。 只听身边男人俯身过来,干净的柔帕擦净汗意,还有润露,待清爽之后,才将她拥入怀中。 *** 溪流淙淙流淌,清晨时还有鱼儿在水中跳跃,青草的芳香使得人神清气爽。 彻夜的篝火到此刻只剩烟尘,云峥将火子灭去,众人稍作调整,便匆匆启程前往京都。 一早皇帝陛下都没能起来,不见露面,听丞相大人说陛下夜里掀被褥,山里气温凉,她身子弱便着了凉,莫去扰她休息。 坐在马车前,云峥怔怔地问:“大人昨儿在哪睡的。” 丞相大人淡漠地回了一句篝火旁,云峥轻轻颌首,看了眼他的神色,便不再询问。 那大人是怎么知道陛下掀被褥的...... 马车沿着官道走了半个时辰,萧扶玉才醒过来,询问要喝水,坐在车前的卫玠随手将水壶递进去。 两辆马车,卫玠牵引着这一辆,云峥和孟临川在后面的马车。 萧扶玉捧着水壶,从车帘里探出半个身子,底衣单薄,难裹她身前丰盈,肤色雪白,她惺忪地问道:“还需多久才到京都。” 卫玠侧首轻睨她,略微责备,“去把衣裳穿好。” 萧扶玉微顿,放下水壶,坐在车帘间,瘪嘴嘟囔道:“昨儿的衣衫都被你撕破了。” 卫玠握着马缰的手微顿,心绪颇乱,不好再与她争辩,片刻后,他将月白的外衣脱下给了她。 萧扶玉轻轻扬唇,乖巧地穿上他的衣物,只听卫玠在前头淡淡道:“离京都还有两个时辰,先送你回宫,之后的琐事,我去处理。” 言罢,他半回过身来,萧扶玉拢着衣口,二人相视一眼,他口中的琐事应该是凌雀山庄的事。 是该处理下,掩盖她出现过在那里的痕迹,这次暴露太多她女儿身的痕迹了。 萧扶玉撑着身子靠过来,柔软地亲了下他的侧脸,回道:“好。” 说完,便拿着水壶转入车厢里去。 卫玠怔了片刻才回过首来,眉头舒展,他淡淡一笑,轻掸马缰,马车不快不慢地行驶在官道上。 沿途的景色秀丽,青山绿水之间,同行过大好河山。 s:///book/13/13376/800513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2章 掩护 初夏将近, 天气近来阴晴不定,早上时京都还见下些小雨,到了午时便日上三竿了, 这太阳竟还有些晒。 玄华宫外,大宫女春禾正端着雪羹汤候在殿门之外, 这羹汤是太后命御膳房的熬了一早上做出来的, 便命其送来。 听闻皇帝近来病下了, 好几日没出玄华宫,也不知闹的什么事。 太监苏长瑞手挽着拂尘从殿内出来,身躯微胖,圆圆的面容带着笑, 这苏公公看起来素来喜庆。 他来到跟前微微躬身,算是让了道。 春禾见此便端着羹汤走入殿内, 苏长瑞则紧随其后。 里外两殿装潢富丽堂皇, 越过宽长的莺燕屏风,直入里殿,入门便得见两个宫女。 正上座是一处长榻, 两侧的金色帏幔垂落着, 可见里头有身影正慵懒地躺着歇息。 春禾瞧不见里头的人, 来到榻前便收起偷瞥的眼色,端着雪羹汤, 低首道:“皇帝陛下金安, 今儿太后专门让御膳房的熬制了润肺止咳的雪羹汤, 太后念着近来陛下身子不好,便让奴婢送来一盅。” 帏幔里头的人则抬手轻挥了一下,示意将羹汤放下。 春禾见此,将羹汤放在帏幔在的檀木桌上, 神态毕恭毕敬,又低着头道:“这羹汤是太后的心意,太后说让陛下尝尝味,可有什么地方不合胃口的地方,奴婢带话回去,好再让御膳房的改改。” 那人影有片刻的沉默,终于开口道:“不必劳烦太后费神,朕待凉些后会喝,待病愈后再去看望太后,你退下。” 她声线有些低哑,与以往有所不同,不知是咳的还是别的什么。 春禾顿在原地,还有几分犹豫,只听里头的人咳嗽起来,她不敢再多言,福身道了两句安康的话,便碎步退下。 待人出了寝殿,长榻的帏幔一掀,躺在其中的却是昭仪杨望舒,身上穿的是皇帝陛下的便衣,她大松一口气。 而左侧的屏风处,皇后唐柒柒从里走出来,杨望舒轻睨向她,桌面上的雪羹汤微烫。 杨望舒松回自己的声音,道:“应该没被察觉。” 唐柒柒不语,只是叹了口气。 着急的还是苏长瑞,春禾一走,脸色就变得焦虑不安,口里念着陛下啊,怎么还没回来。 这皇帝出宫已有五日,两天前相府来话,说是陛下不在京都,让苏长瑞掩护几日。 掩护是有,但陛下多日未曾露面,难免会有人起疑心,春禾哪里是来送羹汤的,分明是过来试探的。 ...... 春禾回到慈心宫,便直奔典雅的正殿而去,殿内檀香袅袅,富贵尊荣。 薛太后躺在贵妃榻上,面容仍旧明艳,却不难看出已呈老态,她带着玛瑙戒的手指轻轻敲着榻框,一旁的太监戚德海轻柔地按着她的太阳穴。 太后见春禾入殿来,用眼眸余光扫了一眼她,语气冷傲,“可见过皇帝了?” 春禾跪在地上,低着脑袋回话,“见了,陛下躺在榻上,奴婢也看不清。” 薛太后微挑着眉稍,停下敲动的手,“近来这皇帝在做些什么,窝在玄华宫里不见踪影,禁卫军那边也没个信。” 言罢,殿内有些微妙的沉寂,春禾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奴婢听陛下的声音过于沉哑,可不像之前的音色,不像是同一人。” 薛太后半阖着眸思酌片刻,将戚德海揉着她太阳穴的手按下,“是许久没去玄华宫走走了。” 昨儿个凌雀山庄的事可不太简单,她好似错过了什么,这皇帝在宫中是不是太过于平静了。 戚德海躬身抬手,将太后搀扶起来,只听她继续道:“既然皇帝病得严重,哀家这个做母亲的,总得去瞧几眼,才显母慈。” 底下的春禾叩首,只听戚德海道了声摆驾玄华宫,太后步伐轻稳地走出寝殿。 于是这凤辇从慈心宫一路抬去玄华宫,多名太监宫女紧随其后,晌午的太阳明媚,却有些辣人了。 玄华宫外,苏长瑞还在吩咐底下的太监前去安福门守着,若陛下回宫,多加掩护。 苏长瑞刚把话说完,抬首一瞧,远远的就看到薛太后的仪仗直奔玄华宫而来。 吓得他握着拂尘一抖,连忙将里头的宫女梨雅招来,“太后来了!快去禀报皇后娘娘。” 梨雅不敢磨蹭,连忙就跑进寝殿里去。 太后的仪仗来得快,苏长瑞一转身就在宫门前了,他换上平静怡然的神态,从台阶上下来,前去迎接太后。 凤辇很快停下来,苏长瑞到了跟前,高声道一句:“奴才见过太后。” 薛太后姿态雍容从凤辇上下来,淡淡瞥了一眼苏长瑞,提步便往里头走。 苏长瑞跟在身后又道了声太后,戚德海则语气平和地开了口,道:“听春禾说陛下病得严重,太后心念陛下龙体,移驾探望。” 不费几步路,便走到了寝殿门之外,苏长瑞赶忙上前,站在殿门前道:“太后金贵,里头陛下病得严重,只怕这病气染到太后啊。” 薛太后步伐微停,看向苏长瑞,道:“皇帝近来可三番五次的病下,你这奴才怎么当的,哀家自然不放心,过来看望,你这般拦着哀家做甚。” 言语到此,她口吻变沉,“诸事不利,哀家是该考虑给皇帝换个贴身太监了。” 苏长瑞顿了顿,平和道:“太后年高,身子不比小辈,奴才这是怕给太子招染上病。奴才是奉先帝谕旨伺候陛下的,太后若想换掉奴才,还得问问皇帝陛下。” 此话使得薛太后脸色一沉,随即便挥袖道:“你这狗奴才,滚开。” 言罢,薛太后直接越过苏长瑞,戚德海上前就把殿门给推开,随后踏入寝殿内。 苏长瑞蹙着眉头,急忙跟上去,看来今日太后是定要入这寝殿,在拦就是得罪了。 众人走过外殿,隔着莺燕屏风,只听里头传来笑语之声,苏长瑞心中正疑惑着,薛太后便已越过屏风。 里殿内有浓重的酒味,长榻处的金色帏幔正挂于两侧,只见身着淡金长衫的萧扶玉正躺在榻上,衣口半开,脖颈上点点红痕。 而在她怀里正趴着皇后唐柒柒,正因如此,遮挡了胸前,皇帝身后趴着的又是昭仪杨望舒,三人手里端着酒杯,喝得兴尽,画面既荒唐又靡.乱。 薛太后见此眉眼一沉,心中的疑惑散去,冷瞥苏长瑞,“这就是你说的病着?” 而苏长瑞愣了愣,也不知皇帝陛下是何时回来的。 萧扶玉面容带着酒红,饮下一杯酒后,这才见到太后入殿来,惊得一大跳,“母...母后!?” 薛太后目光扫了扫皇后和杨昭仪,皆是衣衫不整,露着白皙的腿,她口吻略带轻蔑,“哀家倒是说皇帝近来病着,原来是成婚后耽于女色,与妃嫔贪图享乐,简直不成样子。” 萧扶玉神色些许慌张,像是被发现秘密似的,杨望舒则将她的衣袍递来,她背着太后将衣袍穿上。 此时的唐柒柒从榻上下来行礼,薛太后瞧着她二人,冷道:“你们就是如此伺候陛下的。” 萧扶玉拢了下衣口,醉头醉脑地走到薛太后身旁,身形还摇摇晃晃的,“这怪不得柒柒,都是朕的错,母后,你知道儿子一事无成,一批奏折就脑壳疼,没得救,你就莫气了。” 薛太后目光落在她颈侧的红痕上,看着是真的,衣袍宽松,这般看来胸前是平坦的,转而几句责备的话,“一批奏折就脑壳疼,哀家是看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扶玉故意将声线压沉,偏近男子,道:“这朝中不是还有母后嘛,有这么多大臣,还要朕处理政务做什么。” 薛太后表面上责备她贪图享乐,实际上见皇帝如此无能,正合心意,故作恼道:“你啊,枉费先帝将皇位传给你。” 萧扶玉似乎醉得糊涂,又走到桌旁寻酒喝,“那母后可要留下来,与儿子共饮,这酒可好了。” 言罢,端着酒壶酒杯就走过来,薛太后见此嫌弃地蹙眉,挥了衣袖,“罢了,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薛太后一瞥殿内的靡乱之象,酒味之浓,一刻都不愿多待,捂着口鼻转身离开。 早知所见的皇帝这副模样,她何必起疑走这一趟,春禾这个不长眼的婢子。 萧扶玉见太后领着人退出玄华宫,本醉意朦胧的双眼便得冷静下来。 她走回桌旁,将酒壶放下,抬眸一瞥殿内唐柒柒和杨望舒,“难为了。” 唐柒柒则回道:“是臣妾的本分。” 萧扶玉坐回榻上,好在她及时赶到,一路上还有诸多不舒服,她胸口被束胸衣勒得紧,太后没发现什么就好。 唐柒柒二人相视一眼,瞥着萧扶玉肤色的暧昧痕迹,这可不是她们咬的,是一早就有的,方才将陛下送进来的是卫丞相。 唐柒柒轻轻启口,“陛下......” 萧扶玉松着一口气,满身酸痛,她淡淡开口:“备上热水,朕要沐浴更衣。” ...... 玄华宫外,远处不亦察觉的碧瓦宫檐之上,卫玠尚未里去,身形挺拔而立。 一双深眸凝视着玄华宫门,直到得见薛太后领着宫人出来,他微微松展眉头...... 薛太后踏上凤辇,宫人抬起缓缓行在走廊中,此行算是一无所获,她单手撑着额角。 辇帐之外是戚德海紧随着,待远离玄华宫后,他忽然开口,“太后应该高兴,陛下与妃嫔如此亲近,离皇嗣也不远了。” 听此,薛太后眸色一沉,自是听得出来,戚德海说的是反话,多少年了,皇室萧家子嗣单薄,但现如今还需要什么子嗣。 当年因为锦妃之死,先帝狠心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流掉,而后又让锦妃的儿子继位。 如今皇帝被她养成这副模样,可谓是畅快,萧家哪还需要什么后人,江山早该拱手让人了。 薛太后轻睨辇帐外的戚德海,眸中多了一缕柔情,低声道:“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了。” 皇帝现在沉迷女色,身边避免不了近身的女子,倒不如在皇帝身上下手。 戚德海躬身,轻轻点头。 皇城宽旷,繁华一览无余,无人察觉远处的碧檐,一抹身影一掠而过...... *** 玄华宫浴间,池内热气氤氲,宫女已然花皂料调制好,放于一旁的香桌上。 萧扶玉将衣衫褪下,玉足踩入热水中,曲线窈窕缓缓没入热水中,她靠坐在浴池边,热水舒缓了身子的乏累,路途之中,着实是疲惫的。 池岸旁,宫女红袖用皂角清洗着她的长发,花香味十足,萧扶玉的贴身宫女有两个,梨雅和红袖,平日的起居都是这二人伺候。 红袖在她身旁轻轻嘟囔,“陛下这几日不在宫里,相府的人说您离了京,可把苏公公都急坏了。” 萧扶玉的面颊让热水蒸得泛起粉来,纤手在锁骨处轻抚,她淡淡回道:“是出了些意外。” 她倒也挺意外的,杨望舒还能冒顶下,隔着帏幔的确不易令人察觉。 红袖道:“陛下往后可得小心,莫再出什么事。” 萧扶玉轻轻颌首,红袖将水浇上她的长发,热水顺着发缕流下来,贴在后背的肌肤上。 待到长发洗净后,萧扶玉便让红袖退下了,浴间里变得安静许多,只有沐浴的水声。 浸在水中惬意且舒适,萧扶玉背过身来,双手趴着池岸,柔顺湿润的长发在水中轻轻荡漾。 萧扶玉轻抿着唇,思绪有些飘远,仿佛身子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昨儿夜里没能好好清理,她便睡着了,一路有些不习惯,一回宫便忙着应付太后了。 葱白的右手从池岸处滑落下来,萧扶玉轻轻靠着池壁,面容有些泛红,不经意地半阖着眼眸。 前世他们可从没在马车上乱来过,让人心里紧张,也不知怎么回事,变得如此不禁撩.拨,怪他靠她太近了。 萧扶玉轻吐一口浊息,纤手浮出水面,指尖上有淡淡的润白色,她红着脸微顿,是昨夜他留下的...... 回想起来让人羞得慌,萧扶玉放下手,她才不会害羞的,想此,浴池的屏风旁有一细微的声响。 萧扶玉转眸看去,只见脑海中的男人正坐在矮檀桌上,他面容清隽,深邃的眼眸正看着浴池里的她,像是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卫玠动了下身形,开口道:“陛下。” 萧扶玉身子僵在原地,脸噌得一下烫得仿佛要冒烟,心里怦怦乱跳,方才的岂是都被他看到了? 她又恼又羞,话语有些磕巴,“你...你你何时在此的!!” s:///book/13/13376/800513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3章 汝瓷白瓶 卫玠目光未曾移开, 只是略微探身,回道:“陛下洗发时臣便在。” 只是碍于宫女在,他没有现身, 实属不忍打扰她。 浴池里雾气氤氲,半掩着萧扶玉水下的身子, 淡淡的花皂,与她的体香类似。 此时的她绯红了面容,双眸瞪得圆圆的, 这副羞愤的模样着实难得一见, 只见她咬紧贝齿, 捧起浴池水, 溅到他身上。 “为何不出声, 你是故意的!” 卫玠没有避开, 溅起的水花弄湿他的衣摆,他开口道:“陛下不想让臣看到?” 萧扶玉轻哼, 侧过身子去,方才碰过的手藏在水里,这种事谁想被看到,她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卫玠顿了顿, 从矮桌上站起身, 身形一如既往的修长, 他将外袍脱下,扔在坐过的位置上。 萧扶玉只听轻轻的扑通,回过首来, 卫玠已经下了浴池,纯白的里衫打湿后,贴着紧实的肌肉, 身躯精壮。 萧扶玉心头泛热,道:“你......” 卫玠则将里衫揭去,步步向她逼近,气势压人,使得萧扶玉靠在池壁处,退让也不是。 很快,他的身躯便到了她身前,将她环绕了个严实,卫玠轻轻低首,道:“很好看。” 言罢,他伸手一揽她的细腰,紧贴柔软的身子,萧扶玉咽了咽喉,试着推开他,“你...放开朕!” 卫玠则用鼻尖轻蹭了下她的脸蛋,修长的手探入热水里,萧扶玉力气没他大,被按在池壁处,难以躲开他,她登时便软了手脚。 卫玠深眸微低,墨玉般的瞳孔里映着她的模样,那里头剩下的东西不多,但在深处仍是触得到,他还是将此引出来。 萧扶玉忍不住挠他的臂膀,手指粉嫩嫩的,指甲不长,修得刚刚好,是之前被卫玠修去的指甲。 之前趁着她困累,他都会将里头清出来,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心。 卫玠缓缓开口道:“除此,我有事同你说。” 萧扶玉呼吸微促,只听他继续道:“慈心宫送来的东西莫碰,恐有伤身之物。” 萧扶玉微微收敛心神,抬眸看着他,桃花眼里带着水润,唇红肤白,分外娇媚。 卫玠顿了顿,将一颗棕色药丸放入口中,萧扶玉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里还有瓶汝瓷白瓶。 他将白瓶放在池岸上,萧扶玉刚刚启口欲问,就被他吻上了唇,药丸被推入她口中。 这药不苦,却被他堵着唇舌咽了下去,萧扶玉用手拍着他的肩膀,卫玠安抚似地轻舐后才松开她。 萧扶玉唇瓣水润,纤手抵着他的胸膛,启口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卫玠眉宇微低,没有回避她的询问,声线放柔,“避子丹。” 萧扶玉顿住,随后眸色微黯,她就知道他在暗暗准备这个,他不想与她有孩子,气恼道:“不是说不再过问这事了吗。” 卫玠欲想低首亲近她,却被她别开面容躲避,他轻顿,低声开口道:“陛下。” 萧扶玉低着眉眼,湿透的长发垂在丰盈前,美人娇俏却有些不开心,“你松开我。” 卫玠却扣紧萧扶玉的细腰,声线低哑,“现在不适合怀有身孕,待到臣重启谍网司,陛下想同臣怎么怀子都行。” 萧扶玉望着他的双眸片刻,非并是不想与她生子…… 谍网司掌管天下情报密信,如到那时,便没有截取不到信息,相对来说要安全许多,卫玠的想法是周全的。 她神色松动,轻瞥他放在浴池岸上的药瓶,见她询问的眼神,卫玠开口道:“此物用得都是较为温和的药材,不会有伤身的副作用。” 上一次便是萧扶玉以凉汤伤身为由,没有喝下去,好在那几日对她来说相对安全。 萧扶玉回眸,可她好像更热了,浴池的热水分明有些转凉,她低声道:“这药不对。” 卫玠略微停顿,高大的身躯环着她的身子,他轻轻低首,池水里的东西存在感明显,将它压着城门。 萧扶玉措手不及,意识迷.离又清明,心头越发燥.热,只听他在耳边道:“药不伤身,但会令这里溢水。” 卫玠话语说得一本正经,却让萧扶玉羞红了脸,心抖得厉害。他眸色微烫,浴池中碾着城口,道:“臣会替陛下解决。” “你......”萧扶玉呼息凌乱,话语一下子更在喉中,雾气氤氲的水里发出轻轻的卟声,温润且紧实。 萧扶玉额头靠着他的颈窝,脑子还在混沌一片,卫玠没有动,有力的手臂将她从池水里托起来,她倒吸了一口气,双手发着颤攀住他的肩膀。 卫玠则抱着她退出浴池,低沉着声道:“水凉了。” 他每走一步,对她来说都是煎熬,萧扶玉在他颈窝里轻泣,奈何身子的变化来得太快。 浴间有内外两间,外间是供休息梳发的,不算宽敞,但屏榻与梳妆台皆有。 因萧扶玉是女子的身份,一般沐浴时周身都不留人,有的也是在浴间之外,仅红袖守在门口。 屏风内,萧扶玉被放入榻,榻上垫有柔软的白色绒垫,潮湿的长发贴着丰润,随之浮动。 她泛红的眼眸半阖,被拨开的长发打湿了绒垫,他低首轻衔玉尖,不远处的屏风,莺燕双飞,做工精细。 梳妆台上的铜鉴倒映着她的身影,像支被风吹动的花枝,荡漾且美艳,让人沉迷其中。 萧扶玉面颊红扑扑的,不敢再看那铜鉴,黛眉轻蹙,绛唇翕动,“卫玠...” 卫玠的手掌扣紧她的腰肢,拇指轻研,气息萦绕着玉颈,他亲吻住她的唇间...... *** 许久之后,清雅的浴间变得平静,空气里是淡淡的花香,干净的地板上陈铺着锦褥。 萧扶玉坐在锦褥上,眼眶尚有些粉红,白金的薄衫掩着姣好身段。 卫玠则一袭白衫坐在她身后,衿带未系,他用巾帕擦干她的青丝长发,不远处的屏榻上的绒垫湿了一滩,凌乱不已。 萧扶玉的心神渐渐平静,一旁的紫檀方桌上静静地放着那汝瓷白瓶,她微微嘟唇,什么鬼避子丹,还催.情,简直耗尽了她所有体力。 卫玠见她看着汝瓷瓶,微不可察地暗叹,重活一世,她对太子的执着似乎格外明显,不只是因为他,还是别的。 但他想推迟孩子的出现,前世萧扶玉五月初旬有了身孕,谁都没有准备好,慌乱之余是满心欢喜。 萧扶玉似乎没能接受过来,问他会因此高兴,他说会,他也怕她有流掉孩子的想法,但她没有,只是说孩子归她。 卫玠欣然同意了,他想他们可以有一个,便可以有第二个,不过最终只是空想罢了。 之后随着萧扶玉小腹的越发隆起,最后他将她安于一处隐蔽的尼庵静养。却在太子出生当日,太后的监察卫暗自查到尼庵,险些出事。 好在萧扶玉自行有防范,并没在尼庵生子,而是回到皇后的寝宫。可因为他没能及时察觉监察司的动静,才出现这种意外。 那时萧扶玉多疑,认为此事因他走露风声,于是他们有了第一次隔阂。 她的隔阂永远是悄无声息的,她满面笑容,闻声细语,心底却隔得越来越远,卫玠能见太子的机会少之又少,直到几乎见不到。 待太后势力落马,卫玠重启谍阁,不久后他又不得不离开京都,征战周国。 他们隔了整整一年没有相见,来往的书信里只有军务,没有提及思念。 随之摄政王有意将卫玠暗杀于周国境内,他早有察觉,借助谍阁的势力,反将摄政王一局,斩杀于剑下。 由此卫玠便迎来了权势的鼎盛,半年后平息边境,第一次在书信里,她提及了两情相悦,可这样的情深却是为了金羽令。 不久后梧州叛.乱,皇帝被擒的消息传来,将他不辞风雪从边境千里奔袭,一身甲装风尘未去,却一场骗局...... 雅静的浴间,卫玠微垂的眼眸染上些许冷沉,擦拭萧扶玉长发的手不经意的攥紧,却扯痛了她。 萧扶玉回过首过来,他的气宇微寒,使得她心有不安,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不悦的事,她轻声喊:“卫玠玠......” 卫玠回过神来,忙松开指间的长发,将心神敛下来,“抱歉。” 萧扶玉却瞥见他眼里细微的黯然,不知为何她随之有些不好受,回看一眼那汝瓷瓶。 她知道他想求稳,前世的太子来得着实意外,她都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好在卫玠比她想象中的高兴,即便是处境尴尬,也没有提让她流掉孩子的想法。 萧扶玉轻语道:“那就等等,太子早晚也要有,有一个便会有第二个,朕养得起。” 卫玠微顿,没有回应,像是默许她的话语,拾起桌上桃木梳,梳理着萧扶玉的长发。 这次要事事周全,孩子来迟点没关系,理应规避曾经的风险,他不会再给她欺骗他的机会。 此生的纠缠是从她开始的,那么她一旦有抽身想法,他便有义务关着她,囚着她,坐在人人都触及不到的位置,成为他一人之上的皇帝,承他一人的欢。 卫玠手中的桃木梳停下,挽起萧扶玉耳侧的发缕,薄唇亲吻在她的颈侧,声线沉哑,“过两日早朝后,陛下记得给臣玄铁。” 萧扶玉轻轻颌首,平缓着心绪,回身过来趴进他怀里,启唇道:“好。” 此生的想法很简单,和他共度余生罢了。 s:///book/13/13376/800987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4章 觐见 回京第二日, 萧扶玉趁着歇息,便在宣室殿把关于凌雀山庄的奏折调出来查看。 她能看到这奏折的不多,但的确曾有臣子上奏过凌雀山庄于邳州官道上欺凌百姓的事, 只是大部分都被赵家压下来。 现在凌雀山庄已被监察司处查,庄中数人被擒,案子属匪贼作乱,不在京都,本不该落在监察司手里, 可里头的监察司要拿案子,无人敢得罪。 萧扶玉考虑片刻, 仍便派人前去监察司调案本。 这监察司虽听命于太后,但总要卖皇帝的面子,只是此案有关赵家, 消息便递到太后耳里。 太后听闻皇帝要查凌雀山庄的事, 只当皇帝游手好闲几日,被她说了几句后,开始做做样子。 也罢, 皇帝要赵家作对,太后自然不会加以阻拦, 便允了监察司把完整案本呈过去。 萧扶玉见了案本,涉及邳州太守的罪行不少,可偏偏避开了赵家, 不见半分牵连。 赵家这是把一个州地太守推出来挡罪了,话说回来,赵千檀的臂膀是被卫玠刺了一剑,京都里半点赵世子负伤的消息没流露出来,就像之前卫玠在京都城外被暗杀负伤时一样, 消息都被掩盖的实实的。 短时间内想伤及赵家是不可能了,不过使他丢了一个州太守,还算不错。 萧扶玉放下案本,当即就命刑部之人将邳州太守查封抄家,新的邳州太守吏部会安排,卫玠身为六部之首,选择怎样的人,应该会有决断。 除此之外,京都内还在谈论的有卫玠在玉满楼的事了,带着身边娇妾,以三万白银拍下栖清露。 人人道卫丞相这是铁了心要恢复眼明,不知半个月后,这栖清露可否有效。 还道是卫丞相对府中的妾侍心疼得紧,妾侍黏人,贴在身旁寸步不离,可怜这妾侍体弱,带着面纱,有两步都喘得不行。 萧扶玉听到这话时,都笑了几声,这下好了,卫玠那清风明月的声誉,都给辞雪毁了去。 隔日早朝,文武百官齐至,萧扶玉将此事宣于众官所听,其中便包括摄政王赵衍,这人老谋神算,显得不动声色。 龙椅上萧扶玉轻挑眉稍,还补了一句,“往后关于民情的奏折,若敢欺瞒于朕,通通治罪。” 官臣跪地行礼,卫玠身为丞相是站在百官之首,与摄政王平行。 早朝散后,萧扶玉从金銮殿转回宣室殿内,卫玠则待百官散去,留了下来。 宣室殿内的龙案上,已然放着个红檀匣子,做工精细,里头放着的正是千年玄铁。 这玄铁寒气重,拿在手里久了还会冻手,之前难为她藏在衣裳里,着实憋了一路。 孟临川已然住进卫相府里,京都各势暂且未有动静,应是尚在相互猜忌。 这人是在凌雀山庄外截的,二当家负责正押送孟临川转移,而后二当家不见踪迹,孟临川也不曾露面。 当时出现于凌雀山庄的有两路人马,一是被死士困在城外私院的卫玠,二是太后的监察司,摄政王应是各有猜忌。 卫玠为此做了手脚,将方向指向于监察司,又有顾风眠作假误导,凌雀山庄的案子可是在监察司,摄政王应该对提心不少。 而太后之意尚不明确,似乎近来她研于别处。 令两党猜忌不定是好,孟临川炼制金羽令的过程时,以免有人作乱。 萧扶玉坐在龙案前,目光轻睨案上的匣子,卫玠前两日提要拿玄铁,便是为了尽早炼制金羽令。 萧扶玉刚抬起眉眼,便见卫玠提步走入殿内,他身着墨紫云鹤官服,腰佩金鱼袋,身形颀长挺拔。 这样的着装在他身上尽显清风霁月,萧扶玉在朝堂上,偷瞥他不止一次。 殿门外的苏长瑞未有传报,是萧扶玉给过话,如卫丞相入殿来,便不必传报了。 卫玠虽蒙着眼布,却稳健地走到了龙案前,拱手道:“陛下。” 萧扶玉则拿起龙案上的匣子走下来,然后递给他。卫玠接过来,揭下眼布,打开匣盖查看几眼。 前世在他手中,玄铁不止摸过一次,自是分辨得出真假,上次在相府给于他,他还不拿。 萧扶玉探着脑袋,瞧匣子里的玄铁,道:“什么时候开始炼制羽令?” 卫玠将匣子合上,淡淡回道:“尽快。” 萧扶玉道:“在相府里?” 卫玠抬眸看向她,“臣已在府中备好制具。” 萧扶玉戏语道:“拿了东西,也不说声谢谢。” 卫玠眉间松和,声线平和道:“谢过皇帝陛下。” 金羽令是为了替她拿回谍网司,哪里还要谢,是她玩笑而已。 萧扶玉用指尖点了点脸蛋,“亲一口。” 卫玠微顿,唇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单手揽上萧扶玉的腰肢,将二人距离拉贴近许多,靠近她面颊亲吻,又转到唇瓣亲吻,撬开牙关,尝尝滋味。 待吻罢,萧扶玉呼吸微喘,唇瓣被咬的红润光泽,她便扬唇,道:“真乖。” 这样的词用在卫玠身上的确是有些违和,他也只是一笑,平静地松开她的腰肢。 萧扶玉收敛了心神,思绪回到玄铁上,待金羽令制成,恐是要到七月季夏了。 卫玠将匣子暂且放在一旁的茶座处,他提及邳州的事,道:“过两日邳州便有新的太守上任,此人不会与赵家有关联,陛下将凌雀山庄的事办得干脆利落,是会赢得些民心的。” 萧扶玉跟在他身后,“这事早该办了,不过摄政王今后对朕更加提心。” 卫玠沉默片刻,回道:“此案实质不是臣查的,也非陛下所查,明面上看来,便像是陛下顶冒监察司的功名罢了,如果陛下的昏庸无能做得够好,摄政王岂将陛下放在眼里,兴许在他心里认为此次是,他与臣相争,却被太后一党捡了漏。” 萧扶玉挑了挑眉稍,她居然没想到这层面,以摄政王的性情来说,会这样考虑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笑了笑,“有时还真是想得太多,还容易被误导,摄政王极有可能如此想。” 萧扶玉在茶座处坐下,转念还有一件事挂在心里,“说起来朕是女子身的事,赵家是一点动静的都没有,赵千檀真要为朕守口如瓶?” 听她说起赵千檀,卫玠神色沉了下来,道:“这赵千檀是个麻烦,若摄政王已然知晓,不动声色只是为了暗中寻陛下是女子的证据,如此,并非是不可能的。” 萧扶玉蹙眉微顿,道:“是吗,以摄政王的能力,倒不像他。” 卫玠道:“还是留个心眼。” 萧扶玉瞧向卫玠的神色,那细微的不悦没有躲过她的眼睛。 卫玠虽然很少会表露出来,但对赵家父子的仇视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他父亲死于摄政王之手,是毋庸置疑的。 前世的事,她不会再重蹈覆辙,更不会再让赵千檀得逞,无论卫玠做什么,她都予支持。 萧扶玉伸手去拉他的手,拇指轻抚他的手背,“你且放心,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区区赵千檀,我可没把他放在眼里。” 卫玠看着她沉默许久,一字一顿道:“陛下与臣是在同一条船上,如要溺死,亦要一起。” 萧扶玉轻怔,随即起身抱住他,认真回道:“那是自然。” 卫玠眸色微暗,抬手轻抚她的后背,不再回语。食言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正此时,殿门外传来苏长瑞的传报,“陛下,禁军统领霍方求见。” 萧扶玉微微侧首,眼眸里掠过一丝疑惑,与卫玠相视一眼,正好之前的事,还没解决清楚,霍方是想明白了? 萧扶玉回了一声宣,便回到龙案前坐下,而卫玠重新戴好墨色眼绸,候在殿内一旁。 殿外的苏长瑞扬声道宣字,随即便见身着甲衣的霍方疾步走进来,与之前所见的端正自若不同,他神色里有几分急色。 霍方来到殿中半跪行礼,沉声道:“微臣霍方参见陛下。” 萧扶玉靠着椅背,心神微敛,开口道:“之前同霍统领提及的事,是考虑清楚了?” 霍方看了一眼卫玠,欲言又止,拱着的手未曾放下。 萧扶玉目光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卫玠身上转了一圈,道:“卫相不是外人,不必顾及,你起身说。” 霍方却仍半跪于地上,面容铁青,语气不甚冷静,“前日,薛家薛斐然于慈心宫回府,途中失去踪影,微臣搜罗京都上下不曾有半点消息,只怕是太后的手脚。” “陛下如有心看重微臣,只要能找回薛婓然,臣往后竭力为陛下效力,太后专横跋扈,挥霍无度,若不是欠于薛家恩情,臣自不会效力于她。” 听此,萧扶玉的神色也沉了下来,上一世这薛斐然正是因为撞见薛太后与戚德海的情.事,才死于太后之手,不过这次似乎来得快了些。 上次于玉满楼前,曾同薛斐然有过一见,眼下就出事了。 萧扶玉瞧着霍方的紧张神色,道:“如若是太后所为,霍统领又怎么相信,凭朕怎能寻回薛斐然?” 霍方微顿,略微看向一旁的卫玠,仍旧是淡漠无常,他缓缓道:“陛下不是有卫相吗。” 虽然他因薛斐然,对卫丞相有所抵触,但卫丞相执掌六部,刑部的查办水平不比如今的监察司差到哪里去。 他身为禁军统领,负责皇室与皇城安危,又在太后手下,不好大肆调遣人马,他也不可能去求太后的对家,摄政王,最好的选择就是皇帝陛下这里。 萧扶玉看向卫玠,他只是有略微偏首,静听二人言语,因有前世之鉴,自然是能寻薛斐然。 只是若薛斐然真发现了太后私情,又已过了一日,眼下可能人都没了。 萧扶玉缓缓道:“如若寻回来的,只有薛斐然的死讯......” 霍方神色冷沉,手掌暗暗紧握成拳,沉声道:“那臣与薛太后便势不两立。” 萧扶玉听言,微微抿唇,道:“起来,朕会命人查寻薛姑娘的踪迹,其余的事便交于霍统领了。” 同前世一样,霍方离心太后多时,碍于监察司强权之下,才忍气吞声,而后因薛斐然,同太后一党决裂。 s:///book/13/13376/802035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5章 竹院 五月本该是艳阳日, 却落起幽幽小雨,竹叶沙沙,沾满雨水, 石径上潮湿一片。 竹亭别院, 走廊檐下雨水规律地低落着, 阑干处放着一把白色油纸伞, 清雅淡然。 卫玠肩处的衣衫有些潮湿, 他面容淡漠, 目光轻瞥左侧处的青年,“查一个人的下落,监察司内应该有所记录, 薛家嫡女, 薛斐然。” 顾风眠单手按着阑干, 与平日的一袭劲装不同,仅着一件宽松的墨色单衣, 看起来松散轻便。 他微微挑眉, 对卫玠会查她的下落,有些意外, “师兄还真当我是监察司的文书官。” 卫玠面色不改,没有回应。 顾风眠淡淡一笑, 不过这个人,他还真知道点事, “昨儿似乎有监察卫出一趟醉音坊, 回来后薛家文书上薛斐然的名字被划掉了。” 监察司内有掌握朝中官员大小资料,当初为将薛斐然嫁于卫玠,有将她记录在案。 薛斐然身为太后最疼爱的侄孙女,突然被划去名字, 此事古怪,顾风眠偶得一见,有所留心。 醉音坊乃为京都最大的秦楼楚馆,莺歌燕舞,曲音袅袅,不少青年才俊及富家子弟寻乐之地。 这烟柳之地,少不了与黑市有交集。 卫玠轻微颌首,将手负于身后,前世薛斐然是被人勒死,生前被玷污过,尸首是被霍方在乱葬坟场找到,可见太后心思之狠。 顾风眠继续道:“待我回监察司再查查。” 卫玠轻瞥亭廊尽头的竹院,幽静雅致,不再提此事,转而淡淡开口,“师姐被你带回来了。” 是提问也是在证实。 顾风眠心绪微沉,没有立即回应,算是默认他的话。 卫玠侧身拿起一旁的油纸伞,语气不咸不淡,“少些惹她动怒。” 顾风眠身形轻动,略有漠然,平和笑道:“怎会,我与她许久未见,此次师姐见到我,自是很开心,多与我住几日。” 卫玠眸色淡漠地睨他一眼,举止优雅地打开油纸伞,简短地回道:“如此便好。” 言罢,他撑伞走入绵绵细雨中,沿石径渐行远去,雨水略微打湿他的衣摆,身影清冷如常。 顾风眠望着卫玠离去的身影片刻,雨水声沙沙,静雅怡人,他转身行回竹院。 一只橘色狸猫从房梁上跳下来,坐在干净的地板上,与回来的男人相视。 顾风眠略微停顿,走近将猫儿抱入怀中,轻抚猫首,转而走入左侧的厢房门。 房内陈设素雅,帘幔与屏风,雨声与竹香,还有浅浅的呼吸声,昨夜残留的气息已然消退。 屏榻上的女子侧卧着,单薄的青衣半掩着白皙修长的腿,衣口半敞玉肩,身段玲珑有致,风情万种。 锦毯不止何时掉落下了榻前,无人捡起。 顾风眠眸色微深,怀里的猫儿跃了出来,跳上窗牖前的檀桌上,舔着猫爪。 窗外雨声点点,清风吹来微凉。 他走近屏榻,伏下身将她搂近怀里,满是温香软玉,青衣里丝缕未着,肌肤细滑。 花玉满轻轻蹙眉,很快便被他的动作扰醒,身子尚在泛软,她睁开双眼,微颤的手抓住他的手,“你......” 顾风眠轻轻靠在她的颈侧,低声哄道:“师姐,可还想睡着?” 花玉满的手捏得指尖泛白,惺忪的意识逐渐清明起来,她心绪颇乱,微恼道:“......放开我。” 对于她的话,顾风眠眸色微暗,反而将她揽得更紧,温和道:“今日有些冷,莫着凉。” 他们本该可以好好相处,他也不想如此,可她却妄想他将之前的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一年前花玉满和卫玠袒露心声,遭婉拒,提着酒壶来到他面前,倾诉苦楚,倾诉她对师兄的爱恋。 他承认他厌恶这些话语,在酒水与妒意的作用下他碰了师姐,因此之后她不愿再见到他。 他可以等,等她消气,他们再好好谈,直到前几日收到来自邳州的信鸽。 信鸽是他赠予师姐的,接到信鸽的他又惊又喜,以为师姐终于愿意原谅他,更担忧她的安危,所以擅自率监察卫赶往凌雀山庄。 回到京都,师姐却只想脱离他,要求他将之前的事都忘掉,可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当作没有。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的争吵越发激烈,她不停地提及师兄,也不停地激怒他,于是他将师姐关在这里,同他在一起。 花玉满的呼吸不禁放重,面颊微红,身后的男人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轻蹭了下她的颈侧,声线沉哑且柔和,“再来一次可好。” 随着他的手去的方向,花玉满微缩身子,语气有些气恼,“你别...如此......” 明明夜里刚做过,这又是做什么。 顾风眠按正她的身子,只见青衣揽着肩,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温声道:“师姐以前不是最疼我的吗。” 他语气像是在委屈,花玉满别开面容,心绪凌乱。 他们自幼一同长大,因他最年幼,也最为乖巧,所以她身为师姐,对他多了些关心,也曾有过亲密的举动。 仅仅止步于他少年时的帮忙而已,况且也只是用手,仅仅一次,并非如此过分的逾越,事到如今,愈演愈烈,使得她不得不避着他。 顾风眠看着她低垂的眼眸,沉默良久,再次开口时,声线变冷沉,“方才师兄来了,我同他说你和我在一起,他可什么反应都没有。” 花玉满微顿,这才抬眸看向他。 顾风眠轻抚着她耳边的发缕,继续道:“师兄心中另有所系,你何必自讨无趣。” 花玉满低下眉眼,手抵着顾风眠的胸膛,漠然道:“不关你的事。” 辞雪姑娘她见过了,那二人情深意重,她也死心了,只是还轮不到顾风眠来对她说教。 顾风眠凝视着花玉满,她面色愤然,衣衫凌乱,这模样昨儿是吃过苦头的。 檀桌上的橘猫跳下来,在二人榻前轻唤。 僵持许久,顾风眠最终软了心,起身将地上的锦毯捡起来,盖在她身上,语调微冷道:“你休息。” 猫儿上了榻,趴在花玉满的怀里,顾风眠淡淡一瞥,选择退出了厢房。 *** 这雨下得连绵,虽不必之前大,但许久未停。 城南相府比往日更为守卫森严,西苑的偏房经过修改,各制融具和铁具皆有。 孟临川尚在研究图纸,玄铁和翎羽玉已送到此处来,用料只够做两次,也就是说孟临川只能失败一次。 卫玠已换下被雨打湿的衣衫,仅过问几句便不再打扰,待到醉音坊传来消息后,转而又要出府前往刑部。 如需救回薛斐然一条命,时间耽搁不得。 京都石板路上雨水潮湿,一辆华贵的马车在细雨中徐徐而来,停在卫相府前。 卫玠刚踏出府门,透着单薄的眼布望见府前的马车,身形顿下来。 只见马车上的车窗被打开,露出萧扶玉的容颜,眉眼弯弯地看过来,朝着他勾勾手指头。 陛下又偷跑出宫了...... 卫玠举步向府前马车走去,万管家于身后撑着油纸伞,他低声吩咐命云峥去趟刑部,管家回应一声是。 来到车前,卫玠单手掀开车帘,里头的萧扶玉玉冠束发,一拢墨蓝的华袍俊美无双,大有翩翩少年郎的姿态,正眼眸带笑地看着他。 而车厢内还有一人,是身着劲装的霍大统领,卫玠未有多做言语,行径利落地上了马车。 落座之后,马车缓缓行驶起来,萧扶玉凑近卫玠身旁,二人坐得亲近,一旁的霍方多看了几眼。 萧扶玉开口道:“方才得到耳闻,薛婓然去过醉音坊。” 卫玠面色平静,回道:“此事臣会吩咐底下的人去处理。” 萧扶玉攥着他衣袖,浅笑道:“听闻这醉音坊,戏曲动人,是个闲情的去处,朕也没去过几次。” 卫玠眼布下的剑眉微蹙,淡漠开口道:“身为天子,流连烟柳之地,甚为荒唐,如让人认出来,陛下颜面何存。” 萧扶玉是被他训了,略有瘪嘴,转而指了指霍方,“朕倒是想不去也罢,霍大统领为救心上人,一意要前往,朕体恤臣子,便如此走这一趟。” 她得来,怎能不来呢,前世薛斐然怎么死的,她可是记得清楚,若放任卫玠如此找,便耽误时间了。 被推锅上身的霍方一愣,收回目光,掩唇清了清喉,作揖道:“劳烦卫相。” 卫玠仅轻轻颌首回应,这马车去的方向便是醉音坊了,还未确定薛斐然身处何地,自然是不能贸然命刑部出面,过于打草惊蛇,也过于张扬。 碍于霍方在此,萧扶玉没敢将身子靠向卫玠,还是保持着一份距离的。 即便是这样的距离,仍让霍方觉得有些奇怪,卫丞相同皇帝陛下似乎少了些君臣的感觉,想来是十分交好。 皇帝鲜少出宫,百姓不识真容,而在这京都城里,何人不识尤为眼盲的丞相? 估计卫相出入烟柳之地,才是最有悖声誉,最丢颜面的那个...... s:///book/13/13376/802853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6章 醉音坊 醉音坊, 京都最大的秦楼楚馆,也是最大的乐坊,所以门市还是十分气派的。 不像普通青楼, 高楼上有红袖招客,而是自视高雅之风, 醉音坊有两楼,一楼乃为女妓,一楼则为男风, 可谓是各种花色, 任君挑选。 但里面鱼龙混杂, 什么人都有, 什么勾当也都有。 听闻京兆府曾下场管制醉音坊, 但派出去的人没能在坊中待一个时辰就退了出来。 后来京兆府曾上奏折提起过此事,醉音坊内有略卖女子儿小童的现象。 萧扶玉还没来得及下批严查, 奏折就被监察司的接了过去, 说是会对此监管, 却没激起什么水花。 据萧扶玉前世所闻,这里头似乎与太后一党有部分牵连, 后来太后倒台, 卫玠亲审此事,将醉音坊里里外外整顿了一遍。 马车徐徐而来,很快就在风情千万的醉音坊前停下来, 下车前萧扶玉还透过窗帘看了几眼,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 随即三人走入醉心坊中,很快便有坊中小厮迎上来,连忙询问道:“三位是来听曲的?” 抬眸便见眼前的人,乃为当朝丞相, 小厮一愣,而丞相大人身后还有两个面生的公子。 坊里不少人皆看过来,京都卫丞相自来洁身自好,鲜少近女色,可从未见他出入这种场合,如今这是...... 萧扶玉正要开口回小厮的话,便见一个姿态风俗的美妇人,忙走上来接过小厮的活,谄媚道:“稀客稀客,竟是丞相大人和霍大统领,来醉音坊是找乐子的?” 此人正是醉音坊的老鸨秋菊,算不上这坊内的大管事,但这坊里里外外她皆有一手掌握。 这老鸨毕竟不是普通小厮,见多识广,即便霍方不曾出入烟柳之地,仍是一眼认出霍方,更不用提一旁的卫玠了。 霍方可是太后的人,卫相自来中立,怎会走到一起来,听闻太后有心拉拢卫相,难不成是卫相有所倾向了? 卫玠负手于后,眼布下的眉眼低蹙了下。 还好霍方足够机警,端正了身形。先开口道:“我倒是听闻醉意坊的女子貌美声甜,还不曾来体会一番,今日有雅兴,特邀卫相一游,你这老鸨还不快速速安排个上等雅间,将坊里最好的红牌叫过来唱曲。” 老鸨秋菊听此,笑吟吟连道几声好,领着人往红袖二楼去,越过两个转角便到入了间雅间。 雅间还颇为宽敞,装潢古雅,屏榻桌椅,帏幔香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用具。 三人在此坐下,不过片刻,老鸨便招来几名身姿姣好的女子,说是声名远扬的艺妓,会奏琴会舞曲。 说起来奏琴,萧扶玉下意识看了卫玠一眼,目光缓缓落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记得他的琴艺极好,此生似乎不曾见他奏琴与她听过。 待老鸨退出去后,雅间起了曲律之音,优美动听,几个艺妓如花似玉,眉眼佻媚。 而萧扶玉的心思可不在她们身上,好奇的是这坊里的事,方才那老鸨口里细语念着,坊里新来了几个女子,还需好生调.教。 目光刚往窗口放了一阵,便见有个艺妓端着酒壶给卫玠斟酒,那身子是越靠越近。 而卫玠仍旧面无神色,犹如一棵青松般赤寒而立,都这般冷了,仍不乏女子靠近。 萧扶玉当即低蹙了眉,突然觉得把卫玠一同唤来是个错误的决定,他这张脸着实招女子欢喜。 萧扶玉对那艺妓沉声道:“过这儿来,给小爷斟酒。” 那艺妓叫莲心,抬眸瞧了萧扶玉,盈步来到跟前给她斟酒,“公子生得好俊俏,肤色比女子还好上不少,奴家瞧着好生羡慕。” 萧扶玉冷着脸看着莲心,不予理会她的话,瞧着倒是挺规矩的,她刚端起酒还没得及喝下。 莲心摇着腰肢,又坐回卫玠身旁,盈盈笑语地与之交叹,像是有什么趣事非得在他身边说似的。 萧扶玉看得不快活,端起酒杯走到卫玠身旁,在二人之间坐下来,端着酒道:“今日有幸一见卫丞相风采,属实难得,在下仰慕,与卫丞相敬一杯。” 卫玠略微侧首,手指间就被萧扶玉塞了杯酒,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只听她饮了酒,便指使那艺妓莺歌舞曲。 莲心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起身去奏曲。 萧扶玉则肩抵着卫玠的肩膀,低声细语道:“你敢搂她一下,朕就治你的罪。” 他们可不是真来听曲戏耍的,怎么可以让那些女子黏上来? 卫玠顿了一下,仅唇角微勾,端起酒杯轻品,这舞他也看不到什么,独有个听曲。 既然来了醉音坊,自然不能多耽误时间,之前他便派人在此调查,消息不多,只提到醉音坊近来进了一批女子,其中有一人正是薛斐然的贴身侍女。 只是不知这群被略卖而来的女子被关在何处,还需查看一番。 霍方可顾不得这些闲情雅致的事,一心只关心薛斐然的安危,只是有几个艺妓在此瞧着,不益走动。 正在此时,门外的走道上传来阵阵脚步声,有雅客低声道:“又出事了,这个月不知几次了。” 声音不大,但对于听觉灵敏的卫玠来说尤为明显,萧扶玉而是对外头的阵阵脚步声起了兴许,道:“去看看。” 言罢,她站起身来朝雅间外走去,而卫玠掸了衣摆,随行于她身后,而霍方见此,出了雅间。 楼台走道上,不少客人从东面避回来,众人也是一脸的晦气嫌弃,唯有醉音坊的小厮们匆匆赶过来。 原在雅间内奏琴的艺妓们也跟了出去,神色自若地瞧了瞧东面的去处,莲心道:“估计又是哪个丫头犯了错事,挨了客人的打,这在醉音坊里是常事了,大人不必在意。” 卫玠神色不动,这可不像是什么挨打的动静,像是有什么死人的事。 莲心瞥了瞥卫玠的面孔,又道:“大人们还是随奴家回去听曲。” 卫玠侧过身来,透过白色眼布,朦胧的视线里不见萧扶玉的身影,他薄唇略微紧抿,方才还在身旁,转眼就没了踪迹? *** 醉音坊沿着东面的走道过去,客人变得少了许多,廊坊清雅秀丽,直走下去便是坊内的后院。 萧扶玉脚步放得极轻,张望四野,也看不出是出了什么事,难得人人耸动。 直到有一间房门正敞开着,坊内的老鸨神色不悦,单手叉着腰,带着几个人走入房里。 萧扶玉几分疑惑,寻到一角较为隐蔽的窗牖前,猫着身子,透过镂空的孔往里头瞧。 只见那老鸨正在房间中央,一手捂着鼻子,而屏榻躺着一个女孩使得萧扶玉瞳仁微缩。 那女孩赤.裸着身子,满身紫青的痕迹,更是秽污不堪,双目怔怔瞪着,显然已经没有了气息,简直是草菅人命,令人心惊。 这就是众人说晦气,避而不及的事...... 老鸨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则指挥小厮将女孩的尸体同草布包起来,抬下去随便埋了。 房内浓重的血腥味,老鸨扇了扇鼻前,如同看一件被损坏的物件,不悦道:“这七爷每次来用要弄死个姑娘,这样下去,咱醉音坊都没姑娘了,这哪受得住啊。” 一旁的管事道:“姑奶奶,你快别说了,人还没走呢,这话要给爷听了去,可没好果子吃,咱还得仰仗着他呢,你还是快将正事办了。” 老鸨则哼了一声,也不敢再说一句不满。 窗牖之外的萧扶玉缓下心绪,只道这七爷是何许人也,听这二人的口吻,这人身份非凡,颇有势力。 在京都,可没有那个叫七爷的权贵之人,人命在这醉音坊里就如此凉薄冷漠了吗,将女子玩弄成这种不堪入目的模样。 萧扶玉深感厌恶,浑身不适。 里头的小厮们将女子的尸体收拾好,便要抬着人退出来。 萧扶玉退下窗牖前,怎料一脚踩空,欲要摔跤,差点露出声来,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掌伸来捂住她的嘴唇,往后倒的身子撞倒一堵结实的胸膛。 萧扶玉心头一惊,抬首看去,在她身后的正是卫玠,他神色沉凝,揽着她的身子转入拐角里。 厢房里,女子的尸体被抬出来,往后院而去,老鸨则在众人身后。 卫玠轻瞥了一眼,缓缓松开萧扶玉的唇,她显然没有从方才事中平静下来,那个女孩摸约才刚至及笄的年纪,死得太惨了。 “她......” 卫玠面容冷静,接过她的话来,低语道:“那是薛斐然的侍女。” “薛斐然?”萧扶玉怔了怔,接着道:“那她本人岂不是出了事?” 卫玠抿着唇,没有作回应,这种事他也说不准,抓起她的手,步伐轻缓地跟随老鸨去的方向。 萧扶玉眉头紧锁,草菅人命,略卖人口,难怪京兆府对醉音坊颇有争议,碍于坊内背后的势力不得不收手。 这就是监察司监管的结果?是监管还是纵容,为官不正,如今谍阁两司之一令人心寒。 萧扶玉跟在卫玠身旁,轻睨他的侧颜,道:“刚才的你都看见了?” 卫玠沉声回一字嗯,萧扶玉喃喃道:“这七爷不简单,是有人化名在此作恶,纵容这样的场合出现,身为曲坊自当以戏曲音律为重,却成了买卖女色,罔顾人伦的存在,不知这坊中还有多少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存在。” 卫玠步伐微顿,侧首对向她,缓缓道:“之后回去再说。” 这里吵杂,先寻到薛婓然的踪迹,他已派云峥前去命刑部捕头率人来此。 卫玠握着她的手腕,谨慎地走在长廊中。他语气不紧不慢,意味严肃的补充道:“所以陛下定要成为仁善严明,心系百姓的君主。” 萧扶玉紧抿着唇,心绪微酸,缓缓回道:“自然。” 前世卫玠死后,她一直都在朝着这个目标而努力,因为她知道,这是他想看到的。 s:///book/13/13376/804380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7章 救人 在人迹稀少的后院处, 门前停着一辆简陋的板车,醉音坊的小厮将用草席包裹住的尸体抬上板车。 老鸨给了那拉车的男子里几两银子,吩咐将尸体处理好,莫让人发现。 待事处理得差不多时, 领着几个小厮往回走,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几人回首, 身形颀长的卫丞相出现在眼前, 老鸨顿时神露紧张, 未等几个小厮反应过来,他便已至跟前, 几招之下纷纷倒地。 老鸨倒吸了口气, 一点点往后退,望着不远处的卫丞相, 道:“丞相大人这是做什么,奴家都是正经做生意的,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言语刚落, 腰后就被一形似匕首般的利物抵住,老鸨心头一抖,身后有人言语, “正经做生意?那方才的尸首是什么?” 老鸨侧首, 只见先前与卫丞相共处于雅间的秀雅男子, 站在她身后, 手里的匕首丝毫不客气的抵着她的腰。 老鸨摇手苦道:“二位饶命, 那姑娘都是客人弄死的,跟奴家没关系,奴家也是没法子呀。” “如不是你助纣为虐,又怎会如此?”身后的萧扶玉冷道。 老鸨道:“尔等都是权贵之人, 我一个老百姓又怎能与之相争,还不是得言听计从。” “少说废话。”萧扶玉拽着老鸨拖入窄小的角落里,接着开口道:“本公子问你,前两日醉音坊可是新进了一批女子?” 老鸨眼下被她抵着刀,也不敢乱来,看了眼站在转口处的卫玠,忙点了头。 萧扶玉继续道:“里面可是有一个叫薛斐然的女子。” 老鸨听到这个名字显然有些神色慌乱,没有立即回答,见此,萧扶玉将匕首移到她的脖颈处,划破了一丝皮。 老鸨是个惜命之人,很快便把话说了出来,“有...有这么一个女子,但这女子是七爷带来的,奴家也只是负责调.教,谁知这女子烈得很,打得皮开肉绽都不见服软。” 这已不是第一次提及七爷这个人物,看来与醉音坊关联不浅,不像是单纯的客人了。 卫玠冷漠地开口道:“七爷是谁。” 老鸨更着声道:“是...是上面派下来的人,醉音坊没少有他罩着,行迹身份自来神秘,奴家也不知是何许人也,只知他颇有权势。” 萧扶玉眼目微狭,“上面?” 老鸨连忙接过话来,“这上面是谁,都是密而不宣的事了,心里清楚便好,说不得说不得。” 上面的身份自然是那位全嘉朝最为金贵的那位太后娘娘,这醉音坊的收益有不少都是流入太后的口袋里。 而且太后又极力与醉音坊撇开关系,不得任何人提及,毕竟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怎愿沾染这下九流的事,说到底还是为了个钱事。 卫玠面无神色,冷道:“薛斐然是谁,在这京城里,你不会不知道。” 老鸨本意不想回答,奈何萧扶玉的匕首越抵越紧,只能道:“知道又如何,奴家这也是那人钱财□□,人是上面说要解决的,谁还当她是薛家大小姐。” 卫玠继续追问道:“此女现在身在何处。” 老鸨战战栗栗地回道:“方才得了话,将这人送往七爷的房间,这七爷下手素来狠毒,死在他手里的姑娘可不计其数。” 萧扶玉眉头紧锁,眼下是不能再耽搁了,不然又是一条人命,今儿为的就是薛斐然,她将老鸨推了一把,“那就由你带路。” 老鸨咽了下口水,看向卫丞相漠然无情的容颜,不得不引路前去。 醉音坊的后院是颇为宽广的,游廊曲折,萧扶玉心急,催促不止一次。 直到停在一所庭院之外,那老鸨不敢再跟进去,说这七爷武功非凡,感官灵敏,进去会被发现的。 老鸨贪生怕死,萧扶玉只好放她离去,人刚走不久只听庭院内传来呼喊声,是女子的声音。 萧扶玉和卫玠不得再磨蹭,连忙走进庭院里,这庭院也颇为古怪,摆放着各式酒水,其中一尊大酒缸都能容下一人了。 看来这七爷有酿酒的爱好,时常将酒水酿在此处。 随着房间传出的女子哭声,二人连忙走近,透过未敞的窗户,只见一容貌秀美的女子,手臂的衣袖被撕破了一大口子,蜷缩在地上哭泣不止。 这女子的容貌正是他们寻迹已久的薛斐然,房间还有一男人坐在她身前的椅子上,由于是背着身,看不清长相。 薛斐然显然是被人打过,身上伤痕不断,哭泣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求求你放过我,我是薛家嫡女,祖母怎会对我如此狠心。” 只见那男人抬起脚,踩在薛斐然腿上的伤痕处,听着她的哀嚎不已,“将你送来此处的正是太后,你不信也得信,你这条命已经不值钱了,我还会骗你不成。” 门外的萧扶玉见此,心口一紧,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身旁的卫玠不再耽搁,正要推门而入,却被她制止。 萧扶玉道:“我来。” 薛斐然自来心慕卫玠,英雄救美的事怎能让他来,到时使得薛斐然更加难以心悦卫玠了怎么办。 房间内的男人一顿,似乎察觉到了房外二人的动静,而萧扶玉将卫玠按下后,起身过去,一把将房门推开,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只银针朝着萧扶玉飞射而过,她心一抖,连忙侧首避之,银针插入身后的梁柱上。 不远处的卫玠紧锁眉头,他戴着眼罩,银针过细没能注意到,但见萧扶玉的迅速避开,想来是有什么利物飞出来了。 萧扶玉屏了呼吸,她虽然只会点三脚猫功夫,还好足够机警敏捷,不然这针非得往她脸上来。 萧扶玉回过首看向房间内,现在里头的男人指间持着针,是她震惊的不是他指间的银针,而是这人虽着装不同,但长相与一人如出一辙。 她指向那人,冷喝道:“戚德海!” 见皇帝出现在这里,戚德海显然有略微怔神,面色铁青下来,既然皇帝在此,想必身边必有人相护跟随,眼下要是伤了皇帝,便是出了大祸。 萧扶玉斥道:“好啊,戚公公藏身多年,竟不想是个男人,底下那东西没清干净!” 薛斐然眼含泪水,怔怔看着拦在门口的皇帝陛下,忽然觉得这清瘦秀小的男子,突然变得高大起来。 戚德海冷着面容,道:“奴才不过是太后办事,与皇帝陛下无关,陛下不如专心在这醉音坊里饮酒寻欢。” 言罢,他单手便抓起地上的薛斐然,欲要拖出房间离去。 萧扶玉则道:“将薛斐然留下。” 见戚德海无视于她,情急之下将匕首掷出,奈何手法不太好,与他的肩膀险险擦过。 既然这人是戚德海,她这点功夫可不是他的对手。 戚德海道,“陛下还是退下,就当此事与您无关。” 言语之中,戚德海正要出掌将萧扶玉推开,忽然一抹白衣略过,搂着萧扶玉避开他的掌风。 戚德海抬眸看去,来者正是丞相卫玠,他冷道:“你果然在附近,看来陛下此行是你在怂恿。” 卫玠则查看几眼尚且无事的萧扶玉,放下她后,才回道:“醉音坊凌虐女子,略卖人口之事频出,陛下体恤民心,自然要微服私访,一探究竟,竟不想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收获。” 戚德海眉眼微冷,将薛斐然扔下,他功力高深,不过区区一青年小辈岂是他的对手,要比还是让当年的谍阁卫首尊来。 “想治咱家的罪,那倒要看看尔等拦不拦得住咱家!” 只见他脚底一横,一股凌厉的气势轰然而起,似有树叶晃动。 卫玠当即脸色一沉,将萧扶玉按往身后护住,这老东西常年伴在太后身旁,武功深厚,京都可一战之人屈指可数,单单他一人是难以应对的。 此时又无长剑傍身,赤手空拳的确是他的弱点,但醉音坊内,还有一人,眼下只能拖延时间等他赶来。 卫玠微微低眸,对萧扶玉道:“陛下躲远点。” 萧扶玉揪他的衣摆,担忧道:“那你...” 只见卫玠蹙了下眉,萧扶玉不敢在磨蹭,往后躲远。 戚德海见此,疾步上前一掌直向卫玠而来,出招狠厉,之前太后还有心拉拢卫玠,如今看来以没有必要了,只怪这人不知好歹,屡屡阻挠在前。 今日便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权势之争岂能有他一份? 这一掌出招之重,卫玠不敢硬接,对于戚德海的招式,处处躲避防守。 萧扶玉咽了下喉,连忙跑到薛斐然身旁将她扶起来,询问可有大碍。 薛婓然浑身是伤,狼狈不堪,还不忘朝萧扶玉行礼,满眼泪水,“斐然谢过陛下救命之恩。” 情况紧急,萧扶玉也没多详细询问薛斐然为何遭到太后的赶尽杀绝,不过的确是她发现太后与戚德海的秘密。 只是戚德海这个老毒物,动了别的心思,薛斐然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养的细皮嫩肉的,就如此勒死太过可惜,于是留着多玩几日。 戚德海伺候太后多年,在醉音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牲畜,专喜凌.虐及笄不久的少女,荒.淫无道。 这也就是薛斐然被带到这里的原因,不过此事太后似乎尚未知情。 萧扶玉与薛斐然几句话结束,而另一方与戚德海打斗的卫玠,功力不及,以双臂生生挡下戚德海一掌,连连后退数步,身躯重重摔在墙壁之上。 卫玠闷吭一声,吃痛不已,戚德海非普通敌手,的确不好应对,不然也不会如此得到太后看重。 萧扶玉见此,惊呼一声:“卫玠!” 而戚德海仍在步步紧逼,一掌袭来,好在卫玠躲避迅速,那一掌打在了墙壁之上,顿时起了几缕裂缝。 萧扶玉心中怒火丛生起来,霍方这个壮汉怎么还没来,跑哪去了! s:///book/13/13376/805430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8章 擒拿 萧扶玉当即低声怒斥一句, “这霍方,你若再不出现,自己心上人就要没了!” 薛斐然听到霍方的名字一愣, 随即庭院之外传来一阵响声, 萧扶玉口中念叨的人, 正手提佩刀一跃而来, 来得分外及时。 只见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直直向戚德海砍去,戚德海当即不再紧逼向卫玠出招,躲避砍来的大刀。 戚德海定睛一瞧,来者乃为霍方,斥骂道:“你这蛮子可知是向谁出刀!” 霍方乃为太后门下党羽,萧扶玉与卫玠本意是不想命他过于露面的, 以免令人过早察觉他已转向于皇帝手下。 不过眼下情势非一般,再不来就出事了。 霍方本是醉音坊前蹲守,查看情况,见二人迟迟不归, 心有不安, 这才急急入后院而来,听见庭内打斗声, 自然不敢磨蹭,拔刀而入。 霍方将卫玠放在雅间的长剑抛出, 有了剑器,对于卫玠来说就好很多了。 戚德海见这一幕,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他脸色更加冷沉,道:“想不到太后待你恩重如山,霍大统领竟然叛变于此。” 戚德海又看向萧扶玉, “太后娘娘与老奴还是真是小看皇帝陛下了。” 霍方看向伤痕累累的薛斐然,咬牙切齿回道:“倘若真是恩重如山,那斐然怎会出现在这里,太后不过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如你一样,是个畜生。” 言语中,卫玠已然将剑鞘□□,戚德海见势不妙,已然带不走薛斐然了,此女知道的太多,今日也不能活! 众人还未意识过来,戚德海便向薛斐然攻去,势必要那下此女的命。 萧扶玉抓起薛斐然的手连连退去,她没啥厉害的本事,就逃跑最厉害,奈何薛斐然伤势过重,手脚哪比她利索。 卫玠二人见此,连忙上前阻拦戚德海,庭院之中不少酒壶,戚德海则以酒壶掷出。 萧扶玉拉着薛斐然躲在巨大的酒缸之后,只见戚德海生生用手将霍方的大刀折断,刀刃落于地面,发出铮地一声,可见其功力深厚。 别说负伤的薛斐然,萧扶玉都不敢吃他一掌,这一掌打过来,半身不遂都有可能。 戚德海甩开一人之后,很快就来到萧扶玉身旁,他道:“老奴今日只索薛斐然的命,如若陛下阻拦,就勿怪老奴出手伤到陛下了!” 话语一落,凌厉老辣的掌风向萧扶玉二人袭来,萧扶玉连忙躲避而去,怒斥道:“大胆奴才,朕乃为皇帝,岂敢犯上作乱,罔顾皇权,诛以斩首!” 戚德海戾气横生,回道:“就凭这两名小辈,就想把老奴拿下?陛下简直痴人说梦,皇权早已不复存在,嘉朝乃为太后当家!” 言罢,一掌拍向薛斐然,萧扶玉手脚极快,立马将薛斐然推开,戚德海一掌则拍在了二人身后的巨大酒缸上。 只听一阵细微的碎裂声,萧扶玉微微挑眉,“戚公公话说得太早了点。” 戚德海微怔,只见那酒缸顷刻破碎开来,一股汹涌的酒水倾涌而去,来势迅猛,直向二人冲击而来。 戚德海欲要躲避却被萧扶玉踩住衣摆,酒缸的碎片重重冲打在他那张老脸上,划得血肉模糊。 而萧扶玉连忙蹲下身,不可避免地喝了好几口酒水,趴在地上,趁着突如其来酒水的冲击力,卫玠趁此向戚德海出招。 尽管如此,戚德海仍旧心有提防,指间齐发数支银针,皆被卫玠以剑挡下,即便如此也没抵过霍方从身后偷袭。 戚德海生生受了一拳之后,满地酒水之处脱身而出,当即闷声吐出一口血迹,此刻他披头散发,满身酒水,尤为狼狈。 戚德海杀不了薛斐然,便心生逃跑,不过今日卫玠二人是不打算让戚德海逃走了。 而正此时,身着墨色劲装的云峥已至,他从庭院屋檐之上,半跪道:“大人,刑部提督已率人赶至醉音坊,尊听大人差遣。” 得知卫玠早有准备,招刑部的人赶至此处,戚德海老脸气得直颤,怒斥道:“你若敢动咱家,太后定不会放过尔等!” 卫玠提剑向他发难,言语冷漠,“戚公公蓄意谋害陛下,本已是死罪难逃,太后如何保得了你。” 戚德海掌掌挡下卫玠的剑,应对一人还行,若应对三人便分外吃力了,霍方混迹军中,在年轻一辈中,实力不菲,又来一个侍卫云峥,显然他难逃一劫。 果然不过区区几招,戚德海便被卫玠中伤大腿,倒于地不起。 不远处的萧扶玉耀眼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薛斐然连忙凑到她身旁,“陛下没事!” 萧扶玉顿了顿,摆摆手道:“朕是无大碍,就是有点晕,这酒挺...挺烈的。” 言语刚落下,便见刑部提督率人冲进庭院内来,当即将戚德海擒拿下来,卫玠则下令严查整顿醉音坊。 萧扶玉望了望眼下情况,不远处的戚德海的腿已被卫玠挑伤,行动被死死限制,让她叫了声好。 虽然此事之后,使得霍方暴露了立场,但这老东西栽她手里,可谓是大有所获。 戚德海落败后,尽显颓然之势,仍不忘怒视着卫玠等人,“太后迟早会来救咱家的,区区刑部岂敢与监察司相比!” 若不是他一时对薛斐然起了贪念,又怎会被擒下,早应将薛斐然勒死,何须动这恻隐之心! 萧扶玉冷瞥一眼他,大手一挥,“押下去。” 戚德海就如此被官兵以镣铐相扣,押着退下。 此时已是傍晚之时,夕阳余晖,晚霞映照,庭院内满是酒香,蔓延至后院之外。 萧扶玉全身湿透,酒味浓重,像个可怜的落汤鸡,尽显身姿秀雅,好在刚才众人的关注点在戚德海身上,卫玠将长剑收起,脱下外衣披于她肩膀上。 萧扶玉则看看卫玠的模样,方才是见他挡了一掌的,不知如何了。 碍于众人在场,二人没有过于的亲密,卫玠自然能感觉到她关怀的眼神,低声道:“一些小伤,陛下不必担心。” 萧扶玉虽还有挂念,但不好过多的追问,便轻轻颌首。 而一旁的霍方终于放下心,走到薛斐然身旁,倍加关心,而薛斐然的眼眸却眼巴巴地在萧扶玉和卫玠身上回来打量。 萧扶玉见此,开口道:“薛姑娘莫看朕,此行是霍统领向朕请命救你,你应该感激之人乃为霍统领。” 薛斐然转而看向霍方,愣了愣,便抽搭搭的哭了起来,这几日她是尝遍了人生苦味。 怎么都想不到曾疼爱她的家族,转眼就对她狠心抛弃,不管不问,祖母也没有以前那般慈爱。 来救她的竟是她不曾了解过的陛下,和最讨厌的高大个霍方,委屈之情顿时涌来。 霍方尽管粗糙,但哄起女子来还算分外小心翼翼,这不,轻轻拍姑娘的后背。 萧扶玉看着薛斐然,只道是这女子回薛家是不行了,估计早被薛家所抛弃,太后又岂会放过她,再者,入了这醉音坊,尽管尚在清白,在外人眼里也是个不清不白的名声。 这就得看霍方怎么安置她,若介于男女之别,萧扶玉身为皇帝,出面安置薛斐然也可。 萧扶玉满身酒水,脑子昏沉,也不能在此多待了,还需早些换身干衣裳,但她又不肯穿他人的衣裳,只能尽早回宫。 萧扶玉是喝了不少酒的,还没走几步,脸就红起来,终于走到醉音坊门口时,她的身子都撑不住,无力起来,还道了几句,“这酒后劲怪大的。” 卫玠几番想将她揽近怀中,却又碍于旁人,不得不保持距离。 醉音坊的事动静不小,很快就闹得沸沸扬扬的,负责管辖京都的京兆府尹很快就得到消息,急急赶到醉音坊,连忙朝着皇帝行礼鞠躬。 此次陛下微服私访,整查醉音坊,亦是解决京都的一大毒瘤之地。更不用说此行将戚德海擒下,明眼人都猜到,陛下是要与太后撕破脸皮相对了。 京兆府尹声道必将醉音坊底下的黑市一同铲除干净,给百姓,给陛下交代,往后定不再劳费陛下私服暗访民情。 铲除黑市?因太后执掌监察司,这京都的黑市,早与她关联可不少,言下之意就是与太后立场相对。 卫玠见一向中立的京兆府尹站了队,应是凌雀山庄一案,和这次醉音坊拿下戚德海,使得京兆府尹对皇帝陛下改观,才就此作出选择。 奈何皇帝陛下此刻误打误撞喝了酒,醉醺醺的,哪里能猜出京兆府尹的心思。 她连道几声好后,就被卫玠把话接过来,吩咐京兆府尹协助刑部调查醉音坊一事, 随之,醉头醉脑的萧扶玉被卫玠扶上马车,起驾回宫。 而晚来一步的监察司被京兆府的人挡在醉音坊之外,乃为陛下口谕,任何人不得插手刑部整查醉音坊一案。 因此,监察司众人只能在外干瞪眼,忙命人将戚德海被擒的消息传往皇城慈心宫。 繁华一览无余的京都城中,灰暗的天色渐渐笼罩,街道上百姓已点上灯火,烟火气息十足。 回宫的马车上,云峥坐于车前赶马,车后还有数名护卫紧随,一路行驶,道路平坦。 车厢内,萧扶玉醉意朦胧,湿哒哒的外衣已被脱下,放置一旁的坐榻上。 萧扶玉觉得冷,指尖冰凉,只顾着往卫玠怀里钻,身上的酒水将他的衣衫都弄湿,脸蛋又烫烫的。 卫玠拿这个小酒鬼没法子,只能任由她趴在他身上,时不时催促云峥快些。 萧扶玉是有些迷糊了,扒着他的衣襟,问道:“可有受伤,方才有见你吃痛,我帮你揉揉。” “乖一点。”卫玠用巾帕擦了擦她的湿发,“陛下不压着臣便已很好。” 萧扶玉将手伸进他衣襟里,揉着他的胸口,动作轻缓,“可是这里?” 见卫玠下意识低眉,没有反驳,她忙哄着道:“不疼不疼。” 被酒水洗了个澡的萧扶玉,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酒香。 卫玠微顿,胸口处隐隐的闷痛被她一点点揉开,他轻轻揽着她的腰肢,道一声谢过,薄唇轻蹭她柔软的唇瓣,好似尝了口酒。 s:///book/13/13376/806492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9章 醒酒 待马车停在宫阕外时, 天色已完全黑下,四处灯火阑珊,显得有些灰暗。 苏长瑞早已命人抬着龙辇前来接应, 仅点着一盏灯笼, 并不张扬。 马车处,萧扶玉将手放在卫玠手上,踩着梅花凳下车, 因酒的作用, 她身子有些不稳。 萧扶玉指间微微握紧卫玠的手, 轻语道:“今日卫丞相不得回府。” 卫玠的衣衫有些凌乱,抬眸瞧她, 面颊红扑扑的, 一身的酒水,衣衫潮湿,尤为狼狈。 他还未开口回话,萧扶玉便佯装脚下的梅花凳不稳, 朝他倾倒过来, 卫玠只好托稳她的身子,她则在他颈窝处,轻声细语道:“留下来,我想和你在一起。” 说的小声,仅卫玠听得清, 他微微抿唇, 将萧扶玉扶端正, 下了马车。 一旁的云峥不解地看着二人,但被自家大人横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卫玠知道她是醉了,却任由她牵着手, 苏长瑞将厚实的裘衣给萧扶玉披上,以免着凉。 在灯火阑珊的宫廊中,萧扶玉被抬回玄华宫,沐浴更衣洗去身上酒水,也不知她误打误撞地喝了多少,迟迟没能醒酒。 寝殿宽敞,灯火通明,地上陈铺着柔软的绒垫,摆一檀桌上面置放着一碗醒酒汤,还有些药瓶。 五月的夜并不寒凉,萧扶玉身着一拢淡金色的华衣卧在绒垫上,身段窈窕,纤腿白皙。 她双眸半阖,似在小憩,即便沐浴过后,脸上的红晕都还未消退,清理过的长发已被侍女擦干,披搭于肩膀,再无半点酒水气息。 卫玠沐浴出来,见到的便是如此的画面,萧扶玉是由侍女伺候更衣的,眼下又在绒垫上睡着,一旁的醒酒汤她一口没动。 今日的确是有些疲累,不过结果是好的。 卫玠走过去,俯下来欲将萧扶玉抱起来,手掌刚揽上细腰,她便转醒过来,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身来。 二人相坐而对,萧扶玉轻轻打了个哈欠,还在有些昏沉,却问道:“今日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从醉音坊里头出来,她都迷迷糊糊的,也没弄清怎么一回事,就被带上了马车,只记得按着卫玠揉胸口,揉着揉着还净将他的衣衫弄乱。 萧扶玉的衣衫宽松,衣口处肌肤雪白,卫玠的视线缓缓掠过,淡淡道:“刑部已将戚德海关押至地牢。” 卫玠神色平静,伸手拢着她微敞的衣口,“方才慈心宫来人,苏长瑞以陛下酒醉为由给挡了回去。” 他口吻说得轻描淡写,分外淡漠。 萧扶玉低眸瞧着他修长的手指将衣口拢好,还贴心地将扣子系上,将那抹春色遮掩的严实。 她微微瘪唇,分明自己是露给他看的,这倒好,他给系上了,生怕她衣衫不整。 萧扶玉抿着唇,转而看向檀桌上的药瓶,是怕卫玠胸口的内伤严重,让苏长瑞去刘太医那拿来活血通络的药。 她往手掌里倒了一粒,轻轻道:“缓解内伤用的。” 言罢,便塞进他口中。 卫玠平静地咽下去,尝了几口茶,这伤只是不算重,他本不打算管,奈何她挂记着。 卫玠刚将茶杯放下,萧扶玉便探过来,轻轻扒着他的衣衫,之前肩膀处的伤口差不多已愈,仅剩淡粉的疤痕。 她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淡到可以忽略不计,正低着脑袋看他胸口可有淤青,卫玠的手掌捧上她的脸蛋,将脑袋抬上来。 二人相视着,萧扶玉轻轻扬唇,他的衿带也被弄得松散,卫玠开口道:“陛下把醒酒汤喝了。” 萧扶玉的面颊轻蹭他的手掌,道:“我已经醒酒了。” 言罢,她探着身子,扑过来将卫玠按倒,双膝跪在他腰间两侧,伏在他的身上,轻轻道:“你搂着我。” 卫玠看着她红润的面容,微微侧首,在檀桌底下发现被藏起来的酒壶,看来是喝完的。 皇帝爱酒,是朝内外官臣皆知的事,自成婚那回被他勒令不得随意喝酒后,她便没怎么碰到酒,这次尝了点味后,馋了。 萧扶玉带着水气的桃花眼还在看着他,卫玠回过眸来,道:“陛下又喝了?” 萧扶玉一顿,然后摇头,“没有。” 卫玠的目光从她的绛唇滑落到玉颈,不知何时,衣口上的盘扣又被她解开了,衣底下的肌肤一览无遗,隐约可见那淡淡晕红。 他双手握住她的细腰,微敛心神,“陛下不是困乏?” 萧扶玉并没有立马回答他,柔软的身子趴下来,凑近他的薄唇轻轻舔舐,温软可人,来到他的唇齿间,却被他咬了一口舌尖。 萧扶玉缩了回去,瘪嘴瞧着卫玠,只见他轻叹一声,揽着她坐起身来,温和道:“醉了就好好歇着。” 言罢,卫玠便将萧扶玉打横抱起来,往屏风后的龙榻而去,如这一折腾,有不知要过多久。 回到玄华宫来,宫人便忙着清洗她身上的酒水,好容易了事,她又空腹喝酒,这么久来什么都没吃,他看她是喝酒喝饱了。 萧扶玉被卫玠放在龙榻上坐好,玉嫩的小脚垂在榻前,轻轻拢好衣衫,又见他将醒酒汤端来。 在卫玠微冷的面色下,萧扶玉只能老实地把醒酒汤喝下,这汤是清甜爽口的,喝起来滋味还不错。 萧扶玉心绪微敛,忽然想道:“太后明日应该会来找朕要人。” 卫玠淡然开口,“陛下知道怎么做。” 太后如心系戚德海,自然会来同陛下讨个说法,无论如何人是不会放的,陛下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萧扶玉瞧着他手里的羹匙,盛着淡金的汤,启唇喝下后,道:“若不放人,应少不了太后的报复。” 卫玠眸色温和,语气却分外冷沉:“即便有,那也只是暂时的。” 待到金羽令制成,接下来便是该翻出几年前卫熹的案子,卫熹乃为卫玠的二叔,也是最后接手谍阁首尊的人,自他一死,监察司便落在太后手里,且死得蹊跷。 萧扶玉轻睨着他,不再言语。 待她喝完,苏长瑞便令人端来一些清淡的菜肴,蛋羹,闻见香味,萧扶玉便有些饿了。 但由于喝了一碗醒酒汤,肚子里也装不下太多,最后吃不下的,是让卫玠解决了。 夜深人静,不久后寝殿内的灯火熄灭,候在外间的侍女不动声色地准备退下。 或许是酒散了,萧扶玉安静不少,也困倦不少,趴在卫玠的胸膛安然入睡,气息温热。 s:///book/13/13376/807310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0章 细雨 一夜无梦, 无人打扰。 萧扶玉醒来时,天色尚在麻麻亮,伴着丝丝雨声, 五月之后是梅雨季,往后的雨下得会更多。 幔帐内显得很宁静, 除去雨水声,便是平稳的呼吸声。 身旁的卫玠尚未转醒,睡颜安稳, 精壮的身躯也暖洋洋。