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苍茫》 引言及第一、二、三章 我深信,无论时光车轮如何匆匆,世间总有一抹让你心动驻留。 异度苍茫 苇风香度 引言 人类,之于星球,以至于宇宙,是何等渺小和孤弱;即便是我们脚下一方土地,仍有太多未知及奥秘。在我们未及迈出探索和能改造深冥的步伐时,请珍护我们的家园——地球。 人们常说,时间会消亡一切:痛苦、忧伤和来自心底的思念,但有时却带不走一丝一毫,这一切源于——我在。 七十五年前,准确说,是七十五年零五个月十九天,华夏南方z省中心城市梧州发生了一件神秘事件:梧州市一辆旅游大巴于归来途中离奇失踪。乘坐者大部分为市教文体局所属单位职工,失踪地点为梧州水溪镇,距梧州市区仅三十五公里。当时乘载车辆为三十九座大巴,车上载有三十三名乘员(含二名儿童和司机、导游)。如不出意外,这辆结束了五天疗休的大巴将于半小时左右,也即下午四时半抵达市区,职工们回家与亲人团聚,共进晚餐。 但半小时乃至一小时后,在家翘首的父母、子女、丈夫或妻子并没有等到归来的亲人。起初,大家并未在意,以为只是平常的堵车,电话不通只是没电缘故。二小时三小时后仍然未收到任何信息的家人们急了,他们相互联系后才知所有疗休人员电话都打不通,也无任何音息。又熬了个把钟头,市教文体局领导事感重大,于是报警了。 警方迅速联网排查:未接到失踪人员求助电话,未有地方群众报警,未发现丝毫异常现象;各级医院无受伤人群,周边饭店、农家乐无,附近景区无,公共娱乐场所无;询问所有失踪人员亲属,都知道车辆将于四点半左右到达,不会在外面用餐。 在距离水溪镇十公里的壶镇,警方在一个路口的监控里发现了失踪车辆,但在另一头必经的靠近市区的姜堂镇路口监控里再也找不到失踪车辆了。 就是说,这辆回经市区的大巴是在壶镇至姜堂镇约二十公里路段凭空消失了。警方细密筛查几小时,一无所获。 梧州市委市政府启动重、特大事故应急处理机制,立即成立专案指挥部,汇集公安、消防、军分区、地方人武部领导,同时召集电信、气象、地质、水利、林业以及各大医院等部门领导、专家紧急磋商研判,是否有交通事故、绑架劫持、突发山洪、山火、泥石流、龙卷风、地质陷落等事故和灾害发生,并连夜发动地方民兵、当地群众、民间救援力量在水溪、姜堂、壶镇一带的沟渠、山塘、水库搜寻。 当z省省委、省公安厅领导坐阵水溪指挥时,全城已搜救到三十公里外的梧州南山深处,警犬、声纳、定位仪、水下救生,所有惯常和高科技装备都用上了,但奇怪的是所有失踪人员的手机都跟踪定位不到丝毫信号。 三天后,全国的刑侦高手、痕迹专家、救援力量及所有相关专家汇集梧州。仍然是重复之前的搜查、探索,数十条警犬绕着失踪人员的游览路径转了几圈,最后仍回到水溪九峰路至姜堂镇路段结束。 三周后,美联社、路透社、法新社、德新社、日本共同通讯社等国际著名通讯社都转发了发生在华夏南方的离奇失踪事件,同时也引起国际天文学家和广大天文爱好者高度关注和议论,一时外星人绑架论、神秘力量吞噬论甚嚣尘上,在苍白的证据前,一切不堪一击。 半年乃至个月后,方圆三百公里差不多已掘地三尺,仍有不少专业队伍在江河湖深水区、高山密林灌木丛、矿井地洞幽僻区转,希望奇迹发生。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失踪渐沦为局外人怪谈;至亲挚爱的沦骨铭心在时光滑轮中渐行渐远…… 如果没有当事者真诚而严肃述说,没有大量证据的无懈佐证,早已远去的神秘事件只怕永远无解、永远成谜。而我们对于地球,对于生命科学、物理学、化学、分子学乃至精神学和宗教学的发展不知还得滞后多少年。 而这场即使是迟到很久很久的解说,因为事关重大,事关科学技术进步提升,事关国与国竞争,华夏国制订了严密措施,对所有归来者进行了秘密保护。 又是若干年后,华夏对世界和平发展的重大付出和突出贡献使得科学技术讯猛发展,科学家们已破解地球乃至宇宙密码,当初的神秘事件不再神秘。我(失踪事故人员的后人)从华夏国家档案馆中找出封存的档案,找到从当初失踪事件中归来的老人们口述录(末尾有所有人员的签名手印),以及他们在荒原中的生存记事本,带回的荒原中宝贵物质——埃粉。 以下便是失踪事故的真实记录,为不引起麻烦,征得幸存老人们同意,所有亲历事件的人员名字进行了更改。并再三强调:勿对号入座,文本仅记录真实,尊重荒原事实。 第一章 本世纪初期,z省机关事业单位开始实行职工疗休养政策,五天疗休要么是本省的风景区,要么是指定的周边临省名胜点。梧州市教文体局下属的部分单位人员编制少,便拼凑一团出行,选了临省的舞宜山(三天)、霞浦(二天)游路线。这期间又恰好有几个近郊农民兄弟和一对度暑假的大学生情侣挑了这路线,梧州南方旅行社为节约成本,方便出游,经多次沟通,征得市教文体局职工们同意,大家乘坐了一车。但在路线安排上,教文体局有职工说舞宜山呆三天时间太长,不如去玩下渠州药王山,反正回转时顺便经过。旅行社和所有出行人员都同意这方案。 前四天还顺利,大家玩得也开心。 文禹记得很清楚,出发那天是月七日,正好立秋。阳光很给面子,一改往日暴烈,换了温柔,清朗如洗。 大巴在高速上飞驰,中午已赶到霞浦,在渔村吃海鲜。午饭后稍作休息就到海滨沙滩游玩。 海风习习,金色阳光打在沙滩、礁石和海岸,天之蓝和海之蓝在杳渺处融合,海鸟追逐鱼群,游人踏奔雪浪,如纱轻云在蔚蓝下漫游。欢嬉声一浪逐一浪,盈满远空。 翌日又逢七夕佳节,欢乐如流。 时光易抛。在大海和名山游乐中大家相互交流和熟识。三十一人团队,市教文体局共有二十一名人员(包括儿童和家属)参加疗休,其中文化馆人数最多,有名;非遗处有二名,是文禹和办公室主任兼财务孙洛如;十九中有四名老师;戏剧学校有三名老师及一名儿童;市教文体局牛副局长一家三口。梧州城郊的金原村有位农民朋友,加上一对大学生。 临行前导游香薷要文化馆马塘馆长报一个出行领队,马馆长说让活动部主任苏扬担任吧——安排下属担任领队是开展集体活动的通常惯例。为方便食宿、出行统一,教文体局又分为两个小组,就餐时好按组坐。苏扬兼一组组长,与馆长马塘、教文体局牛副局长一家三口及文化馆的钟平、邬莓、尹画眉、周骞、夏守田、蒙川等一组;十九中、戏剧学校的七位老师及一名儿童和非遗处两人为一组,由十九中英语老师林海棠为组长。组长主要负责清点人数,催促集合之类等事情。金原村农民及两个年轻人另成一组,除了坐车一起,相互并无牵涉。 根据行程,月十一日是疗养最后一天,也是周五了。这样十号在舞宜山吃过午饭,便准备往回赶,夜宿渠州,下一日上午游药王山。 一早起来,大家精神有些萎靡,眼神迷离。兴许昨晚未睡好。天气异常闷热,鸣蝉仿佛也受不了,声嘶力竭发泄着。一只鸦在窗外法桐树上无休止啼,像婴儿哭。金原村一农民实在忍受不了,拾著了衣架朝栏杆上猛敲,那鸟不为所动,衣架便“嗖”朝那树顶射去:“什么吊鸟!他的!”鸟在怨愤声中扑棱飞了。但不知何时又在窗外唧唧不休。空调也有些失常,时好时坏。十九中郭贝尔老师(文禹与他同住一房间)几次起身,用手去试空调出风口,后来又打电话给总台,才知其他房间都一样。 文禹用完早餐回房取水壶,是一只早显斑驳的军用水壶,是他出行在外必带之用品。在宾馆台阶前,他试着助跑,竟一跃而过个台阶。马馆、牛局夫妇、钟平拖着行旅正从里出来,瞅着说身手很矫健嘛,看来昨晚睡眠质量不错! 文禹睡眠一直不错。他曾在海军陆战队服役十二年,早养成习惯,冷也好热也罢,精神一松弛立马入睡。在外休养的几天,二十二时准时冲澡,躺床上后掏手机接通妻子娟藜,说些缠绵话,有时没来得及多说,电话就被宝贝女儿抢去: “爸爸,你怎么还不回,墨墨想你了,你早点回来……” “好,宝贝,乖,要听妈妈话,早点睡觉噢,明天妈妈还要上班,送你上幼儿园呢,让妈妈接电话。” “嗯……我不嘛,我还有好多话要和爸爸说呢!”往往是娟藜抢过电话,语润柔软:“好,挂了,在外多小心!” 在体味妻子和爱女的芳馨中,甜美入睡。五时半或三十五左右,准时醒,跑个四、五公里,出身汗,再冲个澡,神清气爽。 他一直笃定:人没睡足精神就萎靡、心思涣散,做事主动性就不高,表现懒散,懒散衍生傲慢,傲慢中失礼,失礼乃失常,失常谓狰狞,狰狞乃可怖,恶性循环之下,乃至可悲结局。 第二章 七时半,郭贝尔老师已洗漱完毕,准备下楼用餐。 文禹推开阳台拉门,收取昨晚晾晒衣裤,乍一抬头,猛然看到暗黑的云层中似有两个太阳约隐约现,漏出惨白的光。白光撕碎着云层,青紫相叠,斑斓万象,如鬼脸、似魔状,煞是丑陋至极。 文禹暗想,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云态,联想昨晚鸦的凄厉,心头涌过一丝不安。他想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爻象,世间一切表象都会映证未来。只不过人沉迷欲求太甚,难以识别和破局。又想,如果人终究难逃劫难,不如顺应劫难,时刻保持警觉,这也是他曾经十余载军旅特种训练的经验。 当乘车往药王山景区途中,果然出了状况,先是大家发现空调不制冷了,而后发现大巴似乎动力不足,在一个上坡转弯处车辆开始打滑后溜,文禹赶紧叫司机刹车,司机木师傅猛地踩住。 车门一开,文禹跳下去,三两步捡了几块大石头把车轮塞住。 大家慌慌张张奔下后,他对满头汗水犹有惊恐的木师傅说:“你可以松开刹车了,我已堵住两个后轮,怕是水箱过热引起,你摸摸盖板烫得很。” 木师傅掀开驾驶仓与乘客之间的铁皮罩上垫布,一把揭起拱形铁皮盖,刹时一股热浪直冲而起,水箱中啵啵直响,木师傅拧了铝皮小桶正要去寻水。 “这半山道上哪去找水?”文禹在过道上抱了一箱矿泉水,这是旅行社每天供应大家的饮用水,一瓶瓶拧开递给木师傅,一直浇完两箱,水箱才满,也冷却下来。 木师傅重启车辆,正常。 “吓死人了,车子差一点掉山崖下了!” “难怪早上瘆得慌,你们看没看见早上有两个太阳!” “昨夜里一只鸦雀在窗外叫了一晚,像哭样,我以为哪个婴儿呢!” “还有那空调,滴滴哒哒一晚,不死不活,有气无力。” …… 车下众人心有余悸,议论种种失常。 文禹对几位领导和领队说车好了,是小毛病,但费掉了两箱矿泉水。 马馆、牛局说不打紧。 文禹没说这是司机事先未仔细检查车辆,给水箱加满水,疏忽大意所致。 麦娘、兰薇、黄鹌和十九中几位美女老师朝他赞拇指。 “什么鸟车,要害死老子哇!”金原村两位农民仍喋喋不休骂着。 “好啦,大家赶紧上车,不要嚼舌根了,我们大吉大利!”苏扬指指开上来的大巴,催着大家上车。 药王山平安归来,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回宾馆用餐休息,下午二时返程。 梧州属z中盆地,物饶土肥,民风笃实,长山巍巍天险,南山依依屏障,自古以来,无兵燹祸乱,少旱涝天灾,文化纯厚,名人辈出。 渠州距梧州百余公里,三三零国道迤逦婉转。正常车程,约两个半时辰。 许是昨晚睡眠不好,加上上午爬山,天气又燥闷和即将返家的放松,大巴从渠州开出不久,鼾声拉风箱似的此起彼伏。 只有文禹莫名的心跳加速,这种感觉当年在陆战队领受特别任务时有过。哪怕上午大巴在山道上后溜都无丝毫感觉。 他沉抑心慌,心想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呢?绑架劫持不可能吧,青天白日太平盛世!除了天灾和车祸。 他不时撩起窗帘,目不转睛注视窗外一切。蝉噪和大巴马达轰鸣融合,如暴雨狂泻,掩盖了世间尘嚣。 亦或过度专注产生幻觉,文禹觉得云层非常低,仿佛用根竹竿就可以挑下。 那阳光依然惨白,惨白中又泛出混黄。 大巴在飞驰,那太阳在飞驰中晃。低沉的云层中似乎晃出五个、六个影子。远际灰蒙的山似在摇,路面在摇晃中反射出刺眼的炫。 文禹赶紧从挎包里掏出风油精,抺在鼻孔、太阳穴上。又深吸几囗,他非常担心司机疲劳生出幻觉,赶紧挪上前,凑到他耳跟: “木师傅,没事吧?” 木师傅没听见似的,文禹赶紧拍拍他肩膀,更大声地说: “木师傅,别睡着了!” 木师傅朝文禹看一眼,揉了揉眼睛,文禹赶紧递上风油精,木师傅撇出手,文禹倒了几大粒,也糊抹于鼻孔、太阳穴上。 文禹说木师傅你再坚持个半个来钟头就到了,车辆已过羊埔。 木师傅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没事。 车一路过下潘、汪村、泉溪,文禹双眼也开始打架,过水村、竹溪、上林,他感觉快昏沉了,只有轰鸣声。 汽车似乎越开越快,木师傅会不会也睡着? 潜意识在文禹脑中一闪而过,特种部队的严酷折磨训练使他意识到,此时是人体耐受极限,是意志的临界点,是现实与虚无、痛苦与欢乐、生与死、立与破、成与败的关键,刹那间,他想站起身,但脚已不听使唤,想睁开眼,眼睛无动于衷。 他出神了:恍惚中似乎看到妻子娟藜朝他嫣然而笑,女儿墨墨朝他忽闪忽闪眨巴着美目,身影一转,倏然而去,文禹想抓住妻子和墨墨,她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阴影中,他对着背影大喊:娟藜,我是文禹,我是文禹噢!墨墨,你们去哪,等等爸爸。泪水奔涌而出,他挨在地上嚎叫,伤心欲绝…… 第三章 嗡嗡嗡!唰唰唰! 嗡嗡嗡!唰唰唰! 车轮仿佛被什么东西绞住,在一连串低沉声中,咣当!”大巴停住了。 文禹在一阵摇晃中努力打开双眼,泪痕犹在,余影杳然。 刚才是个梦,却如挖心剐肺,寸断肝肠。 缓过神,回到现实。这是在即将回市区的路上么,为什么像过了很长时间?为什么自己一个受过特种训练的人却抵挡不了磕睡,这是在哪?为什么四围阒寂,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翻车了?不像,被劫持?一时,文禹心底涌过无数念头,看看其他人,全部在沉睡,司机呢?车辆呢? 文禹踉跄到驾驶仓:“木师傅!木师傅!” 只见木师傅头歪一边,也在昏睡中,一只手仍紧握方向盘。 “木师傅,你醒醒!醒醒!” 文禹心底掠过一丝不安,曾经的职业敏感令他不容慌乱,见一时叫不醒司机及全车人,他得先弄清楚这是在哪,大家是被劫持了还是怎么回事。 他一脚跨过驾驶室,俯在木师傅身上,在仪表盘边寻着车门开关,掀了一下,车门未开,又接着掀了好几下,车门才哐啷一声开了,文禹意识到电力不足,他把木师傅挪了挪,试着发了下大巴,连着几次启动,发动机毫无反应,一看油表,指示为零。 文禹赶紧离开驾驶仓,跨出大巴。 四野苍苍,阒然无声。 他先绕大巴一圈,周围全是深色野草,大巴四轮被草缠住,车头撞在一株碗口粗杂树上。 文禹非常惊奇,木师傅怎么把车开到这荒山野岭坡上,怎么能开上来呢?这是哪?他顺着倒伏的荒草车痕走,只百来米,就无痕迹了,而且根本没有路,司机到底怎么开的,他睡着了,居然没有翻车?现在几点了?他掏出手机,手机显示无,已关机,重启,已无反应,他只得赶紧返回,看木师傅醒没,问他到底开到了哪?难道是他与人合伙劫持、绑架?不好,大家有危险。 他一边回赶一边警惕茅草丛中是否有动静。 在苍茫无际中,荒草轻摇,只有他自己脚步沙沙声。 回到车上,木师傅已醒,但目光呆滞。 文禹开了一瓶矿泉水,先喝了一口,又含了一口朝木师傅喷去,木师傅一个激灵,朝他盯了一眼: “你干嘛?” “你朝窗外看看,你把车开到了哪?” 文禹向他吼了句。木师傅托眼看到窗外一片荒原,犹醒似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我怎么开到这荒郊野外!”他赶忙下车查看。 领队苏扬也懵懵懂懂醒了,问文禹: “到婺州了?” 文禹不置可否,说你赶紧叫大家都醒醒!醒醒!你看看窗外,就知到没到。 苏扬掀开窗帘,四野空茫。不相信似的: “这是哪,这是哪?我们不是从衢州回婺州了么?这是开到了哪座山上?” “嗨!大家快醒醒,醒醒!马馆牛局!牛局马馆!你们醒醒!”苏扬一个个拍着同事们。 导游香薷也醒了,问怎么了!当看到窗外茫茫一片时也万分惊奇,职业敏感和责任使她赶紧催促众人: “喂喂,麦娘醒醒,小朋友醒醒。” “阿姨,到了吗?到婺州啦!”麦娘女儿翘摇眨着两颗乌梅,俏皮地问导游香薷。 职工们一个个渐渐被叫醒,金源村农民以及两个学生也醒了,都以为客车到站了,叫大家下车了呢! 文禹见大家渐次醒来,车上目前应该安全,便迅疾去查看周围状况。 一半人在恍惚中还没缓过神,也没注意环境异常,只是轻言细语,交头接耳。 牛局问马馆怎么回事? 马馆问苏扬呢导游呢? 香导游趋上前。 “怎么回事?导游,司机呢?这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导游望着苏扬,苏扬望着香薷,大家面面相觑。 “快叫司机,叫司机!” 回过神的周骞、夏守天靠过来说:“马馆、牛局快报警吧!” 马塘望望他俩说:“报警也得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迷路了还是发生什么灾祸了,先下车看看,问问司机。” 众人鱼贯而出。 浩荡荒原刹那间映入大家眼帘,密密麻麻的荒草,绿中带黄,黄中映灰,灰中透白,白中又隐约泛出金黄,像秋之荻,像北方芦苇荡,像宽阔大草原,草杆纤,草叶柔,众叶丛中耸出灰白花,像芦花和荻花,又出芦花荻花之妖。一株一株千万株,一丛一丛千万丛,无数斑斓曜成茫茫金海,金海之光辉映上空和杳远,苍茫无际,幻出醉人迷蒙。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章 第四章 大家被眼前景色震撼,没人说话和私语。但这荒原仿佛被一群不速之客骤然打扰,叶轻摇,花絮飘。 置身这梦幻之景,大家疑虑和惊异交加,忧心和窃喜并重。 好半天,兴奋的年轻女孩禁不住对着苍茫金浪打起了呼哨: “嘿!嘿!嘿!嗨!嗨!嗨!” “大草原,我爱你” 呼喊声柔绵无力,消逝于苍茫。 木师傅被导游香薷和领队苏扬推上前。 “木师傅,你这是把车开到了哪里?”马塘严肃地责问。 “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车子是你开噢!”马馆睨视着木师傅。 “我确实不知道,我!我!” “我什么我?”马馆进一步逼问。 “让他慢慢说。”牛局长双手按了按,朝马馆示意。 “其实,我开车时,睡,睡着了!” “什么?你睡着了?车子难道不是你开的?” “是我开的,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木师傅嗫嚅着。 “不可能的,难道汽车自己会走,会飞?”马馆盯着木师傅,“它自已飞到这荒山坡上来了。” “别急,这样吧,木师傅,你把从渠州出发时的一路经过详细说一遍,到底在哪出岔了,中间有没有人接替你开,你好好想想,就是你睡着了,也一定有人替你开到了这山上。”牛局长缓和了语气说。 木师傅皱了皱眉说:“今天中午后,就比往日格外困,想渠州到梧州也就两个来小时,说实在的,往日这点路程根本不算路。我记得,大巴一路经过了龙城、壶镇,到羊埔后,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停!停!”马塘馆长迅即打断木师傅。 “你说,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你不会停下来休息一下!这可是一车人,三十几条人命,三十多个家庭,老的少的,牵绊着就是百十户家庭,你没想到翻车、撞车、掉水沟随时发生,你的职业道德呢?你安的什么心。你他的……”马塘指着木师傅,握紧了拳头,很想奔上去揍他一阵。 “我!我!”木师傅涨红了脸。 “还是让他先说完。”牛局使劲拉马馆。 木师傅不无内疚说:“我当时确实鬼使神差,丝毫没意识要停下来休息,祛一下疲劳磕睡,车辆一个劲呼呼往前开,好像不听使唤似的,一直到羊埔时,那个小伙子,就是药王山上帮我排除水箱故障的,噢!就是那个!”木师傅用手指指从荒草中文禹的背影,继续说,“他还问过我要不要紧,但我当时脑袋都快崩塌了,他大概为我涂抹了点风油精,但我意识似乎连一秒都没清醒,手脚非常机械地操纵着方向盘,大概也就是在他给我涂抹风油精后的几十秒,我当时,极力克制着最后一丝精神意志,我想不能睡不能睡,我在心底里还数了二十九个数,也许是一秒数一下,也可能是两秒数一下,反正数到应该是二十九下时就无任何知觉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在我数数时,已经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替我开,我醒过来,也惊异怎到了这荒山上!”