萧扶玉倍感满足, 伸手揽了揽他, 终于让她逮到一次他还没起身离去的时候。 这种时刻就算搁在前世, 次数也不多,皇宫里卫玠不宜久留,萧扶玉也不曾留过他。 他们很少提及感情, 但偶尔他说的几句情话,萧扶玉都很喜欢听, 却没放在心上, 只当他是取悦她。 微暗的视线里, 萧扶玉的目光落在卫玠微抿的唇上,而今生嘴唇如同被上了锁, 吐不出一句情话。 殿外雨水下得更重了,淅淅沥沥的。 卫玠似乎有转醒的迹象,萧扶玉忙合上双眸,双手紧搂着他,佯装还未醒来。 只听他抬手轻揉鼻梁,尚在惺忪中,顿了片刻试图起身撩开幔帐, 奈何萧扶玉搂着他不放。 似乎安静了片刻,直到卫玠轻微侧身,萧扶玉心间轻怔,被褥里那物件矗立于她腿处,分外明显,似乎是故意的。 卫玠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陛下。” 萧扶玉这才松开双手,不知所措地抬眸看他,卫玠眼里有着一丝无奈,不过这不奇怪,早晨时总会有动静。 萧扶玉跟随着卫玠坐起身来,锦丝被褥从肩上滑落,单薄的衣衫略有凌乱,身姿姣好。 幔帐内气氛温热,并不寒凉,她瞧着眼前的男人,又低眸瞥向那被撑起的布面,尺量惊人。 随时辰尚早,但转眼天就已亮起。 不知过了多久,侍女将衣袍和洗具端进来,放在屏风外,便匆匆退出去。 龙榻上的帏幔不知从何时起,被撩起挂于榻侧,萧扶玉低着首,如瀑般的青丝长发披搭于背后,她坐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 立于榻前的卫玠伸手轻钳住她的下巴,将面容抬起来,眉目娇媚,唇红莹润,却与平日的她有所不同。 萧扶玉耳尖烫得厉害,眸色里有丝难为情,任由他指间的锦帕擦拭她面上之物,还有纤长睫毛上的,动作温柔。 不知适才他是故意的还是真没忍住,害得她咽了些许,忽然略粗的指腹停在她的唇瓣轻抚,他道了一句抱歉。 萧扶玉轻哼一声,怦怦的心跳声还未缓下,卫玠则放下她的下巴,将锦帕扔回清水里,他神色略微不自然,端了漱水给她。 不过头一次如此,她分外笨拙,他像未经人事的初次似的,使她措手不及。 片刻后,萧扶玉被卫玠扶下榻,他揽过她的身子将束胸衣穿上,应是怕她勒,系得并不紧,还是能可见丰满。 萧扶玉自来被人伺候穿衣惯了,很多衣裳自己也不太会穿,她也很喜欢卫玠为她更衣。 卫玠收回系着束衣的手时,有意无意蹭了蹭温软,萧扶玉本就易敏.感,便难为情地侧了下身,抬眸瞧着他的容颜,似乎在笑。 萧扶玉便用手指戳他的俊脸,“不准笑。” 卫玠轻敛眉目,看着她微红的容颜,略有沉默,忽然有一瞬间想知道前世他死后的事,轻嚅了下唇又什么都没提。 萧扶玉的指尖攥着袖口,开口道:“说句好听的来听听。” 毕竟是个女子,自然也喜欢听情话,尤其是从卫玠口中说出来的。 卫玠微顿,系好她的衣袍后放下手,道:“说什么。” 萧扶玉蹙一下眉,道:“你倒是硬要朕教吗。” 卫玠则看着她不语,凑近过来同她亲昵,与之鼻尖蹭了蹭。 萧扶玉好气又好笑,自行想了想,将朕换做我,道:“我在你心中可重要?” 卫玠语气不紧不慢,“自然重要。” 国之君主,如何不重要。 萧扶玉便又道:“可是你心尖尖上的人?” 心尖尖......? 亦不知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词,这样的话问出来,卫玠难免心有沉凝,但仍会回她一声嗯。 萧扶玉扬唇一笑,轻轻踮脚,道:“那喊一声心肝儿给我听。” 卫玠显然一怔,却合上薄唇,他侧过身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得一丝不苟,“陛下说笑。” 萧扶玉见他避开了话,有些不悦,转到他身前,“你岂是不敢喊。” 卫玠回道:“臣不敢。” “我允许你如此喊。”萧扶玉拉住他的手臂,略有沉默后,继续道:“你哪里是不敢,你是不愿意。” 她顿时低落下来,仿若脸上写着三个字‘不开心’。 卫玠微顿,如今她花招多,总有百般种理由磨着他,以前她亦不这样,偏偏如今,又娇气又黏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萧扶玉攥着他的衣袖不放,卫玠沉凝片刻,只好回道:“臣如何喊得出口。” 萧扶玉道:“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乐意听。” 外头落雨声淅沥,并没有半分停下的迹象。 二人正僵持着,苏长瑞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陛下,太后来了。” 听此,二人皆眉目一沉,萧扶玉有几分被打断话题的不悦,与卫玠相视一眼,不得不收敛心神。 这太后来得还挺早,看来是要人心切。 *** 玄华宫外殿内,气氛尤为沉重,桌上斟的茶水放了有一会儿,已然温下来。 黄梨花座位上的妇人衣裳华贵典雅,发饰雍容繁琐,看得出她保养极好,却冷沉着面容,使得周身的人大气不敢出。 片刻后,身着玄金华服的萧扶玉越过门槛走进来,衣饰整洁,玉冠束发,翩翩少年郎。 听着声,薛太后微狭着眉眼看过去,冷幽幽道:“皇帝是越发目无尊长了,竟让哀家等着。” 萧扶玉来到跟前,还颇为端正地行了礼,“太后来得着实早,朕都还没起,自然要梳发更衣好,再来见太后,难不成衣衫不整的就是敬重长辈了?” 听皇帝驳话的口吻,薛太后冷哼一声,“没大没小!” 萧扶玉也不予答腔,寻圈椅坐下来,捻起桌上的糕点尝着。 薛太后尽管不悦,亦不愿再同她于此类事中多费口舌,提起此行的目的:“昨儿醉音坊的事,皇帝就不必管了,既为京都诸事,交于监察司去处理便是。” “监察司负责监察百官,查办官僚案件,醉音坊乃为民案。”萧扶玉抬了抬眼皮,吃着糕点,“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何必劳烦监察司出马,朕看刑部来办正好。” 薛太后眉头微竖,戴满玛瑙戒的手掌在桌上一拍,低斥道:“刑部办案,倒是办到哀家头上来了。” 之前皇帝可谓是言听计从,自年初便开始屡次顶撞她,目中无人,她是给的教训少了。 萧扶玉瞧向薛太后,无半点被其震慑到,则是嗤笑一声,“太后说的是戚德海?” 她将吃到一半的糕点放下,声线逐渐冷沉,“戚德海于醉音坊随意虐杀女子,略卖人口,公然行刺于朕,此乃罪大恶极,太后此话之意,戚德海可是受太后指使?!” “荒谬!”薛太后再次怒拍桌面,显然重了许多,震得茶杯都发出声响来,“哀家乃为陛下的养母,看着你自小长大,何事不宠着你,你竟如此污蔑哀家。” 戚德海在醉音坊之事,太后一直都不曾知晓,本只令他处理掉薛斐然,他竟动了别的心思,惹出诸多祸事,公然向皇帝出手,惹天下人非议。 直让薛太后昨儿在慈心宫整夜难眠,怒火攻心。 萧扶玉不免心中生厌,转而道:“污蔑岂敢,不过这京都城中恐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后与太监私通的丑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薛太后本就易动怒的脾性,察觉到皇帝是向借此套话,她收敛着心神,道:“戚德海这狗奴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来,是哀家看走眼,私通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正因如此,哀家才命监察司接手此案,证哀家名誉。” 要醉音坊这个案子自不可能是为了救戚德海,戚德海知道得太多,不可不灭口。 萧扶玉靠了靠椅背,神色冷漠,若不是忌于太后手中的监察司,其薛家旁系遍布朝中,想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况且此次除了一个戚德海,太后不曾下场参与醉音坊之事,太后弃棋自保是极有可能的。 萧扶玉道:“此案有朕主审,太后有何不放心的,如若太后真与戚德海无关,自应避而远之才是,莫沾人口舌,这人可是您底下的红人啊。” 薛太后冷视着她,眼下是让皇帝给拿了把柄,且她不退让半分,局面尤为被动。 霍方这个反贼,竟为一个女转而投向皇帝幕下,失了禁卫军,她若再和皇帝来硬的,恐是讨不到半分好处。 薛太后缓下心绪,指间轻轻转动翡翠扳指,开口道:“既然如此,陛下定要严惩戚德海,绝不可轻饶。” “定不负母后重望。”萧扶玉道。 薛太后站起身来,周身的宫人纷纷上前搀扶,姿态仍旧尊贵,她瞥着萧扶玉,冷幽幽道:“陛下果然是长大了。” 萧扶玉也站起身来,礼节周全,见太后欲走,扬声道:“苏长瑞,送太后回宫。” 殿内的苏长瑞忙回了一声是,走到薛太后身旁,只见她一掸衣袖,愤然而去。 外殿渐渐安静下来,萧扶玉收回目光,果然这太后一走,气氛都畅快不少。 殿中有轻缓的步伐声,她侧首看去,只见衣着端正的卫玠从侧殿走出来,是早就藏于此处静听多时了。 萧扶玉拿起方才没吃完的糕点,开口道:“这戚德海被擒,对太后可损伤不少,瞧她那急样。” 卫玠面色不改,淡漠道:“戚德海为太后心腹,甚至可为她一手掌权,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可不易与之撇清了。” 萧扶玉咬了一口糕点,单手叉腰,扬唇道:“方才见太后吃瘪,朕心中实属畅快,失了禁卫军和心腹,如今手里监察司还是个半壳子,她已然不敢在与朕来硬的。” 卫玠平静地看着她,唇边沾着糕屑,他抬手轻轻抹去,“莫过于得意,还需谨防太后对戚德海下狠手。” 萧扶玉道:“朕这不是还有你吗。” 卫玠研去指尖糕屑,虽没有回话,但也默认了她的话。 “今日的桂花糕不错,甜而不腻。”萧扶玉将糕点放入他手里,转而又道:“卫丞相就无须回政事堂务公了,与朕在宣室殿,什么时候把心肝儿喊出口,什么时候放你回去。” 卫玠低眸瞧向手里的一小块糕点,被萧扶玉咬过好几口,上头隐约还有她的牙印。 萧扶玉则负手于后,要出寝宫,回首见他还站在原地,便回来拉着卫玠走。 寝宫外尚在细雨绵绵,满地潮湿,宫人稀少,天地间显得分外安宁。 卫玠缓缓撑开油纸伞,笼在萧扶玉身上,宣室殿离玄华宫并不远,通常她都步行而去。 二人走入雨中,身后的苏长瑞紧随其后,此时的雨水已下得不大。 萧扶玉细语道:“你这眼睛应不必装盲了,有朕在无人敢提重瞳一事。” 卫玠淡然颌首,镶有金线的衣袖上沾了些雨水。 萧扶玉道:“差点忘了,过两日该写封赐婚的圣旨给霍方,先前曾答应予他。” 话语至此,萧扶玉停下步伐,借着雨水的淅沥声,又启口悄声道:“这两次卫丞相都护驾有功,想要什么,同你的心肝儿说。” 卫玠持着伞柄往下轻掩,低着首看她,“陛下,这是在外面,不可胡乱相称。” 萧扶玉侧眸看了眼远处的苏长瑞,隔得尚远呢,二人已缓缓走到宣室殿外不远处。 她轻轻道:“谁让你不依我。” 卫玠身形颇高,好在油纸伞够大,他将伞倾向于她,才不至于让她淋到。 二人僵持无果,他轻轻揽了下她,萧扶玉才愿意重新迈开步伐,轻轻低囔道:“陛下陛下的,我都听腻了。” 卫玠开口道:“陛下也不一样,只当臣是臣子,何故将那些戏称挂在嘴边。” 如她上次说的一样,床笫之称,何必当真,既不当真,又何必说出口,显得人可笑。 萧扶玉轻轻蹙眉,低语回道:“哪里是戏称了,我们又不止是君臣。” “如何又不是君臣。”卫玠眸色淡漠,“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关系吗,还是说欢愉之情?” 萧扶玉再次停下步伐,凝视着他,“你令我不高兴了,我倒是要你娶我,你敢吗。” 卫玠微顿,心绪难平,萧扶玉夺过他手里的油纸伞,走向宣室殿,还落下一句话,“今日你不准回府了!” 卫玠淋了些细雨,望着萧扶玉颇为气恼的身影,她走进宣室殿,油纸伞置于殿外。 苏长瑞赶忙上前来给卫玠遮雨,忙道:“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大人怎惹陛下生气了。” 卫玠轻叹一声,看了苏长瑞一眼,“无妨。” 言罢,他提步走入宣室殿的屋檐中去,紧随萧扶玉的身影。 s:///book/13/13376/808157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1章 办公 宣室殿的龙案上已堆积不少奏折, 皆是近来几日没来得及处理的。 卫玠踏入殿内时,萧扶玉便已在龙案前坐下,板着脸看着奏折, 知他走进来,都不看一眼。 连卫玠朝她行礼,萧扶玉都视而不见,翻动着奏折,不让他走亦不理睬他。 卫玠杵在原地也尴尬,便在左侧的座椅处坐下来, 于是就如此过了一中午, 期间几番同她言语, 她都不予理睬。 他从左侧的座椅起身, 站到萧扶玉身旁来, 伸手去动她堆积的奏折,欲帮忙分担, 却被她打了手。 卫玠的手微顿, 直接拿过一份奏折细看,语气淡然,“既然陛下留臣在此务公, 又何必跟臣置气。” 他目光轻扫折子上的字迹, 没有看向她,缓缓道:“君与臣有什么不好。” 萧扶玉拈着朱批笔的指尖微紧,终于沉着声回道:“分明已如此亲密, 你却句句君臣都显得疏离,我不过想高兴一下,你连敷衍都不愿意。” “我从不敷衍。”卫玠抬眸看向她,“不管是什么关系, 我皆看重陛下。” 萧扶玉蹙蹙眉头,认真道:“那是你的心肝儿不。” 卫玠被她的话问得一更,低眉思索,道:“这词你从哪学来的。” “这需要学吗。”萧扶玉轻瘪了下嘴,礼部尚书不常常私底下唤自家夫人为心肝,上一世的时候可没少听诸类的私话。 萧扶玉道:“不好听吗。” 卫玠将目光放回奏折上,淡淡道:“如此幼稚。” 萧扶玉便侧过身,不再同他交谈,继续不理睬人,这谈情说爱,不就是相互幼稚着吗,也不想想今早,是谁依着他。 卫玠见她侧了首,亦是沉默,萧扶玉是较为活泼的性子,一时间不言语,他有些不习惯。 拈着纸张的指尖轻轻摩挲,流露着他的心不在焉,回想曾经到现在的她的诸多变化,既已回到曾经的关系,他又何故计较真假。 卫玠最终还是放下奏折,俯身靠向她,“雪儿。” 萧扶玉便避着他,卫玠则伸手去将她手里的朱批笔放下,愣是被他从座椅上揽起来,他道:“歇息会,亦该吃些东西。” 萧扶玉本是不情愿,奈何他气力大,手臂横在她腰后,揽到罗汉榻处按坐下。 卫玠坐于她身旁,用指背抚了抚萧扶玉的脸颊,他倾身压过来,轻缓地开口,“你便莫生我气了。” 言罢,他召来苏长瑞,吩咐上一些茶点,她赌着气,午膳也没用。 茶点端上来,皆是些粤式茶点,虾饺烧卖和银耳羹。萧扶玉本是不饿的,但见着东西便馋了,便别开眼眸。 卫玠揽着袖口,将虾饺夹到萧扶玉碗里,无可奈何道:“你倒是看我,像是个将心肝儿诸类的话挂在嘴边的人?若喊出口,那成什么样子。” 他本是个言语寡淡的人,愣是好生哄着她,萧扶玉却不回话,二人也不知是谁非得执拗于此。 卫玠算是低了头,放下筷子,俯身倚过来,他身躯高大,很容易就压着她,他启口道:“心肝儿,莫置气了。” 听此,萧扶玉抿着唇,抬眸瞧他的深眸,浅笑着凑近亲了亲卫玠的脸,轻轻道:“你若不喊,我就罚你写一百遍。” 卫玠瞧着她娇俏的面容,分明是她要他喊的,自己还脸红起来了,他轻轻捏了两下她的脸蛋,“臣真是拿陛下没法子。” 言罢,卫玠端正好身形,檀桌上的茶点色香俱全,冒着热气,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萧扶玉动筷子吃起虾饺,随意且认真,“你我不止是君臣,不然雪儿可不给你抱。” 卫玠微顿,唇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回道:“是。” 此时殿外的雨水尚未停,转眼便是下午,龙案上给霍方赐婚的圣旨已拟好。 萧扶玉吃东西较慢,尚还没用完,卫玠则起身走到龙案旁,看了几眼圣旨,还剩几本折子没批完。 案上的笔墨纸砚是成套的,前段日子他所赠,之前便又注意到,只是前世从未见她用过。 卫玠抬手轻抚砚台,似乎底下藏有一行字,今生他本想将文房四用收回,只是府中管家早早将东西递至礼部,便不再费神拿回来了。 只当她不会在意,放在库房吃灰罢了。 指尖不慎沾了点墨,卫玠收回手,以帕布轻擦,侧身看向罗汉榻处的萧扶玉。 她正捧着纹碗,喝起银耳羹,一双精致的桃花眼正与他对视,似乎注意到他碰了砚台。 卫玠略微停顿,却见萧扶玉不慎手滑,打泼了手里的银耳羹,羹汤是温热的,不烫人,只是浸湿了衣口,碗掉落于地。 卫玠面色不改,提步走过来,萧扶玉轻蹙着眉,瞧了瞧被弄湿的衣物,抬首看向他,“我......” 不得不说,他专注桌上的笔墨纸砚时,她莫名地紧张,这才不慎落了碗。 “陛下。”卫玠低声道。 萧扶玉的唇角尚有一缕汤汁,下意识轻舔,她衣着狼狈,是等着他唤人上来给她收拾整理。 卫玠眸色略深,用指腹轻拭她唇上水润,却像极了今早的时候,撩人心弦...... 片刻后,他俯身搂住萧扶玉的身子,她尚有些不解,便听他道:“臣帮帮陛下?” 萧扶玉微愣,还没回应,随即被他拉起来,走入嵌玉屏风后,里头置有琴案,陈设着一把长琴。 在屏风里,萧扶玉被卫玠抵在琴案处,不知怎的,面颊泛红起来,看着他的手指将衣襟里的盘扣解开。 里头的束衣被银耳汤汁弄湿,紧贴着肌肤,她葱白的手按着身后的琴案,抬眸看他的神色,轻声道:“......做什么。” 卫玠站于萧扶玉身前,俯身靠近,轻扯着她身后的束衣带,薄唇轻轻掠过她的耳畔,语气里却无半分责怪,道:“也不小心点。” 萧扶玉只觉耳尖酥麻,心绪难平,束衣里瞬间失去束缚,呼之欲出,娇人可爱。 二人相视片刻,卫玠低首吻住她的绛唇,缠着柔软的唇舌,气息温热。 屏风里有着衣物的摩擦声,萧扶玉的手不禁往后移,不慎动到琴,发出一缕琴音。 身后的长琴被他往后推,萧扶玉被抱起,坐到琴案上,正好可与他平视。 卫玠轻舐她的唇瓣,低语道:“陛下不是说臣护驾有功,有赏赐嘛,陛下若有心,便把你赐给臣。” 萧扶玉的手微颤,不得不搭上他的手臂,而束衣里,他那只手掌尚在作乱。 卫玠的气息萦绕着她的颈侧,声线低哑,“陛下若将自己赐给臣,不得反悔,往后便是臣的心肝儿,臣往手心里捧着。” 萧扶玉心尖热热的,允他道:“不反悔...” 沾有银耳汤的束衣被他拉下来,丰盈活泼可爱。 嵌玉屏风有四扇,刚好可挡住视线,殿内无人,方才打落的银耳羹碗也无人收拾。 萧扶玉唇上的淡淡印记,低眸看了眼衣襟前的他,薄唇水润,伴着轻声,却越发荒唐。 银耳汤是清甜的,方才湿的衣面将汤汁残留在锁骨了,他尝过后倚在她耳边说甜。 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初夏的雨天湿闷的,屋檐下雨水滴落,潮湿透了衣摆底,只好将其褪下。 萧扶玉俯着身子,眼眶红红的,她双手支撑琴案,不得不脚尖微踮。他在身后单手紧托着细腰,仅嵌进里一半,她便颤着手指去抓腰间上的大掌。 想轻缓些,竟不想错了意,怎知一下子袭来,萧扶玉好似要哭出来,差点趴在琴案上。 她更着声道:“欺负人......” 待缓过来,萧扶玉脑子也不好使了,方才赌着气要听他喊心肝儿,此刻一下一个心肝儿只叫她心颤。 撑着琴案的指尖按泛白,矗立其中的尺量可不小,萧扶玉的汗珠滴落在案面上,渐渐晕开。 亦不知卫玠说了什么,只知顺着他的话,轻泣着回道:“......是雪儿亦是心肝儿,雪儿...给相爷怀儿子...” 声线娇媚,让人柔了心间。 *** 良久之后,带着细雨的清风拂入殿内,萧扶玉已躺在罗汉榻上睡着,身子上盖着卫玠的外衣,却盖不住那身段姣好。 卫玠脊背挺拔地坐在龙案前,批改着她剩下的奏折,神色专注,却时不时抬眸看她一眼。 待到雨水将停,听闻陛下被银耳羹汤弄湿衣物,苏长瑞将干净的衣袍端放在殿中的帏帘处。 天色不早,萧扶玉醒来过,带有水气的桃花眼瞧着半跪于榻前,为她穿鞋的卫玠,忽觉得今日颇为漫长。 她双手揉了揉脸蛋,先前说的话,现在想起来,害臊得不行,耳尖红红的。 萧扶玉便抬脚踩了踩他的肩膀,尚有媚气的眉目里透着一股娇贵,轻轻说道:“坏人。” 卫玠神色平静,握住她的脚踝放下来,起身靠近,轻吻她微噘的嘴唇,温润柔软。 ...... 回玄华宫时,落了一天的雨已停,但地面潮湿积水,丞相大人将陛下一路送回去。 苏长瑞紧随其后,也不知怎么了,到了傍晚,陛下这脚似乎有些不利索,走得缓慢,常让卫丞相扶着。 这雨水潮湿,多少有些积水,路的确是不好走。 这不,丞相大人送到玄华宫门口才转身退下,翩翩离开。 s:///book/13/13376/808766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2章 制成羽令 醉音坊的案子一立, 京都便热闹了几天。 京兆府尹得了卫丞相的话,不必顾及太后一党的颜面,行事也就利落起来。 严抓略卖人口之事, 在天子脚下, 醉音坊竟是走失姑娘妇孺最多的地方, 这一整治恐不是一时半会都结束的。 不过醉音坊自此也销声匿迹, 再无立足之地了。 几日之后,刑部牢房里出了事,严加关押的刑犯戚德海险些被毒杀于牢狱中,好在发现得及时, 才免于一死。 地牢里灰暗脏乱, 阴暗潮湿之地, 少不鼠类虫类肆意, 墙上挂的油灯烛火跳动。 牢房外候着不少狱卒,被拣回一条命的戚德海靠坐在牢墙处,他面容苍白, 衣衫褴褛, 四肢皆被锁链桎梏, 除了这间牢房,哪也去不了。 而不远处的白衣卿相,面容清隽,清冷疏离得与地牢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冷漠开口, “这次拣回一条命,下次可说不定了, 刑部人手不足难免会出纰漏。” 戚德海半阖眼目,与太后多年情分,这个女人狠辣, 会有杀人灭口之心极为正常。 何来刑部人手不足的借口,如不是故意松懈,他又怎会险险丧命,卫丞相这是告诫他,要他死的,太后更为心切。 终究会感到心凉,戚德海终于松口道:“你想听什么。” 身形修长的青年语气不紧不慢,了无情绪,“三年前,谍阁首尊卫熹之死。” 戚德海抬了抬眼皮,凝视卫玠,沉默片刻,扬唇几声笑,果然是为了这个,京都卫家,当年败落得蹊跷...... *** 历经一月,略卖人口的整治略有消减,京兆府尹的上奏来不少的折子,看来成果不错。 仅此一案,百姓对当今天子先前的庸君之称改观不少,更有甚者将以前被污名的原由推到太后头上。 薛太后乃至薛家,在京都的名誉越发难听,尽管太后极力撇清与戚德海无关,但这私通之事,又有几人说得清呢。 为此,更有臣子借势进谏参了太后一本,有辱皇家声誉,荒.淫无道,悖于先帝圣颜,自不配冠以太后之尊。 话是如此说,薛太后手里还捏着监察司实权,果然不久后,这位上谏的臣子因被污名受贿,被监察司缉拿,暂押牢狱。 监察司管制百官,官位不高之人,大可安个罪名将其押下,皇帝自是有怒,但动不了监察司。 而皇帝与太后之争,赵家近来皆在隔岸观火,静观其变,不管是哪一方败落,对于摄政王来说皆是利大于弊。 待到六月季暑,天逐渐炎热起来,正值梅雨,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御花园的荷花盛开得娇艳。 听闻当朝丞相在玉满楼竞拍得一良药栖清露,双目得以清明,但因早年眼疾,眼瞳尚残留杂物,神似重瞳。 这重瞳之目,世人鲜少有人见过,谁也说不准这是眼疾还是重瞳,更不敢在丞相跟前提,就看当今皇帝怎么想。 旁人不敢提,总有人会阴阳怪气的提,譬如最近与刑部斗得火热的监察司,太后一党,摄政王又在其中拱火。 卫丞相深得皇帝垂青,又得民心,即便二者有议,自然不会明说,但就是阴阳怪气的。 于是早朝之上,皇帝一拍龙案,斥道:“一朝丞相恢复眼明,本是件喜事,尔等非议诸多,是近来公务闲散了?朕见那就是眼疾留下的。” 这皇帝都如此说了,自然不敢再提此事,不过朝中大臣多数皆是道声恭喜的。 为贺这喜事,卫丞相于府上设宴庆贺,来者不少位高权重之人,这下眼明之事,整个京都乃至嘉朝都知晓了。 当日宴上,还不少闺阁女子随父参宴,见了这清风霁月的青年丞相,个个是娇红脸蛋。 卫丞相的容貌是出了名的好,而今摘去了眼罩,便更应那明月郎君之称,又尚未娶妻,亦不知哪家姑娘有这么好的福分能嫁入府邸。 哪家姑娘这么好福分不知,反正第二日,卫丞相又被留在宣室殿为陛下辅佐政务,愣是没回政事堂。 六月下旬便是酷暑,越发炎热,百姓也慵懒不少,事务渐渐清闲起来。 卫相府西苑,窑炉烧了整整两日,加上暑气习习,整个苑子越显蒸腾,不过这火是差不多烧尽了,只是热气难以散尽。 孟临川轻便的布衣上灰迹斑斑,额头上满是汗水,旁人忙擦去那汗水。 出窑的模具早已被取出,差不多放置冷却,这一次火候用量分毫不差,就看可否能凝成形。 这玄铁同羽翎玉是不高融合在一起,若能融成,材质上会泛着淡淡金色,与之前的红墨色不同,这也是金羽令的由来。 一拢月白衣衫的卫玠立于制铁台一侧,清隽的面容上无半分情绪,人淡如菊,或许是苑子里炎热,鼻尖上有细微的汗。 模具浸过冷水取出,孟临川神色专注地揭开模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直到见到那抹淡金,他松了一口气。 卫玠则舒开眉头,眸色里却越发深沉浓重,不如平日里的淡漠,而是一种手握权重的傲然。 这样的金令放置于谍门处,才能打开沉重的门,里头的谍网才得以重见天日,此乃金羽令的重要性。 当初监察司与谍网司统称谍阁,重中之重便是这个谍字,谍网遍布嘉国乃至邻国,三千谍者个个皆是人中翘楚,更不提隐者。 孟临川取出金令,落在手中还颇有分量,不愧为千年玄铁,即便烧灼两日,冷却后仍是隐隐透着寒凉。 查看过一番后,孟临川将金令递向卫玠,开口道:“再图纹雕刻上,这金羽令便算是彻底成了。” 卫玠掂量着手中金羽令,沉声开口,“图纹雕刻需要多久。” 孟临川思索了一下,回道:“少说也要半个月。” “十天。”卫玠抬眸看向他,口吻里不容推辞,“十天后便是七夕日,京都城无夜禁,百姓喧闹,是个方便潜入谍网司的日子。” 这谍网司与监察司相接,这多年无人踏入,近来多了不少监察卫看守司门,想来是太后有所警觉金羽令将出世。 上次于凌雀山庄抢夺的密道图已有所修复,所绘制的正是谍网司地下,而需要开启的门便是在里头,此行是必须要去的。 孟临川听此,看着卫玠手里的金羽令,沉默片刻,才回道:“我尽力赶制。” 卫玠将羽令交回孟临川手中,缓和神色,温和道:“劳烦了。” s:///book/13/13376/809629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3章 谍网司 书斋的推门大敞着, 庭外知了声声入人耳。 卫玠坐于书案前,陈铺的宣纸上,墨笔一勾一勒干净利落, 拈笔的手指修长好看。 百无聊赖的云峥候在书斋外头的走廊上, 夏日困乏, 他打了个哈欠。 里头传来卫玠的传唤声, 云峥便走进去,到了跟前,躬身道一声:“大人。” 卫玠将信纸封折好,交与云峥, “递去给顾风眠。” “是。”云峥言罢, 随即便消失在书斋内, 来去如风。 庭院内夏日炎炎, 书斋内显得清凉许多。 卫玠后靠椅背,指尖揉着高挺的鼻梁,近来事务繁多, 忽觉有一点疲惫, 待潜入谍网司密道那日, 还需顾风眠在监察司掩护。 思酌片刻后,他从座上起身,行到身后书架前,从中取出关于三年前卫熹之死的文书, 监察司内果然会有所记载。 应是不慎动到,书架上夹着的一份手札掉落下来, 正落在卫玠鞋履上。 他低眸看去,弯身将手札捡起,上面没有启名, 只有一个日期,却使他神色微顿。 昭和二年,上元节前夕,他从前尘旧事中醒来,称病于府中休养数日,那时薄雪未化,写下一份手扎。 卫家祖训,卫氏子孙应当匡扶社稷大业,不可悖于明君,若有为奸为乱,祸乱朝纲者,逐之家门。 因而才持先帝遗诏入京,沉思数日,才有这手札,他本想待皇权稳定,功成身退,如父亲一般隐匿山野。 卫玠沉凝间,脑海浮现起萧扶玉的笑颜,他回神过来,缓缓回到座椅上。 拿出火折子,欲将手札烧去,卫玠却沉默片刻,最后将手札放入桌柜中。 *** 两日后,金羽令制成的消息,隐秘地从相府递到了宣室殿。 萧扶玉听言大喜,盘算着只用开启地道内的谍门,这谍阁争夺便万事大吉了。 而上次在花玉满那里得来密道图,早在数日前,她便秘密命文匠修复,只是进入谍网司恐有些麻烦,此为监察卫看守。 卫玠立于殿内,见萧扶玉兴致勃勃地商谈,淡淡地将她的话打断,“潜入谍网司的事,陛下便不必管,安心留在宫中,静听消息。” 听此,萧扶玉眉目有些低落,问道:“你准备哪日行动。” “七夕。”卫玠回道:“人多方便掩护。” 随即殿内凝静几分,一旁的霍统领打量二人神色,缓和话语道:“当日夜禁大开,京都尤为热闹,巡防营和监察司颇为繁忙,自是也注意不过来。” 萧扶玉顿了顿,意味不明道:“七夕啊。” 霍统领嘿嘿一声,打趣道:“陛下留在宫中不也正好,就当是与皇后娘娘共度良宵。” 萧扶玉瞥了眼霍方,又转而看向卫玠,这副神色是不打算带着她了,她道:“到时,霍统领出一队禁卫军于谍网司四野暗守,开启谍门,朕若不在,不就可惜了吗。” 前世拿到金羽令时,比如今晚了整整半年,那时她怀有太子,不易露面,是个十足的甩手掌柜。 不过那日卫玠从谍网司出来,负了不少伤,事出反常,而如今,她若不亲临,又怎能放心。 卫玠开口道:“到时遇事繁杂,尚不知出什么意外,陛下安危重要,不必冒险。” 萧扶玉微顿,瞧着卫玠不开口,可是担心她拖后腿,她也没这么无能...... 事情定下之后,接下来的几日里,萧扶玉没能劝动卫玠,便也不再多提。 趁着七夕将近,萧扶玉将赐婚的圣旨颁给了霍方,自醉音坊之后,薛婓然被安顿在城南别居里,有了圣旨,这二人的婚事就名正言顺了。 京都人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七夕日和霍方的婚事上,又有几人能知谍网司的动静。 ...... 嘉朝民风开放,无夜禁的佳节不在少数,这七夕日便是其中之一。 京都的热闹是非比寻常的,长街上灯火通明,繁花似锦,来往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数。 为求姻缘,寺庙里都热闹起来了,纷纷去求红线,姻缘牌,更有甚者,于今日点灯比才招亲。 天至傍晚,街道上的百姓便已多起来了,环城河边搭起香桥会,不少男女参与其中。 监察司居于城北的位置,离城门较近,此处人烟也较少,而左侧便是谍网司。 来到此,已有监察卫将两司看守起来,或许是常年无人,谍网司附近的监察卫有些松散。 看守也是近来太后所下的命令,司内多数人尚未挂记于心。 远处昏暗的墙沿下,身形修长的卫玠一袭墨色劲衣与夜色相融,云峥候于身旁。 地道内藏有机关暗器,并非如此好过的,不过对于卫玠来说,即便有没有地道图,对于地形他是能摸到大概的,机关应是不在话下。 方才来时,霍方的禁卫军已在四野藏下,倘若真若出事,禁卫军便会出手。 所以相对而言,是不会出什么大碍,不带陛下来,只是因为她若在此,他会顾及太多。 卫玠望着远处的谍网司,门梁之上的牌匾鲜少有人修理,已然有些生旧,他抬手示意云峥前去将门口的监察卫引来。 云峥转而消失在视野之中,半刻之后,身影掠过谍网司,有监察卫大喊一声刺客,纷纷追逐而去。 卫玠谨慎地退步避了避,忽然身后撞到一人,心间微沉。 他回过首来,只见身着墨蓝劲衣的萧扶玉出现在他的身后,睁着神似水汪汪的桃花眼,对他对视。 萧扶玉身后还背了个小包袱,一脸的严肃认真,“要行动了吗。” 卫玠顿住,深眸中掠过一丝意外,“陛下?” 她不是该在皇宫里吗,怎又偷跑出来了。 萧扶玉认真颌首,瞧了瞧谍网司门口已然无人,迈开步伐,“走。” 还没走两步,就被卫玠抓住后背的包袱给揪了回来,他道:“你怎么在这里。” 萧扶玉被抓得肩带扯乱衣衫,她挣开他,拢拢肩带,这才心虚地支吾道:“我...我就是在这里啊,等你好久了。” 卫玠蹙着眉打量萧扶玉,竟不知说她什么好,目光瞥向她的包袱,心中起了疑惑,“这是什么?” 萧扶玉一愣,将包袱脱下来,“你放心,我装备齐全,不会捣乱的。” 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看,防身的。” 然后包袱里取出一卷绳索,金创药,梅花镖,针线,说是地道图她看过,有机关,带着总会有用的。 卫玠瞥着包袱里一根半尺长的棍,眉头越蹙越紧,沉声道:“这个呢。” 在他看来,皆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倒颇为碍事。 萧扶玉将它抽出来展示,解释道:“一把铁锹,总会有用的。” 看起来不长,她甩了两下,的确是个小铁锹。 卫玠倍感无奈,不过是入地道开谍网门,又不是挖墓,便抬手轻敲她的额头,道:“哪寻来的?” 萧扶玉揉着额头嘟囔道,“霍统领给我寻得来的。” 卫玠抿着薄唇,这霍方怎还帮着她,也知她使了什么法子。 萧扶玉把东西收好,瞧了瞧四周,扯着卫玠的衣袖,认真道:“别磨蹭了,赶紧进去。” 二人对视片刻,萧扶玉也没有让步的意思,来都来了,她总不能又回去。 夜色寂静,此处百姓不多,而谍网司门外耽搁不了多久,云峥还在引着几个监察卫。 “胡闹。”卫玠低声斥责,又不得不动容,将她的包袱拿过来,仅取出金创药和匕首给她,“繁杂碍事,轻便就好。” 萧扶玉瞧着被他扔在一旁的包袱,怪觉得可惜的,抬起脑袋,又听卫玠严肃道:“跟紧我,别乱跑。” 听此,萧扶玉嘿嘿一笑,乖巧地回答一声好,将匕首藏回腰间上。 卫玠则收回目光,四野分外安静,不再做过多停留,二人朝谍网司赶去。 谍网司大门高大矗立,尚可见当年的气派,虽关闭已有十几年,但时常有人清扫,并非四处积灰。 只是未有灯火,二人只能借着月光行路,但司内一人都没有,卫玠难免有些生惑,多有留心。 地道口在司内深堂,除非看过地道图,是很难找到的,即便是进去,内设机关,亦阻拦了不少人。 s:///book/13/13376/809629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4章 谍室 谍网司内, 虽仍会有人定期清扫积灰,但仍是会闻得到霉味,缺少生气。 黑灯瞎火的, 萧扶玉小心翼翼地跟在卫玠身后,下意识的拉住他身后的衣摆。 很快来到深堂前, 已完全没有了月光, 视线漆黑,卫玠停住步伐, 从衣襟中取出火折子。 入门后的墙壁处留有灯盏,点亮之后,黑暗中亮起烛光, 却没能将整个深堂照明。 感觉得出来这个深堂尤为宽旷, 发出的脚步声还伴有回声,萧扶玉似乎听见了一些别的声音,攥紧卫玠的衣摆,她轻轻道:“我感觉有什么东西......” 卫玠端着灯盏,神色冷静如若, 眼目余光轻瞥走过的路, 淡淡道:“此地多年无人, 总会有些偷食的硕鼠, 不必慌张。” 萧扶玉虽有些疑惑, 但还是颌首。直到卫玠停在一扇酷似屏风的墙体前,也不知他是踩了那块石砖。 只见墙体从中间开始转动, 发出石砖摩擦地面的声音,一条幽黑至极的长道开始映入眼帘,未知里面会有什么,但能清楚的是, 长道直通地下暗室。 萧扶玉不免深吸一口气,身前的卫玠轻睨一眼她,取去地道图细看,虽然这条道,他尚算熟悉,但不看那一眼,她应会怀疑他是否来过。 萧扶玉自是没卫玠那么多心思,只是凑近他身旁,瞧着他手里的地道图,上面清晰的画着一条蜿蜒的道,似乎还注明了里头的机关。 她又瞥了一眼幽黑的入口,轻咽唾沫道:“你说这里头会不会有鬼啊。” 卫玠一如既往的平静,抬眸看她,用半戏弄的语气道:“鬼不会有,你这个胆小鬼倒是有一只。” 他声线平静自得,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这是知晓她有些害怕,所以才故意戏谑一句。 萧扶玉微顿,稳下心来,她轻轻一哼,回道:“我胆子可大了。” “那便走。”卫玠将地道图收起,牵起她的手走进长道入口,长道内有微风,吹得灯盏上的烛火摇曳。 萧扶玉低首,只见多年未经人入内的地面上,积着厚厚的尘埃,踩过去留下鞋印,渐起灰尘。 长道并不窄小,反而宽敞,卫玠与她贴着墙走,在可见的视角里,墙上雕刻着类似羽翼般的图文。 忽然卫玠手上的灯盏被吹灭,陷入一片漆黑中,萧扶玉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捂住嘴唇,大掌握住腰肢,疾步转入一处深角。 萧扶玉分不清方向,满怀皆是卫玠的味道,随着二人掩入黑暗中,长道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不止一个,他们被尾随了? 萧扶玉身后是墙,身前的卫玠压着她的身子,长修的腿嵌进她的双.腿.间,使得她动弹不得。 长道内的几人尚在慌乱间,萧扶玉只觉卫玠伸手探到一个凹陷之处,当即冷箭声仿佛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墙壁两侧藏有箭器,黑暗中响起箭入骨肉的声音,有人倒地哀嚎,片刻之后,机关的发箭声停下。 正当萧扶玉以为平息时,一抹细微的火光亮起,长道内一男子的声音传来,“既然已然发现我等,卫相何必再掩藏。” 他的声线略促,应是应接不暇这样的暗箭所致。 身前的卫玠默然片刻,低声吩咐萧扶玉在此别动,顿时他便退出暗角。 松开身子的萧扶玉缓了一口气,寻着光亮处探首看去,只见方才走过的长道内已满地冷箭,几人倒在地上流血不止。 身着夜行衣的中年男人手拿一支燃起明火的火折子,借着那一丝光亮,萧扶玉看清来者正是如今的监察使姜玄,听命于太后幕下。 果然太后有所察觉,看来是想借他二人通过地道之后,再抢夺金羽令。 地上随行而来的监察卫已死,看来是用来给姜玄挡箭了。不过萧扶玉环顾四周,却没寻到卫玠的身影,不知去了何处。 姜玄不见卫玠,亦不敢在走动,此密道内遍布机关,只怕再动触发机关,于是他再度开口,“我知道你就在此处,尚未离开,我乃监察司之首,必然也是为了两司重建而来,此与太后无关。” 听此,萧扶玉不免心道一句,这话说得也太假了。 忽然幽长的走道中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地面开始震动,萧扶玉心头一惊。 姜玄见情况不妙,只能连忙往回走,逃离地道,此时黑暗中响起卫玠的声音,“落入捕夹的贼鼠是出不去的。” 话音刚落,不知是姜玄踩到了什么,地面的石板一空,顿时坠入地坑,坑内布有锐物,刺穿了他的大腿,使之哀嚎不已。 于此同时,长道两壁亮起几道灯火,照亮路径,明亮的火光袭来,萧扶玉还有些不适应,眨了眨眼睛。 这下才看清自己是处于墙壁的一处凹陷内,完全避开方才的所有冷箭,而不远处有一地坑,里面传来姜玄的吃痛声。 许久之后,卫玠才从地道转角走出来,风轻云淡,未有一丝凌乱,见此,萧扶玉这才连忙离了那凹陷的墙体,拍拍衣裳走到他身旁。 萧扶玉往地坑看下去,姜玄已是满头大汗,躺在地面血流不止,她不禁蹙了蹙眉。 卫玠俯视姜玄一眼,不作多言,从墙壁上取下油灯,拉着萧扶玉往地道深处而去,身后的姜玄还在大声苦求二人救他,却得不到回应。 当年卫熹之死,便是姜玄与太后联合所为,如今也算报仇了,卫玠自然不会多看他一眼。 萧扶玉跟在卫玠身后,道:“你几时发现我们身后有人的。” 卫玠不紧不慢地回道:“入深堂时陛下也不发现了吗。” 萧扶玉一愣,“啊这......” 她还以为真的是老鼠呢,不过这姜玄居心不良,也同老鼠无二了。 这地道内存的油灯似乎比之前的蜡烛亮得许多,照明了地面,萧扶玉只怕是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便又道:“接下来还有机关吗?” 卫玠淡然回道:“有我在,你不会碰到机关的。” 至少前世,谍网司算是他的地方,不必什么地道图,地形皆清晰可辨,姜玄落入地坑后,他便把地道中的机关关闭。 地道的设计是用来防人的,但也是用来通往谍室的,若出行都需要躲避机关的话,那十几年前的谍网司可就不便行事了。 萧扶玉有几分疑惑,望着他的侧脸,轻轻低喃,“你是把地道图看了多少遍。” 这也过分熟练了些,就方才的所作所为,可不像是第一次来。 卫玠眉头低沉,没有回答她,地道图上只有如何躲避机关的注明,没有记载关闭机关的地方,不然前世他不会负伤。 既然她有所怀疑,那便猜,倘若猜出来,他倒想看看她会不会认为他包藏心仇。 地道曲折几个转折,来到一处宽敞的空间,卫玠将墙壁四处的油灯皆点燃,顿时通明起来。 此处位于谍网司地下,空间修建得比普通房屋都高,萧扶玉往正前方望去,屹立着一扇高大石门。 门上的图腾正是来时壁上的,如似羽翼又似蛛网,图腾之中有一孔,大小如一令牌,是打开石门的匙孔。 萧扶玉认得此为玄翎图,是谍网司的徽记,凡是手臂上纹有玄翎之人,皆为谍者,为谍阁行事。 卫玠眸色愈发的淡,从怀中取出金羽令,却将此递向萧扶玉,淡淡道:“陛下来。” 萧扶玉一顿,看着他手里的金羽令,透着暗金色,纹刻着的正是玄翎徽记。 仅是察看一眼,她便收回目光,浅笑道:“谁来都一样,你去将门打开。” 卫玠似有片刻沉凝,不知怎的,萧扶玉觉得他的目光极远,只见他微微勾唇,道了声,“好。” 卫玠则拿着金羽令走向石门,萧扶玉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在试探她,为什么...... 卫玠低眸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金羽令,指尖轻轻摩挲金面,他只是想知道她是否真的对他放心。 来到玄翎图腾前,卫玠将金羽今放入钥孔,不偏不倚,分毫不差,二者相吸,随之着来便是石门转动的磨擦声。 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迎面而来,萧扶玉扇了扇飞起的灰尘,里面依旧没有光,漆黑一片,但能感觉到尤为宽阔。 卫玠走入石门之后,伸手转动一处沉重的石块,忽然石壁上燃起明火,一盏燃向一盏,视野终于明亮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不见边际的层层高架,架上放着各式文书,颇为壮观,而室顶上方牵机的银线,每一根银线皆由铜制,牵引着每一层高架的小铜钟。 萧扶玉不曾来过,自也不懂这都是做什么用的,卫玠便不厌其烦的解释着,“每一个铜钟代表一个州府的谍网,只需敲响,便会得到谍者的回应。” “谍网司的谍者们大多都隐藏于市井中,富商还是钓叟,他们可以是任何人,如同蛛网一般丝丝相连,所有情报最终都会来到这间谍室。” 卫玠望着这尘封十八年之久的地方,当年父亲便是在此掌握天下事,挥毫落纸。 “当年前首尊卫衡将势力范围扩张到邻国,这也成为北周国忌惮嘉朝的原因所在,先帝创业时,谍阁之势达到顶峰,朝内上下无人敢动皇权,可谓是声名赫赫。” 卫玠言此处,回首看向萧扶玉,沉默片刻,他肃正道:“谍阁历代由卫家掌管,而卫家世代只为陛下效力,此为卫氏族训,即便君要臣死,臣亦不得不死。” 萧扶玉怔怔望着卫玠,他眸中掠过一抹低落,转眼又消散不见。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让她心慌不已。 萧扶玉连忙走近,握住卫玠的手,认真回道:“我不会要你死的,永远都不会,我要你与我坐拥江山,永不分离。” 卫玠凝视着她的眉眼,终是扬唇一笑,她不知何时在脸上染了灰尘,便抬手抹了抹她的脸,“陛下话说得太绝对了。” 萧扶玉蹙眉回道:“我是认真的。” 卫玠的指腹轻抚她的脸颊,松缓心绪,温和回道:“臣知道了。” 分离?既相缠至此,他今生也不会让她有这种机会,她欠他的,多着呢。 s:///book/13/13376/810744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5章 倒戈 眼下还有正事未完, 卫玠没有过多的言语下去,而是行到高架之后,有一处类似小阁般的装置。 卫玠将两扇门打开,只见里头垂着一个小金钟, 四根金线系着一个空匣子, 垂在其中, 金线上方直通空顶。 此为召集、启动谍网司的线,只要金钟一响, 各方谍者之首都会接令,回到京都, 凡是持金羽令之人,便为掌权之人。 谍网司不似监察司, 一旦重启,谍者只认金羽令,只认当今天子。 卫玠将事前准备好的手信放入匣子之中,敲响金钟,系着金线的匣子果然微微一动,仿佛一瞬间匣子就被装置抽上空顶,消失在眼前。 看得萧扶玉愣了愣, 不过卫玠无比熟悉这一切,淡淡道:“不出两日,必有回应,待各方谍者归朝, 到时便是重启。” 言罢,他平静地将金阁关上,转而将金羽令收好,便要离去, 萧扶玉紧随其后。 随着谍室石门关闭,里面的油灯火也随之熄灭,石门轰然合上,仿若恢复了之前的尘封。 但萧扶玉知道,尘封的封条已被揭开,只等众势归来。 二人疾步匆匆,从曲折的地道中退出来,走出深堂,隐约得见谍网司外火光照亮,不禁暗道一句不好。 七夕日京城热闹非凡,此处也不例外了。 谍网司外已布满监察卫,层层围堵,正门前不远处摆着一张太师椅,装扮雍容华贵的薛太后坐于其中。 她神色矜傲淡漠,挑眉望着谍网司大门,身旁太监端来茶水,薛太后抬手接过,道:“卫玠进去几时了。” 候在一旁的监察副使拱手,回道:“回太后,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而不远处的房檐上半倚着顾风眠,看似姿态慵懒,注意力却暗暗观察着太后动静,此次监察司一同行动,他自然也需要出现在这里。 薛太后冷漠自如地回道:“带人下去抓捕,抓活的,只要此人。” 地道布满机关,这卫玠也应在下面吃到苦头了,正是疲乏无力之际,方便行动。 顾风眠听言,眸色暗自沉下,望向谍网司大门,里面似乎尚无动静。 与此同时的谍网司门内,萧扶玉同卫玠隔着缝隙已观察到司外,太后果然已在外堵截。 卫玠将金羽令交到她手上,沉着道:“该是陛下行使主权的时候。” 萧扶玉微顿,卫玠的意思,她很快便看懂,将此物握在手中,薛太后还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此时门外众人手提火把,灯笼,太后神态自若,而监察副使率一众监察卫正准备闯入谍网司。 只见大门之内信步走出两人,为首之人身形不高,一袭墨蓝劲装,秀雅端庄。 待行出灰暗地带,薛太后才渐渐看清,正是当今皇帝萧扶玉,而在她身后才是丞相卫玠,捏着杯柄的手指一紧。 “朕看谁敢抓人?!”萧扶玉声沉冷斥,一扫在场监察卫,停步外正前方。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不敢再动,而萧扶玉的目光最后也停在薛太后身上,开口道:“竟不想在此得见太后,也不知是什么事劳烦您亲自出马。” 薛太后眸色愈发暗,将手中茶杯交与太监,道:“谍网司数年来皆是京都禁地,进了些居心不轨的贼人,欲想偷取不属于他的东西,事关我朝,哀家自然不得放过。” 萧扶玉蹙下眉头,道:“太后说的贼人,可是朕?” 薛太后冷瞥着她,“陛下,这可是监察司,不关你的事便莫要插手,省得惹火上身。” 言罢,她看了一旁的太监,趾高气昂地说道:“送陛下回宫。” “此乃天子国土,何事能与朕无关。”萧扶玉负手于后,看着逼近而来的监察卫,喝声冷斥,“通通给朕退下。” 可在场监察卫仍旧步步逼近。 薛太后不禁一声冷笑,看着萧扶玉,“此处可不是朝中,整个监察司为哀家所用,可不听你的使唤。” 萧扶玉冷视向太后,而她身后的卫玠镇定自如,仿若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但太后今日便是冲着他来的,执意要抓的也是他。 “朕说的话无用?总有一件有用的。”萧扶玉将藏于袖中的金羽令示出,沉声道:“见物如见先帝,谍阁两司皆不得抗旨,朕乃先帝之子,违令者皆按叛.乱处置。” 在明火的光照下,萧扶玉手中的羽令隐隐透过金光,在场一众监察卫顿时停住步伐,监察副使也露出惊色,死死盯着她手里的羽令。 只怕难断真假,这金羽令果真已被当今皇帝制出,谍阁两司听从羽令,只是历年来再无羽令出世,监察司属于随波逐流的状态。 看来这就是薛太后亲自出场,执意要抓捕卫丞相的原因所在,监察副使眸色愈发暗沉。 见此物示出,薛太后着急起来,一望纷纷停住的监察卫,怒拍椅柄,站立起身,指着众人呵斥,“停下做什么,通通给哀家上!她手中的金羽令乃为假物,未有验查,尔等岂可随意信之。” 监察副使紧蹙眉眼,神色有几分犹豫。 此时萧扶玉身后的卫玠终于开了口,“是真是假,谍阁的玄翎图,尔等都认不出来?” 金羽令上所制的的确是玄翎图腾没错,方才卫玠与皇帝进入谍网司只怕是已将谍室开启。 卫玠冷眼看向薛太后,缓缓将一切全盘托出,“而此刻尔等所听令的太后,与太监私通,有辱先帝,有辱皇室,更是卑鄙险恶,三年前与姜玄勾结,谋杀前首尊卫熹。” 薛太后气急败坏,显然是不知自己所有的事被卫玠一手掌握,拍着胸脯,指着卫玠,“满口胡言,给哀家将这大逆不道之人抓起来。” 卫玠的冷静自如与薛太后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冷笑一声,“胡言?太监戚德海的供词还在刑部摆着,他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监察副使眸中惊愕,当年他力于查明卫熹之死,却无一收获,姜玄做为卫首尊最得力的心腹,他却不曾有过怀疑...... “不可能!”薛太后反驳道,显然已有些惊慌,戚德海不是早被毒杀于刑部牢房?她是不可能让此人活着的,难不成刑部假放消息。 正此时,顾风眠从屋檐上跳下来,面容冷峻,跪于萧扶玉身前,拱手道:“皇权在上,金羽令佐证,监察司督捕顾风眠,听命于陛下圣谕。” 顾风眠身后的一众监察卫纷纷跪地,一旦有人做出表态,监察司便将纷纷倒戈。 监察副使看了一眼顾风眠,不再犹豫,向皇帝跪地,“监察副使沈震,听命于陛下圣谕。” 若陛下已开启谍网司,监察司岂敢与之对立。 薛太后连连后退,显然没有了方才的矜贵自得,心中一阵寒凉,垂死挣扎般地大骂监察司众人为叛.贼。 是她自始至终都小看了皇帝,也小看了卫玠,自以为手握天底下最具权威的监察司,便是万事大吉,屡屡败于皇帝之手。 萧扶玉见众人臣服于身下,心中大为畅快,冷视着薛太后,不止有卫熹之死,还有当年迫害她母亲之仇,她不得不隐忍数年,称这蛇蝎妇人为母亲。 萧扶玉传命禁军现身,谍网司外早有禁军布守,即便监察司不倒戈,薛太后也动不了她和卫玠。 霍方身着劲装,腰挂佩刀,来到皇帝跟前跪礼。 萧扶玉瞥着神色慌张的薛太后,缓缓道:“太后薛蓉,荒.淫无道,悖于先帝,有辱皇室,更甚祸乱朝纲,谋害良臣,屡屡罪行,朕数之都烦乏。” “即日起褫夺太后封号,押至刑部听候发落,生前史载尽除,死后不入皇陵,薛家上下流放蛮荒,世代不可为官,不可回京。” 薛太后当场脸色苍白,指着萧扶玉,怒骂:“哀家乃先帝原妻,若不是子嗣不得,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流落在外的野子,敢褫夺哀家封号!” “光是与太监通.奸,朕就可为父皇休了你这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妇人。” 萧扶玉大手一挥,继续道:“来人!将这罪妇押至刑部。” 言罢,几名禁军上前擒拿,太后大势已去,已无人为她护卫,这样的结局早已定下。 薛太后却还在垂死挣扎,年过半百的容颜已呈颓势,珠钗尽落,她一生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岂能接受一夜之间,成了这个一场。 她怒骂着:“哀家乃为当今太后,尔等岂敢动哀家毫分,尔等都是大逆不道,乱臣贼子。” 如今也只能一逞口头之风,生生被禁军拿下,就此拖了下去。 直到太后的声音消散,萧扶玉心中有种轻松感,仿若有块巨石被拿下,这便是手握实权的感觉,更使人兴奋。 少了太后,往后皇城之中便无人可阻碍她,不必时时谨防女儿身被查探。 萧扶玉回眸一扫在场的监察卫,于众人之面将金羽令交与卫玠,对卫玠下了第一个关于监察司的口谕。 “明日起彻底整顿监察司,朕不希望里头还有不干不净的人存在。” 言下之意,便是监察司将卫丞相掌管,谍阁的掌舵权也重回卫家,不管是谁,也不可有半分异议。 卫玠手持金羽令,微微躬身,“微臣遵旨。” 一如既往的清冷自持,不急不躁。 s:///book/13/13376/811841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6章 起床 七月初七, 不过一夜之间,风向转变,薛太后落马,底下的人通通被牵连, 慈心宫清场。 皇帝一党想来是早已筹备许久, 太后骄奢妄为, 落马自是必然,谁也留不住她。 昨日佳节, 繁闹散去,京都长街上残留一路碎纸花瓣, 杂役一早便起来清扫。 摄政王府的鱼池旁,一拢玄色便装的摄政王, 神色淡漠,他将鱼饲撒入池中,见鱼儿争食。 而左侧跪着的侍卫已将太后今早的处决一一转述,入尼庵,忏悔余生,落得个清苦的下场,生前史载尽除, 死后不入皇陵。 赵千檀看了父亲一眼,轻唤道:“父亲。” 眼下少去太后一敌,但丰翼了卫玠等人,局势并不好道哪里去。 摄政王却只是淡笑一声, 不想这皇帝这般狠绝,这是把太后从皇室族谱中除名,不留情面。 即便他们参与了昨日之争,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甚至惹得一身骚,不如隔岸观火。 摄政王拈着鱼饲的手指轻轻摩挲,但此番太后落马不是重点,而是谍阁两司尽入小皇帝囊中,又有卫玠为其铺平道路,往后可不好对付。 所谓人心隔肚皮,如若能使之两心生离,同室操戈,自当不攻自破。 摄政王没有多看赵千檀,平静如常,只是将鱼饲撒入池水中,挥手命侍卫退下。 *** 昨夜折腾许久,萧扶玉回到玄华宫休息时,已是深夜,困意来得快,匆匆更衣睡下。 这一睡便到今早辰时都迟迟睡未醒,苏长瑞于殿外敲了几次门,最后得来的是皇帝颇为起床气地一声:“勿扰!” 苏长瑞没了法子,只好候在门口等着,直到那身着素白锦衣的男人出现,苏长瑞忙躬身行礼,无奈地轻瞥殿门。 阳光明媚,顺着敞开的窗户撒入殿内,尤为安静,龙榻处的帏幔尚未拉开,走近之后,尚能听见里头细微的呼吸声。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将檀幔撩开,光线透进来,里头的萧扶玉侧卧着,露着半个身子外面,将被褥抱在怀里,身姿玲珑有致。 她睡得正安稳,似乎有些刺眼,便蹙着眉头背过身去,单薄的衣衫遮不住玉洁的腿,衣衩开到大腿之上,隐约可见紧致的臀线。 卫玠立于榻前,将榻幔挂上,低唤一声:“陛下。” 萧扶玉却将脑袋往被褥里藏,不为所动。 卫玠俯身下来,将她的衣衫扯下来,遮盖到腿线,再唤道:“陛下,需得见一个人,他已在殿外恭候多时。” 他的手掌握上她的肩膀,将人转过来,萧扶玉是有些起床气,干脆蹬了下脚,睁眸望见卫玠,只好瘪嘴道:“见谁!” 卫玠顿了顿,双手将萧扶玉抱起来,有时候真的像个小孩,没睡好便要发脾气。 他回道:“谍网司的人。” 萧扶玉软软地倚在卫玠怀里,长发垂至腰际,听见此语,顿时困意散了不少,她抬眸与他对视,道:“来得怎么快?” 萧扶玉是没想到谍者来得这般快的,至少不会是这大早上,她更衣梳妆好后,不再磨蹭,便出了寝殿。 一身玄金色的随性衣装在萧扶玉穿来,流露出一股中性的气息,矜贵温雅。 人世皆知皇上观音相,生得俊美,如此看来便也不值得稀奇了。 卫玠随着萧扶玉走入正殿,衣着干练简单的男子立于其中,容貌端庄,面带胡须,看上去摸约已步入不惑之年。 此乃负责京都的谍网之首,名为闻墨,当年在京都内颇有声望,只是销声匿迹多年,如今早已被人们所遗忘。 闻墨见到萧扶玉,便跪地行礼,“微臣闻墨,参见陛下。” 时隔多年,再次接到来自谍室发出的文书,他的手几乎是颤抖的。当年卫衡关闭谍网司来得太突然,各地谍者直接到一份密函,就此暂闭谍网,一晃便是十八年。 消息是层层传递下去的,第一个回应的是闻墨而已,再由闻墨将重启的文书分别传往各地州府,待全员集聚谍网司,听候发令。 只是不知如今的谍网司,还剩下多少谍者,谍者与谍者之间皆是已代号相称,只有各州的谍首相互知道底细,此为确保保密性。 萧扶玉与闻墨等人了解一番如今的谍者情况,据所知的不占少数,至少京都的百名谍者可供召唤。 接下来的各州还需等候回应,不过尽可交与闻墨处理,经过时间的推移,如今的谍网司自然回不到当年的顶峰,但单凭一个京都的情报网,大可不必担心。 良久之后,闻墨就此退下,卫玠眸光深邃,负手于后。据前世的经验来说,闻墨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带来见萧扶玉。 倒是昨日的监察司副使沈震,前世谍网司大火,他死在其中,今生不一样,沈震还活着。 萧扶玉见卫玠有些出神,便走到他的身前,晃了晃手,他才逐渐将眸光放于她的面颊上。 她道:“赔朕一个安稳觉。” 卫玠微顿,想起方才她的睡姿,不甚正经,她私底下着装宽松,入睡时更甚,仅笼一件衣衫,里头空档,不穿亵裤。 不该瞧到的,也都让他瞧见,若似让身旁太监看见,又怎好。 卫玠握住她的手臂,将人拉近,道:“陛下私下还是多穿些。” 萧扶玉愣了愣,低眸瞧自己的衣裳,整洁严实,不挺好的吗,这夏日炎炎,再说即便睡觉,穿多了多热啊。 不过她还是回一声好,口上是这么说,听不听那便是她的事了。 卫玠瞧着萧扶玉的面容,比起之前越发媚态,开口道:“陛下这般,迟早会让人发现女儿身。” 萧扶玉轻轻蹙眉,而后笑着回道:“所以卫丞相要多注意些。” 卫玠停顿片刻,低首轻吻了她的耳畔,萧扶玉自十岁便化作男儿装,耳垂上自也没什么耳洞。 萧扶玉被他的气息闹得耳朵痒痒的,便轻缩脖颈,便躲了躲。卫玠仅是淡淡一笑。 ...... 夏日炎热,殿内开始摆放冰块避暑,忙于政务的萧扶玉总算好些,冰块皆是冬日封存入窖,到夏日拿出避暑之类的用途。 接下来的几日,为逐渐巩固谍阁的建立,事务繁忙许多,还有太后一事的处理,萧扶玉皆要一一过目,好在身边有卫玠帮扶,不至于烦累。 期间,卫玠将监察司的折子拿来,特意嘱咐她注意沈震。萧扶玉瞧过里头的名单,颌首回了声好。 太后一去,后宫的大小事物便彻底由皇后处理,期间萧扶玉去多看了她几眼。 唐柒柒入宫来,还算轻松自得,与杨望舒走得近,听闻还时常同用晚膳,二人知晓萧扶玉是女子,倒还没那争宠的意味。 从七月初忙到八月酷暑,萧扶玉手边的是终于可以放一放,谍阁与从前一样,交给卫玠掌权。 关于她是女儿身的记载,已被谍网司抹去,任谁也不好查出来,除了赵千檀。 赵千檀自手臂负伤以来,便极少出现在她面前,待到十日一次的早朝时,萧扶玉才再次得见他。 如以前一样,一副温润尔雅的模样,想来手臂的差不多已痊愈,虽然他没有将她的女子身份泄露出去,但对于萧扶玉来说仍然是个不小的隐患。 早朝上,萧扶玉多看了赵千檀几眼,回过眸来再听工部侍郎汇总今年各地雨季情况时,得见卫玠冷着容颜瞧她,她不免抿了抿唇,怎么感觉心里毛毛的。 待到下早朝,一袭龙袍还没换,萧扶玉就被卫玠堵在宣室殿内,咬红了唇瓣,直到腿脚发软。 许久之后,卫玠立在她身前,手臂越过她的身子两侧,系着后背束胸衣的丝带。 萧扶玉紧贴着卫玠的胸膛,没了力气,而他衣着整洁,扣得一丝不苟,清冷禁欲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萧扶玉面颊微红,双足并拢着,只有她知道那单薄的亵裤还放在他的衣襟里,偏偏她的衣裳最凌乱。 夏日的衣衫单薄,容易被汗珠打湿,好在只是单衣紧贴着身子,卫玠将她的衣裳一件件穿整好,系着腰间玉钩带。 “过两日,臣去趟邳州。” 萧扶玉发丝湿润,贴着耳鬓,轻轻思索,如今卫家处于邳州,近来卫玠有将卫家接回京都的打算,走动邳州也正常。 萧扶玉抬眸瞧卫玠一眼,他额上尚残留着薄汗,她回道:“好。” 听闻卫家二夫人挺惦记卫玠的婚事,她知道他不会有娶妻的打算,但还是轻轻嘟囔一句,“可别背着朕,与别的姑娘相见。” 卫玠整理好她的衣袍,大掌覆上她的脖颈后,指腹轻抚,他低首轻吻了一下她红润欲滴的唇瓣后,回道:“不会的。” s:///book/13/13376/811841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7章 砚台 卫玠一去邳州几日, 宣室殿内似乎变得冷清不少,萧扶玉务公时,总有些心不在焉。 八月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殿外的一株桂树上的香味都飘进了殿内, 萧扶玉看向窗外略微出神。 片刻之后, 她将目光放回龙案上的奏折上, 自谍网司重启,到现在各州谍者的名册, 卫玠走前便递给了她。 历时十八年,三千谍者折损过半, 需重新注入新鲜血液,训练新的谍者。 这也是卫玠前往邳州的原因之一, 因为那里曾有一处训练场,挑选体格,记忆力皆为上乘的少年进入训练,并不好找,其中至关重要的便是其忠诚可信。 除了这些政务之事,萧扶玉便在想,不久后便到八月十五中秋, 也不知卫玠可有回京的打算。 不过从他上奏的折子里,未有中秋一事,这家伙只怕是不回来。 萧扶玉轻微蹙眉,多少有些失落, 他倒也是一点都不想她,好歹在那边有七日了。 正此时,殿外的苏长瑞端着一份密信疾步走进来,在龙案前停下, 躬身道:“陛下,邳州谍者传来密信。” 萧扶玉笔尖微顿,却没有放下,仅是淡淡道:“念。” 苏长瑞将信打开,见了里头的内容,不禁抬眸看一眼龙案上的皇帝,这才开口道:“昨夜,卫丞相于邳州私宅受刺。” 此言道出,萧扶玉提笔的手一抖,忙询问道:“可有负伤?” 苏长瑞道:“陛下安心,未有。” 萧扶玉沉着脸,伸手叫苏长瑞将密信交给她,容自己仔细端看,上面所写卫玠的确并无什么大概,想来是他早有防备才没受刺袭,只是行刺之人尚不明确。 不过能与卫玠为敌的,萧扶玉不必细想便想得出,定与赵千檀脱不了关系,她道:“信是谁呈上来的。” 苏长瑞低着首回道:“是闻墨大人。” 看来此消息不假,萧扶玉指尖拈紧信纸,这赵千檀三番五次与卫玠相斗,上次她警告过他一次,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萧扶玉将信纸放下,怎知抬手间,衣袖不慎将案上的砚台打翻,发出咚的一声。 她心一惊,只见深墨染黑了衣袖,忙看向地上的砚台,被摔破一角,甚感心疼。 苏长瑞连忙唤人进来收拾这一片狼藉,萧扶玉则看着砚台愣住,似乎隐约有什么字。 萧扶玉从龙椅上起身,赤手捡起地上的砚台,手感颇沉,墨污了指尖。 “陛下您这是...!?”苏长瑞赶忙道。 萧扶玉轻拭砚底,上头所刻着一行小字,‘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一笔一画皆是卫玠的字,笔势清峻,如他人一般的矜贵沉雅,是写给她的词。 萧扶玉怔了怔,指腹抚着上头的字,她竟一直都不曾发现,砚台盛墨,鲜少会有抬起来时候,他也从不提起上面的字。 不辞冰雪为卿热...... 萧扶玉抿唇淡笑,这可是情话?前世也有吗,她自应该早发现的,害得被砸破了一角。 苏长瑞瞧着萧扶玉轻抚摔破的砚口,道:“陛下,这砚台......?” 萧扶玉回道:“谨慎收起来。” 苏长瑞轻轻一笑,回了声好,是卫丞相送的,还亲笔留词,陛下是舍不得再用了。 于是龙案上换了一尊砚台,另一尊则被收拾干净,放在案的一旁。 地上的墨水擦洗之后,萧扶玉净洗过双手,换了一身干净的华袍,重新回到龙案上。 萧扶玉托着面颊,瞥着的案上那尊砚台,似乎有出神,她又道:“待到午后,随朕一同拿回玄华宫。” 苏长瑞回应一声:“好。” 萧扶玉再侧首,瞧了一旁的密信,她眉头随之便蹙紧,思索片刻,令苏长瑞将密信烧去。 待密信烧尽,萧扶玉再道:“传摄政王世子。” “是。”苏长瑞施礼退下。 ...... 连续半个月的酷暑,难得今日透了丝清凉,不甚炎热,宣室殿外的桂香随风飘散。 宫道上,一袭青色衣衫的赵千檀紧随前头的太监苏长瑞,容貌俊朗,神色自若。 自上次凌雀山庄失手孟临川,他便被父亲关了近三个月的禁闭,于府中休养手臂的伤。 不过近来的消息,赵千檀没少耳闻,太后这个蠢妇人,竟如今就将监察司给了出去,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二人行到宣室殿门前,苏长瑞躬身道:“赵世子请。” 赵千檀未予多言,提步走入殿内,皇帝为了什么传见他,已心知肚明,消息还挺快的。 越过做工精致华贵的屏风,赵千檀来到明殿之中,龙案上的皇帝,玄金华袍,身姿秀雅,生得一张极美的女相,对外称之男生女相。 萧扶玉眉目微冷,正冷视着赵千檀,他则怡然自若地跪地施礼,“微臣赵千檀见过陛下。” 萧扶玉上下打量着他,并未让他平身,从龙案处走出来,缓缓走到赵千檀身前,也不再像上一样拐弯抹角。 她沉声道:“赵千檀,朕念及旧情,不过于同你计较,你倒不将朕放在眼里。” 赵千檀跪于地上,抬首看向萧扶玉,姿态居高临下,如今倒是有了女帝的模样,他笑道:“陛下此话何意?” “朕什么意思,你自当清楚。”萧扶玉道:“朕说过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赵千檀低首思索,而后淡淡一笑,缓缓站起身,身量逐渐越过萧扶玉,“陛下是以为臣命人对卫丞相动手了?” 萧扶玉不作言语,冷睨着他,赵千檀继续道:“陛下是冤枉臣了,近来皆在府上研心休养,鲜少出门。” 萧扶玉眼目微狭,他的语气里可没有半分被冤枉的意思,赵千檀走近了一些,道:“即便是臣做的,陛下难不成会杀微臣?” 萧扶玉冷道:“你以为朕会不敢吗。” 赵千檀看着她的眼眸,一无当初的熟络,让他觉得他们就像没有过半分情谊,他缓缓道:“好啊,中秋圆月,卫丞相应该会回京,到时便看是他死,还是臣死。” 萧扶玉冷斥,“你岂敢。” 赵千檀顿默许久,开口道:“陛下对卫丞相的偏爱,可真是明目张胆,令人称羡。” 他眼中滑过一抹失落,低声回到话题上,道:“朝廷命官,臣自然不敢,不过说说罢了。” 萧扶玉收敛心神,背对着赵千檀,提步走回龙案,缓缓道:“如要你的命,朕不会顾及任何情面,即便你是摄政王之子。” 说说罢了?她看他就是有这个心。 赵千檀沉默许久,不作回应,宣室殿内沉静无声,萧扶玉回过身来,冷视着他。 赵千檀最后淡淡一笑,拱手作揖道:“微臣告退。” 言罢,他缓缓拱手后退,直到屏风处,转身离去,再无人得见的地方,赵千檀眸色顿时阴沉。 立于龙案旁的萧扶玉神色也逐渐沉凝,赵千檀留不得了,不仅是卫玠,还有他知道她女儿身的事。 他知道得太多,她亦不喜欢被威胁的感觉。既然如此,中秋圆月,卫玠不必回京。 *** 邳州私院,天色阴沉,今日下了一天的雨,许多事也难以开展,竹廊之外草木皆湿。 傍晚时分,云峥越过潮湿的石径,走入干净的竹廊。 雅间前,玄白衣衫的男子席地而坐,青丝如瀑般垂在腰际,矜贵且清冷,带着拒人千里的气场。 他墨眸低垂,正专注地给手臂绑上绷带,听见云峥的脚步声,没有抬眸看他。 云峥则将手中的书信呈上去,“大人,京都来信。” 无疑便是皇帝陛下的信了。 只见丞相大人放下手中的事,接过信封拆开,细细查看,屋檐处残留的雨水一点一点的滴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远处有一布衣小厮缓缓走过来,停在卫丞相身后,开口道:“丞相大人,过两日便是中秋团圆日,二夫人留您在府上一同过节。” 这二夫人是卫二爷之妻,二人育一儿一女,当年二爷意外而去,其子卫顼也随之失踪,不知生死。 而今卫家留下的,便只有二夫人和小姐卫妍,还有各旁系的姑娘小姐,这府上说不热闹,也还算不冷清,说热闹自然不比不上当年的卫家。 待中秋之后,定下宅子,众人也便回京居住了。 小厮候着卫丞相的话,片刻之后,只听他开口道:“京中尚有事务未尽,恐是留不得,替本相与二夫人说一声。” 听此,小厮颌首,恭敬地退下。 云峥站于卫丞相身旁,瞥见陛下寄来的信上所写的一行字,‘已至中秋,可否缓缓归矣。’ 这是京中有人念着了...... s:///book/13/13376/811842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8章 中秋 中秋佳日, 宫外玉桂楼赏月,与百姓同欢,已成每年习气, 当日自然也有梨园弟子表演, 引来百姓观望。 自那日在宣室殿传见赵千檀过来,赵家一直都未有别他动静, 而萧扶玉心中始终未安。 那日赵千檀的话,绝不可是空穴来潮, 中秋亦是他死, 或是卫玠, 摆明会有别的动静。 既然如此, 萧扶玉的确动了杀心, 亦留不得赵千檀,因而卫玠便不必回京了。 玄华宫内, 贴身宫女正为萧扶玉穿着衣衫,是件淡金色的锦衣, 衬得人秀雅修长, 发嵌白玉冠, 矜贵清和。 近来天热, 衣衫的料子皆较为清爽透气,但近日似乎有些转凉,清风凉爽。 萧扶玉不禁再次询问道, “朕的信, 卫丞相可有收到了。” “应是收到了。”一旁站着苏长瑞,顿了一下又道:“中秋难得,丞相大人亦不得回京。” 宫女将金钩带扣实,萧扶玉抬眸看了一眼苏长瑞, 淡然回道:“京中恐是有局,不来或许也好。” 梳妆好后,萧扶玉便领着苏长瑞离了寝宫,今日穿整得较为轻简,与寻常世家公子无二。 晚风习习,月色将起,京都街道上已人来人往,如七夕一样,此夜并无宵禁。 十里长街灯火通明,百姓祭月赏景,以寄思念之情,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所以今日酒楼亦是十分红火的。 萧扶玉出到安福门,霍方已在宫阕前等候,依照皇帝的意思,宫外增多了禁军人手。 霍方躬身道:“玉桂楼不少官臣已至,静候陛下入席观月。” 皇帝素来喜好热闹,依照每年的习气,皆会在玉桂楼设宴赏月,共饮桂花酒。 “不着急。”萧扶玉道,“赵世子可入场了?” 霍方回道,“正在玉桂楼外,不过摄政王不曾出现,方才来了消息,说是旧疾复发,来不了月宴。” 萧扶玉微顿,这摄政王旧疾发得可真是时候。 霍方打量几眼皇帝的神色,放轻了声音道:“...陛下今日真要对赵世子下手?” 萧扶玉侧过身来看他,自然是默认此话,今日她便想看看赵千檀到底要做什么,如有动荡,她不介意亲自动手除去此人。 既然赵千檀有心在中秋夜对卫玠动手,她便给他机会,此前早寻了个神似卫玠身形的人,假冒其身份至玉桂楼静候,如若赵千檀动手,他也难逃一死。 这也是她不让卫玠回京的原因,事情的来龙去脉,已在信中同他说明。 想此,萧扶玉上了龙辇,起驾朝玉桂楼而去。 夜空中已升起明月,美轮美奂,小贩叫唤着花灯面饰,繁闹不减。 玉桂楼中已摆上月饼,桂花酒性甜,酒味不重,萧扶玉小酌了几杯,月宴过半,仍不见赵千檀入场。 直至半刻之后,一小厮跑上玉桂楼来,将话转给苏长瑞,道:“我家世子叫小的来给陛下带话,月光皎洁明亮,市井有弦重鼎沸,近内延居民,世子难舍离来,寻问陛下可要一同夜游京都。” 苏长瑞将此话原封不动地说给萧扶玉,她站起身走到楼台栏杆前,只见长街上赵千檀孑然而立。 赵千檀一拢月白衣衫,腰间似乎别着一只市井上买来的玉兔面具,正朝着楼上的萧扶玉浅笑。 萧扶玉眸色微暗,葱白的手覆上栏杆,赵千檀素来不穿白衣,今日的装束不似他平常。 假作卫玠的人尚在玉桂楼内,亦不是赵千檀此意可是故意调她离开。 萧扶玉沉思片刻,转而便退出雅间,从玉桂楼处下来,苏长瑞紧随其后。 出了楼门,梨园弟子的戏曲从街的另一头,唱至玉桂楼,唱的是一曲吴刚伐桂,百姓拥堵观望。 萧扶玉被遮挡了视线,等到护卫将百姓清至两旁,长街处的赵千檀已不见身影。 梨园弟子戏曲婉转悠扬,萧扶玉目光却不在其中,四周寻视着,脚底踩中一件凸物,她低眸看去,是一只梅花镖。 正此时,一名侍卫匆匆来到萧扶玉身旁,伴着戏曲声,低声道:“禀陛下,玉桂楼内假冒的侍卫已丧命,是毒杀。” 萧扶玉心中一沉,人群尚在繁闹,丝毫不受影响,她抬眸瞥望玉桂楼,看来赵千檀已知卫玠不在玉桂楼。 不过她已命霍方严守此地,凡有赵家可疑之人,皆难离去,玉桂楼引人瞩目,容易引起百姓躁动,事情自然不能声张。 萧扶玉瞥向京都唯有一处灯火阑珊的红袖高楼,离玉桂楼不远,可眺见城中繁华。 ...... 此刻云稀雾少,月光皎洁明亮,明明已至深夜,京都城却仍旧是灯火通明,戏曲婉转。 百姓探首张望着伶人唱曲,乐调悠扬,不乏有戴面饰面具之人,其中一人道:“听闻方才皇帝起驾回宫了,特把梨园弟子留下共民众赏乐。” 另一人几分疑惑,这小皇帝可真是变了脾性,降下太后不说,今夜还盛请百姓听曲,曲都没唱完,这就走了? 那人挥手道:“如今皇帝亲民可不好?咱们这寻常百姓,这梨园曲艺可难得一见呢。” 二人嘀咕几句便不再谈论,站在他二人身旁的白衣男子身形微顿,透过面具眼看一眼台上唱着戏目的伶人,他负手退出人群。 与此同时,灯火阑珊的高楼上,一袭淡金衣衫的萧扶玉站在楼台之上,身旁仅留两个护卫和苏长瑞。 目光落在灯市中人群中,据禁卫军传报,赵千檀还未能离开灯市,那么应是尚在城中走动。 萧扶玉眺望间,忽见一抹月白的身影立于人群之中,身形高大颀长,面带玉兔面具,负手退到人群边缘。 方才赵千檀腰间挂的便是兔面具,萧扶玉低声道:“箭来。” 身后的侍卫未有磨蹭,向她递上弓箭。 萧扶玉拉开箭弦,对准那抹月白身影,今日让他逃脱,便也要伤赵千檀一二。 视线里花灯高挂,百姓喧闹,而那抹身影似乎在看伶人唱戏,孑然而立,如似青松孤寒,即便站在人群的边缘,也尤为显眼。 萧扶玉拈紧箭尾的手不禁顿住,望见他腰间挂一淡墨的圆玉,那不是赵千檀的东西。 她心绪一沉,有些人即便看不见容颜,仅是一望入眼,她便知晓他是谁,那是卫玠...... 为何他在这里,萧扶玉思绪微乱,可是她看错了? 