木师傅嗫嚅着。 “一派胡言,瞎扯!”马塘馆长乜斜着木师傅,“你的意思是这车自己飞上来的,你搞什么鬼?” “我没有搞鬼,我说的是实话!”木师傅一脸无辜。 “实话?鬼信你!”马塘恨恨地说。 “我看这里危险,我们还是先报警吧!”牛局扯过马馆,眼睛眨了眨,示意他到一边说。 苏扬趋上前说大家手机都没电停机了。 “什么!”马馆赶忙掏出一看,果然黑屏。 牛局摸摸口袋说他手机在车上。 正要回车上取,马馆拽住他,又朝前走了几步,对着牛局耳根说:“我看现在危急万分,司机可疑,说的无一句实话,哄骗小孩子般,是不是叫几个人……”马塘朝转身离去的木师傅溜了一眼。 “我看可以。”牛局顿了顿。 马塘便朝苏扬微微示意。 苏扬走上来,马塘对她耳语一番。 苏扬转身离开。 今天的遭遇,大家都预感隐隐作怪。这荒原地带,寂然无声无息,关键是每个人手机不但无丝毫信号,而且停机了。 此时什么时间不晓得,身处何方不晓得,大家从美丽梦幻般的景物中晃过神来,顿生忧惧。本是疗休后回家日子,与亲人团聚。老父老母,乖儿爱女,也许早就坐在丰盛餐桌前,待亲人们归来。可眼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众人敏感地觉察到了情况异常。教文体局的老师、职工渐拢一起,小声议论。年幼的牛力和翘摇望着大人们凝重的面容,睁大着双眼,依在妈妈怀里。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章 第五章 金原村两对男女,是俩夫妻,一边相互责怪叫嚷一边抓扯着另外二男一女: “你们把我们骗到了什么地方!” “安的什么狼子野心,料不成到这荒山野岭来杀人灭口!” 那二男一女满脸茫然无奈,一边嘟囔一边张望着朝马馆几个且行且来。见着导游香薷一把拉住: “喏喏,香导游,我们没法对他们讲灵清,你来解释这到底在什么地方,不然总要怀疑是我们村两委把他们骗到这荒郊野外,要图谋他们什么似的。” 香薷被村民围拽着,一张张利口如簧,轮番轰炸。 一边马馆、牛局总算听了个大概。 原来这领头敦实汉子是金原村村主任,一旁瘦高个是村委员,忙着不停解释的是妇女主任。他们金原村是市政府重点改造提升的城中村,正在拆迁。这两户钉子户,是亲戚,坚决不同意拆迁安置条件,拒不搬迁签字。在区、街道、村三级都做了大量思想工作情况下,终于有了丝松动。村两委想借着出去旅旅游、看看风景,更能做通他们思想工作,经过三番五次沟通交流,并安排了村广播室广播员金蕊陪同。金蕊称其中一对为叔叔婶婶,另一双为姑妈姑父。这样才成了这次出行。 突然被撇到这荒无人烟处,难怪拆拆农户疑窦丛生,叫嚷不休。 俩拆迁户夫妻一对叫金贵承、吴蓝花,一对是焦瑞、金巧兰,贵承和巧兰是兄妹。 趁俩夫妻缠着导游,牛局忙拉过朱友福、田国军两位村干部转过一边,马塘紧趋上来对几人又一番细语。 一会苏扬领着钟平、林海棠、周骞、夏守田、蒙川到了,苏扬凑近马塘和牛局,轻声说: “郭老师和非遗的已叫他们注意周围情况。” 马塘、牛局点点头。 众人拢了一圈,马馆叫大家就地蹲下,对牛局侧侧身: “你来说?” 牛局胳膊朝马馆抬抬:“还是你说吧!” “噢,那行,我就不谦让了,”马塘馆长语气凝重,“突然把各位叫在一起,大家可能意识到情况紧急和危险,我们可能被人劫持到这荒山野岭。” “啊!”大家神情犹疑,面面相觑。 “大家的手机都没电停机了吧!”马馆一一扫过众人。 大家不约而同点头,马上议论开。拓展部周骞说我们一一询问过了,每个人手机都无法打通,每个人从渠州出发后都在睡觉,而且是睡得死,没知没觉。 蒙川接着周骞:“似乎我们的手机被人动过手脚,我们中午吃过的饭菜被人下过药!” 蒙川话音未落,众人立马附和。 “不然不可能我们每个人都昏睡,”夏守田接着蒙川,“马馆、牛局肯定也睡着了吧!” “我们几个也都睡得死死的!”不等马馆牛局回答,金原村朱友福主任说。 蒙川见大家同意他观点,便继续推论:“各位领导试想,前面都游玩了四天,有哪一天会像今天这么困,如果不是事先下了药,哪能大家都困得死!再看看我们手机,大家昨晚都充满了电,现在都黑屏了,以前从未出现这种状况,这分明就是做过手脚,好让我们无法打电话,无法报警。” 马馆、牛局仔细听着,认为言之在理,不断点头。 “所以立即把各位召集一起,紧急协商,刚才和牛局通过询问司机,认为司机在撒谎,从渠州出发后,根本就没往梧州方向开,现在关键还在于我们每个人都昏睡后,却不知沉睡了多长时间,是五小时?小时?甚至是两天呢还是三天?试想,如果是两天三天的话,这车子能开多远,出了好几个省都未可知,你们谁见过这种荒凉之地? “别说我们梧州境内无,整个z省也无,你们都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我们周边临近省市有这样的风景么?没有吧!虽说有个地方像……”马塘馆长卖关子似的看看众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林海棠抬头插了句:“马馆要说的莫非是像武功山么?” 马塘点点头。 林海棠继续说:“武功山我曾去过,是高山草甸,霜降后荒草漫山连坡,确实与这有几分像,但武功山上全是茅草,开的是白色絮花,而这里草却似茅非茅,似荻非荻,不仅外形宽大柔和,开的花隐含五色,且是簇状。且这里的气势远非武功山可比,另外上武功山金顶只有小道,汽车是不可能从悬崖峭壁开上去的。” “林老师说得有道理,所以这里绝不是我们z省附近,我前面说的只是像而已,我只是引导大家都想想,我们南方省市哪里还有与这里相似的景色?” 朱友福张口说:“要说华夏旅游景区,我也算是跑过很多地方,这空茫辽阔之地,以前别说来过,连听闻都没有。” “对的,这位村主任包括我们牛局,大家见闻广博,我们也算是有点文化的,因此我怀疑我们昏睡甚至超过了三天以上。”马塘脸上揣了一丝凝重。 “马馆莫非怀疑车辆已开到西北大草原,远在青州、兰海?”朱主任估摸着说。 “对!”马塘朝朱友福主任赞赏地点点头,接着说,“刚才几位都分析得有道理,所以我想这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的绑架劫持,只不过目前绑匪绑架劫持的目的不明确,而且元凶一直未露面,大概在等待着什么。我刚才一直琢磨我们几天来出行的各个细节,特别是从前晚开始,似乎就有了预谋,想想我们每个房间的空调出问题,总台服务员一句用电高峰、负荷大就应付了事,其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使大家睡眠差,白天就犯困,精神懈怠;其二,昨天早餐发生的,你们想想,有哪个宾馆不把顾客当上帝,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就这么牛逼,其实是故意找岔子!”马塘睄了睄牛局。 “确实是,”牛局略有所思,接着马馆话茬,“我小孩不就多夹了几块椒盐牛柳,七岁小孩子懂什么,自助餐呗,喜欢什么就要什么,那服务员横瞪鼻子竖瞪眼,最后竟然跟在他们母子身后,非说小孩子浪费食物,牛力妈说剩了两块牛柳就浪费食物了?你们泔水桶每天装的满满的,一车车运走又算什么,小孩不懂事,值得你小题大作!” “那服务员凶得狠!”牛局提高半节嗓音,“说你七岁的小孩不懂事难道你这几十岁的也不懂!还有,这服务员扒开另一桌上一堆瓜皮蛋壳,大概是你们馆哪位留下的,说这也是你们这帮人吃剩下的,这么好的蛋黄就扔了!蛋黄就不能吃了,把牛力妈气得够呛。现在回想,还真如马馆说的就是找岔子。” 钟平接上话说:“我确实丢弃了两个蛋黄,一直呢我胆固醇偏高,就只吃蛋白,但不至于就扣顶大帽子吧!”顿了顿又说,“我看昨晚那乌鸦叫了一宿会不会是……?” “迷信的东西我们先不管他,现在已经不是迦利略时代了,”马馆不待钟平说完,迅即打断她,“关键是从去药王山路上始,已暴露出了端倪,车子行驶了这么长时间未出现异常,半路上突然出故障,显然是找机会做手脚。” “那和我们一起非遗的那个不致于吧……”周骞这样一说,马馆便左右扫了众人一眼说:“这几天谁和他住一起?” “郭贝尔老师,”钟平说,“都是一个系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能首先把怀疑目光投向同事吧!而且他又不是一天两天在教文体局,这样的怀疑毫无根据吧!” 马馆说:“也不是怀疑,现在特殊情况下,我们要保持万分清醒。我想我们现今所处环境,没有同伙,没有内外勾结,单凭驾驶员一人是断不可能完成,因此驾驶员首先值得怀疑。我和牛局商量过,目前我们处境危险,我们恐怕被劫持了,我们要变被动为主动,把劫持分子控制住,谈判时有理有利。不知大家意见如何?”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章 第六章 牛局、朱主任及众人听了马馆分析,自是高人一筹,纷纷表示同意。 便决定由夏守田、周骞、田国军、蒙川几人把驾驶员木师傅控制住。 钟平问马塘:“那个导游呢?” 一边牛局说:“目前我们的人身安全应该没有问题,如果要我们命早死了,药王山上盘山路刹车一松就报销了!” “有道理,”马塘转向钟平,“但也要密切监视,不可放松警惕。” “那马馆、牛局我们行动了!”夏守田、周骞几人转身走开。 马塘点点头,说注意点。又叫牛局、朱主任几个继续讨论下步方案。 一会功夫,夏守田几个便把木师傅按住。 木师傅又踢又咬,青筋暴露,破口大叫:“你们凭什么抓我,清平世界,我没犯法。” 周骞说:“你没犯法,你却把我们几十条人命讹到这鸟不拉屎地方,上午在药王山还不晓得你在矿泉水里下了什么迷魂药。” “你胡说道,血口喷人!”木师傅挣扎着要用胳膊撞周骞。 夏守田几个使劲扭住,周骞脱了块衣服把木师傅反绑推到马馆几个跟前说: “马馆、牛局抓住了,绑在哪?” 马塘说先押在大巴后排座位吧,留俩人看住。 马塘问周骞:“刚才你说什么矿泉水里下药,那些后来买的水还有没有?” 周骞说:“我们老早怀疑上午临时买的水做了手脚,大家闹着要喝,我说有迷药,才把大家震住,我还没来得及倒掉,大家自带的水杯里也没多少水了。” 钟平说:“要赶紧想办法和外界联系求救。现在大家的干粮不多,还好在舞宜山、霞浦买了些土特产,大家都在干啃。” 听钟平说起土特产,马馆、牛局早按耐不住饥肠辘辘。 