正要将弓箭放下,身后忽有一人靠近而来,一把抓住她拈着箭弦的手。 “陛下为何不继续了?” 萧扶玉一惊,连忙侧首,寻迹已久的赵千檀竟出现在身旁,而左右两侧已无人。 “你怎么在这里!” 他神色自若,似乎早有准备,手臂环着她的身子,弓箭对准底下的人,“陛下行事需得果断才是。” 萧扶玉回首看向底下的人群,那抹白衣身影似乎发觉有人的存在,侧着身正看过来...... 随着二人入眼,远处的青年身形微僵,仅仅一瞬,仿若时间凝固住。 遥遥相视,萧扶玉只觉一股寒凉从后背升起,登时怔在原地,是他,卫玠看到了。 若松开弓箭,赵千檀便会将箭从她手中放出去,他则低声轻笑道:“要杀卫丞相的,可不是臣,是陛下您。” 如似前世,血腥味弥漫的梧州。 赵千檀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陛下才是主导者,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不是的,一直都不是这样的,她从来都不曾要卫玠死。 怔然片刻,灯市中的青年将面饰揭去,是一张清冷的容颜,熟悉至极,目光却也变得陌生至极。 一样的月白衣衫,一样的玉兔面饰,赵千檀在一点点在引导着,穿白衣的不是赵千檀,是卫玠,所以他的装束与平日不一样。 萧扶玉指尖微颤,此刻才惊觉过来,试图挣脱赵千檀,却被桎梏住腰身,左右不得。 从一开始她的方向就错了,错在急于要赵千檀的命,不曾发觉他有心离间...... 月色明亮,梨园的戏曲,入耳的是乐调和欢声笑语。玉兔面饰掉落于地,无人知晓,那本是买来要赠于她的。 卫玠站于原地没有丝毫躲避,失望侵入心间,气宇越发冷洌,来时的欣喜消散得无影无踪。 深邃的墨眸逐渐透入寒气,冷视着高处的二人相依持弓,而弓箭对准方向是他。 竟如前世别无一二,又要杀他了......? 卫玠不禁低声冷笑,袖中的手已攥成拳,她想见他,这就是想见他的理由? ...... 红袖楼台上,苏长瑞和几个护卫正躺在地上,方才被他打昏的,萧扶玉过于专注楼台底下的人,未有发觉。 萧扶玉一脚踹在赵千檀的腿.间,趁着他吃痛,一把将人推开,顺势把弓箭对准赵千檀。 赵千檀两腿.间被她踹得生疼,疼得站不起身来,见萧扶玉箭刃相对,他冷道:“陛下今日所为,可与臣无半分关系。” 萧扶玉咬紧牙关,恨不得眼下就将此人射杀,持箭刃招招向他刺来,屡屡又被赵千檀躲避,不过仍是趁其不备,在他面上留了一道血痕。 她怒斥,“朕饶不了你!” 赵千檀不得不挡下她的箭刃,侧首一瞥楼台之下,不免冷笑。 萧扶玉见此,侧首看向方才的远处之人,那抹白衣已转身离去,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心间登时怕得厉害。 她可以解释的,她有写信给他,卫玠知道她要对赵千檀下手,他不会真同她生气的。 萧扶玉心慌意乱,在此一刻也待不住,扔下手中之物,再也顾不得赵千檀死活,转身离开红袖楼,慌忙追上去。 灯市过半,梨园曲散,伶人与百姓纷纷散场。 萧扶玉四处寻望着,眼前掠过的是花灯,是桂花飘香,是人来人往,独独没有他的白衣。 正此时,霍方闻讯寻来护驾,一众禁卫军跪于地面,萧扶玉眼眶微红,冷着声道:“即刻将赵千檀押入刑部大牢!” s:///book/13/13376/812775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9章 手札 清晨下了一场雨, 将昨夜的繁华似锦都淋湿,街道上残花落地,满地潮湿。 相府书斋, 分外清冷,雨珠顺着滴落下来, 云峥站立在书斋门外,愁着眉眼,与平日不同的是, 书斋里的人是皇帝陛下。 片刻之后, 监察司的人从书斋里出来,匆匆退去,云峥轻瞥了下书斋的门。 才知晓丞相大人收到的信, 和陛下写的那封不是同一封,这正是命监察司去查此事。 书斋内寂静无声,带有桂香的风从窗户吹入。 萧扶玉站在书案旁,发丝被风吹乱,她微红的眼眸轻合,极力地忍着眼泪,房内有着淡淡的纸墨香。 她找不到他了, 从城南到城北,都没有卫玠身影, 他没有回相府,就像从未出现。 心慌得一夜难眠, 她只能冒着雨水, 来到相府等着,等他回来。 萧扶玉张望着房间,皆有卫玠留过的痕迹, 他坐过的梨花木椅,用过的纸与笔,都整齐摆放着。 他究竟去哪里了,她可以好好同他解释的。 萧扶玉轻拭湿润的眼眸,垂手间不慎碰落一本文案,她蹲下身拾起,瞥见书案柜微敞,指尖顿住。 书斋响起轻微的抽屉声,放在里头的手札被取出来,一笔一画皆是卫玠所写。 似乎屋外又落起小雨来,淅淅沥沥的,下得令人心凉。 淡白的纸张上,笔墨清晰。 卫氏卫玠,承家父之志,奉先帝遗诏,匡扶社稷大业,细数前尘旧梦,丧于情深似海。 远山绿水终过客,待今朝皇权安定,只愿独身归故里,望陛下成全。 字字句句意思明显,萧扶玉喉间更住,泪珠落在单薄的纸上,晕染了字迹,亦模糊了视线。 往事种种浮上心头,卫玠什么都知道,原来他早就在准备离开,难怪他从不提感情。 萧扶玉摇晃地站起身来,翻找着他的所有奏折,将书斋弄得一团遭,直到见到那本请辞的奏折。 萧扶玉见此哭泣不已,颓然坐在地上,拈着手札的指尖颤抖着。 她还以为卫玠永远不会离开,而今心都凉了一大半,昨夜的事,他不会相信她了,他不要她了。 从‘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到手札上的‘远山绿水终过客,只愿独身归故里。’ 萧扶玉侥幸地以为他们是从新来过,其实一直都没有,曾经发生的事没有被掩盖,一直都没有过去,他一直都知道。 昨日再次重蹈覆辙,他一定恨极了她,该如何解释...... *** 整整一天,丞相大人都没有出现,雨也下了一天。 天色逐渐昏暗,万管家差人送进书斋的饭菜,陛下仅仅动了几口。 幽静的书斋内灯火阑珊,地面陈铺着柔软的锦毯,萧扶玉侧躺在其中,檀桌上的烛火摇曳。 等了一天,她已然撑不住疲累入睡,指尖还拈着那份手札,睡得很浅,浅到步伐声都能将她惊醒。 书斋的门不知何时打开的,萧扶玉撑起身子来,不知何时,一袭月白衣衫的卫玠出现房门前的走廊上,正冷睨着她。 他身形依旧挺拔颀长,面无情绪,目光极寒,使得萧扶玉整整一天的委屈酸楚不得不更在喉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更来不及欣喜,这样冷漠的眼神,仿若将他们之间的关系隔了万里。 卫玠提步缓缓走入书斋,萧扶玉忙从锦垫上站起身,只听他口吻极其疏离,“你竟敢来见我。” 萧扶玉指尖微缩,那封手札不慎落了地,满肚子的话,到了此刻一句都说不出来。 卫玠瞥见手札顿了顿,弯身将它捡起,漠然一扫纸上所写的,萧扶玉终于轻声道:“你是不是...记得以前。” 卫玠立马没有回话,如今就算被她知道什么也无妨,走到檀桌前将手札点燃,火苗吞噬了纸张。 他言语冷然,“陛下可是失望了,我是前世那个被你逼死的卫玠,不那么好骗了呢。” 萧扶玉看着他的侧颜,眼眶起了水气,“我没骗你,我有给你写信,我本来是要杀了赵千檀。” 卫玠随即回道:“那他死了吗。” 萧扶玉微更,竟不知从何说起。 “你又与他走到一起了。” 卫玠的目光回到她面容上,举步向她逼近,背着烛火,高大的身影笼罩而来,气场沉重,压得萧扶玉微屏呼吸。 他道:“陛下又要杀我了,这次动手这么快?才拿到金羽令而已,也对,往后的事也不需要我了。” 萧扶玉摇着头,泪珠从眼眶里掉落下来,伸手轻轻去攥他的衣袖,“我没有,这次没有,以前是我的错,我从未想过要你死,你便信我一次,就这次。” 她素来爱攥他的衣袖,每次撒娇都如此。 卫玠却未有半分动容,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来,“我只信我看到的。” 檀桌上的手札,燃成灰烬,风一吹散尽。 卫玠眼中滑过失望,沉声道:“就差一点,我便放下前世种种了。” 就差一点,便又将心交出去,可笑。 既然喜欢戏弄他的情感,那往后谁也不想好过,他不再给她机会戏弄他。 卫玠眸色愈发暗沉,伸手一推萧扶玉的肩膀,力道颇重,她未能站稳,当即摔倒于地面,疼到掉眼泪。 “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最厌恶背叛。” 卫玠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冷漠得如同不曾认识过,“不过区区几日,陛下便入了那人的怀,你便也是用这种方式讨他欢心的?” 话语寒凉得萧扶玉心颤,摇头道:“没有...我不知道他在身后......” 卫玠显然厌烦她诸类的话语,心中恨意越发浓重,亦不知瞒着他,同那人做了什么,她竟还敢来见他,就不怕他要她的命,要她死。 “前世如此,今生又如此。”卫玠俯身压上来,擒住她的双手,按在她发顶上,冷道:“既然都发现了,便说说,我死后你可是同他双宿双飞了。” 萧扶玉被他按得动弹不得,心中不免升起怯意,她摇着头哭道:“没有,一直都没有...” 卫玠岂又会放过她,熟练地寻入襟里,行径粗鲁将束缚的束胸衣扯下来,力气又大又重,直让她扑簌簌的落泪。 “他岂有碰过陛下?” 萧扶玉心尖一颤一颤的,手腕被他紧按得生疼,尚没反应过来,衣衫传来撕破声。 她双手按在发顶,便越发突显软白,因为轻泣不止,红梅起伏不平,但未有别他痕迹。 卫玠的目光如似检查一般,不带一丝情感。 萧扶玉既羞又难过,心中苦楚万般,她别过脸,瘪嘴道:“你不信我,何必再问我。” 卫玠停顿片刻,手掌转而扣紧她的细腰,逼近而来,低首咬了上去。 烛光将二人的身影拉长,带着细雨的晚风吹来使得书斋更为寒凉,烛火因此也被吹灭。 柔软的身子被桎梏得牢牢的,萧扶玉纤手抵着他的肩膀,哪里斗得过这男人,被咬狠了,只能哭着求饶,越是可怜他却越不放过她。 书斋的地面是竹制的,尤为冰凉,萧扶玉身下没有锦垫,硌得生疼,迎面而来的气息,强横得更让人喘不过气来。 落在耳畔的话又毒又狠,萧扶玉越发委屈,尚未准备好便被嵌进城门,充实几乎要将她撑满,落在地板上的手指颤栗不已。 萧扶玉迷迷糊糊的,她几时受过这种苦,即便是以前,他也未曾如此凶蛮,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丝毫温柔。 书斋内一片昏暗,推拉的房门正敞着,卫玠回来时并未没将它关上。 萧扶玉衣裳散落一地,泪眼朦胧地看着外面的雨水,身姿半遮半掩在卫玠身.下,她心中又惊又怕,只怕有人入书斋来。 今日之后,怕是皆都听到她哭得厉害了,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却哭到求饶。 卫玠轻瞥那白兔上的牙印,搂紧怀里的人,气息温热地冷道:“往后若不听话,便用红绳将雪儿绑在榻上,哪也去不了。” 萧扶玉的细腰轻轻摇曳,千娇百媚,她被唬得身子微缩,有些声哑,“...雪儿听话。” 言罢,便被卫玠抱起来,一步步往书斋内的屏榻走去,步步皆往里头嵌深。 卫玠低语道:“雪儿的腿只能缠我的腰,可知?” 他声线沉哑,分外磁性,呼吸带着湿热。 萧扶玉面颊靠在他颈侧,眼眸迷离的望着二人残留在地板上的水迹,甚至能感觉水迹流到腿.侧。 她点着首,将他的话重复的说一遍,这也是她头一次如此乖巧,是不敢惹他生气。 屏榻上垫着绒毯,比起地面不知软了多少,萧扶玉跪在上头,膝盖磨得粉红,她亦不知是第几次了,只知腿上无力。 在他的盘问下,她是把所有事都招供了,包括前世的一切,更是委委屈屈地说他不爱她了,从未这么可怜过。 不知过了多久,萧扶玉卧在屏榻上,发丝已被汗水打湿,满是印痕的身子盖着棉毯,却露着粉嫩的脚丫。 片刻之后,身躯高大的男人躺入榻内,单手一搂便将那柔软的身子揽入怀中,轻揉眉心。 这一天一夜,在城外的白马寺想了许久,仍是不想放过她,他想真应该将她关起来,大不了真的打断她的腿。 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不过事情,他自行会去查清楚,倒是今日她在相府等了一天,使他意外。 意外她哪来的胆量,敢孤身前来,明明他有一万种理由杀她,倘若是背叛,她亦不敢来寻他。 s:///book/13/13376/813768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0章 夫人 雨水不止, 到了今早,桂花树上的雨珠都尚未干,顺着树叶滴落下来。 书斋内的狼藉早已被整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桌案前的男人仅着一拢玄白暗纹的单衣, 修长的手指间拈着一份书信, 他衣襟松散, 可见里头纹理分明的肌肉, 清冷矜贵,却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候在一旁的云峥不禁偷瞥一眼丞相大人, 是刚沐浴完, 较为随意, 只是颈下的痕迹尤为明显。 素来衣衫整洁的大人, 似乎少了些往日的清正自持。 昨夜书斋没敢留人, 但皇帝陛下的哭声,不少侍女皆有听到,丞相大人这次是真的生怒了,自回来神色便一直冷着。 卫相将书信置于案上, 信上的字迹如似陛下的字,他声音清沉,“去查查此信出自何处。” 云峥听令回是,拾起桌上的书信, 正是这一份信将丞相召回京城, 依禁军统领霍方所言,陛下原本之意是不允丞相回京。 云峥收起书信,只是皆不知大人如今的意思,不禁开口:“那陛下......” 今早苏公公令人过来询问了。 卫相后靠着椅背,半阖着眼目, 面容上没有多少情绪,手指轻点着桌面,冷道:“她既在相府便不是陛下。” 云峥顿了顿,言下之意是不放人了,不是陛下,那便是辞雪姑娘。 他不敢再多问,回了一声是,退出书斋。 ...... 辞雪居幽静雅致,檐上雨珠点点,池水伴着水榭亭台,是个好观景赏物的院子。 卧房素雅,榻上的檀色幔帐有细微的动静。 帐内光线不强,萧扶玉从睡梦中醒来,随之而来的是蔓延全身的酸痛,宛如将散架一般。 她蹙紧了眉头,意识有些晃神,缓缓坐起来,仅是一件松散的单衣,掩盖着娇欲十足的身子。 萧扶玉正想下榻去寻茶水吃,双足落地未能走两步,便摔在榻上,纤腿微颤。 阵阵的酸痛使得萧扶玉寻回些思绪,昨日的画面历历在目,面颊当即泛红起来,她双手撑着地面,玄白的单衣下是满身的痕迹,那儿在疼,好似有物堵在里头。 萧扶玉低眸瞧去,只见腿.间垂着一支素白的玉络子,染了些湿气,却分外妖娆,使得她心尖发颤,亦不知何时放进去的,只知昨儿他很多次。 萧扶玉抿着唇,白皙的纤手拈住络子,轻缓地扯出来,但卡得很紧,她蹙紧了眉头,不免重吸一口气。 待到取出来,是那块白墨的圆玉,不大,仅两指的宽度,但足以堵着城口。 随之,萧扶玉只觉有润物流出来,探手轻触腿侧,又瞧着那湿润的圆玉,上面雕纹着白鹤,她知道这是卫玠的玉。 不知怎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子又疼又酸,现在她站都站不起来,于是小声的哭起来。 萧扶玉头一次因为如此伤心起来,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正因他从来不让她委屈,也从来不让她疼,所以才伤心。 现在她就像被折腾之后丢弃的模样,她也没有很舒服,她是一国之君,怎么将她丢在这儿不管。 萧扶玉越发伤心,趴在地上也起不来,他记得从前,亦不会再对她好,他眼神里有恨意,她能感觉到...... 正难过不已时,房门被推开,萧扶玉心间微抖,抬首看去,便见心念的那人提步走进来。 萧扶玉有些声哑,是昨日哭的,她没敢怎么出声,见他越过屏风走来,便憋着眼泪,手里还攥着圆玉,低下眉眼。 那男人身形高大,与她穿着同色的衣衫,淡漠的深眸轻瞥被她弄脏的地面,沾染着淡白色痕迹。 他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时,低声冷道:“哭什么。” 言语里的不温柔,使得萧扶玉心间一疼,亦不愿伸手去攀紧他的肩膀,不愿主动亲近他。 卫玠抱着萧扶玉坐在榻上,瞥一眼她手里攥的玉,本意还想为她拿出来,谁知入门而来,便见她这副模样,分外靡乱。 他伸手去拭流出来的痕迹,萧扶玉红着脸,轻抓他的手臂,眼眶微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卫玠眸色微沉,没有理会她的话,手指浸向径内轻探,萧扶玉不禁颤栗,额头抵着他的颈窝,更着声说疼。 昨日本来就把声音哭哑了,这下便更可怜了。 卫玠仅去了小节手指,那儿是红肿了,见她哭便收回来,安抚着萧扶玉的后背。 萧扶玉又委委屈屈地把那枚圆玉还给他,说他是个坏人,然后又说想吃水,卫玠便走到桌前斟水给她喝下。 正此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是侍女要送热水进来给萧扶玉沐浴,得了卫玠的话,才入门来备置。 隔着屏风,侍女见不到榻前的光景,待片刻后,便候在帏帘外。 萧扶玉被卫玠抱入浴桶里,雾气氤氲,热水舒缓,让她好受不少,便缓了口气。 卫玠没有多的言语,便退出屏风,吩咐侍女给她好生沐浴。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沉悦耳,却让萧扶玉有些难过,以前都是他帮她沐浴的。 吩咐完,卫玠便提步离开了房间,步伐沉着,萧扶玉伏在干净的浴桶边,轻轻抿唇。 侍女走入屏风,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生得眉目清秀,她偷瞥了萧扶玉一眼,试图略微一惊。 见萧扶玉沉着脸将自己藏入水里,仅露着半张脸出来,那侍女赶忙低首,轻咽唾沫。 只是不想丞相大人素来清冷自持,这床笫之上如此狠,这满身青紫与牙印让人羞怯。 侍女不敢多想,忙福身行礼道:“奴婢清棠给夫人沐浴更衣,往后便是奴婢伺候您了。” 萧扶玉泡在热水里,愣了愣,“夫人?” 先前都是叫辞雪姑娘...... 清棠老老实实的回道:“辞雪姑娘已是相爷的妾室,自然是夫人。” 萧扶玉蹙下眉头,道:“你可知朕是谁!” 清棠轻声回道,“大人交代了,夫人入了相府便哪也去不了,亦不是陛下,得听大人的话。” 清棠是不敢冲撞萧扶玉,只是这话是丞相大人的原话,是她还未醒时就交代过。 萧扶玉更了更喉,自知定是那人的话,便也没再反驳什么。 清棠则上前来为她清洗,她有几分不自在,这种样子唯让卫玠见过,况且这次这么狠。 待到沐浴完,萧扶玉穿上干净衣衫,回到床榻上,事实上她后面都是自己洗的,没让清棠动手,反而是叫她候在屏风外。 清棠虽年龄不大,手脚却很利索,很快就将浴水收拾下去,便不再进来。 萧扶玉身子犯懒,刚钻入被褥里,便有人入房来,她侧首看去,卫玠已换了一袭玄衣,宽肩窄腰,玉带紧扣,气宇越发冷然。 萧扶玉轻轻瘪嘴,背过身子侧卧着,在心里数落着他的不好,现在不必他提什么绑起来的话,她就已下不了床。 卫玠在榻前坐下来,停顿了一下,俯身将手伸入被褥里,轻而易举地便将她抱出来。 萧扶玉一下子坐到他的腿上,不经意间,丰盈的雪兔蹭到他的下巴,闹得她有点羞,本就只一件单薄衣衫,扯动几下便松散了。 卫玠似乎并没放在心上,反倒是询问道:“可还疼?” 他不问还好,一问萧扶玉便又委屈了,轻轻点头,想起之前在他的书案上看到的请辞奏折。 虽然他把手札烧了,她仍是想道:“请辞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不说个清楚,萧扶玉便越挂念着,如果卫玠离开朝中,隐世山野,留下她独自面对谍阁和满朝百官,那么和前世有什么区别。 卫玠低眸解着她的矜带,“你不愿见我请辞?” “不愿意。”萧扶玉轻声道:“前世你走后,我一个人什么都有了,就是开心不起来,我后悔了,我知道错了。” 卫玠指间动作停下,看向她越发娇媚的容颜,细细打量着她,鼻尖红红的,不像是骗人。 “前世你一个人?” 萧扶玉点头,“太子问爹爹,我亦不知回他。” 她声音哑哑的,怪可怜的。 卫玠冷笑一声,“自是死了,陛下有什么不好回的。” 他说得冷漠,萧扶玉的眼眶又湿润起来,手臂攀着他宽厚的肩膀,衣袖滑落下来,肌肤白嫩嫩的。 她道:“你可不可以别这么说话。” 如今的每一句都让她难受。 卫玠道:“那这次呢,我岂是不该回京都,任你和赵千檀旧情复燃。” 萧扶玉微怔,什么旧情复燃,定将这样的罪名安给她吗,她攥紧他肩上的衣面。 “没有的事,你大可去查,问苏长瑞,问霍方都可以。” 随着她说话的逼近,卫玠下巴微抬,瞧着她认真的模样,中秋那日事有蹊跷,有待严查。 他知道她把赵千檀关起来了,摄政王走了宣室殿一趟,没能见到皇帝,他亦不会让他见到她。 卫玠回到她之前问话上,冷冷开口道:“你放心,这辈子我不会放过你。” 那封奏折是他后来写的,本意是顾及自己谍阁同丞相同掌,权位过大,引她猜忌,才有心辞去丞相一职。 不过如今已没什么必要,他要的就是控制她,让她没机会触及他的底线。 萧扶玉怔怔地看着他,矜带被轻轻一扯,衣衫便松开,她低眸这才发现衣物被解了去。 未等她言语,卫玠便吻了上来,缓缓将人按回榻上,高大的身躯笼罩而来,直让萧扶玉心颤不已。 卫玠气息温热,格外压人,萧扶玉素来就欢喜他的味道,只是一种幽香,使得她迎合他的意来。 可如今萧扶玉有些怕他,却被他扣着腰按住不得动弹,纤蹆被支开来,他立回身形。 她慌张起来,只怕他想那事儿,用手抓住他的手掌,轻声道:“别...我不行,如此...再来会坏掉的......” 卫玠站于榻前,如似俯视着她,更没让她合蹆,萧扶玉的面颊红扑扑的,只听他轻微俯身,淡淡道:“擦药。” 萧扶玉一怔,这才将目光看向卫玠,榻旁放着一瓶青色玉瓶,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岂敢真坏了你。” 萧扶玉低下脑袋,心羞得紧,京中不少夫人会用到此类闺房秘药,温和滋润,可消肿止痛,以前他不舍伤她,便也没怎么用到。 她扯起被褥遮遮羞,伸手去拿那药瓶,“...我自己来。” 卫玠没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略微俯身,大掌便握住她的左腿轻抬。萧扶玉的肌肤天生白皙,身段比例极好,腿长腰细,肤白貌美。 若是个公主身份,换回女儿身,定惹不少京中贵家公子的爱慕。 萧扶玉眼眸有些慌乱,药膏略微清凉,将她留有紫青痕迹处都抹了些,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滑过,使得她心尖发颤。 沾着药还抹到里头去,现在她一只手指也吃不下,疼得她忙说好了好了,声音又哑又娇。 卫玠似不理会她,里里外外都抹上药,待弄好后,萧扶玉眼红得像个兔子,睫毛湿润润的,红唇一启一合的呼气。 卫玠托起她的身子,吻住那翕合的红唇,缠着香软,尝尽甘甜,许久才松开她,然后神色平静地将她的衣衫矜带系上,只是呼吸有些重。 萧扶玉靠着卫玠的肩膀,温热的呼吸萦绕着他,听着他说不得出府之类的话,口吻不容她拒绝。 萧扶玉有些心不在焉,她知道他在忍着,只是在想卫玠能干得出乎她的意料,明明昨儿把她欺负得这么惨。 直到今生她才发现,什么肃正文雅,冷隽自持都是骗人的,他最荒唐了。 卫玠没怎么开口,便是磨着她,萧扶玉只能动手,到最后手都发酸,红着脸,任他用巾帕擦拭干净。 待卧房平静,窗牖被推开,清风吹散气息。 不久后,侍女端来一些清淡的粥时,萧扶玉坐在榻上,体力的消耗早就让她饿了。 而卫玠本想坐往一旁的梨木椅,萧扶玉则拉住他的衣袖,瘪嘴道:“你不喂我吃吗。” 二人相视片刻,卫玠本想对她狠点心,却又再度坐下,端着枣粥喂她吃,他或许习惯这个小祖宗了。 s:///book/13/13376/814238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1章 赌气 虽然卫玠没走, 也端着枣粥喂萧扶玉吃,但他沉着脸,极少言语, 她瞧着也不好受。 萧扶玉想了许久, 也没想明白卫玠如今是怎样的心思,不会放过她, 可是会报复她。 如果真是, 她欠他一条命,如要还他,那便还,如今她只想知道他还爱她吗。 萧扶玉含着香软的枣粥,看着卫玠的面容,他专注手中的羹匙, 如果是恨她, 也不会如此了。 萧扶玉的纤手轻揪住他的衣袖,小声的说, “我们可不可以把所有事都摊开来说,你知道我素来不善猜心思, 就当重新开始可好?” 她向来直接, 就像今生醒来第一件是就是见他,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卫玠指尖微顿, 并没有抬眸看她, 沉声回道:“有些事不是一句重新开始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萧扶玉心间如遭针扎了一下, 攥着他的衣袖不愿松手, 卫玠看向她,深眸冷漠,道:“陛下可听过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 “如果你我没有重生,还有机会像这般相坐而言?在梧州时,万箭穿身都抵不过心寒。” 萧扶玉看着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本就哭肿的眼睛再次落下眼泪,或许这便是他们过不去的心结。 卫玠越平静便越是冷沉,瞥一眼她哭红的眼眸,不再提曾经的中中,冷道:“你既为我的妾,自应学着如何取悦我。” 言罢,他将盛着枣粥的碗置到她手上,而后起身立于榻前,萧扶玉怔怔地望着他。 “喝完粥,自己歇着,之后你便安心在相府待着,朝中的事,我会亲自替陛下监国。” 卫玠轻掸被她攥皱的衣袖,漠然冷视着她,道:“陛下根基不稳,我既能成全你,便也能毁了你,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的,什么时候使我高兴,什么时候放你回宫。” 她不是千防万防他谋逆吗,那他便做个以下犯上的逆臣给她看看。 萧扶玉捧着粥碗,眼泪滑下面颊,眼前的男人分外陌生,这样意图夺权的话,不是他会说出来的。 卫玠目光深长,不加掩饰地睨着她的领口那片白皙上,他弯下腰身,粗粝的指腹拭着她的泪,言语却无半分温柔,“比起陛下高坐龙椅,臣更为欢喜陛下赤.身婉转承欢的模样。” 萧扶玉喉间微更,他可是故意轻视她...... 卫玠则立回身形,带有她泪水的手负于身后,轻轻摩挲,不再停留,转身退出卧房。 萧扶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溢满酸楚,低眸看向手里的粥,他没喂她吃完...... 她顿了许久,将粥放置在榻下,便拢着被褥躺着,或许是身子太累,不知不觉便入了睡。 待侍女清棠入房来,那粥都凉了,萧扶玉侧卧在榻上,轻唤两声也不见有反应,清棠只能将东西收拾下去。 不过片刻,清棠便将话带到书斋,案前的男人玉冠锦衣,依旧清冷,冷着声道:“那便让她饿着。” 听此,清棠只好低首退下去。 这不管不问的,便到了午后,八月底虽还是季夏,但已去炎热,昨儿下的雨显得更为清凉。 监察司的督捕顾大人来了相府,与相爷在书斋商谈要务许久,自前两日赵世子被关押在刑部,摄政王那边是执意要人。 皇帝陛下更是传出病重不见人的消息,这人人猜测,赵世子莫不是做了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惹了陛下不快。 到下午,顾大人才离开相府,万管家正在庭院中修剪枝叶,就被传进书斋里去。 里头的男人吩咐备置晚膳的事,万管家连连点头,便往居灶君赶去,虽已至下午,但这个时辰备置晚饭是早了些。 居灶君的下人们动作利索得很,很快便做好一桌饭菜往辞雪居送去。 卧房里的人则还在歇着,候在外头的清棠便见着丞相大人沉着脸走入房中去,心里直犯嘀咕。 床榻的幔帐垂落着,尤为平静,萧扶玉睡得很浅,只觉幔帐被人揭开,光线露了进来。 她侧身看去,卫玠正站在榻前,眸色微沉地看着她,二人相视一眼,萧扶玉不知和他说什么,便回了身子,枕着手臂。 卫玠的大掌伸入被褥里,萧扶玉心一提,还未来得及说,就被他搂下了榻。 身子本就酸痛,他力气又大,萧扶玉便喊了一声他,卫玠则寻来衣裳给她换上。 她腿还在无力,在卫玠跟前站不稳实,总忍不住屈着膝盖,蹭到他的腿上。 卫玠便握着她的腰,托起身子,萧扶玉轻轻别开脸,记得以前他说她是个没骨头的。 待衣裳穿整好,萧扶玉被卫玠带出卧房,菜肴已然摆放好,座椅上铺着柔软的坐垫。 萧扶玉饿了不止一天,之前为了等他回来也没怎么吃,好不容易吃点粥,闹到最后也没了胃口。 她道:“我不想吃。” 卫玠没理会萧扶玉,沉默着将鸡汤盛入米饭里,放在她身前的桌面上。 萧扶玉没有拿起筷子,卫玠微顿,动手喂她吃,她仍旧说不想吃,着实像是在赌气。 卫玠眸中掠过不悦,开口道:“你赌什么气。” 萧扶玉便看着他,不是都不在乎她了吗,那她不想吃便是不想吃。 二人僵持片刻,卫玠微微松眉,探身贴近而来,他低首轻吻她唇角,温热的呼吸轻抚她的面颊,道:“多大了。” 言下之意便是说她是小孩,萧扶玉抿了抿唇,低声道:“比你小。” 他身躯退回去,修长的手指拈着羹匙,轻缓地舀一勺饭,“有三岁了吗。” 萧扶玉瞧着卫玠俊朗的面容,顿了片刻,这才将喂过来的饭吃下,算了,她大人有大人量,不和他争。 卫玠面色松缓,她是怪他今早没喂她喝完粥,又说了那些话,可那又怎样,他说的皆不会变。 照顾到萧扶玉身子不好,晚膳的菜式清淡,好像是饿过了头,她没吃多少便吃不下了。 卫玠也没为难她,只是将剩下的解决了,待到晚上再让她吃点茶点。 萧扶玉不方便行走,是让侍女扶回房里的,她却心里在怪他不亲自扶她,如今又不敢再拿皇帝的身份压他。 晚膳用完,卫玠留在辞雪居里,庭院外的景色正美,他则席地坐于方桌前,简单的笔墨和文书。 地面陈铺着席褥,萧扶玉坐在一旁歇息,他没有理会她,亦不知是谁在陪着谁。 渐渐的,时间流过,夜幕降临时,下人将四处的灯火点上,庭院内虫鸣声清脆。 萧扶玉趴在卫玠的衣摆边睡着,烛火阑珊,在这样的光线下,再看书便伤眼了。 卫玠将桌上文书整理好,侧首看向萧扶玉,她睡得安稳,今早哭肿的眼也消了肿,只是眉头皱得有些紧。 这一天莫名过得漫长,卫玠心绪微沉,抬手探过去,手指轻轻抚摸她颈侧的红莓。 萧扶玉穿的是身齐胸襦裙,又较为单薄,将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明显,自上次她嫌弃府中没有辞雪的衣裳,便叫人备置了不少。 只是这样显身段的衣裙,他是不会让她穿出去的,留在辞雪居内便好。 卫玠沉默片刻,探身靠过来,自然地将她的裙摆掀起来,给她擦的药尤为滋养,见那儿有所好转,他便不再动。 萧扶玉被他扰得睁了眼,随即便红了脸,扯着裙摆去遮挡,卫玠见她醒来,便平静道:“再擦些药。” 语气不紧不慢,平淡得只是专注于用药的事情上。 萧扶玉撑着身子坐起来,轻轻道:“我自己来。” 她受不了他的手指,既直又长。 卫玠目不转视地瞧着她,身躯靠近过来,气息亲近,吻进她的唇齿里,专横地佻弄,他便是如此,重欲却不好.色。 待一吻作罢,卫玠便将萧扶玉抱起来,回到卧房床榻,桌上放着那青色的玉瓶。 房内灯火阑珊,有细微的衣服摩擦声,他声线低沉地哄着她把药给上了。 许久之后,卫玠神色平静地站立在床榻不远处,以清水拭去指间残留的药膏,还有些许的润水。 他身形修长挺拔,玄色衣衫有些凌乱,衣袖的一处又被她攥得皱巴巴的。 萧扶玉已了上轻薄的单衣,背着身子侧卧在榻上,药膏微微的凉,擦上是舒服的,至少是消疼。 卫玠用巾帕拭净手后,换下衣衫,房间里的灯火熄灭,他入了床榻,从身后将她搂入怀中,温热体温圈着她的身子,亲近且自然。 萧扶玉能听到他轻缓的呼吸,卫玠轻唤:“雪儿。” 夜深寂静,月光如霜,卧房的窗牖半敞着,入房来的清风吹动榻幔。 卫玠抬起手,指尖轻抚她的唇瓣,随之探入口中,佻弄香舌,萧扶玉面颊尚在绯红,眸色几分迷离,涎水从唇角流下来。 片刻后收回手指,卫玠吻了吻她的耳垂,沉哑道:“睡。” 萧扶玉呼吸有些重,舌尖微麻,也不知想什么,她转过身,二人相视一眼,合上眼眸,靠着他的肩膀入睡。 s:///book/13/13376/815195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2章 裙摆 自中秋结束以来, 皇帝陛下受了病,多日未有露面,太医院那边只说是中秋那日饮酒过甚, 伤了脾胃,需留宫中静养。 不少臣子甚为心忧龙体, 其中尤为心忧龙体的便是摄政王,与其说是心忧陛下龙体, 不如说是放不下嫡子赵千檀。 因不少政事便搁置了,隔日便拟了封圣旨,政事交于丞相大人处理,但陛下静养不见任何人, 赵千檀押至刑部的事便落在了卫丞相的手里, 摄政王掌握朝中军政, 卫丞相手握宪政,赵千檀正于刑部, 二人更为不相容, 朝中局面变得尤为紧张。 这不一早,摄政王的人便来了刑部,在屋内许久,未得个结果, 这人是陛下关的,卫丞相亦没有放人的意思。 摄政王那边也没有执意要人的意思,反倒是心平气和地退出刑部。 刑部尚书将人送走,转而便去了政事堂, 将这事给报到丞相大人耳边。 只见身着白鹤官袍的青年手持文书,顿了片刻,没有别他的吩咐, 便让其退下了。 卫玠神情淡漠地将文书合上,书案左侧的奏折整齐的叠放着,多半已批改过。 中秋那日陛下的行动较为隐秘,自是想制造场意外将赵千檀除去,奈何其中早有设局。 赵千檀所穿衣物与卫玠相近,至于玉兔面饰何来...... 卫玠入京都时,天色将暗,一心只往玉桂楼而去,途中受卖玉兔面饰的女童所绊,从他拿起这面饰起便入了局。 事若成了,赵千檀便是借陛下之手除去卫玠,如若不成,尽可挑拨离间二人。 好一招借刀杀人,赵千檀皆处在无罪之中,即便将此事公开,陛下欲杀赵家世子一事,便是得罪摄政王。 摄政王于朝中颇有威望,不少武将追随于他,而非陛下,武将多数皆性情粗蛮,如非信服之人,不好管教。 陛下不得不敬让摄政王几分,这就是陛下即便想杀赵千檀,老费设局暗杀的原因所在,这正巧如了赵千檀的意。 此事并不难查,细细猜测便已有大概的轮廓,他承认是故意将雪儿关在相府,一己私欲,做了前世没做的事。 ...... 秋分已过,天气微凉,近来小雨不断。 相府书斋房前庭院,后接水榭,清雅安静,唯有雨声点点。 方桌上的燕窝羹仅被喝一半便放着,到现在放凉了,候帏帘外的清棠进门来将羹汤端下去。 淡雅书案不远处,放置着美人榻,萧扶玉身着一袭碧白衣裙,慵懒地侧卧在其中,她半阖着眼眸,似在看手中的书。 自辞雪入相府,大人的书斋里便多了一张美人榻,专供她歇息。 大人是不让夫人出门,连后院都不准走动,夫人来去便是书斋和辞雪居,坐姿亦不好好的,于是便多了这美人榻。 早些时候,大人不在府中,她便在书斋里等着,能走动之后便去后头水榭喂喂鱼,偶尔赤脚下水,将大人最宝贝的红龙鱼都抓了两只。 大人回来若瞧见夫人踩水,还得出声将她逮回来,若是落了一身水,下人们还得挨罚。 虽说在相府里是辞雪夫人,但总的还是皇帝陛下,大人又岂会真的罚她,不过是沉着脸说几句重话。 清棠退出书斋,便在走道间见着卫相回来,身着的官服尚未换下,他淡淡瞥一眼清棠端着的凉羹汤。 书斋中,萧扶玉睡眼朦胧,不过一会儿手中的书本掉落于地,发出些许响声。 卫玠走入书斋,他身量较高,挂在房上的帏帘多有挡首,抬手轻掀帏帘,便见萧扶玉正在榻上昏昏欲睡。 碧白色的衣裙显得分外素雅,面上未点妆容,却不减美艳,胸前一片白皙。分明是件清雅的衣裳,在她身上却透着一股既纯又欲的气息。 卫玠瞧着她片刻,将帏帘拉扯下来,遮挡光景。他转而看向桌案,上头的文章书籍本是整齐的,现在却是一片凌乱。 卫玠眸色淡然,这几日来,大的地方,她不敢同他使脾气,便在小的地方给他捣乱。 卫玠走到榻前将掉落在地上的书本捡起来,是一本吕氏春秋,他将书放于一旁的檀桌上。 似乎是听见动静,萧扶玉睁开眼眸,他不在身旁时,她总是睡得浅薄。 得见是卫玠,她坐起身子,轻薄的外衣有些松散,抬手拢了拢,望着榻前的男人。 二人相视着,显得有些安静,卫玠俯身而来,轻柔地在她耳边亲吻,气息温热。 屋外斜雨霏霏,秋来不知要下多久的雨,水池涟漪荡漾,鱼儿躲在荷叶下,时不时冒着气泡。 许久,书案上的笔架轻轻晃动。 萧扶玉红着眼眸,衣衫半解,肤色雪白,身子趴着案旁,纤手拈着一本文章,指尖微颤。 身后座椅上,卫玠单手揽着细腰,下巴抵着萧扶玉的秀肩,另一只手藏在她的裙底里,裙摆边缘绣着的梨花尤为好看。 萧扶玉坐在他的身前,裙里的纤腿微颤,白皙小巧的脚丫蹭着他的腿,那物件藏在裙底抵着她,使得她软着声喊他。 卫玠则将单薄的亵衣拉到她腰间,瞧着她将书案上的文章,整理得越发凌乱,他抵着她的耳畔,低声道:“不乖。” 萧扶玉还未来得及回神,怎知那物件卡到紧实的城口。她不禁颤栗,想抬起腰肢,却被他缓缓按下去。 萧扶玉捂着嘴唇,眼眶里满是水气,哪里还拿得住手里的文章,便如此掉到桌案下。 书斋外的细雨似乎有下大的迹象,清风吹得挡在屋前的帏帘幌动,帏帘遮挡了书案处的景色。 雨水淅沥间,走道上忽响起轻缓的步伐声,那人停在书斋门外,隔着帏帘道了一声丞相大人。 那来者是云峥,正候着里头人的话,是有事禀报。 屋内书案处,白皙的小手紧攥着他的衣摆,粉嫩的指尖泛白,卫玠的鼻息萦绕着她的耳尖。 “何事。” 声线低哑,不紧不慢的,是说与外面的人的。 她面颊红扑扑的,心悬得高高的,背后便是卫玠的胸膛,矗立在深处的也是他,没有半分退出去的意思。 屋檐处雨水拉长,滴答作响。 外头的人没有得令入门,不敢随意入内,于是便在门前道:“禀大人,是信件的事,濮阳有一文人,善仿笔迹,半个月前突然失了踪迹。” 之前送至邳州的信,是由云峥在查。 她没法听清屋外的话中的含义,紧张得更想起身,却被那只手掌紧紧握着腰肢,随之身子缓缓起伏起来。 雨水掩盖了裙摆里的声音,她唇瓣红润,难得呼吸,泪珠落在书案上的纸张上。 候在门外的云峥只听里头停顿许久,正要开口询问,里头的人冷道一声退下。 云峥不再多做停留,亦不曾发现什么,转而消失在房门前,犹如从未出现过。 片刻,书斋内响起书笔掉落的声音,墨砚不慎洒落地面,一片狼藉。 萧扶玉的身子被他转过来,衣衫凌乱,白皙的身子越发窈窕,她羞恼不已,恨恨地一口咬到卫玠肩膀处。 卫玠低声闷吭,手臂揽着她的腰肢,低哑地哄着她道好雪儿。 萧扶玉眼眸迷朦,柔白的手臂勾着他的肩膀,薄唇覆上她轻启的口,缠着香软佻弄。 晃神间,长发垂在腰际分外荡漾,美艳动人。 ...... 亦不知过了多久,书斋逐渐恢复平静,仅留细细雨声,窗牖半敞着,飘入房中的细雨打湿窗前檀桌。 回到辞雪居中,萧扶玉坐在榻帐中,面上还残留着红晕,诃子裙裹着白皙的盈满,裙下湿润还未清理。 房内叫了些热水,卫玠立在榻旁,将官服脱去,衣袖上还沾了墨迹,恐是不好洗净。 萧扶玉看着卫玠的身躯,精壮且修长,肩膀上有一排牙印分外明显。 卫玠回眸瞥她一眼,赤着上半身靠过来,说是让她瞧瞧牙印,咬出了血。说是说,又哪有怪她的意思,只是在戏谑她。 萧扶玉别开面容,趴回榻里,还不是他作怪。 卫玠则回了身,换上干净的衣衫,神色回到淡漠如常,眼眸却看着榻里的萧扶玉。 待穿整好衣物,他再度俯身靠着过来,将一枚淡墨的玉系在她的脖颈处。 萧扶玉见那玉,面颊烫起来,正是那枚白鹤圆玉,玉贴着胸口的肌肤,有些凉凉的。 络子不知何时被卸下的,之前她羞恼,便还给了他。 卫玠神色不改,冷道:“往后若敢悖于我,它便还会用到。” 萧扶玉有些委屈,想了想云峥方才的话,轻轻道:“我写的信不是那一封...” 卫玠回应,“知道。” 萧扶玉半撑着身子,道:“之前的话我可没有半句骗你,如今我是真心对你的。” 卫玠看着萧扶玉片刻,单手握上她的腰肢,低首吻了吻她胸间的圆玉,“我曾待你也是真心的,如今是你欠我的。” 萧扶玉轻轻抿唇,见他有些动容,心头微热,开口道:“那你何时消气。” 卫玠略微蹙眉,沉声道:“你可是听不懂我的话。” 他是在说生气的事吗? 萧扶玉顿了顿,低首蹭蹭他的颈窝,嘟囔道:“好嘛好嘛。” 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吵架。过来几日,她是想明白了,只要卫玠不同她分离,感情慢慢再来,她不信他对她就只有恨。 s:///book/13/13376/816024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3章 描眉 天气转凉, 多添了衣衫,萧扶玉晓得冷了,便不再随意去池中碰水, 亦不再随意赤足踩在地板上。 在相府中多日, 萧扶玉也并非对朝中之事丝毫不知, 偶尔守在书斋里,仍是碰得到奏折的。 卫玠即便见她动自己的文折,也不会说什么, 这京都乃至江山都是她的, 自然有权过问政务, 凡是无关痛痒之事,他皆可不予理会。 赵千檀的处置, 萧扶玉自是知晓,事情不可闹大, 所以这人, 有摄政王在,是关不了多久的。 萧扶玉不好和卫玠提赵千檀, 是怕他不快,所以便对此不闻不问了。 卫玠虽说不让她回宫,但她要什么他皆都会寻来, 可如今困着她,前世种种,萧扶玉难免会想他是否真会有心报复她。 相府中有几位客卿, 其中便有孟临川, 萧扶玉自是想与他玩乐,但卫玠不给她随意离开辞雪居的机会。 恐是除了宫中苏长瑞和相府的人,便无人在知晓当今天子被丞相关在府前当小媳妇吧。 是的, 萧扶玉感觉现在自己就像小媳妇似的,心中难免有落差感,她可是皇帝啊,卫玠如今一点把她尊为君主的自觉都没有。 于是她便时常给他捣乱,池里的鱼是她故意抓的,本意想煮了,但那鱼不能吃,便只好放回去。 卫玠见她弄得一身的水,伤了他的红龙鱼,便抓着她又气又恼回辞雪居换衣裳。 她故意把他的书案弄乱,他便按着她在案上,让她腿软得下不来榻,卫玠不说,但他记仇。 萧扶玉是看懂了,那便随着她的丞相大人吧,待他消消气,他们再提以后的事。 一早,辞雪居的窗台处多了盆海棠花,花瓣上露水点点,四下正是安静时。 今日是休沐,清棠却早早地便将洗漱的用具送入卧房里,之后便退出来,规矩地候在帏帘之外。 帐榻中,萧扶玉还不愿睁眼,尚在贪睡,便扯着被褥将身子往里头藏。 卫玠站于榻前,一袭白金色的衣袍衬得气宇矜贵,透着些许的清傲淡漠。 他系整好腰间的玉带,侧过身形,见里头的人又再次睡着,便弯腰探入榻中,将萧扶玉抱起来。 萧扶玉有些不悦,蹙着眉头,趴在卫玠的肩膀上打哈欠,今日可比之前早起不少,不知他为何定要拉着她起来,自然是有些起床气的。 卫玠替她穿上的衣裙与他身上的颜色相近,皆是金纹绣的灵雀,腰间的挂饰更和他的基本一致,是她没穿过的衣裳,看起来淡雅却不失金贵。 萧扶玉是金枝玉叶惯了,不是很会穿诸类繁琐的衣裳,更何况女子的衣裳她穿得少,大多都需要侍女更衣,如今表示卫玠来了。 她想卫玠还是疼她的,除了那两次发火,时间长了又自然而然地照顾着她。 可萧扶玉尚在惺忪,站着好好的,就往卫玠身上趴,额头便被他敲了两下,这下清醒多了。 梳妆台前,洗漱好后,卫玠本是站她身旁,凝视片刻后,轻掀衣摆坐下来,为其点妆。 二人靠得很近,气息亲近,他指尖端着她的下巴将唇脂抹上,萧扶玉心中怦怦的,面颊泛红。 平日在辞雪居里,她也不怎么化妆容,是扮男装惯了,但今日卫玠像是有事。 萧扶玉启口道:“要去哪里吗。” 卫玠并没有马上回她的话,而是转而执起黛笔,神情专注地轻画她的柳眉,语气平和地开口,“今日卫氏家宴,去见一个人。” 听此,萧扶玉袖中的指尖动了动,目不转视地看着卫玠的面容,心里一阵涌动。 家宴啊,前世她离卫玠很远,更不用提什么家宴了,她都没见过几回,这样的身份,带她去可以吗。 卫玠则执着黛笔将她眼角处的痣点得愈发明显,他似乎并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平淡道:“二夫人着急我成家之事,雪儿便替我挡一挡,说些好听的恭迎她,仅此而已。” 卫二夫人催着卫玠成家的事,萧扶玉是知道的,想来是卫家回到京城安顿了,不可避免会有家宴。 卫玠放下萧扶玉的下巴,打量着她的眉目,“婶母记性好,识得陛下,我便将你这淡痣点出来,免得她认得陛下的眉目。” 萧扶玉侧目看向铜鉴里的自己,泪痣显出来将她的眉目添得娇媚可人起来,神采与之前有了些变化,如今似乎越发的媚了。 萧扶玉回眸看向卫玠,想不到他画眉的手法还挺好的,她伸手去扯他的衣袖,轻声道:“你可知为一个女子画眉的意思。” 卫玠这才对上她的眼眸,然后不予回应她,揽袖将黛笔放回梳妆盒的台架上。 萧扶玉忍不住轻轻扬唇,心情分外愉悦,若非是爱着,又怎么亲自为其描眉点唇。 不过他回避,她便没再继续问下去,瞥见桌上的面纱,道:“那我带着面纱去,不古怪吗。” 卫玠回道:“别忘了,雪儿是个有肺痨的女子,此病传人,不可随意揭面纱。” 萧扶玉哼哼唧唧地道:“倒是委屈丞相大人了,夜夜亲雪儿的嘴,也不怕传上肺痨。” 言罢,她抬首要他亲,卫玠微微蹙眉,并没有动。 萧扶玉便自己凑近,轻轻吻了吻他,唇脂弄红他的薄唇,她咯咯地笑出声,“完了,丞相大人要得肺痨了。” 卫玠用指尖抹了抹唇瓣,低眸睨一眼指腹上的红色,手掌按住她的后颈,低首吻入她口中,轻咬那柔软的舌尖。 *** 相府门前,马车已停有片刻,万管家正候在车旁。 从府内出来,萧扶玉便有清棠搀扶入车厢,她轻撩着车窗往外看,卫玠正于台阶上吩咐万管家事宜。 萧扶玉有些出神,忽觉就如此做夫妻也挺好的,如果她不是皇帝,定要卫玠给她做驸马。 待万管家退下言,卫玠正回过身,却自然而然地对上萧扶玉的目光,随即移开目光,提衣摆上车。 前几日卫家在京都落了宅子,是将曾经的卫家宅院收了回来,萧扶玉在辞雪居住着,不曾听卫玠提,下人也没说,她便到今日才知晓。 卫玠的母亲因生他难产而去,幼时是二夫人照顾,待其犹如亲子,后来离开京都,都未曾断过书信,也算是半个母亲。 二夫人对卫玠的事自然是上心的,原本二爷卫熹有一子,名为卫顼,如今下落不明,宅院中仅留下一女。 卫氏便除了卫玠,再无男丁,二夫人催得急也是正常的,他若不出,卫家这香火就算断了。 正因如此,前世有太子潇潇时,卫玠会将孩子让给萧扶玉时,她会感到意外。 因对卫玠的亏欠,萧扶玉后来皆有善待卫氏一族,并且将太子的身世告于了二夫人。 但太子只能是太子,永远不会是卫家子孙,那时二夫人又喜又悲,于宣室殿哭泣不止。 如今想来,再去见这位夫人,萧扶玉的心仍是愧疚不安,分外忐忑。 车厢内,萧扶玉挪着身子向卫玠坐近了些,他则淡淡地瞧她一眼,因车内候着两个奴婢,二人皆未有言语。 从城南到卫府的路程不远,仅用了半个时辰便缓缓停在府前,是京都较为清净的地段。 府前是重新翻修过,牌匾更是新提的金字,丝毫不减门第大家的气派。 卫家曾是嘉朝一大家族,当年的宅院在京都是颇为气派宽广的,为了将宅院重新盘下,卫玠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府门口早有管家在等候,见卫相府的马车到来,连忙上前恭迎。 这管家姓周,看起来颇为福气,见卫玠身后的萧扶玉,目光便在她身上多转一圈,见戴着面纱,大致也猜到身份。 这辞雪不只是大公子的妾室吗,二人的着装相搭相成,周管家心中微顿,躬着身把人往里头请。 这时正是中午时分,人都还没有来全,那周管家乐乐呵呵的说,“二夫人惦念着大公子,早早便入了厨帐,说是要做几道好菜,给大公子尝。” 越过园中石子径便是曲折的走廊,一道池潭,景物古雅。 卫玠行在前头,声线清沉,“今日家宴,无须劳烦她动手,下人做便是了。” “夫人说您最爱吃她做的菜,上次中秋错过了,难得走一次,自然要亲自动手。”周管家道。 卫玠道:“而今回了京都,往后走往多得是。” 周管家连连点头,萧扶玉则跟在卫玠身后,环顾着宅院的景色,十分明雅,她不曾来过。 话语间,卫玠的眸光轻睨萧扶玉,二人相视一眼,她弯了弯眉眼,故作病弱般地清咳两声。 二人走到正厅,便见那装扮素雅的娘子提步走来,口中问着,“可是侄儿回来了。” 萧扶玉停下步伐,看向不远处走来的娘子,发髻梳妆透着淡雅,眉目明艳,眼角略带细纹,是个十分面善的人,带着和雅端庄的气场。 这便是卫家的二夫人沈诗宁,比起前世,她看起来年轻许多,也神采奕奕不少,面带着笑容。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豆蔻少女,身着一袭粉衣裳,梳着双丫髻,眉目灵动,五官精致可人,想来这就是堂妹卫妍。 ” target=”_bnk”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w ,请牢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4章 家宴 二夫人走到跟前停下, 卫玠拱手行礼,道一声婶母安好,萧扶玉随在身后福礼。 二夫人眉目带着笑意, 连道两句来了便好,话语间她将目光看向卫玠身后的人。 萧扶玉则再次福身, 道:“妾身辞雪见过二夫人。” 在相府这般久, 她是头一回这般自称,心里怪怪的, 自当她心高气傲,妾身这样的词说出来, 都没有半点谦卑的意思。 隔着面纱,相看眉眼,二夫人笑意略微停顿,似乎怔了一下,目光在二人之间轻扫, 笑意不经意的淡了淡。 “这便是辞雪啊, 瞧着就气质如兰,惹人疼惜。” 萧扶玉低着眼眸,没有回话,二夫人温和的眼眸里略过几分沉着。 旁的女子卫妍笑脸盈盈地朝卫玠喊了一声:“兄长安好,我同娘亲在厨帐做了不少好菜, 正煮着呢,兄长有口福喽。” 这卫妍尚小, 还未及笄, 是个伶俐的女孩,见气氛有些微妙,便插了话语。 这辞雪, 卫家在邳州时便听闻过,但二夫人总的想着卫相娶个名正言顺的正妻,想想这妾室病得厉害,恐怕难得生育。 今日家宴,难得一聚,而兄长真将府中的妾室领来了,只怕二夫人心里不爽快。 众人几句言语便入了厅堂,卫家到底是名门望族,自有气度,既然卫玠带了人过来,看来是放在心上的很,二夫人便也不提半句婚事。 只是今见着这辞雪,二夫人有些哑口,心不在焉的,显得有些客气,时不时瞥望萧扶玉几眼,不免多关怀几句她的病。 萧扶玉心中有些不太适应,趁人不注意,便偷偷用指尖去碰卫玠的手指,他则按了按她的手。 听几人言语,这府中有个表小姐,是沈家的闺女,名为沈依依,三年前卫家出事,连同二夫人的母族沈家受了牵连,被太后治罪流放边疆。 出事后,这表小姐便被二夫人接到卫家,一同去了邳州,听得出这二夫人之前便是看中沈依依,给卫玠做媒。 只是今日卫相将辞雪带来,光凭着装便瞧得出来,卫相看重辞雪,于是这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片刻,那府中的表小姐便出来了,生得是容貌端庄,亭亭玉立的,眼角带着笑意,见到二人,她不免多看了辞雪几眼。 随之,府中大大小小的旁系子弟皆都现了身,难得丞相在此,个个都要有个露面。 萧扶玉见那表小姐便有敌意,紧巴巴地跟着卫玠上下走,她一个人待得不习惯,像个小跟屁虫随在卫玠身后,愣是不给那表小姐靠近的机会。 卫玠去了园中里,她跟着去,卫玠与旁系公子闲谈,她便也在一旁听着,说到喝酒,打马球,政务等话题还能插上话。 不得不说,皇帝陛下做男子做惯了,一点也不知避嫌男子之间的交谈。 待到回厅的时候,行过府中的廊道,卫玠忽停下步伐,侧身看她,淡淡道:“怎不去多与婶母坐坐。” 这府中女子皆围在二夫人身边,二夫人有心留她说话,萧扶玉却跟着他跑。 萧扶玉将手负于身后,发髻上不知何时落了一片落叶,轻声说道:“曾经对她有亏欠,又以这样的身份,我不适应。” “这家宴的意思,你自也看得懂。”卫玠抬手将她发髻上的落叶拈下来,顿了顿,道:“陛下觉得臣是不是该娶妻,成家生子了。” 萧扶玉微怔,连忙道:“朕认为不可,卫丞相自当以国事政务为重,婚姻之事先放一放。” 卫玠挑起眉稍,萧扶玉抿了抿唇,探身凑近小声道:“要不咱们偷偷拜堂,感情的事以后再说,日久生情,你不是说不会放过我了吗。” 卫玠低眸打量着她,神色变得深长起来,“日久生情?” 萧扶玉愣愣地颌首,二人对视片刻,他收回目光,则转身走去。 见此,萧扶玉跟上卫玠的身影,轻轻道:“不愿意吗......” 前头的人则没有回应她,依旧淡漠。 卫玠抿着薄唇,似乎自己发的怒,都不痛不痒的,对她的禁足,反倒成了日久生情。 亦是怨自己不够狠心,思来想去都舍不得伤她,还将她带来见婶母,这般舍不得,他死得活该。 ...... 二人回到厅宴中,众人已至,下人陆续端来菜式,萧扶玉座位与府内所有人皆是同等规格,忽细细查看,坐垫似乎比他人的要软上些。 萧扶玉坐上去时,心中难免有些许疑惑,按理说辞雪的身份,仅是个连过门仪式都没走完的妾侍,哪里会得到优待。 但二夫人待她却没有半分轻视,到现在没有提半句做媒的话语,仿若就是一场合家团聚的家宴。 沈家曾是京都有名的酒庄之家,这宴上是少不了酒,听闻还是二夫人亲自酿的,醇香浓郁。 萧扶玉酒量一般,却爱喝酒,难得二夫人酿的酒,闻着就很馋。 可自打她大婚时,喝酒差点误事,便给卫玠严禁喝酒以来,就不敢独自喝酒了。 她爱酒,卫玠爱茶,他们还真是各有所好。 想到此,萧扶玉瞧了瞧卫玠,见他面色松和,才尝了尝酒水,差点道一声好酒。 坐对面的卫妍小丫头不免提醒她道:“雪儿娘子身子弱,莫喝急了,这酒后劲可不小。” 萧扶玉掩唇故作咳了两声,笑着道:“无妨,小酒怡情。” 卫妍道:“竟不想你还是个好酒之人,先前还以为娘子是个泡在药罐里的人儿。” 萧扶玉摆了摆手,这话便被一旁的表小姐沈依依接了过去,听她会喝酒,便同她对酒做诗起来,惹众人围笑。 萧扶玉毕竟是和男子饮酒的量,区区一个小女子,岂在话下,沈依依来几杯酒,她便回敬几杯酒。 沈依依本是想让萧扶玉出洋相,到最后倒将自己弄得头晕,不禁败下阵来。 宴会过半,在这看似平静的气氛中,二夫人的眸色愈发暗沉,终于她将卫玠叫入宴厅的里间。 堂上座位,桌面上先置了茶水,房门紧闭,更无下人候在一旁,二夫人入了座。 卫玠隐隐沉眉,今日他亦察觉到二夫人心思沉重,恐是带妾室于家中聚宴,不管是衣装还是礼节,如同对待正妻,多少不合礼数。 本以为二夫人会提此,却见她眉目深沉,凝视他半晌,沉声道:“老实同我说,这辞雪是何人?” 听此,卫玠心中一沉,与二夫人相视,她...认出什么了? 未等他回应,二夫人再度问道:“她可是明堂上坐的那位?” 卫玠沉默片刻,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便回道:“是。” 言语落下,二夫人冷沉了容颜,一拍桌面,里间响起声音,她斥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卫玠半退一步,听她训斥,他自幼受婶母照顾,如今卫家仅剩这么一家亲人,早已将婶母当作母亲看待。 二夫人道:“卫氏祖训你可背得,为佞为幸者,扰乱朝纲者,祖上严惩,必将逐出卫家,你可记得!” 卫玠低着眼眸,“我记得。” “记得?”二夫人倍感无力,不敢深想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近来皇帝称病,半个月来不曾露面。 “那她怎入了你的府邸!” 当朝丞相重建谍阁,如日中天,可与摄政王一比,如今卫家也从邳州回到了京都。 二夫人不是没见过陛下,仅是一眼眉目,她便深感熟悉,今日左右思索,越发惊慌,卫玠的反应更是让她验证了心中所想。 当初卫二爷不顾太后与摄政王作乱,遵先帝遗诏将太子扶为新帝,自那时起,二夫人便从二爷口中得知,这新帝是名女子。 而这个秘密,她不曾同任何提起,竟不想卫玠如今将陛下关于相府,简直大逆不道之事,难不成他想谋逆。 二夫人望着卫玠的面容,竟感到一丝难过,只怕是卫家这么多年的处境,使得他变了心境。可陛下再不争气,那也是一国之君。 卫玠身躯依旧挺拔,神色不改,仅是淡淡道:“陛下是女子。” 二夫人喉间微更,站起身恼道:“那是皇帝,你万不可有别的想法,卫家世代忠良,若在你这断了祖训,如何面对你父亲,面对先帝嘱托。” 卫玠心绪沉着,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这些祖训礼义,约束他的前世,至今他都难能恨她。如今他不想如此高尚,只为私欲,有何不对。 “迟了。”卫玠看向二夫人,眼眸如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道:“这是她欠我的。” 二夫人愈发蹙眉,“你......” 卫玠打断她要说的话,再度道:“婶母便莫再过问此了,卫玠自有决断,更不必为卫玠作媒,无人可比陛下,往后真要落个遗臭万年的罪名,绝不连累卫氏。” 卫玠的眸色分外坚定,使得二夫人怔然无话,心中沉重,最终她无力坐下,抬手轻揉额角。 只叹此子同卫衡一个脾性,一旦做了决定,谁都难以动摇。 ...... 傍晚将至,卫府的下人忙着把走道上的灯火点亮,厅中的家宴已散,唯余淡淡酒香。 卫玠回到厅中时,萧扶玉慵懒地倚坐在罗汉榻上,眼眸水汪汪的,看得出她是醉酒了。 亦不知她是如何将卫妍降服的,卫妍趴在她身旁,听她吹不着边际的话。 说的好像是凌雀山庄那回的事,倒把自己描绘的十分英勇。卫妍摇头晃脑的,听得分外紧张,怎知萧扶玉脑袋一垂,醉了过去。 卫玠微顿,走上前去将萧扶玉揽入怀中,她带着淡淡的酒气,抬手攀着他的肩膀,温热的气息落在他颈上,轻喊:“卫玠玠。” 厅中人不多,仅剩卫妍和几个下人罢了。 头一回见人亲近,更何况是素来肃正清雅的兄长,卫妍有些羞,连忙退了两步。 二夫人走出里间,停在厅中不远处,心思微沉,眼前二人亲密自然,陛下不像是卫玠强迫的。 察觉到视线,卫玠揽着怀中的人,转眸与之相视,眸色愈发放淡,缓缓道:“卫玠告退,改日再带辞雪来见婶母。” 他今日既敢带陛下来卫府,也不怕被婶母知晓,他同陛下已成定数,幸臣又如何。 二夫人目光落在萧扶玉身上,她半阖着眼,见二夫人瞧着她,便从卫玠怀中出来,似乎还有些站不稳。 从今日见她第一面,二夫人便觉得不像个普通女子的姿态,更不会垂眸低眼,果然她并非常人。 二夫人收回目光,心中微叹,无可奈何地挥了手,“回去,天色已暗,路上小心些。” 往后她亦不会再提作媒一事,只是自古帝王无情,又有几个能讨到好的下场。 卫玠眼眸微低,扶住萧扶玉站不稳的身子,回道:“谢婶母成全。” 随之不再多言,卫玠便揽着人退出厅堂,缓缓离开卫府,走道上灯火已燃,秋风徐徐。 s:///book/13/13376/817399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5章 早朝 夜色已至, 京都城繁华且平静,新立的卫府门前的灯笼已点上,将府前的昏暗驱散。 门口台阶下, 马车墨盖朱漆,华贵典雅,相府的徽记尤为明显,车前车后皆站有护卫。 云峥坐于车前, 望见里头的人出来, 他跳下马车静候, 府内的管家将人送到门口。 一袭白金衣袍的卫相揽着酒醉的女子停在马车前,依旧身姿挺拔,丝毫不影响他的矜贵清冷。 侍女放置好梅花凳后, 女子被卫相扶上马车, 秋风拂来,吹动他身后墨发。 云峥静候着,只见卫玠转眸看向他,似乎有片刻的沉凝,才淡淡开口, “去皇宫。” 言罢, 他提起衣摆,行径利落地入了车厢。 云峥顿了顿, 坐回车前, 很快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远离卫府, 往京都最为繁华的地带而去。 车厢内有一盏烛火,将视线点明。 萧扶玉坐靠在车窗边缘,望着外面的景色, 沿途的光影映照在娇美的眉目上,面纱轻轻拂动。 虽喝得面容红润,但她还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只是身子站不稳罢了。 瞧着这熟悉的方向,萧扶玉将手撑着车壁回首,车厢内宽敞,卫玠靠着壁正闭目轻歇,修长的腿横在车厢中。 她道:“这不是回相府的路。” 卫玠没有睁开眼眸,仅是淡淡一声嗯。 萧扶玉微顿,头重脚轻的她从车窗处退下,便卫玠挪过去,迈腿坐到他的长腿上。 突来的动作使得卫玠睁开双眸,抬手将她腰肢扶住,萧扶玉正坐在他身前,双手放在他肩膀上,“这是回宫的路。” 卫玠眼神深沉,瞧着她的面容,眼角的淡痣尤为醒目,他开口道:“送陛下回宫。” 萧扶玉怔了一下,扬唇浅笑,“你不生气了?” 近半月来,他已许久不唤她陛下,一声声雪儿,她都习惯了。 “病这么久,陛下亦该好了。”卫玠语气淡漠,没有什么情绪,“明日便是早朝,还需上朝。” 她是皇帝,说到底还是需回到龙椅上的,仍需顾全大局,勿乱了朝纲。 萧扶玉身子懒洋洋的,便趴在卫玠怀中,轻轻点头回好,而后又道:“回去后,朕恐是一个人睡不习惯,近来冷了,没人暖床。” 卫玠任她靠着,这般邀他同睡的话语,也就她说得出来了,软下心来让她回宫,她倒好,念着没人给她暖床。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听她呼吸愈发轻缓,便抬手将烛火熄灭,车厢陷入灰暗。 萧扶玉枕着卫玠的肩膀困倦不已,不过片刻便迷糊起来,马车微微摇晃,伴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半个时辰,马车在安福门处缓缓停下,似乎静待许久,身形微胖的苏长瑞领着几个禁卫军出来。 苏长瑞候在马车外静等着,小憩着的萧扶玉被卫玠唤醒,离了他的怀抱,出车厢,风一吹将她的酒醉吹清醒了。 苏长瑞搀扶着萧扶玉下来,她却顿了顿,探身掀起车帘,里头的人纹丝不动,静静与她对视。 片刻后,卫玠淡然道:“陛下该回宫了。” 萧扶玉攥着车帘的手指紧了紧,他不和她走,可方才不是说了吗,没人给她暖床。 卫玠见她不动,便又开口道:“臣便不跟着了,陛下早些休息。” 皇宫不是相府,若陪着她,明日上朝还需回来换朝服,甚为不便。 见他如此说,萧扶玉也只好放下马车,容苏长瑞扶着回去,而身后的马车亦没停留多久,缓缓离去。 萧扶玉上了龙辇,便靠着椅背,苏长瑞是许久没见到她,叨叨絮絮的说了一堆。 萧扶玉有些不太舒服,没认真听苏长瑞的话,头一次喝酒感到头疼,或许是太久没喝酒了。 回到玄华宫,萧扶玉入浴间沐浴,便靠着浴池睡着过去,宫女在外候着听不见动静,忙进到里头将她唤醒。 萧扶玉自是没精力听苏长瑞叨絮宫里的近况,梳理长发后,便入了龙榻休息。 或许是太困了,萧扶玉睡得还算安稳,一夜无梦,只是有些不适应身旁无人。 翌日被宫女梨雅唤醒时,天都还没全亮,但早朝不等人,是要起得早一些。 萧扶玉有些起床气,但那个人不在,她也不知怎么发,只能任着宫女为她更衣。 苏长瑞则急急忙忙的,叫起居室的太监备置上朝事宜。好像因为她赖床过久,早朝都有些迟了。 *** 奉天殿内,文武百官已至,且分两排站立,首位的便是丞相与摄政王二人。 皇帝休养数日,龙体渐安,本以为这早朝由丞相大人主持,太监传报陛下临朝,众人便静等着。 片刻之后,随着太监一声皇帝驾到,众臣纷纷跪地,身着龙袍的皇帝走入殿中,金贵典雅,不失大气。 卫玠侧身看向行来的君王,身为丞相,与摄政王一同不必行跪拜礼。 萧扶玉的眉眼还有些惺忪,像是未能睡饱,就差当着众人打哈欠了。 卫玠轻轻蹙眉,待到她走到跟前,他躬身作揖,颀长矜贵,一如往常清正丞相的姿态。 萧扶玉的目光在卫玠身上略有停顿,而后瞥向左侧的摄政王赵衍,想必今日朝上少不了赵千檀的事。 萧扶玉走上台阶,端正地坐在龙椅上,当初将赵千檀关押,她没来得及下罪名,而后卫玠已赵千檀伤及陛下为名将他关押了大半个月。 这样的罪名,赵千檀自不会承认,摄政王更不会不管不顾,不过那日皇帝有心谋杀赵千檀的布置,恐是已被摄政王查清。 两者已心知肚明双方的心思,只是没有彻底捅破,眼下就这堂而皇之处置赵千檀自然是不行了。 早朝开始,摄政王并未提赵千檀的事,皆是各部的汇总情况,不知为何,萧扶玉听着便容易困倦起来。 待各部奏完,李太尉奏明一件关于北疆频频受扰之事,这北疆相连周国,边境之处难有和平。 自萧扶玉登基以来,周国一直都有些不大不小的动作,也一直是由镇北将军镇守,而这镇北将军是摄政王的人。 而这次两境之争中的军报中,有一则消息,便是一青年出现于北疆,此人乃为三年前卫首尊之子卫顼。 此言即出,在场众人皆一顿,萧扶玉则看着李太尉呈上来的军报,卫顼负伤从周国而归,正于镇北将军营中养伤。 卫府家宴上,卫二夫人不止一次提及的嫡子卫顼,也就是卫玠的堂弟。 萧扶玉不禁看向底下的卫玠,身形未动,却沉了眉目,看来是有所动容。 而殿中的摄政王,他神色自若,带着淡淡笑意,这李太尉也是摄政王一党,他这折子不过是替摄政王呈的。 萧扶玉收回目光,开口道:“卫首尊忠义严明,当初为了朕劳苦奔波,却受薛家谋害,如今才得以明案,现在又得其子的下落,此为好事。” 此言,底下无一人有异议,萧扶玉将奏折转给旁的太监,继续道:“既然如此,早日将卫顼带回京都与家族团聚,朕正好一见恩师之子。” 当年她尚为储君时,先帝曾任卫熹教导于她,虽不是太傅,但曾一声恩师也不为过。 若不是卫熹的存在,她没那么容易登基,只是自己无权,之后卫熹突发急病而去。 卫家出事,在太后的压迫下,她被关在玄华宫整整半个月,待她出来,卫二夫人已带着卫家一众离开京都。 萧扶玉颓然过一段时间,曾自暴自弃想就这样做一个庸君,只能将重心靠向摄政王和太后抗衡,所以后来卫玠的出现也是一个转机。 明殿中,李太尉微顿,看了卫玠一眼,回道:“卫家二公子可谓吉人有天相,时隔三年总算得了消息,不过卫顼伤势未愈,恐是等上一阵子才能回京。” 这人是在摄政王手里,这话可别有深意,伤势未愈不知是真是假,但显然是没那么容易给人,除非做出交换。 卫玠神色微动,睨向一直不曾言语的摄政王,真正的掌谋者却最为不动声色。 卫顼失踪三年,竟是流落在周国,堂堂摄政王呈上明殿的消息,自然不会有假。 卫玠道:“府中二夫人惦念多年,而今有了消息,自是要卫顼平安归来。” 萧扶玉指尖轻敲金色椅柄,缓缓道:“卫顼乃卫家之人,便依卫丞相的意思。” 听此,李太尉回应一声是,才退步回位,这话的意思便是要人了,便也是松口换人。 待殿内沉凝下来,摄政王上前,拱手道:“陛下,朝中要事皆谈了,臣是有件私事,冒昧在朝上提及。” 果然摄政王为的还是赵千檀,不放赵千檀,卫顼也难从北疆而归。 萧扶玉道:“赵王爷是世子。” 摄政王轻颌首,唇上的胡须微动,他道:“犬子也关了大半个月,伤陛下之事,定有蹊跷,世子乃至正赵家岂敢有伤陛下之心,望陛下明鉴啊。” 萧扶玉瞧着他微顿,她想不松口也难,回道:“中秋那日,朕是喝多了,冷飕飕地险些被梅花镖刺伤,这一动气便把赵世子关押起来。歇了这么久,也想了不少,的确是有蹊跷。” 赵千檀善用飞镖是整个京都之人皆知的事,仅是梅花镖便将人关了大半个月,这样的理由属实牵强。 话是如此说,在场的臣子皆都看得出,事情没那么简单,只不过是皇帝借口罢了。 萧扶玉打量着摄政王,继续沉声道:“朕与赵世子多年玩伴,又怎会真怪罪他,朕不过一时动气,那日再让刑部查查,赵世子回府休养亦无妨。” 明殿宽敞,声音略有空旷感。 摄政王听此,眸色愈发深长,慢条斯理地躬身谢恩,“谢陛下开恩。” 萧扶玉略微蹙眉,永远都是这般神色自若的姿态,此前摄政王不忧赵千檀的安危,也是因有卫顼的存在。 s:///book/13/13376/817917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6章 立冬 无罪的圣旨下后不久, 赵家的人便来到刑部将赵千檀接回去。 这半个月里,人在里面多少是吃了苦头的,即便是受罚,也不会在身上就留伤痕。 秋风徐徐, 落叶飘零, 在刑部堂外, 赵家的马车已等候多时。 赵千檀衣衫单薄,肩披一件外衣从门中走出,看似毫无损伤,却面色苍白。 他目光瞥向立于前方的青年,白衣卿相,肃正清雅,正是手握六部职权的卫玠,神情淡漠,仅是奉旨放赵千檀出狱。 赵千檀眸色微暗, 很快又恢复平静,缓缓走上前去, 停在卫玠身前,淡笑道:“可惜, 还是出了这刑部大门,真是多谢近来丞相大人的关照了。” 卫玠侧首睨向他,“赵世子金贵,刑部哪能留得住你, 只是下次可莫再来了。” 赵千檀笑意未减, 回道:“丞相大人还是多关心令弟,这山高水长,北疆到京都远着呢。” 言罢, 赵千檀收回了目光,不再多言,行到马车前,提衣上车。 马车左右皆是赵家护卫,为首的那人道了声退,马车缓缓行驶而去。 卫玠神色略沉,收回目光,留下刑部郎中处理剩下事宜,便转身离去。 卫顼的事,他已派谍网司的人去暗查,尽量以最快的时日得到消息。 区区几日间,闻墨已将密信呈来政事堂,北疆近来纷争不断,卫顼负伤休养,皆一一认证,之前朝堂上李太尉所呈的军报无误。 赵千檀出了刑部大牢,摄政王也应会将卫顼送回京都,快的话,一个月后能入京,由李太尉的人护送,到时卫玠需派人前去接应。 回到政事堂的书案处,卫玠靠着椅背,闭眼轻歇,桌上的文书奏折尚未过目。 秋忙,各部事务繁多,各地区的州府秋贡特产,听闻近来番邦进贡的紫蒲萄深得陛下喜爱。 *** 前谍阁首尊之子流落于北疆的消息,很快就从朝内传出了宫门,听闻卫二夫人知晓后,欣喜得差点背过气,如今日日念着卫顼回京。 为表宽慰,萧扶玉派人走了一趟卫府,这卫顼说起来,她是见过几次,皆是尚为太子之时。 待登基之后,卫顼便下落不明,只知前世从周国得知,此人早已不在人世。 萧扶玉都不甚清楚此事,所以对此人的记忆便也不深刻,卫玠虽是个闷葫芦,鲜少表达情感,但他却是个重情之人,自然会将卫顼的归京放在心上。 这个月里,霍府热热闹闹的办了婚事,筹备几个月,算是将那薛姑娘娶入了府中,敲锣打鼓的尤为热闹。 萧扶玉本想换身私服前去瞧瞧,卫玠却没让她去的机会,倒是第二天的时候,给她带了几个喜糖。 随着天气彻底转冷,京都的风吹得大,宫廊呼呼的冷,衣衫多添,苏长瑞安排人在殿内燃起暖炉。 或许是日子冷了,萧扶玉变得更为慵懒,去宣室殿的次数变少,则是将奏折带回玄华宫批改,于是卫丞相奏事也从宣室殿来到了玄华宫。 即便是如此,也抵不过萧扶玉的慵懒,时而听着卫玠的话语声,便靠着椅背睡着。 无奈之下,卫玠会用奏折敲她的脑袋,戏谑她是属蛇的,冬日将近,亦是要冬眠的。 十月初旬,万木凋零。 玄华宫的书阁清净,趁着闲下来,萧扶玉披着衣袍席地坐在炭火旁,右侧置着一张矮桌,斟有暖茶。 卫玠站在不远处的书架旁,似乎正专注于手中的文章,身形修长,清雅肃正。 萧扶玉只当他是在看户部的汇总,并未放在心上,瞧着屋外掉落的树叶,略有失神,今年秋季被政务牵着,没能出去射猎。 想着十月末,便是卫玠的生辰,那个家伙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她却在思考着送些什么给他。 书阁内别无他人,房柱两侧的檀色帏帘垂落着,遮掩着视线,显得有些安静。 卫玠眸色轻凝,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着纸张,皆是谍阁近来的密信,不止包括京都诸事,还有北疆战役事宜。 卫顼不久便入京,赵家恐是不会那么容易放人,如若赵千檀在当日埋伏,正好借此解决他。 卫玠将密信合起,转眸间得见一旁的柜匣半敞着,里头一抹深墨色尤为熟悉,砚台上砸出了一块缺口。 使得他眉目一沉,侧目看向书案,上面摆放的文房四宝显然已换了一套,就连他所赠的笔都不再挂在笔架上。 砚墨上的缺口显然是人为的,她何时不再用的? 亦不知是砸的,还是不慎摔的。 卫玠眸光暗了暗,心中自是升起不快,此时身后不远处的萧扶玉耐不住性子,同他说话,“过两日,可是要去将卫顼接回京?” 卫玠仅是淡淡地看她一眼,目光又回到文章上,漠然道,“嗯。” 萧扶玉坐得不安分,小脚凉凉的,“在哪里?” 她是问在哪里接人。 卫玠指尖轻碾纸张,停顿片刻,端着文章,提步走到炭火旁,“京外庆阳驿。” 他的语气平淡且冷沉,没表露出丝毫情绪。 卫玠坐在她的身旁,萧扶玉顿了顿,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格外的深沉,于是将脚丫放到卫玠腹前取暖。 他抬眸与她相视,微微蹙眉,不知何时她脱的白袜,足上略微冰凉。 萧扶玉见他板着脸,便轻轻瘪嘴,玉洁的脚蹭蹭他的小腹,“有点冷。” 卫玠再度看回文章,心中有气,却又捂上她冰凉的小脚,手掌里温温热热的。 萧扶玉瞧着卫玠的侧脸,薄唇微抿,是不愿理睬她的样子。 于是小脚还没捂热,便从卫玠的手掌里跑出来,勾扯着他的玉带,想钻进衣襟里去,却不慎轻踩到那处不该碰的地方。 那处即便尚在平静,仍不容轻视,萧扶玉微顿,下意识地又蹭了蹭,他的手掌则抓住她的脚丫,显然是有反应了。 萧扶玉抬眸,只见卫玠幽幽地瞧着她,随手将文章放于桌上,拉着她的腿,身躯欺压而来,“陛下很喜欢它?” 萧扶玉喉间微更,随着他身躯的压近,她脸上有些发烫,亦是不能失了面子,嘴硬道:“你也不给朕暖暖身子。” 言罢,萧扶玉的双手就被他抓住,反手扣在腰后,使得她不得不挺起胸来,这下是隐隐感到不妙了。 “我...我不太舒服......” 话语间,她衣口上的盘扣被一点点解开,里头的束衣紧裹着盈盈雪脯,那枚淡墨的玉衔在其中。 随着身后的衣带渐宽,一下子便松散开来,任其采撷。他擒得牢,萧扶玉没能将手挣脱。 卫玠低首闻见体香,近来她嗜甜,不知怎的,身上有种淡淡的蜜饯味。 旁的炭炉星火点点,分外旺人,将萧扶玉的脸都烫红了,低眸瞧了瞧他,鼻梁高挺,五官冷隽,口中却荒唐至极。 磨得她心尖尖都是热的,萧扶玉越是乱动便越是呈上去,腰肢挺得翘,轻轻喊了声卫玠玠。 她衣衫有些宽松,半掩着玉洁的后背,衣摆边缘是金线刺绣,他单手越过衣摆,修长手指便沾到湿濡。 萧扶玉心间怦怦难平,也越发难熬,可刚嵌进其中没多久,他便将手指退出来,顿时心头一空。 书阁内依旧平静,炭火里的星子声时而响起,桌上的茶水已放凉。 卫玠神色自若地轻睨指上的水润,瞧一眼她,萧扶玉有些说不出来话。怎知他启口轻舐指尖,这般荒唐的动作衬着他的容颜,既清正又靡乱。 萧扶玉腾地一下脸就烫得不行,羞臊不已,忙去拉他的衣袖,卫玠则转眸看向她,凑近她的耳边说了句臊人的话。 言罢后,卫玠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将她的衣衫整理好,淡淡道:“莫受凉。” 萧扶玉轻攥着他的衣襟,有些不解,她眼眸水润不已,下头亦是如此。 卫玠则起身行到窗旁,将半敞的窗牖关上,他身形高大颀长,衣衫仅有些乱,是残留着她的痕迹。 待他回到身旁,重新拿起文章细看,萧扶玉心里难受,刚刚的事,挥之不去。 没了么,可她...... 沉默片刻,萧扶玉去牵他的手,便是要他抱着,自行将朱唇奉上来,卫玠却按着她,唇角微勾,“还想?” 萧扶玉有些委屈,指尖在卫玠的玉带处打转,他实在是太过分,轻声道:“不好受...” 卫玠停顿着,不知想什么,忽开口道:“陛下何时换的砚台。” 听此,萧扶玉一愣,转眸看向不远处的书案,上面的砚台的确是换了,再看向卫玠,似乎从刚才起他就有些不高兴。 萧扶玉不敢再扯他的衣裳,回道:“朕忘记说了,之前不慎摔缺了口子,便舍不得用了。” 卫玠不动声色,越是沉默,便越让人感到局促。 萧扶玉又道:“朕瞧见上头的词了,喜欢。” 她面颊上的红润还在,眉目仿若含着水。 卫玠心神微收,忽有了一丝轻松,凑近亲了亲她的唇角,“陛下瞧见得也太晚了,那是上一世留的。” 言罢,卫玠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提步往屏风后的长榻行去。萧扶玉双手勾揽着他的肩膀,说道:“朕可以不准你生气吗。” 卫玠停在榻前,将她放入帐内,他身躯倾近,扬唇道:“可以。” 萧扶玉呼吸微促,便嘟囔道:“那温柔点。” 想要又得温柔些,就她要求最多,不过他的确没怎么折腾,但好像她更加难受了...... 良久之后,那些婉转轻泣停下,榻帐半揽。 萧扶玉趴在榻上,舒坦完便乏累难耐,未等卫玠,便迷迷糊糊地入了睡。 卫玠坐靠在身旁,躁动还在,看着萧扶玉的睡颜有点无可奈何,她慵懒乏力得是不是有些异常了。 沉默片刻后,卫玠俯身在她肩上亲了亲后,将被褥给她捂实后,穿整衣物后离去。 s:///book/13/13376/818532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7章 庆阳驿 从庆阳驿到京都需要半日的路程, 萧扶玉不解卫玠为何要前一晚过去,他对这个兄弟是上心不少。 北疆过来的人说是护送卫顼回京,若不是她下旨指明要见此人, 赵家难免会从中作梗,山高路险, 若在路上遇事没了, 那也是极为正常的。 卫玠何时走的, 萧扶玉都没发觉, 待到入夜时转醒来, 才从苏长瑞口中得知, 卫玠的马车已出京都城了。 萧扶玉不禁淡了淡心思,今日本还想留他在玄华宫, 只能作罢了。 她睡得深, 没有用晚膳, 于是便上了些晚食,吃好后便于屏榻上看书。 待到夜深回房就寝时,贴身的宫女为萧扶玉更衣时,轻轻道:“陛下这个月的月事, 似乎没来。” 听此, 萧扶玉顿住,瞧着梨雅不语,思索着近来自己的变化,除了有些嗜睡,并无反胃的迹象,前世的时候可是什么都吃不下,干呕难耐。 梨雅只怕自己说错话,便退了一小步。 萧扶玉回过神来, 淡然道:“明日太医唤来请脉。” 梨雅低首应是,随即端着洗漱后的用具下去。 这夜里,萧扶玉睡得很浅,频频做梦,都是一些奇怪的场景与片段,没能将此联合在一起的梦。 翌日清晨,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萧扶玉转醒来时只感到分外疲累,望着窗外的小雨发呆,旁的宫女正忙着为她梳发。 她所梦到的好像是曾经发生过的片段,但离她格外遥远,也没法串成一件事。 忽然一个画面猛然显现,钻入她的脑海里,是庆阳驿的林中,细雨霏霏,天色阴沉。 一抹熟悉的身影颓然半跪着,长剑插入地里,单手捂着左眼,殷红的血液从手中流出来。 他抬起首来,血染了容颜,是卫玠...... 萧扶玉当即倒吸一口气,犹如梦魇,脑海传来一阵刺痛,她抬手扶首,眼眸轻阖,呼吸急促。 为她梳发的梨雅一惊,连忙将她搀扶着,“陛下,怎么了。” 萧扶玉唇色泛白着,梨雅随即又连忙对殿外的太监道:“传太医!” 为什么会有这个画面,这不是上一世的记忆,卫玠左眼被伤,在庆阳驿...... 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萧扶玉揉着太阳穴,太医还未至,只听殿外传来苏长瑞的声音,“陛下,监察副使沈震有要事求见。” 萧扶玉心绪凌乱,也不知这监察司副使有何急事,她思索片刻,沉声道:“传见。” 梨雅拿来外袍给萧扶玉披上,整理她未梳好的发冠。 苏长瑞退下不久后,那沈震便候在寝殿外间了,梳整好后,萧扶玉从内殿走出。 沈震身着墨蓝劲装,一副严明的姿态,见皇帝出来,连忙跪地施礼,“微臣沈震参见陛下。” “起来。”萧扶玉打量着他,走到罗汉榻处坐下,“今日休沐,沈副使有什么要事禀报?” 沈震站起身来,身形微躬,“禀陛下,庆阳驿有异。” 萧扶玉眉间随之一紧,沈震言语未停,“听闻卫丞相昨日已前往庆阳驿,今早得消息,巡防营有人马走动,前往的方向便是庆阳驿,只怕这接应卫二公子其中有伏。” 京中的军队,除去她手下的三万禁军,便是摄政王手底下的巡防营,负责城池里外的安全。 听此,萧扶玉站起来,沉着眉眼思索,仿佛方才的阵阵余痛未散,庆阳驿,又是庆阳驿,那画面是真的吗,为什么她会有。 “卫相可带有人马?” 沈震低着首,回道:“谍阁上下的人员未动,只知卫丞相仅携护卫前往,恐是巡防营对卫丞相发难。” 萧扶玉略微挑眉,卫玠素来严谨,怎会不作防备便前往,尤记得他曾说过留心沈震的话...... 但她方才一闪过的画面里,卫玠的确是负了伤,左眼血流不止。 萧扶玉看着沈震道:“监察督捕顾风眠何在?” 沈震似有一顿,回道:“顾督捕出京办案了,监察司听令于陛下,大可无忧。” 萧扶玉心绪隐隐不安,殿外的细雨连绵,分不清脑海里那是早晨还是午后,恐是不能再耽搁。 萧扶玉打量眼前人上下,但这沈震似不简单,她一挥衣袖,“朕率监察卫前往庆阳驿,即可启程。” 沈震眸色暗了暗,跪地忙道:“臣遵旨。” 言罢,他连忙退出玄华宫寝殿,前去备置人马。 人退下后,苏长瑞躬身走进来,听见方才的言语,他神色颇为紧张,“陛下可是要出宫?” 萧扶玉没有答腔,便算是默认了,她转而对苏长瑞冷冷开口道,“命霍方率禁军紧随于朕,若沈震有异,处之。” 苏长瑞微愣,随之颌首回是,萧扶玉往殿外行去,正见刘太医提着医箱候着, 苏长瑞见此,道:“陛下......” 萧扶玉顿了顿,眼下便要出宫,亦是不得再耽搁了,即便她真是身子有异,她也是放心不下庆阳驿的。 “回来再说。” 言罢,萧扶玉疾步离了寝殿,外面细雨蒙蒙,太监撑起伞面,为她遮去雨水。 半刻之后,皇城较为偏远的建福门处,监察卫严阵以待,随着马车启程,立于马匹之上的沈震率人马紧随。 雨下得不大,但久了仍是会淋湿衣物。 车厢之中,萧扶玉阖眸轻歇,昨日梦太多,她甚感疲累,太阳穴的隐痛一直未退。 她分不清那些片段是梦境还是现实,好像曾发生过,但在前世的记忆里没有出现。 她若不走庆阳驿这一趟,如何放心。 *** 庆阳镇,后山林木环绕,下临江河,举目可见,地形并不险要,但是赶往京都的必经之地。 后山有一处较大的驿站,这便是庆阳驿。 如护送卫顼的人马,必会出现在这里,但若有设伏,还是林木之中较为好。 今早卯时细雨连连起来,道路泥泞,不力行走,恐是卫顼等人会来迟。 卫玠立于马匹之上,一袭白金的劲装被雨淋得微潮,他面容清隽,轻瞥随行而来的人。 来者正是顾风眠,正骑于马上,此行中动了谍者和他,二人昨夜便已到庆阳驿。 卫玠道:“可探见赵家的死士?” “有,但动静不大。”顾风眠道:“不过似乎动了巡防营的人。” 上次中秋计策不成,这赵千檀对卫玠怨恨颇深,此次想来是要借卫顼为由对他动杀手。 也罢,二人皆有此心,提前开始便是为了防备与布置,谁说卫玠不想将赵千檀除之后快呢。 谁捉谁还不一定呢。 卫玠眸色微沉,手中拽起马缰,“那便静等赵世子出手了。” 身下马匹迈开马蹄,朝往驿站行去,地面上潮湿泥泞,不免溅起泥渍。 驿站这种地方,来者皆是走马四方的人,皆带着江湖气。但庆阳驿乃为官驿,不可随意打斗,一些黑话也不得出现,相较而言,是比较太平的。 不过卫玠一旦露身,便是入赵千檀的视线里,谁知这驿站里的人不另有身份。 卫玠率护卫入驿站后,伙计便将热酒斟上,江湖客皆爱饮酒,他瞥了一眼,便让伙计去换成茶。 在驿站之中,一坐便到午后,这细雨尚未停下,卫玠微潮的衣衫是干了不少。 云峥从驿站外走进来,停在卫玠身前,“大人,北疆来的人已至后山,不过二公子不在其中。” 言语落下,卫玠放下茶杯,举止清贵地站起身,客堂间细微的刀刃声响起。左右的汉子皆放下了酒水,一时间杀气腾腾,茶水落地。 许久之后,驿站的一如往常人来人去,只是少了些许吵闹声。 卫玠退出驿站,行径利落地上马,行向后山的林木,方才的驿堂中已是死气沉沉,无人在话闲事。 云峥紧随其后,只听前头的男人冷道:“卫顼身在何处。” 云峥回道:“他们在奚乐长道上换了马车,顾大人已派谍者前去寻人。” 卫玠眉眼微冷,果然会途中使诈,还真是赵千檀的风格,无信可言。 “现在后山是何人?” 云峥道:“是在等着大人您。” 听此,卫玠不再言语,马匹很快便入了林木间。 落叶凋零,带着寒凉潮湿的气息。 忽然一支飞箭划破雨珠,飞驰而来,马上的卫玠早已警觉,将长剑挥挡,飞箭就此被挡下。 马匹还未能行入深林中,便有一群黑衣死士团团围堵而来,是早已准备多时。 卫玠勒紧缰绳,马匹停下,他扫视一眼层层围绕的死士,漠然开口道:“既已如此,赵世子也就别藏着掩着了。” 言语落下,一声清沉的笑声响起,众死士纷纷退让,只见一辆马车出现在不远处。 赵千檀正慵懒地坐在车前,面带笑意,他瞧向马上的卫玠,跳下马车,掸着微潮的衣摆。 “想必卫丞相也是有备而来,不如我提前动手?” 卫玠勒着马缰转向赵千檀出现的方向,淡淡道:“本相要的人呢。” “听闻谍者侦查闻名于世,找一个卫顼,不在话下。”赵千檀笑道,“你真不该将我从刑部里放出来。” 卫玠眸色愈发暗,视线在那辆马车上停顿了一眼,转而回到赵千檀身上,道:“本相只不过嫌你的血会脏刑部的地牢。” 赵千檀在卫玠的手中仅关着,无死罪可定,而卫顼在摄政王手里生死不由。 之前在奉天殿中,李太尉所言卫顼负伤的话,正是摄政王以他的生死做要挟,所以才松口,先让赵千檀出狱。 如此也好,卫玠和赵家会使诈一样,他自也想借机会,把赵千檀处之山林间,便不必牵动刑部。 s:///book/13/13376/819979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8章 昏厥 京都城外, 马车行驶在官道之上,沿途留下两道车辙,潮湿泥泞着。 萧扶玉神色淡漠, 闭着眼眸轻歇,这不是去往庆阳驿的路, 思索间, 马车忽然停下。 细雨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刀剑挥舞的打斗声, 萧扶玉似乎显得尤为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 马车之外渐渐恢复平静, 鞋履踩在赃乱的道路上,在车旁停下。 霍方手持长刀, 拱手道:“陛下, 人已解决。” 萧扶玉终于睁开双眸, 单手将车窗推开,只见马车之外,数名监察卫倒在地上,没有气息。 沈震被禁卫军压制于地面上, 萧扶玉冷视着他, 开口道:“是谁命你引朕离京?” 沈震腿脚被伤,动弹不得,雨珠从眉骨处滑落,他紧闭着双唇,是不会告之了。 萧扶玉收回目光,下令道:“押回京城,听候发落,别让他死了。” “是。”霍方回道, 抬手一挥,沈震便被押下去。 萧扶玉心绪未平,还好她有所防备,这沈震素来摄政王无瓜葛,摄政王还不至于对她动手,沈震的背后恐是另有其人。 不过眼下还不是追问此事的时候,萧扶玉将车窗半合些许,身躯靠在壁上,沉声又道:“前往庆阳驿。” 霍方回应一声遵命,马车调转方向,再度行驶起来,加快了马匹的步伐。 *** 细雨绵绵,山雾如云,随着几声咻咻的弓箭声响起,暗箭齐放,林间飞鸟掠过。 为躲避暗箭,卫玠已然跃至地面,身下的马匹被暗箭所伤倒于地面,无法站立。 赵千檀望着卫玠轻笑一声,抬手轻轻一挥,几名死士一拥而上,顿时众人打斗起来。 正在此时,马蹄声响起,赵千檀侧过首看去,只见顾风眠骑马率一众监察卫出现,看来是早有埋伏。 云峥携几名护卫将众死士牵制住,趁此机会,卫玠持箭向赵千檀奔去,除了要他的命,还要卫顼。 赵千檀亦不失弱,从身后抽出两把弯刀与之相斗,左右还有巡防营的人相护。 卫玠的长剑欲向挑起来车帘,却被赵千檀持刀压下,马车上定有什么。 二人过了几招后,退避而开,赵千檀道:“卫大人,不要过于好奇车中之人呐。” 言罢,马车发出阵阵的嘎吱声,在场之人皆一顿,赵千檀见此,远离了车厢。 卫玠暗暗握紧手中的长剑,车中不是卫顼,恐是被骗了... 刹那间,只见一抹身影从车厢中咚的一声跳出来,将泥泞的地面震出一双深坑。 众人定睛看去,来人十分高大,仅趋近九尺之高,身躯强壮,他猩红着双眼,方才的嘎吱正是他咬牙发出的。 卫玠心中一沉,此人蛮横无比,看似近乎的癫狂的姿态,他没有神智,恐是喂了什么药。 卫玠还未来得及细想,那痴人猛然跳起,挥使重拳攻来,见此,他敏捷地闪开。 痴人在卫玠躲避的地面上砸出巨大的深坑,这要是落在人的身上,不知要断多少根肋骨。 赵千檀重新跳回马车前,一副看戏的姿态望着卫玠被痴傻武人相斗,这痴人素来力大无穷,又被他用了禁药, 纵使卫玠武艺再好,也难敌他几个回合。 赵千檀挑起眉稍,冷笑不已,幽幽道:“三弟自幼武痴,心智如似小儿,他最爱的便是与人切磋武艺,卫大人武功不凡,于我三弟比试比试如何。” 言罢,他从马车中拖出一把金瓜锤,一下子摔出去,只听咚的一声,将地面砸到凹陷。 听见声音,那痴人冷哼一声,赤红着双眼去将金瓜锤提起,在他手中显得尤为轻而易举。 卫玠眸色愈发冷沉,赵家三子赵千峰,听闻此人常年关在府中,是个傻子,极少有人见过。 眼前的赵千峰显然是被灌了药,只怕这赵家也不曾将他当作人来看待过。 赵千峰挥动着金瓜锤,朝着卫玠猛砸而来,手中长剑难抵他一锤,登时被砸断。 不远处的顾风眠不禁呼一声,“师兄!” 只见卫玠连退几步,险些被赵千峰击伤,被奔来的顾风眠扶住,随之二人被赵千峰纠缠打斗起来。 “大人,剑来。”云峥大喊一声,将手中的剑掷向卫玠。 赵千峰的出招凶猛狠厉,全凭气力且毫无顾及,虽说云峥亦是以力大习武,但与之的蛮横霸道,相差甚远,不可一谈。 不过几招下来,监察卫死伤一片,仅剩几人苦守,赵千檀见此,大笑起来,“不管你们几人一起上,都难敌一战。” 卫玠甩开那痴人的纠缠,持剑向赵千檀而来,沉声道:“那我便先将你除去。” 赵千檀提着手中弯刀,将卫玠的剑势抵下,“正好,我也有此意。” 话语落下,忽有兵马赶来,来势汹汹,瞬时将整个林木围得水泄不通,看盔甲乃为皇城禁卫军。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军队之中一辆马车行出来,身着盔甲的霍方正骑于马上,严明肃正。 形势急转直下,赵千檀心中一沉,当即与卫玠拉开距离,禁军统领霍方怎么在此? 车帘正此时被撩开,只见淡金华衣的少年郎从车中走出,面若玉冠,俊美无双,似水般的眼眸扫视着在场之人。 正是当今皇帝陛下,她眼角处的泪痣带着淡淡媚气,分外瞩目,或许谁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萧扶玉走下马车,气宇非凡,细雨点点打湿她的衣衫,开口道:“庆阳驿这般热闹,是朕不该错过的好戏。” 众人停顿间,远处的痴人赵千峰凶狠地哼哧几声,将金瓜锤要地上愤然一锤,只觉地面震动。 萧扶玉还未站稳,只见那庞然大物挥舞着金瓜锤向她而来,她吓得连忙后退,扶着车框。 霍方当即大喊一声:“护驾!” 数名禁军冲上前将赵千峰阻拦住,兵器相抵,直让他狂躁不已,难以控制。 霍方看出此人古怪,也不再犹豫,提刀上场。 卫玠沉着眉眼,望向赶来的萧扶玉,她似乎得见了他,还朝着人招招手掌。 眼下禁军也参与进来,赵千檀有了撤离之心,卫玠觉察他的动静,便上前阻拦。 “卫顼在何处?” 赵千檀向卫玠掷出数枚梅花镖,一跃上马,冷道:“那便瞧瞧你可擒得住我。” 留下一句话后,有几名死士从树上跳下来,牵制住追击的禁军。 上次让赵千檀逃离,这次自然不得再让他有此机会,潜伏在远处树木上的弓箭手在此时射出暗箭。 尖锐的箭刃刺穿马腿,赵千檀身下的马匹当即倒地不起,水花飞溅,他摔至地面上。 雨水淅沥,满地泥泞,在场之人的衣物皆有所淋湿,林中湿气极重。 赵千檀再想起身,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已抵在喉间,他看向身前站立的卫玠,倒在地上笑起来。 萧扶玉凝望着相斗的二人,心中的不安缓了缓,回过首来,禁卫军将发狂的赵千峰压制住。 此时的细雨似乎下大了不少,整个林间有些淡淡的血腥味,满是重伤呕血的人。 萧扶玉提着衣摆,走近远处的二人。 赵千檀满身狼狈地躺于地上,雨水落在他面容上,待笑罢,狠狠道:“还真是不甘输于你,你这弓箭手可藏了多久。” 卫玠面色不改,淡淡道:“你自知我是有备而来。” 赵千檀得目光转向他身后的萧扶玉,“我只是没想到陛下也在。” 卫玠微顿,侧眸看了一眼萧扶玉,他没想到,不过来得正好,没让赵千檀有逃脱的机会。 萧扶玉身形停下,太阳穴隐痛不适,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少了什么,是有什么人没出现。 不是赵千檀,也不是卫顼,是另一个人,那个将卫玠的左眼刺伤的人。 忽然树枝间一阵振动,萧扶玉侧首看去,什么都没有,庆阳驿里曾有别的事,不仅仅是如此。 萧扶玉心神微收,回眸瞥见赵千檀垂落在水坑中的手指间银光一闪,心中当即一惊。 卫玠欲命属下将赵千檀押下去之时,萧扶玉伸手猛然推开他,一瞬间几枚银针从赵千檀手中弹射而出。 当即刺入萧扶玉的肩膀,只听闷吭一声,针上有毒,未等她有所言语,双腿便是一软,已感觉不到疼痛,当即昏厥过去。 卫玠连忙将萧扶玉揽住,得见那两枚银针,眉眼冷沉地望向赵千檀藏有银针的手。 一时间气氛冷凝下来,众人大惊失色。 赵千檀微怔,显然没想到会被萧扶玉挡下银针,“陛下......” 声音刚出口,眼前之人的杀气一涌而出,尚未反应过来,锋利的剑刃将赵千檀的手掌砍了下来。 卫玠单手将长剑挥之,甩去剑上之血,抱紧怀中的萧扶玉,双眸里仿若凝了寒冰,使人胆寒不已,他冷斥道:“解药!” 赵千檀已被疼痛冲昏,握着手臂哀嚎不已,只见满地的血迹和泥水混杂,在他的逼问下,颤抖着声音道:“解药不在...我身上...马车...” 听此,卫玠横抱起萧扶玉,心急如焚地疾步赶向远处的马车,一连唤了几声雪儿,都不见她苏醒。 s:///book/13/13376/819979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9章 梦境 这一下众人皆慌了神, 卫玠铁青着面容,命属下取药,自行则抱着萧扶玉上了她来时的那辆马车。 云峥离得最近, 手疾眼快地翻上赵家马车,谁知两道出箭声响起,车中传出他的吃痛声。 直到片刻后,才从中寻找到解药,云峥落下车, 手臂上赫然一支袖箭, 他拔去箭, 将装有药的瓷器交给禁卫军。 众人不禁沉一口气, 幸好不是卫丞相亲自取药, 禁卫军还未走近马车, 里头便传来卫相的冷声,“先给赵千檀吃一粒。” 细雨连绵之中, 赵千檀握着残臂, 浑身乏力地躺在地上,他忍着痛楚艰难地道:“陛下与我情深似海...我自不会有害她的心......那便是解药, 你何须疑心。” 可话音刚落, 就被禁卫军塞了一粒药丸入口, 赵千檀因此被呛到,猛咳几声。 片刻后,赵千檀任着他人用绷带止住他流血不止的手臂, 并无中毒迹象。 在场的气氛紧绷之极,众军跪在华贵的马车周身,没有里面人的话,谁也不得进去。 车厢中, 萧扶玉靠着车壁,面色煞白,身躯也越发冰冷,没有转醒的迹象。 她肩处的银针已被取出来,衣衫揭去,白皙的肌肤上有两个细小的针眼,眼上泛黑。 卫玠覆在她身前,低着首含住伤口,将里头的毒液吸出来。似有疼痛,萧扶玉紧蹙着眉头,轻轻哼声。 卫玠则将带有毒的血液吐在茶杯中,又覆上伤口吮吸,直到流出的血泛红。 车外的顾风眠禀道:“师兄,赵千檀说的是解药无误。” 卫玠启首,薄唇带着润色,“拿进来。” 言罢,他用车中茶水漱去口中的毒血味。 顾风眠掀起车帘,将药瓶送进去,卫玠正挡在萧扶玉身子前,他敛着眸色。 见此,顾风眠没有停顿,退出车厢,候在外面的霍方焦急不安,忙询问情况。 顾风眠回道:“毒吸出来了,霍统领放心。” 霍方连连颌首,而另一方的赵千檀等人皆已被押下。谋害陛下,回京之后摄政王也难保赵千檀。 车厢之中,瓷瓶中的解药被倒出来,卫玠顺着茶水喂入萧扶玉的口中,她咳着声,身子颤抖不已。 卫玠搂着她轻轻拍着后背,只听她神志不清的呓语:“卫玠玠...对不起......” 他垂着眼眸,心一阵阵的疼,“我在这儿,没事。” 卫玠将金创药抹到她伤口上,萧扶玉呼吸浅浅的,不再乱动,外衣已被细雨打湿,便他被脱了下来,仅留里衫。 卫玠握住她的手腕探脉,跳动薄弱,却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如似滑脉...... 随即他面容僵住,大掌抚向萧扶玉的小腹,雪儿有了身孕...... 卫玠怔怔地看着怀中的萧扶玉,面色苍白,不知是惊是喜,更是升起一抹担心。 萧扶玉无意识地蹭着他,轻声:“...卫玠,好冷...” 卫玠忙将潮湿的衣物脱下,他把她紧抱在怀中,低声安抚着:“一会就暖了。” 此时的细雨停下,天色阴沉,残留的雨珠顺着车盖流落下来。 禁军候在外头静听吩咐,云峥手上的伤口已上了金创药,众人只听车里的男人传来冷喝,“启程,回京!” 霍方一顿,听这语气恐是不妙,立即招人扬鞭回京,一众禁军颇为浩荡,急匆匆地行上官道。 天色阴沉,沾了水的路较为泥泞,马车行驶起来比平日摇晃许多。 萧扶玉仍是不清醒,苍白面颊多了点血色,唇瓣轻轻启动,没有出声。 她里衫单薄,柔软的身子紧贴卫玠的胸膛取暖,葱白的手微微颤抖,使得他的心越悬越高。 这怎能不让他惊慌失措,可她却因他而受伤,如若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办。 卫玠眉头不展,用薄毯捂着萧扶玉的身子,不知怎的,她轻泣起来,不停喊他的名字。 他放柔着声地回应着她,问她何处难受,萧扶玉似乎听不见他的询问,将眼泪蹭在他的颈侧,凉凉的。 忽然萧扶玉猛咳起来,卫玠连忙轻抚着她的身子,素来不露声色的面容上皆是心疼与紧张。 她几声咳后,竟咳出血水来,卫玠心中发凉,慌张地擦拭着她的唇上血色,声音微颤道:“雪儿别吓我可好。” 她受伤她难受,他皆会心疼,陷得如此深,哪恨得了她,只是怨她负他深情。 不还了,欠他的不还了,现在只要她醒来,只要她和孩子平安无事。 *** 如幻如梦,萧扶玉脑海里再度传来刺痛,疼痛不止,仿佛要将她撕裂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痛楚散尽,她的意识却越飘越远,一段记忆流进脑海里。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萧扶玉半趴在地面上,满身冰凉,玉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嵌着金线的鞋履缓缓停在萧扶玉眼前,抬首看去,只见那人身着一袭玄金的华袍,衣袖绣着五爪金龙,喻意着天子身份。 萧扶玉心中一震,他的脸熟悉得可怕,清冷孤傲,左眼戴着墨色眼罩,深不见底的重眸凝视着她,无一不透露着冷漠疏离。 他是卫玠,但又不是他的神色。 男人俯下身来,气息冷漠得让她不得不屏住呼吸,她的脸实在太小了,轻而易举地就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钳住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萧扶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面若冰霜,一字一顿道:“现在你是我的,还想逃去哪?” 随之不可控制的泪水盈满她的眼眶,掉落在他的手指上。 这个梦里满满皆是心痛,卫玠为何如似换了一人,凌厉得使人胆寒。 见萧扶玉落泪,他松开她的下巴,缓缓站起身,她趴在地面上,脸颊被他捏得泛红。 意识模糊间,只听卫玠声音再度响起,“忘了吗,是你伤了我的眼。” 那般失望的语气,仿若浸着冰雪。 萧扶玉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浑浑噩噩中,只知她不再是皇帝,那人也不在是臣子,他们彼此折磨。 被抓回来后,他用金链将她锁在龙榻上,单薄的衣衫,赤着双足,除了寝殿,再去不了任何地方。 她成为新帝的榻宠,他会抱着她温柔地修剪指甲,也会在夜里贯穿着,蛮横地霸占着她,再无自由可言。 昏暗的榻帐里,满是炙热,卫玠面容上带着细汗,湿热地贴在她的耳侧,精壮的身躯紧拥着她,呼吸颇重。 有一瞬间他没那么冷漠,他说他曾爱过她,在风雪还未发生前。口吻就像她从不知晓他爱过她一样。 他们似乎不曾有过太子,不曾相互拥有过彼此,也不曾相爱,这不是上一世的记忆,更不是今世。 萧扶玉思绪渐渐迷离,分不清哪个是卫玠,也分不清梦与现实,她要那个还爱着的卫玠...... 这样的记忆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直到石子落入深潭,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涟漪阵阵。 ...... 昨日的雨已停,宫廊上的积水被太监清扫而去,朔风吹来,阵阵凉意。 寂静的寝殿里,檀香缕缕,榻旁的摆放着诸多炭火,将殿内烤得暖堂堂的。 萧扶玉被梦魇惊醒过来,满头大汗,呼吸难平,她久久失神,心口尚残留着痛楚。 梦里的记忆深刻不已,犹如曾经发生过。 待回过神来,萧扶玉微微侧首,只见卫玠靠睡在榻旁,深邃的眉目间带着疲累,眼下有淡淡的青。 一夜未眠,他面庞有着点点胡渣,萧扶玉怔着神,微微心怯。 卫玠似乎感觉她的动静,欲要转醒,她心一抖,连忙扯起被褥盖住自己。 卫玠醒来便见萧扶玉缩进被褥里,随之便听她吃痛一声,恐是扯到肩上的伤口了。 他连忙将被褥拉下来,望着她紧张地询问,“怎么了,哪儿疼?” 萧扶玉抬眸瞧着他神情,心中一酸,眼红得像只兔子,记忆映入脑海,梦里的卫玠一直欺负她,对她都不好。 这下眼泪都掉下来了,卫玠更为心疼,不知她醒来是哪里不好受,当即对外冷道一声传太医。 卫玠本想查看她的伤口,萧扶玉却背过身去,不让他碰,他也怕伤着她,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片刻之后,宫女太监皆候在帏帘之外,刘太医背着医箱走进来,匆匆行礼后,在卫玠的眼色下,连忙给皇帝诊脉。 卫玠紧着眉头,则退到梨木椅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龙榻上的萧扶玉。 昨夜她高烧不已,直到凌晨才睡去,好在及时吸毒出来,没有扩散,不然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卫玠守了一夜,见她安稳下来,刚合上眼眸,她便有所转醒,眼下哭得他心都碎了。 s:///book/13/13376/820637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0章 转醒 萧扶玉躺在明黄的龙榻内, 任由着刘太医诊脉,时不时偷瞥不远处的卫玠,视线不经意地与他对上, 又匆匆撇开。 经那毒针入体,她昏迷了一天一夜,面色始终不见好转,此刻连坐起来的气力都没有。 萧扶玉双眸湿漉漉的,唇瓣微白, 身子有气无力的, 她心绪有所放缓, 脑海里却尽是梦里的画面。 思绪太多, 之前庆阳驿发生的事都没细想, 她瞧向卫玠, 他的左眼没有瞎,不是梦里的他。 刘太医收起诊脉的两指, 起身退两步, 施礼道:“陛下的身子暂且是安定下来了,不过还尚体虚寒重, 易高烧风寒。” 说到此, 刘太医侧眼看了下卫玠, 又继续道:“陛下此次是动了胎气,腹中龙子尤为孱弱,往后还需更加小心, 切勿再动到伤口,更不可再遭一次寒气。” 听此,卫玠的眉头越发蹙紧,清冷的面容板起来极为严肃, 追问道:“除此之外呢。” 萧扶玉听见龙子二字便愣住神,身子往被褥里缩,纤手轻抚着小腹,太子来了...... 刘太医瞥了瞥萧扶玉的泪眼,回道:“恐是会有情绪不定,切勿心郁,卫相莫惹圣怒。” 卫玠抿着唇没有言语,他也无话可反驳,刘太医则拱手道:“臣这便让熬安胎汤,陛下还需用些清膳温温身子。” 卫玠颌首,挥手便让刘太医退下了。 龙榻上的萧扶玉眸中染了喜色,之前便有所猜测,果真是怀有太子了,她的潇潇。 正喜着,转眸便见卫玠走过来,萧扶玉又瘪嘴,背过身去擦擦眼泪,见他沉着脸便有些心悸。 卫玠斟了一杯水在榻旁坐下,不知她为何不愿理睬他,明明让他如此的担心,唤她道:“雪儿。” 萧扶玉攥着被褥没有回身,身后的人沉默下来,寝殿内的暖炉诸多,炭火声点点。 在她以为他会退下时,卫玠却忽然低身靠近,轻柔道:“你是心肝儿,心肝儿喝点水解解渴可好。” 萧扶玉回过身看他,抿着唇顿了顿,从被褥里伸出手捏捏他的左脸。 她手脚乏力,也捏不疼他,在确认卫玠不会凶人后,才把目光转向他手里的水杯。 卫玠微顿,眼中掠过一抹无奈,将她揽坐起来,喂她喝下温热的水。 萧扶玉喉间干涩,喝得有点急,卫玠便收了收杯,抚着她的后背,轻轻道:“我是哪里使你不高兴了。” 萧扶玉唇瓣水润润的,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宫女梨雅端着滋补的安胎汤进来,卫玠只好把话放一放,将茶杯放回桌面上。 “吃些东西。” 萧扶玉兴许是饿久了,没有什么胃口,卫玠则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安胎汤里有人参诸类补品,正好补补。 卫玠从梨雅手里接过安胎汤,萧扶玉没什么力气,只能纵着他来,喝了小半匙,终于开口说了话,“味淡,不够甜。” 卫玠听言,尝尝羹匙里剩的半口,是差了点味,便令宫女去拿来蔗糖,放入碗中搅拌。 这下萧扶玉才愿老实喝汤,只是他们相处时,素来不留人,眼下身旁候着宫女,她有些难为情。 卫玠同她说话,她便只是嗯几声,待喝完汤,便是苦涩的汤药,萧扶玉是不愿意喝的。 但卫玠用蜜饯哄着她,说:“太子想吃蜜饯,陛下要喝药才给吃。” 萧扶玉便忍着苦把药喝了,直到他给了蜜饯甜口,她才缓和面容,转而便入了锦被中。 卫玠望着她,神色有片刻沉顿,将蜜饯盒交与宫女便命其退下。待殿内安静,他坐在龙榻前,喊了声:“雪儿。” 萧扶玉低语道:“赵千檀可押下了?赵家怎么说。” 卫玠眉眼低沉,“刺伤陛下,自当罪不可赦,臣要拿他,谁拦便是逆臣。” 萧扶玉转眸看向他,又道:“那卫顼可有寻到?” “未有。”卫玠道:“臣会处理诸事,陛下安心养伤便是。” 萧扶玉便不再问话,瞧着他的模样,方才捏他时,胡渣扎扎的,亦是没见过他这般。 梦里的事犹如真实发生过,会不会上次觉醒前世记忆一样,那也曾是她的记忆。 记忆里卫玠夺了她的皇位,成为新君,在嘉朝乃至周国都恶名远扬,她是昏君,而他是暴君,人人畏惧,无半分温柔。 最可笑的是她这个前任帝王,被锁在寝殿内难以逃离,她越是想逃,他便将她锁得越紧。 如果这是记忆,那之前的前世记忆又是怎么回事,依照在相府时卫玠的话语,他是有如那段梦境里的倾向的。 卫玠的重瞳早已表明他极有可能成为帝王的,难不成他们的纠缠不止一世。 前世她对卫玠的猜忌是从孩子出生后发生的,是越发心疑,是不是也曾梦见这些。 在庆阳驿,不是别人,正是她刺伤卫玠的眼,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可那段梦境是在太零碎,她根本不知发生过什么。 卫玠见萧扶玉望着他出神,便探身靠近,“怎么了。” 萧扶玉被他的轻唤拉回来,眸光流转,“朕......” 她的丞相会性情大变,便成那个冷漠无情的样子。 卫玠眼眸微黯,“怪我没能留心你怀有身孕,不然便是谨慎些了。” 萧扶玉心中一顿,忙牵住他的手,“我...我是做噩梦了。” 对,他们有太子了,他们是相爱的,卫玠可不能性情大变。 萧扶玉撑起身子,埋进卫玠怀中,轻声道:“我梦见你和我生气,嘉朝改头换面,你成了新君,把我关在寝殿里,那根金链足足有十五尺,就拴在我脚踝上。” 她是怕了,还是和他说梦到的,一个人憋着更为难受,他本就因前世的事与她有心结。 万一弄巧成拙,两心相隔,只怕他变成那般冷漠无情的样子。 听言,卫玠似有一愣,不禁抿唇,是不是前段日子的话语吓到她了。 他抬手搂住她虚弱的身子,“便是因为这个,所以醒来见我便哭?” 萧扶玉颌着首,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明知道他关心她,却又一时胆怯。 她指了指他的左眼,“眼睛还瞎了。” 卫玠瞧着萧扶玉苍白的小脸,他忽开口道:“陛下梦见臣谋逆,怎还敢同臣直言,就不是梦有所预。” “因为我怕你真会变成那样,我们之间误会已够多了。”萧扶玉解释道。 卫玠眉目缓和,轻吻了吻她微白的唇,试着道:“我若真想把你关起来,你可会怨我?” 萧扶玉攥了攥他的衣袖,略微紧张,卫玠则淡淡一笑,手掌覆上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细腻的肌肤。 他低语道:“我曾想过,但发现我舍不得,见不得你同我委屈,人说愚蠢之人才会为情所困,你说怎么办。” 卫玠的眼眸一如即往的幽黑,却藏着深情不移的情愫,萧扶玉回他道:“愚蠢不好吗,无情之人才是最可悲的,你应该庆幸有我,但不能欺负我,我是天子,是一国之君,谁都可以不爱我,但你不可以。” s:///book/13/13376/820637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1章 再梦 卫玠的眸光在她面容上流转, 最后扬唇淡笑,“微臣谨遵圣谕。” 听此,萧扶玉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 乏力地靠在他肩膀上,好似这段话费尽了她的气力。 卫玠低语道:“比起怨你, 我更不愿见你受伤, 此番有了太子, 我便更为忧心,梦终究是梦, 不会成真。” 萧扶玉心中暖暖的,不知是不是汤药有安眠的作用, 似有些困乏, 她喃喃道:“可那个梦着实真实,就好像曾发生过一样, 总觉得藏着什么。” 卫玠眸色略深几分, 又很快散去,他俯身将她放回榻中, 揽着被褥盖好,“眼下身子要紧, 不可胡思乱想, 好好歇着。” 萧扶玉收敛心神, 半阖着眼看向卫玠,往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希望他误解她。 卫玠的眉宇间染着疲累, 见她有了困意,便有心离去,萧扶玉却用指尖轻扯他的衣袖, 低语道:“你别走。” 言罢,她轻缓地往榻里挪动着,龙榻宽敞,她不介意卫玠与她一同休息,“暖床...” 卫玠微顿,瞧着萧扶玉空出来的位置,还有她的眼神,最后无奈淡笑,他褪下一袭华袍,入榻将那柔软的身子搂进怀中。 萧扶玉轻蹭卫玠的颈窝,心中分外安稳,半开的衣口不慎露出伤口上的纱布。 卫玠便轻撩着她的衣领,查看了眼伤口,再拢好她的单衣,任由她趴在胸膛处安睡。 寝殿安静,只有宫女候在明黄色的帏帘外,时而添置炭火。 ...... 萧扶玉睡得昏昏沉沉的,因银针的毒素,本就容易手脚寒凉,却让身旁的男人捂出满身的汗。 汗水湿透了衣衫,颈上的圆玉紧贴着肌肤,期间他为她换了一袭衣衫。 萧扶玉这一觉便睡到了夜深,尘封的记忆再次袭来,这次片段更为凌乱,那是一封密诏。 当年先帝假冒皇子,并非皇室血脉,卫衡错付忠良,得知后,关闭谍阁,辞官退隐山间。 数年后,皇权可危,先帝密见卫衡,其拒回京任相,不得已,先帝下令谋杀。 卫衡之子乃为重瞳,才智过人,是成大业之器,可当棋子,先帝便将丞相位承袭于其子卫玠,加以利用,如重瞳子有异心,尽可杀之。 震惊之余,随着画面一转,来到细雨绵绵的庆阳驿。 一袭淡金华服的她面容凝重,阖上眼眸,压下心中情义,不得已之下,只能一挥衣袖下令。 只听一声男子的痛苦低吟响起,随之便是血洒地面。 被雨淋湿的青年跪地不起,身形颤抖,捂着左眼,周身皆是死气沉沉。 太监宣旨,卫氏之子意图谋乱,褫夺丞相一职,从此再无明月郎君,白衣卿相。 之后的之后,兵荒马乱,人心惶惶,曾经的白衣青年携大军直攻京都城,摄政王率军撤离,而嘉朝女帝于宫墙之上被俘。 从高座明殿,再到枷锁般的皇宫,一晃与他近三载年华,无子无女。 可笑他竟有心立她为皇后,却在封后大典上,被暗箭穿膛,她身着凤冠霞帔,怔怔地望着他高大的身躯颓然倒地。 彼此折磨三载,原本以为能脱离苦海,从此自由,她竟对他生出情愫,悲恸不得。 这人的一生啊,什么最重要...... 萧扶玉心口抽痛不已,再抬眸时,那一袭华贵嫁衣的她站在眼前,面容悲楚,手中攥着淡墨的玉。 她拈着玉,问:“两世无欢,你可知怎么走......” 泪珠滑落,打散画面。 ...... 猛地的一下,萧扶玉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失魂怅然,又那久久无法平静的心痛。 已至深夜,宫灯里的烛光轻轻摇曳,寝殿富丽堂皇,却空荡得可怕。 卫玠早已不在身旁,萧扶玉指尖带着余颤,心慌意乱着。 一直在榻帐外候着的梨雅听见动静,连忙将檀色幔帐挂于一侧,“陛下怎了?” 萧扶玉眼眶微红,沉着声道:“卫玠呢!” “奴婢这便去唤卫相。”梨雅回道,连忙跑出殿外。 不久之后,那气宇清贵的男人疾步走来,他已换了身干净的衣袍,清雅矜贵。 “怎么了。” 卫玠眉目紧张,刚在榻旁坐下,萧扶玉便埋进他怀中,泪流不止,娇软的身子轻颤着,“你去哪了......” 卫玠握着她的腰肢,这哭得他心乱不已,“我在呢,可又做梦魇了?” 萧扶玉颌首,紧抱着他的腰身不放,闻着他身上的淡雅气息,哭成了泪人。 旁的宫女低着脑袋,不敢多看,却见卫相使了眼色,便退下去。 卫玠的手掌轻抚她的头,温柔着声道:“只是梦而已,别怕。” 萧扶玉抬起脑袋,鼻尖哭得红红的,更着声道:“这是真的,不是梦,你死在我们大婚之上...是我的错。” 卫玠擦拭她的泪水,回道,“我不在这好好的吗,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怪你。” 萧扶玉的情绪平静不下来,那实在太痛了,差点没喘过气来。 卫玠托起她的身子,她白净的额上还布着细汗,碎发微湿,他道:“雪儿不能再哭了。” 萧扶玉望着他轻泣,眼眶湿润润的,卫玠便低首吻上来,她微微愣住,只听他温柔含着唇舌轻舐,分外柔润。 待一吻作罢,萧扶玉总算乖下来,眼里也不再掉泪,坐在榻上,怔怔瞧着卫玠。 卫玠微勾唇角,“还哭?” 萧扶玉心神恍惚,抿着唇,舌尖还有舔.弄的触感,她没有回话,也哭不出了。 卫玠则解开她的衣衫,查看伤口可有被她弄出血来,他是怕她的情绪影响到腹中的孩子,自转醒过来,情绪太大起大落了,如此怎能行。 他抚到伤口,使得萧扶玉轻蹙眉头,心绪有了些平复,方才还不是没从那段记忆走出来,才这般难过。 卫玠用拇指抹去她湿漉漉的睫毛,温和道:“这次又是什么梦?” 萧扶玉仍是怔怔的看他,身上的单衫又被汗水弄得潮湿,停顿片刻后才轻轻道:“上元节我落入潭水那次,潮水般的记忆让我想起来以前。” 卫玠自也想过她是上元节恢复的前世记忆,因为是从那时起她有所变化。 萧扶玉微微探身,“我们是不是还有一世......” 卫玠温和询问道:“那一世结局如何?” 萧扶玉心中一抹念头滑过,卫衡死于先帝,并非摄政王。那封密诏可真实存在?先帝让卫玠辅佐于她,才将罪名嫁祸于摄政王, 那时他们关系仅止步于君臣而已,但卫玠重瞳之眼受人忌惮,在庆阳驿遭摄政王诬陷谋逆。 她明知他没有,奈何那封密诏竟落到摄政王手中,诏书其中一条便是将卫玠杀之。 两难之间,她不忍杀他,便命人刺伤他的左眼,褫夺他的官职,沦为罪民,最后卫玠被卫顼救走。 她该不该说记忆里的所有,若他知道会不会离开她,萧扶玉迟疑了。 卫玠打量着萧扶玉启口又抿,也知晓那不是好结局,他神色淡然,“你只需知道今世我在你身旁便可,不必管从前。” 言罢,卫玠瞧一眼她被汗弄潮的衣衫,便起身命帘外的宫女备置热水。 萧扶玉喉间微更,垂了垂眼,或许她可以寻到密诏,将密诏烧毁,这个秘密谁也不会知道了。 可是这样卫衡的死,是因她的父皇,她不可以这样自私,不在乎卫玠的感受。 待热水端进寝殿内,卫玠回过身只见萧扶玉还在出神,宫女退下后,他弯下腰对她道:“莫在胡思乱想了,现在身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他伸手探进她的衣衫,手掌停在平坦的小腹上,肌肤上残留的汗意有些粘腻,粗粝的手指抚过她的腹脐。 使得萧扶玉身子一颤,纤手按着卫玠的手,他轻轻道:“擦净下身子。” 萧扶玉微顿,卫玠按着她脱下衣衫,肤色白皙如雪,仅剩下藕色的肚兜裹着丰盈。她瘪着唇望一眼卫玠,便用榻上的被褥遮挡身子。 卫玠将干净的巾帕浸湿,拧去水后,转回榻旁俯身一揽,又把她抱了出来,温柔问道:“冷不冷?” 萧扶玉摇头,被他弄得方才沉重的心绪都散了,巾帕温温热热的,擦拭着汗意。 昏昏噩噩地睡一整天,盗了好多汗,浑身都不自在,卫玠给她擦拭得很舒服,好像越来越欢喜他了。 萧扶玉抬首亲一口卫玠的俊脸,“如果先帝没诏你入京,你可还会喜欢朕。” 卫玠单手揽着她的腰身,神色自若地回道:“会。”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丝带被拉开,束缚松懈,盈盈呼之欲出,巾帕轻柔地擦拭。 卫玠继续道:“早在八年前,就对雪儿念念不忘了。” 萧扶玉心间泛热,葱白的手地搭在他的手臂上,她有点羞,但好像又没什么可羞的。 “什么...什么八年前。” 卫玠没有答腔,却轻拈一下她,萧扶玉身子一颤,乏力的手拍他的手臂,嗔道:“你别...” 卫玠收回手,把巾帕放入热水中清洗,萧扶玉缓了缓呼吸,只听他道:“你倒好,什么都忘了。” s:///book/13/13376/821981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2章 躁动【一更】 萧扶玉声音轻浅, “我忘了什么?” 卫玠将那藕色的肚兜放在榻尾,寻来干净的衣衫,然后才回身看她。 萧扶玉靠在榻上的软枕, 藕臂掩着雪脯,肤色泛着淡淡的粉, 双腿垂在榻旁轻轻晃, 比起早时的虚弱, 现在有了些气色。 肤白腰细,前世第一次碰她时, 卫玠不敢想过这个女扮男装多年的皇帝陛下竟是这般身姿娇软,软得要命。 卫玠坐下来给她披上衣衫, 一旁的方架上放着铜盆热水, 将湿帕拧好,然后把人抱至大腿上。 萧扶玉还在疑惑着他说的话, 他便回道:“八年前你骗了我。” 萧扶玉摇头, “没有,你这是妄加之罪。” 言语间, 下裳便被他解开落到地面上,她忙用衣衫的下摆遮羞。 卫玠瞥了一眼她的手, 低语道:“不好意思让臣瞧?” 萧扶玉抿了抿唇, “不...不用擦了。” 卫玠瞧她片刻, 温热的湿帕推入蹆侧,果然便染到濡湿,萧扶玉嘴硬道:“都怪你乱动朕。” 卫玠拨开那双纤蹆, 只见他的裤裳上掉了水润,萧扶玉的脸也开始红了,用手推他的手臂, 本就身子还弱,气力也比不过他。 卫玠扬唇淡笑,将湿帕扔回热水里,“臣碰不得陛下,碰了便淹水。” 话听得萧扶玉想从他身上起来,奈何她腿软,卫玠搂着人放上榻,不再折腾她,本就还病着,加上怀有身孕,还需好好养身子。 萧扶玉回到被褥里,心中有种空落感,单衣下的身子未着亵衣,他没给她穿,不过擦净过汗意,清爽舒适许多。 萧扶玉双手捏着被褥边缘,瞧着宫女进来把洗具收拾下去,片刻后寝殿恢复平静。 卫玠则走到茶桌旁,斟了杯茶水,萧扶玉视线转过去,他薄唇轻饮茶水,带着水的润意。 她轻舔唇瓣,不知怎的,忽觉口渴,便轻轻开口道:“朕也想喝。” 卫玠端着杯,侧首看她,随后就着他用过的茶杯,斟上水,回到榻前给她。 萧扶玉捧着茶杯,目光在他喝过的位置停了停,缓缓饮茶,抬眸便对上卫玠的眼眸。 她心间微起,嘟囔道:“你还没说八年前怎么了。” 八年前是她被先帝接回宫的时候,娘亲死后,便是阿婆抚养她,这一群人的出现,阿婆也死了在他们手里。 从梧州到京都,她一心只想逃跑,不愿入京,不记得曾在那时见过卫玠,他容颜出众,素来受女子青睐,她见过怎可能不记得。 卫玠停顿了下,开口道:“你是真忘了,忘了那时在禁卫军手中时,为了脱身哄我说是被人贩拐骗。” 萧扶玉一怔,开始细细思索起来,似乎那时遇见过一位少年,不过他戴着笠帽,帽檐都遮了大半张脸,一袭玄红的衣衫,格外沉默寡言。 虽然她有说过被人贩拐卖的话,但那时她还是花三文钱顾他帮自己对付护送她回京的人。 可少年武艺不精,打不过那群人,她仍是被带回了京都。 萧扶玉打量着眼前卫玠,五官添着几分青年的硬朗和深邃,早没了少年时的青涩。 “那个戴笠帽的人?” 卫玠瞧着她,没有反驳,萧扶玉微愣,早已不在记得此事,但那竟是卫玠? 萧扶玉轻轻低语道:“我不是花了三文钱顾你吗,这怎么还算骗你呢。” “三文钱最后怎么用的?”卫玠将她用完的茶杯拿过,放回桌上。 萧扶玉蹙着眉,回道:“买糖葫芦了。” 他侧过身来,“谁吃了。” “我...我吃了。”萧扶玉抿了下唇,去抓卫玠的手,解释道:“是你不愿意吃。” 卫玠扬唇笑了笑,回道:“你说得都对。” 他似乎并非是真的在意她是否记得当年的事,只是提出来让她想起。 所以说她早就同他相识,虽然只是一面之缘,那时她才十岁,又不曾见他容颜,渐渐的就忘却此事了。 萧扶玉心间微暖,握着卫玠的手掌,温热的体温证明着他在身边,“你果然早就知道我是女子,每次见我你都知道我是雪儿,相府的辞雪居也是你取的名儿。” 卫玠掩唇清了下嗓子,没有正面回话,只是询问她吃点东西,睡了一整天,没有进食。 萧扶玉则抿着唇笑,知他是不好意思再说这种事,便没在追问他。 她见过他许多个样子,万般皆是因她,也每一次都是她见着他死去,谁说这又不是种痛呢,今生定不能再重蹈覆辙。 许久之后,宫女将肉羹汤呈上来,萧扶玉坐在榻上,乖巧地吃完羹汤。 近来初冬越发寒冷,殿内摆放着暖炉,也抵不过脚凉。萧扶玉有点不敢入睡了,怕又是那些令她疲惫的梦境,于是眼巴巴地看着卫玠。 卫玠见她的眼神,于是便回道:“近来我皆会留在玄华宫,陪着雪儿。” 萧扶玉听此,心才放下,不过休息太久,夜里她并不是很困,于是便要卫玠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安静睡着,到底是身子虚弱。 寝殿内的宫灯熄灭后,一片灰暗,之前阑珊的光透过殿门落进来。 卫玠的手臂一伸,幔帐被扯落下来,使得榻内昏暗,他抱着萧扶玉柔软的身子,她呼吸轻浅,总算睡得安稳了。 卫玠的体温却一点点升高,不得已之下松开了萧扶玉,静静躺在一旁,之前为她擦身子时的心动还在。 他知道不该想这些,雪儿身子弱,更何况他们有孩子了。 思绪正烦躁时,榻中的她又朝着他贴近,温香玉软地紧趴着他的胸膛,衣衫单薄,二人身躯间仅隔了层柔滑的布料。 卫玠低眸看向怀中的人,昏暗的视线里,她柔嫩的面颊靠着他的肩膀,即便是病着,美感不减半分,反倒有别样的柔弱感。 她被褥里的衣口微敞,肌肤白腻,纤腿时不时轻蹭着他的腿,他一伸手便可托住她的臀线,去亲吻她。 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抬手拈着高挺的鼻梁,薄唇轻抿,心情越来越糟糕,怎能皆是那些慾念。 片刻之后,幔帐被轻揽起,卫玠坐在榻旁,英俊的面庞上点点薄汗,他起身行到桌旁斟茶喝下。 再回首时,萧扶玉已惺忪地坐在榻上,轻轻揉着眼睛,衣衫半掩着姣好身姿,既纯又欲。 她是被他的动静弄醒了,眼神单纯且不解地看着他。 卫玠喉间轻咽,压下躁动的心,启口道:“臣还是在外殿睡着。” 未等萧扶玉回话,卫玠便放下茶杯,转身离去。 萧扶玉愣了愣,望向他放在桌上的茶杯,榻的一侧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她心中微微失落,有什么使他不悦了吗,好好的便要走。 虽然卫玠退出了寝殿,但片刻后,便有宫女送来汤婆子暖脚,不过没有靠着他舒服。 萧扶玉昏昏沉沉的,也就这般入了睡。 *** 十月过半,天气寒凉。 几日来,萧扶玉皆卧在寝殿内静养,没有那些记忆般的梦,也抵不住身子的昏沉乏力。 她的毒中得不深,而后又得解药医治,因此没落下病根,但手脚越发容易冰凉。 因怀孕身孕,也极其容易困倦,时常发着呆便泛迷糊了,她身子虚,更不能出去闯风,因此不务朝政,不见官臣。 但卫玠会拿一些较为重要奏折给萧扶玉看,之后赵千檀的处置,她是知道的。 谋害皇帝,这一次摄政王果然不敢再保此无罪,甚至因此遭受牵连,巡防营管带也被一同送往刑部,这也意味着摄政王丢了一枚幕僚。 巡防营掌管京都边防,城内乱贼,权利可不小,摄政王也不得不舍去,保全其身。 而赵千檀手掌被砍后,失血过多,已是残弱之身,在牢狱此地更难保其命,又被判南蛮流放,其罪已与死别无一二。 萧扶玉仅仅是简单的了解到,很快便疲累不堪,卫玠知晓她体弱,自不会为难她。 随着身子渐渐好转,又出现初孕的反应,萧扶玉开始孕呕,凡是较重的气味都接受不了。 卫玠心急,常将刘太医召来,但女子身孕免不了反胃犯呕,只能尽量避免过腥过腻的膳食,更是把整个寝殿都换洗了一遍。 因时常放心不下,卫玠便以辅佐陛下奏折为由走动玄华宫,但总是敌不过闲言碎语。 这朝里朝外,私下便传出天子与丞相断袖之好的谣言,更是从庆阳驿之事传出端倪的。 人言道难为卫相尚在青年便任命丞相高职,原来是受陛下独宠,可谓当今幸臣。 难怪早年间,有臣子赠娇美女子前去相府遭拒,怎知卿相不好女色,爱男色。 陛下容貌阴柔,且尚无皇嗣,而今又与卫相行龙阳之癖,更为荒唐至极。 这样的话传到卫玠耳里,仅是轻蹙了下眉宇,转念想想,恐是这背后推手与摄政王脱不了干系。 他活了这么久,什么骂名没听过,早已看淡声誉,命周身的人勿将话传到陛下耳里。 除此之外,眼下谍阁正寻觅着卫顼的下落,尚未得到消息,又得知师姐花玉满失踪的消息,顾风眠情急之下离了京都城。 卫玠忧心忡忡,命谍者去查清此事,几日后呈回一封书信。 花玉满自是知晓以谍阁的实力,要查她的下落轻而易举,信上写所便是卫玠为她的去处保密,切勿告知顾风眠。 于此,卫玠略微两难,但师姐平安无事,也算安下心来,只能暂时将花玉满的信放入匣柜中。 s:///book/13/13376/821981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3章 初雪【二更】 随着天气越发寒冷, 萧扶玉也从玄华宫的寝殿搬到西面的梅居住,居中可烧炕,地板踩上去都是暖的。 外头庭院立着一株梅花树, 紧接水潭,清净雅致,房屋内暖气堂堂, 哪怕穿一袭单衣亦不会感到寒凉。 往年萧扶玉便是在这里渡寒的,如今也正好在这里养身子。 听闻皇帝陛下病着后, 后宫的那两位妃嫔时常来陪伴萧扶玉, 皇后来得多了,也便知道陛下怀有皇嗣了。 虽说陛下和卫丞相的关系, 二人亦不敢非议,但也接受得坦然, 再说怀孕是好事。 后宫冷清惯了, 往后皇子出生, 多的是人疼他,不知要添多少热闹呢。 唐柒柒喜好小孩,手上的女红又做得好,便有模有样地开始绣起小衣裳。 萧扶玉没学过这些, 便围在她身旁瞧着那一针一线的穿引, 她还真是娶了两个才女, 一个武艺超群,一个精通琴棋,关系还如此要好。 有了皇后和杨昭仪陪着, 萧扶玉痛苦不堪的孕期也好过许多,不过二女也说露了嘴。 朝内外关于断袖的说法叫萧扶玉听了去,这才晓得近来她养身子, 和卫相成了龙阳之好。 卫玠也背了幸臣的骂名,明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但萧扶玉却有点想笑,说他是幸臣也没错。 这人言可畏,背后没人造谣是不可能的,少不了摄政王那老东西的鼓弄。 萧扶玉静养已有一个月,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自也想露面出朝,走一趟宣政殿。 于是便让宫女寻来狐裘大氅,苏长瑞见着紧张的不行,说是外头风大,刘太医交代过陛下受不得寒。 萧扶玉系着狐裘,回道:“朕还没般娇弱,朕要再这梅阁待下去,这朝里朝外不知还会出什么话来呢。” 苏长瑞犟不过萧扶玉的执拗,见她将衣裳捂得严实,便出了梅居,他忙跟上去。 红墙绿瓦,雕梁画栋,严寒之后,偌大的皇城显得有些冷清。 萧扶玉乘着龙辇,大氅之下的手捧汤婆子,的确是感到寒凉不已,区区两个月便是深冬。 龙辇还未抬到宣政殿,空中忽然飘起白雪,洋洋洒洒,在这红墙的宫中别有一番美意。 听见声,萧扶玉轻掀龙辇帐帘,入眼的便是鹅毛般的雪花,今年的初雪已至。 龙辇在幽长的宫廊中停了下来,萧扶玉走出辇,望着漫天飞雪,心间微喜。 纤白的小手从衣氅中伸出来,鹅雪落在手心微凉,这般大的雪,恐是用不了一个时辰,天地间便是一片白色了。 苏长瑞紧张她,候在一旁道:“陛下......” 萧扶玉捧着汤婆子欲言又止,最终提步走道:“如此雪景不赏便可惜,走着去宣政殿。” 她本想命苏长瑞把卫玠喊来宣政殿,一同赏雪,想想二人近来的传言,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苏长瑞跟随在身后,忙道:“陛下龙体要紧,还是回辇上去。” 萧扶玉则摆了摆手,执意要步行。 怎知她还未能走出幽长的宫廊,只见落雪之间,身着官服的青年赫然出现,他身形修长挺拔,气宇清贵,头戴官帽。 来者正是丞相大人,正铁青着面容,朝她走来。 萧扶玉当即停顿步伐,瞧着走来的男人,是谁同卫玠告密她出梅居的...... 鹅雪纷飞,落在两人之间。 男人的步伐很快,转眼便到了身前,她小退一步,轻道:“我...我......” 卫玠眸色微沉,瞧着萧扶玉满发白雪,鼻尖也冻得红红的,他低问道:“落雪寒凉,陛下出来做甚?” 她正是害喜得厉害的时候,加上体虚,一整天下来没有几时是清醒的,他本是在政事堂内务公,未有留心,她便不老实了。 候在一旁的太监们皆低着头首,不敢抬手,任雪打湿衣物。 雪白的狐裘将萧扶玉的脸衬得粉嫩,活像个俊美的少年,她有些心虚,支吾道:“国不能一日无君......” 卫玠抬手将她的狐裘拢实,放柔声线道,“身子要紧,雪儿听话。” 萧扶玉轻轻抿唇,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带着不容她反驳的气息,拉着她衣氅下的手,朝远处的龙辇走去。 萧扶玉试图抽回手,卫玠却将她紧紧牵住,她只好道:“若让人看见,朝上又要有新的话说了,断袖之好,你不怕吗。” 卫玠略有沉默,平和回道:“那便让他们说去,如是同陛下断袖,有何不可,臣不在意。” 萧扶玉愣了愣,瞧着他的侧脸,“不在意说你是幸臣?” 卫玠道:“与臣无关,臣牵的是雪儿。” 萧扶玉心间一暖,抿着唇浅笑,轻声道:“其实也不是很冷啊。” 卫玠回眸看她一眼,雪落至二人肩头,雪声沙沙,使人心境平静。 萧扶玉视线落在他官帽上的落雪,忽低语道:“卫玠玠,我们这算不算携手白头?” 历经两世,他们从未有过白头偕老,明明彼此需要。 在龙辇前,卫玠缓缓停下步伐,揽着萧扶玉上前,二人目光相视,情深意切。 她睫毛上盈着细雪,他用指尖抚去,回道:“不算,要共度余生,白首偕老,少一年,少一天都不算。” 话语间,有些许白气,卫玠掸去她发上白雪,将人托上龙辇。 萧扶玉刚坐稳身子,便见卫玠按着辇上的帏帘,将口吻放得严厉了些,“你给我乖一点,若是着了寒,如何赔我。” 萧扶玉缩了缩脖子,捧着汤婆子没说话,本就不太占理,也不好反驳他。 卫玠则放下帏帘,随之便是太监起辇,他行在龙辇左侧,雪下得突然,谁也没带纸伞。 ...... 回到梅居时,屋檐上已积了薄雪,大雪未停。 萧扶玉身披着大氅,不易被雪打湿,倒是卫玠的一身官服被打湿了。 雅间内暖堂堂的,檀木桌上放着热腾腾的枣汤,外面是沙沙的落雪声。 萧扶玉席地而坐,手里捧着枣汤喝,地板的锦垫都蒸得暖暖的,旁边是炭火。 精致的推门半敞,正好赏庭中雪景,梅树立于寒雪中,分外孤傲。 但萧扶玉的视线不在庭院中,而是侧向一旁的屏风处,瞧着那男人把潮湿的官服脱下,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笔直。 卫玠将干净的华袍拢上,因他常在此伴她,现在梅居里留得有他换洗的衣裳。 卫玠系着矜带回过身来,目光正巧与萧扶玉对上,她有种被抓包偷看的感觉,忙撇开目光,捧着枣汤喝一口。 但萧扶玉又蹙了蹙眉,这是她男人,看几眼怎么了,她为什么要心虚...... 正想着,卫玠便来到身旁坐下,炭火燃得正旺,他发丝微潮,指尖掠过耳畔,揉了揉她的耳垂。 “断袖的事,谁与你说的。” 萧扶玉的耳垂本就容易敏感,那指尖温热,随之耳朵就烫起来,老实道:“昨日皇后与朕闲谈时提起。” 卫玠眸色略凝,萧扶玉忙又道:“你可莫追究她,是你非要瞒着我。” “不追究。”卫玠放下手,将她喝了一大半的枣汤拿放到桌上。“臣仅是问问。” 萧扶玉抬手轻抚发烫的耳朵,“要不近来你莫再来梅居了。” 也算避避嫌,虽然她比较喜欢粘着他,但有了身孕,还是可以克制不去特别想他的。 卫玠道:“方才不是说了吗,任他们去说,臣不在意。” 萧扶玉望着他墨玉般的眼眸,总觉得太亏待他,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再要不你把雪儿娶了,咱们拜堂成亲,也算是有了夫妻名分,你喊我一声夫人,我叫你一声夫君。” 卫玠没有立马回应,停顿下来,她眼睛里亮晶晶的,使他微微失神。 门外大雪纷飞,将地面都铺上白色,耳边伴着沙沙落水声,京都的第一场雪美得不像话。 卫玠轻微探身,吻住她的绛唇,牙关轻启,尝着里头的温软柔润。萧扶玉攥上卫玠的衣襟,口中被他缠得厉害,都不知如何换气了。 待松开,她呼吸微促,红唇娇艳欲滴,卫玠便又用牙尖咬了咬她的唇,不是很疼。 他总是喜欢咬人,没少给她留牙印,萧扶玉想或许他是又爱又恨,总想将她咬死,但又舍不得。 s:///book/13/13376/822846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4章 暖间 雅间温暖, 雪景怡人,总会让生出别的心思,挑动的情愫在二人之间越发升高。 萧扶玉伸手勾住卫玠的脖颈,娇软的身子紧贴上他的胸膛, 额间相抵, 抵息亲昵, 她亲亲他的唇。 卫玠浅笑着将萧扶玉按下来, 她则仍搂着他的肩膀不放, 这一个多月来,因她身子没恢复,二人都没有过分的亲热,就算有也只是点到为止。 有时卫玠还会有意避着她, 一些贴身之事也将交给宫女来做,并非是过于重欲,只是她在身边会较为苦恼。 卫玠瞧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 无可奈何道:“陛下想成亲了?” 萧扶玉回道:“想和你成亲。” 她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容易困倦而已,也不必他处处避讳她。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陛下。”卫玠温和道:“你我怎成亲?这会生出事端来的。” “难道你不想吗?”萧扶玉低语道。 卫玠停顿着,手掌握着那轻盈的腰肢,单薄衣衫下,掌间能感觉到她的体温。 “陛下需顾全大局,不可任性。” 她总究是皇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若让人查到,是件极为麻烦的事, 更何况现在还有她怀着太子。 待到越发显怀,安顿陛下休养,还需应对朝中众臣,其中不乏居心叵测之辈。 萧扶玉没有再问,有些失落,她知晓卫玠想得周全,是为了她好。 他心神收敛,安抚道:“虽无夫妻之名,但已有夫妻之实,再等等。” 萧扶玉轻轻瘪嘴,这分明是怕亏欠他才提的,怎么反倒成了她安抚他。 卫玠轻揉她的脑袋,发上还有落雪的湿意,按住萧扶玉后,将汤婆子重新放回她手中。 “方才在外头都吹凉了,好好暖下身子。” 萧扶玉抱着暖暖的汤婆子,只见卫玠松开她,提步走向桌案旁,取书文奏折。 她怔怔望着他,炭火暖茶,初雪梅花,他就却想办公,不知情调! 卫玠端着文书正走过来,萧扶玉将汤婆子放下,哒哒地小跑往门外去,穿上留在走道的小船鞋。 本就脱去了厚实的外衣,她穿仅一件淡金的单衣,分外单薄。 卫玠连忙将文书放在桌上,提着衣摆去追她,“陛下回来!” 只见大雪纷飞的庭院里,萧扶玉蹲下身,温温热热的手抓起一把雪,回过身来,一下子将雪球砸到卫玠胸膛。 那身形高大的男人正站在屋前的走道上,神情紧张,眉目低蹙,他的衣襟沾有雪花。 萧扶玉站在雪中,身姿窈窕,容颜明艳,打了个寒颤,咯咯笑起来。 “胡闹!” 卫玠大步行来,可气又无奈,抓着她便往暖间走,竟在他眼皮子底下跑出去。 屋中炭火声点点,地板设得有地暖,与外面的冰天雪地相差之大。 卫玠拉着萧扶玉回到炭火旁,握过雪的小手冰冰凉凉的,他沉着面容掸去她衣上的落雪。 怎知萧扶玉压着身子将卫玠扑倒,趴在他身上,小手往他衣襟钻,笑着撒娇道:“雪儿好冷,要夫君抱着。” 听此,卫玠无奈地躺在地板的锦垫上,更是无可奈何的淡笑,那双冰凉的手贴着他的胸膛蹭蹭,凉得他在她屁股上打一巴掌。 “好玩吗。” 萧扶玉瞧着他不语,长发落下分外娇媚,她探首靠近,红润的唇覆上他的喉间,细细舐弄那喉结。 卫玠身形微僵,覆在她腰间的手掌不禁扣紧,指腹摩挲着柔滑的布料,是一种撩动心弦的情愫在蔓延。 他的手掌忽一推,萧扶玉被托了起来,还未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护着后首,反身将她制在身下。 外面雪声沙沙,屏风挡了朔风。 萧扶玉娇足蹭着卫玠的腿侧,他眸色带着危险气息,她却轻扬着唇,“雪儿欢喜夫君大人。” 这声又娇又甜,她很懂怎样使他心乱,从前世一个不知事的小皇帝到今世的娇媚横生,他便是这般入她的温柔乡的。 卫玠手掌盖上她的小腹,尚在平坦,但里面却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低首轻咬她的颈侧。 萧扶玉不禁缩起肩,嘟囔道:“怎么又咬人呐。” 卫玠仅是轻轻厮磨,指尖解开衣侧的矜带,他气息抵着白皙的颈肩,“明知我不得动你,还使我难受。” 言语间,单手握着萧扶玉的腰,抵撞了下,使她不禁倒吸一口气,笔直得不容忽视。 萧扶玉手按在地板上,撑着身子往上移,他却贴着她紧靠不离,衣裳下的那力道凶得很,她小声道:“...你轻点呀。” 卫玠俯首在她身前,近来慵懒,为了舒适,衣袍穿得松散,并未穿束衣,只是寻常女子的亵衣。 萧扶玉心间烫到发软,锁骨上的湿濡感蔓延到雪软,轻衔红梅,她眼眸似水,攥紧他臂膀的衣袖,指尖软到发白。 暖间中气息略重,方才掸去的雪以化成水,在地上干得差不多,薄如蝉翼的亵衣放在一旁。 萧扶玉抬手轻捂唇瓣,那手掌的力道重,裹得她身颤,渐渐的,濡热的鼻息漫到小腹盘旋。 她面颊红扑扑的,羞到想挣脱,却被按住腰肢,萧扶玉试图将注意力转到屋檐在鹅雪上。 此时的雪已将庭院铺满白色,梅树尚未开花,却赤寒而立,若是到夜晚,京都城应是满是厚雪了。 萧扶玉神色迷朦,已无法思考梅花会在何时来,纤白的长腿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轻颤。 从未有过这般,她心尖又羞又软,哪里还敢去低首看他,很快就将身下的锦垫弄湿,蹆内侧皆是齿记。 萧扶玉捂着眼,声似轻泣,脑子已呈一片空白,他则轻噬那齿记处的露气,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尝唇角。 萧扶玉深吸着气,还没彻底平静,低眸瞧见那处惊人,比以往还凶,她生了怯,摇头更着声道:“......我不行的。” 卫玠的大掌握住她的蹆腕,哑着声哄道:“仅是蹭蹭好不好。” 萧扶玉本就懵懵懂懂的,他声音温柔下来,她便本能的听着他的话,他们之间,她时常不是主导者。 庭院外是风花雪月,潭水幽幽,暖间里亦是风花雪月,巫山云里。 “想给雪儿留上我的徽记。”卫玠依身覆下来,身躯精壮且有力,圈揽着萧扶玉。 只听他情意浓重,低沉的声音好似要同她撒娇,“想进去...用力地,就当是爹爹去同他打声招呼。” 言罢,便押在城门口,萧扶玉吓得掉了眼泪,她心抖得厉害,用手挠着他,这都是什么浑话。 “不行不行......” 潇潇才不要见他这个蠢爹爹,萧扶玉用手推着他的胸膛,可哪抵得过他的力气。 卫玠按进了些力道,低声道,“那你岂还敢戏弄我?” 他说的是她刚刚撩.拨他的事。 萧扶玉泪眼朦胧地摇头,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这个人要么就很正经,要么就荒唐至极,她只是亲了他的喉结而已。 卫玠轻啜她眼角的泪痣,却不见底下移开半分,“雪儿不帮帮,我便不动了。” 萧扶玉拥着他的肩膀,低眸便见到那凶人之处,虽怕却又...... 大雪愈演愈烈,梅居里外的下人皆已退下,无人听见动静,即便有咽声也被雪声掩盖。 暖间内,男俊女娇却荒度之极。 四扇的屏风上画的正是踏雪寻梅,清雅含蓄,间里的气氛微靡,由于是地暖,所以不觉寒凉。 萧扶玉失神地躺在锦垫上,窈窕的身子随着呼吸轻动,手都已泛酸,腹处沾着微凉的濡湿,薄衣半掩,美艳妖冶。 那高大的男人一把将她横抱入怀,缓缓朝里间走去。 许久之后,暖间被侍女清理干净,恢复了平静,京都素来好雪,这初雪兴许要落到明日早晨了。 炭火旁,身姿修长的男人席地而坐,半倚着矮平的檀木桌,一盏茶水冒着热气,他手中端着书折。 萧扶玉已换了袭干净的青衣,身上披着狐裘大氅,双手抱着汤婆子。 她小脑袋靠着卫玠的肩膀,已疲累地入眠,狐裘的白绒映衬得睡颜越发娇柔。 萧扶玉忽然打了个喷嚏,卫玠侧眸,心绪微敛,大手一揽便将她圈进怀中,只怕方才是着凉了。 此时已至傍晚,因白雪,天色仍旧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亦不知他是赏檐外之雪,还是怀中之雪了。 s:///book/13/13376/823399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5章 卫顼【一更】 初雪之后, 京都满城厚雪,寒凉不减城中繁华,反添景色盛人。 几日后, 萧扶玉上朝面见朝臣,自她病下, 虽然有不少卫玠暗自为她处理, 但仍是堆积了不少的奏事。 大臣皆在朝上崇论弘议, 但如今的萧扶玉不比从前, 很快便有些累乏, 苦撑意志,好在这早朝散得快。 人言道,今年皇帝陛下这身子, 比起以往差了不知多少,频频重病,又遭赵氏之子误伤中毒, 实在令人心忧龙体。 再这样下去,莫不是撑不了几年,这还有说法,便是自卫丞相入官以来,大事小事不断。 而今他为幸臣,身兼谍阁与丞相二职, 如今欲为陛下监国之举, 实为权倾朝野, 除掌管军政的摄政王, 无人敢与他相争。 正因身兼数职,再则传出幸臣之言,一时之间, 龙案上多了不止一本弹劾丞相的奏折。 萧扶玉见到都沉默了,卫玠也就淡淡一笑,询问陛下如何安排。 那折子上所写,帝王应精于权衡之术,眼下丞相大人一手遮天,为保皇权稳固,自应有所避讳。 这才区区一两个月,自赵千檀被逐出京都后,弹劾的奏折渐起,显而易见皆是与摄政王有所瓜葛的朝臣。 萧扶玉虽可以不予理会,但只怕愈演愈烈,卫玠却显得很坦然,将奏折一本本的收起来。 “六部与谍阁,更需要对陛下负责,身上担子着实过多,如是忙起来,的确是晕头转向的,他们这是想为臣分担重任。” 萧扶玉瞧着卫玠不语,近年边,他的确是过于忙碌了,时常奏折批到深夜。 “闻墨曾是家父最为得力的心腹,行事妥当可信,年至不惑,在阁内颇有威望,首尊由他担任无妨。” 卫玠将奏折扔进了炭火里,随之便把从怀中取出金羽令,“这金羽令便放在陛下这里,别忘了谍阁是为陛下效力的。” 萧扶玉视线回到金羽令上,此前卫玠是不会轻易给她金羽令的,她这甩手掌柜当得也称职。 既然拿出这个来,便也在表明他放下前世的心结了。 萧扶玉抿着唇笑了笑,靠进卫玠怀里,摇晃着金羽令,轻轻道:“丞相大人也是该休息休息了,累坏了,最后心疼的还是朕。” 卫玠淡淡一笑,炭火中那些弹劾奏折也烧成了灰烬。 就此,谍阁的金羽令在萧扶玉手中,卫玠仍是暗自调用的权限,这也是她给予的。 免去卫玠谍阁首尊的头衔后,萧扶玉也好应对弹劾的奏折。 随着卫玠的生辰将近,她自也命苏长瑞去准备着什么。不过他是个将生辰看得极淡的人,并不会大张旗鼓的设宴。 卫玠素来内敛沉静,玉琴、以雪煮茶,便会如此过去了,正因如此,萧扶玉不会弄得人人皆知,他不提,她便先瞒着。 自庆阳驿以来,谍阁一直在追查卫顼的下落,仅得蛛丝马迹罢了,只怕身处赵家。 直到深冬,卫府传来消息,二子卫顼归府,卫二夫人喜极而泣,这消息跟着就传出至皇城了。 仅仅半天时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为此,卫丞相没来梅居见萧扶玉。 对此,静养的萧扶玉也略为惊异,人人皆以为卫顼被赵家所擒,却平安无事地回到卫府。 不出第二日,苏长瑞领圣意去卫府请人,总的是要了解下情况的,当年卫喜之子。 随之,卫丞相便领着卫顼前去宣室殿觐见,落雪刚停,皇城的道路上不少宫人尚在扫雪。 宣室殿内金碧辉煌,暖炉旺热。 卫玠一拢月色衣袍,正立于旁侧,一如既往的霁月清风,身姿修长挺拔。 害了这么久的喜,萧扶玉有些精神不济,半卧在罗汉榻之上,她托着下巴,目光落在底下行礼之人。 那人与卫玠身形相近,亦是一袭淡色衣袍,清风雅正,身上无伤,彬彬有礼地跪地行礼。 “微臣卫顼参见陛下。” 他面容清俊,五官与卫玠有两分相似,难为是堂兄弟,兴许是流落周国许久,肤色偏黑些。 萧扶玉抬手示意他平身,记得没错的话,卫顼仅比卫玠小一岁,当年任监察司一职,在外执行案子时遭到太后劫杀,就此失了踪迹。 而他失踪的三年,谁也不知去向,而第一世卫顼在庆阳驿将卫玠救走,在沉寂几年后,随卫玠于梧州起义。 在她被卫玠关起来的日子里,卫顼曾助她逃出宫,但她没有走入京都城,就被卫玠抓了回来,之后她才会被金链拴在寝殿里。 之后的日子,卫顼不止一次助她,最后惹卫玠不满,被派离京都城,为此萧扶玉曾感到内疚。 而第二世,卫顼则死在周国,无人知晓,卫玠率军于北疆与周军相战时得到的消息。 而这一世,若不是赵千檀在中秋被押,赵家不一定会交出卫顼的信息。 萧扶玉指尖托着面颊,收起打量的眼神,“二公子了无音讯多年,庆阳驿没接到人,反倒是自己回来了。” 底下卫顼拱着手,回道:“回陛下,臣自北疆一战后,的确是被镇北将军命人护送回京,只是路程过半,随行二人对臣发难,相斗之下走散。” 萧扶玉轻挑眉稍,“当年出事之后,为何三年迟迟不归。” “三年前重伤,臣因此遗失记忆,如今才想起一切,赶赴京都,与至亲相聚。”卫顼低首回道。 萧扶玉停顿了话,眸色里染上一缕哀楚,伤怀道:“卫首尊曾是朕的老师,只怪那时朕无力为老师审冤,而今案件得以平反,太后也得了应有的惩治,如老师能见你归来,想必定会十分开心。” 卫顼端着的手紧了紧,神色沉凝,没有回话,父亲之死亦他的痛,他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回京卫府已物是人非。 萧扶玉缓缓道:“望冰寒于水,二公子不负卫首尊当年厚望。” 殿内气氛有片刻沉默,卫顼躬身道:“家父一生严明清正,臣亦如他一般为陛下,为嘉朝百姓效力。” ...... 宫中白雪厚重,覆满一片片碧瓦,宫人提着扫帚清扫,各自忙碌。 卫玠行在廊道上,石板地面干净且微潮,他缓缓道:“回来去见见二叔,就在府中多陪伴婶母几日也成,之后如想回监察司复职,我会安排的。” 身后的卫顼的注意力却放在扫雪的宫人上,似有出神,失踪三年,如今的他显得内敛许多。 卫顼收回目光,回道:“父亲我去见过了,不必再等几日,立马复职便好。” 卫玠则停下脚步,侧身打量着卫顼,二人皆有沉顿,随之他漠然地回身,提步行走,“我说几日便几日,到时自会安排你来监察司任职。” 之前的沈震被陛下押至大牢后,这副使位置一直便空着,卫顼走的这三年里,从他口中尚不知发生过什么,为了监察司,他也有必要排查之前的事,再让卫顼任命。 卫顼没有反驳,继续跟在卫玠身后,行过树木,积雪散落在二人之间。 他再次开口,“近来兄长与陛下的断袖之说闹得人人皆知,这可是真的?” 