马塘说:“走,我们到车上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众人还没到车上,只听见一张张嘴都在责备司机和导游,大家七嘴舌,香薷一边道歉,一边说旅游公司会负责。 “几十条人命你们负得起吗?” “大家都拖儿带老,你轻松一句负责,你们公司是什么鸟公司王公司,把我们这样一大群人骗到荒山野岭,到底图什么。” “还有这样一个王司机,开口闭口说不知道,把责任推脱一干二净。” 香薷说:“他也是有老有小的人,干嘛要害大家。” “你们是一伙你才竭力替他说话!” “我替他说什么,我自己也有小孩,明天还得上学,我有什么理由害大家。” “害不害人,只有你心里明白!” “我害你们,现在不是陪着你们在这遭罪?要不你们也把我绑起来,省得担心我逃了。” 香薷说一句,就有十句,最后懒得解释了,只是殷红着双眼。 见马馆、牛局几个上来,大伙忙问: “马馆,到底什么情况?” “咋办呀?” “得赶紧想办法。” 马塘说:“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贸然行事,我们被抛在这荒原,也有些时间了,一不见劫匪,他们大概也在观察动静。另一方面,我们大家都是政府工作人员,这一大帮人失踪了,政府肯定已广泛搜救,或与绑匪联系。我们目前只有以不变应万变,静待政府出面营救。” 马塘走向后排,木师傅头歪一边,斜眼乜视着。 马塘低下身子,放缓语气:“木师傅,我们也没办法,你自己想想,你所叙述的一切前言不搭后语,连小孩都哄骗不了。我们不认为你有问题认为谁有问题?你呢,自己也好几十岁了,不要做作孽的事,到底把我们这些人弄到了哪,怎么与外界联系,你老实说,我们不怪你。如果为了钱物什么的,我们凑够给你,如何?” 见马塘语气真诚,木师傅抬起头说:“马馆,我真没做丝毫对不起你们教文体局的事,我也真不晓得怎么开到了这山上,我没有与任何人勾结要陷害你们,我自已也有老有小啊!”木师傅急哭了,因手被反绑,鼻涕搭拉脸上,无法擦拭。 朱主任在后厉声说:“瞧你装的,全车只你一个明白人,难道你会说这大巴千里迢迢自己会飞到这无名荒原,你还是老实交待同伙。” “我没有同伙!”木师傅大声咆哮。 “你嚎也没用,你自已做的自己担当,没有人证明你清白。” 朱友福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接上: “我能证明他清白!”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 第七章 大家转眼一看,一个身影健步而上,是文禹。 “你怎么证明?”马馆、牛局冰冷地问。 文禹叙述了从渠州出发后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醒来后的所有发现。 马馆盯着文禹:“你是非遗办的?” “非遗办怎么了?非遗办不是教文体局的?我冒充的?”文禹见文化馆马塘馆长语气生硬,毫不客气顶了上去。 马馆长面容抽搐了下,冷笑着说:“前面你所说的,司机已说过,你无法证明。至于你后面所说,你不会说是我们被外星人绑架了吧。”车箱里响起哄笑。 文禹敛了敛容:“我没说我们被外星人绑架,而是我们好像处在一个不名物质上。” “这还用你说!我们老早知道现今在很遥远甚至几千里之外!” “我不是这意思,而……” “好了,不用解释了!”马塘漠然打断。 郭贝尔从后面挤上来说:“马馆牛局,我认为文禹同志分析得有道理,他认为现在时间都过去几天了。” 马塘,牛局和朱友福相互望望,不约而同解颜而笑。 牛局拍拍郭贝尔老师肩膀说:“老郭,不瞒您说,马塘馆长第一时间推算出至少过去了三天以上。” “不是,不是这么回事,他是说……” “说什么,郭老师,别说了,你别被这小子蒙蔽。” 文禹不屑地盯了牛局一眼: “你说什么,蒙蔽?我们现处这样环境,你不相信我算了,还说蒙蔽,难不成你怀疑我和旅游司机合伙绑架大家?” “你自己清楚!”马馆嚄地怼了文禹一句。 “我清楚!好,你们自以为是,不仅不听我解释,还凭空怀疑我,时间会让你们悔恨,时间也会证明一切!”文禹掷地有声。 “我还郑重告诫你们,目下最主要的是收集食物、水,分派任务,成立各应急小组。” “嚯嚯!还得你来教?你还嫩了点。”马塘说话中不无讥诮。他刚与牛局商讨筹建一个临时指挥部。 前面还是同一系统,吃喝玩乐一起,嬉笑和谐的同事在事故来临时刻蓦然就翻脸了。文禹苦笑了一下。他理解骤然翻脸背后的深层原因——恐惧、自保、信任崩塌,便疑鬼疑神、草木皆兵。 而一旦有了猜疑之心,就很难再立信任,必得靠事实和时间映证,多余的解释只能是越描越黑。 文禹口渴舌燥,他用脚试着踢了踢过道中矿泉水纸箱,感觉有点沉,没料想还有整箱的水,便俯身取了瓶。 木师傅沙哑着喉咙叫:“小子,快让我喝口水!你不怕迷昏?他们怀疑这些水我下过毒了。” “是么!”文禹嘿嘿一笑,拧开盖子猛灌几口。又拧开一瓶,凑到木师傅前,木师傅侧了下身,单脚跪地,仰着头接文禹倒水,咕嘟咕嘟,木师傅一口气喝干。 “小子,谢谢!痛快,看来我要自己毒死自己了!” “爽死总比渴死好。” 文禹瞬间了然整箱水未动,原是疑虑水中下了药,真是奇怪,莫名其妙的还怀疑上我,不由干脆又捎了两瓶,拧开盖,一古脑倒进自己军用壶中。 马馆、牛局几个看得真切,之前又吃了小鱼干,早渴得不行,看文禹、木师傅都喝了没事,不由干添嘴唇,又生狐疑。 他走到座位,取下自己带的不锈钢杯,妻子张丽摆摆手,儿子牛力怯怯说:“爸爸,我渴,我也要喝水!”牛局拧开盖子,就剩茶叶末子,已滴不出半滴水。 马塘见着可怜,说谁的水杯中有水? 没人吱声。 香薷冷笑一声:“难道这一箱不是水,真有毒下过迷药,木师傅、文禹早死了,你们这些所谓文化人,小心眼也小心过度了。”接着一瓶瓶拧开。 马馆长伸手阻止:“你干嘛?” “你们不就是怕他们刚才喝过的水是做过记号的么,我每瓶倒一点,给你们试毒!” 几位领导不吭声了,有几位馆员噗嗤笑出了声。 香薷每瓶倒了一点在杯中,还装样地晃了晃,仰头喝了。 “水应该没有问题!”周骞、蒙川刚说完,大家一窝蜂上来抢。 “不要抢,不要抢,这些水要平分,马塘,赶快制止!”郭备尔大声说。 “好啦!不要抢,两个人一瓶!”马塘叫周骞、蒙川分派。有渴的不行的一咕噜已喝掉半瓶。 没分完,水就没了,马馆、牛局盯着文禹水壶。 文禹把水壶往背后一划拉,露出恶狠狠的白牙:“难不成想抢!”既而冷笑道:“凭现在这点水,没丝毫鸟用,现在大家即使喝了点水,能支撑多长时间,以为救援队马上就开着直升飞机过来了?” “狗东西,我现在百分之百肯定你就是个内奸!你想背着水逃?”马馆手指头戳着文禹,怒不可遏。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章 章节前语:4小时不到,人气超万,而收藏率底,我不惶恐。只要还有一位过客聆听,我坚持把这故事讲完;我坚信,总有一些深沉的脚步驻足,留意我笔下的荒原——苇风香度 第九章 “怎么个待法?”牛局望着马塘。 马塘拉着比比划划。 “那我们赶紧行动,叫大家集合!”朱主任转向马塘。 “等等,马馆牛局,我认为先成立个临时指挥部吧,一来便于行动分派任务,二来现在不知道还要拖几天。”朱友福站起身来说。 “我看行,”牛局顿顿,接着说,“我提议就由马馆任指挥长,你认为如何。” “行!”朱主任忙点头。 马塘忙挥着手,说牛局任吧!牛局任吧! 牛局压着马塘手说:“这样吧!我和朱主任任副指挥长。” 几个也不再多说了。三人边谈边返回车上。一车人闭目的佯装休息,谈论老小生计的唉声叹气。金原村两对拆迁户夫妇把村主任朱友福和妇女主任赵飞帘骂了一遍又一遍,又把包括导游、司机在内的旅行社喷了个底朝天。说到文禹倒是说:“这么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哪里是什么绑匪,你们眼睛里长蛆了,药王山不是他,我们早成碎骨头了。” 车上多是文化人,谁又会跟几个农妇计较?任由她们怪话连篇。只是臊得金蕊满脸通红,这边劝了姑姑金巧兰那边又劝婶婶吴蓝花: “这事怪不了村里,也怪不了旅行社。” “怎么不怪村里?不是他们三番五次来哄,我们哪会出来受这罪?不是旅游公司选这么个鬼地方,派这么个司机,哪里会落到这地方?” 言语多了重了,金蕊就觉得亲戚不可理喻,往往自己说一句,俩亲人更有得十句句回,干脆就默不作声了。俩夫妻说多了,累了,也没有人附和,慢慢也自觉无趣、偃旗息鼓。 牛局取下挂在腰带上的钥匙扣,敲敲车厢铁杆说:“大家先清醒一下,我说几句,”见大家似乎无动于衷,只得接着说,“我们这次出行,不幸遇上了这突发事件,就像是中了大奖般,现在再怎么谩骂、再怎么怨天尤人、再怎么泄气都无济于事,此时此刻,相信政府一定在全力营救我们,我们必须振奋精神、团结互助,积极自救的同时,等待政府的救援……根据目前状况,为便于统一行动,我们决定成立个临时指挥部,大家进行表决,为避免繁冗和不必要麻烦,不进行投票了,刚才我们三人合计了下,由马塘馆长为临时应急指挥长,我和金原村主任为副指挥长,同意就举手,不同意或有其他人选也可报上来表决。” 文化馆会计钟平站起身,说谁有纸笔,借来记下。 牛局说了一堆,多半人还云里雾里,朱主任便一一拍醒,弄了大半时辰,大家才明就里。 一直到牛局请马塘指挥长安排下步打算,马塘嘴里撂出“恐怖分子”,全车人才惊惧得冷汗涔涔,睡意全消。马塘说恐怖分子早巳渗透内地,制造多起烧杀奸淫事件,文禹或是通风报信去了或是逃了一切未可料知。 文化馆几位主任立即表态,全听马塘指挥长安排部署。大家陆陆续续表示同意。 马塘看钟平装模作样点人数记下,就接着说:“那就这样定了,由我、牛局和金原村朱友福同志领这个头,带领大家与恐怖势力作斗争,与一切困难作斗争,早日逃出生天,与家人团聚。” 钟平、苏扬及文化馆周骞等几个带头鼓起了掌。 马塘示意停下,继续说:“这个时候是体现团结合作时候,刚才我们讨论了几个方案,我们制订了一个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方案,但这方案必须依靠大家力量。” 恐怖分子把一车人吓得哆嗦,有一丝希望,大家唯命是从。 “现在大巴停的地方目标太显眼,很容易被发现,但如今车子电能油气早耗干,只能是大家一起推,需要倒推二十余米,再顺坡往下溜,溜到洼底,再弄些茅草盖住,便隐匿住了,这样也就更安全些。” 