卫玠行在前头,身形修长挺拔,没有回首看他,看似淡然,气氛变得沉凝了几分。 卫顼道:“为官不正,为佞为幸,卫氏必将严惩,族训所写,将逐出卫家。” 卫玠再次停下步伐,与之相似,“朝中的流言蜚语,二弟怎可当真。” “但这流言多了,便会成真。”卫顼面色微沉,回道:“希望不会影响大哥为官。” 言罢,卫顼低下眉眼,越过卫玠身形,行至宫廊尽头。 s:///book/13/13376/824988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6章 白玉簪【二更】 十一月初, 厚雪未融。 卫顼在监察司任职副使,沈震的案子便指派给了他,据之前的查办, 这沈震的确是与摄政王无关,而是与北疆的大周国有丝缕的关系。 随着凛冬已至, 北疆的战事安定不少, 寒雪肆虐, 相争起来, 对那一方都无益。 而今周国的动静越来越大, 总有一天,两国必有一战,前两世卫玠不止一次征赴大周国, 因战绩惊人,明月战将之称,声震两国。 算算日子, 便是来年秋时,一去便是一个寒来暑往,萧扶玉只怕到那时她分外不舍。 宣室殿内,龙案处有淡淡笔墨香。 萧扶玉手持朱笔批改奏折,如今害喜有所好转,前段日子仅是闻见这笔墨味便会恶心泛呕。 两个月下来, 她瘦了很多, 将卫玠看得蹙眉不展的。 龙案上的合意糕, 被萧扶玉连吃了几个, 近来胃口大涨,甚爱甜食。 苏长瑞则在一旁静静待着,偶尔往暖炉里添炭火, 见萧扶玉咽下一块糕点,连忙把茶水递上。 萧扶玉蹙着眉,喝着茶水道:“为何今日卫玠还没来宣室殿。” 苏长瑞顿了顿,回道:“听闻是去了吏部。” 萧扶玉放下茶杯,神色里有些疲倦,害喜是去了,但这容易犯困的毛病还在。 “去吏部把人叫来。” 苏长瑞躬了下身,便挽着拂尘退下。 萧扶玉侧首枕着龙案上的奏折,一个人批奏折,总觉得少了什么。 殿内静悄悄的,萧扶玉素来不喜留人,随着困意袭来,她缓缓阖上双眼。 她曾是个睡得浅的人,一点风吹草动便能惊醒,也从不在龙案上睡着,而如今有了身孕,身子不停使唤,阖眼就着觉。 殿外又落起小雪,暖炉旁宁静祥和。 恍惚间似乎感到卫玠的到来,她不禁梦呓轻唤,而后继续睡着,只觉肩上有衣物披上, 不知过了多久,暖炉中的炭火轻微炸了一声。 萧扶玉有所转醒,入眼的是龙案上的奏折,身上披着狐裘大衣,绒毛蹭着她的脸颊。 意识尚在惺忪,萧扶玉坐起身子,只见龙案下跪着一人,身着监察司的暗色衣袍,身形挺拔却略显清瘦,手中拈着一封奏折。 是卫顼,正视线难移地望着龙案上的萧扶玉,见她醒来,他似有一愣,像是被抓包,连忙低下头首。 卫顼言语里有几分慌乱,道:“陛下,卫相尚有要务在身,不好推脱,命臣觐见陛下。” 言罢,他又将奏折端起,“此为沈震一案的案折,还请陛下过目。” 萧扶玉微顿,轻瞥肩上的狐裘衣,温暖柔和,本以为会是卫玠,来者却是二公子卫顼。 也对,若是卫玠,便会抱她入榻安睡了。 萧扶玉并为将他的反应放在心上,瞧向他手里的奏折,“呈上来。” 随之,卫顼起身将奏折递上龙案,萧扶玉将奏折打开,沈震不是他人,正是周国安插在监察司多年的内线。 那日诱萧扶玉出宫,别有用心,但她终究是皇帝,岂这般容易受骗。卫玠早就对沈震有所疑心,暗中调查许久。 以谍网司的能力,要查出什么轻而易举,所以沈震才会自爆,保全其余内线。 但近两个月来,仍有不少朝臣落马,卫玠做得绝对,倒成了弹劾他的理由之一,也就是卫玠将此案转手于他人的原因。 奏折上所写的便是被清除的内线名单,萧扶玉放在案上,指尖轻点,“通通执以斩首,由你来。” 底下的卫顼叩首道:“臣接旨。” ...... 回梅居时,细雪连连,落在纸伞上沙沙声一片。 卫玠没有来宣室殿,萧扶玉不止是一点失落,为何偏偏是今日,今日是他的生辰,这家伙是真的忘了吗。 萧扶玉入了暖间,将身上厚实的裘衣脱下,坐在锦垫上,地暖温温热热的。 她从衣襟里取出一支白玉发簪,玉泽极醇粹,雕刻如云,和田白玉可非凡品,一玉难求。 萧扶玉瞧着玉簪出神,亦不知卫玠可会喜欢。 待回过神来,宫女端来了安胎汤,萧扶玉将玉簪放回衣襟中,捧着汤碗喝下。 之后又吃了点蜜梨膏,萧扶玉便歇下了,外面的雪没有停下的迹象。 直至傍晚,天色阴沉时,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才来到梅居,萧扶玉侧卧在美人榻上,慵懒间被他唤醒。 睁眼便是卫玠坐在身旁,眉目温和,萧扶玉心间微暖,也有点委屈,起身往他怀里钻,低语道:“吏部能有什么事,敢不来见朕?” 卫玠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揽着细腰,低头闻她的发香,眸色微沉,“此次大幅清查官员,人事走动,事务便多了些。” 卫顼去了宣室殿的事,他知晓,只是这人不是他派去的,不过是为了政事,也便没有提。 萧扶玉似乎轻叹一声,凑上去用唇瓣蹭他的唇,又道:“朕想你。” 近来情绪变得敏感,他却不住在梅居,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得人。 卫玠哄着她道下次定不会再如此,萧扶玉还是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用晚膳时,萧扶玉更为心不在焉,用筷子轻戳着香软的米饭,最后被卫玠按住她的筷尖。 萧扶玉抬眸看向他,轻轻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什么日子。” 卫玠低眸轻思,温和问道:“什么日子?” 萧扶玉轻轻一哼,“你啊,今晚别回相府了。” 卫玠挑了下眉稍,然后夹一块鸡肉入她的碗,笑道:“好,多吃些,近来都瘦了。” 待到晚膳用后,天色已黑,正是二人闲情之时,房内燃着明亮的烛火,雪水煮茶,听外面宁静的雪声。 卫玠一拢白衣席地,端着茶水啜茗,轻睨身旁的萧扶玉,“现在可以说什么事了吗。” 萧扶玉看他片刻,起身便往男人怀里坐,二人面对着面,卫玠怕将茶水弄湿她,便连忙放在旁的茶案上。 她轻轻撅唇道:“什么日子你都记不着,还要朕提醒。” 卫玠眉眼带着笑意,“那陛下便告诉臣是什么日子,下次便不问了。” “还真是蠢笨。”萧扶玉顿了顿,从衣襟里将那支玉簪,指腹轻抚着,“自己生辰都记不着......” 说着,她抬眸得见卫玠的神色,似乎早有意料的样子,她道:“你是不是在戏谑朕?” 卫玠的一掌便可握住她的细腰,道:“臣每年都记不着,还请陛下替臣记着,若有哪年忘了,臣便不过生辰。” 果然是故意逗弄她,萧扶玉轻轻道:“待到七老八十,成了卫老头子,朕要是不记得,大寿辰难不成还不过。” “你都不记得,臣过什么寿辰。”卫玠回道。然后低首瞧她手里的玉簪。 他接过她许多赏赐功绩,唯独没有她真心实意送过一件物件。 卫玠道:“陛下可是准备赠于臣?” 萧扶玉虽有些不好意思,但摆弄着白玉簪,膝盖跪在他的蹆间,立起身子,取下原有的发冠,玉簪入发。 这簪子纹路简单,简单不失大气,是男子所用的发簪,与卫玠沉雅的气质最贴合不过了。 二人靠得近,卫玠轻轻抬眸便可见萧扶玉衣领里的肌肤,更能闻到她的女儿香软。 萧扶玉坐回身子,与他眼眸相视,扬唇浅笑道:“丞相大人俊得很。” 卫玠的容貌本就俊逸非凡,当年一入京都便得了不少官家女子青睐,每次出行,便有百姓围堵观望,只为一睹真容。 那时连她都嫉妒起来,因她少了些男子的硬朗,可没有卫玠招姑娘喜欢。 卫玠回予她道:“可入得了辞雪小娘子的眼?” 见他眉目如画,忆起那日他俯首她腹下的画面,萧扶玉面带一丝羞,倚身将卫玠拥住,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在颈侧柔声悄语道:“太医说雪儿可以行鱼水之欢。” 卫玠微顿,侧眸瞧萧扶玉,愣是让她红了面颊,她说这样的话,那小眼神可爱至极。 他拥着她的身子,笑出了声,也不知她何时去问得刘太医,仅是想想便觉得可爱。 萧扶玉见他笑起来,眼里的多了羞嗔,气道:“你笑什么呀,不要便不要了。” 言罢,便从卫玠怀里起身欲要离开,今日等了他一日,现在又一点都不认真,她要生气了。 卫玠忙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萧扶玉一下子跌坐回他的怀中,宽大的手掌扣住细腰,“美人盛情,自然要的。” 萧扶玉试图挣开他,气恼道:“我才不要了,自己在这儿喝茶。” 卫玠哪还会松手,手指拉开衿带,亲昵地蹭蹭她的颈侧,“臣想着雪儿许久,哪有说不想不要。” 言语间,那一掌便覆住薄如蝉翼的亵衣上轻塑,萧扶玉心口泛热,柔得一塌糊涂。 “你......” 没等她反驳,卫玠覆上她轻启的红唇,专横地抵进牙关中,将香软占为己有。 萧扶玉这下是被桎梏得牢牢的,有话也说不出,衣襟里的那手掌起伏不定,只让她足尖发软。 心里还在念着他的不是,涎水从唇角流下,萧扶玉的唇瓣被咬得红润润,轻轻仰首。 他的唇贴进她耳畔,指尖拈着蝉衣上的梅花,低语道:“莫跑了,哪有来了又走的道理?” 温热的鼻息圈着她耳畔,闹得又红又烫,萧扶玉的指尖不禁颤栗,“谁...谁让你戏耍我...” 卫玠的指尖打着圈,声线低哑温柔,“我给你赔礼可好,不该让你等我这般久。” 扶着她腰肢的手掀起衣摆,顺利潜入水底,不知怎的,如今她身子越发敏性,仅如此便这般不争气。 萧扶玉柔白的手臂勾揽着他的肩膀,看着他发上的玉簪,吴侬软语道:“这白玉簪...你可喜欢? 入夜烛光拉长着二人身影,好在屏风遮挡了朔风,雨雪清脆,夹杂着颇重的呼息。 卫玠含笑道:“喜欢。”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的薄茧粗粝,压着溪泉中的石子,娇得滴出水来。 萧扶玉忍不住轻颤,坐在他身前,将那素白的衣摆弄得一滩水色,听他在耳边说,说她喜欢他,说底下在说喜欢他。 萧扶玉更着声,“胡说......” 她的泪眼看向茶案上的那杯茶,或许是深冬,一点点温热,便冒着热气,袅袅而升。 随着手指退去,她低下眸,眼睁睁瞧着他把那物件矗立其中,染得濡湿。 卫玠轻啜她额角的薄汗,温柔道:“太医是怎么和雪儿说的?” 萧扶玉的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颊红得快滴出水来,攥着他衣面,轻语道:“说可以了...” 卫玠纹丝不动,低问:“可以怎样了?” 萧扶玉伏首在这人的耳畔,他的身躯精壮,与她的柔软有些悬殊的差别,她轻语出那句羞人的话语。 紧接着身子被摁下,忽袭来的撑涨使得萧扶玉仰起首,顿时更住了声线,红唇翕合不已。 随着他的动静,她忙轻泣道:“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嗯...” 萧扶玉想起身,却被卫玠的双手桎梏着,他抱着她,吃力地哄道:“好了好了......我会缓一些。” 夜至,外头的细雪已为大雪,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使得这样的夜并不黑,却显得靡.乱,身影相缠,灯火摇曳。 萧扶玉趴在他肩膀上泣声,衣衫单薄,身段窈窕,长发垂在腰际来回摆动,仿佛摆动入了心底。 卫玠轻吻去她泪痣上的泪水,声线低沉且充满慾情,“雪儿不该同我说句生辰快乐吗?” 萧扶玉迷朦不已,好在他没有太折磨人,水汪汪的桃花眼与他相视,摇曳之下她低下首。 “夫君...嗯生辰快乐......” 声线又娇又媚,仿佛能化了深冬的雪。 ......... 许久之后,夜里幽静到只剩雪声,暖间茶案上的茶也无人再喝。 浴间里,帐帘遮挡了浴池的光景,水声清脆。 那支白玉簪挽在了萧扶玉的青发上,热气腾腾的浴水掩盖了姣好身子,她乏累地趴在卫玠怀中,任由其清理。 待到清爽之后,卫玠没敢让萧扶玉在水中多泡,一袭白衣拢了她的身子,抱出浴池。 侍女皆候在浴间外,只见丞相大人身着宽松的浴衣,将皇帝陛下抱出来。 侍女跪地低首,对于她们来说,这样的画面已见怪不怪了,待人走后,侍女才入浴间收拾。 此夜的雪恐是要下一夜了,明日早起又是要扫雪。 s:///book/13/13376/824988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7章 除夕 一夜的风花雪月, 大雪落到清早,满地白色。 卫玠醒来时,寝卧里暖炉的炭火似乎已弱, 有些许冷意,他胸膛上趴着的皇帝陛下尚在安睡中, 锦缎被褥掩盖着二人的身躯, 温热暖和。 他将手掌覆在她后背上, 难得休沐, 他没有叫醒她的意思, 便安静地听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温软香柔。 被褥底下, 萧扶玉的纤腿搭着卫玠的腿,半个身子都贴着他,这样的睡姿肆意又猖狂。 昨夜沐浴之后, 便给她穿了件轻薄的单衣,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一早总是容易敏.感的,更何况如此亲近。 这般压久了也会累的,卫玠轻拈着高挺鼻梁,心间带着暖意, 他不曾想过今世会是这般相和。 半刻之后, 萧扶玉有了些动静, 粉嫩的指尖在肩窝上拨动, 不知是做了什么梦,还笑了起来。 结果手臂不慎露出被窝,被冷到的她惺忪地睁开眼, 抬首便对上了卫玠的眼眸。 萧扶玉愣了愣,从他胸膛上退下来,坐起身子,肌肤上还残留着夜里的痕迹。 还没坐稳,就被冷到,又趴回被窝里头,见此,卫玠不禁失笑,萧扶玉正蹙眉不满时,他便压了过来。 卫玠的身躯热热的,肩膀宽厚且充满安全感,这个人衣服下的身材,健壮有力,时常让萧扶玉心跳不已。 她正想着,忽觉底下有什么抵着她的腿,让人难以忽视,卫玠看着她,一双深邃有神的墨眸略热。 他轻舔唇瓣,“再来一次可好?” 萧扶玉的面颊在这时泛起红来,可昨夜好几次了,她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他怎能没完没了了。 卫玠亲近着她耳垂轻舐,萧扶玉攥上他的衣口,心间热乎乎的,只听他道:“就一次。” 言罢,沿着颈侧轻尝,萧扶玉别开面容,他去过的地方似火烧一般,纤手轻轻推着他的肩。 没有亵衣只让他更容易得逞,单凭松散的里衣又怎能裹得住,萧扶玉半阖了眸,满是卫玠的气息,脑子也乱糟糟的。 榻帐中气氛炙热,呼吸颇重。 屋外深冬严寒,檐上积雪掉落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梅居曲折的廊道上,宫女梨雅端着洗漱用具走近。 初不觉声响,待入外间,只听细细的娇音,便在外头候着,陛下宠幸卫相的事在贴身宫女中已是常事了,便也已习惯,唯忧心的是龙体要紧。 许久之后,房中恢复平静,梨雅便命人重新换桶热水,敲了敲门,听里头允了声,才将洗漱用具送入帐帘之外,匆匆退下。 ***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大雪之后,离年底春节将近,各衙府忙完汇总,紧接着一场大朝会便是官员休假过年。 百官朝见天子,地方官员亦会在赶至朝会,图天下之事,图考绩,询问地方的治理情况,还有官员述职。 起初萧扶玉较为专心,但官员之多,一一听下来难免会累,便有些分神了。 其中北疆的情况,之前战役也从卫顼口中得知,这天高皇帝远,边境不太平的事,历朝历代皆有。 镇北将军威名显赫,与周国的小打小闹还是拿捏的住的,近年底,这边境也消停不少。 待大朝会散后,萧扶玉甚感疲惫,让苏长瑞搀扶了几下,官员众多,她不便明目张胆的传唤卫玠,就起驾回宫。 之后各官员休假,嘉朝的节假制度还是较为宽松的,假期沿到上元节结束。 皇家的繁文缛节之多,年底祭祀十分累人,卫玠本想陪同,萧扶玉却有些犹豫,还是放他回卫家。 在祠堂中,萧扶玉面对着先帝的灵牌,静了许久,她与先帝的情感极浅,先帝是个凉薄之人。 若不是他不管不顾母亲的死活,母亲也不会逼不得已逃离皇宫,最后在诞下她不过两年便撒手而去。 萧扶玉自幼跟着徐阿婆长大,为了将她带回宫,先帝又下令杀了阿婆,皇宫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她却在宫里生活了近十年。 她从不想当皇帝,但在万人之上,不当便是死,总有人想除去她。 当年卫衡之死的真相皆藏在那封密诏里,先帝作的孽,不该怪于她身上。 卫氏历代忠于皇族,萧扶玉怕卫玠知晓后,背离她而去,她不是真皇室,更何况卫衡是死于先帝的。 记忆里那密诏只有皇陵的守墓人知道,摄政王正是通过他得到。 从祠堂回来,萧扶玉便带着禁卫军以祭祀为由去了趟皇陵,抢在摄政王之前拿到密诏,这也是她不要卫玠陪同祭祀的原因。 嘉朝的除夕忙于祭祀,是远没有上元节热闹的,在后宫与皇后等妃嫔用过年夜饭,萧扶玉便疲累为由匆匆回了梅居。 满城爆竹声阵阵,皇城的烟花璀璨,如今的薄雪未化,别有一番繁华。 暖间中没有留人,连苏长瑞都退至外面,做工精致的推拉门正敞着,可见外头烟花。 萧扶玉身披狐裘,衣着华贵,坐于地暖上的锦垫,旁的炭火燃得正旺。 檀桌上摆放瓜果糕点,还有香纸,香炉上插着香柱,像是在追念何人。 她停顿片刻后,将那封尘封许久的密诏打开,里面的内容与梦中一致,这证实了她之前的梦皆是真的。 她和卫玠真的不止有一世,且彼此折磨近两世,历经至今才得以修成正果,如今她心境已变,只要卫玠在身旁,看着太子潇潇长大。 萧扶玉拈着密诏的手微紧,望向正旺的炭火,心沉了沉,就当她是自私。 转手便将密诏扔入炭火中,高燃起的火焰吞噬了诏书,萧扶玉避远了火子,纤手捂着已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失神。 没了密诏,谁都不会知道她不是皇室血脉,也无人知道卫衡之死,当年的事早已尘埃落定,便让它过去。 萧扶玉怔怔望着火焰,眼中湿润盈眶,对不起,卫伯伯,她只有卫玠,也只想要卫玠,便送给她。 前世所经历的,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待到百年阖眼后,她亲自下去赔罪认错,怎样的代价都行。 出神间,忽听暖间外‘咔哒’的一声,萧扶玉警觉地侧首看去。 只见满夜烟花间,卫玠的身影挺拔,身披白貂大氅站于门外,朔风吹过,衣袂翩翩。 萧扶玉心间一悬,眼眶的泪珠怔怔落下,她忙看向炭火里的诏书,已燃烧成灰烬。 他不是在卫府过除夕之夜吗...... 卫玠的鞋履沾着积雪,踏入地板中,灯火照明他清隽的面容,眸中闪过一丝沉色,目光落在炭火之上。 萧扶玉轻轻唤他,“......卫玠?” 他似乎有片刻的沉凝,缓缓朝她走近,“怎么哭了?” 萧扶玉忙抬手擦拭脸上的泪,回道:“只是想起旧事,一时难过。” 卫玠俯下身形靠近她,他的大氅上带着来时霜雪的寒意,“臣不在陛下身边共度除夕,是想了?” 她在宫中本就冷清,往年为了热闹会将各大臣官员叫来同用年夜饭,官员一心只想与家人团聚,那时她可招各位官员怨念了。 反倒今年,她不吵也不闹,独自在梅居呆着,也不和皇后多坐坐,怪了事。 萧扶玉伸手拥住卫玠的身躯,目光却再次瞥了一眼炭火,低语道:“想了,宫里不热闹,朕孤零零的。” “臣这不是来了吗,怎舍得你一人。” 言罢,卫玠轻抚她的长发,靠在她耳侧,眸色微暗,缓缓道:“方才陛下在看什么呢?” 声线温和却使得萧扶玉身子一僵,忙抬首看向他的面容,卫玠神色淡然,却格外的令她心慌。 被他知晓了吗...... s:///book/13/13376/824988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8章 元宵 卫玠松开萧扶玉的腰肢, 看向已恢复平静的炭火,檀桌上的香炉,香烟袅袅。 “陛下在祭奠谁?” 萧扶玉更了更喉,回道:“......朕的母后。” 屋外烟花声此起彼伏, 卫玠沉凝下来, 锦太妃的灵牌早已立进皇家祠堂,显然她燃的香炉另有他人。 萧扶玉也低下脑袋, 心中惶惶不安。 卫玠则离了她的身旁, 取了三柱香, “那臣便也祭拜太妃一番。” 他声音清沉, 情绪平静。 卫玠将香探入炭火里点燃, 行过参拜礼节, 萧扶玉望着他上香,他揽着袖收回手,缓缓开口,“陛下今日去了皇陵,以前可从不去皇陵祭祀的。” 萧扶玉再次顿住,回道:“朕......” 卫玠看向她,转而道:“我朝历来诏书皆是用上好蚕丝所制,燃烧时会有类似毛发燃烧的气味, 所以陛下燃的不是纸张。” 萧扶玉无法辩解,在他跟前一句谎言也说不出来, 只得伸手将卫玠抱住。 毫无疑问,他知道什么。 “香是给卫伯父烧的, 密诏是先帝留的,我不想让你知道......” 卫玠无奈轻叹,“臣说过陛下不可对臣有所隐满, 无论是什么事。” 萧扶玉抬首,“所以你知道密诏的内容?” 卫玠没有立马回应,沉默片刻,眼中的沉色散去,揽着她席地坐下,今日他发上挽的是白玉簪。 “臣知道了。” 除夕守岁,皇城薄雪未化,繁华似锦。 萧扶玉坐在卫玠身旁,头一次如此忐忑不安,只听卫玠淡淡道:“我母亲柳氏,乃大周国将门嫡女,为与父亲厮守,不惜与家族决裂,千里迢迢远嫁,但这样明艳张扬的女子,却因生下我而难产辞世,自此父亲终身不复娶。” 萧扶玉愣愣地看着卫玠,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起他的母亲柳清越,也是第一次愿意同她说。 卫玠的语气怅然,“父亲曾说我像她,性子如她一般不受规束,执拗且义无反顾,便是这双眼瞳注定反逆,因此带我远离京都,熟读礼义正言。” “中秋那次箭刃以对,我去了白马寺,在父亲灵位前想了整整一夜,我想我爱你,便已是违背族训,那就一错再错下去,我自应该报复你,让你受尽折磨,可时间一长,我便又心软了。” 卫玠与她相视,无奈道:“每世每次,都是这样,或许爱就是甘拜下风。” 萧扶玉听此,眼泪便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前世的种种映入眼帘,其实她并不是不爱,只是没有他那样无所畏惧,义无反顾。 “卫玠,对不起......” 卫玠扬唇淡笑,抬手擦拭她的泪眼,直言不讳道:“先帝已死,父债子还,谁说我不在报复他,霸占他的女儿,权倾他的朝野,这说来,我还是赢了。” 这样恶霸般的言论,使萧扶玉哭笑不得,这个家伙果然是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也记得第一世的事。” “不记得。”卫玠笑道:“是你同我说的,说梦里关着你,陛下这梦着实像春梦。” 萧扶玉满腔的感动都被他弄散,揉着泪眼又气又笑,虽然记忆里的确有那样的画面,但仍是嘴硬反驳道:“才没有,你个不正经的。” 还在和她装,早知他心里清楚,她就不会如此惶惶不安了。 见萧扶玉收了眼泪,卫玠轻揉她的头发,不再继续戏弄她,眸色平静,回到之前的话题,“密诏烧了也好,从此无人知晓皇室的真相,更无人动摇皇位。” 听此,萧扶玉沉下心来,轻瞥旺热的炭火,那一世正是摄政王提前知晓密诏的内容,胁迫且压制她,导致卫玠失去相位和左眼。 此时的庭院外又下起薄雪,烟花落雪,除夕这日着实难见霜雪,但是别有一番美景。 正对门前的炭火处,萧扶玉身披大氅靠着卫玠的肩膀,悬着心终于放下,又是一年匆匆而过,他们也算是冰释前嫌,坦诚相对。 皇城是所囚牢,不少人困陷在其中,不过好在身边还有他。 卫玠低语道:“这个除夕过得如何?” 萧扶玉半阖着眼眸,纤手在他手掌里握着,温暖人心,回道:“胆战心惊。” 她顿了顿,又道:“但以后便无所畏惧,和你一样义无反顾,只为情深意重,两心相许。” 卫玠轻声道:“这次还骗人么?” “骗你我是小狗。” “好。” *** 除夕之后,便是开春,月初的暖阳和煦,京都城的薄雪渐渐融化,待到上元节,日子越发暖和。 在嘉朝,上元节比起除夕不知热闹多少,各色花灯面具,男男女女出游,街道拥挤。 安福门依旧是明亮偌大的大天灯,不过今年卫玠不必去猜着天灯是什么颜色了。 如今萧扶玉的腹部也渐渐凸显,掩在宽松的衣袍下还不易察觉,自打她孕期不久后,顺道亦传出皇后怀孕的消息。 正是着皇后身孕一事,暂且将她与卫玠断袖的传言压了压,到时太子出生,是需挂在皇后名下的。 上元节亦称元宵节,萧扶玉让霍方和苏长瑞打点着宫中琐事,便跟着卫玠去了相府。 卫家二夫人念着二人,特意叫卫小妹送来她亲自做的元宵,裹着芝麻馅,柔弹香甜。 萧扶玉近来最爱吃甜了,于是对这元宵赞不绝口,卫小妹笑着说:“若阿娘晓得你这么喜欢,定会很开心。” 卫小妹不曾见过皇帝陛下,也不知道眼前的辞雪就是陛下,但对之前萧扶玉说的故事很是爱听,加上二夫人在家中有过交代,不可轻视辞雪娘子。 萧扶玉也放着皇帝的姿态,于是卫小妹同她相处很融洽,瞧着她微起的小腹,还道:“辞雪娘子近来身子养得圆润,可是病好了不少?” 萧扶玉只得应付着她点头,待到元宵吃完,卫小妹便也不再打扰,端着食盒回府去。 朱雀大街上灯市齐开,人来人往,火树银花,一展嘉朝的繁华。 卫玠将淡红的斗篷给萧扶玉披上,衣下的小手还捧着汤婆子,她还在回味着方才的元宵。 “二夫人的手艺真好,我都还想再吃上些。” 话刚落下,一只玉兔面具便遮了萧扶玉半张脸,卫玠道:“若喜欢,改日我让婶母再做一些,送到宫里去。” 萧扶玉笑着回道:“好。” 面具系好后,卫玠便牵着人出了府邸,趁着节气,二人相约一同游灯市。 满城灯火通明,灿若星河。 这刚出门不久,便有人认出卫丞相来,引来不少女子偷瞄,萧扶玉虽带着面具,但八.九不离十,也知是那妾侍辞雪。 之前断袖的传闻,惹不少女子心伤,而今又见卫相领着府上的妾侍游逛灯市,疼爱有加,哪里是断袖的样子。 萧扶玉耳朵尖,还听见有人说辞雪胖了,只叫她气得跺脚,嘀咕道:“胡说八道,便通通拿去挨板子。” 人潮拥挤,她被卫玠揽在身旁,只听他的低笑声,萧扶玉便踢他的鞋履,“你也觉得雪儿胖?!” 卫玠眉目含着笑意,回道:“还好,能抱得起来。” 萧扶玉瞧着他俊逸的面容上,嗔道:“你呀你,还不如把面具戴在你脸上呢!” 言罢,她便要去摊贩处卖面具,小贩吆喝的勤快,卫玠则跟在她身后。 萧扶玉来回瞧了瞧,挑中个样式素雅的面具,“好不好看。” 小贩还在吹嘘着,“这花纹儒雅,最合适这位公子了。” 还没等卫玠回答,萧扶玉便拉着他的衣领,使他弯下身来,认真的把面具戴上。 喧闹的人群里,她轻语道:“卫大人这朵花太香,雪儿只怕招来好多蝴蝶。” 卫玠似笑非笑着,“你便告知他们,名花有主了。” 萧扶玉哼哼唧唧的,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转而去提起花灯。 那小贩笑弯了眉眼,瞧着二人道:“在我卖花灯面具的有情人可不少,二位可是最恩爱的一对儿,眼里都快甜出蜜来了。” 听言,萧扶玉耳尖有点红,侧着身子不言语,小贩还不禁打趣一句,“小娘子是不是羞了?” “我堂堂......”萧扶玉羞恼的话停了停,又道:“我才不是三言两句就会羞的人!” 她堂堂君王才不会害羞,胡说八道。 卫玠则将银钱递给小贩,道:“行了,多的便不用找了。” 小贩乐呵呵点头,连道几声:“多谢大人。” 繁闹的街道里,卫玠伸手牵着萧扶玉缓缓离开摊贩,她另一只手里提着花灯,轻轻摇曳。 s:///book/13/13376/826587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9章 上元节【一更】 刚走几步, 身前的卫玠忽又停下,萧扶玉微惑,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只见身着青衣的卫顼站立在不远处。 他面容清俊, 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正看着二人,应是得见他们在摊贩前卖花灯了,于是便提步走近。 萧扶玉顿了顿,轻轻地将手从卫玠掌心里收回来, 他侧首看向她,而卫顼已走到身前, “兄长也出来游逛灯节?” “嗯。”卫玠回过首, 将面上的面具摘下,看了看他手中食盒, “你这是......” 卫顼提了下食盒,“城东的桃酥饼还不错,便买了些。” 听此,卫玠没有再过问,卫顼则看向他身后的萧扶玉,开口道:“这位便是辞雪娘子?” 萧扶玉从不会随意给人福礼,于是身形不动地瞧着他, 反倒是卫顼得见卫玠颌首后, 作了个礼节。 卫顼不曾见过辞雪真颜,只听母亲提过兄长有这么一个妾侍存在,而后几次去相府,也不曾见她露过面。 此番一见,虽戴有面具, 卫顼却莫名的觉得眼前人熟悉,不过他对辞雪的印象并不差,只是不喜兄长明明宠爱府上妾侍,却与陛下暗送秋波。 兄长所做的使人鄙夷,朝三暮四败坏门风,更何况那是陛下,兄长岂可轻视,终是越矩了。 卫顼心绪微敛,便端起食盒对二人道:“尝尝这桃酥饼的味道,这家是老字号了,回京都后,我便念着许久。” 卫顼揭开盒盖,里头的桃酥饼正热和着,金黄酥脆,有甜甜的香味。 萧扶玉隔着面具瞧着那桃酥饼,攥上卫玠的衣袖,终是有些嘴馋,本就无约束的她伸手拈起桃酥,不忘道一句,“多谢二公子了。” 随后萧扶玉便尝了一口,酥脆可口,甜而不腻。 卫顼问道:“怎样?” 萧扶玉勾了勾唇,“味道很好。” 卫顼淡淡一笑,面颊上携着两个酒窝,亲和温润,将目光看向卫玠。 卫玠虽是个喜甜之人,但此刻并无食欲,回道:“我就不尝了。” 听此,卫顼便不再问,将食盒合上,温和道:“朱雀大街有戏耍,热闹非凡,不如一同去瞧瞧。” 二人一顿,这上元节皆是成双入对的,偏偏卫顼独自一人,不见他身边约有哪家官家小姐同游,孤伶寂寞的,便不好婉拒他。 京都十里长街花灯璀璨,古香古色,城河上漂浮着各式花灯,增添不少色彩。 此行多了一个卫顼,一路走走看看,他时不时同卫玠上一两句话,兄弟俩之间似有些疏离,幼年时聚少离多,如今话题也浅。 卫顼像是有别的话想同卫玠说,但他始终没提,长街上人来人往,时而伴着姑娘的笑语声。 萧扶玉说道:“灯节繁华,二公子怎不想着约女子同游。” 卫顼回道:“我刚回京都不过一两个月,怎会有女子相约,上元佳景不舍错过,便独自出门散心。” 事实上是二夫人催他去约见户部侍郎之女,在府中待不住,卫顼选择出门透透气。 和卫玠一样,早到了成年的年纪,自回来,二夫人便觉得他沉闷,不如以前开朗,便想让他成家,冲冲喜气。 卫顼以前鲜少与女子来往,如今心思更不在这上面,也不想辜负别人,便暂时躲着了。 萧扶玉道:“今儿日子好,二公子或许会遇到件姻缘。” 身旁的卫玠沉默不语,卫顼淡淡一笑,回道:“那边借辞雪娘子吉言了。” 这说起来,云峥近来像是有了心上人,卫玠素来不过问他的私事,这上元节便放他独自约人去了。 方才在相府时,萧扶玉还说给他介绍姑娘,云峥羞着脸,是婉拒了她的话。 朱雀大街人潮涌动,百姓围观着街中心的戏耍,纷纷叫好,两边的灯火将街道点亮得如同白昼一样。 似乎是怕萧扶玉走散,卫玠暗暗地牵住她的手,往朱雀大街中的百戏走去。 观望间似有瞥见云峥的身影,萧扶玉定睛一瞧,果真是他,真是念不得他,一念便瞧见了。 似乎云峥身旁跟着的小女子,是之前在相府时伺候她的清棠,萧扶玉尚还戴着面具,笑了笑,同卫玠道:“我似乎看见云峥了。” 话语刚落,游.行的伶人们杂耍着手中物件缓缓走来,一时间道路拥挤起来。 百姓看得高兴了,便高声喝彩,道路两旁巡防营的官兵严守治安。 卫玠显然没有看戏的心事,趁着混乱,把萧扶玉牵着远离人群,渐渐的,二人和同行的卫顼走散。 走入灯火阑珊的巷子里,卫玠高大的身躯挡了灯火,将萧扶玉按在墙上,揭去兔面具,她正不知所云地看着他。 卫玠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道:“这儿闲言几句,那儿闲问几句,怎不见你同我说话?” 萧扶玉道:“我方才不是和你说话了么。” 她看他就是故意甩开卫顼的。 卫玠不语,凝视着她的眼眸,于是俯首吻住,探入温香玉软,渐渐霸占着。 萧扶玉没想到他会吻上来,轻轻攥住卫玠的衣襟,不一会儿,便换不过气来。 昏暗的巷中视线不明,忽然脚边传来猫儿声,衣摆似被扯住,卫玠松开萧扶玉,二人低眸。 只见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狸奴,橘色花纹,张望着二人,时不时用爪子挠卫玠的衣摆。 萧扶玉面颊微红,呼吸尚未平静,瞧着猫儿略有愣神,它可不止一点眼熟,“这不是花玉满的猫儿吗。” 卫玠轻退一步,萧扶玉将猫儿从地上抱起来,这猫儿显然是识得二人的,很喜欢被抚摸。 花玉满之前不见踪迹,顾风眠因此出了京都追寻,久久不归,萧扶玉是知道的。 于此同时,远处巷口,卫顼立于昏暗中,目光落在辞雪的容颜上,似乎略有惊色。 相府辞雪与当今皇帝无异,兄长和她...... 卫顼眸色恢复沉敛,这二人想来本就两心相许,他沉顿片刻,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却在走出昏暗时,和一位紫衣女子相撞,他忙搀扶住那摇摇欲倒的身子。 那女子带着帏帽,看不清容貌,但似乎已身怀六甲,不知是谁家的夫人,上元节如此繁闹,怎可独自出行。 卫顼退了一步,同那女子致歉,“在下失礼。” 那女子似乎并未放心上,回礼之后,似有急事,拢着斗篷越过卫顼远去。 卫顼微顿,不再做多余思索,提步走出巷口,朱雀大街依旧人满为患,夜如白昼,满天的孔明灯。 卫顼还未走上几步,又叫一墨衣男子给撞上,他退了一步,定眼看去,他识得来人,早年与他同在监察司就职。 “顾督捕?” 顾风眠也有一顿,道:“卫二公子。” 卫顼一笑,面上酒窝旋出来,正拱手施礼,顾风眠的神色染着几分焦急,还未等卫顼与他叙旧,便急急道:“二公子可有见到一个戴帏帽的紫衣女子?” 卫顼的笑颜浅下来,看来方才的女子同顾大人相识,身怀六甲,莫不是其夫人,于是便手指了方才的方向。 “你家夫人往那处去了。” “多谢二公子告知。”顾风眠拱手回礼,随即便疾步往卫顼指的巷口追去。 ...... 灯火阑珊的巷道内,虽光线较低,但并不是一片漆黑,其中有狸奴轻唤。 卫玠二人看着入巷来的女子,萧扶玉怀里还抱着那只狸奴,气氛略有沉凝。 卫玠眉间微蹙,率先开了口,“师姐。” 花玉满未露面容,但仅是如此,二人也认得出来者是谁,只是见她的身子,比萧扶玉更为显怀,二人皆有震惊。 花玉满停顿片刻,似乎有些不安,回首看了一眼,上前从萧扶玉怀里把狸奴抱过来。 花玉满没有多的话语,只是同卫玠道,“那个人若来问我,便说没见过我。” 言罢,便抱着狸奴急急离去,倩影身姿。 萧扶玉望着花玉满远去的身影,亦不知这大半年里发生了什么,她何时怀有身孕的? 卫玠眉头紧锁,显然也是不知情,抬手轻喝一声,一名暗卫出现在身旁,便命其跟上去护花玉满周全。 听此,暗卫随即便消失在巷道中。 的确,上元节鱼龙混杂,花玉满这般独行,可不比之前,难免不安全。 萧扶玉略有沉思,“花玉满说的那个人是谁。” 卫玠看她一眼,揽着人往巷口走去,还未回答,便见那焦急的顾风眠从远处赶来,他淡淡一笑,“这不来了吗。” 萧扶玉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顾风眠走到二人面前,似乎心急得也不在意礼节了,“师兄,辞雪姑娘。” 卫玠轻睨着顾风眠,不必等他开口问,轻挥手便给他示意方向。 顾风眠不多言,示了谢后,提步往花玉满去的方向赶。 萧扶玉侧眼瞧了瞧,开口道:“你倒是把花师姐给出卖了。” 卫玠淡淡一笑,“她一人独行,甚不安全。” 萧扶玉便也笑了笑,“我也如此觉得。” 卫玠则将兔面具遮上她的面容,系着绳索,温和道:“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言罢,二人走出巷道,往朱雀大街之外走。 待越过看戏的人群,在远处的街道上,早已暗自停着马车,身着便装的苏长瑞正在车前等候。 卫玠扶着萧扶玉的手臂上车,她忽笑着轻声道:“上一世他们俩个可也是如此,不知是否终成眷属。” 卫玠淡淡回道:“不清楚,但结局比我们好。” 萧扶玉侧首一顿,凑上去亲他的俊脸,“如今我们会更好。” 不远处的苏长瑞见此,默默地背过身子,不免心道一句,丞相大人和陛下是越发腻歪了。 不久后,马车缓缓行驶在灯火通明的长街上,去往繁花似锦的皇城。 s:///book/13/13376/827324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0章 使节【二更】 上元节结束后, 各朝臣回职上朝,年前事务较多,龙案上堆积了不少奏折, 辛劳许多。 好在身边有卫玠帮衬,萧扶玉不至于过分劳累, 时而摄政王也会入殿来递折子, 总觉得他在暗自置备什么。 除此之外, 监察司的顾风眠亦回岗了,只不过听闻那日没能将花师姐带回去, 于是时常走往玉满楼, 却见不到人。 萧扶玉曾问过卫玠,花师姐这是在和顾风眠生什么气, 卫玠只回道:“她气长着呢,便让顾风眠哄哄也无妨。” 随着时日渐去,转眼萧扶玉便已五月身孕,腹部越发凸显, 再往过去宽大的龙袍也遮不住了,不少臣子亦会疑心。 是该打算她最后两个月的休养,宫里人多闲杂,最好是去往个清静些的地方。 处理诸事的同时, 北疆边境的折子不断,大周国的纷扰又起, 亦不知是否有意想开战。 随之礼部的一封奏折呈入了宣室殿, 周国传来信使, 其长公主不久后将携使节赶至嘉朝京都。 萧扶玉端看着盖有周国徽记的信封,底下的礼部尚书恭恭敬敬地候着,片刻后她将信封放下, 吩咐礼部负责接待外宾。 这长公主为大周皇帝亲妹妹,名唤程流霜,极受周皇帝宠爱,在周国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既然是长公主前来,嘉朝自不能失了大国风范。 此消息在朝中传开后,卫相本意传卫顼迎周国长公主入朝,偏偏卫顼在此时落水染了风寒,此事便交与他人来做。 待到二月中旬,正是春日暖阳,枝桠繁茂之时。 周国的使节车队入了京都城,这是时隔五年,周国再度来使节,还是长公主前来。 本就繁闹的市井,百姓探首观望,不愧是周国的皇族,车队华贵气派,来者还不少。 人人道这长公主此行定与北疆脱不了干系,但仅是为北疆之事,劳驾其皇家嫡女前来,是否有些小事大作了。 这嘉朝和周国,一个居南,一个坐北,早年先帝曾率军征伐周国,这北疆的几座城池便原是周国国土。 而今嘉朝内政相争,周国养精蓄锐多年,两国国力已势均力敌,北疆自然会动乱不定。 周国使节安置于典客署,上间馆舍,由礼部与之交涉,皇帝陛下下了旨意北疆之事,嘉朝意不退让。 一入京都来,周国长公主都不曾露面,仅由使节出面同礼部详谈,待至第三日,皇城设夜宴,客请周国使节。 这长公主露了话,周国可暂停北疆之争,但这夜宴上,各高门望族子弟需皆在场。 京都几大家族的子弟可不少,到时恐是会坐满金殿。 听了这个话,萧扶玉不禁一笑,说道:“这长公主可是来咱嘉朝挑夫婿了?” 听闻这长公主还是待嫁闺中,平日里娇纵无度,在周国无法无天,来了嘉朝也异于寻常女子。 萧扶玉近来有些烦闷,便觉得有趣,挥了挥手,随了这长公主的心意,瞧瞧她到底意图为何。 周国长公主此举,很快京都城里谁人都议论上几句,皆道这不是个安分的女子,若那家公子被她相中去了周国,想必是饱受折磨。 但皇帝陛下都给了口,皇命难违,当日各士族公子只能皆纷纷入宫赴宴,是各有各的风采,也各有各的心思。 一来是怕在宴上过于出风头,被周国长公主相中,二又怕过于无才,丢了嘉朝的颜面。 *** 尚德殿设宴摆席,梁柱上的金钩挂着檀色帷帐,左右两边的设有韶乐,编钟乐舞,不过尚未奏响。 礼部官员,世家子弟皆已入场,萧扶玉身着玄金色的龙袍行至殿上,席地坐于锦垫上,妆容发饰特意使自己俊朗了些。 而殿下左侧第一个位置便是丞相卫玠,与之相对应的便是摄政王,皆是想见见这所为的周国长公主。 萧扶玉一扫殿中的诸位,南伯侯的嫡子,摄政王的二子,就连顾风眠都在场。 她目光转向卫玠,这家伙生得俊美,容易招女子欢喜,这周国长公主可别看上他,那可门都没有。 正在此时,殿外的太监扬声高呼,“周国流霜公主携使节觐见。” 众人皆被此声吸引注意,纷纷侧首看向殿门,只见几名使节入殿来,在其身后一女子缓缓走来。 她容色昳丽秀美,一袭淡红罗裙典雅,玉饰挂于腰间,高挑明艳,发髻上别的金钗步摇刚刚好,不艳也不俗。 生得是颇有风情,想来除了周国长公主,别无二人。 程流霜走到殿中,举止优雅地行礼,“周国流霜公主见过嘉兴帝,望两国和睦,特献小小赠物,以表心意。” 言罢,她身旁的使节呈上宝匣,里头盛着绛红悬珠,世间夜明珠难得,这便是其中一种。 殿上的萧扶玉瞧着匣中的悬珠,毕竟也是见多奇珍异宝的人,一枚绛红的夜明珠还不至于叫她惊奇。 这长公主的容貌倒是难得的娇美,在场不少的世家弟子怕是动了心吧。 萧扶玉道:“流霜公主有心了,明儿朕让苏公公去库房挑几件好的饰物回赠,也不没了望两国和睦的心。” 程流霜低首淡笑,萧扶玉则轻挥手示意其入座,而后道一句,“奏乐。” 殿内响起袅袅音律,悠然自得,宴桌上的菜肴丰富,酒水充足。 不过萧扶玉是用不得酒的,腹中的潇潇不闹腾就已经很好了,她轻瞥那坐下的程流霜,正镇定自如地扫视着在场来者,像是在寻什么人。 程流霜的目光似乎在卫玠身上停留片刻,巡视一圈无果后,低眸下来,端起酒轻饮。 萧扶玉见此,淡淡开口道:“流霜公主这是没有合意之人?” 今日宴席,谁不猜测这公主是来挑人的,萧扶玉是个直白人,便也不拐弯抹角了。 程流霜神色平和地看向殿台上的萧扶玉,回道:“皇帝陛下,这在场之人,是不是少了几个士族子弟。” 萧扶玉微微挑眉,目光轻扫殿内,无人交谈,只有乐调声,这宴无虚坐的,众人也不知少了何人。 在众人疑惑中,一直不曾言语的卫丞相开了口,“臣家门中的确有一人未至,便是堂弟卫顼,不过他近来重病卧床,不便赴宴。” 萧扶玉松展眉宇,说起来卫顼病着,但是把他给忘了,道:“这卫二公子病着,独他一人没来,流霜公主应不会如此不近人情吧。” 程流霜娇丽的眉目低沉着,随之淡淡一笑,“可流霜从来都不近人情,越是少一个人便越要见这一个人。” 萧扶玉微微沉了脸,这可是不给她面子,还是来找茬的? 程流霜见萧扶玉眉目间有几分不悦,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里,自不得张狂,便站起身解释道:“众人猜得没错,我是挑人的,也是来找人的,我有一故人正是京都名门之子,但却不识是何许人家,也不在殿中。” 程流霜看向上座的卫玠,慢条斯理的道:“不过见当朝卫丞相同我那故人有两分相似,亦不知是否与之相联,我千里迢迢来此,便是与他一见,望皇帝陛下成全。 “若那人不是,我便亲自同他赔礼致歉,不再过问了,就此回大周。” 此言说得落落大方,有理有据,好一个千里迢迢来此,真教人难以拒绝。 萧扶玉瞥望一眼卫玠,他似乎对此无意见,全凭她做主的意思,在此之前卫顼的确是流落至周国,不久前才回来。 之前上元节时,卫顼倒是还身子硬朗着,周国长公主一来,他便病重上了,古怪。 殿中的程流霜明艳高贵,婷婷玉立,眉目轻蹙,看样子也是一片诚心。 萧扶玉松口道:“那便传见卫二公子赴宴,望他病得还有力气赶至尚德殿。” ” target=”_bnk”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w ,请牢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1章 流霜【三更】 趁着苏长瑞前去卫府传人, 尚德殿内上了伶女舞乐,曲音悠扬,舞姿翩翩。 在场众人低语私谈着, 皆在议论这流霜长公主,谁都知道这卫顼回到嘉朝不过才半年之久, 难不成真和这周国的公主有所牵连。 而程流霜神色沉静地饮酒, 并不在意他人的窃窃私语, 他们周国女子素来敢做敢为,邻国的议论岂会放在眼里。 殿上的萧扶玉半靠着椅背, 单手扶着额角, 如若此事是真的,这说明之前卫顼所言在周国失忆, 有一半是假的。 待到乐曲过半,众人饮酒作乐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呼,“卫家二公子觐见。” 一直话语不多的卫玠轻抬眼皮, 卫顼同程流霜的事,前世萧扶玉不知,他是有所了解的,只知卫顼为此吃过不少苦头。 萧扶玉轻挥了下手, 让舞曲的伶女停下舞姿,揽着长袖退下去。 紧接着, 在众人的注目下, 身着朝服的卫顼踏入殿内, 他神色沉敛,薄唇微白,身躯似乎没有往日挺拔, 看是真风寒染体了。 卫顼一入殿来,程流霜便将目光锁在他身上,眼眸微狭,微微扬唇,果然跑回嘉朝了。 在殿中停步,卫顼轻掀衣摆,向皇帝行跪拜礼,恭敬道:“臣卫顼参见陛下,身染风寒来迟,望陛下恕罪。” 萧扶玉打量着他,亦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想想一年前卫玠也是如此装病欺满她的。 “辛劳卫大人带病前来,平身,莫伤了身子。”萧扶玉道:“传你来此,是引你见见周国长公主。” 卫顼缓缓站起身,听言,侧目睨一眼左侧的娇贵女子,很快便收了目光。 萧扶玉放下扶额的手,望向底下的程流霜,道:“这人也到了,流霜公主瞧瞧,可是你那故人?” 程流霜起身走出来,婷婷玉立的站在明殿中,她眉目松和,“正是我在大周的故人陵游。” 言罢,程流霜看向卫顼,他神色淡漠,不多看她一眼,回道:“公主怕是认错了,我乃卫氏卫顼,并非什么陵游,更不认得此人。” 此言道尽,在场众人低声议论起来。 上座的萧扶玉挑起眉梢,反倒是身为兄长的卫玠较为平静,像是早有猜测。 程流霜刚松和的眉目再次拧起,心间一沉,侧过身子正视卫顼,他则身形不动,淡漠无情。 她道:“一模一样的面容,我可从不会识错人。” 卫顼坦然地与她对视,陌生疏离的眼神,仿若二人从不相识,他恭敬地行礼,道:“但在下的确不认识公主,至始至终,在下都是卫顼。” 程流霜追问道:“你可在周国三年过?” 卫顼微顿,本想反驳,怎料一旁品酒看戏的摄政王,却在此时插了话语,“何止在周国三年,半年前还本王命人将他护送回京。” 语气轻佻,是故意出口打断的。 卫顼心绪一沉,因带病,他不禁掩唇轻咳几声,待平息后,才缓缓回道:“的确流落过周国,不过只是边境北疆,公主金枝玉叶,那等荒蛮之地是不会去的。” 程流霜定定地看着他,最终冷笑一声,倒也像他,不承认与她相识。 “只是边境北疆?陵游,你是要本宫将三年的事一一托出么?” 卫顼眸色微冷,面容因咳嗽有些涨红,他沉默着不再与她对视,过往的一切,都已同他无关,卫顼不识得周国长公主。 僵持之时,左上座的卫丞相终于开口,语气微冷道:“卫顼是我嘉朝卫氏子弟,京都亦没有什么叫陵游大家子弟,流霜公主是弄错了,还请勿在纠缠。” 言语间,卫玠冷睨一眼那不怀好意的对桌,摄政王冷笑着饮酒,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身为卫顼的兄长都已这般开口,程流霜不得不松和下来,收回看卫顼的目光,他不认和她相识,是否是故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既然是我弄错了,劳费卫二公子带病跑这一趟,流霜在此向你赔礼。” 程流霜向卫顼福身行礼,这是她头一次向他行礼,卫顼却不正面看她一眼,掩唇轻咳几声,道:“流霜言重了,卫顼受不起。” 这样的话使得程流霜更为的不悦,但在这嘉朝的夜宴上不好使她娇纵的性子。 萧扶玉瞧着卫顼道:“既然二公子病着,便不折腾你了,还是回府歇着吧。” 听此,程流霜连忙接过话来,“难得二公子与我那故人如此相似,可否愿坐下共饮,一解我思故之情。” “流霜长公主,二公子染有风寒,恐无心作陪。”萧扶玉语调变沉,眼眸微狭,“更何况这可是嘉朝,不是你想见谁就谁,想留谁就留谁的。” 程流霜眼眸染上一缕哀伤,轻柔道:“流霜失礼,只是对陵游牵挂不已,既带不走陵游,明日我便要启程回大周,一时心急,难免任性。” 卫顼侧眸轻睨程流霜,她明日要走 他沉默片刻,不知为何略有怅然,终是软下话来,“无妨,既然来了,卫顼就这般回去也有失待客之道。” 听此,程流霜扬唇浅笑,眉目明艳。 明殿内的气氛因这一番争辩,变得有些微妙,话已至此,萧扶玉便不再多问。 片刻后,韶乐又起,一众伶女入殿随曲起舞,身姿翩翩,水袖飘渺。 方才卫顼的话是如此说,却选了一个离周国长公主较远的座位,二人笼统也说不上几句话,这般留下,仅只是多看几眼,还不如不留。 众人共饮间,程流霜看向那相隔甚远的卫顼,半年不见,他也有了变化,至少不像在周国那般清瘦了。 说是病着,他却精壮体健许多,离开她,就过得这般好吗? *** 皇城夜色,月光落在碧瓦上,宁静致远,初春的夜还有些寒凉。 那夜宴结束后,众子弟纷纷离场,卫顼在宫中多留了会儿,是等人领着周国公主和一众使节回典客署后,他才提步离开。 本是与兄长卫玠一同回去,怎知他又暗自甩开他,想想便知又是去陛下的寝宫了。 对此,卫顼总是难以接受,陛下也曾是他爱慕过的女子,时隔三年回来,兄长竟成幸臣,罔顾皇权。 走出高耸而立的宫阙,沿路灯火阑珊,别无他人。 卫顼的眉目久久不展,千躲万躲着那个女子,最后还是被迫露面来见她,就像她说的,总有法子找到他。 思绪万千间,还没走到马车处,忽然身侧有人抓住卫顼的手臂,他侧目看去,只见那熟悉的姝容。 卫顼怔住,来者正是周国长公主,随即冷道:“你为何在此?” 程流霜见他那抵触的眼神,冷笑,“你果然认得本宫。” 卫顼眸色暗沉下来,程流霜则一把将他拽至墙角,按在墙上,不悦道:“你这卫二公子是舒服了,敢不认得本宫。” 卫顼蹙紧眉头,欲想甩开程流霜,她竟贴身压了上来,身子一如既往的柔软,彼此再熟悉不过,令他身形一僵。 这半年来,他不止一次忆起她的身子,却是他最为耻辱,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程流霜的纤手一把掐住他脸颊两侧的酒窝,将卫顼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她眼中带着薄怒,冷斥道:“好胆,敢从本宫的行宫中逃跑。” 卫顼眼底升起几分厌恶,殿中那难得的低头,果然是骗人的,这女子永远都强势得不可理喻。 程流霜握着他的脸,迫使他低下首,欲要吻上去,却被卫顼别首避开,“荒唐!长公主别忘了,我如今不是你的陵游。” 程流霜见卫顼有心挣脱她,一把匕首冰凉地抵在他胸口,迫使他安静下来,二人冷冷相视。 程流霜沉顿着,将卫顼的脸捏得泛红,心中明明是想念,为何非要逼她如此。 他的突然了无音讯,可知她为寻他有多难过吗。 为了从她底下逃脱,这个人暗自整整准备了一年,为什么要如此厌恶她。 “你以为在这里就可以摆脱本宫了?” 程流霜冷笑,一字一顿道:“本宫是带不走你,不过放心,之后会让你乖乖回来找本宫的。” 言罢,程流霜推开卫顼,也松开他的脸,那两边的酒窝被她掐的殷红。 “不可能。”卫顼的薄唇抿得泛白,“你是我见过最不可理喻的女人!我永远都不会来找你。” 是她毁了他,让他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厌恶大周,也厌恶她。 越是美丽的女子,便会骗人,他不会再对她半点动心。 ” target=”_bnk”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w ,请牢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2章 安养 周国长公主倒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夜宴结束后,翌日清晨,周国的使节车队便已牵出典客署, 准备离开。 京都城门,车队前的女子带着帏帽, 身姿高挑,淡紫的衣裙难得将她衬得温婉了些许。 流霜公主停留片刻,微微抬首,透过帏纱看向高墙一角,直到身旁的侍女轻轻道:“公主。” 她才低下首,提裙行入马车之上,随后不久, 车队缓缓离城,似有下小雨,绵长朦胧。 城墙之上,一拢青衣的男子身形挺拔, 孑然而立, 目光深远地看着渐渐远去车队。 卫玠神色自若地走到他身旁,卫顼才收回目光, 侧目而视,不作言语。 卫玠淡淡道:“听闻昨夜你未有回府。” 卫顼薄唇轻嚅,却没有开口解释, 卫玠轻瞥他衣领半掩的暧昧痕迹, 便收回了目光。 “为何不承认与她相识。” 卫顼蹙眉,心间微紧,“兄长” 卫玠神色平静,缓缓道:“传言大周长公主有位幕僚深得垂青, 能文善战,后追随公主平定大周内乱,却于半年前失踪。” “早在两个月前,你在大周的事,我便已查清楚,失忆可真是个好的幌子。” 卫氏子弟竟为大周效力,到底是谁违背族训,有失礼义。 卫顼眸色黯下,无法为自己辩解,重回嘉朝,他隐瞒了那三年,皆是情非得已所为,但的确背弃过自己。 “若兄长要罚,卫顼绝无异议,在大周之事,我已彻底决裂,对嘉朝一片赤忱,绝不会暗通他国。” 卫玠则淡笑一声,卫顼的性子素来死板固执,他认为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与长公主的种种,那便是错的。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错与对,不过是立场不相同罢了。 前世卫玠于周国之战,正是长公主出征应战,而卫顼夹在两国之间左右不得,最后因忠国道义,亲手杀了公主,此战得以结束。 之后卫顼颓然丧气,不再回京为官,化为平民,应他所求,卫玠谎称卫顼死于战役之中。 卫顼最不愿承认的便是与公主的感情,可事实终是事实,爱过终是爱过。 卫玠打量着卫顼,道:“便告知长公主,只有她和亲我嘉朝的,没有嘉朝往外送人的,若她不低这个头,我朝意不妥协。” 卫顼眉目渐冷,沉默片刻,开口回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与她没有情义,昨是最后一次,他日再见,便是刀剑以对。” 言罢,他越过卫玠,渐渐行下城楼,远去的背影坚决。 *** 周国使节离去后,北疆之争安定下来,但卫玠觉得只是暂时,两国纷扰未定,北疆总会再度爆发。 随着时日渐去,辗转两月过去,萧扶玉的身子已不能让她上早朝,于是以体弱为由,去往皇家霖和园休养。 于此同时,皇后于后宫假称已有六月身孕,安身养息。 而朝臣上下纷纷议论近年来陛下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时时称病,恐是亦不知称得多久。 时时称病,自然会引起摄政王的注意,不过赵家近来一直不动声色,安定许久,直到京都玉满楼出事,才显露头角。 玉满楼走兵买马,出入账本皆与周国有紧密关系,被摄政王下令彻查,家财统统充公。 之前的楼中二当家陆探微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军中幕僚,花玉满因此被治以叛国罪名,可官兵前去抓拿时,人已不在楼中。 皇家霖和园,山清水秀,鸟雀几点。 清晨,房屋的走道上,侍女端着热水急急赶去厢房,其中伴着女子痛苦的哭声。 而顾风眠焦急的在厢房之外走动,脚边的狸奴猫跟着他一起来回转动。 萧扶玉紧锁着眉头,坐在梨木椅上,腹部已高高隆起,不过今日生产的不是她,而是花玉满。 玉满楼被查,关乎军政,全权被摄政王掌握。 萧扶玉如今不可露面,况且在军政上,她的话语权不高,即便露面,恐也是于事无补。 昨夜花玉满陷些被摄政王拿,逃出的途中羊水破裂,即将生产。 京都上下除了皇帝休养的霖和园,摄政王不得来查,别处皆不安全,于是情急之下,卫玠决定将花玉满送来霖和园。 况且霖和园内,因萧扶玉的生子将近,早已备置好稳婆和大夫,把花玉满送来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 花玉满阵痛一夜,待到今日早晨时,痛得愈演愈烈,门外的顾风眠彻夜难眠,不敢合眼。 昨夜里送来得急,并未惊扰休息的萧扶玉,她也是今晚才知晓花玉满在霖和园生子。 卫玠站于萧扶玉身旁,听房内女子的哭声,神色愈发紧张,片刻后他握住萧扶玉白嫩的手,拉着她离开那外房。 前世萧扶玉生子,因有差错,卫玠不在身旁,赶到时她已将孩子生下。 所以这是他头一遭听女子生子,心中忐忑不安,联想到萧扶玉若生子亦如这般痛苦,他就有些听不下去,只好牵着她离开。 当年母亲便是产下他,而难产丧命,便是想想就令人害怕。虽然上一世萧扶玉母子平安,但难说今世。 萧扶玉轻轻撑着腰身,瞧卫玠的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近来他总在她耳边念叨母子平安。 她道:“这事事皆有定数,朕身子康健,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你还多担心担心师姐吧。” 说罢,萧扶玉探着脑袋,看屋里的顾风眠,“瞧瞧顾大人,急得恨不得把地板踩烂,待到我生子时,你可不能如此哈,朕听着会烦。” 卫玠紧锁的眉头难以松展,搂住萧扶玉的身子,近来养得不错,她脸蛋肉嘟嘟的,他低首蹭了蹭,“到时你哪还听得到我的脚步声。” 萧扶玉已有七个月身孕,宫中的皇后谎称晚了一个月,这女子生子怀十月还是九月相差不大,若晚一月,也好处理照顾。 正言语着,只听屋内传来侍女兴奋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女娃。” 二人听言,便连忙行回外间,寻常人不可进产房,便只能在外静等,倒是顾风眠钻了进去,里头婴啼声不断。 许久之后,待房间内安静,侍女收拾干净,稳婆抱着婴孩出来。 萧扶玉新奇地凑上去,只见襁褓里的女婴半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张望,肌肤还未舒展开来,嫩得泛红。 稳婆笑着道:“哭声响亮得很,有六斤重呢。” 见此,卫玠看一眼女婴,又看一眼萧扶玉隆起的腹部,不知为何越发期待起来。 萧扶玉笑了笑,对着女婴打趣道:“这可生得好了,长大后给潇潇当媳妇可好?” 女婴哪里懂她在说什么,不一会儿便看得累了,于是闭着眼打瞌睡。 见此,二人不再多看,容稳婆把孩子抱回去放着,过一会这孩子还要闹着要吃的呢。 见花玉满平安生产,二人放了心,便不去打扰她休息,自行回了东苑。 萧扶玉走得缓慢,卫玠需多托着她的腰肢,入了东苑,侍女便端来安胎汤。 萧扶玉喝着汤,感怀道:“见那女婴,朕都想潇潇了。” 言此,她看向卫玠,指尖戳了戳他的脸,“潇潇生得呀,和你太像了。” 前世她每每想念卫玠,总会望着儿子发呆,儿子内敛,但比起卫玠可爱多了。 卫玠淡淡笑着,回道:“你若喜欢,待潇潇降生后,我们再努力努力来几个。” 萧扶玉有些羞嗔,抬手打了打他的肩膀,谁知道他这个努力努力是什么意思。 待到第二日,萧扶玉才去西厢房探望花玉满,刚生子不久,她神色不是很好,不过顾风眠守着人,二人虽说变扭着,但相处还算和谐。 孩子已平安降生,不过玉满楼怕是暂时保不住了,花玉满是怎样都没找到设计害她的会是二当家。 摄政王动玉满楼,只怕是为了钱。 朝中真正的财权一直都由萧扶玉亲自拿捏着,摄政王是握着军权,但没有财阀的支持,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而玉满楼门面遍布嘉朝,可谓是一大财阀,堆金积玉,摄政王近来的不动声色是恐是在积财。 陆二当家不知何时被摄政王收买的,但玉满楼的假账,二当家做了不止一天两天了。 花玉满怀有身孕,一直无心兼顾玉满楼的营生,之前凌雀山庄,铲尽细作后,她便放心的把楼内事务交给了二当家,怎知他才是那个最大的细作。 不过这玉满楼的钱财充公,去向还未能定下,充公自然是充国库,若入了摄政王的手里,那便是贪污。 花玉满情绪不定,萧扶玉安抚她不必过于挂记,安心养好身子,此事会有好的处理结果。 经这一次,花玉满才明了,原来辞雪便是当今皇帝,这次生子,她是欠了辞雪一个人情,心中满是感激。 不过在面对顾大人时,总是变扭地和他赌气,还说不会把孩子给他,最后给孩子取的名字却姓顾。 萧扶玉便打趣顾风眠道,“待事态平息,赶快把花姐姐娶回家吧,要不朕给你们赐婚,做见证人。” 顾风眠连连道谢,反倒是花玉满还在嘴硬,说才不想嫁他。 晚上时,萧扶玉回苑子休息,不知卫玠是从哪听来的话,扶着她的腰说道,“陛下是到处给人赐婚,做红娘算了。” 萧扶玉任由着卫玠给她更衣,回道:“好玩嘛,我如今就是喜欢看有情人最终眷属,到时好帮潇潇给他家女儿提亲。” “人还这么小,潇潇尚未出生,你倒是把人家闺女惦记着。”卫玠回道。 萧扶玉哼哼唧唧的,“你瞧那闺女小鼻子小眼睛的,生得水嫩,多好看。” 说着,她还摸了摸自己肚子,“你说是吧,乖儿子。” 如今肚子里时常有胎动,她话说完,就被小家伙蹭了蹭,萧扶玉乐呵呵笑了,“咱儿子都说喜欢。” 卫玠对此便也觉得好笑,这朝里朝外乱成一锅粥了,流言四起,他好不容易抽时间来陪她。 这个没心没肺的皇帝陛下,还像个小傻子似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她是真没把朝政放心上。 对此,萧扶玉则回他,“刘太医说了,这怀孕的人呐,不能想太多,朕即便是放心不下,也管不着,反而怕给你添麻烦,朕照顾好自己就是万事大吉了。” “难得陛下深明大义。”卫玠不禁揉她肉嘟嘟的脸,沉声道:“近来可能不便常来伴你,不过臣会将云峥留在你身旁。” “好。”萧扶玉回应,又转了转眼眸,“早知如此,朕便去相府养胎。” 言此,她眼眸微亮,瞧着卫玠,扯扯他的衣袖,“要不你把雪儿接去相府吧,就不麻烦了。” 卫玠顿了顿,这刚在霖和园才住一个月不到,换来换来,实在奔波,再说动作过多,难免引他人注意。 可萧扶玉眼里水汪汪的,他犹豫了。 ” target=”_bnk”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w ,请牢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3章 生子【一更】 如萧扶玉的愿, 一切的准备都搬到了相府,霖和园内花玉满休养半月后,便被顾风眠回自己府邸,霖和园便如此空了下来。 随着时日渐去, 萧扶玉的孕身越发难受, 腿肿腰酸的, 为了能顺利生子,常常让侍女扶着去庭院走动散步,也多了不少忌口。 卫玠虽然忙碌, 但也会抽出时间来陪她, 二人偶尔一同商谈政务,只不过萧扶玉怀有身孕后,变得迟钝许多,有些事显得傻傻的。 自玉满楼被封后, 朝中形式越发不稳定,那笔充公的钱财被扣在户部之后,遭到摄政王反击, 查出皇帝陛下宫中病重的药方皆是作假。 于是有人传出当今皇帝病重, 只怕已被卫相所害, 是想一步步控制陛下,掌权朝政。 一时间佞臣当道的传言四起,卫玠为此派监察司压制传言,造谣之人治以绞舌之刑。 得此京都上下不敢在非议,但在他人眼中变相的证实了卫相囚禁陛下的谣言。 卫顼不知陛下近来病重何故,兄长与陛下的关系自然不是世人的那些流言蜚语,但流言害人,他自是忍不住追问陛下的情况, 为何不让其面见朝臣。 无奈之下,卫玠只能告知卫顼,陛下如今怀有身孕,露面便意味着宣告天下人,陛下身为女子的事实。 这流言是摄政王的计策,为的是污名化卫玠,使他不得民心,陛下不得民心。 可现在正是节骨眼上,还是等陛下顺利生子之后,再一一澄清。 相府话语瞒得紧,为了不让萧扶玉忧心,关于朝中的动荡的事,对她便有所隐瞒。 眼下要做的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摄政王以言论杀人,那三年前先帝的死因摄政王所致,虽尚无确凿证据,但谣言谁都能造。 京都的风云涌动,谣言一出,摄政王亦不得不为此受困。 ...... 五月初三,清爽宜人,既没有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的慵懒浮躁。 书斋内寂静,只有翻动奏折的细微声响,淡淡的笔墨香,卫玠一袭月色锦袍坐于书案上,神情专注,清冷矜贵。 正在此时,书斋外的响起急促的步伐声。 侍女疾步赶入房中,立马便跪在干净的地板上,忙道:“大人,夫人腹痛不已,稳婆说是要生了。” 卫玠听言,当即将手中墨笔放置砚台上,二话不说便起身急忙向辞雪居赶去。 辞雪居内,萧扶玉正侧躺在美人榻上,因腹痛不已,柳眉紧蹙着,侍女围在她身旁伺候。 卫玠来时便见到这副场景,她本是在午睡,突来的隐隐阵痛,让她越发睡不安稳,随之便破了羊水。 卫玠走到榻旁坐下,询问情况如何了,他毕竟是个男人,那稳婆只道是:“夫人腹痛,想来今晚便要生了。” 萧扶玉听见卫玠到来,瘪着唇瞧他,尤为委屈。 他俯下身来,安抚地吻了吻额头,手掌覆在她隆起的腹上,隔着轻柔的衣面能感受到那不安稳的小家伙。 卫玠随后便吩咐侍女去煮碗蛋羹来,回首再看萧扶玉,沉声道:“一会还得折腾许久,莫太耗费体力,吃点东西养养。” 萧扶玉道:“没有胃口。” “乖,听话。”卫玠轻抚她的耳边的发,“我问过太医,生子过程尤为辛劳,若不补充体力,到时只怕是没了力气。” 一旁的稳婆也连忙应和,“夫人这一痛可是要好几个时辰,不吃怎么行,到时会更累的。” 萧扶玉抵不过几人的话,只能老老实实的顺着卫玠的意点了头。 片刻后,侍女端来蛋羹,一点点的喂着她吃完羹,之后萧扶玉便又精神不振的躺下了。 随着时间推移,待到下午,萧扶玉阵痛难耐,房内手忙脚乱起来,稳婆也没再让卫玠在房内待下去,转眼就被赶出房去。 此时天色有些阴沉,旁的侍女将热水端入房内,卫玠正于外屋焦急时,云峥从院外急步赶来,神色紧张。 卫玠侧目瞥了一眼,停在身旁的云峥,二人退到庭院,云峥才开口道:“卫相,各朝臣求见陛下,摄政王亦率人前往霖和园寻人,势要觐见陛下。” 听言,卫玠眸色一沉,云峥则将一封文书将于他手上。 这摄政王打着觐见的旗号硬闯,实则一探霖和园虚实,若今日陛下是在霖和园生子,想必定出事端。 但朝臣在霖和园寻不到陛下,便是坐实卫相之前宣告朝中陛下重病的消息是假的,在外界皇帝下落不明,唯恐受丞相所迫害。 云峥轻声道:“摄政王将赶至霖和园,大人可要前去一趟。” 卫玠拈紧文书细看,神色凝重,正在此时,产房之内,一声女子的痛喊声响起。 他心中随之一紧,连忙侧首轻睨房屋,临产已至,里头的人痛不欲生。 云峥也沉下容颜来,卫玠将文书交还于他,沉声道:“叫霖和园奴才的嘴牢靠些,如果一个欲透露陛下的情况,当即除去。还有,前去宫中,命苏长瑞在明日之前将先帝曾立的传位遗诏拿出来。” 云峥低首道:“是。” 明日恐是会有动荡,摄政王步步紧逼,只怕是发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若众臣得知陛下生产,场面将一片混乱。 眼下的情况,卫玠不见雪儿平安生子,他怎能走得开,至于朝中之事,暂不理会,便让他们去霖和园找。 产房内,萧扶玉的声音愈演愈烈,云峥走后,卫玠回到了产房前,心中如遭针扎。 只听她哭着声,开始数落起卫玠的不是,怪他让她如此疼,让卫玠更加坐立不安了。 想想前世萧扶玉生子时,他没在身边,她定也没少骂他,若她不痛快便骂。 不过一会,侍女端热水入产房之中,卫玠坐在梨花木椅上,指尖不停的敲动流露出他的急躁,越是想要平静,便越发紧张。 渐渐的,天色昏暗下来,入了夜,萧扶玉在里头疼了多久,卫玠便在外面听了多久。 女子生子本是走一趟鬼门关,稍有不慎便会丧一命,当年卫玠之母便是没有撑过去。 不久后,随着房内传来婴孩的哭啼声,卫玠腾地一下从椅上站起来,清棠忙出来报喜,“大人大人!母子平安,夫人生的男孩!” 卫玠几步便跨到了产房前,高大的身躯欲想挤进去,硬是让清棠给拦下来,“里头正忙乱得很,满是血味,大人便莫进去添乱了,再等等。” 卫玠蹙眉,不依不饶道:“本相进去见见雪儿,这怎能算是添乱呢。” “嗐呀,大人不急于一时。”清棠死守着门,道:“奴婢亦是怕里头的景象吓着你,待奴婢们收拾好。” 卫玠只好停顿下来,待到产房开了窗透风,侍女们将血水一盆盆从中端出来。 这才得了稳婆的话,卫玠连忙走进产房中,灯火通明,清风吹房内的闷热。 侍女抱着襁褓中的男婴从屏风中走出来,给卫玠细看,稳婆还笑道是个大胖小子,可重了。 卫玠却轻轻瞥一眼,确认男婴鼻梁上的淡痣,是潇潇无疑后,便不多言,朝屏风后的床榻行去。 淡金色的榻帐揽于两侧,萧扶玉疲惫地躺在榻上,发丝和衣衫皆后汗水打湿,她面色微白,眼眶泛着红肿,已没有力气动弹。 萧扶玉半合着眼,有气无力的看向卫玠,未等他开口,便轻轻道:“...我说...我会没事的,对。” 她声音有些哑,卫玠心酸不已,来到榻前,将她落在面颊的发丝挽至耳后,收敛心绪后,温声道:“对,你真的是很厉害。” 萧扶玉扯动唇角笑了笑,目光望向卫玠身后,侍女抱着的襁褓,“......我还没看看他呢。” 方才只顾着疼了,歇了片刻,没来得见孩子,侍女赶忙抱着男婴行到跟前。 萧扶玉细细瞧着太子的容颜,肌肤皱巴巴的,怪丑的,但和前世相差无几,方才他哭声响亮,一听便知,还是那个潇潇。 卫玠前世没多少机会看孩子,于是也不敢动手抱孩子,便瞧着他,心中喜悦,忍不住扬唇笑了笑。 待儿子抱走,卫玠便将萧扶玉从榻上抱起来,从湿闷的产房抱去不远的主卧休息。 腹中少了儿子后,萧扶玉便轻了许多,轻轻倚着他的胸膛,心间安稳不已。 主卧的床榻整洁干净,她也换了件干净的衣衫,之前的衣衫皆被汗水打湿了。 卫玠用温湿的巾帕擦拭萧扶玉的面容,见她神色疲惫,便不敢怎么缠着她,退出房间。 儿子潇潇则由府中嬷嬷领着,出生时哭了好几声,现在是安安稳稳睡得正香。 至于潇潇的名字,二人早在之前便已决定,如前世一样取名萧云琛,萧扶玉曾说她喜欢这个名字。 此时夜色尚浅,庭院外的虫鸣声片片。 卫玠停在婴孩的摇床前,瞧着里头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前世他没有这种机会看儿子,现在倒是看得有些痴。 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了当爹爹的实质感,真不可思议,他儿子就这样出来了。 以后成为太子,会一点点长大成人,可能还会和他这个爹顶嘴吵架。 卫玠眉眼温柔,用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小屁孩的小嘴,潇潇嚅动着嘴唇,没有被他吵醒。 s:///book/13/13376/829614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4章 休养【二更】 萧扶玉这一觉睡到了凌晨寅时, 正是夜深浓重时,屋内点着阑珊的烛光,视线略微昏暗。 一直候在榻帐前的清棠正在小小的打盹, 听见萧扶玉的动静便睁了双眼, 揭开帐幔询问, “夫人要些什么?” 萧扶玉喉间干涩,轻语一声,“水......” 为避嫌, 相府内的下人们对萧扶玉的称呼便是夫人,也算是变相的将辞雪当作卫丞相的夫人, 如今她也听惯了这样的称呼。 清棠将萧扶玉扶坐起来,去倒了杯茶水过来,她是真的渴了,一连喝了两杯水才解渴。 见萧扶玉醒了后,旁的侍女连忙去吩咐膳房煮碗参鸡汤端来,生子本就耗尽了气力,还需多滋补才行。 很快,卫玠也听了动静, 披件外衣便赶到卧房里, 难得见他如此衣衫不整。 恢复体力的萧扶玉正喝着汤,卫玠寻着旁边的椅子坐下,静静地瞧着她。 卧房四处的灯没有全点亮,虽然视线暗暗的,但萧扶玉的面容比起之前要红润许多。 卫玠目不转睛的, 盯得萧扶玉心中有些好笑,参鸡汤刚喝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屋外的婴啼声响起,是孩子醒了。 嬷嬷抱着哭闹的儿子入卧房来,萧扶玉侧眸看去,只见嬷嬷张望房内的卫玠一眼,道:“小公子是饿了,夫人......” 经过前世,萧扶玉是有过经验的,自是晓得这婴孩的第一口吃的,是需同母亲要的。 她便将哭闹不停的儿子抱入怀中,房内多余的侍女也就退了下去。 而卫丞相这么大个人杵在那里,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好歹是孩子的父亲,众人也不可能将他喊出去。 萧扶玉本是没有细想什么,在嬷嬷的指导下,抱着孩子喂养,随后潇潇试了几下,得了吃的,便停下哭声。 不远处的卫丞相什么没有说,却把眉头紧锁上了,房内视线不明亮,但他仍旧目不转睛。 萧扶玉略微抬眸便对上他的眼神,愣得让他看得不好意思,抬手便将榻幔拉下来,遮挡住他的视线。 榻旁的嬷嬷便往后退了几步,房内气氛有丝沉凝,只有婴孩吮吸的轻微声响。 榻幔外的男人站起了身,提步走到床榻前,高大的身躯背着光,身影笼罩着帐幔里萧扶玉的身子上。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意图将榻幔揭开,低声喊她,“雪儿......” 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里头的萧扶玉按住揭帐幔的大手,她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又气又羞道:“时候不早了,丞相大人快去休息,不必你陪着。” 听此,卫玠的手顿了顿,不愿意收回来,便又开口喊她,“雪儿。” 萧扶玉只能动手打他的手,只见卫玠在幔前停顿许久,轻叹一口气,最后负手离开。 卫相灰溜溜的离开,候在榻旁不远处的嬷嬷见了都忍不住偷笑几声。 帐幔里视线不明,萧扶玉勾唇淡笑,低首瞧怀里的潇潇,轻轻道:“...你爹爹可真坏。” 