大家赞成这主意。 于是车上人便全部下车,蒙川、田国军也拉着木师傅下来了。 “司机是不是松了绑,先一起推车?”朱友福主任睃了睃马塘说。 “先不松,还有很多疑点,叫个女同志看住,就让牛局夫人监视一下,其他人一起推。”马塘说。 于是人员分排两边。车头因被一矮灌木挡牢,难以下脚。大家试着一起用力,嘴里小声喊着一二三,推了好几下,车子纹丝不动。木师傅站起身,张丽正想喊司机要逃,木师傅走上说手刹都没松开。马塘叫周骞上车松手刹,周骞捣鼓一阵,下来说卡牢了,牛局说要么先把司机松了,料他一把年纪了也跑不远。马塘示意松绑,周骞解了好一阵才把绑着木师傅的衣服解开。 “你上去把手刹松了,也让我们相信你。”马塘说。 木师傅手臂早麻木了,左摇右摆好一会功夫才舒缓了些,见马塘几人一脸不耐烦,赶紧上到车上,他试着踩了几下离合器和脚刹,沒丝毫动静,试了试手刹,也卡牢了,他叫大家再一起用力,在松劲的刹那再猛踩刹车,试了几次脚刹突然松了,再推几次,手刹也松开。 马塘牛局显得高兴。 木师傅下来也帮着推,一鼓作气便推到坡顶上。 “木师傅,如果让车后溜能不能溜到那堆厚实的灌木丛中,看见没,那中间正好有条缝隙。”马塘伸手指指前面的灌木丛说。 “难说,这段杂草丛并不是很平坦,地面又有凹陷坑洼,不仅不能倒进去,甚至会翻车。” 木师傅见马馆面带疑难,接着说:“还是我在车上把握一下方向吧,你们在前一推就好松手了。” 马塘犹豫了下,似是不放心。 木师傅看出马塘心思,说:“别老怀疑别人是坏人,我要是坏人,也没你们这帮人坏。” 马塘悻悻然尴尬万分。 钟平赶紧插嘴说:“那快用行动证明你是好人。” 木师傅重新坐上驾驶室,叫大家慢慢用力,大巴如刚才上坡一样,也在下坡草丛中压出一条深深车辙。大家看着木师傅左右转动方向盘,大巴借着惯性一点一点往后倒。在距离那茂密丛中二十余米处,木师傅松开刹车,大巴一路加速,最后笔直地倒进了丛林。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章 章节前语:这篇荒原叙述,我是认真的,我相信仓颉造字时就赋予了汉子灵魂;我坚信,文学绝不卑贱,就如暗夜中爝火熠辉——苇风香度 第十章 马塘松了口气,催促大家快回车上。 消耗了体力,大部分人喝了仅剩一点水,仍止不住焦渴,有些渐渐不耐烦起来。 郭贝尔说:“马塘,我们再等下去就是等死,现在大家没有水了,还能熬几时?你应赶快安排人去找水,找食物。舞宜山、霞浦买的一点土特产,也熬不了多久。你要有所行动,要尽快安排。你一直叫我们等待,要我们相信政府很快会找来,现在呢,我们在这荒郊等了多长时间,你知道吗?我一直在计数时间,就是照那年轻人的……” 马塘听到郭老师提到文禹,连连摆手:“别提那家伙,他就是个内奸!” “别打断我!我们讲民主和群众路线嘛!你为什么老不让人把话讲完讲明白?讲错了可以改,大家可以相互讨论,才能出智慧嘛!” “那你讲重点。”马塘咽了口唾液。 “我试着按他教的心率数计时间,现在时间大概已过去六天了,但我们感觉上似乎只有二天似的。” “郭老师,别说虚妄之语。” “马塘,如果你认为虚妄,你叫大家都试试,可以检验,实践出真知嘛!我们不可以想当然,凡事更不能先入为主,要调查,才有发言权嘛,现在我们被抛在无名荒原,我们一直坐在车里,没进行半点研究,没召开一次民主会,这不符合我们一贯的作风!” “老郭,说实际的。”牛局插了句。 “说实际的就是,你们耗在车里,不能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和所有物象变化,这里除了环境特别异常外,所有物象,甚至天象都异常,这个天空低沉,浑黄,天空里似云非云,似雾非雾,其实你们自己也感觉到了,只是不愿往深处说而已!” “老郭,你到底想说什么?”马馆一脸不屑。 “你不理解吗?文禹说我们几十人的大失踪,肯定引起了省委甚至最高层的关注,全城、全省早开始大范围捜索,但他们恐怕找不到丝毫失踪的痕迹,我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郭老师咽了口唾沫,接着从喉咙里又蹦出,“你们老说我们被绑架了、劫持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一个绑匪?没一人来谈条件?显然不符合常理和事实嘛!跳开绑架的思路,我们是不是早可以给外面打出信号,让他们发现我们在哪?思路是一步步展开嘛!” 大家窃窃议论起来,对郭老师话有些认同。 马塘赶紧说:“老郭,你这几句话,我听进去了,也在朝这个思路走,起先情况不明,你说这地方点一堆火,升一股烟,万一引来……” “引来你所谓的劫匪么?现在大家宁愿有绑匪来,给我们点水,给我们点食物,好把我们带走,绑匪劫持人质总是为了索取钱财,根本不会是不闻不问嘛? “我看我们马上寻块空地,就在上面停车处最好,地势高,又有块平地。如有救援队,迟早会发现。” 马塘默不做声,似在衡量利害。 “我看可以这么一试。”朱友福主任看看马塘说道。 “如果这事情的确与绑架劫持无关,我们理应早发求救信号,但几十条性命交关,任何轻率举动都会带来难以预料后果,你们想一想,那小子如果与外面没有沟通,他跑什么?”马塘似乎理直气壮。 “他跑还不是你要抓他!”郭贝尔堵住马塘,“还把他当贼、当内奸,他不跑,你们又听不进意见和解释。” “他是不是内奸,到时看结果。”马塘面红耳赤。 牛局抓住缝隙,赶紧说:“我倾向点火烧烟发信号可暂缓一下。”他一家三囗,不愿妻儿冒风险。 朱主任见俩指挥长意见一致,便小声嘀咕道:“只怕来不及了!大家已有气无力。” 有十几人拿了车上螺丝刀在草根底下挖掘,苏扬、尹画眉、周骞、夏守田几个一组,林海棠与十九中物理老师郑青葙、数学老师柳珊珊加上戏剧学校兰薇、黄鹌几人一起,金原村田国军、赵飞帘和两对夫妻在草丛一边嘀咕着什么。 众人费了一番工夫气力,一无所获。 马塘问搭耷着脑袋的几人情形如何,夏守田喉结艰难地蠕动了一下,摇了摇头。周骞搓搓手上沾着的泥屑,说:“这些草看似浓绿茂密,但地底下的泥质都非常松软,根本藏不住水,连所有草根都是空心的。”| “这样吧……”马塘把周骞和夏守田拉过一边,在耳边交待了一番,还在两人肩头郑重地拍了拍。 周骞、夏守田转身朝车上走去,踅摸一阵又赶紧下车来,向马塘急切说:“没有哇!” “这怎么可能!”马塘神情慌乱,三步并作两步奔上车,在最后一排座位底下摸索一番,又在过道伏着,把屁股高高撅起,在每个座位底下睃视一遍后,猛地起身,恶狠狠地撂出:“王蛋!” “你俩马上看看司机在不在,另外把钟平、苏扬叫上来。”马塘吩咐周骞、夏守田,汗水从他他焦灼的脸上滴下。 四人急急赶来。马塘盯着钟平和苏扬:“我叫你们看住的水呢?” 钟平和苏扬在后排也摸弄一番后,马塘沉着脸说不要找了。转而面向周骞、夏守田。 “司机在。”夏守田面无表情地说。 “好像没看到金原村的一些人。”周骞一旁说。 “你俩再仔细寻寻,看看到底哪些人不在了,马上回来,另把牛局也叫来。”周骞、夏守田应声而去。 一会牛局走上来,马塘靠上去急切说:“这下真危机了!” “怎么?”牛局迷惑不解地望着马塘。 “你看到朱友福没?” “前面不是和我们在一块,你走开后不久,他们那个妇女主任叫他什么事拉去了,我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他踪影。” “这就对了。”马塘急得拍大腿。 “对什么?你先不急。”牛局按按马塘的手。 “本来还有最后一箱水保命救急,让那几个王羔子偷走了。” “什么?哪还有一箱水?” “那时有一箱水放在钟平座位下,怀疑有毒呢就没开,钟平趁乱时就用衣服遮盖了,后来悄悄移到后面,以备万一。” 牛局露出不可捉摸的神情。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一章 章节前语:就如街头递上的华丽广告纸,转身就扔进了垃圾箱;愿这有点朴拙的行文,能让偶遇的你咀嚼些许清馨来,那便是我的欣慰——苇风香度 第十一章 周骞、夏守田回来,说金原村那一组人都不见了,导游也不见了。 “现在说啥也不顶事,他们跑就跑了呗,单凭那一箱水,也顶不了多久,我们现今首要是找水。”牛局为弱化对文化馆钟平和马塘打小算盘的不悦,表示出大度,为强调找水的迫在眉睫,特意加深了语气。 周骞说:“马馆本来就是叫我和守田捎点水去别处瞅瞅。” 牛局面容凝了凝:“现在还得辛苦你俩,必须克服一切困难去找,几十条人命呢!”牛局把几近空的一个水瓶递给周骞,马塘也倒下仅剩的一点水,又叫他俩把空瓶都收集起来。 周骞和夏守田踏出车门的瞬间,苏扬紧跟上来,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多个人多份力量,望着三人隐没于荒草,马塘和牛局心里五味俱陈。 在坡底掘水的、静坐叹气的都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回来了。 谁杯中还有口水?谁还有点水么? 毒蛇猛兽可避,歹徒劫匪可应对,但眼冒精星、精疲力竭,没有水就到了死亡的边缘。 骤临的严酷现实摆在大家面前。死亡,一步步临近。 有人开始哭泣,有人嚎叫,有人谩骂旅行社。 魔鬼没有微笑。 有人质问马塘:“你不是说有绑匪吗,绑匪呢?快叫绑匪把我们绑走啊!” 突然有人说似乎不见了导游,又说金原村的都不见了。 大伙在车厢里睃了个遍。 钟平说导游和金原村的早跑了。 “什么?跑了?” “跑哪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跑?要在这等死?” 马塘担心这种议论,心里直打鼓,他恼怒钟平冷不丁说导游和金原村的跑了。又想即使钟平不说,大家也会马上知晓,他暗自责备自己当时的一念之差。作为一个危急关头的头领,是不能存半份私心的,当然他尽可以解释是为了大家。当钟平悄悄暗示还有一箱水时,他大可光明磊落地说出来,谁也不能随便动一口,相互监视,专人看管,那么金原村的人也就无从下手了。他对钟平充满了一丝恨意,心想这个婆娘真害人! 现在大家把茅头对准钟平: “你怎么知道他们跑了?” “他们没有水往哪跑?” 渐渐有人想起,明明前时过道里还剩有两箱水,文禹走时只分了一箱,后水就没了,连麦老师娘儿俩都没分到。 “还有一箱哪去了?” “是不是你们藏了?” “他们不带上水不可能跑,你说!” 大家纷纷数落,文化馆的这个会计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万分尴尬,游移的目光不时瞟向马塘。 马塘思纣再不站出来解释,说不定钟平就全赖上自己了,与其让她赖上,不如主动承担更好。于是立马说:“大家静静,金原村人确实偷走了一箱水,这事儿怪我,我想着这是最后一箱水,用来保命救急,没成想还是疏忽大意了,让他们钻了空子。”马塘没有说服力的语句显得虚弱无力。 “什么钻了空子,自圆其说吧,不是你们自私自利,哪有这事发生。保命救急,是保你们自己的命吧!” 马塘像斗败的公鸡,不停地说怪我!怪我! 牛局本对文化馆的这个小动作心存芥蒂。此时见马塘下不了台,毕竟还不知以后还有多少险恶际遇,很多事情还需要协同商讨,便站起来说:“大家不要怨声载道了,马馆确实是后来才晓得还剩一箱水,他也真的是为大家着想,如果不统一保管、分发,一骨碌发了,你们不是一咕噜就喝没了?有这二十四瓶水在,心里面多少有点支撑,对每个人都是好事,马馆其实也叫苏扬、周骞和夏守田看管了。”大家目光又在车厢中扫视。 牛局明白大家心思,顿里一下:“要说马馆疏忽,只能说是这点水太微不足道了,能维持多久?靠这一箱水,我们能活命吗?马塘馆长心里比谁都急。反过来,金原村的跑了,偷了这点水,能走多远?能维持多久?所以刚才钟平说得对,现在少谩骂争吵,保存体力,马塘馆长已吩咐苏扬、周骞、夏守田几个去寻水了,拜托大家等待。” 车厢内一时静默。柔黄之光散乱地打在灰暗的玻璃窗上,似有无边风浪滚滚而来,细听却无一丝虫蚁之声。 郭贝尔老师瓮声瓮气之声突然打破宁静:“牛局你这些说得在理,多吵无益,但现在光等也不是办法,万一等不来水,还不是死路一条?现在看来绑架劫持毫无根据,我们早应该向外面发出求救信号,让救援队知道我们在哪,现已耽搁很长时间了,再不能耽搁一刻一分。” 马塘、牛局考虑确实要发出信号,嘴巴还未说出,郭备尔老师就嚎了:“人都要死了,仍在迟迟疑疑,想死的去等死,不想等死的跟我上顶上发信号。” 这声嚎叫获得了拥护,麦娘抱着翘摇首先站起来,林海棠、郑青葙、柳珊珊紧随其后,蒙川、兰薇、黄鹌、孙洛如依次跟上,十余人片时上了坡。 众人理出一块平地,扒拉枯草,掰折灌木枝,迅速堆放点燃,刹那间,一缕孤烟由细到粗,由淡到浓,扶摇而上。 此刻是什么光景不得而知,因为自被抛到荒原,还没经历一个光耀的白天,也沒有一个黢黑之夜,只感觉时间似乎很长,又觉得从渠州返归伤佛昨天。手机停了,手表停了,已无从得知几时几分,是昼是夜。 如处远山深箐,涧水清幽,野肴丰足,岁月不知年是精神的高贵、忘世的境界,不妨一个世外高人的怡然自得。但在骤然失却最基本生存条件下,死亡的黑洞如临深渊,不通故往、未晓来去,未有提示、无辨方向,日月不行、星辰不曜,荒原莽莽、亲人杳杳,山穷水尽、心苦凄怆,然竟不知身处何方,不知时光流转晨昏,岂不欷歔万端,悲生死渺茫!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青烟袅袅而上。 不知何时,车厢里所有人都涌聚到了坡顶。他们祈祷找水的三位同事归来,带来找到了水源的欢声;祈祷远方之空骤然有飞机马达的轰鸣。但更多的,也许大家都感到了死神之吻舔到了脸颊。耗去了太多不真实的寄托他人身上的希望,失去了金贵而实在的自我救赎的生机。悔恨也迟了!但即使重来,在这荒原之地,又去何处觅生天之机?责备、埋怨无异于愚蠢。旅行社么?司机、导游?他们怨怼谁?金原村?哦!但愿他们鼓足求生的意志跑出去,跑远,找到活下去生命源泉,也许能传回一丝生存的信号,就像这荒坡之上蓬勃一柱青烟。 死亡,令人释怀和宽恕!在平等的死神面前,大家渐渐心平气和,越靠越近,多一颗心多一份温暖。 也许文禹临行时说得对,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别指望救援的飞机会降落!如果此时此刻,仍然抱着救援队突然现身,无异于自欺欺人。 马塘、牛局终于意识到正如郭备尔老师说的,没有所谓的劫匪绑架。太平盛世,无缘无故,人家要绑架一群公疗的小公职员何为?他们无非就是一群小时上班、小时闲散、小时睡觉的普通工薪阶层。年轻时的努力加上一丝狡黠换得了一个永久饭碗,再无须像父辈那样辛苦,也无须如广大农民一样在田地刨食,雨也好,霜也罢,他们怡然领取一份薪水而自慰,这份如日月流转的薪金,成了他们生活的安慰。但面对自然面对恶劣面对骤不及防的遭逢,他们张皇失措,无以铺张,只有如马谡般,搬出他们从教科书上学来的套路,这显然无济于事。 文禹走了,金原村组和导游十一人走了,苏扬、周骞和夏守田寻水未归。在荒坡上点烟后,尹画眉捅捅蒙川,蒙川会意,逐一询问后,加上柳珊珊和黄鹌四人,走到马塘、牛局前说:“马馆,我们去接应一下苏扬、周骞他们几个!”马塘抬起头,挥了挥手,说去吧。这样,三十三人的团队,剩下十四人,两名儿童,年龄最大五十,最小五岁。 离去离开皆为寻一线希望,为自己亦为他人;为故往,亦为未来。但愿他们中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荒原,告知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家越聚越拢,没有了怨艾。牛局和妻子张丽靠在一起,牛力依在妈妈怀里,双腿搁爸爸腿上,牛局把儿子光嫩腿肚揉了又揉,抚了又抚。因缺水,儿子嘴唇已皲裂,凸现殷红的血丝。张丽一脸憔悴,发质蓬松而干燥,她俯着头紧贴儿子小脸,眼角犹有泪水洇湿之迹。如疗养顺利返回,这是多么幸福一家,此刻,看到这两个世界上最亲最爱最重之人在此遭遇生死,牛局两颗浊泪禁不住滚落而下。 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喁喁私语,郭备尔轻声对马塘说:“老马,你不要以为是胡说道,文禹和我说过,这个地方根本不能按星辰日月识别方位,他说这是在陆地和海洋上不可能出现的怪相。” 马塘微笑了一下,血红的眼睛隐含一丝温和和自嘲,朝郭老师瞟瞟:“那他以为是掠到了外星球?” 郭老师不理会马塘之讥:“他说的不是这意思。” “那啥意思?” “他问过我,听没听说过平行世界或者异度空间之说。我说当然,但那是在科幻之中。我开始压根本不信,连想都不敢朝这方面想。你想科学已发展到微观世界的量子、光子,宏观到探月摘星,从未有任何科学家发现发觉这么一个存在。后来我想,正是因为没有发现发觉,才玄乎其妙。我形容和解释不好,反正这意思是,一件你能想都不敢想的事物是不可能发觉发现的。不是说我们对宇宙物质的了解连百分之五都不到吗,绝大部分我们处于未知末觉。我们怎能随意否定。一件衣裳穿在身上不能感觉,只能说我们触觉麻木,视若不见。即使如此,几千年来,在典籍中其实也多有记载神秘失踪的离奇事件,但没有人印证,见证,失踪也就失踪了,永远成无底的渊和谜。所以我们所不知的未通晓的很多,但你不能否定。连科学家也不能否定。你自己也知道,从地心说到日心说到今天太阳系银河系都只是微不足道一星系。这是科学在进步,我们的视野才广阔,对未知的才逐渐深透。你说是不是呢?” 马塘连连点头:“想不到你一语文老师还有这种见解,确实让我醍醐灌顶,其实你所说的,平常我们未必没听没看,但人确实有种懒散的痼疾,越是玄妙的越是不相信,越拒绝,久则成症,你说的再好再真我就是不信,即使已经明确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愿相信,以为是做梦,又如犯了癔症般,因为脑海中痼疾认为不会发生和真实体现,如没有局外人一再提醒点破,就永远执迷不悟了。也许我,包括我们几个就犯了这个毛病。但我们现今到底处在哪里,也许我们解释不清了,也无法解释了。”马塘无可奈何露出了苦笑。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临死前的落寞无限凄婉。在广袤之原,一注孤烟飘忽迷蒙,它连接到了何端,是未来还是天堂? 远空之左,早泛起霞光,如向日葵的金黄,温和。是朝霞么,却始终未见太阳升起。柔和之光映照辽阔的荒原,原野上连绵荒草在金光辉映下焕发生命灿烂,五彩之花迎光昂首,从花蔟中隐曜一抹星芒,无数星芒汇聚为海,金海与金辉交相辉映,融成荒原之光。而在原野之右,遮蔽半空的灰蒙在荒原之光融和下,仿佛殷湿的帷幔渐渐干爽,仿佛黑纱在清塘里曼妙消散,一团团、一波波,荒原之空如光之伐,如彩之战,若干时辰,半壁灰空被金芒所噬。整个荒原似从黎明醒来,顿呈现气势磅礴的荒原之美。 如是黎明,青烟在黎明之光相激下,燃烧了荒原五彩之花之芳馨,紫得清纯,黛如墨绿,红似夭桃,如绣带缠绕高空,如彩瀑垂挂天际。五彩之烟,五香氤氲,是梅香墨香薰香?什么都不似! “啊!妈妈!妈妈!我闻到了水香,我听到泉流声。”清脆童声,打破金色荒原宁静,是翘摇,她闻到了水之香。她从妈妈的怀里挣脱了一下,睁开梦幻般的双眸,是濒死时的幻觉么? 不一会也有人说闻到清水之香,相继又有人闻到了食物之香和清气之香。 他们说,那甘醇之水像流动的血液,芳醇食物似健美之肌肤,而那清爽之气如阳光照耀心田! 他们拼却最后力气从迷幻中睁开双眼,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股锦烟飘绕,像梵刹烛台点燃熏香,清香陪伴他们最后的旅程。 有人开始啜泣,有人开始念叨,也有人开始祷告,是人生的幡然醒悟还是对天地的忏悔? “妈妈,我想回家!”是翘摇。麦娘泪水迷蒙作答。 “爸爸,我也想回家,你带我和妈妈回家!”是牛力。 “好,爸爸今天就带你和妈妈回家。”牛局的柔绵里带着男人的痛泣。 “妈妈,你看这烟柱,真好看,像一条彩色的路。”翘摇缓缓说着。 “摇摇说得对,那是我们回家的路。” “妈妈,我们要死吗,我不想死,也不想妈妈死。没有东西吃,我可以少吃一点,没有水喝,我可以闻闻水香。” “乖孩子,你真乖,不要说话,睡一觉就到家了!”麦娘仿佛沉沉的睡去,她带着女儿回到了家。 “是吗,妈妈!”翘摇的声音不时把她从深睡中拉醒。 “妈妈,我听见了水声,闻到了水香。”