婴孩半阖着眼眸,模样天真,只顾着吃。 待到将潇潇喂饱,萧扶玉便躺下继续休息。或许是有的曾经的经验,这次上手喂孩子初乳很顺利,不像前世那般手忙脚乱又害羞。 除了那个不太.安分的丞相大人,不知他在想什么鬼,还要同儿子争风吃醋。 夜里安静,摇床里的潇潇有侍女照顾着,萧扶玉不用过于担心,很快便入了睡。 ...... 清晨时,下了一场小雨,打湿庭院里的草木,窗牖正敞着,空气清新,雨声点点。 这夜里卫玠是在辞雪居的偏房休息的,房门之外,云峥早已在等候,听见里头的一声进,他推门而入。 水墨屏风前的男人正在系扣着腰间玉钩带,神色淡漠,想来是猜到云峥为何而来。 昨日摄政王一众在霖和园没有找到陛下,想来众朝臣会在奉天殿内问罪,追问皇帝陛下的下落。 算算早朝的时辰,奉天殿内人差不多也人齐了。 云峥半跪在地上,低声道:“大人,摄政王差人来请大人上明殿。” 梳妆架上放置着铜盆,卫玠系好玉钩带后,干净的巾帕浸入清水中,“殿内有多少朝臣。” “近十几位重臣,包括李太尉,兵部尚书,多数是摄政王的幕僚,不过也有六部。”云峥回道,“执意要见皇帝陛下,这是要兴师问罪,大人恐是会成众矢之的......” 卫玠用湿帕清拭容颜后,放回清水中,摄政王的目的是为了见陛下,还故意召集臣子至明殿之上,是早已知道了什么。 他眼中的暗色渐渐淡下,慢条斯理地道:“那便去会会他们,不到不得已,勿惊扰陛下。” 云峥低首回了声,卫玠整理好官服,便提步走出房间。 ...... 清早,相府的曲廊静悄悄的,细雨绵绵,将初开的花朵淋湿,却充满着生命力。 良久之后,细雨终于停下,辞雪居里的侍女亦开始忙碌起来,婴孩的哭啼声将萧扶玉吵醒。 此时已到巳时,刚出生的婴儿还是总是饿了吃,吃了睡的,府里的乳娘怎么喂食,潇潇都不肯吃。 萧扶玉是知道的,潇潇挑得很,前的一两个月只要跟她要吃的,任凭乳娘怎么来的无果,出了月子才改过来。 只好让乳娘把孩子抱过来,隔着榻帐喂食,这也闹了半天,也不见卫玠出现。 萧扶玉便问了侍女清棠,“卫大人可府中?” 清棠回道:“回夫人,大人入朝去了。” 萧扶玉微微蹙眉,道:“今日不是休沐吗,何来上朝?” 她毕竟是一国之君,十天一早朝的规矩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清棠哑了哑口,低下脑袋,“大人是如此说的,近来政务繁忙。” 萧扶玉微顿,便不再问话,半刻之后,怀中的潇潇吃饱后便闭着眼睛又睡下了。 萧扶玉将儿子放在榻上,侍女端来清水给她洗漱,老嬷嬷也将备置的收腹衣给她穿上,紧紧裹住她的腰身。 萧扶玉孕期时,体质养得很好,休息这么一夜便可下床站立,她需尽快将身子恢复过来,然后回到朝野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这嬷嬷手使得真紧,萧扶玉有些喘不过气来,那嬷嬷说紧一些才好调整小腹归位,不然日后可要后悔。 正在此时,辞雪居的庭院外有话语的吵闹声,远远地便听到万管家的话语紧张,“二公子,卫相吩咐过,不能随意打扰辞雪夫人休息。” 萧扶玉微微挑眉,命侍女为她将外衣穿上,而后对门外的万管家道:“让他进来。” 随之便见那清俊的卫顼入门来,按理说进出女子闺房是是不合礼数的,但事态有些复杂,不得不来这么一趟。 卫顼越过屏风便得见坐在榻旁的萧扶玉,身披素白衣裙,柔顺的青丝仅用玉簪挽起。 她气色有些娇弱,但仅仅是这般的装束却不减一丝美丽,即便是刚生过子,却仍旧清雅矜贵,出尘脱俗。 卫顼微愣,不敢多看,更不敢再往前走近,虽然曾经有过暗自爱慕,但如今已然没有当初的心思,早已物是人非,陛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他的半个嫂嫂。 卫顼半跪于地面,施礼道:“微臣卫顼参见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好。” 萧扶玉神色染上一层居高临下的高贵,打量着卫顼,开口道:“你急匆匆来见朕,所谓何事?” 卫顼收敛心神,想来陛下是刚生子不久,身子尚在虚弱,接下的话,他不知该不该说。 萧扶玉见他犹豫,眉目有几分不喜,卫顼能来到这里,必然是有要事,沉声道:“说。” 卫顼开口道:“近来朝中丞相囚禁陛下的谣言四起,众朝臣昨日闯入霖和园,未寻见陛下,一咬定兄长大逆不道,意图迫害陛下,视为佞乱之臣。” “今早摄政王携众臣于朝上逼问兄长交出陛下,不然便百官请辞兄长让出相位,以逆臣治以卫氏之罪。” 萧扶玉听言,当即就铁青了面容,心绪不宁,亦不知卫玠瞒了她多久。 她沉着眉眼来回思索片刻后,才缓缓道:“敢替朕做主,治卫相的罪,轻视皇权,摄政王恐怕没那么简单,是在逼朕露面,定有他事在等着。” 摄政王怕是知道她是女子,并且怀有身孕了。 s:///book/13/13376/830592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5章 女帝 奉天明殿, 龙椅上却无君主。 一身玄色白鹤官服的卫玠站于台阶上,身形挺拔有型,与之对持的朝臣数名。 众臣欲见皇帝无果, 指着台阶上的人, 斥道:“卫相,你这是谋逆!是弑君的死罪!” “妄加之罪, 何患无辞。”卫玠冷漠地一瞥众人,揽长袖负于身后, “陛下病重养身,尔等趁其朝内作乱, 本官见尔等才是谋逆。” 摄政王神色自若地站于众臣一旁,言语不多, 却是最会怂恿之人,从来不亲自动手是他的风格。 李太尉站出来,道:“太医院关于陛下的药方出入之大,陛下根本没有重病, 再则霖和园上下都不见陛下踪迹, 天下君主失踪, 卫丞相你还隐瞒至几时,谋害陛下, 但凭这此便可将你拿下。” “谋害?”卫玠冷笑一声,道:“本官只是遵陛下圣谕行事, 没有口谕谁也不得见陛下, 尔等扰乱宫围,罪不可恕。” 言罢,殿外响起重重脚步声,不过片刻, 禁卫军已将奉天殿围起来。 一众臣子观望,纷纷沉了眼。 此时不曾言语的摄政王终于缓缓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卫丞相迟迟不引见陛下,是对陛下做了什么,还是说陛下本身就有问题,见不得人!” 他眸眼微冷,与卫玠对峙着,殿内气氛凝重至极。 正在此时,殿外太监高呼一声,“圣上驾到!” 众人皆有一愣,纷纷回身看去,只见身着龙纹华袍的清秀男子踏入明殿,她面色冷沉,却看起来几分虚弱。 苏长瑞搀扶着萧扶玉的手臂,身后跟随的是二公子卫顼,皇帝的出现使得众人纷纷跪地行磕头礼。 卫玠眸色几分紧张,袖中的手攥了攥,扫视几眼卫顼便知陛下出现在此的原因,今日摄政王为的就是逼萧扶玉现身。 卫玠走下台阶,扶住萧扶玉的手,低声道:“陛下。” 昨日刚生产,今日便出门现身,他看得出她的步伐不稳,几分忧心。 萧扶玉不作回应,越过众臣,上了明殿台阶,回身扫视底下之人,目光落在摄政王身上,他微微挑眉轻扫,似乎有几分意料之外。 萧扶玉沉声冷言:“听闻近来相传朕被卫相所囚禁?还闹到奉天殿来,叫天下百姓知晓,还成何体统。” 兵部尚书连忙道:“回陛下,近来不得陛下消息,众臣心忧至极,前往霖和园参见却不见踪迹,臣等担忧陛下安危,不得不向卫相追问陛下。” 萧扶玉冷哧一声,“朕已下旨,病重不见朝臣,步步紧逼至霖和园是何居心,朕见尔等不是追问卫相,是以下犯上。” 言此,众臣纷纷低首,惶恐道:“臣等不敢,望陛下恕罪。” 众人惶恐间,一旁的李太尉神色凝重,侧眼轻瞥摄政王的眼色,随即起身站出来,朝皇帝拱手,缓缓道:“见陛下龙体安康,臣便安心了,以下犯上不敢当,但今日欲向陛下求证一人。” 萧扶玉挑起眉稍,打量李太尉上下,简短道:“说。” 李太尉言道:“早年,梧州有一女童,名为萧辞雪,乃为吾妹赵锦之之女,亦是先帝之女,而她与陛下是何关系?” 听此,萧扶玉面容一僵,侧目一瞥左侧的摄政王,正凝视着身着龙纹华衣的她。 从她入殿来,摄政王未半点行礼的意思,甚至带着几分轻视,果然是有备而来。 在场气氛顿时凝固下来。萧扶玉指尖微微凉意,目光回到李太尉身上,紧接着他再道:“陛下不敢直言?还是说你根本不配这个帝位。” 众人当场倒吸一口气,大逆不道不过于这句话了。 卫玠当即将话接过来,“李太尉此话何意,陛下乃为先帝传位,陛下不配,难道你配?尔等今日是要造反!” 他声音清沉,却格外的震喝众人。 “不愧是皇帝的佞幸之臣,事已至此还处处维护。” 李太尉声音渐冷下来,“先帝传位又如何,我泱泱大朝,其一国之君,竟是女子,从古至今何曾有女子当国,此乃受天下人耻笑。” 李太尉的出头无非是有摄政王撑腰,调查陛下的身世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怕是得知陛下近况,意图逼陛下怀着身孕现身,做实她是女子的事实。 萧扶玉收敛心神,侧眼看了看卫玠,前世她已称过女帝,即便是真暴露于世,她又有何惧。 她道:“何人敢耻笑,你吗?” 李太尉一顿,看着萧扶玉冷厉的眼神,不禁退了一步。 萧扶玉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到明殿台阶正中,一字一顿道:“既然话已此,朕便直言,朕乃女子,乃为先帝传位之君,乃为帝王,尔等有何异议。” 此言一出,众臣议论纷纷,一人斥道:“女子何以当国,荒唐可笑,此言传出必定引起各州暴.乱。” 兵部尚书借此,也怒斥起来,“自嘉兴帝登基以来,好逸恶劳,贪图享乐,更宠幸臣子,纵使丞相卫玠权倾朝野,为君不正。” 议论越发激动,欲有作乱之势,见臣子向萧扶玉逼来,她连忙后退了两步。 卫玠当即将她护在身后,冷喝一声,“禁卫军听令!” 随即护于殿外的禁卫军纷纷提刀涌入明殿,步伐阵阵,个个身着甲衣,来势汹汹。 霍方身着盔甲,手覆在腰间刀柄上,躬身道:“参见陛下,皇城禁卫军在此,谁人敢造次。” 见此,躁动的权公大臣顿时噤声安静下来。 卫玠抬手拿起苏长瑞手中诏书,道:“此乃先帝遗诏,以上清清楚楚记载,传位太子萧扶玉,擒拿太后贪政,重建谍网司,治理家国盛世,何等不是功绩。” 卫玠看向底下众人,“卫氏历代拥护君主,何人有意议直言。” 李太尉暗瞥一眼神色自若的摄政王,似乎并未被这区区几名禁卫军所影响,淡漠地与他对视一眼。 摄政王可招兵二十万,他乃军政太尉,历经沙场多年,岂能着尔等唬住。 李太尉壮了胆,再度道,“她算什么君,不过是个无才无能的傀儡罢了。” 卫玠提步走到李太尉身前,语态冰凉如含雪,“放肆之极,到底只是个莽将。” 话语落下,匕刃声响起,只见李太尉一更,口中溢出血色来,卫玠立于他身前,一把似寒的匕首已刺入他的腹中。 众人皆惊谔不已,此为奉天殿上,李太尉更为朝廷命官,掌握军政,不想一向清冷文雅的丞相卫玠如此狠辣,竟敢公然杀之。 卫玠眉眼冰凉,举止优雅地将匕首抽出来,退了一步,瞪圆双瞳的李太尉怔然倒地。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卫玠言语间,用巾帕擦拭匕刃上的血,看向不远处的摄政王,“陛下为先帝唯一血脉,是女子又如何,尔等还能找出另一个皇嗣吗。” 萧扶玉紧着眉头,似乎也没有想到卫玠会在奉天殿上,杀人示威,眼下在场的臣子跪地惶恐不得。 摄政王冷声笑了笑,拍手叫好,“卫丞相杀伐果决,不愧为先帝所看重之人,臣自也好生意外,若不是李太尉所言,未曾得知陛下竟是女子。” 萧扶玉双腿有些乏力,苏长瑞连忙上前搀扶,她侧眸看向摄政王,一副装模作样的虚伪姿态。 “李太尉可是舅父的人,他所言之语,你会不知道?” 摄政王摇着头,笑道:“臣忙于玉满楼之事,军务繁多,你也知近来谣言四起,臣背了谋害先帝的妄名,那里还管得了李太尉的事。” 萧扶玉打量着摄政王的神色,这老家伙着实狡猾,推他人出来造势试探,见不得逞,便一改话风。 摄政王麾下二十万大军,北疆防守职权也在他手中,权高位重。 萧扶玉挑着眉稍,道:“从今日起,朕便要以女帝称国,做嘉朝古往今来的第一人,舅父觉得如何?” 摄政王环顾四周,皆是皇城禁卫军,皇帝又有卫家卫玠为心腹,上至谍阁两司,下至京兆府。 自薛太后落马,京都势力皆归于皇帝幕下,赵家势力本就不在京都。 煽动臣子暴.乱无果,他自来不会在此时,同皇帝来硬的,摄政王温和笑道:“陛下是先帝唯一血脉,自然有权称帝,臣只是怕引起各州动荡,别忘了二十年前被先帝赶至西垂的安王,同为萧氏子孙。” 萧扶玉微顿,二十几年前十子夺嫡,这安王便是对帝位最无意向之人。 后来先帝登基,见他自安其乐,十子之中,唯独留了安王一命,分封西垂。 老安王几年前便已死,如今承袭的是其子萧纪,西垂蛮荒,无财无军,怎么翻腾出不了水花,况且与先帝不是一脉的。 萧扶玉开口道:“有舅父在,就算各地有暴.乱,还不是手到擒来?” 摄政王淡淡一笑,躬身道,“幸得陛下看重,臣不辜负重望。” 明殿之中的淡淡血腥味还未散去,证明着方才众人之间的戾气,众臣再有不满,也被禁卫军镇压着。 此事由摄政王暗自挑起,又自如地退下,亦是示威,也是试探,亦揭露皇帝的真身。 卫玠冷视着摄政王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事情才刚刚开始,他低语同卫顼道:“吩咐谍网司,近来紧盯摄政王动向,断不可让其离京的机会。” 卫顼回道:“知道。” 摄政王的实权在京都之外,尤其是邳州与北疆,一旦动起来,极有可能造反,而那个所谓的安王便是他利用的工具。 至于摄政王敢提出此言,只怕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是在挑衅。 卫玠收敛心神,刚回过身,龙椅前的萧扶**一软,体虚头昏,他大步上前将她搂近怀中。 刚生子不久,本就体弱,撑了这么久,一时松懈下来,便有些头重脚轻。 当着众人的面,萧扶玉靠着卫玠的胸膛,她低语道:“我没事......” 卫玠则将她抱起来,大步离开奉天殿,众人纷纷低头,原来卫丞相真不是断袖...... s:///book/13/13376/831185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6章 商量 奉天殿众臣退散后, 皇城的防守更为严森,四下皆有禁卫军。 霍统领见卫丞相将陛下抱回玄华宫,忧心陛下龙体欠安, 在宫门前站了一会儿, 也没能进去见人。 也是,陛下可是实打实的女子,卫丞相肯让他进陛下寝殿才怪呢,女子闺房都不能乱进。 见苏长瑞回了一句不打紧,霍方还需处理防务便不多耽误,匆匆离去了。 寝殿内的萧扶玉已侧卧在龙榻上休息, 榻幔遮挡着里头的曼妙身躯,侍女将用完的参汤收拾下去。 隔着一座屏风,摇篮床的婴孩不吵不闹,正在安睡,旁边候着宫女在照看。 今早赶回来得急, 萧扶玉许多在相府常用的物饰都没带过来, 不过孩子是被接入宫来了。 卫玠站在屏风之外吩咐苏长瑞去相府取物, 随后才重新回到龙榻前,他轻轻撩开纱幔。 萧扶玉阖着眼眸,精气神不是很好,方才刘太医来过了,她的身子还需好好养着。 卫玠不敢怎么打扰她,便在不远处的座椅坐下,查看文折陪着她。 经今日一遭,恐是消息已从朝内传到朝外了,当今天子是女子的消息。 历年来世道还算太平,民间想来翻不出什么水花, 反而是那些王公贵胄容易躁动,还需监察司出面震慑。 虽有些麻烦,卫玠却莫名觉得松了口气,陛下的身份迟早也会公之于众,如今是不太有利,但往后也无需再遮遮掩掩扮作男装。 回到玄华宫便已下令过,宫中上下皆不可非议陛下,违者处仗刑。 至于摄政王,一旦有离京的意向,便立刻将他拿下,不论怎样。 待到将至黄昏时,龙榻里的人才有动静,卫玠将手中的事物放下,斟了一杯茶水来到榻前。 萧扶玉睁眼瞧了瞧他,休息这么久,身子的酸痛缓解不少,卫玠将她搀扶起来,“可好些了?” 萧扶玉点点首,捧着茶水喝下,随后便询问了朝中情况,卫玠只让她安心养身子,其余的事不必担心。 近来他总是如此,让她别太操心,二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宫女便将哭闹的潇潇抱进来。 卫玠站在榻前,蹙眉瞧着潇潇入了萧扶玉的怀,这孩子比他想象中还粘母亲。 萧扶玉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哄着怀里的儿子,卫玠微微俯身,试图把他抱过来,“让我来哄他。” 萧扶玉顿了顿,低眸看一眼哭泣的潇潇,摆明是要吃的了,可卫玠在这,她不太习惯。 他来,他怎么来? 卫玠的手掌大,轻而易举地便捧住潇潇,萧扶玉也不好拦着他,眼睁睁看着他抱到怀中。 卫玠肩宽腰窄的,身形高大,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在他怀里实在太小了,小心翼翼得不行。 好似有奇效一般,潇潇入卫玠怀里,还真停了哭泣,阖着眼眸瞧着眼前的人。 卫玠不禁勾唇一笑,还没能高兴多久,忽觉掌心热热的,湿湿的,襁褓里透出潮味。 随之打湿卫玠衣衫,他低眸看着手上的湿润,似乎没太反应过来,潇潇便又大哭起来。 见此,宫女连忙凑上来欲要抱孩子,道:“小...小皇子是尿了。” 卫玠手忙脚乱地将潇潇交给宫女,孩子哭闹着,宫女连忙抱去换尿片和襁褓。 萧扶玉坐在榻上咯咯直笑,本郁闷的心情一散而空,头一回抱儿子便被尿了衣衫,卫大人可没经历过。 她笑着道:“我想潇潇是喜欢你。” 卫玠面容铁青,掸了掸衣袖,不悦地轻哼一声,二话不说便赶着去换衣裳。他素来爱干净,可受不了这个味。 待他离去后,被收拾干净的潇潇重新回到萧扶玉怀里,听见母亲的心跳声便会安静下来。 萧扶玉眉眼还带着笑意,或许是想到方才的事,便想笑。 ...... 之后的几日里,萧扶玉在玄华宫静养,关于朝内之事卫玠偶尔会与她提起。 经李太尉死于明殿上后,强权之下,那群躁动的朝臣皆老实不少,陛下病重的话无人再敢提起。 京都城一如既往的繁华,是暗暗中增添了防务,天子脚下无人敢非礼女帝一事,不过不少闺中女子时时将陛下夸在嘴中。 要做到成为人人都承认的女帝,光是强权是不行的,还要煽动舆论玄说。 国师和祭师便在这时起作用了,要的就是让民众相信如今的皇帝,即便是女子,也是嘉朝的真命天子,是上苍所决定的。 祭师的话玄之又玄,说她是九天玄女转世,奉天道下凡佑护嘉朝百年昌盛,神神叨叨的。 短短两日便在京都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不信都得信。 萧扶玉听着笑了笑,这种招数自古都有,将皇室神明化,使百姓拥戴,防止动荡,玄是玄了些,但对于压制摄政王来说是有用的。 入夜时分,书房的烛火熄灭,近来忙碌,卫玠时常务公到这时才放下奏本。 庭院外的明月高悬,将走廊的视野照得开阔,卫玠回到寝殿时,还亮着一盏宫灯,虽有些阑珊,但足以照明。 简单的洗漱之后,他来到床榻前,轻撩帐幔,里头的娇美女子已然侧卧着睡下,柔顺的长发铺散着。 休养了半个月,萧扶玉的面容已红润许多,在她身前还放着儿子潇潇,母子俩看起来温馨舒适。 卫玠却弯下身轻手轻脚地去抱儿子,怎知儿子作势欲哭,他只能弯着腰,不敢动。 思酌片刻,将萧扶玉怀里的枕帕拿出来,盖在儿子身上,有了母亲的味道后,他再抱起儿子,便乖了许多。 卫玠走到帘帐,小声地召来贴身宫女把潇潇抱去休息。 这么久来,他皆是睡在隔壁偏房,即便是来这边,也只是坐一坐便又回去了。 卫玠回到龙榻旁脱去外袍,轻手轻脚地挽起她的长发,便入了榻,有力的手臂一揽就把那身子抱进怀中。 萧扶玉是被他的动静弄醒的,侧首便见男人熟悉的容颜,而一旁的潇潇早不在身边。 “你怎么......?” 卫玠紧搂着她柔软的身子,因为生育不久,有些许的丰腴,面颊也软糯糯的,显得更加美韵动人。 贴近她有淡淡的奶香味,他低声道:“我抱抱。” 萧扶玉嫣然浅笑,问道:“潇潇呢。” 卫玠停顿一下,才回道:“交给宫女看着了,省得他夜里醒来,吵闹到雪儿。” 二人相视着,身躯温热,他们已许久没有像这般相拥,萧扶玉也舍不得把他赶下榻。 卫玠亲吻她的柔唇,即软又嫩,萧扶玉困意还在呢,都给他吻得喘不过气来。 卫玠没敢怎么用力搂她,低首在萧扶玉颈上轻蹭,轻轻喊她雪儿,不知他怎么想的,轻柔道:“忽然觉得儿子有些麻烦。” 萧扶玉轻微瘪嘴,“你是嫌他了?” “没有。”卫玠的手指扯下她的衿带,“只是在想他怎能亲我的夫人呢。” 萧扶玉顿住,尚未意识他的含义,卫玠低下首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盈满,“我心里不太舒服,你让我亲回来好不好。” 萧扶玉的脸噌地一下红起来,本身衣衫便较为轻薄松散,那儿涨得紧,叫他弄得渗出润色。 “你...你你个登徒子。” 卫玠抬起俊朗的面容,墨眸看着萧扶玉,依旧清冷俊气,说出的话却是,“我见孩子咬你心疼,就当夜里替你轻抚好不好,待出了月子,你便莫再亲自来了,宫里有乳娘,他不愿吃,饿一两次便愿意吃了。” 萧扶玉红着脸愈显娇媚可人,又气又羞道:“饿一两次,亏你说得出来。” 卫玠道:“只是说说罢了,岂会真的饿他。” 萧扶玉眉眼没有松动,别过面容,呼吸轻轻起伏,丰韵挺实。 这副模样瞧得卫玠心痒痒,低下眉眼,一本正经地回道:“你见哪家夫人是亲自来的,雪儿是陛下,更不该自己来,这一来而去咬坏了怎么办,谁赔给我?我都舍不得把你咬疼。” 萧扶玉被他瞧得想拢上衣衫,却被按住双手,这男人气力大,每次都斗不过他,她只好道:“你净说浑话,还要同潇潇吃醋......” 她也没说定要自己来,这不是还没出月子吗。 “我是在和雪儿商量。”卫玠轻嗅她的体香,温热的气息绕着她的颈侧,轻声道:“出了月子就回奶,反正迟早也要回的,雪儿若是涨得不舒服,我帮你。” 萧扶玉攥着卫玠的衣衫,嗫嚅着唇却没有回应他,被褥里热热的,不过他按摩得还是很舒服的,近来本就涨疼得紧。 卫玠见萧扶玉不言语,微微舔唇,伏首贴近她,而身前的衣襟被弄得有些潮湿,她月里养得好,时常溢出来。 榻前的纱幔掉落下来,挡了景色,萧扶玉眼眸水水的,纤手攥着他的衣衫,实在是过于脸红耳赤。 没有折腾多久,卫玠便帮她扣了衣衫,萧扶玉本身就有些困,也不愿意太折腾。 夜色已深,寝殿里静悄悄的。 卫玠搂着怀里的人,亲近且自然,他温柔道:“雪儿软糯糯的。” 萧扶玉瓮声瓮气地轻哼,她是快睡着了,慵懒且迷糊,不太想理会他。 s:///book/13/13376/832940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7章 西垂【一更】 六月梅雨, 下的绵长沉闷,整个皇城满地潮湿,将鞋履浸湿。 身着朝服的监御史撑着纸伞, 疾步赶到政事堂,越过屏风,将西垂来的奏折呈上书案。 安王于西垂谋反, 麾下万名兵马, 已攻破儋州城池。 如今皇帝于宫内休养,各类政务暂由丞相卫玠处理,自陛下将女子身份宣布之后, 国内大大小小出现了些许躁动, 于西垂安王最不安分。 书案前的男人衣着整洁, 神色沈凝,正瞧着手中奏折, 底下的监御史颇为紧张。 卫顼则立于监御史的左侧,开口道:“安王怎会有兵。” 卫玠单手置于书案上, 修长干净的指尖轻轻敲动着,视线从奏折上抬起来,“之前玉满楼的财物被摄政王动了, 这兵是摄政王支过去的无疑。” 朝内近乎一般的军队,摄政王可调动,儋州会被攻陷, 无非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所以镇压西垂暴.乱之事, 并不能用摄政王底下的兵和人,如此排下来,能用的人极少。 卫顼在大周时曾带兵平乱,有过战役经验, 区区西垂拿下来应该不是难事。 卫玠看向卫顼,道:“我会向陛下请命,西垂由你带兵前去平乱,谋逆者不留活口。” 卫顼一顿,拱手应下来,“定不负期望。” 屋外的细雨绵绵,亦不知要下多久了,这京都城风云暗涌,似要变天。 西垂山高路远,即便有战乱,也扰不到京都的繁华。 萧扶玉这几日也出了月子,开始出入宣室殿,西垂的奏折也就由卫玠呈给她。 当即便下令封卫顼为玄武将军,率军赶往西垂镇压叛军,不可再耽搁。 隔日,细雨连连的天,军队浩荡离开京都城,赶赴西垂,此行的路上还需多多磨合。 ...... 随着萧扶玉的身子逐渐恢复,开始回到朝堂,头一次以女子身份上朝,底下众臣神色各异,不过无人敢有半句不是。 这京都城内传陛下为九天玄女的言论沸沸扬扬的,拥护她的臣子占比不少。 为了压制以摄政王为首的王公贵族,朝中需要注入新鲜血液,由监察司执掌科举,善用贤才,不看其出身。 之后的短短两个月,朝中提拔人才,且看重农业,百姓民生,形势有所转变。 摄政王于京都城中,始终没有机会离京,随着西垂平乱愈发顺利,似乎开始有了些动静。 转眼便是盛夏之时,天气炎热,宫殿内开始摆放起冰块去暑,皇后唐柒柒哄着摇篮里的男婴入睡。 潇潇已过百天,昨日朝里朝外皆知晓了小皇子的存在,直到事态稳定才宣布。 庭外的树上知了声声入耳,草木茂盛,景色宜人。 桌案上的奏折叠积高高的一层,萧扶玉身着淡金色的便装,发簪盘发,眉目精致,比起从前更为明艳灼人。 自打皇帝明示女儿身后,后宫的妃嫔也就遣散回府了,不过皇后和杨昭仪并无回府的想法。 萧扶玉总觉得这二人关系不简单,但没有说破,也罢,她们留在后宫也是好事,有时也多个照看皇子。 近来政务之多,从各处提拔的贤才到农业的田畴开辟,萧扶玉放在照看孩子上的精力少了许多。 片刻后,卫玠从殿外走进来,西垂再来军报,儋州一战顺利,安王率兵逃回西垂城,卫顼正乘胜追击。 萧扶玉听言一喜,本想着西垂一事能尽快摆平,但卫玠的神色并没有半分松懈。 梧州刺史兵变,正是摄政王一党,当晚百姓从梧州逃离,赶至京都城,一时之间难民增多,京都不得不开放城门。 屏风旁的唐柒柒听言走出来,紧张询问,“我兄长于梧州为官,岂不是也出事了。” 唐柒柒兄长,南伯侯之子唐离,常年居于梧州,已发兵变,自然逃不过一劫。 卫玠还未回答,殿外太监又道:“谍网司闻墨求见。” 萧扶玉眉头轻蹙,道了一声传,便见身形挺拔的闻墨疾步走进来,随即跪地行参见。 “摄政王携一众护卫欲从朱雀大门离京,暂被巡防营拦截。” 听言,卫玠面容冷沈下来,开口道:“不能让摄政王离京,臣这就带人前去阻拦。” 萧扶玉自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带一队监察卫前去。” 卫玠回应一声好,便转身退出明殿。 萧扶玉眉目微蹙,西垂之事尚未彻底平息,梧州兵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留在宫中静候消息,这一等便从午时到了下午,炎热晒日的感觉消减,天色昏沈,晚风习习。 回到玄华宫寝殿,萧扶玉席地而坐,抱着潇潇轻哄,怀中的儿子睡颜安稳,她轻轻拍着襁褓。 一旁的檀桌上摆放着梨膏汤,被萧扶玉喝了几口。 片刻后,庭院里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分外凉爽。 男人的身形才出现在殿门前,萧扶玉侧眼望见他走入殿,衣衫有些凌乱,像是有过一场打斗。 她开口询问道:“怎样,可将摄政王制住?” 卫玠神色微沈,行到萧扶玉身旁,“城外早有设伏,摄政王素来精明,已不知去向。” 萧扶玉顿了顿,也就是说他们失手了。 卫玠在她身旁坐下来,沈声道:“赵千檀还未死,便是他前来接应摄政王。” 萧扶玉道:“赵千檀?人呢?” 之前治以他就放蛮荒的罪名,在赶往蛮荒的途中,曾派人将他处理,他竟然还活着。 卫玠回道:“正是赵千檀舍命掩护摄政王逃脱,眼下人已死。” 萧扶玉听言,略有沉默,二人相视着,殿外的雨水声淅沥,带着清新气息。 卫玠的衣物上有些潮,是被雨水打过,她低眸轻瞥,他的衣袖上破一个口子。 萧扶玉道:“也罢,你没事便好。” 说完,抱着潇潇起身,将他放在摇篮床上,卫玠望着她行到梳妆柜处,取出针线。 萧扶玉回到卫玠身边,纤白柔嫩的手穿引着针线,神色认真,“朕替你缝缝衣袖。” 卫玠这才发现手臂处的衣袖有所撕裂,萧扶玉的小手握上他有力的手臂,弄了弄衣袖,手法不熟练的缝线。 他道:“何时学的?” 她自小被当作男儿养,可从未学过女红。 萧扶玉轻轻勾唇道:“怀潇潇的时候,和皇后学的,那时你哪儿也不允我去,我闲来无事,便想亲手为潇潇做件衣裳。” 卫玠停顿着,瞧着她桃花般的眉眼,眼角泪痣娇媚可人,自生下潇潇之后,似乎多了一层母亲的温婉,也丰韵许多。 上次吃醋她给潇潇喂奶,自出了月子,的确是不再亲自来了,毕竟身为女帝,不同于如同宅院里的夫人,需忙于朝政,不能时常带孩子,更不提喂食一事了。 卫玠的目光落在萧扶玉白皙的锁骨上,近来虽政务繁忙,但她身子恢复得很好,依旧身姿窈窕。 近来是在回奶了,省得时常弄湿肚兜。 萧扶玉将针线打上结,用剪子将金线剪断,把针线放回小篮里,她展平他的衣袖,勾勒的线眼埋得很好,看不出被缝补过。 她得意道:“如何?” 卫玠低眸瞧着缝好的衣袖,用指尖抚了一下,淡淡一笑,“很好。” 二人面对面坐着,萧扶玉轻微探身,发缕顺着肩滑落下来,道:“虽然不太熟练,但也不差。” 卫玠回道:“我很喜欢。” 萧扶玉如今身着女子衣裙,近来盛夏酷暑,衣裙穿得十分单薄,微微探身便可见半抹雪白,可爱娇软。 卫玠别开了目光,淡淡道:“今早科举的奏折,陛下可有看过了。” 萧扶玉见他转开话题,略有一顿,然后回道:“看过了,其中几个进士的文章,朕倒是挺喜欢的。” 言罢,端起女红的篮子,是要放回梳妆柜中。 卫玠侧首看向萧扶玉的背影,地板干净,她赤着双足,裙摆袅袅摆动。 有一瞬间似乎看见她足踝上扣着精致的锁环,金色的细锁链在地上拖动。 待卫玠回过神来,又什么都消失不见,萧扶玉侧过身来瞧他,有几分疑惑。 她曾说过他在梦里曾锁过她...... 之前关于密诏的事,并非是他想起,而是根据萧扶玉透露出的讯息所发现的,密诏他见过。 萧扶玉回到卫玠身边,关切道:“你在想什么?” 卫玠抬手将她鬓边的发丝挽到耳后,淡笑道:“没想什么。” 他望着她娇美的容颜,在他心中她便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忽然间,耳边有细微的铃声,清脆悦耳。 卫玠视线微低,彷佛得见萧扶玉白皙的脖颈上系着一只精致的铃铛,那时每次他们亲热时都会将铃铛撞得清脆作响,她会轻泣道:“放过雪儿。” 声音又软又媚,却越使人想欺负她。 卫玠再次怔然,转眼间画面又消失不见,回神过来,在萧扶玉的脖颈上只有之前送给她的淡墨圆玉。 见他又心不在焉,萧扶玉蹙着柳眉,“你到底怎么了?” 卫玠阖上眼眸,轻揉鼻梁,无奈回道:“我也不知道,像是见到了另一个你。” 萧扶玉思索,抬手捂卫玠的额头,也没有发烧,“是不是摄政王的事让你烦闷了?” 卫玠看着眼前的她,沉默不语,萧扶玉轻轻嘟唇,不满嘟囔道:“哪个另一个我?” 卫玠视线落在她水润的唇瓣上,喉结微微滚动,他缓缓回道:“那个雪儿很诱人。” s:///book/13/13376/834970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8章 铃铛【二更】 萧扶玉愣了愣, 低首瞧瞧自己,扬唇浅浅一笑,“那现在的我呢?” 卫玠薄唇微抿, 侧眸看向檀桌上的茶水,他斟着茶水,故作平静地回道:“一样。” 萧扶玉瞥一眼不远处尚在安睡的潇潇,近来她养身子,除了私底下简单的亲吻, 皆没有过分的亲热,谁知这男人在想什么鬼了。 “有多诱人?” 她使坏地凑近卫玠的身旁, 本就衣裙单薄便如此柔软地贴上来。 卫玠本是在饮茶,却被她的动作弄得手一抖,茶水洒落在两人之间,也弄脏她身前的上衣。 萧扶玉低首, 纤手轻抚衣面上的茶渍, 绣的梨花透着淡黄色, 嘟囔道:“你弄脏我的衣裳了。” 卫玠喉间微更, 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巾帕递给她,“一会儿去换身衣裙。” 萧扶玉瞧着他手里干净的巾帕, 挺了挺腰肢,道:“卫大人替朕擦擦。” 因为潇潇在睡觉,二人话语声并不大,反而较为轻声。 卫玠看向她挺直的腰肢,无奈道:“雪儿,别莫再为难我。” 萧扶玉便坐在他的双腿上,凑近亲他的薄唇, “想为什么不呢,潇潇都三个月大了。” 她的身姿在卫玠身前显得尤为娇小,他停顿片刻,宠溺地笑道:“真是肆无忌惮。” 萧扶玉攥着他的衣襟,指尖轻抚衣边,“除了我谁都不可以让你动心。” 卫玠望着眼前的她,脑海中再次浮现的记忆,如这般的姿势一样,她仅着淡紫的亵衣,紧裹着丰腴,铃铛紧贴着白皙的脖颈,轻轻摇动。 见卫玠再次出神,萧扶玉揪他的耳朵,瘪着嘴有些不高兴,“想什么呢。” 卫玠看了看她,又瞥向摇篮床上的儿子,心绪起伏,他不知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从何而来,但的确却搅乱他的心。 卫玠停顿片刻,一掌扶着萧扶玉的腰肢,一掌托着她的娇臀,将人抱起来,他轻声道:“来,臣给陛下换衣裳。” 萧扶玉勾住卫玠的肩膀,任他抱着走向屏榻,又听他在耳边道:“近来陛下好像胖了?” 萧扶玉气鼓鼓道:“那你别抱呀。” 卫玠轻笑几声,胸膛微震,却将她的腰肢搂得更紧。 转眼来到衣橱前,那件被茶水弄湿的衣衫便被挂在屏风上,宫灯被点亮,火光温暖。 卫玠的身形挺拔高大,站立在萧扶玉身前,将她衬得娇小,不知想了什么。 他将一直挂在她颈上的淡墨玉坠捏在指间,忽然缓缓道:“臣是不是曾送过陛下一只铃铛。” 萧扶玉微愣,随即心间怦怦直跳起来,第一世的他送过,他说她是他的猫儿,所以送的猫铃铛。 萧扶玉低声嘟囔,“你不要想那些不好的啊。” 她是怎么了,说着不愿意的话,心里却潮热得不停。 卫玠微微低首,发缕落在他的身前,看来是有这一回事了,便心里起了兴致,温声问道:“是不好的吗?” 萧扶玉有些站不稳,宽大的手掌扶着细腰,指尖摩挲,她面容有些泛红,“是不好的。” 卫玠轻笑几声,声线清沈悦耳,他用干净的巾帕擦拭着她衣面上的茶渍,反倒是将那软糯勾勒的若隐若现。 萧扶玉被他的笑声弄得心痒痒,开始怀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第一世的记忆了,还是他在明知故问。 此时的天色渐渐昏暗,屏榻旁的檀桌上燃着一盏宫灯,屏风上挂着如轻纱般的衣衫。 萧扶玉坐在榻上,淡黄的烛光映衬在她雪白的秀肩上,卫玠将巾帕放下,暧昧地说道:“如果陛下还想要铃铛,臣可以再送。” 萧扶玉轻微抿唇,薄如蝉翼的诃子衣面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心只道,到底是谁想要啊。 她转了转眼眸,纤手轻轻攥他的衣袖,语气娇贵道:“你要送,朕便戴在你脖子上,是朕的小狼犬。” 她总是有攥他衣袖的习惯,他也习惯了她这个习惯。 卫玠身躯背着光,将萧扶玉推倒在榻上,俯身依过来,牵住她的纤手。 他低哑道:“那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小狼犬,有没有想你。” 萧扶玉微微愣住,似乎未懂,可小手被他圈握着,指间相缠,像是手心有汗,她不禁低着首,听得见他胸膛里的心跳声。 卫玠的薄唇轻触在她耳旁,呼息扰着她鬓边发丝,“他只听陛下的话,陛下也会不会想他。” 萧扶玉顺着卫玠牵着手,待感到了什么,面颊登时红起来,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人说话真是越发没着边际了,谁能想到素来肃正淡漠的他是这个样子的。 卫玠靠在萧扶玉耳边,似乎是在笑。 雨水淅淅沥沥,将要入夜,外头的走道上燃起灯火,除了雨声,四处安静。 他吻住她轻启的唇,无心在意雨水是否下大了,记忆和眼前人的容颜交织,像是在回忆过去。 似乎他真曾锁过她,专横地占据着,将满腔恨意和爱意向她控诉,没有回应,没有她的回应。 片刻之后,卫玠松开怀中的人,双手撑在萧扶玉身侧,眸色微烫地看着她,始终觉得脖颈少了什么,低沉道:“想听陛下的铃铛声。” 萧扶玉喉间微更,还未来得及回答,屏风之外传来婴孩的哭啼声,是潇潇醒了。 二人皆有一顿,殿外雨声阵阵,声响分外清明,将潮热的思绪拉回来。 卫玠掩去眼中情慾,起身将干净的衣衫给萧扶玉披上,她拢了拢衣襟便出了屏风。 摇篮床里的潇潇哭得可怜,卫玠在寝殿里,宫女也不敢随意进来抱小皇子。 萧扶玉将潇潇抱入怀中轻哄,这么小的孩子无非是饿了,但她上个月刚回奶,所以还是将乳娘招进来。 待宫女入殿来,灯火有些暗,卫大人正坐在梨木椅上饮着茶水,神色平淡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潇潇被乳娘抱下去喂食,这时候也不早了,便吩咐太监将晚膳送上来。 二人一同将用着晚膳,这般的画面并不少见。卫大人留在宫里的次数多了,玄华宫也就见怪不怪了。 菜肴吃得清淡,不过好像是方才卫玠戏弄说陛下胖了,萧扶玉都不怎么动筷。 卫玠哪里看不出来她的心思,萧扶玉不是个容易长胖的人,这刚生过孩子,身子仅是有些丰腴,恢复得很好,并非是胖。 他夹菜入她的碗里,淡淡道:“雪儿不胖。” 萧扶玉抿着唇,轻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将他夹的菜吃下去。 ...... 盛夏夜里闷热,晚膳之后,二人便坐在亭下乘凉赏雨,方桌茶水,细雨朦胧,正好闲情雅致。 萧扶玉简单地询问白日的事,卫玠眉目有些深沉,此次摄政王出了京都,难免有动荡。 萧扶玉轻声道:“摄政王如有谋逆,何人出征镇压。” 卫玠指间拈着茶杯,轻轻转动,“陛下以为呢。” 萧扶玉抿了抿唇,这样心知肚明的人选,似乎卫玠再无别的选择,可她有些不放心他离她太远。 千里奔袭的事,她是怕了。 卫玠也不再继续这个话,将茶杯放在榻桌上,明日便可下封制裁摄政王权势的圣旨,现在没有必要再静观其变了。 萧扶玉看着卫玠的侧颜,轮廓分明,鼻梁高挺,气宇清冷疏离,但离她很近。 视线移到他放在桌几的右手上,五指修长干净,很是好看,方才却牵着她的手去握那东西。 萧扶玉用小指勾了勾他的手指,轻轻道:“还想吗?” 抬眸间,只见卫玠正看着她,萧扶玉抿了抿唇,轻瞥他的玉腰带处,虽不知他怎么忍着的,但的确是没有解决。 卫玠略微低眉,这天底下也就她会这般毫不避讳扫视他的身体,于是便轻笑一声。 卫玠瞥了四野,亭中四角点着灯火,檐外细雨霏霏,他戏谑道:“在这里吗?” 萧扶玉理解了他的意思,面颊泛红,停顿了一会。 她微微探身,手遮在唇边,悄悄道:“我是说回屋里。” 卫玠握上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道:“在这里,何不是一种情.趣?” 萧扶玉臊得慌,虽然是夜晚,但毕竟是在外面,这般荒唐至此,她还要不要脸了。 “我毕竟是一国之君......”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卫玠用力一拉,一下子扑进他的胸怀,他道:“陛下明明有跃跃欲试的意思。” 萧扶玉被卫玠桎梏在身前,羞恼道:“朕哪有跃跃欲试!” “那便试试?”卫玠微笑着,修长的手掌紧箍着细腰,“还请陛下宠幸。” 萧扶玉瞧着卫玠俊美的容颜,他的手缓缓扣在她的后颈上,温柔轻抚。 不得不说,她很容易因他而鬼迷心窍,导致他吻上来,她没有避开,还导致他解开衿带时,她没有发现。 斜雨清风,夜色浓重,风轻轻拂过二人的长发,凉爽却不解燥热。 萧扶玉的手扣在旁的桌几上,微粉的指尖摁到泛白,她低眸看了一眼伏首的男人,轻纱般的衣口不慎滑落肩头。 明明灯火阑珊,却映照在她身上,将一切看得清楚,萧扶玉心头紧张不已,而他却衣冠楚楚。 随着亭中的茶杯破碎声响起,萧扶玉伏在桌几上,白皙的赤足踩在他的金白鞋履两侧,湿润的矜带垂在其中,摆动不已。 她半阖着水眸,睨着地面上的瓷片,那是方才卫玠喝茶用的杯子,思绪愈发凌乱。 忽然那粗粝的指腹摩挲玉洁的尾椎,使得萧扶玉心一抖,第一次的记忆渐渐浮现,画面挥之不去。 他是在想曾经,曾经用玉玺在这里盖过印,那时的他总有法子戏弄她。 萧扶玉有些紧张,连忙去扯他的衣袖,却被重重地一下推到底,一下子轻泣起来。 “卫玠玠......” 那人托高细腰,使得那儿契合得更严实,萧扶玉的泪珠掉在桌面上,足丫轻轻踩在他的鞋上,心里念着他可真是她的冤家。 柔顺的长发垂落在桌沿,被茶水沾湿,清风拂来,依旧摇曳得很好看。 不知过了多久,细雨已停下,亭檐外滴落着雨珠,有轻轻的水珠声,只可惜雨阴见不到月色。 萧扶玉盖着卫玠的衣袍,被他抱回玉殿沐浴,因为是夏日,满身的薄汗,甚不舒服。 待到沐浴干净,萧扶玉仅穿一件里衫席地而坐,任由身后的卫玠擦干她的长发, 她头首微垂,小小地打哈欠,纤腿酸得有些拢不上,心里还有小小的委屈。 待长发干净后,萧扶玉转过身,趴入卫玠的怀抱,亲密无间,依恋不已。 卫玠淡淡笑着,“雪儿。” 萧扶玉困倦地眨眼,慵懒地说道:“抱雪儿去休息,困困的。” 卫玠听言,将她抱起来,往卧殿而去。 此时已入深夜,来到龙榻上,萧扶玉软绵绵地趴在薄毯里,沾枕入睡。 卫玠剪灭榻前的烛火,卧殿内陷入漆黑,入榻后,怀中的人呼吸轻浅。 他思绪未平,似乎还在沉思那些忽然浮现的画面里走不出来。 s:///book/13/13376/835589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9章 出征 摄政王离开京都之后, 皇帝便当即下了捉拿赵氏归朝的圣旨。但留给京都安逸的日子不多了,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一样。 安稳了几日,转眼便是七月动荡, 半个月的时间, 摄政王率麾下十几万大军爆.发战役, 于梧州立都,自封为王。 意图北上攻往京都城, 一夜之间人心惶惶, 于此同时西垂大捷, 卫顼班师回朝,入了京都。 玄华宫殿内,气氛冷沉压抑, 萧扶玉身着高贵典雅的龙袍坐在案前,目光落在上头的梧州战报。 朝中多数武官已追随摄政王而去, 朝局动荡, 对嘉朝的打击是致命的。 如今摄政王的军队沿途攻城, 现已落了两座城池, 之前派往的将军未能挡住其攻势。 一连两败, 朝廷士气大减,急需可镇压叛乱的三军统领,这奏折已然呈来。 卫玠正站立于她身旁, 伸手将战报拿起来,他神色淡漠看着上面所写, 开口道:“既然你迟迟下不了决定, 便由臣向陛下请战,率军平乱。” 他是猜出她心中所想了。 萧扶玉眉头始终紧蹙着,看向卫玠, 她是下不了决定,“摄政王兵马充足,且皆是能用善战之辈,朕是怕你冒险。” 卫玠神色不变,抬眼望向萧扶玉,似乎早有准备,他语气沉着了几分,“可陛下莫忘了,你是天子,自以江山社稷为重,理应做出最有利的抉择。” 萧扶玉的眉目没有丝毫放松,微微垂首,帝王将相,不该感情用事,但她心里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卫玠默然片刻,伸手轻抚她的头发,温和了声线道:“前世摄政王死在我手里,这次也不会是例外。” 萧扶玉怔怔看着他,将顾虑说出,“可这次不一样,前世赵衍并没有起兵造.反。” 正在此时,苏长瑞躬身走进来,低声道:“禀陛下,卫顼将军求见。” 殿上的二人微顿,西垂暂时平定,而卫顼刚回京不久,昨日早朝刚做过汇报,此次西垂立了功绩,刚封过军勋。 萧扶玉道:“宣。” 苏长瑞躬着身子退下去不久,只见身着甲装的卫顼提步走了进来。 他来到殿前跪地行礼,干净利落地道:“微臣卫顼愿请命率军前往梧州平定叛军,擒拿逆贼赵衍。” 卫顼神情肃正,看着殿上的二人,气氛略为沉寂。 卫玠侧身看向萧扶玉,淡然开口,“我兄弟二人赶赴此战,陛下还有何顾虑。” 京都有监察司和禁军坐镇,萧扶玉留在京都,他也没什么过于担心的地方。 萧扶玉抿着唇,思酌片刻,最终提笔写下圣旨,任命丞相卫玠为镇国将军,明日便率军队赶赴梧州,平定叛军。 前世卫玠征伐边境,设计击杀赵衍,一一皆在掌控之中,不曾有出错,或许是她过于敏感,不舍他离自己太远。 卫玠作揖接旨,气宇淡漠,依旧风平浪静,仿佛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普通的平定叛乱。 卫玠接旨之后,当晚便回了相府做出行的准备,近来他皆是在玄华宫陪着,今日不再身旁,萧扶玉多少有些不习惯。 夜里潇潇比平时更为吵闹了些,哭个不停,直至夜深才安静下来,萧扶玉被儿子吵得心烦意乱,也难以入睡了。 她正望着窗牖外的明月,微微出神,黑夜里一抹黑影掠过,待她回身,寝殿的房门已被推开。 卫玠行色匆匆走进来,一袭墨色夜行衣衬得他宽肩窄腰,身形比例极好。 萧扶玉从罗汉榻上起身,将走来的卫玠拥住,她就知道他会来见潇潇一面。 卫玠轻抚萧扶玉柔顺的长发,因为孩子还在睡,他说话声很轻,“怎么还没睡。” 萧扶玉回道:“有些睡不着。” 二人相视着,微微沉默,卫玠揽着她走到摇床旁,瞧着已然入睡的潇潇。 这小子如今白白嫩嫩的,五官已舒展,小小的眉眼与卫玠几分相似。 萧扶玉攥着卫玠的衣袖,漂亮的桃花眼里皆是依恋。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今局势动荡,总要有人出征的,卫玠是最适合的那个。 卫玠回过身,开口道:“擒下赵衍必然会有一场战役,你不必过于担心,待平息兵变战乱,往后再无人牵制得了陛下。” 萧扶玉道:“朕只要你安然回来。” “好。”卫玠轻轻一笑,安抚道:“你在京都好好的,等我回来。” 萧扶玉抿着唇,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弯下身,认真道:“不可失言。” 二人相视着,她便吻住他的薄唇,情意绵长。 ...... 七月盛夏,清晨大雾弥漫,却掩盖不了京都城外层层的军队,赤色旗帜高扬,已然严阵以待。 城门前停着一辆翠盖漆红的马车,萧扶玉坐于车厢内,隔着车帘望着大军前的男人。 卫玠骑于骏马之上,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装将人衬的硬朗许多,令人见了心生畏惧。 而此时军队正在践行,众人饮酒。 萧扶玉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前来为他践行,而是以辞雪的身份,就这般望着他。 待到酒水饮尽,卫玠拽着马侧身同她相视,薄唇轻动,无声地说会思念她。 不知怎的,萧扶玉鼻尖微酸,遥想前世他出征,她没有来看他一眼,而今不舍的也是她。 卫顼整顿军队,驾马行到卫玠身旁,望了一眼马车里的人,眸色微淡,开口道:“兄长,可以启程了。” 卫玠颌首,不再耽误时间,拽着赤马转身,此行征赴梧州,赵衍麾下军队兵强马壮,不必前世好对付,难说胜负。 但萧扶玉知道,以卫玠的性格,拼死也会剿灭叛军赵衍一党,绝不容出错,因为一旦战败,叛军将直入京都城,威胁的是她的安危,天下的兴亡。 随着大军浩浩荡荡地远去,清晨大雾散尽,仿佛京都城门前恢复了平静。 车厢内的苏长瑞轻道一声:“陛下,该回去了。” 萧扶玉放下车帘,她靠着车壁,用指尖轻揉太阳穴,马车缓缓行驶起来,轻轻摇晃。 卫玠出征后,朝中的一切便由她一人承担了。 从京都到梧州的路程,以大军队的速度而言,应是需要七日,而这次卫玠所带的军队不足三万,剩余不足的军队则从各州集聚。 这样路程减半,唯一不利的一点是军队较散不如赵衍麾下的士兵凝聚,可没办法,嘉朝的精兵良将皆在赵衍的旗下。 这也就是当初萧扶玉不得不处处避讳赵衍的势力的原因,这样的权高者一旦谋逆,极难对付。 不过卫玠也有利的地方,那便是谍阁的情报战,关于叛军的军阵情报,很容易便可拿捏在手里,如果运用妥当,也会让赵衍十分头疼。 *** 从京都前往梧州的路程,军队仅用了四日便已到梧州邻城祈越城,众军在相隔五十里的山野驻扎下来。 以侦察兵带回来的消息,祈越城中已无百姓,城墙上下皆有叛军巡查,不过看模样,城中士兵不多。 在赶赴梧州之前便已命谍网司假透消息,一招声东击西让赵衍的军队以为卫玠率军前往的是梧州南面的城池,重兵防守便不在祈越城。 即便是如此,还是需小心谨慎,了解祈越城的地形起伏,在兵攻城,之后等候援军汇集。 山野鸟雀声声,随着夜色降临,夜间凉爽,士兵已驻扎休养,做好明日攻城的准备。 军帐前的火堆熊熊燃烧,照明了视线。 火光前,卫玠神色沉着,手持祈越城的攻防图细看,对于明日的列阵布袭,已有一定的安排。 卫顼则坐在火堆对面,往火中添着柴木,四野安静,时而会听到士兵的鼾声。 二人商议着明日攻城的作战详情,虽然赵衍重兵不在祈越城,但这座城池历来易守难攻,不易对付。 正因为易守难攻,赵衍自也认为卫玠会率军前往南面,所以减轻了这边的防守。 卫玠持着攻防图,望着火光,梧州起义,梧州...... 忽然间火光中入眼的是梧州兵荒马乱,赤马之上的男子手持长剑,剑到之处血溅三尺。 他和他有些同样的容颜,唯独不同的是他左眼已瞎,被眼罩所害,单眼流露的是冰凉的恨意。 卫玠望着火光渐渐失神,坐在一旁的卫顼察觉到他双眸的涣散,连唤了两声兄长。 卫玠才被唤醒过来,认清眼前的事物,轻瞥神色疑惑的卫顼后,轻轻揉着眉心,近来总些奇怪的画面浮现。 卫顼望着卫玠顿了顿,赶路的几日来,兄长时常魂不守舍,难以专神,便以为兄长是心念着京都的陛下。 卫顼心绪微沉,缓缓道:“兄长应该很看重陛下。” 他的话语中的意思,所谓的看重不是仅限于君臣的看重。 卫玠侧眸看向卫顼,没有否认,似乎已经坦然。 卫顼平静道:“我曾认为兄长是大逆不道,觊觎陛下,即便你二人情意不浅,但也是违背礼数和族训。 “可我没资格说你的不是,我也没做到礼义忠良。”说到此,卫顼顿了顿话语,直言道:“我也曾心慕过陛下,不过已然过去。” 听此,卫玠蹙下眉头,神色微沉,卫顼心慕过陛下......? 卫顼站起身来,淡淡一笑,“说起来有些羡慕兄长了,你比我坦诚,直面自己的情感。” 他掸去衣摆上的灰,认真道:“往后的战役中,只望兄长勿要像这般频频失神,若出了事,回京之时卫顼难以向陛下和娘亲交代。” 卫玠将攻防图放下,沉声回道:“只是近来思绪有些乱,未能想通,你不必忧心。” 卫顼抿了抿唇,“如此便好,兄长早些休息,卫顼告退了。” 言罢,他行了礼,转身向营帐行去。 卫玠望着他的身影,眸色有些深沉,一闪而过的画面再度浮起。 是卫顼带着辞雪逃离皇城的画面,为了逃离他的掌控...... s:///book/13/13376/836900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0章 寒江 祈越城战役打响, 仅仅两日便拿下城池,军报很快便送到京都萧扶玉的手中。 见初战顺利,萧扶玉安心几分,前世卫玠亲手拿下摄政王, 如今她也理应相信他。 随着时日推进, 朝廷军队于祈越城驻扎, 向梧州边缘扩张, 压制叛军,局面虽是有利的, 但时而会有大小意外。 萧扶玉于朝中处理政务, 科举殿试到任用贤才,充实朝堂,除此之外着重于农业用地。 平乱梧州,卫玠这一去便是匆匆几个月, 熬过秋季萧瑟, 便是严寒深冬。 趁着空暇, 卫玠会写信寄来京都,虽然战役严峻,他却月月都不忘来信关切。 又是一年初雪, 殿外大雪纷飞, 朔风寒凉。 萧扶玉席地坐在炭火旁, 依旧是梅阁暖间,身边却少了一人, 身旁的潇潇刚学会爬, 好奇地看着外面的飞雪。 萧扶玉手持书信细看,赵衍于梧州战败,撤离赶至北疆, 朝廷军乘胜追击中,断不可让他回到北疆。 一切进展得很顺利,相信不久便迎来平定。 除战况之外,还有一份卫玠写的家书,这个家伙军报和家书不写在一封信上,着实是公私分明。 萧扶玉勾唇笑了笑,卫玠的字苍劲有力,却句句透露着关怀思念之情,仿佛都能看到他亲耳同她说的模样。 待到来年花开,便是归期。 正于此时,殿外礼部、兵部尚书求见,萧扶玉微顿,让宫女将小皇子领下去,道了一声:“宣。” 二人躬身走进来,呈上一封奏折,便跪在不远处。 萧扶玉伸手拿起奏折细看,只听兵部尚书低首道,“陛下,北疆边境再受侵扰,与周国冲突不断。” 听言,萧扶玉眉头紧蹙,之前与周国长公主所定的和谐,仅维持了一年。 内乱未平,外患又起,这大周还真是乘人之危,而这北疆由赵衍麾下幕僚驻守,所痛击的亦是赵衍的军队。 萧扶玉神色微松,倒是可以变相的里合外应将赵衍擒拿,之后再处理北疆与大周之争。 想至此,萧扶玉端起桌上暖茶轻饮,不远处的两位尚书正候着,礼部尚书低语询问道:“陛下,我朝可要与大周交涉?” 萧扶玉正要回答,只觉指尖一阵刺痛,她不禁松开了茶杯,茶水洒落一地。 二位大臣连忙紧张询问,萧扶玉看向掉落在地上的茶杯,杯口有一细小的缺口,不慎刺伤她的指腹,泛出殷红的血珠。 候在殿内的宫女们连忙递上巾帕,收拾地上的狼藉, 萧扶玉看着指腹上的血珠,用巾帕拭去,又再次渗出血,不知怎的,她心绪不宁起来,好像出了什么事...... *** 朝廷军于梧州与叛军鏖战三月,深冬十一月,梧州叛军落败,见大势将去,为首的逆臣赵衍携三万精兵北遁,赶往北疆。 其镇国将军卫玠率军追击,势必擒拿逆贼赵衍,平息战乱。 在撤离往北疆途中的冀凉山上,叛军被困,飞雪漫天,愈显寒凉,雪林之中横尸遍地。 这场战役战火未燃,却尤为严峻,为了甩开朝廷军,精疲力尽的叛军于此设伏,一时间死伤无数。 雪木之见,被重伤手臂的赵衍提.枪往丛林深处躲避,落雪靡靡,即将掩盖去向。 卫玠身着甲装,长.枪将刺伤一名叛军,热血洒在白雪中。得见被重重拥护的赵衍逃向深处,便将此处交于卫顼指挥,自行率几名将士追击赵衍。 沿着雪中血迹,紧紧追寻,林木上的鸟雀冻得瑟瑟发抖,被战役惊得四处飞走。 众人呼吸间冒着白气,很快便得见赵衍撤离的身影,两方将士随即打斗起来。 赵衍的手臂用冷雪捂住止血,遥见衣甲带血的卫玠手提长.枪逼来。 二人已在梧州相争数月,不得不说卫玠的军事才能不俗,又有谍网司相助。 使得他军中布满卫玠的内线,因此,赵衍打压得寸步难行,原本近二十万的大军,到如今只敢带三万精兵撤离北疆,卫玠步步紧逼,追至冀凉山。 赵衍神色淡漠,想他一世枭雄,如此败落自是不甘心,当初儿子檀儿死于卫玠之手,既然他紧紧追击,那便定要他付出代价。 卫玠直逼赵衍间,丛林之中数名死士跃出,手持大刀,他停下步伐。 远处的赵衍已站在悬峭上,细雪飞飞,落在众人发上,峭崖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冰江。 卫玠微挑眉稍,原来赵衍要有设伏,这死士是为了他准备的。 赵衍冷道一声,“卫氏小儿,还我儿命来。” 言罢,他手中几枚梅花镖齐发,卫玠当即用枪刃挡下,长.枪一挥,击退数名死士。 立即便向赵衍击来,死士纷纷拥护着他,雪间众人打斗不下,随行卫玠的将士拖住死士。 赵衍抓一把雪猛地按在手臂伤口上,然后提枪与卫玠打斗起来,赵衍虽已年过半百,但多年征战沙场,实力仍不容小觑。 出手迅猛狠辣,一枪划破卫玠胸膛上的甲衣,渗出血丝,赵衍冷冷一笑,“老夫行战多年,你是第一个让老夫如此落魄的人,不愧为卫衡之子。” 卫玠低眸一瞥胸口处的伤,攥紧枪柄,作势出招,“当年先帝之死,是出于你的手。” 言语落下,一枪扫向赵衍,二人打斗间,赵衍回道:“先帝死于罂粟,沉迷毒性丧失理智,自己逼死自己。” 卫玠冷笑,“可毒是你下的。” 长期给先帝服用,即便是毒至骨髓,也难以戒掉,百受痛苦,赵衍本想借先帝失智,逼他交出帝位。 没想到先帝选择自缢,将传位诏书暗自交给卫熹,让身为太子的萧扶玉登基,不然赵衍早就得到自封为帝了。 打斗间,赵衍再怎么老当益壮,也抵不过眼前人的年轻气盛,被长.枪打翻于地,再抬首只见枪刃直指他额头。 身后是峭崖边缘,寒风凛冽,吹动衣摆。 卫玠神情冷漠,举着长.枪道:“去死。” 话刚刚落,眼前浮现一闪而过的画面,再次使他怔住,是一把匕首向他左眼刺来,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眼睛。 不远处的她冷视着他,依旧娇艳动人,却对于他所有解释无动于衷,心间寒凉,一腔热忱成恨意。 一瞬间似有疼痛感,卫玠忙低首合眼,心口疼痛不已,手中握的长.枪微松。 摔在地面上的赵衍见卫玠失神,连忙抽出梅花镖,意图刺伤卫玠,却被回神过来的他险险避开,仅划伤臂膀,但长.枪被赵衍打落。 卫玠还未反应过来,几名死士向他围堵而来,左右不得间,赵衍已跃至他的身后,意图推下峭崖。 卫玠心中一紧,一把擒住赵衍受伤的手臂。缠斗间,脚底落空。仅仅转眼间,二人一同坠下峭崖,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和赵家死士打斗的将士见此,惊恐大喊,“卫将军!” 漫天白雪,视线一片白茫,似乎来不及思考,卫玠便带着赵衍坠入寒冰刺骨的深江,溅起高丈水花。 降落的冲击力将二人近乎摔至江底,摔得头脑晕眩,卫玠胸腔被挤压得难受,随之是冰凉刺骨的江水。 待神志恢复过来,幽深的江水之中,视线昏暗。 赵衍手持匕首向卫玠刺来,匕刃泛着寒光,卫玠一把擒住赵衍的手,期间仍是被匕首划伤。 寒冷刺骨的江水,使得二人的动作迟缓,手脚僵硬,只怕没坠崖摔死,也要被江水冻死。 手急眼快间,卫玠夺了赵衍的匕首,猛地一下刺入他的胸口,顿时血液弥漫而来,幽深的视线里染了红色,渐渐浮到水面。 赵衍瞪着双眼,自是将亡之时,当即奋力一推,猛地力道卫玠推远,头首撞到水中岩石,渗出血迹。 一时间,脑海深处的记忆袭来,卫玠意识浅薄,身躯被江水冲袭。最后阖眼时,浮现的是那身着凤冠霞帔的辞雪,明艳灼人,一眼万年。 他们彼此折磨,互相伤害,恨得比谁都沉,爱得比谁都深。 ...... 峭崖之上,寒风凛冽。 满身白雪的卫顼喘着粗气,赶至崖边缘,望着崖下寒江,不见一人身影。 他撑在地面的手颤抖不已,大声怒斥,“给我翻遍整个寒江,是要将卫相找回来!” 身后将士连忙散开,疾步赶往山下,雪路难走,冰霜沾染鞋履。 s:///book/13/13376/837165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1章 噩耗 深冬严寒, 大雪纷飞,皇城的宫廊之中,御史手持书折, 疾步向宣室殿赶去。 梧州大捷, 叛军已被剿灭, 逆臣赵衍死于寒江之中, 内乱平息,随之而来的便是北疆战乱。 今年京都显得尤为冷寂,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宣室殿中, 随着御史的到来, 陷入了一片沉寂,暖炉中的炭火散发着微弱的火子,似乎将要熄灭。 萧扶玉怔怔看着呈至桌案的白玉发簪, 喉间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是她赠于卫丞相的玉簪。 御史跪于地上, 低首道:“江寒水深,不易打捞, 将士们已在冀凉山寒凉寻了七日, 仅仅寻到此物,不见卫相的尸身。” 萧扶玉将白玉簪拈入手中, 指尖冰凉不已,冷道:“继续找, 是死是活,朕都要见到人。” 御史忙道:“陛下,寒江深且急,从高崖坠下即便是还有一口气,江水寒冷刺骨, 也活不下来,恐是尸身已然淹没湍急的江流里。” 此言作罢,只听猛的一声拍桌声,龙案上的笔墨纸砚皆被推下桌,掉落一地狼藉。 墨水弄脏萧扶玉的衣袖,她浑身颤抖,怒斥道:“他没有死!他怎么可能会死,尔等皆是骗子!卫顼呢!叫他来见朕!” 在场一众皆惶恐地磕头,“卫将军在梧州候命。” 萧扶玉红了眼眶,道:“朕要亲自赶往梧州,亲自找到人。” “陛下!”监御史沉声道:“陛下节哀,卫相国士无双,为百姓为嘉朝献身,众臣亦惋惜痛心,但这便是事实,大周于北疆宣战我朝,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不可随意离京。” 萧扶玉眼中湿润,望着跪于殿中的臣子,像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的模样。 她心如槁木,轻喃道:“你们懂什么...” 在世人眼中,他们仅是逾越礼数的君臣,可一世、两世、三世皆是卫玠离她而去,此等悲楚,世人懂什么...... 她是有预感的,从他出征到现在,不止一次惶惶不安,果真...... 他说好会安然回来的,不可失言。 萧扶玉泪水无声地滑下面颊,缓缓越过臣子,望着殿外的白雪茫茫,低喃道:“大周于北疆宣战...呵...” 内战刚平息,痛失良臣爱人,大周此时来犯,可恨。 萧扶玉悲凉一笑,冷漠道:“那便打。” 殿中众臣纷纷侧身看向那身着龙袍的人,秀雅背影分外颓然,只见她身子微微摇晃,转瞬无力倒下。 众人仓惶上前搀扶,“陛下!” *** 寒冬腊月,固守于梧州的军队,由玄武将军卫顼领率出征北疆,应战大周,两国战役彻底打响。 嘉朝此前,内损严重,对应大周攻势颇为吃力,局势紧张,只怕会痛失北疆城池。 自冀凉山传来卫丞相的噩耗,当今天子闭于玄华宫已有月余,不见臣子不上早朝,疏于朝政。 众臣为此心忧至极,纷纷进谏,不得回应,朝里朝外皆呈乱象,无人治理。 又是一年上元节,京都的薄雪未化,寒凉犹在,死寂许久的皇城难得有了些生气,夜空中点点烟花。 梅居的暖间燃着地暖,一如往年的深冬那般。 萧扶玉仅着一件单薄素白衣衫坐在摇床旁,一支白玉发簪挽着长发,清雅脱俗,眉眼含秋,不见一丝悦色。 房间不寒,她却手脚冰凉,低首看着摇床里小皇子的眉目,与所爱之人相似。 仿佛所有人都来不及悲痛,独她郁郁寡欢,难以走出。 萧扶玉的发丝从耳侧滑落,随意且颓然,浅白的指尖轻抚儿子的脸颊,喃喃道:“你说爹爹何时回来啊,他说要陪着潇潇长大的。” 潇潇小小的手掌握住萧扶玉手指,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同她说话,天真可爱,却不知娘亲为何落泪。 萧扶玉湿着眼眶,轻轻揉了下眼眸,这一个月来她哭伤了眼,泪水一来便有些疼。 若是他还在,定会心疼她,定见不得她这般难过,可他不在,好像天塌了下来,世界再无光彩。 她还有潇潇,有朝野上下,是一国之君,要护佑天下百姓,担国之重任,一路走到现在,什么都有了,不该弃之不管。 萧扶玉趴在榻框上,对潇潇笑了笑,“我们等爹爹回来,阿娘将一切打理妥当,待天下太平,盛世繁华,四海昌平,你爹就回来了。” 摇榻里的潇潇见娘亲笑,便也学着笑起来,是呀,孩子都学会笑了,会爬会牙牙学语了,可他都见不到。 暖间之外,烟火人间,夜空璀璨。 苏长瑞端着食盒走进来,低首道:“陛下,卫家二夫人命府中管家送来芝麻元宵,说是您爱吃。” 萧扶玉拭去眼泪,怔然地望着那食盒一眼,苦涩一笑,“拿过来。” 苏长瑞应了一声,便端到萧扶玉跟前,将里头还在热的元宵盛一碗,递给她。 这一个多月来,陛下闭门不见,听不得人说节哀,更不准行卫丞相的丧事,只道卫相还未死。 苏长瑞看着陛下的容颜,消瘦不止一点点,再这样下去,龙体如何熬得住。 他继续道:“二夫人还说还望陛下振作,嘉朝还需一位明君,相信卫相也不愿见陛下这个样子。” 萧扶玉拈着羹匙微顿,眼中悲楚犹在,似乎沉默了许久,淡道:“明日将搁置的奏折送来玄华宫。” 苏长瑞眼中一喜,往萧扶玉碗里多添了个元宵,道:“陛下想开就好,卫相的尸身尚未寻到,说不定在什么地方休养着,难以赶回京都,待到春茂之时,或许就回来见。” 萧扶玉轻轻吃了半口元宵,甜甜的芝麻从口中蔓延,和去年卫玠喂她吃的,是同一个味。 她看向庭院里盛开的梅花,轻声道:“他舍不得抛下朕和潇潇,对。” 苏长瑞连连点首,“对,陛下和卫丞相定会苦尽甘来。” 萧扶玉抿着唇笑了笑,庭中梅花赤寒而立,孤傲清冷,不惧霜雪。 ...... 上元节结束后,皇帝回朝务政,众臣终于松了口气,就怕陛下如此一蹶不振下去,另外谍网司还在极力寻找卫丞相的消息。 这段原本被世人所非议的情事,成了可歌可泣的美谈,卫丞相为平定叛乱而去,独留圣上一人在世。 为此伤心的可不止圣上,不少爱慕卫相的闺中小姐都掉了泪,卿歌坊的戏子都为此作词唱曲。 北疆战事吃紧,朝中不得不征兵买马,为前线支援,这一打便是半年之久,两国僵持不下,伤财劳民。 大周使节入朝,欲要玄武将军卫顼入大周为质子,可停北疆战役。 明殿之上,北疆传来军报,乃为卫顼所写,嘉朝名将怎可入大周效力,轻视我朝雄师。 萧扶玉思酌片刻,将大周使节所提驳了回去,以年前卫玠的话,唯有大周长公主和亲,此战绝不让步。 半月之后,大周猛将率麾下十万大军压境,北疆一连被攻破两座城池,战事吃紧。 随后避世多年的一品军候,南伯侯出山应战北疆,正是唐柒柒之父,得回些许赢面。 而那位大周猛将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这么一名谋将,计策诡谲,使得嘉朝应对不暇。 萧扶玉欲发感到无力,没有卫玠,她诸事都感到无力,重担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萧扶玉日夜翻看奏折,近来战役军报皆呈败相,她坐于在龙案前,单手撑着额角。 军报上所记录,周军于北疆进发,绕至戈壁主营帐,断了前线沙场的援军,此人对我朝排军布阵十分熟悉。 萧扶玉微微合上眼目,指尖在桌上轻敲,脑海中一闪而过第一世的记忆。 当初卫玠携卫顼于梧州起义,正是借了大周军队,似乎有什么地方很熟悉...... 忽然她指尖的敲动停下,殿内陷入沉静之中。 s:///book/13/13376/837984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2章 北疆 八月初秋, 周军连连击进北疆城池的军报呈至明殿,随后不久,一份圣旨宣告朝野上下。 为鼓舞士气, 夺回城池, 陛下将亲征北疆前线, 三日后率援军赶赴沙场。 圣旨一出,整个京都沸腾不已,要想当朝皇帝可是女子,巾帼红颜的故事不少,但难免会有人轻视。 不过传言道陛下乃为九天玄女转世,不同于凡女,谁说这巾帼便会输于须眉? 入夜,长辰宫内,宫殿典雅, 帘帐处的摇榻轻轻摇晃,里面的幼儿还没入睡, 咿咿呀呀的学语。 转眼卫相的离去已有大半年, 小皇子也一岁多,开始学会说一些简单的词,会喊娘。 明日出征,他便被带到皇后的寝宫来, 皆下来的数月暂交于皇后照顾。 萧扶玉立于摇榻里的潇潇,或许是换了宫殿,他有些不习惯, 迟迟不肯睡去。 皇后唐柒柒站在她身旁,神色凝重,道:“陛下未曾有过领兵打仗, 这亲征可真是想好了?” 萧扶玉思绪微沉,周军攻取城池的方式,与前世卫玠谋反,攻占北上的计策如出一辙。 想到这一点,她心里起了一丝生机,必然要一探北疆沙场,淡淡道:“自然要亲征北疆,一振我朝士气。” 唐柒柒道:“我父亲已领率北疆将士,沙场刀剑无眼,陛下不必冒这个险。” 萧扶玉看了一眼唐柒柒,释然一笑,“朕去意已决,不必在劝。” 言罢,她俯身靠向榻中的潇潇,伸手轻抚他的面颊,温和道:“潇潇在京都乖,为娘去将你爹爹找回来。” 潇潇抓着手里的老虎布偶,吞吐地学语道:“阿娘...阿娘......” 萧扶玉眉目弯弯,唐柒柒望着她的面容,轻轻一叹,心中惋惜陛下与卫丞相的情感,惋惜这月有阴晴圆缺。 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声,是碰到什么东西了。 萧扶玉顿下轻抚潇潇的手,微微侧首,“出来。” 屏风后的人影动了动,提步走出来,来者正是昭仪杨望舒,她神色凛然,恭敬地行礼,“望舒参见陛下。” 萧扶玉看向杨望舒,“杨昭仪是有事而来。” 杨望舒紧着眉头,说道:“陛下此次亲征,将臣女也带上,臣女习武多年,不输男儿。” 此言道出,一旁的唐柒柒有些紧张,攥紧了手,似乎有些不安,却没有反驳。 杨望舒是个得力干将,带上她,对于萧扶玉来说是件不错的选择,所以她没有拒绝。 “明日军队出城时,杨昭仪勿要来迟。” 杨望舒神色一喜,忙道一句遵命,为国效力历来是她的愿景,唐柒柒心有不舍,但也不会阻拦。 ...... 翌日清晨,军队便浩浩荡荡从京都离开,前往北疆前线,路程共十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路上奔波劳碌,是最为熬人的,萧扶玉一心只想北疆,无心闲情,期间下令谍网司查清大周军队后的那名谋将是何其身份。 仅有资料中仅记录,此人出现的三个月里,嘉朝的战局便开始处于下风,始终不曾露面应敌,士兵皆称他为王师。 看到这份密报,萧扶玉不禁揉眉心,此人姓王,只能暂且放下此事。 正是仲秋,大风肆起,吹散了萧扶玉的帏帽,随即是一望无际的荒凉戈壁。 初入北疆便是一场战役,周军逼近清月城,攻占城池,萧扶玉的援军赶到,仅仅一夜将周军逼出清月城百里之外。 北疆众军固守仅剩的两座城池,仅一个月来频频被打压,萧扶玉的出现显然是给众军缓了一口气。 一战顺利,身着盔甲的卫顼前来迎萧扶玉入城,时隔一年未见,他变得更为硬朗,带着些许沙场戾气。 军中帐内,多名将士皆在,南伯侯正在前线争夺明月城,耗制周军动向。 萧扶玉看着北疆的攻防沙盘,北疆仅五座城池,便已丢了三座,形势严峻。 她低声问道,“大周那所谓的谋将王师,现守于哪座城池?” 卫顼回道:“正是明月城。” 萧扶玉道:“明日,朕便率军支援明月城。” 卫顼停顿片刻,神色有些紧张,“陛下还是留在清月城固守,前线的事便交给臣。” 萧扶玉抬眸打量着卫顼,听闻敌国长公主正在北疆,据谍网司所报,不久后便赶至清月城。 她淡淡道:“清月城是北疆主城,周军蠢蠢欲动,还是交给二公子。” 言罢,萧扶玉便不再商讨,收拾行装出了军中帐,她要做的便是亲自将敌方谋将擒拿。 明月城正是北疆丢的第一座城池,离此仅一日的路程,现在城中重兵把守,南伯侯正带着军队隐匿于五十里开外的密林之中。 萧扶玉来到之后,按南伯侯的意思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城中的周军不好对付。 对于周军内的王师,南伯侯只道这几个月来,众人亦不曾见过此人容貌。 率兵的猛将林虎倒是与之会战过多次,不过人人皆知所有计策都处于那位王师之手。 听闻十分得大周皇帝的器重,说是林虎的谋将,林虎似乎反而对这人更俯首称臣。 萧扶玉听言轻轻蹙眉,如此,她对此人更为好奇了。 *** 不久之后,大周长公主赶至清月城,随即便传来战报,由卫顼带兵守城。 对于卫顼,萧扶玉还是放心的,她则把目光看向了明月城,林虎在此时率兵支援清月城,城中显然是不知在密林隐匿许久的他们。 但是周军选择让林虎支援清月城的计策,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就不怕被后袭? 在众将士的商议下,欲在今晚攻取明月城,探马来报,东面城门失修,可以东面进击。 萧扶玉听此消息,却沉下了容颜,清月城正在鏖战,而这边呈显弱相,是不是有些蹊跷。 以众军所言,那个王师是个鬼谋多变之人,怎么会把弱相显露得如此明显。 而且这样计策方式,对于萧扶玉来说十分熟悉,熟悉得就像是卫玠所出,第一世她节节败退,最后被他攻至京都城。 想此,萧扶玉开口了,“等等。” 战役沙盘前,众将正在商议攻城布阵,听见皇帝开口,众人停下商议,皆看向她。 萧扶玉坐于檀椅,一身月色劲衣衬得她干净利落,面容明艳精致,问向探马,“先探查一下明月城方圆百里,是否有周军驻扎,林虎是否真的已前往清月城,切记不可暴露行踪。” 探马顿了顿,回应遵命之后,转眼离开军中帐。 南伯侯看向萧扶玉,道:“陛下可是想到什么不妥之处?” 萧扶玉眸色微沉,“只怕中了对面的诱敌之法。” 南伯侯听此,低下眉头,的确有这中可能,在场众人亦不再分析攻城的事宜。 盛秋之时,北疆的风大,吹动营帐。 待到至夜,身骑快马的探马急急赶入帐中,“报——!” 探马在帐中跪下,“明月城东面五十里外,发现林虎军队。” 在场将士皆有一惊,纷纷议论起来,若今晚出手从东面攻城,必遭敌军埋伏。 萧扶玉挑起眉稍,缓缓走到地形沙盘处,她猜得果然没错,没那么简单。 敌方知道他们在明月城左右,只是在引诱他们露面,好一网打尽。 萧扶玉冷眼望着沙盘上的明月城东面,“那便两批人马先擒拿林虎,再攻明月城。” 此令一下,在场将士跪地接旨,“臣等遵命,不负圣上重望。” 当夜,分军布阵之后,南伯侯前去偷袭林虎军队,另一队军队趁着夜色昏暗攻往明月城,万名离开军营。 火把点点,大风时不时将火光吹灭,但借着明月照人,视线并不漆黑。 萧扶玉就在营地里等候消息,两个时辰之后,探马回报战乱,林虎被我军痛击,意图撤离被擒拿。 山丘之上,隔着夜色,隐约可见袅袅升腾的青烟。 清风吹动萧扶玉垂于身后的束发,偶尔传来夜鹰击野兔的声响,她神色微松,开口道:“做得不错。” 拿下林虎之后,再拿明月城中的王师,她倒要看看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萧扶玉回到营帐里,士兵端来热茶,“陛下莫将身子吹凉了,军中艰苦,仅有热茶暖暖身子。” 萧扶玉接过士兵端来的茶,回暖了下被吹得冰凉的身子,席地坐在桌案前看着地形图。 半个时辰,探马再来报,我军攻取明月城中,战况激烈,不过看似一切顺利。 萧扶玉眉眼微喜,吩咐探马继续查探,这时天色才初亮,北疆的夜长,黑夜散得晚。 一夜未眠,萧扶玉有些疲倦,撑着额头轻歇,忽然营帐之外响起一阵军装步伐声,似有人打斗。 她的困意当即消散,一抬眸只见守营帐外的士兵忽然被弓箭刺中,倒地而亡。 萧扶玉惊谔起来,将士冲进营帐中来,“陛下,周军偷袭营地,快快随臣撤离。” 怎么会有周军偷袭,萧扶玉来不及细想,带上防身兵器,随将士撤出营帐。 只见空中飞来弓箭,士兵高举盾牌抵挡,四野皆是两军战士打斗,周军已然攻入营地里。 萧扶玉怎么也没想到周军竟会寻到营地,眼下南伯侯已擒林虎,攻入明月城,怎么都是呈现大势,恐也无暇顾及营地。 躲避周军的围堵,和火势蔓延的营帐,萧扶玉随众将士躲入密林之中。 萧扶玉心中疑惑不减,除非他们的目的,不是守明月城...... 思索至此,众人离开营帐不过百尺,四周出现数名大周士兵,团团围堵。 萧扶玉停下脚步,望向正前方,那身着甲装的男人缓缓走出,高大的身躯依旧挺拔如青松,气宇清冷且孤傲。 他眼神冷漠,似有轻蔑,唇角微微扬,“我亲爱的皇帝陛下,好久不见。” 语气无丝毫温和,像是在反讽。 萧扶玉的身子僵在原地,怔怔望着来人,他的容颜熟悉至极,是她梦牵魂萦一年的人。 她想得没错,周军里有卫玠的痕迹,她对他再熟悉不过了。 萧扶玉不禁轻喃,“卫玠......” 利落的甲装衬得他身形比例极好,修长笔直的腿停在略潮湿的枯草地上,带着浓浓疏离感。 卫玠显得尤为冷漠,两步之遥,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怔然相对。 即便是冷漠,也证实了他安在的事实。 萧扶玉红了眼眶,喜悦充斥心头,不在意他的疏离,立马便提步向卫玠扑过去。 她抱住他的腰身,更着声音道:“卫玠玠,你还活着,太好了!” 卫玠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扑得身形不稳,退了两步。他有一瞬间愣神,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个举动,她怎么可能拥抱他? 萧扶玉却喜极而泣道:“朕就知道你还活着,你可知这一年我有难过吗,朕好想你......” 在场之人,包括大周士兵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王军师和敌国皇帝如此亲密? 卫玠眉眼紧蹙下来,怀中的萧扶玉蹭着他颈窝,放肆且荒唐。 他却越发冷沉,一把将萧扶玉拉开,只见她两眼红红,像个兔子一般,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理解。 卫玠冷斥道:“你怕不是疯了,还没搞清楚自己是落在谁的手里!”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恶语相对,见到他不是该厌恶至极吗,想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s:///book/13/13376/838898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93、食盒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萧扶玉将粥喝完,算是有了些精气神,又见梨雅端来一碗棕色的汤药, 苏长瑞神色里有几分为难, 她便问这是何物。 苏长瑞低着脑袋回道:“这是卫丞相的吩咐, 给陛下上的凉汤。” 听言, 萧扶玉瞧着那棕色汤药,挑了挑眉稍。 正所谓凉汤,便是汤性寒凉,喝下可避子, 在京都中虽也有后宅女子会用此汤,但这凉汤对身子不好,会喝这汤的夫人算少类。 太医院每一味药材去向,调动皆有记录, 在这宫中可不好调这汤,除非是卫玠私下命人送来。 想想昨夜的种种, 卫玠的意思一方面也是为了她好,但萧扶玉颇恼的抿唇,前世他可从不舍得让她喝什么凉汤, 还有她要儿子萧潇。 萧潇是她给儿子的小名儿, 那时正名萧云深还是他给取的。 萧扶玉看向苏长瑞, “你觉得朕若有子嗣好不好。” 苏长瑞想了想,回道:“陛下为巩固帝位, 这固然是锦上添花, 但以陛下的身份,此事必有风险。” 萧扶玉眸色微凝,淡淡道:“什么事没有风险。” 苏长瑞一顿, 不知如何言语。 萧扶玉则手一挥,命人将凉汤撤下去,“朕不喝。” 可怜她那懂事的太子,前世两岁就没了爹,虽乖巧听话,但过于阴郁孤僻,而如今他爹又不希望有他。 萧扶玉是当过娘的人,即便是重生一次又也舍不得亲儿子,她背过身侧卧于榻上,“若卫玠若有异议,让他亲自来同朕理论。” 苏长瑞见她欲要休息,便不再过问,只好领着人退了下去。 ...... 与此同时,皇帝病着的消息一早就传遍了皇宫,说是昨儿卫丞相与陛下务政一宿,陛下便如此着了凉。 瞅着皇帝陛下这是对国事上心了,欲改前非,勤勉于政,人都说陛下改了性子,这下人人都信了。 不过大婚正筹备着,陛下病着了谁都担不起。 因这事儿,太后将卫丞相宣了过去,国事固然重要,但还需保重陛下龙体,误了几日后的婚礼是小,伤了龙体是大。 太后自然要拿卫丞相问罪,话说是问罪,不如说是试探,毕竟此事反常,引人起疑。 慈心宫内的花园处,薛太后立于栽花前,握着剪子修剪着枝叶边缘,姿态怡然。 “皇帝也算是哀家瞧着长大的,自入宫来没吃过什么苦,卫丞相对皇帝未免过于严苛了。” 卫玠站在薛太后身后不远处,身形挺拔,手里的盲杖撑着地面,神色一如往常的淡漠,“陛下病卧,是臣有欠考虑,臣罪不可恕。” 薛太后手中的剪子顿住,侧首瞥他一眼,只觉得卫玠不予解释昨夜之事,些许古怪。 但她没有追问下去,继续修剪着草木,“也罢,皇帝的确不成器,不识国事,追究你也无意义。” 卫玠不作回应,薛太后则将剪子放在太监手里,用绣帕擦手,姿态高贵,故作平淡地开口,“听闻卫丞相前些日子得了一块千年玄铁?” 卫玠心绪沉下,心知太后有意试探,便轻轻侧耳,俨然一副盲者的模样,“千年玄铁世间难得,岂是臣能得来的,再则臣一个文人,既不制器也不制刀,玄铁对臣无用,太后想来是听错了。” 薛太后瞧着他停顿片刻,而后是一笑,“但玄铁可制金羽令。” 说着,薛太后走到亭内坐下,继续道:“卫丞相,你与大部分的臣子都不一样,才冠绝伦,天骄之子,但朽木不可雕也,可必执于皇帝呢。” 卫玠淡淡一笑,“太后妄言了,臣是执于嘉国,执于天下。” 薛太后眸色微微暗下,在场安静了片刻,卫玠则拱手作礼,“臣还有要务未尽,还请告退。” 薛太后收回目光,转而斟茶,不作言语,却在卫玠转身退下时,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分得清局势,何不为哀家所用?” 卫玠步伐未停,如同没听到一般,撑着盲杖渐渐消失在园中,可谓有些无礼。 薛太后端茶轻啜,有意拉拢卫玠为幕僚,屡次受挫,她可没多少耐心。 一小太监躬身走到薛太后身旁,低声道:“禀太后,昨儿夜里陛下与卫丞相并非务政,是喝酒作乐,喝伤了龙体。” 薛太后微微挑眉,收敛心神,放下茶水,皇帝向来贪图享乐,沉迷酒水,如此便说得过去了。 务政一宿是为包庇皇帝酒醉的幌子,难怪卫玠大方认罪,是有心为皇帝掩饰。 薛太后神情淡然地吩咐太监去探望皇帝,做做表面形式,随后便起身离开花园,众宫人紧跟其后。 **** 正值夕阳时分,卫玠回到相府,府中一如往日般静雅,四下静悄悄的。 卫玠神色平静,将官服换下,询问身旁的云峥可将事情处理好了。 云峥低首回应,“大人放心,消息已经递出去了。” 卫玠眉头放松些许,拢上一袭干净的玄衫。 皇帝务政一宿,这样的说法传到太后等人耳里,自然是不会信的,换成喝酒作乐的消息有大把的人信。 当然这样的说法,从卫玠口中里出来过于刻意,还是要太后自己去查,才足以让她放松警惕,避免对皇帝身份起疑。 这才是卫玠想要的,相信不到明日,京中那几个位高权重的,都认为皇帝是一夜饮酒,伤了龙体,务政不过是幌子。 云峥将卫玠的官服折放好,回头瞥见自家大人颈上的红印,不禁轻轻笑道:“大人果然还是从了陛下。” 卫玠平静地拉了下衣口,盖去那印记,语气如凝着冰雪般冷淡,“近来闲话过多,下去领罚。” 云峥当即苦了脸,正此时,相府管家走入房来,在卫玠身旁行礼道:“大人,宫里送来消息说陛下不愿喝避子汤。” 听言,卫玠系着腰玉的手明显一顿,似乎有些意料之外,却又很快恢复平静,命管家退下了。 他的确有些意外,按理说萧扶玉在对此事的想法上,应该与他一致的,为何不愿避子? 此时窗外的天色已是傍晚,相信不久便黑下,卫玠收敛心绪后,便一言不发地提步出门。 云峥见此,忙低声问道:“今晚大人还回府吗。” 话音落下,便挨了自家大人一记冷眼,云峥不敢再多问,看来还是会回府...... 这宽敞的新房有里外两间,自新娘被扶入里间,里头就没进过人,显得有些安静。 皇帝醉成了这副模样,也把门口候着的两个贴身宫女吓着不少,连忙去准备清水给她洗洗。 太监扶着萧扶玉入里间,只见那大红喜庆的床榻上正坐着一人,身着彩凤嫁衣,头盖大红绸缎。 想来正是抬入宫的新皇后,苏长瑞恭敬地请了声皇后娘娘,她似乎有些惊慌,连忙给床榻挪出位置。 床榻前挂着喜庆的百子帐,再到榻上的百子被,用料华贵。太监将萧扶玉搀上榻躺着,一旁的新娘紧紧攥着手不敢妄动。 新房内的陈设,大红的对联,燃一夜的花烛,再到红枣桂圆,足够奢靡,也足够吉利,应有尽有。 卫玠从外间缓缓走进来,吩咐奴才去端来醒酒汤给皇帝,宽敞的房间里的窗牖没关实,清风吹了进来,他不禁微微侧首。 榻上的新娘一直没有言语,众人将萧扶玉安置好后,便将合卺酒端了进来。 卫玠虽双目遮着黑绸,但听得到榻上的女子身在发抖所发出的细微声音,心间微微放沉。 众人还在忙着伺候萧扶玉,卫玠负于身后的手,指尖轻动,忽然伸出手将新娘盖于头上的红绸给揭下来。 那女子吓得身子猛的一震,她头上没有凤冠,只是披着不属于她的嫁衣,这是唐柒柒陪嫁的丫鬟采芳。 众人惊愕间,采芳惊慌地跪地磕头,“大人恕罪,苏公公恕罪!” 卫玠的神色已然沉下,那苏长瑞指着采芳气得手都哆嗦,“怎么是你这个奴婢!胆大包天,不要命了,皇后何在?!” 采芳慌忙磕头,“苏公公饶命,皇后娘娘让奴婢如此,奴婢不敢不从啊,娘娘说去去就回,让奴婢先盯着,怎知这么久没回,还请大人、苏公公饶命啊!” 卫玠面无情绪,但众人皆能感觉到他冷沉的气势,纷纷不敢插嘴,他开口道:“皇后往何处去了?” 采芳回道:“去...去了延春宫,别的奴婢什么都不知啊。” 延春宫,那是杨望舒的寝宫,今日皇帝成婚,皇后由人从正门送入宫,而其他妃嫔则由宫人从后门抬入宫。 长辰宫为皇后寝宫,离延春宫远了可不止一点。 苏长瑞连忙下令去延春宫把人给找回来,人还未出门,只见一个小太监慌忙走进来,躬身道:“苏公公,太后身边的宫女春禾已到长辰宫门外了。” 此言一出,房间内皆提了心,现在去延春宫找人,可就太迟了。 卫玠薄唇轻抿,冷静开口,“苏公公,这宫女春禾私下可好点赌。” 苏公公毕竟也是宫里管事的,即便是琐事,大也知晓点,应声:“确有此事。” 卫玠身形未动,“那这合卺礼就不必劳烦太后的人。” 苏公公素来会察言观色,很快明了话中意思,招一众奴才退下,这爱赌之人,必定也爱财。 采芳也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把身上的金贵嫁衣脱下,随苏长瑞仓惶退出房间。 与此同时,长辰宫内,身着碧红衣装的女子领着四个宫女走来,端庄稳重,面无表情。 这正是宫女春禾,入宫已有七年,还有一年便到出宫婚嫁的年纪,在慈心宫里的宫女中算是最得太后看重的。 人一刚到新房前的庭院,便见着苏长瑞领着太监宫女出来,手里端着合卺礼所用的葫芦瓢。 春禾眸色暗了暗,走到跟前来,微微福了个身,目光落于苏长瑞身后宫女拿着的用具,“苏公公您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04 22:37:46~2021-03-05 19:4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裴川的妈妈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ko、桃子m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悄咪咪看文、粥粥大铺子 10瓶;五花肉的肥、兔的狗崽崽、是十七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39314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94、肉粥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入亭而来的男子将油纸伞收起,放于一侧,行礼道一声:“卫丞相。” 卫玠微微侧首, 身后之人将斗篷帽摘下, 他五官俊朗, 眉目间几分儒雅, 乃为监察司督捕顾风眠。 顾风眠在石桌前坐下,瞥了眼桌上斟好的清酒,道:“太后已经开始盯着你了。” 卫玠淡然回道:“她不是一直都盯着本官不放吗。” 顾风眠无奈地撇嘴,道:“白马寺的住持已被斩首, 戚德海已命监察司调查你那妾侍的身份,近来多加小心些。” 卫玠沉凝片刻,负手回过身,平静地将衣袖里的书信递出来, “麻烦了。” 顾风眠将书信打开看了两眼,上面是做的一个假妾侍的身份内容, 他将书信放入衣襟里,端起清酒一饮而尽。 二人不再多有言语,顾风眠将斗篷帽戴上, 撑油纸伞退出八角亭, 渐渐消失于雨中。 明月湖依旧斜风细雨, 亭内恢复平静。 ...... 两日之后,细雨将停, 京都街巷间百姓津津乐道起卫相府内的妾侍, 这卫丞相素来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竟不想府里藏了个娇弱的妾。 听闻是个病秧子, 名为辞雪,自幼体弱多病,门第落败,无处可去,卫丞相怜惜,这才收入府中。 因病,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鲜少有人知晓这位相府妾侍。 花朝节,与卫丞相一同前去白马寺祈福,撞见贼人入寺作乱,这才让人晓得有这么一位辞雪姑娘的存在。 人言道到底是个男人,这府里头怎会一个女人都没有呢,只是不知这位女子是怎样一番容貌,竟引卫丞相疼惜,令人称羡。 这样的言语,自然也传入了玄华宫,萧扶玉靠着龙椅,听苏长瑞把这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这事传得热闹,倒让萧扶玉怪意外的,果然这京都里闲人不少,对咱们国士无双的丞相大人的私事分外感兴趣。 辞雪这个名字...... 在她幼年还未入宫之前,便是名为萧辞雪,而后因这名儿过于女气,先帝便改为扶玉,从此再无人知晓这个名字。 若不是如此,萧扶玉差点以为真有这么一位体弱多病的辞雪姑娘在相府,此番看来,卫玠知晓她是女儿身的事实不是一天两天了。 想来是先帝曾透露给卫玠的,如前世一样,他早就做好扶持一个女子称帝的准备,而她对卫玠一无所知。 所以萧扶玉也实在没想到卫玠竟然送了两个非同一般的侍卫过来。 萧扶玉瞧了瞧身旁的苏长瑞,又瞧了瞧宫殿里的两个衣着单薄的侍卫,面若冠玉,身形清瘦,持笛奏琴的。 苏长瑞有些吞吐,“卫丞相说就当是给陛下解一时闷,唱个曲弹个琴什么的,但请陛下切勿过于耽迷。” 萧扶玉微微蹙眉,指了指那两个人,“这到底是侍卫还是男宠?” 苏长瑞不知该如何解释,道:“这......” “这要传出去,朕又得背上个断袖之名。” 萧扶玉轻哧一声,卫玠这是打发她还是警示她,就这样的?她岂是那种好男色之人,她好的是卫玠的色才是。 苏长瑞道:“有卫丞相打理,这事儿传不出去。” 萧扶玉冷瞥一眼苏长瑞,使他不再乱言,瞧着底下的两个侍卫,再说了,这比卫玠不知差了多少。 她道:“赶走。” 苏长瑞手一挥命两个侍卫退了下去,然后又听萧扶玉道:“把卫丞相给朕宣来。” 苏长瑞领了话,拱手退出宫殿。 莫约半刻之后,萧扶玉正于殿内持笔批奏折之时,苏长瑞的一句丞相觐见后,那身着仙鹤朝服的卫玠缓缓走入。 萧扶玉笔尖顿下,抬眸看向殿内的男人,容颜倾世,气宇淡如冰雪,明明衣袍严实,却在他身上越显禁欲。 未等卫玠行礼,萧扶玉便故作平静的开口道:“那两个侍卫,卫丞相是何意思?” 卫玠也没有行君臣之礼,唇角似乎有一抹笑意,淡淡道:“陛下以为呢。” 萧扶玉的桃花眼微挑,放下手里的朱批笔,从龙椅上起身,缓缓走下来,“卫丞相这是有了辞雪姑娘,便忘记朕了。” “辞雪姑娘是谁,陛下不知吗。”卫玠道。 萧扶玉打量着他片刻,忽然道:“这名儿好听吗。” 尤记得前世他总会在亲密时低声喊她雪儿,而眼前的卫玠听她询问,却选择沉默不语。 萧扶玉瞧着他微顿,不再追问,回到之前的话题道:“那两个侍卫,你可是存心戏谑朕。” 卫玠微微低首,脊背却挺直,“微臣岂敢,只不过是为陛下分忧。” 隔着青色眼布,萧扶玉看不到他眼里神色,几分烦躁,伸手将他的眼布扯了下来,二人目光相交。 “你这哪是为朕分忧,你这是应付朕,你是怕朕让你乱了阵脚,所以找人来敷衍朕。” 萧扶玉停顿话语,笑了笑,“朕就在想,君臣之礼有那么重要吗,卫丞相心里分明有朕,装得正色庄容不累吗。” 卫玠眸色暗了暗,“陛下以为微臣假装正经。” 萧扶玉道:“不是吗。” 前世卫玠不辞万里,不辞冰雪,只为见她一面,他爱她不是吗,而现在的卫玠还要装到几时? 卫玠忽然迈了一步,高大的身躯笼罩而来,气场浓重到逼人,萧扶玉下意识的更喉。 他低首看她,冷道:“陛下非要与臣走到那层关系吗。” 萧扶玉收敛心神,轻笑道:“有何不可,辞雪姑娘何时能是正妻的位置呢。” “你会后悔的。”卫玠也笑了笑,微微俯下身,薄唇靠在她的耳畔,声线低沉,“在我这,陛下不能说谎哦。” 萧扶玉忽觉得他言语里有一丝危险,脑海里一闪而过卫玠的死,他从来都厌恶被欺骗,她心绪难平,道:“我不会对你说谎。” 卫玠似乎停顿了片刻,宫殿里有些沉默,不知想了什么,他立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 萧扶玉手里还攥着他的青色眼布,气氛莫名沉凝,她移步伐,转开话题,“宣你来不单单为了说这个,玄铁还在朕这里。” 言下之意便是问他要不要和她拿玄铁,但在卫玠眼里成了一种试探,前世便是他揽权太过,才使萧扶玉忌惮。 卫玠心神微敛,瞥了眼她的神色,淡漠道:“那就陛下保管着,近来盯着相府的眼睛过多,金羽令不着急铸成,况且能铸令之人不在京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05 19:42:48~2021-03-05 23:3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裴川的妈妈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繁花盛开的森林 4瓶;咪、噗噗哈哈、patitofe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39314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95、驻扎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宫女红袖给萧扶玉化着剑眉时,苏长瑞就在一旁欣慰道,“今儿陛下定要画的俊气些, 出宫在外, 不能折了天子盛颜。” 人言常道当今皇帝男生女相, 过于秀雅, 于是为了让萧扶玉在面见百官时更健壮,缠了不少棉垫在身上,娇蛮的细腰都粗了一圈。 苏长瑞直夸:“陛下圣人之姿,威武霸气!” 萧扶玉给了他一个白眼, 很不舒服,不得不忍着,待金贵的发饰佩戴好,还别说还真有俊朗帅气那么回事。 就如此, 萧扶玉出了玄华宫,长辰宫门处至千人的长队已排列好, 上到礼部官臣,下到宫女太监,保卫森严。 这样的排场是卫玠安排的, 虽期间太后的人此有异议, 不愿过于隆重, 但为了让唐柒柒能顺利坐实皇后之位,便没有依从太后之意。 众人之中, 萧扶玉一眼就看到卫玠的身影, 为迎合喜庆,他难得穿了件深绛色的华服,腰身线条流畅, 气质宛如冷玉,出尘脱俗,即便在人群中也是最醒目的那一个。 萧扶玉便多看了几眼,卫玠的身旁站着侍卫云峥,他双目‘失明’,这样吵闹的场面,需要一个侍卫为其指引。 至于成婚的礼俗,萧扶玉身为天子,九五之尊,自然不用放下身段去到南伯侯府亲迎,只需等侯府的人将新娘送到入皇宫。 在喜庆氛围下,众人跪拜行礼,萧扶玉端正身子,道声平身,她来时南伯侯府还未把新娘送到,这时辰还早,再等等也无妨。 卫玠乃为六部之首,自然是站在萧扶玉身后左侧,摄政王赵衍未有出场,不过其子赵千檀是来了的,右侧便是他。 趁着喧闹,赵千檀不忘细语恭道一句,“恭喜陛下喜迎良人。” 萧扶玉只是假意淡笑,而一旁的卫玠至始至终都没有言语,不恭维也不问喜,这也倒像他。 停顿不过片刻,远远便听见锣鼓声声,送亲队伍被宫人请入皇城,一路从安福门到长辰宫。 南伯侯嫁女入宫,随行的十里红妆还是十分有排面的,一行的嫁妆宝箱,丝毫不输皇戚的规格。 花轿落下后,里头的唐柒柒被宫人搀扶出轿,一身繁重华贵的凤冠霞帔,眉目如画,落落大方。 萧扶玉接过喜绸,同唐柒柒一起往奉辰宫走去,地面铺着长长的红毯。 皇宫的繁文缛节颇多,还得去慈心宫见太后,做完这一趟礼节,就可能到黄昏之时了。 在长辰宫中,冗长的祭天礼仪结束,礼部官臣还会将各皇戚宗室所送的宝物念一遍。 萧扶玉活了这么久,唯一的婚礼都是在当新郎,注定了这辈子与普通女子不同,整日带着面具过活,只有在卫玠身边时,才不用伪装自己。 萧扶玉轻瞥身边的唐柒柒,她的婚饰可比她繁重得多,所以也累得多,是苦了她入宫背负这些包袱。 唐柒柒是个温婉聪慧的女子,她们后来成为要好的朋友,她想要的,萧扶玉也会尽力补偿她。 犹记得前世卫玠死后不久,萧扶玉女儿的身份公布于天下,她便想给唐柒柒挑个好人家,但她却拒绝了,只道是心中有人,不过那人死了。 唐柒柒毕竟是卫玠送进来的人,那时萧扶玉曾想她口中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卫玠,所以问过她是否在怨恨她。 唐柒柒的确也因卫玠的死怨恨过她,但也回答她,“心中所想并非卫相,是个性情纯良之人。” 后来萧扶玉死在太子十岁那年,久病不愈,郁郁而终,那时太子还小,所以现在她都放不下太子。 想到此,萧扶玉轻瞥站在百官之首的那个人,宫殿里礼部尚书还在念词,一片喜庆祥和,而他依旧是那副肃正沉雅的模样。 繁杂的礼仪结束时,已是午后,唐柒柒被宫人们送往新房,剩下便是礼部宣念权臣奉礼谢词一事,然后长辰宫设宴款待群臣。 萧扶玉也终于得此时坐在宴椅上歇脚,卫玠正站于她身旁,身形修长,衣袍整洁。 她便趁众人不注意,伸手拨弄了两下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指,轻轻喊道:“卫玠玠。” 对于这个称呼,卫玠似乎有一丝轻叹,侧过首朝向她,萧扶玉则笑了笑。 …… 傍晚已至,天色微暗,皇城上下灯火通明,长辰宫内延开多席,群臣恭贺天子大婚。 梨园舞伶在殿中起舞,余音袅袅,宴桌排至殿外,大鱼大肉,酒水充足,宫殿置办得极尽奢靡。 萧扶玉需受各权臣的敬酒,上到长师太傅,下至六部官员,君臣礼待。 她虽是个好酒之人,但今晚可不能儿戏,每次都只尝一两口,偶尔还让侍卫挡挡酒。那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话,都听得她耳朵都起茧了。 而不远处的宴桌处,卫玠身旁几位官臣,礼部尚书最为爱多管闲事,笑谈着道:“这陛下都迎娶皇后了,卫相天人之姿,也该考虑府中添位夫人了。” 卫玠笑而不语,众人也沾了些酒气,几个臣子闲谈起来,纷纷欲为其寻位好姑娘。 萧扶玉虽听着德高望重的老太傅的教诲,心思时不时跑到卫玠那边,直到听到卫玠平和道:“府中已有良妾,不急”,她才按下心来。 前些日子闹得京都闺秀之间议论纷纷的便是卫相府的那位妾侍辞雪,说起来还没人见过其容貌,颇为神秘。 萧扶玉淡笑,辞雪可不就是她嘛。 老太傅上年纪了,迎酒两杯,萧扶玉便命苏长瑞寻人将他回府,正将酒杯放下,她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萧扶玉回首,来者正是端着酒杯的赵千檀,拉着她手臂笑道:“臣敬一杯给陛下,恭贺陛下大婚。” 赵千檀这个人跟她相识多年,在此之前时常约着喝酒玩乐,这样的动作已习以为常。 前世卫玠与他从来都不对路,赵千檀是她少年玩伴,加上赵家是萧扶玉生母的家族宗室,那时她总是会偏向赵千檀的多。 后来卫玠于周国设计害死摄政王,赵千檀便开始怨恨卫玠,摄政王赵衍是萧扶玉的舅父,她便太容易轻信挑拨了。 直到卫玠死后,萧扶玉才知道先帝不是重病而死,而是摄政王所下的慢性毒而死;更是才知道卫玠的父亲也死于摄政王,卫玠也因此瞎了近两年,他却从没告诉过她。 看着赵千檀的面容,萧扶玉收敛心神,宫女已将酒水斟满,她端酒回敬,“赵世子有心了。” 如今是晓得赵家的底细了,碍于摄政王权势大,幕僚众多,萧扶玉自然不能便表现得过于反常。 “叫赵世子,陛下就见外了。”赵千檀将酒饮尽,扬唇道:“今夜陛下洞房花烛夜,皇后娘娘还在等着你行合卺礼呢,可莫喝太多,错过良宵,我这一杯陛下就不必饮尽了。” 既然都如此说,萧扶玉也就意思意思只抿半口,她今日喝的酒不少,能避则避。 傍晚的天色已完全暗下,已不少官员离去,宫殿内却还在乐律悠扬,欢歌盛舞。 宴桌前的卫玠拈杯饮酒,素来听力极佳,二人细微的笑谈声显耳,他心绪越发阴沉,指腹在杯底暗暗磨挲。 正此时,侍卫云峥入殿来,俯身在卫玠耳边细语几句,他将酒杯缓缓放下,指尖在桌面上轻敲几下,最后拂衣起身。 云峥脊背挺直,低着首跟随卫玠暂离宫殿,未惊扰任何人。 …… 明月夜空,清风习习。 四下安静,昏暗的角亭远离长辰宫,也避开了皇城禁军的视角,无人知晓。 顾风眠一袭黑衣倚着亭栏,融合在昏暗中,他将指间信件递向左侧的人。 卫玠一瞥那空白件名的信件,只听顾风眠低声道:“近来摄政王在查你眼目的事,若查出你失明已愈,怕是向你发难。” 卫玠淡漠地将信件揭开,查看调查的内容,“知道了。” 顾风眠收回看他的目光,继续道:“临川先生已离开漠北,一个月后应该能入京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05 23:32:00~2021-03-06 23:2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k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柳丁 20瓶;moon? 10瓶;小毛毛球 4瓶;44544448 3瓶;鱼鱼鱼鱼鱼、温暖 2瓶;patitofe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39314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96、写信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她语气里慵懒随意,却不乏居高临下的娇贵。 卫玠薄唇微抿,沉默片刻, 将那被白梨汤弄脏的衣衫脱下, 随后放在椅背上。 他探身而来, 高大的身形笼罩着榻上的她, 气息沉雅且深重,萧扶玉心间突突的,舍不得他走,就想要他抱着睡而已, 如此让她有安全感。 为何如此看着她,她有做错什么。 未知他心思的萧扶玉,伸手将卫玠搂住,轻轻打了个哈欠, 懒懒地道:“你同我一起睡,困了。” 卫玠动作缓下来, 低眸瞥着萧扶玉,“陛下。” “嗯?” 听出她没有那层意思,卫玠微微抿唇, 有力的手臂缓缓揽住她的细腰, 不知为何他有种失落。 “好。” ...... 夜半时分, 宫殿里的灯火差不多都已灭,一切都恢复平静, 唯有外间几缕阑珊的光映进来, 视线昏暗。 华贵的龙榻上,卫玠深眸微敛,未能入睡。 而怀里的萧扶玉, 枕着他的肩膀睡得平稳,什么都没有做,她也只是想睡觉。 他本应趁着夜色离去,却莫名的留下来与她同榻而眠,他的存在就像个枕头,给她如此枕着,况且她在身旁,他还难以入眠。 卫玠侧眸看向萧扶玉的睡颜,思绪已成乱麻,白皙的脖颈上还残留着前日的痕迹,他们又走到了这一步,各取所需。 萧扶玉的小手自然地搭在卫玠的胸口上,偶尔还会有轻轻摩挲的小动作,都是些无意识的习惯,也无意撩拨他。 卫玠并不好受,不禁俯首贴近她的肩颈,有淡淡龙涎香,她衣口微敞,看得见那半掩的白玉,经不得盈盈一握。 忽然滑过一丝念头,她是不是对他过于放心了。 夜深,外殿的那缕阑珊的光灭去,只剩下月色。 萧扶玉睡得昏沉,身旁人总是乱动,让她有些不舒服,热腾腾得像个火炉,蒸得她都热了。 忽觉有谁在按着她,那人指腹薄茧略粗,是曾习武练剑留下的,萧扶玉从迷糊中睁开眼,身子微颤。 昏暗的视线里,卫玠的长发落在她的耳侧,她听得到他微重的呼吸,还有被褥里的轻声。 意识到什么后,萧扶玉臊得脸腾一下就热了,连忙抓住他的手臂,绯红的容颜上几分难堪,她喊他,“卫玠。” 衫带不知何时已松,唯有风景宜人。 卫玠抬眸和她相视,深邃且独一无二的眼眸是炙热的,这样的眼神,她见过不止一次,在每个沉沦的夜里。 萧扶玉睡意全无,怔怔地看着他,明明...说好要入睡的,为何成了这样。 卫玠收回那带有薄茧的指尖,转而紧扣萧扶玉的腰肢,指尖沾有淡淡的湿意。他的声线低哑沉缓,却充满着求取,缓缓道:“臣有罪。” 萧扶玉还没来得及思考此话何意,登时她粉嫩的指尖一抖,眼眸里当即浸上水气,呼吸难平。 幔帐的幌动让萧扶玉难以言语,肤色泛粉起来,她更咽着,“你...放肆,罪不可恕...” 她声线一下又一下的,仍在断续的恼道:“朕要...拿你问罪!” 这样的声线在卫玠的耳里没有丝毫威慑力,他看着她娇韵十足的桃花眼,未停下来,却哄着她,“好,陛下问臣的罪。” 一旁的檀木椅上还放着卫玠的玄衫,衣摆上还有淡淡的湿意,被白梨汤汁洒到的地方,还未干,仿佛还有那香甜的梨香。 萧扶玉抑不住声线的娇气,是质问也是轻泣,“朕几时允许你如此了...嗯。” 她的指尖泛着粉,紧攥他凌乱的内衫,闻见卫玠那清雅的气息,世人道他宛如谪仙,不可触碰,谁人知他一向清冷自持的面庞,也能满是世俗的灼烈情意。 卫玠低着眉眼,睫毛纤长,掩盖着深眸里的情绪,他缓下动作,轻吻她柔嫩的脸庞,低语道:“你知道我是怎样的。” 萧扶玉的耳畔被他的话语扰得发麻,脑子一片迷离,喉间微更,“你......” 从君臣之礼走到亲密无间,她了解他清正的外表下,素来需求旺盛。不然怎会有前世他们的契合,不然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诱他重新和她在一起。 萧扶玉香汗满身,双手抵着他的双肩,卫玠俯首与她鼻尖相蹭,是想讨好她...... 迷朦中她服了软,轻语道:“轻些...还累着。” 卫玠言语不多,只有微粗的气息声,抱着她明显轻了几分力气。 龙榻宽敞,金檀色的幔帐因动静滑落下来,掩盖了肆意的荒唐。 萧扶玉面颊红润,轻咬唇瓣,她已分不清那幔帐上绣的是什么,只知心里热得发软。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里传了一次热水。 萧扶玉这回是真的累到不行,困乏地倚卫玠的胸膛任他伺候,迷糊间在想,这到底是谁伺候谁啊,舒服是舒服了,但她很累! 片刻之后,萧扶玉已然入睡,额角细发还有些潮湿,卫玠侧卧在她身后,大掌搂着她的腰肢,二人之间难得有了一丝祥和。 直到寅时,夜与日交替之时,一切都还在雾蒙蒙的,四下寂静。 寝殿里灯火未燃,一片昏暗中,身量颀长的男人拢上那件玄色的外衫,身姿挺拔,藏不去那浑然天成的清贵。 他抬手将幔帐微撩,看了一眼榻内未醒的人,眼眸中滑过一丝柔情,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份温柔。 最终卫玠转身离去,带着满身的梨香消失在玄华宫中。 ...... 待到天色明亮,庭院里暖阳和煦,草木葱茏。 萧扶玉醒来时已是辰时,宫殿里已再无那人的身影,殿外的宫女梨雅敲了门,端着洗漱用具进来。 两侧的幔帐被揽起,挂在榻的两侧,萧扶玉坐在榻旁,榻内没有丝毫交织过的汗意,她接过干净的锦帕净容。 一切的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有她肩颈处若隐若现的红色证明着昨夜发生了什么。 萧扶玉不知道卫玠何时走的,不过走得无影无踪,毫无痕迹,就像很久以前似的,那时他从不觉得累。 昨夜的事,候在一旁的贴身宫女梨雅和红袖是心知肚明,苏公公早就吩咐过,所以二人从不敢议论半分。 只叹号清风明月之称的丞相大人,榻上之事着实强悍,夜半听得两个宫女红了脸,害得此刻见着皇帝陛下,都羞得紧。 萧扶玉脚尖落地,试着起身,腿上还有些无力发软,宫女见此,纷纷上前搀扶她,“陛下可还好?” 萧扶玉还是会知羞,身体里似乎还残留那人的气息,她因此红了脸,轻轻道:“无妨。” 昨儿夜里是丞相大人伺候陛下沐的浴,两个宫女也没得机会上手,更不好再问。 听萧扶玉轻柔的说更衣,宫女将干净的华服给她换上,本来今儿该有早朝的,不过昨儿陛下身子不好,三日后有是皇帝大婚,早朝由此就推了。 梨雅给萧扶玉系着腰间玉带,轻声道:“陛下,今儿一早,主衣局就把您的婚袍送来了,苏公公说待陛下用完朝食便去瞧瞧,就这一件事儿,不会再累着。” 萧扶玉微抿着唇,回到那副皇帝的姿态,仿佛她的娇气只对那一人,她平淡的应一声:“嗯。” *** 用过朝食后,苏长瑞领着人走进来,身后太监端着的正是精致奢贵的婚袍,接着便是各种配饰和发饰,看得出来是费过不少心思。 萧扶玉坐在黄梨花椅上,轻啜着茶水,纤翘的桃花眼瞥了一眼那婚袍,婚饰素来繁杂,皇室婚礼更甚,还有许多繁文缛节。 就只是这么匆匆一眼,萧扶玉便命苏长瑞把鞋履垫得软实些,剩下的都拿去放着。 苏长瑞一顿,本想让陛下再婚袍试试可合身,但她兴趣缺缺,精力不足的模样,他也只好命人拿了下去。 萧扶玉平静地放下茶杯,犹记得前世成婚,累了整整一日,双脚跟处都磨得起泡,入洞房时一瘸一拐的。 婚袍拿下去不久,萧扶玉即便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还是得去宣室殿坐坐,免得起居注的大太监起疑心。 听闻皇帝出了玄华宫,礼部尚书趁着势赶来宣室殿,将婚礼的章程事宜统统说个遍,还有各官员送的礼。 萧扶玉在名册中找到卫玠的名,所送之物是一套文房四宝,前世她不曾放在眼里,扔在库房积灰,而后他不在了,她却寻不到了。 萧扶玉指了指册上,开口道:“将卫丞相送的四宝拿给朕用。” 礼部尚书点着脑袋接过名册,近来陛下似乎尤为看重卫相大人,二人走得还挺近。 怪哉,年前陛下可躲卫相躲得不行,也不知卫相用了什么法子降住了陛下。 很快,宣室殿的龙案上出现了一套笔墨纸砚,每一样皆为上品,是那个人精致挑选的,一心念她熟读治国之理。 作者有话要说:  卫玠(憧憬):这是我可以拥有的吗。 感谢在2021-03-06 23:22:06~2021-03-07 21:5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知足常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知足常乐、裴川的妈妈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 11瓶;故事多简单、阑尾、小草 10瓶;柳丁、f 5瓶;圆子、温暖、叽里咕噜 2瓶;丁三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39314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97、离营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姑姑平日对我又打又骂,在你手底下吃尽了苦头。”晴梓看向高菀音,“而今说晴梓空口白话, 您收了姜采女一支春带彩翡翠, 该放在床底的匣子里, 那乃宫外之物, 可鉴明晴梓话语真假。” 眼下二人互咬,谁输谁死。 高菀音俯首跪拜,头磕着地面,“公道自在人心, 为证清白,太后大可命人入奴婢房中搜寻。” 高菀音越坦然便越像清白无罪,坦然得就好像早已有所防备,似乎对自己胸有成竹。 见此, 薛太后便与戚德海道,“那便去查查高尚宫那里是否真有春带彩翡翠。” 戚德海正要回声是时, 萧扶玉开了口,“母后。” 她目光扫了扫太后身边的奴才,温和笑道:“要不让朕的人去, 显得较为妥帖。” 薛太后蹙眉, 冷道:“皇帝这是怀疑哀家会包庇高尚宫二人?” 萧扶玉连忙回道:“母后严明公正, 儿子岂敢猜忌,只是怕有人闲说。” “皇帝胆子大了。”薛太后哧一声, 瞥向唐柒柒淡漠道:“不过区区一件小事还闹得没完没了, 速速去查了回来,哀家还需领着絮棠回宫休息。” 萧扶玉神色不改,转而吩咐苏长瑞去高菀音房中严查, 只见他领着几个太监便退了下去。 ...... 在尚宫房中,苏长瑞带着太监将各处统统翻找了一遍,晴梓所言的床底匣子也寻了,一无所获。 苏长瑞蹙着眉头,看着太监四处翻找,只怕是这高菀音早就有防备,把东西给处理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坦然让人搜寻。 片刻之后,苏长瑞不可再多停留,只能领着人回去,正出房门,只见一身形修长的男子入房而来,矜贵清冷,四下无人。 苏长瑞停下脚步,行礼道:“卫丞相。” 眼前的人一改往日风格,身穿一袭玄墨衣袍,若非走近,还瞧不出来是他。 卫玠没有言语,则是将一块春带彩翡翠交于苏长瑞,漠然道:“拿去。” 这块翡翠的确是被高菀音命人去宫外换成了银两,不过途中早被截下了。 苏长瑞眸色带喜,原来卫丞相早就安排好了,虽不他如何入宫来的,但不容多耽搁。 见卫丞相示意退下后,苏长瑞拿着翡翠直奔御花园。 与此同时的御花园,萧扶玉手持着玉如意,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一旁刚露花苞的山茶花,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心绪却微微沉重,苏长瑞去了这么久没回来,难不成事有意外? 在场中人仍旧气氛低沉,该跪着的仍旧跪着,那套解释的说辞,听得有些烦闷了。 萧扶玉摆弄着玉如意,看向太后,“母后,若姜采女这事是真的,那儿子便立最德才兼备的女子为后。” 薛太后自知皇帝这是心仪谁,闹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保唐柒柒,她淡淡道:“皇帝,这唐采女城府不浅,所谓德才兼备怕是差些。” “这事儿还没定呢。”萧扶玉也不要藏着掖着了,“儿子方才瞧过花名册,唐柒柒乃南伯侯之女,论才气品行不输任何人,母后是看轻唐柒柒,还是南伯侯?” “你今日屡次顶哀家的嘴。”薛太后不悦道:“哀家看你是看轻哀家!” 萧扶玉听言,便低首下来,“儿子绝无此心,您知道的,儿子平日口无遮拦惯了,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 薛太后冷哼一声,区区一个萧扶玉,她还没放在眼里,只是不知今日是谁给皇帝的胆量,屡屡与她作对,卫玠还是南伯侯。 萧扶玉低眸想了想,安抚薛太后道:“母后不如这般,若姜絮棠与高尚宫没有私通,儿子就立姜絮棠为后,反之立唐柒柒。” 听言,薛太后神色微微缓和,高菀音做事想来不留把柄,她还是放心的,靠回椅背上,才道:“你倒是将婚姻大事当儿戏一般。” 语气虽有些责备,但没有反对的意思,像是默许。 萧扶玉淡淡一笑,说实话,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若赌对了,太后再有异议也没脸皮阻止。 正在此时,苏长瑞带着一众太监回来,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他。 只见苏长瑞来到跟前行礼,从衣袖里将翡翠取出来,“陛下,这是从高尚宫房中搜出来的。” 见此,高菀音瞳仁微缩,有些不敢相信,苏长瑞则拿到晴梓身前指认,上面春带彩的纹路一点没错。 晴梓道:“正是姜采女给尚宫姑姑的翡翠。” “这怎么可能!”高菀音显然失了方才的从容,“我房中怎么可能有这翡翠,不可能的。” 这下是人证物证全在,如何也脱不了罪,姜絮棠慌神不已,对着薛太后道:“太后...棠儿一向本分,您要相信棠儿啊。” 薛太后此时的脸色已阴沉得可怕,啪地一声拍桌而起,众人惊愕不已。 只见太后走到场中,拿起那翡翠砸向高菀音,顿时翡翠被砸碎落地,“哀家要你何用!” 言罢,只见怒不可遏的薛太后愤然离席,戚德海瞥一眼几人眼神,什么也不说随之跟去。 被底下的尚宫打了脸,礼部官员候着一旁,太后显然不可能再为二人撑腰。 宫人皆知薛太后易怒暴躁,不好伺候,今儿高尚宫更是扫了太后的颜面,她这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剩下的姜棠絮还在求喊着太后,她若如此被赶出宫,世人多舌,莫说宫妃当不成,想再嫁个高门望族都难。 萧扶玉瞧着地上的破碎翡翠,轻轻道:“啧啧,砸了多可惜。” 语气里可没有丝毫心疼的一事,她看向还跪在地上唐柒柒和杨望舒,“起来。” 听言,这二人才站起身来,婷婷玉立,身姿窈窕。 在萧扶玉挥手示意下,姜絮棠和高菀音被太监给带了下去,只要太后不再管高菀音,免不了罢职逐出宫。 待御花园内恢复些许平静后,萧扶玉大大方方地将玉如意赐给了唐柒柒,杨望舒封为昭仪,又挑了几个老实本分的秀女为才人。 一旁的礼部官员提笔记录在案,大婚便定在七日之后。 至于晴梓,就当是将功补过,萧扶玉免了她的罪,私下让苏长瑞给了些银两上次。 果然没了薛太后在此,萧扶玉不知轻松了多少,估计这老女人回宫后气得直冒烟。 选阅一事总算告一段落,萧扶玉拾掇着离开御花园,苏长瑞贴近她的身边,轻声道:“卫丞相在玄华宫等着陛下。” 萧扶玉扬起唇角,步伐放快了一些,这倒让她想起前世卫玠总是偷入宫来见她,他轻功精湛,难有人发现得了他入宫,一个武功非凡的瞎子。 龙辇从宫廊抬到玄华宫,萧扶玉提着衣摆下辇,疾步往宫殿里走;寝宫宽敞且华贵,金檀色帏幔挂于两侧,典雅而不俗。 萧扶玉走入宫殿内,只见卫玠一拢玄衣站于书架前,手持一本书卷,身材宽肩窄腰,颀长挺拔,矜贵且孤傲,如一弯明月幽静,却难掩光辉。 萧扶玉试着放轻了脚步,还以为不会被他发现,却忘了卫玠耳力极佳,想来是已觉察了她的到来,只是佯装视而不见罢了。 萧扶玉轻轻探手,想从身后搂住他的窄腰,还没能得手。 卫玠气定神闲地把书卷放在书架上,没有回过身来,语气依旧淡如冰雪,“选阅一事结果如何了。” 萧扶玉动作僵住,敢情卫玠等着她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选阅的结果,趁他转身,她顺势搂了上来,“还挺顺利的,赐了唐柒柒玉如意,杨望舒为昭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07 21:54:00~2021-03-08 22:4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知足常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要你的心 2个;裴川的妈妈粉、joycesy、也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裴川的妈妈粉、joan 20瓶;想要你的心、suqi酥七七、小小皮卡丘 10瓶;柳丁、苒.、青藤 5瓶;予与归、北度 4瓶;鱼鱼鱼鱼鱼、喜欢你、酒后茶浓 2瓶;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39314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98、一叙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夜幕渐临,皇宫中书都堂灯火通明。 书案上放着一条白眼绸,卫玠剑眉微蹙, 看着手里的户部账.本, 案上的茶已经放凉。 为筹备大婚, 礼部各路官员和宫中皆繁忙不少。皇帝成婚乃国之盛事, 百姓休沐三日,所用人力财力皆不菲。 不久之后,门外的雨水还未停,账.本便已合上放置在案旁, 卫玠戴上眼绸,退出中书都堂。 忽一阵清风拂过,卫玠衣袂飘扬,侧耳间只听细细的雨水之中有一抹的脚步声, 是苏长瑞。 他来到檐下行礼,“卫丞相, 陛下有请。” 卫玠面无情绪,在阑珊的灯火下静静矗立,见他沉默, 片刻后苏长瑞本想开口补充一句不可抗旨。 又见卫玠身形微动, 似乎明了什么, 语气平淡,“苏公公带路。” 苏长瑞回应一声, 领着人往玄华宫中去, 这样的雨天鲜少有宫人在外走动。 玄华宫外的灯笼未点,路径前显得有些暗,卫玠步伐不紧不慢, 信步走到宫殿外间。 两个宫女在门口候着,里头灯火通明,卫玠入门后,宫女便将殿门关上了。 寝殿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鸳尾香。 用作掩饰的白色眼绸揭下,卫玠眉眼深邃,微微挑眉,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龙榻处。 萧扶玉身着一袭轻便的龙纹衣袍,婀娜身姿半倚着榻,白皙玉洁的腿在衣摆间若隐若现,明媚妖娆。 榻前有酒,有几本奏折。 见卫玠入门来,她便抬首看向他,平日束起的长发柔顺的披搭着肩膀,眉目似画,国色天姿。 萧扶玉勾唇浅笑,“朕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以卫玠的才智,她也白费绕弯子骗他来,倒不如大方的请他来,坦诚一些。 卫玠眸中滑过一丝无奈,抬手作礼,“卫玠参见陛下。” 萧扶玉道:“往后私下见朕,就免了这礼节。” 卫玠不言语,萧扶玉轻瞥桌上的书卷,坐起身子,开口道:“这奏折朕看不懂,你替朕瞧瞧。” 卫玠神情淡漠,走上前将桌上的奏折拿起来查看,都是今年筹备治理南方水祸的折子。 南方每年多少都会有些洪水泛滥的状况,按今年各处呈来的汇报来看,无需什么大碍,主要看户部如何拨款。 萧扶玉一泓清眸瞧着查看奏折的卫玠,侧颜俊朗,轮廓分明,素白的衣衫扣得一丝不苟,只是气宇间隐隐有种拒人千里的冷淡。 京都不少待嫁女子都倾慕于卫玠,这青年才俊谁不爱,即便在外他双目失明,去年周国公主走访京都,掷千金包下翠仙楼只为见他一面都无果。 萧扶玉微微探身,开口道:“前两日卫丞相在我那书架处看到的书,可觉得好看?” 卫玠拿着奏折的指尖微顿,侧首看向萧扶玉,二人视线相交,气氛有些沉凝,她却放柔声线道:“抱我。” 萧扶玉的龙纹外衣有些单薄,勾勒着玲珑有致的身子,衣口处微露的肌肤白皙,她眼眸里带着笑意,像个小女孩似的看着他,既.纯又.欲。 卫玠收回目光,故作平静地把奏折放下,“陛下。” 萧扶玉赤足踩在铺陈的锦垫上,缓缓来到卫玠跟前,粉嫩的指尖勾着他窄腰间的白玉带钩。 她踮脚尖,靠近他的耳畔,“有些书实在看不懂,我与丞相大人彻夜长谈政务可好?” 闻着萧扶玉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卫玠心神微乱,倍感无奈,后退了半步,“陛下自重。” 萧扶玉不满地蹙眉,他哪来那么多矜持,她伸手抓住他的带钩,拽着卫玠走到龙榻前,一下子按倒在榻上。 卫玠被她突如其来的行径弄得措手不及,还未能反应过来,她便坐在他身前。 萧扶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卫玠,他微狭的眼眸掠过一股热意,她是了解他的,浅笑道:“何为自重?” 卫玠喉结轻轻滚动,声线低哑,带着一丝危险气息,“起来。” 萧扶玉不理会他的话,则是将榻旁桌上的清酒端起,青丝长发自然地从肩膀处滑落。 “为何要假装无.欲.无求呢。”她的眼眸与他对视,声线轻柔,“告诉你,从你的发.丝到指.间,每一寸我都想独占。” 卫玠试着收敛心绪,谁也保不齐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只好道:“莫胡闹。” 对此,萧扶玉微微瘪嘴,仰首喝下酒水,然后捏住他的下巴,俯身将酒水轻缓地渡入他的口中。 清冽不失甘甜,温润柔滑,这酒有蹊跷...... 还有方才外间点的鸢尾香。 卫玠微微愣住,眸色深沉,心中升起一股好笑又好气,这竟是春风渡,她给他下.春风渡...... 片刻后,萧扶玉抬起首,酒杯被她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温热。 卫玠的视线里,她的唇瓣水润润的,面颊上似乎有了一丝红晕,他撇开眼眸,试着收敛心绪,心中却疑惑越发浓重,不禁缓缓道:“陛下身体里住着谁,还是说你还有别的男人。” 他的确开始怀疑了,前世的她这时未经人事,哪里使会这些手段,倒是像后来的他们。 萧扶玉却听错卫玠的话中意思,指尖落在他喉结上,她轻眨眼眸,“我心里住着你,也只有你一个,你不能不管我。” 她如此亲近他,用不着什么春风渡,卫玠都能被她搅得心乱不已,连呼吸都发.着.烫。 萧扶玉靠在他的胸膛上,轻柔的对他道:“这次就别躲了。” 萧扶玉从来不觉得和卫玠做有什么不对,前世他们也是如此亲.密无间的,现在只要重新拥有卫玠。 卫玠眸色微暗,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因为她,他已有些难以思考,或许他原本就没多少胜算离开玄华宫。 细雨绵绵,清风微凉,暖炉中燃着微弱的炭火,龙榻下那掉落的酒杯轻轻滚动。 卫玠呼吸微乱,终于他没了耐心,一把将萧扶玉作乱的小手抓住,扣住盈腰把人按在榻上。 宫灯下,萧扶玉淡金色的锦褥衬得身段越发婀娜,她本就该如此,风情万种,明艳动人。 心中不断有人在说,但凡他再回头,他都该死,可是有一种火一旦被点燃,就难以被熄灭。 卫玠冷着声斥道:“为何不放过我。” 萧扶玉深了呼吸,细腰被桎梏得动弹不得,那深邃的重瞳染了浓重的侵略性,她心里生了怯,却不想退缩,“你是我的。” 卫玠冷笑一声,将她的双手按在发顶,鼻息烫红了雪白的肌肤,他给过她机会,偏偏她步步紧逼,非逼得他原形毕露,丑态百出。 他就这么好骗吗?那好,往后若再想要他的命,那便折断她的腿,将她的此生和他绑在一起,她会后悔的。 渐渐的,萧扶玉的额头覆上细汗,不知为何她心里紧张起来,心跳声越发加重,被按紧的双手,指尖发着软。 这男人气力重,前世那股蛮劲起来没少让她哭,她有点后悔为了谨防他逃跑,给他下春风渡。 短短几息的时间里,萧扶玉脑子里变得一片酥软,她语气轻软又夹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卫玠玠,你不准让我疼。”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手掌扣住她的细腰,抬首间鼻尖的细汗蹭到她脸颊,触感清晰。 卫玠低声回她:“嗯。” 声音低沉且满富磁性,却失了那原有的清冷自持。 屋外的春雨似乎下大了些,候在门口的不少宫女早已远远退下,不敢候在殿外。 寝殿看似平静,瓮声瓮气的娇音与雨水声混杂,绵绵细雨下到半夜才停,这夜过得荒唐又迷乱。 待清晨时,渐渐回到平静,庭院里草木嫩绿,青叶上沾着雨珠。 *** 一夜风月,直至破晓时寝殿里都还有着那可有可无的暧昧气息,不过暖炉中的炭火早已熄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08 22:40:35~2021-03-10 20:1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知足常乐 2个;赤小豆、裴川的妈妈粉、kik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一片蔚蓝 18瓶;鐵柱咸魚王 8瓶;温暖、喜欢你、柳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40300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99、望月城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苏长瑞低着脑袋回道:“这是卫丞相的吩咐,给陛下上的凉汤。” 听言,萧扶玉瞧着那棕色汤药, 挑了挑眉稍。 正所谓凉汤, 便是汤性寒凉, 喝下可避子, 在京都中虽也有后宅女子会用此汤,但这凉汤对身子不好,会喝这汤的夫人算少类。 太医院每一味药材去向,调动皆有记录, 在这宫中可不好调这汤,除非是卫玠私下命人送来。 想想昨夜的种种,卫玠的意思一方面也是为了她好,但萧扶玉颇恼的抿唇, 前世他可从不舍得让她喝什么凉汤,还有她要儿子萧潇。 萧潇是她给儿子的小名儿, 那时正名萧云深还是他给取的。 萧扶玉看向苏长瑞,“你觉得朕若有子嗣好不好。” 苏长瑞想了想,回道:“陛下为巩固帝位, 这固然是锦上添花, 但以陛下的身份, 此事必有风险。” 萧扶玉眸色微凝,淡淡道:“什么事没有风险。” 苏长瑞一顿, 不知如何言语。 萧扶玉则手一挥, 命人将凉汤撤下去,“朕不喝。” 可怜她那懂事的太子,前世两岁就没了爹, 虽乖巧听话,但过于阴郁孤僻,而如今他爹又不希望有他。 萧扶玉是当过娘的人,即便是重生一次又也舍不得亲儿子,她背过身侧卧于榻上,“若卫玠若有异议,让他亲自来同朕理论。” 苏长瑞见她欲要休息,便不再过问,只好领着人退了下去。 ...... 与此同时,皇帝病着的消息一早就传遍了皇宫,说是昨儿卫丞相与陛下务政一宿,陛下便如此着了凉。 瞅着皇帝陛下这是对国事上心了,欲改前非,勤勉于政,人都说陛下改了性子,这下人人都信了。 不过大婚正筹备着,陛下病着了谁都担不起。 因这事儿,太后将卫丞相宣了过去,国事固然重要,但还需保重陛下龙体,误了几日后的婚礼是小,伤了龙体是大。 太后自然要拿卫丞相问罪,话说是问罪,不如说是试探,毕竟此事反常,引人起疑。 慈心宫内的花园处,薛太后立于栽花前,握着剪子修剪着枝叶边缘,姿态怡然。 “皇帝也算是哀家瞧着长大的,自入宫来没吃过什么苦,卫丞相对皇帝未免过于严苛了。” 卫玠站在薛太后身后不远处,身形挺拔,手里的盲杖撑着地面,神色一如往常的淡漠,“陛下病卧,是臣有欠考虑,臣罪不可恕。” 薛太后手中的剪子顿住,侧首瞥他一眼,只觉得卫玠不予解释昨夜之事,些许古怪。 但她没有追问下去,继续修剪着草木,“也罢,皇帝的确不成器,不识国事,追究你也无意义。” 卫玠不作回应,薛太后则将剪子放在太监手里,用绣帕擦手,姿态高贵,故作平淡地开口,“听闻卫丞相前些日子得了一块千年玄铁?” 卫玠心绪沉下,心知太后有意试探,便轻轻侧耳,俨然一副盲者的模样,“千年玄铁世间难得,岂是臣能得来的,再则臣一个文人,既不制器也不制刀,玄铁对臣无用,太后想来是听错了。” 薛太后瞧着他停顿片刻,而后是一笑,“但玄铁可制金羽令。” 说着,薛太后走到亭内坐下,继续道:“卫丞相,你与大部分的臣子都不一样,才冠绝伦,天骄之子,但朽木不可雕也,可必执于皇帝呢。” 卫玠淡淡一笑,“太后妄言了,臣是执于嘉国,执于天下。” 薛太后眸色微微暗下,在场安静了片刻,卫玠则拱手作礼,“臣还有要务未尽,还请告退。” 薛太后收回目光,转而斟茶,不作言语,却在卫玠转身退下时,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分得清局势,何不为哀家所用?” 卫玠步伐未停,如同没听到一般,撑着盲杖渐渐消失在园中,可谓有些无礼。 薛太后端茶轻啜,有意拉拢卫玠为幕僚,屡次受挫,她可没多少耐心。 一小太监躬身走到薛太后身旁,低声道:“禀太后,昨儿夜里陛下与卫丞相并非务政,是喝酒作乐,喝伤了龙体。” 薛太后微微挑眉,收敛心神,放下茶水,皇帝向来贪图享乐,沉迷酒水,如此便说得过去了。 务政一宿是为包庇皇帝酒醉的幌子,难怪卫玠大方认罪,是有心为皇帝掩饰。 薛太后神情淡然地吩咐太监去探望皇帝,做做表面形式,随后便起身离开花园,众宫人紧跟其后。 **** 正值夕阳时分,卫玠回到相府,府中一如往日般静雅,四下静悄悄的。 卫玠神色平静,将官服换下,询问身旁的云峥可将事情处理好了。 云峥低首回应,“大人放心,消息已经递出去了。” 卫玠眉头放松些许,拢上一袭干净的玄衫。 皇帝务政一宿,这样的说法传到太后等人耳里,自然是不会信的,换成喝酒作乐的消息有大把的人信。 当然这样的说法,从卫玠口中里出来过于刻意,还是要太后自己去查,才足以让她放松警惕,避免对皇帝身份起疑。 这才是卫玠想要的,相信不到明日,京中那几个位高权重的,都认为皇帝是一夜饮酒,伤了龙体,务政不过是幌子。 云峥将卫玠的官服折放好,回头瞥见自家大人颈上的红印,不禁轻轻笑道:“大人果然还是从了陛下。” 卫玠平静地拉了下衣口,盖去那印记,语气如凝着冰雪般冷淡,“近来闲话过多,下去领罚。” 云峥当即苦了脸,正此时,相府管家走入房来,在卫玠身旁行礼道:“大人,宫里送来消息说陛下不愿喝避子汤。” 听言,卫玠系着腰玉的手明显一顿,似乎有些意料之外,却又很快恢复平静,命管家退下了。 他的确有些意外,按理说萧扶玉在对此事的想法上,应该与他一致的,为何不愿避子? 此时窗外的天色已是傍晚,相信不久便黑下,卫玠收敛心绪后,便一言不发地提步出门。 云峥见此,忙低声问道:“今晚大人还回府吗。” 话音落下,便挨了自家大人一记冷眼,云峥不敢再多问,看来还是会回府...... 萧扶玉将粥喝完,算是有了些精气神,又见梨雅端来一碗棕色的汤药,苏长瑞神色里有几分为难,她便问这是何物。 苏长瑞低着脑袋回道:“这是卫丞相的吩咐,给陛下上的凉汤。” 听言,萧扶玉瞧着那棕色汤药,挑了挑眉稍。 正所谓凉汤,便是汤性寒凉,喝下可避子,在京都中虽也有后宅女子会用此汤,但这凉汤对身子不好,会喝这汤的夫人算少类。 太医院每一味药材去向,调动皆有记录,在这宫中可不好调这汤,除非是卫玠私下命人送来。 想想昨夜的种种,卫玠的意思一方面也是为了她好,但萧扶玉颇恼的抿唇,前世他可从不舍得让她喝什么凉汤,还有她要儿子萧潇。 萧潇是她给儿子的小名儿,那时正名萧云深还是他给取的。 萧扶玉看向苏长瑞,“你觉得朕若有子嗣好不好。” 苏长瑞想了想,回道:“陛下为巩固帝位,这固然是锦上添花,但以陛下的身份,此事必有风险。” 萧扶玉眸色微凝,淡淡道:“什么事没有风险。” 苏长瑞一顿,不知如何言语。 萧扶玉则手一挥,命人将凉汤撤下去,“朕不喝。” 可怜她那懂事的太子,前世两岁就没了爹,虽乖巧听话,但过于阴郁孤僻,而如今他爹又不希望有他。 萧扶玉是当过娘的人,即便是重生一次又也舍不得亲儿子,她背过身侧卧于榻上,“若卫玠若有异议,让他亲自来同朕理论。” 苏长瑞见她欲要休息,便不再过问,只好领着人退了下去。 ...... 与此同时,皇帝病着的消息一早就传遍了皇宫,说是昨儿卫丞相与陛下务政一宿,陛下便如此着了凉。 瞅着皇帝陛下这是对国事上心了,欲改前非,勤勉于政,人都说陛下改了性子,这下人人都信了。 不过大婚正筹备着,陛下病着了谁都担不起。 因这事儿,太后将卫丞相宣了过去,国事固然重要,但还需保重陛下龙体,误了几日后的婚礼是小,伤了龙体是大。 作者有话要说:  嘘,弟弟的这对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他是有火葬场的。 s:///book/13/13376/840300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100、雪战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城南相府,薄雪未化,迂回曲折的长亭尽头传来幽幽琴声。护卫云峥疾步走入长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亭中, 一男子身披青白大氅, 白绸遮眼, 青丝如瀑,指尖轻抚琴弦,衣缕未染半点血渍,清冷疏离的气场只教人难以靠近。 不远处的两具黑衣尸首, 血染了青石地,想来是前来暗杀的死士,这是近月来的第二次了。 来到亭前,云峥躬身忙道:“属下失职。” “无妨。”男子未有回首, 指下琴弦渐平,淡淡道:“何事?” 云峥轻瞥身旁的家仆, 家仆上前将尸首清理下去,随后恭敬道:“大人,安福门的大天灯将点, 陛下派旨命您赴宴观灯, 苏公公正于苑外等着。” 安福门内万灯齐放、歌舞升平, 是京都盛景,百姓向往。 京人皆知当朝丞相大人眼盲, 目不识光, 观灯该如何说起。再者,这上元燃灯三日,大人已称病于幽苑休养, 此番陛下又特命人来请,不过是有意为难罢了。 只听卫丞相淡淡一笑,声音清冷,“此夜还是有些寒凉呐。” 亭内燃有炭火,朔风吹过星炭微起。 云峥垂首回一声是,之前空气里那抹轻微血腥味早已淡去。 卫丞相拿起琴桌旁的楠木盲杖,缓缓站起,身形修长挺拔,气宇间清贵不凡。 他拢了拢肩上的青白大氅,行径从容地退出小亭,越过云峥时,留下一句话:“把这苑子里的家仆都换了。” 云峥附一声遵命,提步紧跟在他身后。 越过府内的长亭,在正堂里,那体胖的太监苏长瑞见卫丞相出来,连忙迎上来,笑着道:“丞相大人,祈天灯大放,更有百戏可赏,陛下特命老奴来请,您若错过便可惜了。” 圆领的宦服在苏公公身上显得有些不合衬,近来是又长胖了。 云峥在前头引着路,卫丞相手中的盲杖微顿,道:“百戏纷繁复杂,陛下过于奢靡了。” 苏公公微噎,卫丞相不再与他多言,往外缓缓而去。 相府外早已备好马车,长街繁荣,来往百姓熙熙攘攘,不少娇俏的姑娘在府外停驻观望,便是为了瞧那位相爷大人一眼。 马车驾往城东皇宫,几名护卫紧随其后,放眼望去,京都繁容一览无余。 沿途的灯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映在卫玠的面庞上,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因白绸掩目,烟花爆竹声对他来说分外显耳,甚为不喜。 昭和二年,嘉兴帝萧扶玉在位三年,无功绩,无子嗣,贪图享乐,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一事无成。 上有薛太后意图垂帘听政,下有摄政王野心勃勃,与其说是一事无成,不如说是当今皇帝形同傀儡,虚有其表。 这一年,亦是他入京为相的第二年,而陛下依旧如同纨绔,疏于朝政,她厌恶他严肃古板,便对他拒之千里。 前世上元节赴宴,他不慎中春风露,误打误撞入了皇帝的寝宫,明知陛下是女子,被情.欲冲昏头脑的他,却不舍离去,于是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卫玠心绪越发深沉,不禁抬手将白绸拉下,轻揉眉心,过往种种再次浮上心头,细细想来,她的确至始至终未曾对他有过半点感情,他却把命赔进去。 ...... 京都八街九陌挂满花灯,徒有这华而不实的繁华。 皇城安福门,夜空中已升起一盏偌大的金色天灯,让人难以忽视,而不远处的百姓观望欢呼。 刻有相府徽记的马车内,卫玠的指尖轻拨窗帘,眸光一瞥夜空中明亮的大天灯,与记忆中的无二。 这灯宴他本意是称病避之,奈何越是避开,便越是有人不放过,那他便去瞧瞧皇帝陛下这次又喝了多少酒。 “大人,安福门到了。”云峥传来话语。 卫玠将窗帘放下,系好白绸眼布,起身下马车,车前的云峥探手来扶,不免悄声道:“大人,这祈天灯都放过了。” 卫玠并没回应他,云峥也就不再言语。 前头的苏公公也瞥了一眼那升空的祈天灯,亦不好说什么,引着人往宫阙里去。 苏公公心里是直犯嘀咕,皇帝陛下在灯宴上喝了酒,被摄政王世子提议把府中休养的卫丞相给召来赏灯,而现在,哪还有什么灯。 花灯宴设在安福门的如歌楼台,一路走来亭栏上满是花灯,宫人仰望星空,嬉戏打闹,远远地便能听到楼台里的欢声笑语和打闹声。 苏公公的脚步微微放缓,不禁回首望了一眼卫丞相,瞧不出神情是喜是怒,但总觉得有些冷肃,想来是不喜这场合。 但陛下喜好玩乐,太后素来纵容,这类事向来不会过问,再者,朝政上的大事绝大部分有摄政王把持着,陛下便更为松懈。 在这满朝文武里,有一个人是最容不得皇帝陛下沉迷享乐,怠惰政务的,那个人便是丞相卫玠。 京都卫氏,世代良臣,祖上随太.祖皇帝创业西征,而后又出两代丞相,曾奉太.祖皇之命代代建立、掌舵嘉朝情报处谍阁,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望族。 不过十八年前谍阁的金羽令被毁,加上当年的卫家嫡子卫衡辞官隐退,门第之中人才流失,族中再无显官。 直到两年前,一位清冷和雅的青年奉先帝遗诏入京辅佐新帝,任命丞相之责,燮和天下。 即便是当时摄政王赵衍颇有异议,奈何动不了青年手中货真价实的遗诏,最后只能作罢。 这青年就是如今的卫丞相,卫家卫衡的独子,自他入京不过区区两年,便将六部治理得井井有条,行事深谋远虑,面面俱到。 卫丞相不仅官风清正,且容貌霞姿月韵,在京都人人称一声‘明月郎君’,虽双目失明,出行不便,但仍惹来不少姑娘青睐。 但这过于清正的人,在朝廷这个大染缸里是最不受待见的,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喜这类人。 “丞相大人。”苏公公低声笑道:“上元佳节,官民同庆,陛下玩乐一番也不为过。” 卫玠身形未动,淡淡道:“既是佳节,应当好生玩乐。” 苏长瑞微扬眉稍,似乎没想到他会这般回应,而转眼间,卫玠便握着盲杖走向喧闹的楼台而去。 这如歌楼台修建的高大宽敞,正好一眼星河灿烂,百家灯火,是赏灯的绝佳之处。 楼台中央有艺人在表演着幻术杂耍,嬉戏歌舞,鼓瑟吹篪,官臣子弟纷纷喝彩叫好。 随着戏目艺人退下,卫玠缓缓踏入楼台厅内,笑语声少了些,只听一只金樽从宴桌上掉落,响声清脆干净,那樽中酒已饮尽。 厅阁上座处坐着一位身姿秀雅的男子,身着绣龙纹华袍,纤白的右手慵懒地托着下巴,与貌美的伶女说笑。 他五官生得极其俊美,有着双撩人心扉的桃花眼,眼下还有着一片酒醉的红晕,似醉非醉,丝毫不在意那掉落的金樽。 这便是传闻中男生女相的庸君萧扶玉,可谓是天人之姿,仪表堂堂,但也是不学无术,一无是处。 卫玠眼布遮目,听声辨位,他瞧不见这张容颜,但却能猜想得到嘉朝的皇帝陛下会是怎样的一个姿态。 这样的陛下可不是一无是处,上辈子不也要了他的命吗。 厅阁里,苏公公忙走上前去递话,“陛下,卫丞相到。” “嗯?”萧扶玉侧首瞥过来,瞧见来人,唇角的笑意淡了淡。 卫玠举止儒雅地拱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萧扶玉慵懒道:“卫丞相可来迟了点。” 卫玠装作轻咳,道:“臣身体抱恙,出行不便,望陛下见谅。” 萧扶玉道:“朕本意不想召你来赏灯,偏偏众臣道这向天祈福,保嘉朝安定,可少不得你这位百官之首。” “众臣?”卫玠微微歪首。 今日赴灯宴的臣子,权高权重的也来了不少,摄政王赵衍与其子赵千檀自然到场。这分明是陛下与摄政王的意思,却偏偏推到众臣的身上。 在场官臣心思各异,莫看卫玠年纪尚轻,眼目失明,但能是先帝钦点的丞相,也绝非等闲之辈,众人还是不愿得罪于他的。 “你莫问是何人说的。”萧扶玉摆了摆手,“反正这祈天灯,卫丞相也来迟了,如何自罚?” 卫玠微顿,平缓道:“陛下欲要如何罚臣。” 萧扶玉扬唇一笑,与摄政王二人对视一眼后,醉醺醺地站起身,吓得苏公公赶忙上前扶她,她又将苏公公推开。 带着酒气地走到卫玠身前,萧扶玉的个子与寻常男子相比要矮上些许,“朕也不为难卫丞相。” 萧扶玉看向楼台外,一盏明晃晃的金色祈天灯还挂在夜空中,“你便看看朕今年放的祈天灯是什么颜色,如是猜错便罚你自饮三杯。” 此话一出,众人皆将目光放在卫玠身上,那双眉眼藏在白绸眼布中,他的一拢白衫在这样的厅阁里显得格格不入,身躯高大挺拔却略显清瘦,如一棵青松赤寒而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是在过剧情……安静的过剧情 感谢在2021-03-10 22:34:41~2021-03-11 22:5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裴川的妈妈粉、星河未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eabsp;20瓶;知是 10瓶;挑灯寻山河 7瓶;酒后茶浓 5瓶;婇榆、咕咕嘎嘎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41745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101、不复相见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那时起,萧扶玉才知晓她娘赵锦之是后宫嫔妃,还是京都赵家的养女, 因变故不得不假死, 离开京都, 不过这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 在先帝的命令下, 萧扶玉被掩藏了她是女子的身份,习男子技艺,读尽圣贤书,而后更是册立为东宫太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嘉朝的皇权走向弱势, 先帝体弱,膝下无子,亦不再能育子。 朝中各势力压迫皇权,推荐不少远戚小儿为先帝的义子, 不知多少人等着先帝驾鹤西去,好江山换主。 所以萧扶玉的存在就变得重要了, 稳定朝纲,这萧家的江山,必须掌握在萧家子孙的手里。 在萧扶玉的印象里, 先帝冷肃且严厉, 对她的要求比普通世家公子更高, 没有一天不吃板子,所以她从没把先帝当成爹, 不过是他用来巩固皇权的工具罢了。 慢慢的, 先帝病越来越重,更到了卧床难起的地步,赵衍受群臣举荐, 成为摄政王,掌管朝政。 先帝驾崩后,朝中的确呈现乱象,得威望素著的谍阁首尊卫熹出面镇场,萧扶玉得以登基,但不久后卫熹突遭急病而去。 谍阁乃为皇帝直属机构,下有监察、谍网二司,监察司察办百官,查办隐秘案件;谍网司便是耳目之用,金羽令可调动各处谍者,隐士。 这谍阁便是由太.祖皇帝一手建立,任命卫家掌舵,为保证皇权稳定。 早年卫家长子卫衡接掌谍阁时,助先帝萧玄琛登上帝位,声名显赫,而后嘉朝与周国交战期间,谍网司到达全盛时期。 不过十八年前金羽令被毁,卫衡辞去首尊之位,隐退于世,谍网司就此关闭,剩下的便只有残壳监察司。 首尊便由其兄弟卫熹接管,不久后,监察司内乱不断,加上谍网司的关闭,致使谍阁大不如从前强势。 谍阁的内乱正是导致皇权越发弱势的原因所在,萧扶玉登基时,卫熹一死,这监察司便落在了薛太后手中。 自萧扶玉登基,便彻底丢了实权,太后对她万般纵容宠溺,太后不需要一个明君,需要的是听话的庸君。 登基一年后,卫玠便带着先帝遗诏出现,任命丞相之位,从一无所有做到众臣敬畏,谋略过人。 萧扶玉这个皇帝当得就像个傀儡,人人都想掌控权势,不得不依靠摄政王来对抗太后一党。 回到玄华宫里,萧扶玉正身披着玄金色外衣坐在龙榻上,看着这陈设奢华的宫殿,前世发生的种种,使得思绪些许凌乱。 苏长瑞来后,殿里的宫女太监都在外间处跪着,很快太医刘启便赶来给萧扶玉看诊,刘启是太医院为数不多,知晓萧扶玉是女子的太医。 除了头还有些昏沉,萧扶玉其他都感觉还好,刚才也一时口快,前世的记忆还有些恍惚。 方才的两个宫女,一个叫梨雅,一个叫红袖,偌大的一个玄华宫,就这两个宫女和大太监苏长瑞知晓她是女子。 而这些人都是先帝在世时为萧扶玉留下的可信之人,所以幸亏她醒来时说的话,只让梨雅听见了,不然估计这宫里流传起当今皇帝恐是断袖的流言。 花灯宴上落入池水,正月的天,屋檐上的薄雪还没化干净,那池水多有寒凉可想而知。 于是萧扶玉昨夜高烧一宿,急坏了玄华宫的奴才们,宴上不少官臣还想一见皇帝的情况,包括摄政王,只怕萧扶玉身份被人觉察的苏长瑞,将人都挡下了。 刘太医给萧扶玉把完脉后,便吩咐还需多加休息,即使是退了高烧,极容易再发的。 萧扶玉的身份非凡,平日若病着,伤着,都不益声张,好在先帝留下的人还算得力,不至于让她的玄华宫满是眼线。 苏长瑞将刘太医送走,便让人熬制的药送来,萧扶玉靠着床榻休息。 不过一会儿,苏长瑞便回来了,对着萧扶玉道:“陛下呀,今早那些胡话,日后可莫再说了,以免生出事端。” 萧扶玉瞧着苏公公紧张的神情,嘴里有些更住了,可她说的不假啊。 回想前世,上元节这晚,她喝得酩酊大醉,丝毫不知卫玠是如何爬上她的龙床的,只知有个人身躯精壮,热得要命,力气也大得要命...... 莫看他像是体弱的样子,白衣之下实则强壮有力,身怀武艺,活脱脱的扮猪吃老虎。 待到一早醒来,卫玠赤.裸着身躯睡在她身旁,入眼的就是他那张倾世般的五官,那时萧扶玉愣了好一阵,反应过来就把卫玠给踹下床了。 