麦娘以为女儿又出现了幻觉,她知道这是要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征兆,不由紧紧地抱着了女儿,眼角殷出了无奈而干枯之泪。 翘摇使劲挣脱,妈妈的怀抱太凝重,她喘不过气。“妈妈,我真的听见了水声,你松松,松开我!”翘摇努力地抬起头,从妈妈肩角往外看,她看到一个高大的模糊的身影一步一步向坡上晃动,那个人走得太吃力了,一个肩上挂着一个麻皮袋似的东西,另一个肩膀似是背着一只扒了皮的动物,水声就从那个晃荡中的灰麻色袋中发出。近了,近了,这个人好像是那个叔叔呢,但到山脚下时,他又被遮住了,但清晰的水声仍有节奏的响起。 翘摇兴奋了,她不断地摇着妈妈: “妈妈、妈妈,叔叔来了,叔叔来了,你听水声。” 是文禹,文禹回来了。 老远他意识到出了状况,他感到这黎明异乎寻常的宁静,应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离开大巴后,根据他的感觉和计算,他以为他至少走了两天。出去寻找水,本是他坚定的主意。他认为再不出去找水和食物,唯有死路一条,而那些所谓的几个头领在事情发生后,不仅没意识到眼前迫在眉睫的危险,天真地幻想马上会有救援队的身影和飞机的轰鸣,而没有采取半点有效的自救措施。对于他这样一个受过特种训练懂得野外生存的人不仅不以为珍,反视作了内奸和祸害。他毫不迟疑地借着他们的赶逼顺势“跑”了。怀疑,让他们怀疑去吧!文禹一点不怪他们,在这样一种情势下,人性自保的本能,面临灾难的恐惧、惊慌使他们失去基本的辨析和思维。他们只是一群日复日,年复年安耽衣食的普通工薪人员,习惯了按自己的逻辑行事,一旦认定,很难把他们从顽固的意识状态中拉醒过来。文禹知道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打架搏击,更别说荒原丛林中生存。当马塘大叫要周骞几个抓他时,他稍微的一个凶相就震住了他们,因为他不是木师傅,别说他手握铁钎,气势凛然,就是赤手空拳,在这狭小的空间对付这一群斯文人也绰绰有余。 他毫不迟疑地走了,众人以为他是绑匪的同伙或逃跑了或通风报信去了。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众人寻找食物和水去了,没有人知道他这段时间经历了怎么样的生死,差点永远回不来了,也差点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当文禹在百十米处见到隐藏在灌木丛中的大巴,惊喜狐疑五味俱陈,同时又生出一股咬牙切齿的忿怒:是哪个王犊子的馊主意,好端端在山头的显眼目标,竟被推进了这下面。 文禹迅速在大巴上扫视,没人。 赶紧到坡上,一柱残烟,清寂无声。只见十余人躺的躺、坐的坐、抱的抱。文禹暗感不好,大叫:醒醒都醒醒。他用手一个个试触鼻息,都还有微弱气息。意识到是缺水陷入昏沉,立马俯身、弓步、侧身、按开嘴唇,抽瓶、拧盖,倒水,一气呵成,每位都只倒入少量水。文禹全神贯注施救着人,身后突然响起怯弱的声音。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四章 “叔叔,我也要喝水。”文禹转身见是小翘摇,一把抱起,欣喜顿作泪花:“好,小宝贝,叔叔给你喝。” 文禹倒了一瓶盖,轻轻倒入翘摇嘴中,又微微倒了一点,慢慢让她喝。他知道,此时,任何一个冒失,不仅不能救人,反而立即害了人,这样严重失水的人,绝不能马上大口喝、多喝,把小翘摇放一边后,文禹快速对麦娘、兰薇、牛力、郭贝尔、牛局一家予以施救。 荒原之水缓缓流入众人心田,顿化为甘露,把一个个从昏沉、休克状态中拉回来。 也许生命本就坚韧顽强,死亡有时只不过是看透生命本质的自我舍弃,只要人还有想活的意志,还有爱的不舍,那么阎王也只有无奈的叹息。 偶然被命运之神抛到荒原之中的这一群生命,没有谁不想回家,没有谁能割舍那遥远的爱,在生命之源断绝下,他们在欲罢不能中渐渐进入假死状态,多少不甘、不舍顿化为迷幻,他们无助地朝迷茫深渊处坠落,但只要有一滴水,有一丝生命之源注人他们的灵魂,就能化为重生的精神力量,从那坠落之中涅槃。 文禹的及时救援,干辛万苦带回的水瞬间化为神奇,一个个渐次苏醒,惊喜、疑虑、感动地盯着熟悉的身影,似有千言万语。 文禹叫他们静坐。过了些时间,又给他们少量水。 恢复快的已能站起,帮文禹施救休克严重者。三刻钟后,在第三次喂水后,所有留在荒坡的十四人淡出了死神之魇。马馆也恢复了神智,禁不住脸蕴羞赧。牛局妻儿重生,一家三口满是感动。 文禹知道大家都有很多话想说,双手按按说:“大家先不要急于说话,现在要紧的是尽快恢复元气、恢复些体力。” 众人相互搀扶回到坡下,当他们见到大巴旁边竟然有一只被剥了皮的大野兽,健硕的肌肉透出诱人的香醇。如果不是饥肠辘辘,浑身无力,简直要欢呼雀跃了,每个人脸上溢满了兴奋、感动和祟拜,不仅有膏鲜野珍,且那剥下的皮囊里竟然盛满了水。众人崇敬的同时又充满了疑惑和愧疚。 文禹问谁包内还有干粮,各人都指指自己的包。他取出小鱼干、紫菜、海虾、笋干之类分了大家,叫大家努力吃下。然后走到马塘和牛局身边,交流了一会。马塘本想自己说几句,大概觉得自己这个头没当好,误解了文禹,也对不住大家,便叫牛局说。 牛局站起身,尽量提高声音说:“首先我代表我全家,代表我们一同出行的所有人员,真诚感激文禹同志救了我们。我们之前误会了他,把他当内奸、坏人,他不仅不计较,反而毫不犹豫去寻找食物和水。如果没有他及时赶回,我们只怕都去见阎王了。俗话说,大恩不言谢,我们今后要团结一致,加强合作,努力活着,早日回到我们的家。” 大家轻轻鼓起了掌。 牛局示意大家停住,继续说:“刚才文禹谈到目前紧要工作,我们请他细谈。” 文禹走到车中间位置真诚地说:“大家不必感谢我,如果说我是救了大家的话,同时也是救了我自己。我们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已失踪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一个救援人员,也没有看到这里有丝毫人烟,这是什么地方,大家以后慢慢交流讨论。刚才我说救了大家就是救了自己,我知道这种恶劣的环境单靠我一个人不仅难以生存,更是难以走出去,必须我们大家齐心协作、坚定意志。说实话我和大家一样万分想家,我想我的女儿和我的妻子,这是我坚强活下来的理由,我想和大家共同一起寻找回家的路,这是我不怕大家误解,只想去为大家寻找水和食物的唯一理由,现在紧要的是大家恢复体力,要进食和饮水,但我带回的水刚才情况危急,来不及烧开,我还捕捉了一只野麂,需要烧熟,因此现在我们要分成若个小组,拾柴火的……拾柴火,烧水的烧……肉的烧……”文禹话语越说越慢,越说越不连贯,眼眼越来越迷离,最后头一歪倒在麦娘座位旁。 大家慌了,迅速涌上,此时谁出事都不能文禹出事。有几个要掐人中,牛局妻子张丽是婺州中医院大夫,她走向前,见文禹面容平静,呼吸均勻,说大家赶紧松手,他是体力过度透支、极度疲乏所致,让他好好睡一觉就好了。麦娘赶忙抱着翅瑶挪了个位,张丽叫过道一边的兰薇也空出,马塘拎了两只旅行箱叠着,上面再铺了一袋子,和牛局几个把文禹身子平移躺上。 马塘说:“现在我们按照文禹的思路来办,也必须这样办,剩下为数不多的干粮全部收集起来,统一保管,统一分配,按时发放,因此保管和分派食物由钟萍和邬莓一组……” 郭贝尔老师不等马塘说完,赶紧说:“我愿意来保管食物,保证做到公平公正。” 马塘见牛局带头鼓掌,立马说同意郭老师自荐。 牛局说还是两人更恰当些。 马塘说:“那就让郭老师和邬莓两人来保管。现在一组来烧水,一组来烤肉,大家发挥各自聪明才智。” 木师傅说自己烤过肉,马塘说好。 牛局说那我就带着木师傅和两位保管员来烤肉。 马塘收集矿泉水瓶,吩咐众人拾取柴火,大家迅速行动起来……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五章 在后来的日子,郭贝尔老师才从文禹口中了解到: 原来那天他离开大巴后,顺凹坡而下,他早思考好,如要找到水,必须是坡底的最低处。 大巴停栖处是高坡,形成明显方位目标。在荒原这许多日子,从没见太阳升起、月亮落下,也不见星辰,没有明显的白昼和暗夜,这是在地球任何地方不可能有的现象。他无数遍回忆和重温大巴骤然光临这荒原上的感觉。车辆的动力不可能,无论是否还有原油和电能都不可能开上来,车辆像紧紧吸在地面跑,大概最后烧光了油,又是这么个很长坡道,最后撞上了像乌桕的一棵杂树才停下来。 文禹一遍遍认定这是一个神奇神秘所在,但又焦灼地自我否定。绝不会有这样的地方,这只在神话虚幻里。他想着他宝贝女儿,她流动的眼波,温润的小手,粉红的柔嘴;还有贤淑的妻子娟藜,姣好的面容,温婉的仪态,期许的目光,所有团聚的美好汇聚,便坚决地否决,世间不可能有这么个存在。但现实的环境无情地击碎他的否定。他当日和郭贝尔老师一起时,随口说出这个鬼地方没有日月星辰、树木年轮为方位,不辨东西南北,简直像个异度空间般。他情不自已地抛出这种虚幻话题,他真不愿郭老师认同,而是希望郭老师以明确的事实反驳是荒谬的。郭老师每句漫不经心的附和无异拿刀捅他心,无异于把他对妻女的深情堵隔于水火。因此他更不愿冠冕堂皇和大家交流,也不敢交流。当大家沉湎于等待救援,对潜在危机无动于衷麻木不仁时,他表现出恼怒愤激。这帮人火烧眉毛不知道疼,不受点折磨不知生之难。他揣着两瓶水走了,他知道这点水对他意味着什么,同时也对全车人意味着什么,尽管他经受不住小翘摇的哀怜如水的双眸,他不知道如果他不分点水给麦娘母女,那些人是否会动一点恻隐之心,他还想翘摇母女的那一点水,是不是也会有人抢,但他又相信一位护犊的女人足比一只母狮厉害。 保全自已才能保全他人。于是,他毅然决然走进了荒原,为了水和食物。他从车上捎带了的用来补休轮胎的撬棍,他老早注意到了,他压根本没想过要用铁棍伤害同伴。他随身还携带一把瑞士军刀,这是曾经职业留下的习惯。除此,就是大半瓶军用水壶水。他给郭老师讲过这把军用壶的妙处,看起来不大,实际容量不少,并可以拆卸,可烧水和食物,野外用途广泛。 看到荒草特别茂盛时,文禹都停下来用铁钎刨一刨,再尽力插进土层深处,拔出来看看钎头,是否有湿润痕迹。