他醒来与她四目相对,眉眼深邃有神,最后慌张地穿上衣物,试着与她解释,却被她赶出了宫殿。 之后在朝堂上见到卫玠,萧扶玉就脸热,但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况且卫玠这张脸,百看不厌。 久而久之,她和卫玠的关系便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她承认她的确有点馋他的身子。 萧扶玉也不知对卫玠是怎样的感情,总之习惯他的存在,她也想利用他为自己夺权。 不久之后她怀孕了,一朝皇帝居然怀了臣子的孩子。 卫玠似乎很高兴,萧扶玉想留下孩子,但并不想给他,她说她需要个太子,所以孩子得姓萧,他答应得很痛快,萧扶玉些许的意外。 随着小腹渐渐隆起,萧扶玉称病离开京都,生下一子,而后交于皇后抚养。 萧扶玉休养好身子,回到朝中时,卫玠已手握金羽令,重启谍网司,从太后手里夺回监察司。 为了避嫌,她没怎么让卫玠见过孩子,他也总搂着她说:“再等等,会团聚的。” 他的话,萧扶玉没有细想,听过之后便忘了。 与周国的战役中,摄政王死于卫玠的设计,由此掌控武官军权,在谍阁的帮助下,屡战屡胜,击退周**队,他彻底做到了权倾朝野。 正因摄政王赵衍的败落,使得她开始忌惮卫玠,百姓拥戴于他,称他为明月武神,威名远大过她这个皇帝。 越是如此,萧扶玉对卫玠的猜忌越是浓重,她从来就看不懂他要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满足,把权力都抓在手里,可皇帝是她啊。 卫玠是重瞳子,帝王圣贤相,他有能力谋反,只怕有一天会被他反噬,这便是他的罪。 都说自古帝王与情字无缘,萧扶玉信了,在他人的蛊惑下,她试图夺取他手里的金羽令,仅此而已。 所以她利用卫玠的感情,与赵千檀设计骗他赶往梧州,卫玠竟未怀疑过她半分,奔赴千里而来。 念及情义,她从未想过杀他,怎知赵千檀擅作主张将卫玠射杀。 最后卫玠死于梧州。 萧扶玉整个人是怔怔的,好像心里空落落的,很难过,冲着赵千檀大发雷霆,要治他的罪。 赵千檀却笑着她:“明明陛下才是主导者啊,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回到京都,谍阁,财权,军权只直属于她,卫玠调动的,她亦能调动。 在他留下的那本《治世要志》,萧扶玉总算知晓卫玠所要何物,他早就准备好向世人公布,嘉朝的皇帝是女子。 他要的是她以女子的身份称帝,而非一辈子都扮做男装,还要这朝中凡是有才能之人,不论男女皆可为官。 但若想称女帝,唯有权倾朝野,教天下无人敢有半句异议。 见书中字迹,萧扶玉泪流不止,悔恨当初,那并非是谋逆之臣,他乃国士无双。 情深意重,两心相许,定不负深情。 这句话是她骗了他。 这一切都是因为嘉朝的皇权走向弱势,先帝体弱,膝下无子,亦不再能育子。 朝中各势力压迫皇权,推荐不少远戚小儿为先帝的义子,不知多少人等着先帝驾鹤西去,好江山换主。 所以萧扶玉的存在就变得重要了,稳定朝纲,这萧家的江山,必须掌握在萧家子孙的手里。 在萧扶玉的印象里,先帝冷肃且严厉,对她的要求比普通世家公子更高,没有一天不吃板子,所以她从没把先帝当成爹,不过是他用来巩固皇权的工具罢了。 慢慢的,先帝病越来越重,更到了卧床难起的地步,赵衍受群臣举荐,成为摄政王,掌管朝政。 先帝驾崩后,朝中的确呈现乱象,得威望素著的谍阁首尊卫熹出面镇场,萧扶玉得以登基,但不久后卫熹突遭急病而去。 谍阁乃为皇帝直属机构,下有监察、谍网二司,监察司察办百官,查办隐秘案件;谍网司便是耳目之用,金羽令可调动各处谍者,隐士。 这谍阁便是由太.祖皇帝一手建立,任命卫家掌舵,为保证皇权稳定。 早年卫家长子卫衡接掌谍阁时,助先帝萧玄琛登上帝位,声名显赫,而后嘉朝与周国交战期间,谍网司到达全盛时期。 不过十八年前金羽令被毁,卫衡辞去首尊之位,隐退于世,谍网司就此关闭,剩下的便只有残壳监察司。 首尊便由其兄弟卫熹接管,不久后,监察司内乱不断,加上谍网司的关闭,致使谍阁大不如从前强势。 谍阁的内乱正是导致皇权越发弱势的原因所在,萧扶玉登基时,卫熹一死,这监察司便落在了薛太后手中。 自萧扶玉登基,便彻底丢了实权,太后对她万般纵容宠溺,太后不需要一个明君,需要的是听话的庸君。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是没了白月光,也丢了朱砂痣。 北疆的剧情走完啦,要回京了回京了。 感谢在2021-03-11 22:56:10~2021-03-12 08:4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裴川的妈妈粉、知足常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yyyy 15瓶;丁三岁 2瓶;咪、小锦、东隅桑榆、秀晶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41745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102、二胎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卫玠赶到之时,只听塔中一阵打斗声,几名死士从中跃出来, 其中一人手持红木宝盒, 武将世家出身的杨望舒追出来将其阻拦, 与之缠斗。 萧扶玉被卫玠护在身后, 她轻轻问道:“他们在抢什么?” “玄铁。”卫玠停下步伐。 话语间,手拿宝盒的死士身手敏捷地跃起跳上房梁逃去,南伯侯一声令下,随行的护卫追击而去。 听此情形, 卫玠微微撇首,拉着萧扶玉的手臂,往不远处的禅房走去。 禅房不算宽敞,萧扶玉被卫玠拉入屏风内, 他揭去眼罩,墨玉般的眼眸看着她, “苏长瑞可在寺外?” 萧扶玉颌首回应,卫玠低声道:“在此等着,你身份特殊, 外面不安全, 待寺内平息, 臣让苏长瑞来接你回宫。” 白马寺内没有武僧,情形已够乱了, 若被发现萧扶玉的女儿身那就更乱了。 卫玠没有多耽搁, 便关上禅房的门离开。 于是萧扶玉就被留在了这里,也不好轻举妄动,其实她想说她也想看看实情, 白马寺争夺玄铁,有意思。 玄铁乃为金羽令的原材料之一,萧扶玉都不知道这东西竟然在白马寺,尘封多年的谍网司掌控权对不少人都有吸引力。 半刻之后,外面的打斗声渐渐消失,萧扶玉隔窗户的缝隙往外看,不见有一人,尤为安静。 萧扶玉将房门打开,白马寺内的僧人也都不见了踪影,如此安静是最为奇怪的。 萧扶玉想去看看般若塔内打斗痕迹,提着裙摆疾步入了塔,方才见几个贼人便从这里将宝盒夺走的。 只见原本华贵素雅的塔内一片狼藉,帷帘和香烛都散落了一地,杂乱不堪。 萧扶玉走到偌大的香鼎处,依她猜测,应是南伯侯与卫玠本是在般若塔转交玄铁,结果卫玠去见她之际,数名死士涌出抢夺,此刻怕是众人追出寺外抢千年玄铁了。 还未得多打量几眼,塔外传来一阵动静和脚步声,有一人在说话:“东西就藏在鼎中香灰里。” 声音年长且尖细,像是戚公公的声音...... 萧扶玉顿时警觉起来,提起裙摆,连忙躲在香鼎旁的桌案底下。 转眼间房门被推开,借着桌布的一丝缝隙,萧扶玉的低视角里,一双金丝呈凤鞋缓缓走进来,衣物上繁琐的花纹,证明着此人的身份不凡。 戚德海手一挥,左右两侧的禁卫军走上前在香鼎里寻找,这香鼎说大也不算太大,说小也不小,香灰积得尤为的深。 萧扶玉紧张得心里怦怦直跳,桌案底下空间狭小,让她有种压迫感,而桌布外就是两名禁卫的脚,近在咫尺。 能随意调动宫内禁卫军的,除了她,还有一人便是太后。 薛太后不是在梦梅园林赏花吗,怎么出现在白马寺? 萧扶玉思索间,禁卫从香鼎的积灰深处找到红木宝盒,上面满是香灰,手感尤为沉重。禁卫将宝盒呈向太后。 薛太后仪态雍容,两鬓斑白,面容上布着细纹,眼目细长,见宝盒上满是灰里,神色中尽是鄙夷和不屑。 “摄政王与卫玠等人还在追夺那个次品。”戚德海从衣襟里掏出手帕将擦着宝盒上的灰,慢条斯理道:“太后,这才是千年玄铁,卫丞相怕是没想到东西早就被寺内的住持调包。” 薛太后瞥戚德海一眼,缓缓道:“这千年玄铁都能寻到,卫玠果然才识过人。” 戚德海低着眸道:“卫丞相中立许久,近年来似乎有心为陛下巩固。” “陛下?”薛太后神色轻蔑,淡淡道:“他不过是哀家扶持的傀儡而已。” 戚德海应和了声是,薛太后目光撇向他手里的宝盒,上头紧紧扣着一把锁,道:“钥匙。” 见此,戚德海躬着身,他把宝盒交给两个禁卫军,“回太后,奴才命人把锁砸了便是。” 桌案下的萧扶玉屏着呼吸,戚德海武功不俗,听觉极佳,她生怕弄出动静。 只听梆梆几声砸锁声,看来那锁扣得挺严实,禁卫军使刀柄用力一砸,手滑间,宝盒摔在地上,一块深黑的铁块也随之掉出来。 那铁块如一掌般大小,隐隐透着红光,似乎还带着寒气,正落在桌布外。 也落在萧扶玉眼前,她微微一愣,侧眸又见到高低不同的桌脚下,垫着块相同大小的石墨。 萧扶玉眸色沉凝,薄汗从额角滴落下来...... 戚德海对着禁卫喝斥几声,众人忙低首去捡,无人发现到桌底下一块垫脚的石墨滑了出来。 一禁卫眼快,弯腰忙将墨色石块捡起来,擦去上面的灰,呈到薛太后眼前。 薛太后等得有几分不悦,看着被禁卫长擦干净的玄铁,道:“这就是千年玄铁?” 禁卫统领打量片刻,回道:“传闻玄铁深黑且沉重,微臣看应该错不了。” 戚德海的目光在那块玄铁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却不做言语。 薛太后微顿,这千年玄铁谁也没见过,亦不好断论,挥袖转身,语气微冷,“这要是错了,一个也活不了。” 禁卫统领道几声是,把玄铁收起,戚德海紧随薛太后出了房门,众人离开的步伐中,般若塔内似乎有一细微声响。 戚德海停步回首扫视塔内,一如刚才那般模样,什么都没有变,薛太后则略有疑色瞥向他。 戚德海退身回到塔屋中,停在香鼎后的桌案前,桌布微微摇晃,他未有犹豫,一下子桌布掀开,桌案下什么都没有。 塔外的薛太后问道:“怎么?” 戚德海目光扫到桌案下的地面,有几滴汗迹,他道:“塔内还有人。” 薛太后面色一沉,冷声下令,“把般若塔里里外外搜提一遍。” 当即,禁卫军纷纷入塔翻找,四处狼藉,却不见一丝人影,随即蔓延在塔外寻找。 一个禁卫军从外跑到薛太后身后跪下,“太后,卫玠等人回来了。” 薛太后眸色微眯,神色几分难看,侧目瞥见远处树木下似乎有什么略过,立刻命戚德海追上去。 ...... 萧扶玉忍着脚疼从般若塔内逃出来,脱离那压抑的气氛,她喘息不已,好险!这戚德海简直比卫玠的耳朵还灵。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孩子忍忍,生活还要继续。 感谢在2021-03-12 08:42:39~2021-03-12 22:4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姜大琪 2个;青灯不归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条有梦想的鱼 38瓶;夕兮西昔 25瓶;暮城伤白 10瓶;鐵柱咸魚王 7瓶;苒. 5瓶;像云像雾又像风 2瓶;小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41745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103、争执【一更】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萧扶玉目光落卫玠的衣襟上,然后缓缓滑下来,他的腰带, 开口道:“脏了, 脱下来。” 她语气里慵懒随意, 却不乏居高临下的娇贵。 卫玠薄唇微抿, 沉默片刻,将那被白梨汤弄脏的衣衫脱下,随后放在椅背上。 他探身而来,高大的身形笼罩着榻上的她, 气息沉雅且深重,萧扶玉心间突突的,舍不得他走,就想要他抱着睡而已, 如此让她有安全感。 为何如此看着她,她有做错什么。 未知他心思的萧扶玉, 伸手将卫玠搂住,轻轻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你同我一起睡, 困了。” 卫玠动作缓下来, 低眸瞥着萧扶玉, “陛下。” “嗯?” 听出她没有那层意思,卫玠微微抿唇, 有力的手臂缓缓揽住她的细腰, 不知为何他有种失落。 “好。” ...... 夜半时分,宫殿里的灯火差不多都已灭,一切都恢复平静, 唯有外间几缕阑珊的光映进来,视线昏暗。 华贵的龙榻上,卫玠深眸微敛,未能入睡。 而怀里的萧扶玉,枕着他的肩膀睡得平稳,什么都没有做,她也只是想睡觉。 他本应趁着夜色离去,却莫名的留下来与她同榻而眠,他的存在就像个枕头,给她如此枕着,况且她在身旁,他还难以入眠。 卫玠侧眸看向萧扶玉的睡颜,思绪已成乱麻,白皙的脖颈上还残留着前日的痕迹,他们又走到了这一步,各取所需。 萧扶玉的小手自然地搭在卫玠的胸口上,偶尔还会有轻轻摩挲的小动作,都是些无意识的习惯,也无意撩拨他。 卫玠并不好受,不禁俯首贴近她的肩颈,有淡淡龙涎香,她衣口微敞,看得见那半掩的白玉,经不得盈盈一握。 忽然滑过一丝念头,她是不是对他过于放心了。 夜深,外殿的那缕阑珊的光灭去,只剩下月色。 萧扶玉睡得昏沉,身旁人总是乱动,让她有些不舒服,热腾腾得像个火炉,蒸得她都热了。 忽觉有谁在按着她,那人指腹薄茧略粗,是曾习武练剑留下的,萧扶玉从迷糊中睁开眼,身子微颤。 昏暗的视线里,卫玠的长发落在她的耳侧,她听得到他微重的呼吸,还有被褥里的轻声。 意识到什么后,萧扶玉臊得脸腾一下就热了,连忙抓住他的手臂,绯红的容颜上几分难堪,她喊他,“卫玠。” 衫带不知何时已松,唯有风景宜人。 卫玠抬眸和她相视,深邃且独一无二的眼眸是炙热的,这样的眼神,她见过不止一次,在每个沉沦的夜里。 萧扶玉睡意全无,怔怔地看着他,明明...说好要入睡的,为何成了这样。 卫玠收回那带有薄茧的指尖,转而紧扣萧扶玉的腰肢,指尖沾有淡淡的湿意。他的声线低哑沉缓,却充满着求取,缓缓道:“臣有罪。” 萧扶玉还没来得及思考此话何意,登时她粉嫩的指尖一抖,眼眸里当即浸上水气,呼吸难平。 幔帐的幌动让萧扶玉难以言语,肤色泛粉起来,她更咽着,“你...放肆,罪不可恕...” 她声线一下又一下的,仍在断续的恼道:“朕要...拿你问罪!” 这样的声线在卫玠的耳里没有丝毫威慑力,他看着她娇韵十足的桃花眼,未停下来,却哄着她,“好,陛下问臣的罪。” 一旁的檀木椅上还放着卫玠的玄衫,衣摆上还有淡淡的湿意,被白梨汤汁洒到的地方,还未干,仿佛还有那香甜的梨香。 萧扶玉抑不住声线的娇气,是质问也是轻泣,“朕几时允许你如此了...嗯。” 她的指尖泛着粉,紧攥他凌乱的内衫,闻见卫玠那清雅的气息,世人道他宛如谪仙,不可触碰,谁人知他一向清冷自持的面庞,也能满是世俗的灼烈情意。 卫玠低着眉眼,睫毛纤长,掩盖着深眸里的情绪,他缓下动作,轻吻她柔嫩的脸庞,低语道:“你知道我是怎样的。” 萧扶玉的耳畔被他的话语扰得发麻,脑子一片迷离,喉间微更,“你......” 从君臣之礼走到亲密无间,她了解他清正的外表下,素来需求旺盛。不然怎会有前世他们的契合,不然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诱他重新和她在一起。 萧扶玉香汗满身,双手抵着他的双肩,卫玠俯首与她鼻尖相蹭,是想讨好她...... 迷朦中她服了软,轻语道:“轻些...还累着。” 卫玠言语不多,只有微粗的气息声,抱着她明显轻了几分力气。 龙榻宽敞,金檀色的幔帐因动静滑落下来,掩盖了肆意的荒唐。 萧扶玉面颊红润,轻咬唇瓣,她已分不清那幔帐上绣的是什么,只知心里热得发软。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里传了一次热水。 萧扶玉这回是真的累到不行,困乏地倚卫玠的胸膛任他伺候,迷糊间在想,这到底是谁伺候谁啊,舒服是舒服了,但她很累! 片刻之后,萧扶玉已然入睡,额角细发还有些潮湿,卫玠侧卧在她身后,大掌搂着她的腰肢,二人之间难得有了一丝祥和。 直到寅时,夜与日交替之时,一切都还在雾蒙蒙的,四下寂静。 寝殿里灯火未燃,一片昏暗中,身量颀长的男人拢上那件玄色的外衫,身姿挺拔,藏不去那浑然天成的清贵。 他抬手将幔帐微撩,看了一眼榻内未醒的人,眼眸中滑过一丝柔情,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份温柔。 最终卫玠转身离去,带着满身的梨香消失在玄华宫中。 ...... 待到天色明亮,庭院里暖阳和煦,草木葱茏。 萧扶玉醒来时已是辰时,宫殿里已再无那人的身影,殿外的宫女梨雅敲了门,端着洗漱用具进来。 两侧的幔帐被揽起,挂在榻的两侧,萧扶玉坐在榻旁,榻内没有丝毫交织过的汗意,她接过干净的锦帕净容。 一切的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有她肩颈处若隐若现的红色证明着昨夜发生了什么。 萧扶玉不知道卫玠何时走的,不过走得无影无踪,毫无痕迹,就像很久以前似的,那时他从不觉得累。 昨夜的事,候在一旁的贴身宫女梨雅和红袖是心知肚明,苏公公早就吩咐过,所以二人从不敢议论半分。 只叹号清风明月之称的丞相大人,榻上之事着实强悍,夜半听得两个宫女红了脸,害得此刻见着皇帝陛下,都羞得紧。 萧扶玉脚尖落地,试着起身,腿上还有些无力发软,宫女见此,纷纷上前搀扶她,“陛下可还好?” 萧扶玉还是会知羞,身体里似乎还残留那人的气息,她因此红了脸,轻轻道:“无妨。” 昨儿夜里是丞相大人伺候陛下沐的浴,两个宫女也没得机会上手,更不好再问。 听萧扶玉轻柔的说更衣,宫女将干净的华服给她换上,本来今儿该有早朝的,不过昨儿陛下身子不好,三日后有是皇帝大婚,早朝由此就推了。 梨雅给萧扶玉系着腰间玉带,轻声道:“陛下,今儿一早,主衣局就把您的婚袍送来了,苏公公说待陛下用完朝食便去瞧瞧,就这一件事儿,不会再累着。” 萧扶玉微抿着唇,回到那副皇帝的姿态,仿佛她的娇气只对那一人,她平淡的应一声:“嗯。” *** 用过朝食后,苏长瑞领着人走进来,身后太监端着的正是精致奢贵的婚袍,接着便是各种配饰和发饰,看得出来是费过不少心思。 萧扶玉坐在黄梨花椅上,轻啜着茶水,纤翘的桃花眼瞥了一眼那婚袍,婚饰素来繁杂,皇室婚礼更甚,还有许多繁文缛节。 就只是这么匆匆一眼,萧扶玉便命苏长瑞把鞋履垫得软实些,剩下的都拿去放着。 苏长瑞一顿,本想让陛下再婚袍试试可合身,但她兴趣缺缺,精力不足的模样,他也只好命人拿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2 22:47:24~2021-03-14 22:0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知足常乐 2个;裴川的妈妈粉、kiko、tejihuaidan、joan、□□ se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贝贝 11瓶;小茹、独酌浅唱 6瓶;温暖、苒. 5瓶;长歌一曲 3瓶;44544448、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44016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104、回京【二更】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萧扶玉枕着藕臂,眼眸慵懒地看着他,明显是有困意的, 但不愿睡去。 她掀开织锦被褥, 里头只穿着件单薄的内衫, 将美好的身姿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萧扶玉目光落卫玠的衣襟上, 然后缓缓滑下来,他的腰带,开口道:“脏了,脱下来。” 她语气里慵懒随意, 却不乏居高临下的娇贵。 卫玠薄唇微抿,沉默片刻,将那被白梨汤弄脏的衣衫脱下,随后放在椅背上。 他探身而来, 高大的身形笼罩着榻上的她,气息沉雅且深重, 萧扶玉心间突突的,舍不得他走,就想要他抱着睡而已, 如此让她有安全感。 为何如此看着她, 她有做错什么。 未知他心思的萧扶玉, 伸手将卫玠搂住,轻轻打了个哈欠, 懒懒地道:“你同我一起睡, 困了。” 卫玠动作缓下来,低眸瞥着萧扶玉,“陛下。” “嗯?” 听出她没有那层意思, 卫玠微微抿唇,有力的手臂缓缓揽住她的细腰,不知为何他有种失落。 “好。” ...... 夜半时分,宫殿里的灯火差不多都已灭,一切都恢复平静,唯有外间几缕阑珊的光映进来,视线昏暗。 华贵的龙榻上,卫玠深眸微敛,未能入睡。 而怀里的萧扶玉,枕着他的肩膀睡得平稳,什么都没有做,她也只是想睡觉。 他本应趁着夜色离去,却莫名的留下来与她同榻而眠,他的存在就像个枕头,给她如此枕着,况且她在身旁,他还难以入眠。 卫玠侧眸看向萧扶玉的睡颜,思绪已成乱麻,白皙的脖颈上还残留着前日的痕迹,他们又走到了这一步,各取所需。 萧扶玉的小手自然地搭在卫玠的胸口上,偶尔还会有轻轻摩挲的小动作,都是些无意识的习惯,也无意撩拨他。 卫玠并不好受,不禁俯首贴近她的肩颈,有淡淡龙涎香,她衣口微敞,看得见那半掩的白玉,经不得盈盈一握。 忽然滑过一丝念头,她是不是对他过于放心了。 夜深,外殿的那缕阑珊的光灭去,只剩下月色。 萧扶玉睡得昏沉,身旁人总是乱动,让她有些不舒服,热腾腾得像个火炉,蒸得她都热了。 忽觉有谁在按着她,那人指腹薄茧略粗,是曾习武练剑留下的,萧扶玉从迷糊中睁开眼,身子微颤。 昏暗的视线里,卫玠的长发落在她的耳侧,她听得到他微重的呼吸,还有被褥里的轻声。 意识到什么后,萧扶玉臊得脸腾一下就热了,连忙抓住他的手臂,绯红的容颜上几分难堪,她喊他,“卫玠。” 衫带不知何时已松,唯有风景宜人。 卫玠抬眸和她相视,深邃且独一无二的眼眸是炙热的,这样的眼神,她见过不止一次,在每个沉沦的夜里。 萧扶玉睡意全无,怔怔地看着他,明明...说好要入睡的,为何成了这样。 卫玠收回那带有薄茧的指尖,转而紧扣萧扶玉的腰肢,指尖沾有淡淡的湿意。他的声线低哑沉缓,却充满着求取,缓缓道:“臣有罪。” 萧扶玉还没来得及思考此话何意,登时她粉嫩的指尖一抖,眼眸里当即浸上水气,呼吸难平。 幔帐的幌动让萧扶玉难以言语,肤色泛粉起来,她更咽着,“你...放肆,罪不可恕...” 她声线一下又一下的,仍在断续的恼道:“朕要...拿你问罪!” 这样的声线在卫玠的耳里没有丝毫威慑力,他看着她娇韵十足的桃花眼,未停下来,却哄着她,“好,陛下问臣的罪。” 一旁的檀木椅上还放着卫玠的玄衫,衣摆上还有淡淡的湿意,被白梨汤汁洒到的地方,还未干,仿佛还有那香甜的梨香。 萧扶玉抑不住声线的娇气,是质问也是轻泣,“朕几时允许你如此了...嗯。” 她的指尖泛着粉,紧攥他凌乱的内衫,闻见卫玠那清雅的气息,世人道他宛如谪仙,不可触碰,谁人知他一向清冷自持的面庞,也能满是世俗的灼烈情意。 卫玠低着眉眼,睫毛纤长,掩盖着深眸里的情绪,他缓下动作,轻吻她柔嫩的脸庞,低语道:“你知道我是怎样的。” 萧扶玉的耳畔被他的话语扰得发麻,脑子一片迷离,喉间微更,“你......” 从君臣之礼走到亲密无间,她了解他清正的外表下,素来需求旺盛。不然怎会有前世他们的契合,不然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诱他重新和她在一起。 萧扶玉香汗满身,双手抵着他的双肩,卫玠俯首与她鼻尖相蹭,是想讨好她...... 迷朦中她服了软,轻语道:“轻些...还累着。” 卫玠言语不多,只有微粗的气息声,抱着她明显轻了几分力气。 龙榻宽敞,金檀色的幔帐因动静滑落下来,掩盖了肆意的荒唐。 萧扶玉面颊红润,轻咬唇瓣,她已分不清那幔帐上绣的是什么,只知心里热得发软。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里传了一次热水。 萧扶玉这回是真的累到不行,困乏地倚卫玠的胸膛任他伺候,迷糊间在想,这到底是谁伺候谁啊,舒服是舒服了,但她很累! 片刻之后,萧扶玉已然入睡,额角细发还有些潮湿,卫玠侧卧在她身后,大掌搂着她的腰肢,二人之间难得有了一丝祥和。 直到寅时,夜与日交替之时,一切都还在雾蒙蒙的,四下寂静。 寝殿里灯火未燃,一片昏暗中,身量颀长的男人拢上那件玄色的外衫,身姿挺拔,藏不去那浑然天成的清贵。 他抬手将幔帐微撩,看了一眼榻内未醒的人,眼眸中滑过一丝柔情,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份温柔。 最终卫玠转身离去,带着满身的梨香消失在玄华宫中。 ...... 待到天色明亮,庭院里暖阳和煦,草木葱茏。 萧扶玉醒来时已是辰时,宫殿里已再无那人的身影,殿外的宫女梨雅敲了门,端着洗漱用具进来。 两侧的幔帐被揽起,挂在榻的两侧,萧扶玉坐在榻旁,榻内没有丝毫交织过的汗意,她接过干净的锦帕净容。 一切的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有她肩颈处若隐若现的红色证明着昨夜发生了什么。 萧扶玉不知道卫玠何时走的,不过走得无影无踪,毫无痕迹,就像很久以前似的,那时他从不觉得累。 昨夜的事,候在一旁的贴身宫女梨雅和红袖是心知肚明,苏公公早就吩咐过,所以二人从不敢议论半分。 只叹号清风明月之称的丞相大人,榻上之事着实强悍,夜半听得两个宫女红了脸,害得此刻见着皇帝陛下,都羞得紧。 萧扶玉脚尖落地,试着起身,腿上还有些无力发软,宫女见此,纷纷上前搀扶她,“陛下可还好?” 萧扶玉还是会知羞,身体里似乎还残留那人的气息,她因此红了脸,轻轻道:“无妨。” 昨儿夜里是丞相大人伺候陛下沐的浴,两个宫女也没得机会上手,更不好再问。 听萧扶玉轻柔的说更衣,宫女将干净的华服给她换上,本来今儿该有早朝的,不过昨儿陛下身子不好,三日后有是皇帝大婚,早朝由此就推了。 梨雅给萧扶玉系着腰间玉带,轻声道:“陛下,今儿一早,主衣局就把您的婚袍送来了,苏公公说待陛下用完朝食便去瞧瞧,就这一件事儿,不会再累着。” 萧扶玉微抿着唇,回到那副皇帝的姿态,仿佛她的娇气只对那一人,她平淡的应一声:“嗯。” *** 用过朝食后,苏长瑞领着人走进来,身后太监端着的正是精致奢贵的婚袍,接着便是各种配饰和发饰,看得出来是费过不少心思。 萧扶玉坐在黄梨花椅上,轻啜着茶水,纤翘的桃花眼瞥了一眼那婚袍,婚饰素来繁杂,皇室婚礼更甚,还有许多繁文缛节。 就只是这么匆匆一眼,萧扶玉便命苏长瑞把鞋履垫得软实些,剩下的都拿去放着。 苏长瑞一顿,本想让陛下再婚袍试试可合身,但她兴趣缺缺,精力不足的模样,他也只好命人拿了下去。 萧扶玉平静地放下茶杯,犹记得前世成婚,累了整整一日,双脚跟处都磨得起泡,入洞房时一瘸一拐的。 婚袍拿下去不久,萧扶玉即便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还是得去宣室殿坐坐,免得起居注的大太监起疑心。 听闻皇帝出了玄华宫,礼部尚书趁着势赶来宣室殿,将婚礼的章程事宜统统说个遍,还有各官员送的礼。 萧扶玉在名册中找到卫玠的名,所送之物是一套文房四宝,前世她不曾放在眼里,扔在库房积灰,而后他不在了,她却寻不到了。 萧扶玉指了指册上,开口道:“将卫丞相送的四宝拿给朕用。” 礼部尚书点着脑袋接过名册,近来陛下似乎尤为看重卫相大人,二人走得还挺近。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玉:捂脸! s:///book/13/13376/844016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105、潇潇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萧扶玉沉默片刻,不再继续那话语,她从榻上坐起来, 酒劲未散尽, 四肢尚有些无力, 烛火的光红得让人越发艳丽。 她环顾着房间装潢, 不远处的桌案上的花烛使她脑子清醒了些,醉了一路,知道自己回到长辰宫了。 萧扶玉看向他,轻声问道:“唐柒柒呢?” “去了延春宫。”卫玠道。 萧扶玉略微挑了下眉稍, 是有些意外,刚才醉得太沉,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太清楚。 “那现在呢...?” 卫玠面色平静,没有回应她, 只是靠着圈椅阖眼轻歇,思绪繁杂, 衣袍微皱。 萧扶玉衣衫单薄,方才被她脱下的婚袍也掉落在铺有绒垫的地上,他刚才拥着她, 现在逃到那里去坐着了。 唐柒柒竟不在新房里, 反倒是卫玠在这里? 她的视线扫到榻上放着白绸帕, 这说明慈心宫的人已经在门外了,卫玠想出去也不好解释。 萧扶玉不再继续想下去, 她将发上金冠取下, 一头柔顺的青丝垂至腰际,美艳添了几分。 她赤着脚落在锦垫上,仅穿一件干净的白衫, 因为常年穿着裹身的男装,所以夜晚独自时,格外喜欢将束缚的衣裳褪去。 站起身时,萧扶玉醉得还有些头重脚轻,差些摔坐在地上,便稳了稳身子。 听见动静,卫玠睁开双眼,只见萧扶玉缓缓走来,长发披搭在肩后,面颊仍旧带着红晕,身姿轻晃,兴许是腿上无力。 卫玠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膝盖上,有些红红的,她褪了下裳。 萧扶玉走到跟前,险些被绊到,卫玠伸手揽住她轻盈的腰肢,便道一句:“陛下醉了。” 萧扶玉蹭入卫玠怀里,坐在他腿上,她不回应他的话,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茶水饮着。 她喝得有些急,一丝茶水缓缓流出唇角,落在胸前的衣领处,好在杯里的茶水是滤过的,没有茶渣,不至于呛到。 那茶水本就是他喝过的,留下得不多,她不介意用他喝过的杯子,只是道:“还渴着。” 这是使唤他给她倒茶呢。 卫玠停顿片刻,随后用指腹轻抹去萧扶玉下巴的水润,只好重新将茶杯斟满。 萧扶玉浅浅一笑,这茶水温温的,并不烫,但她嘴唇被他之前咬过,红得娇艳欲滴。卫玠静静地看着她,白皙的喉间因喝水轻轻吞咽。 待到萧扶玉喝完,放下茶杯便慵懒地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你今晚在这儿睡?” 她说的这儿是这个椅子。 卫玠淡淡回道:“嗯。” 萧扶玉不作声,像是在假寐,但气息绕着他的脖颈,温热且暧昧,小手不安分地放在他的玉腰带上。 这样喜庆的房间,整夜燃的花烛,难免让人心里躁.动。 卫玠略微低眉,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粘着他,越是隐忍她便越是撩.拨他,直到他败下阵来。 萧扶玉的指尖滑到那处衣摆的支撑,低声道:“你不舒服?” 卫玠抓住她的手,二人对视片刻,有力的手臂托在她的臀下,萧扶玉的心微提起,转眼间就被抱到青纹桌案上,赤着的玉足腾了空。 桌案边缘的茶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陛下。”卫玠站立在她身前,身躯颀长挺拔。 萧扶玉坐桌案上,紧攥着他的衣襟,垂在他的两腿旁的足尖,粉粉的。 他的手覆上她的纤蹆,缓缓道:“怎把下裳脱了。” 萧扶玉垂着眸,嘟囔道:“朕想怎样就怎样。” 接着她抬眸看他一眼,把之前没继续下去的话题捡回来,轻声道:“外头有人听着,总要在身上留点痕迹才好,哪里不妥?” 言罢,萧扶玉轻轻撩了头发,思索片刻。她将放在身后桌案上的西施茶壶拿起来,茶水浇湿身前素白的衣衫。 她神情娇贵,“要玩就玩大的。” 随后将西施壶放下,萧扶玉的手撑着桌面,上好的料子湿答答地贴着盈盈肌肤,她勾唇轻笑,“卫玠玠,来。” 这样的动作在她身上不显半点庸俗,反而妩媚慵懒,风情万千。 卫玠试着收敛心神,薄唇微勾,“臣看陛下是真醉了。” 萧扶玉指尖勾着他的长发,“怎么,不敢么。” 卫玠微微沉默,目光落在她启合的朱唇,再到姣好的身段...... 他俯身过来,无可奈何道:“你赢了。” 房间内有股淡淡的清茶香,像是是摔在地面上那茶杯散出来的,但不是。 卫玠低首吻住水润的朱唇,一手覆上她的后颈,指尖轻轻摩.挲.着肌肤,这样的触.碰使得萧扶玉心头既软.又.麻,像被顺毛的猫儿似的,令人感到愉悦。 衣衫矜带垂在桌的边缘,萧扶玉的手不经意后移,碰到放在桌上的墨色眼绸,卫玠的手很快就寻了过去,他拿起那眼绸。 待一吻作罢,萧扶玉还未反应过来,双眸就被他的眼绸盖上了,系得不紧,眼前是淡淡的黑,有薄弱的光。 “你......” 仿若如梦,几息之间,卫玠伏在她身前,浇湿的衣衫弄潮他的衣襟,萧扶玉粉嫩的指尖忍不住颤动。 忽然被抱了起来,怕摔的萧扶玉连忙搂着他的肩膀,衣衫半掩娇盈,墨色眼罩衬得她面容越发红扑扑的,不知要被抱去哪里。 直到被打湿茶水的衣衫扔在榻下,萧扶玉被放置在喜色的被褥上,想把眼罩扯下来,双手被按在两侧,听他耳边.厮.磨。 卫玠声线低沉清哑,“不是说有人在听吗,看你表现。” 萧扶玉腰身被桎梏着,心颤得厉害,随着一下袭来,她泪水湿了眼罩,不禁溢出声,丝毫不记得刚刚说的什么话。 他道:“你喊我听。” 喊什么......? 像是在梦里,萧扶玉脑子里一片空白,如同被困在海中央,逃不开,只能随着船身摆荡,海浪一阵又一阵。 喊卫玠...吗,有谁在听着? 谁知那力道越来越重,浪潮打得萧扶玉是真哭了,抱着卫玠气都缓不上来。 怎么喊她已无法思考,思绪杂乱之中念头闪过,不经过大脑的话语泣不成声,“夫...夫君...?” 只听身前的男人身形一顿,忽然感觉墨色眼绸布被他扯下来,萧扶玉泪珠盈睫,水眸楚楚可怜。 迷离间她见到卫玠的容颜,幽黑的眼眸和她对视着,意识不清之时,听到他缓缓道:“你可真会喊。” 他似乎在笑她,有什么好笑。 ...... 夜里幽静,清风明月。 新房前挂的红灯笼贴着双喜,外间房门前的三个奴才神色各异,里头细微的动静可不少。 慈心宫来的春禾不禁掩唇轻咳一下,拉着随行宫女离远了点,没想到,皇帝陛下平日看着挺清秀的一个男人,在这种事上居然如此强悍? 苏长瑞手里的拂尘也转个不停,心不在焉,他也搞不清楚那里头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先前陛下说这洞房夜,大不了喊两嗓子把慈心宫的人蒙骗过去,这下子皇后不在,那就只能陛下捏嗓子喊了。 这...这演得也太像了,他可不敢真往下想了。 春禾侧眸看了眼苏长瑞,到底是个老太监,对这种事不上心。瞧瞧皇后娘娘一口一个夫君,娇媚得很,只怕是个狠绝色,说不定往后把皇帝迷得七荤八素的。 明天回去太后若知晓,估计还有的气恼。 龙凤花烛燃到夜半,里头动静渐渐变小,一夜的清风朗月,夜与日交替,天色亮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4 22:10:36~2021-03-15 22:5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真意 2个;裴川的妈妈粉、诗意、赤小豆、kik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是、月半半半半、柳丁 10瓶;小鱼干、旖旎 5瓶;真意 2瓶;追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44484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106、歇息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话语间,手拿宝盒的死士身手敏捷地跃起跳上房梁逃去,南伯侯一声令下, 随行的护卫追击而去。 听此情形, 卫玠微微撇首, 拉着萧扶玉的手臂, 往不远处的禅房走去。 禅房不算宽敞,萧扶玉被卫玠拉入屏风内,他揭去眼罩,墨玉般的眼眸看着她, “苏长瑞可在寺外?” 萧扶玉颌首回应,卫玠低声道:“在此等着,你身份特殊,外面不安全, 待寺内平息,臣让苏长瑞来接你回宫。” 白马寺内没有武僧, 情形已够乱了,若被发现萧扶玉的女儿身那就更乱了。 卫玠没有多耽搁,便关上禅房的门离开。 于是萧扶玉就被留在了这里, 也不好轻举妄动, 其实她想说她也想看看实情, 白马寺争夺玄铁,有意思。 玄铁乃为金羽令的原材料之一, 萧扶玉都不知道这东西竟然在白马寺, 尘封多年的谍网司掌控权对不少人都有吸引力。 半刻之后,外面的打斗声渐渐消失,萧扶玉隔窗户的缝隙往外看, 不见有一人,尤为安静。 萧扶玉将房门打开,白马寺内的僧人也都不见了踪影,如此安静是最为奇怪的。 萧扶玉想去看看般若塔内打斗痕迹,提着裙摆疾步入了塔,方才见几个贼人便从这里将宝盒夺走的。 只见原本华贵素雅的塔内一片狼藉,帷帘和香烛都散落了一地,杂乱不堪。 萧扶玉走到偌大的香鼎处,依她猜测,应是南伯侯与卫玠本是在般若塔转交玄铁,结果卫玠去见她之际,数名死士涌出抢夺,此刻怕是众人追出寺外抢千年玄铁了。 还未得多打量几眼,塔外传来一阵动静和脚步声,有一人在说话:“东西就藏在鼎中香灰里。” 声音年长且尖细,像是戚公公的声音...... 萧扶玉顿时警觉起来,提起裙摆,连忙躲在香鼎旁的桌案底下。 转眼间房门被推开,借着桌布的一丝缝隙,萧扶玉的低视角里,一双金丝呈凤鞋缓缓走进来,衣物上繁琐的花纹,证明着此人的身份不凡。 戚德海手一挥,左右两侧的禁卫军走上前在香鼎里寻找,这香鼎说大也不算太大,说小也不小,香灰积得尤为的深。 萧扶玉紧张得心里怦怦直跳,桌案底下空间狭小,让她有种压迫感,而桌布外就是两名禁卫的脚,近在咫尺。 能随意调动宫内禁卫军的,除了她,还有一人便是太后。 薛太后不是在梦梅园林赏花吗,怎么出现在白马寺? 萧扶玉思索间,禁卫从香鼎的积灰深处找到红木宝盒,上面满是香灰,手感尤为沉重。禁卫将宝盒呈向太后。 薛太后仪态雍容,两鬓斑白,面容上布着细纹,眼目细长,见宝盒上满是灰里,神色中尽是鄙夷和不屑。 “摄政王与卫玠等人还在追夺那个次品。”戚德海从衣襟里掏出手帕将擦着宝盒上的灰,慢条斯理道:“太后,这才是千年玄铁,卫丞相怕是没想到东西早就被寺内的住持调包。” 薛太后瞥戚德海一眼,缓缓道:“这千年玄铁都能寻到,卫玠果然才识过人。” 戚德海低着眸道:“卫丞相中立许久,近年来似乎有心为陛下巩固。” “陛下?”薛太后神色轻蔑,淡淡道:“他不过是哀家扶持的傀儡而已。” 戚德海应和了声是,薛太后目光撇向他手里的宝盒,上头紧紧扣着一把锁,道:“钥匙。” 见此,戚德海躬着身,他把宝盒交给两个禁卫军,“回太后,奴才命人把锁砸了便是。” 桌案下的萧扶玉屏着呼吸,戚德海武功不俗,听觉极佳,她生怕弄出动静。 只听梆梆几声砸锁声,看来那锁扣得挺严实,禁卫军使刀柄用力一砸,手滑间,宝盒摔在地上,一块深黑的铁块也随之掉出来。 那铁块如一掌般大小,隐隐透着红光,似乎还带着寒气,正落在桌布外。 也落在萧扶玉眼前,她微微一愣,侧眸又见到高低不同的桌脚下,垫着块相同大小的石墨。 萧扶玉眸色沉凝,薄汗从额角滴落下来...... 戚德海对着禁卫喝斥几声,众人忙低首去捡,无人发现到桌底下一块垫脚的石墨滑了出来。 一禁卫眼快,弯腰忙将墨色石块捡起来,擦去上面的灰,呈到薛太后眼前。 薛太后等得有几分不悦,看着被禁卫长擦干净的玄铁,道:“这就是千年玄铁?” 禁卫统领打量片刻,回道:“传闻玄铁深黑且沉重,微臣看应该错不了。” 戚德海的目光在那块玄铁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却不做言语。 薛太后微顿,这千年玄铁谁也没见过,亦不好断论,挥袖转身,语气微冷,“这要是错了,一个也活不了。” 禁卫统领道几声是,把玄铁收起,戚德海紧随薛太后出了房门,众人离开的步伐中,般若塔内似乎有一细微声响。 戚德海停步回首扫视塔内,一如刚才那般模样,什么都没有变,薛太后则略有疑色瞥向他。 戚德海退身回到塔屋中,停在香鼎后的桌案前,桌布微微摇晃,他未有犹豫,一下子桌布掀开,桌案下什么都没有。 塔外的薛太后问道:“怎么?” 戚德海目光扫到桌案下的地面,有几滴汗迹,他道:“塔内还有人。” 薛太后面色一沉,冷声下令,“把般若塔里里外外搜提一遍。” 当即,禁卫军纷纷入塔翻找,四处狼藉,却不见一丝人影,随即蔓延在塔外寻找。 一个禁卫军从外跑到薛太后身后跪下,“太后,卫玠等人回来了。” 薛太后眸色微眯,神色几分难看,侧目瞥见远处树木下似乎有什么略过,立刻命戚德海追上去。 ...... 萧扶玉忍着脚疼从般若塔内逃出来,脱离那压抑的气氛,她喘息不已,好险!这戚德海简直比卫玠的耳朵还灵。 适才在桌底下,取了垫桌脚的石墨,她用脚垫的桌脚,疼得她直冒冷汗,这老太婆!还好她机灵跑得快。 萧扶玉抖了抖被压疼的脚,来到禅房后面的窗牖前,放轻动作翻入禅房。还没来得及坐下,外头的脚步声逼来,一道身影倒在房门上。 萧扶玉心头一沉,是戚德海...... 她将面纱戴好,连忙躲在屏风后,房门猛地被推开。 夕阳余晖,从窗户处投进来,禅房内尤为明亮。 戚德海站于房门外,提步缓缓走入,目光停在屏风处,冷幽幽道:“何人在此。” 屏风之后,萧扶玉紧攥衣袖,心跳加速,以她的三脚猫功夫是打不过戚德海的,这可...这可怎么办。 忽然被一声清沉的男声打破凝固的气氛,“戚公公。” 戚德海停住步伐,侧首看去,只见手持盲杖的卫玠正站于禅房外,他微冷的面容上有一道血丝,似乎经历过争斗。 戚德海朝卫玠行礼,“卫丞相。” 卫玠道:“竟不想戚公公也在白马寺。” 戚德海弯起眉眼,浅笑道:“太后娘娘从梦梅园回宫,途径白马寺,便命老奴讨个佛牌回去。” 听此,萧扶玉大松一口气,抚了抚胸口。 戚德海轻瞥屏风后的身影,还没开口,卫玠便开了口,“这禅房是我的一妾侍在休息,戚公公如此实在冒昧。” 戚德海微微扬眉,卫玠则对护卫云峥道:“去把她接过来。” 云峥走到屏风旁,低首道:“姑娘请。” 萧扶玉咳了两声,垂着眸从屏风后出来,学着世家小姐的姿态福了个身,便往卫玠身后躲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章就要正文完结了,嘿嘿。 感谢在2021-03-15 22:55:53~2021-03-16 22:4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子mo 2个;裴川的妈妈粉、知足常乐、kik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河未泯 8瓶;长歌一曲、知是 5瓶;soleil 2瓶;鐵柱咸魚王、追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46311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107、龙凤【一一更】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她环顾着房间装潢,不远处的桌案上的花烛使她脑子清醒了些,醉了一路, 知道自己回到长辰宫了。 萧扶玉看向他, 轻声问道:“唐柒柒呢?” “去了延春宫。”卫玠道。 萧扶玉略微挑了下眉稍, 是有些意外, 刚才醉得太沉,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太清楚。 “那现在呢...?” 卫玠面色平静,没有回应她,只是靠着圈椅阖眼轻歇, 思绪繁杂,衣袍微皱。 萧扶玉衣衫单薄,方才被她脱下的婚袍也掉落在铺有绒垫的地上,他刚才拥着她, 现在逃到那里去坐着了。 唐柒柒竟不在新房里,反倒是卫玠在这里? 她的视线扫到榻上放着白绸帕, 这说明慈心宫的人已经在门外了,卫玠想出去也不好解释。 萧扶玉不再继续想下去,她将发上金冠取下, 一头柔顺的青丝垂至腰际, 美艳添了几分。 她赤着脚落在锦垫上, 仅穿一件干净的白衫,因为常年穿着裹身的男装, 所以夜晚独自时, 格外喜欢将束缚的衣裳褪去。 站起身时,萧扶玉醉得还有些头重脚轻,差些摔坐在地上, 便稳了稳身子。 听见动静,卫玠睁开双眼,只见萧扶玉缓缓走来,长发披搭在肩后,面颊仍旧带着红晕,身姿轻晃,兴许是腿上无力。 卫玠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膝盖上,有些红红的,她褪了下裳。 萧扶玉走到跟前,险些被绊到,卫玠伸手揽住她轻盈的腰肢,便道一句:“陛下醉了。” 萧扶玉蹭入卫玠怀里,坐在他腿上,她不回应他的话,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茶水饮着。 她喝得有些急,一丝茶水缓缓流出唇角,落在胸前的衣领处,好在杯里的茶水是滤过的,没有茶渣,不至于呛到。 那茶水本就是他喝过的,留下得不多,她不介意用他喝过的杯子,只是道:“还渴着。” 这是使唤他给她倒茶呢。 卫玠停顿片刻,随后用指腹轻抹去萧扶玉下巴的水润,只好重新将茶杯斟满。 萧扶玉浅浅一笑,这茶水温温的,并不烫,但她嘴唇被他之前咬过,红得娇艳欲滴。卫玠静静地看着她,白皙的喉间因喝水轻轻吞咽。 待到萧扶玉喝完,放下茶杯便慵懒地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你今晚在这儿睡?” 她说的这儿是这个椅子。 卫玠淡淡回道:“嗯。” 萧扶玉不作声,像是在假寐,但气息绕着他的脖颈,温热且暧昧,小手不安分地放在他的玉腰带上。 这样喜庆的房间,整夜燃的花烛,难免让人心里躁.动。 卫玠略微低眉,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粘着他,越是隐忍她便越是撩.拨他,直到他败下阵来。 萧扶玉的指尖滑到那处衣摆的支撑,低声道:“你不舒服?” 卫玠抓住她的手,二人对视片刻,有力的手臂托在她的臀下,萧扶玉的心微提起,转眼间就被抱到青纹桌案上,赤着的玉足腾了空。 桌案边缘的茶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陛下。”卫玠站立在她身前,身躯颀长挺拔。 萧扶玉坐桌案上,紧攥着他的衣襟,垂在他的两腿旁的足尖,粉粉的。 他的手覆上她的纤蹆,缓缓道:“怎把下裳脱了。” 萧扶玉垂着眸,嘟囔道:“朕想怎样就怎样。” 接着她抬眸看他一眼,把之前没继续下去的话题捡回来,轻声道:“外头有人听着,总要在身上留点痕迹才好,哪里不妥?” 言罢,萧扶玉轻轻撩了头发,思索片刻。她将放在身后桌案上的西施茶壶拿起来,茶水浇湿身前素白的衣衫。 她神情娇贵,“要玩就玩大的。” 随后将西施壶放下,萧扶玉的手撑着桌面,上好的料子湿答答地贴着盈盈肌肤,她勾唇轻笑,“卫玠玠,来。” 这样的动作在她身上不显半点庸俗,反而妩媚慵懒,风情万千。 卫玠试着收敛心神,薄唇微勾,“臣看陛下是真醉了。” 萧扶玉指尖勾着他的长发,“怎么,不敢么。” 卫玠微微沉默,目光落在她启合的朱唇,再到姣好的身段...... 他俯身过来,无可奈何道:“你赢了。” 房间内有股淡淡的清茶香,像是是摔在地面上那茶杯散出来的,但不是。 卫玠低首吻住水润的朱唇,一手覆上她的后颈,指尖轻轻摩.挲.着肌肤,这样的触.碰使得萧扶玉心头既软.又.麻,像被顺毛的猫儿似的,令人感到愉悦。 衣衫矜带垂在桌的边缘,萧扶玉的手不经意后移,碰到放在桌上的墨色眼绸,卫玠的手很快就寻了过去,他拿起那眼绸。 待一吻作罢,萧扶玉还未反应过来,双眸就被他的眼绸盖上了,系得不紧,眼前是淡淡的黑,有薄弱的光。 “你......” 仿若如梦,几息之间,卫玠伏在她身前,浇湿的衣衫弄潮他的衣襟,萧扶玉粉嫩的指尖忍不住颤动。 忽然被抱了起来,怕摔的萧扶玉连忙搂着他的肩膀,衣衫半掩娇盈,墨色眼罩衬得她面容越发红扑扑的,不知要被抱去哪里。 直到被打湿茶水的衣衫扔在榻下,萧扶玉被放置在喜色的被褥上,想把眼罩扯下来,双手被按在两侧,听他耳边.厮.磨。 卫玠声线低沉清哑,“不是说有人在听吗,看你表现。” 萧扶玉腰身被桎梏着,心颤得厉害,随着一下袭来,她泪水湿了眼罩,不禁溢出声,丝毫不记得刚刚说的什么话。 他道:“你喊我听。” 喊什么......? 像是在梦里,萧扶玉脑子里一片空白,如同被困在海中央,逃不开,只能随着船身摆荡,海浪一阵又一阵。 喊卫玠...吗,有谁在听着? 谁知那力道越来越重,浪潮打得萧扶玉是真哭了,抱着卫玠气都缓不上来。 怎么喊她已无法思考,思绪杂乱之中念头闪过,不经过大脑的话语泣不成声,“夫...夫君...?” 只听身前的男人身形一顿,忽然感觉墨色眼绸布被他扯下来,萧扶玉泪珠盈睫,水眸楚楚可怜。 迷离间她见到卫玠的容颜,幽黑的眼眸和她对视着,意识不清之时,听到他缓缓道:“你可真会喊。” 他似乎在笑她,有什么好笑。 ...... 夜里幽静,清风明月。 新房前挂的红灯笼贴着双喜,外间房门前的三个奴才神色各异,里头细微的动静可不少。 慈心宫来的春禾不禁掩唇轻咳一下,拉着随行宫女离远了点,没想到,皇帝陛下平日看着挺清秀的一个男人,在这种事上居然如此强悍? 苏长瑞手里的拂尘也转个不停,心不在焉,他也搞不清楚那里头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先前陛下说这洞房夜,大不了喊两嗓子把慈心宫的人蒙骗过去,这下子皇后不在,那就只能陛下捏嗓子喊了。 这...这演得也太像了,他可不敢真往下想了。 春禾侧眸看了眼苏长瑞,到底是个老太监,对这种事不上心。瞧瞧皇后娘娘一口一个夫君,娇媚得很,只怕是个狠绝色,说不定往后把皇帝迷得七荤八素的。 明天回去太后若知晓,估计还有的气恼。 龙凤花烛燃到夜半,里头动静渐渐变小,一夜的清风朗月,夜与日交替,天色亮起。 一个小太监来到苏长瑞低语几声,是皇后在偏殿歇下的事,苏长瑞吩咐了几句便命其退下。 皇城之上,初阳渐渐笼上来,逼退寒凉的昏暗,宫人已将昨日的烟花爆竹清扫干净,留下的是长辰宫的喜字。 时候不早,春禾敲了房门,听里头没有回应,仗着有太后撑腰欲要推门进去。 苏长瑞拦住她,“春禾,这里头可是皇帝陛下,别一点规矩都不懂。” 春禾正升起不悦,便听里头一声进,一把甩开苏长瑞的手,理了下衣裳走入新房里。 房内安静宽敞,各处红绸喜庆,里外两间中立着一座嵌玉屏风,越过屏风和帘帏便是里间。 只见随地落着衣裳,珠钗,还有碎裂的茶具,尤为靡.乱,而床榻上的大红慢帐垂坠着,掩盖着榻上之人。 春禾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这房间里欢.爱过的气息可不假,她小心翼翼走到榻前,躬身道:“恭请陛下和娘娘金安,时候不早了,奴婢是来拿白绸帕的。” 这关乎皇后贞操一事,东西拿了,她也好回去同太后交差。 榻上无人回应,春禾便又问了一遍。 只见床幔微动,从纱幔中伸出修长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掌是白绣帕。 这手臂瞧着精壮,春禾垂着眼眸,试图透过缝隙看里头的形势。 没来得及去接,那手臂收回,绣帕就落在地上。 这时,皇帝出声道:“拿了退下去。” 她话语漠然,有几分不悦,似乎还有几分声哑。 春禾不敢多想,忙回一声是,将地上的白绣帕捡起来,得见上头几点血色,便躬身退出新房。 念灵堂内香火供奉,设有不少灵牌,门外有护卫在侯着,清净幽然。 堂内几人没做言语,僧人将燃好的香交给卫玠,他跪于蒲团上,虔诚跪拜,而桌上的祭品后立着灵牌写的为卫家卫衡之名。 卫玠神色清冷,跪拜之后将香插入香炉,盲杖摸索着地面退下来,一旁的南伯侯双手持香柱祭拜。 南伯侯唐谦,年少时有勇有谋,英勇善战,与父亲曾一起在周国潜伏,与父亲是挚友,也是战友。 而后因金羽令被毁一事,二人不合,如今南伯侯淡泊名利,退出朝堂多年,父亲则已不在人世。 云峥入门来,在卫玠身边低语几句便退下,堂中的南伯侯插好香柱,轻叹一声:“走。” 在寺庙的走道中,南伯侯负手,问道:“你是何时将灵位祭于白马寺的。” “两年前。”卫玠淡然回道:“待尘埃落地后,晚辈再将父亲迁回卫家祠堂。” “来白马寺这么多次,还不知故人在此。”南伯侯轻轻点头,身后跟随的是唐柒柒与杨望舒二女,两人不做言语,卫家卫衡之死的原尾,京都知晓者甚少。 南伯侯感怀道:“一别十余年,谁曾想竟再无相见之时,心中伤怀不已。” 卫玠心绪渐沉,“世事无常,人亦无常。” 他自幼随父亲隐居,饱读诗书,习武练剑,也曾少年心性,自命不凡。 当年先帝死前曾来父亲与他,请父亲出山辅佐太子,父亲并没有立刻答应,先帝便留下一旨密诏。 所谓的丞相之位本该是他父亲卫衡,但先帝在见过卫玠之后,又添了一笔,子承袭相位。 先帝走后不久,一群身着黑衣的死士出现,父亲死于乱刀之下,而卫玠带着密诏和翎羽玉逃出生天,双眼也因此失明。 而后先帝驾崩,萧扶玉登基,卫家卫熹被密杀,丢失谍阁监察司的执掌权,自此卫家士族在京都一蹶不振。 那时卫玠心高气傲,养伤一年后,不顾眼伤未好,入朝为官,用两年的时间调查谁人是对卫家下手的幕后凶手,重铸金羽令,重启谍网司。 比起前世,如今卫玠显得从容不少,铸成金羽令的两大材料,一翎羽玉,二是千年玄铁。 翎羽玉在卫玠手里,这难得玄铁曾在青州出现一次,前世卫玠费尽心思各方寻找,而后才得知玄铁是被南伯侯藏了起来。 僧人引着几人往般若殿走去,南伯侯看了卫玠一眼,道:“柒柒入宫后,卫丞相多加照顾。” 此言道出,身后的杨望舒插了话,“当今天子平庸无忌,好逸恶劳,非英杰之辈,侯爷一向不看重名利,为何定要将柒柒送入宫中争夺后位。” 南伯侯听言,侧身看向杨望舒,她眉目间有不解与愤然,一旁的唐柒柒面露难色,轻轻拉着她的衣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6 22:42:49~2021-03-18 10:2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知足常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摩卡曲奇星冰乐 16瓶;马上给我写车、安笙凉城 10瓶;酒后茶浓、柳丁 5瓶;像云像雾又像风 3瓶;知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3/13376/847432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1088、取名【二更】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为筹备大婚,礼部各路官员和宫中皆繁忙不少。皇帝成婚乃国之盛事,百姓休沐三日, 所用人力财力皆不菲。 不久之后, 门外的雨水还未停, 账.本便已合上放置在案旁, 卫玠戴上眼绸,退出中书都堂。 忽一阵清风拂过,卫玠衣袂飘扬,侧耳间只听细细的雨水之中有一抹的脚步声, 是苏长瑞。 他来到檐下行礼,“卫丞相,陛下有请。” 卫玠面无情绪,在阑珊的灯火下静静矗立, 见他沉默,片刻后苏长瑞本想开口补充一句不可抗旨。 又见卫玠身形微动, 似乎明了什么,语气平淡,“苏公公带路。” 苏长瑞回应一声, 领着人往玄华宫中去, 这样的雨天鲜少有宫人在外走动。 玄华宫外的灯笼未点, 路径前显得有些暗,卫玠步伐不紧不慢, 信步走到宫殿外间。 两个宫女在门口候着, 里头灯火通明,卫玠入门后,宫女便将殿门关上了。 寝殿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是鸳尾香。 用作掩饰的白色眼绸揭下,卫玠眉眼深邃,微微挑眉,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龙榻处。 萧扶玉身着一袭轻便的龙纹衣袍,婀娜身姿半倚着榻,白皙玉洁的腿在衣摆间若隐若现,明媚妖娆。 榻前有酒,有几本奏折。 见卫玠入门来,她便抬首看向他,平日束起的长发柔顺的披搭着肩膀,眉目似画,国色天姿。 萧扶玉勾唇浅笑,“朕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以卫玠的才智,她也白费绕弯子骗他来,倒不如大方的请他来,坦诚一些。 卫玠眸中滑过一丝无奈,抬手作礼,“卫玠参见陛下。” 萧扶玉道:“往后私下见朕,就免了这礼节。” 卫玠不言语,萧扶玉轻瞥桌上的书卷,坐起身子,开口道:“这奏折朕看不懂,你替朕瞧瞧。” 卫玠神情淡漠,走上前将桌上的奏折拿起来查看,都是今年筹备治理南方水祸的折子。 南方每年多少都会有些洪水泛滥的状况,按今年各处呈来的汇报来看,无需什么大碍,主要看户部如何拨款。 萧扶玉一泓清眸瞧着查看奏折的卫玠,侧颜俊朗,轮廓分明,素白的衣衫扣得一丝不苟,只是气宇间隐隐有种拒人千里的冷淡。 京都不少待嫁女子都倾慕于卫玠,这青年才俊谁不爱,即便在外他双目失明,去年周国公主走访京都,掷千金包下翠仙楼只为见他一面都无果。 萧扶玉微微探身,开口道:“前两日卫丞相在我那书架处看到的书,可觉得好看?” 卫玠拿着奏折的指尖微顿,侧首看向萧扶玉,二人视线相交,气氛有些沉凝,她却放柔声线道:“抱我。” 萧扶玉的龙纹外衣有些单薄,勾勒着玲珑有致的身子,衣口处微露的肌肤白皙,她眼眸里带着笑意,像个小女孩似的看着他,既.纯又.欲。 卫玠收回目光,故作平静地把奏折放下,“陛下。” 萧扶玉赤足踩在铺陈的锦垫上,缓缓来到卫玠跟前,粉嫩的指尖勾着他窄腰间的白玉带钩。 她踮脚尖,靠近他的耳畔,“有些书实在看不懂,我与丞相大人彻夜长谈政务可好?” 闻着萧扶玉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卫玠心神微乱,倍感无奈,后退了半步,“陛下自重。” 萧扶玉不满地蹙眉,他哪来那么多矜持,她伸手抓住他的带钩,拽着卫玠走到龙榻前,一下子按倒在榻上。 卫玠被她突如其来的行径弄得措手不及,还未能反应过来,她便坐在他身前。 萧扶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卫玠,他微狭的眼眸掠过一股热意,她是了解他的,浅笑道:“何为自重?” 卫玠喉结轻轻滚动,声线低哑,带着一丝危险气息,“起来。” 萧扶玉不理会他的话,则是将榻旁桌上的清酒端起,青丝长发自然地从肩膀处滑落。 “为何要假装无.欲.无求呢。”她的眼眸与他对视,声线轻柔,“告诉你,从你的发.丝到指.间,每一寸我都想独占。” 卫玠试着收敛心绪,谁也保不齐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只好道:“莫胡闹。” 对此,萧扶玉微微瘪嘴,仰首喝下酒水,然后捏住他的下巴,俯身将酒水轻缓地渡入他的口中。 清冽不失甘甜,温润柔滑,这酒有蹊跷...... 还有方才外间点的鸢尾香。 卫玠微微愣住,眸色深沉,心中升起一股好笑又好气,这竟是春风渡,她给他下.春风渡...... 片刻后,萧扶玉抬起首,酒杯被她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温热。 卫玠的视线里,她的唇瓣水润润的,面颊上似乎有了一丝红晕,他撇开眼眸,试着收敛心绪,心中却疑惑越发浓重,不禁缓缓道:“陛下身体里住着谁,还是说你还有别的男人。” 他的确开始怀疑了,前世的她这时未经人事,哪里使会这些手段,倒是像后来的他们。 萧扶玉却听错卫玠的话中意思,指尖落在他喉结上,她轻眨眼眸,“我心里住着你,也只有你一个,你不能不管我。” 她如此亲近他,用不着什么春风渡,卫玠都能被她搅得心乱不已,连呼吸都发.着.烫。 萧扶玉靠在他的胸膛上,轻柔的对他道:“这次就别躲了。” 萧扶玉从来不觉得和卫玠做有什么不对,前世他们也是如此亲.密无间的,现在只要重新拥有卫玠。 卫玠眸色微暗,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因为她,他已有些难以思考,或许他原本就没多少胜算离开玄华宫。 细雨绵绵,清风微凉,暖炉中燃着微弱的炭火,龙榻下那掉落的酒杯轻轻滚动。 卫玠呼吸微乱,终于他没了耐心,一把将萧扶玉作乱的小手抓住,扣住盈腰把人按在榻上。 宫灯下,萧扶玉淡金色的锦褥衬得身段越发婀娜,她本就该如此,风情万种,明艳动人。 心中不断有人在说,但凡他再回头,他都该死,可是有一种火一旦被点燃,就难以被熄灭。 卫玠冷着声斥道:“为何不放过我。” 萧扶玉深了呼吸,细腰被桎梏得动弹不得,那深邃的重瞳染了浓重的侵略性,她心里生了怯,却不想退缩,“你是我的。” 卫玠冷笑一声,将她的双手按在发顶,鼻息烫红了雪白的肌肤,他给过她机会,偏偏她步步紧逼,非逼得他原形毕露,丑态百出。 他就这么好骗吗?那好,往后若再想要他的命,那便折断她的腿,将她的此生和他绑在一起,她会后悔的。 渐渐的,萧扶玉的额头覆上细汗,不知为何她心里紧张起来,心跳声越发加重,被按紧的双手,指尖发着软。 这男人气力重,前世那股蛮劲起来没少让她哭,她有点后悔为了谨防他逃跑,给他下春风渡。 短短几息的时间里,萧扶玉脑子里变得一片酥软,她语气轻软又夹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卫玠玠,你不准让我疼。”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手掌扣住她的细腰,抬首间鼻尖的细汗蹭到她脸颊,触感清晰。 卫玠低声回她:“嗯。” 声音低沉且满富磁性,却失了那原有的清冷自持。 屋外的春雨似乎下大了些,候在门口的不少宫女早已远远退下,不敢候在殿外。 寝殿看似平静,瓮声瓮气的娇音与雨水声混杂,绵绵细雨下到半夜才停,这夜过得荒唐又迷乱。 待清晨时,渐渐回到平静,庭院里草木嫩绿,青叶上沾着雨珠。 *** 一夜风月,直至破晓时寝殿里都还有着那可有可无的暧昧气息,不过暖炉中的炭火早已熄灭。 龙榻处的幔帐没有放下,天光漏了进来,略有刺眼。 卫玠缓缓醒来,尚在惺忪,只觉太阳穴处隐隐作疼,而怀里的人儿睡得正安稳,纤密的长睫随着呼吸轻颤,睡颜娇美,唇色粉润。 望着她的容颜,昨夜那些不可言语的画面历历在目,卫玠抬手揉着鼻梁,心绪渐渐放沉,这样的一切让他想起以前。 天色已经亮起,卫玠小心翼翼地起身,赤着上半身坐在榻边,宽厚的肩膀处有被抓过的几道痕迹。 此刻的萧扶玉静静安睡在榻上,白皙的身子藏在锦褥里,尚未醒来,也是难得一次的乖巧可人。 昨夜的春风渡如同喝了几盅酒,卫玠渐渐寻回些思绪,却尚有些昏沉,似乎药劲未尽,一如从前,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亏她想得出来,春风渡...... 忽身后有轻微动静,卫玠侧过身看向身后之人,萧扶玉转醒过来,眼眸惺忪的坐在龙榻上,金檀色的被褥顺着玉洁的肩缓缓滑落。 不知她是早就醒了,还是此刻醒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8 10:28:03~2021-03-18 21:1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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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奏折拿起来查看,都是今年筹备治理南方水祸的折子。 南方每年多少都会有些洪水泛滥的状况,按今年各处呈来的汇报来看,无需什么大碍,主要看户部如何拨款。 萧扶玉一泓清眸瞧着查看奏折的卫玠,侧颜俊朗,轮廓分明,素白的衣衫扣得一丝不苟,只是气宇间隐隐有种拒人千里的冷淡。 京都不少待嫁女子都倾慕于卫玠,这青年才俊谁不爱,即便在外他双目失明,去年周国公主走访京都,掷千金包下翠仙楼只为见他一面都无果。 萧扶玉微微探身,开口道:“前两日卫丞相在我那书架处看到的书,可觉得好看?” 卫玠拿着奏折的指尖微顿,侧首看向萧扶玉,二人视线相交,气氛有些沉凝,她却放柔声线道:“抱我。” 萧扶玉的龙纹外衣有些单薄,勾勒着玲珑有致的身子,衣口处微露的肌肤白皙,她眼眸里带着笑意,像个小女孩似的看着他,既.纯又.欲。 卫玠收回目光,故作平静地把奏折放下,“陛下。” 萧扶玉赤足踩在铺陈的锦垫上,缓缓来到卫玠跟前,粉嫩的指尖勾着他窄腰间的白玉带钩。 她踮脚尖,靠近他的耳畔,“有些书实在看不懂,我与丞相大人彻夜长谈政务可好?” 闻着萧扶玉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卫玠心神微乱,倍感无奈,后退了半步,“陛下自重。” 萧扶玉不满地蹙眉,他哪来那么多矜持,她伸手抓住他的带钩,拽着卫玠走到龙榻前,一下子按倒在榻上。 卫玠被她突如其来的行径弄得措手不及,还未能反应过来,她便坐在他身前。 萧扶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卫玠,他微狭的眼眸掠过一股热意,她是了解他的,浅笑道:“何为自重?” 卫玠喉结轻轻滚,声线低哑,带着一丝危险气息,“起来。” 萧扶玉不理会他的话,则是将榻旁桌上的清酒端起,青丝长发自然地从肩膀处滑落。 “为何要假装无.欲.无求呢。”她的眼眸与他对视,声线轻柔,“告诉你,从你的发.丝到指.间,每一寸我都想独占。” 卫玠试着收敛心绪,谁也保不齐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只好道:“莫胡闹。” 对此,萧扶玉微微瘪嘴,仰首 喝下酒水,然后捏住他的下巴,俯身将酒水轻缓地渡入他的口中。 清冽不失甘甜,温润柔滑,这酒有蹊跷...... 还有方才外间点的鸢尾香。 卫玠微微愣住,眸色深沉,心中升起一股好笑又好气,这竟是春风渡,她给他下.春风渡...... 片刻后,萧扶玉抬起首,酒杯被她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温热。 卫玠的视线里,她的唇瓣水润润的,面颊上似乎有了一丝红晕,他撇开眼眸,试着收敛心绪,心中却疑惑越发浓重,不禁缓缓道:“陛下身体里住着谁,还是说你还有别的男人。” 他的确开始怀疑了,前世的她这时未经人事,哪里使会这些手段,倒是像后来的他们。 萧扶玉却听错卫玠的话中意思,指尖落在他喉结上,她轻眨眼眸,“我心里住着你,也只有你一个,你不能不管我。” 她如此亲近他,用不着什么春风渡,卫玠都能被她搅得心乱不已,连呼吸都发.着.烫。 萧扶玉靠在他的胸膛上,轻柔的对他道:“这次就别躲了。” 萧扶玉从来不觉得和卫玠做有什么不对,前世他们也是如此亲.密无间的,现在只要重新拥有卫玠。 卫玠眸色微暗,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因为她,他已有些难以思考,或许他原本就没多少胜算离开玄华宫。 细雨绵绵,清风微凉,暖炉中燃着微弱的炭火,龙榻下那掉落的酒杯轻轻滚。 卫玠呼吸微乱,终于他没了耐心,一把将萧扶玉作乱的小手抓住,扣住盈腰把人按在榻上。 宫灯下,萧扶玉淡金色的锦褥衬得身段越发婀娜,她本就该如此,风情万种,明艳人。 心中不断有人在说,但凡他再回头,他都该死,可是有一种火一旦被点燃,就难以被熄灭。 卫玠冷着声斥道:“为何不放过我。” 萧扶玉深了呼吸,细腰被桎梏得弹不得,那深邃的重瞳染了浓重的侵略性,她心里生了怯,却不想退缩,“你是我的。” 卫玠冷笑一声,将她的双手按在发顶,鼻息烫红了雪白的肌肤,他给过她机会,偏偏她步步紧逼,非逼得他原形毕露,丑态百出。 他就这么好骗吗?那好,往后若再想要他的 命,那便折断她的腿,将她的此生和他绑在一起,她会后悔的。 渐渐的,萧扶玉的额头覆上细汗,不知为何她心里紧张起来,心跳声越发加重,被按紧的双手,指尖发着软。 这男人气力重,前世那股蛮劲起来没少让她哭,她有点后悔为了谨防他逃跑,给他下春风渡。 短短几息的时间里,萧扶玉脑子里变得一片酥软,她语气轻软又夹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卫玠玠,你不准让我疼。”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手掌扣住她的细腰,抬首间鼻尖的细汗蹭到她脸颊,触感清晰。 卫玠低声回她:“嗯。” 声音低沉且满富磁性,却失了那原有的清冷自持。 屋外的春雨似乎下大了些,候在门口的不少宫女早已远远退下,不敢候在殿外。 寝殿看似平静,瓮声瓮气的娇音与雨水声混杂,绵绵细雨下到半夜才停,这夜过得荒唐又迷乱。 待清晨时,渐渐回到平静,庭院里草木嫩绿,青叶上沾着雨珠。 *** 一夜风月,直至破晓时寝殿里都还有着那可有可无的暧昧气息,不过暖炉中的炭火早已熄灭。 龙榻处的幔帐没有放下,天光漏了进来,略有刺眼。 卫玠缓缓醒来,尚在惺忪,只觉太阳穴处隐隐作疼,而怀里的人儿睡得正安稳,纤密的长睫随着呼吸轻颤,睡颜娇美,唇色粉润。 望着她的容颜,昨夜那些不可言语的画面历历在目,卫玠抬手揉着鼻梁,心绪渐渐放沉,这样的一切让他想起以前。 天色已经亮起,卫玠小心翼翼地起身,赤着上半身坐在榻边,宽厚的肩膀处有被抓过的几道痕迹。 此刻的萧扶玉静静安睡在榻上,白皙的身子藏在锦褥里,尚未醒来,也是难得一次的乖巧可人。 昨夜的春风渡如同喝了几盅酒,卫玠渐渐寻回些思绪,却尚有些昏沉,似乎药劲未尽,一如从前,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亏她想得出来,春风渡...... 忽身后有轻微静,卫玠侧过身看向身后之人,萧扶玉转醒过来,眼眸惺忪的坐在龙榻上,金檀色的被褥顺着玉洁的肩缓缓滑落。 不知她是早就醒了,还是此刻醒的。 萧扶玉一手揉着眼,一手撑起身子,喊了声 他,“卫玠。” 她身姿窈窕,未着丝缕,如瀑般的长发掩着肌肤上的红莓,青丝半掩半藏着那抹娇俏,即便是如此的姿态,也不显靡.乱,反而越发娇美。 萧扶玉的身段一直都很美,束胸都难束缚住她姣好的身子,所以她大多都避免习武,也极少去骑猎。 卫玠比谁都清楚,也逐渐适应现在的局面。 她瞧着卫玠坐在榻边,以为他要离开,便开口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卫玠轻瞥被褥上沾染的几点初血,还有她身上的痕迹,他们之间该是谁对谁负责? 他探身将被褥提起,盖好她的身子,萧扶玉则伸出手搭在有力的手臂上,眸色里有一丝狡黠,道:“往后你是我的人。” 卫玠并没有反驳,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语气平和,“几日后陛下大婚,正风口浪尖上,昨儿胡闹了。” 萧扶玉靠近过来,“不会被人知道的。” 卫玠微顿,她靠得很近,近到会蹭到香软,闻得到淡淡的女儿香,尤.物这个词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寝殿外,宫女轻轻敲门打破了这份沉凝,热水备至在屏风后,无人敢越过屏风来。 待帘帐外的宫女退下,萧扶玉瞧向卫玠,眉目间有几分媚态,她顿了顿,语气轻柔又不容拒绝,“抱我去沐浴。” 昨夜被折腾得狠了,到此刻腿还疼着,毕竟是初次,身子免不了酸痛。 卫玠将宽松的龙纹华袍披在萧扶玉身上,大掌揽上她的盈盈细腰,轻而易举地就把人抱入怀中。 二人肌肤相贴,不知为何萧扶玉耳尖有些热,脸蛋靠着他的肩膀,她怎可能会害羞? 作者有话要说:雪儿给老卫家当媳妇儿! 感谢在2021-03-18 21:15:20~2021-03-20 00:0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鐵柱咸魚王、知足常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欣 16瓶;喔喔、46944363 10瓶;幽兰、小柑桔love 6瓶;wifi 5瓶;拖拖 2瓶;追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 s:///book/13/13376/848641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