不知刨了多少,每个地方土层都一样松软,这样松软之地是留存不住水的,他奇怪所有这些荒草草根都是空心的,竟然没一丝水气,就像装饰的塑料花般。 他甚至泄气了。水壶中水越来越少。这样下去别说挖到水,不累死最后也得因缺水而亡。离大巴目标越来越远了,抬眼一望只有隐约影子,如果不是有大巴作为方位目标,只要一个转身就不知身在何处。周周一切景像似乎完全一样,草萋萋,天茫茫,让人迷离恍惚。文禹涌起一丝隐忧,不时地看看方位目标。 他寻思,什么地方会有水?对了,我在寻水,动物不也得寻水么!有动物生存的地方必定是有水的!水在地下看不见难找,找到小动物就行了。文禹打定主意,看了看远处那大巴依然在,又在经过的路线上作了记号,便专注于草丛中的小动物了。每有茂密处,便捡块石头扔去,有藏着的必定受惊而逃。这样省力气多了。 他上了一个小山包,距离数百米之遥,是一片低洼。这里仍然能模糊看见那大巴,但翻过后就失去目标了,文禹想去那看看是否有小动物出没,以他经验,这数百米不致于迷失方向,他找到一颗小灌木,又用铁钎掘了株高大野草,绑在灌木上,这样能保证不失方位。 他一步一前,目光如炬。有时用铁钎小心拨开挡住视线的荒草,有时轻轻踩住荒草而前,以免动静过大,小动物老早一溜烟窜了。走着走着,他用铁钎不自觉地插了一下地下,他感觉到一丝异样,这里的土质不似前面那样松软,虽然仍然不大可能有水,至少有些改变,而且这里的所有荒草也格外浓密,他试着刨了点根,发现根茎的空心程度也小了,不由暗喜。回头望望,虽然大巴目标早已不见,但近处自己做的目标仍清晰可见,便继续望低洼里走。又行了七十步,在一条狭小的路径,他终于有了发现,几粒细长的粪便散落在一株草根下,这不是老鼠屎是什么?文禹一阵惊喜,这附近肯定会有水源! 继续往前,又发现了一堆,他看了下地势,顺着小径往下,陆续又发现了好几堆。在转过一草丛时一条灰影子蓦地从旁边蹦跳出。文禹来不及用铁钎砸下,一只灰麻色老鼠状的大家伙几下跳到七米开外停下,颠立双脚,竖起双耳,小眼睛骨碌碌盯着文禹。文禹想:好家伙,怕是足有四五斤,是顿难得的野味!猛地几步跃上,一棍砸下,“噗嗤”,铁棍砸断了几片草叶,砸空了。文禹有点懊恼,转瞬又笑了。这家伙大概没见过人,也不甚慌张,自己若不急,再近前点,就逮住了,算它命大吧。 再越过一爿低矮草地,文禹看到了沙地,沙地边是更茂密高大的荒草,这些荒草仍然开着灿烂的花。文禹停住脚步,他笃定水源就在附近,他看到了很多的脚印,和到处散落的粪粒,他随便用铁钎插进地下,都有沙沙的声音,如果挖掘,是用不了太多时间,但此时必须节省每一分气力,并保持警觉,因为周围情况不明,猛兽和其他未知危险不得不防。 他平复心情,向那高大密布的荒草丛走去,复行数十步,一条二米宽小沟映入眼帘。沟水盈尺,清可鉴人,新落荒草之花浮在水面,旧凋之芳没入水底,新芳旧艳,同赴清流,映照生命凄美之唱。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六章 为进一步提升阅读质量,作者正在精修本章,请稍后阅读,请看下一章节!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七章 这是后来十九中郭贝尔老师为了荒原的完整记录,而再三央求文禹说说他当初离开大家后独自寻水的经历。 文禹叙述完,郭贝尔老师很长时间的沉默,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深深理解这种无助的绝望,回忆的痛楚! 文禹对他说过多次,如果不是当时大家都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他对那个作出隐藏车辆决定的人甚至有杀他的冲动。同时对这个突然点燃报警烟柱的人无限感激。郭老师领会文文禹的心意,暗自庆幸自己的一个果断行为不仅召唤回了文禹,也是间接挽救了大家的生命,也许这就是因因相报的福祉吧。 文禹凭着生命的柔韧和坚忍赶回,严重透支和消耗了体能。看到陷入昏迷中的众人,赶紧救下了大家。精神稍一松弛,就昏软在众人面前。 他做了一个梦,困在荒原不停地转圈,绝望中变成了一条鱼,想游上岸却被一根铁钎盯住了尾巴;想飞起来,却被沉重的丝网缠住,他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是女儿文墨拉着妻子娟藜的手,挤在人群中看一条被捉住的鱼,他对着妻子女儿大喊,我是文禹,我是爸爸,快帮我解开、解开啊!女儿抓着妈妈的手,似在说:这条鱼好可怜啊!但她们被人群挤得越来越远,只留下文禹痛苦的嚎叫,他的双眼留下的全是红血。 文禹从恶梦中猛地惊起,抽搐不已,泪眼犹湿。抬眼见麦娘、张丽、郭贝尔、孙洛如等七个人涌在边上,才知自己刚做了个梦,想想自己的苦涩和那个把大巴推移到这凹坡下的人,脸上禁不住露出凶相。 麦娘女儿翘摇手上举着一块麂肉,一手怔怔地悬着,张着小嘴,睁圆着黑珠,麦娘推了推她,说快叫叔叔吃。翘摇望着凶凶的文禹,怯怯地说:“叔叔吃肉肉。” 文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接过张丽手中纸巾察了察眼,又接了翘摇的野麂烤肉说:“谢谢小翘摇!” 文禹实在饿了,刚咬下去,牛局端了文禹的军用壶上来,说吃带汤水的,更营养。 文禹狼吞虎咽啃完翅摇递给的一大坨肉,又顺势喝了几口壶中肉汤。心想味道还真鲜美,没有油盐调料的,竟还有一丝咸味!郭贝尔踅上来,眼带笑意说:“以为放盐了吧。” 文禹正用手捏了捏倚在前座过道的翅摇小脸。他在琢磨一会大家都到齐了,必须劝导大家立马离开这里。此处没有水源和食物,这带回的半点水只怕已空,熬不了几时辰大家又陷入生死困境。见郭老师在找话头,便抬了抬头。郭老师望着大家说:“今天大家都发挥了足够的聪明才智,我们把文禹带回的野羊不仅烧熟了,而且做成了美味,所有生水借助文禹的军用壶都一点一点烧开了,看来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总能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 牛局带头鼓起了掌,一会马塘、兰薇、钟平、邬莓手上拎着烤肉都上来了。待大家上车落座,文禹凑到牛局跟前耳语了几句。 牛局起身说:“我们一时之间已历生死,幸亏文禹同志救了大家,还带回了宝贵的食物和水。但这份食物和水能维持多长,大家心中有数。文禹同志发现了一处水源,他在那里还捕获了一只大野麂,就是你们手上捧的美味,那里肯定还有其它的可当食物的,我们请他说说下一步打算。”大家热烈鼓起了掌,一改往时的颓废。 文禹站起来说:“各位兄弟姐妹,我不是大家的领导,也与你们没有任何亲情关系,我不能也不会使唤你们做什么不做什么。但今天我们处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任何一个不谨慎和冒失都会要了我们的命。其实我有段时间非常的沉重和心酸,但这沉重和心酸现在丝毫没有责怪大家的意思,我真的把你们当作了我的兄弟姐妹!我们大家一同出行,必须一同回家。但命运突然把我们撇在了这样一个所在,这到底是哪?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探索,一切的一切,我们都是为了回家。怎么回家,也来不及探索,目前最主要最主要的是活着,如果连基本的生存都谈不上,谈何回家?我带回的一点水现在也没多少了吧,又面临缺水的危险边缘,但我发现了一处水源,离这大概七公里,我自己喝了,大家也喝了,是好水,所以现在必须马上启程,赶往那里,大家把东西尽快收拾下。” 文禹说完,大家纷纷议论商讨,马塘说:“是不是可以派个取水小组每天去取水,打猎的打猎,这样好歹有个车安身。” 大家都赞成马塘这个建议。 文禹说:“如果男同志多,这个方案是可行的。但有水没有食物同样也面临生死存亡,而猎取食物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家已领受过缺水的痛苦,最后又倾向文禹。 马塘内心焦灼,痛苦地蹲在草丛里,双手撑着下巴。他知道文禹救了自己和大家,有深重之恩,他的决定也正确,但他还有七位手下未归来啊! 牛局和郭贝尔老师走过去劝马塘,说:“文禹知道你的难处,寻水的七位同事没回来,但现在不是不顾他们,要抛弃他们而去,反而是为了包括他们在内的大家。” 马塘抬起头望望郭贝尔。 郭老师继续说:“文禹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我们走时在坡顶上烧柱大烟,走到下个点上又烧一把,只要他们或者是金原村的人回来了,就会顺着烟柱找来。” 马塘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 文禹见大家意见统一,说把能带走的一律带走。 木师傅说是不是把能拆下的也拆下? 文禹和马塘、牛局合计了下:大家需要坐下或躺卧休息,最好把车上窗帘和座位上的麻布垫套都扒拉下来。 大家便一起动手迅速把能发挥作用的都装进了行李袋。 文禹叫兰薇老师用窗帘做了面旗子,又领着马塘、牛局一伙人到坡顶,迅速扒拉了一大堆草,烧了一柱烟。 在文禹心中,这柱烟不仅是生命的信号,而且是最主要的方位目标。 大家收拾妥当,准备出发。身处茫茫荒原,即将走入下一个渺茫,不免充满万分迷茫与忐忑。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八章 牛局打量一下大家,说:“我们跟着文禹的旗子,他开道,马塘馆长在中间,木师傅在后压阵,一个跟一个,年轻的照顾年老的,男人照顾女人,一路上大家相互提醒关照,出发!” 这不是兵荒马乱,不是部队转移和征程,不是溃败、逃亡,没有人说愿或不愿,乐或不乐。因为一张偶然的命运船票,把所有搭上的人联结一起,卷入荒原。在未来的日子里将没有谁是领导谁是下属,少数服从多数,谁在理听谁,也没有谁富谁穷,大家尽其责出其力围一桌得一食,唯此,寻找回家的路,是生存的法则,而于荒原,获取食物,努力活着,是王道。 曾于生死时刻,文禹挽救了大家,肯定值得依靠、信赖和服从。 荒原起风了,那是起于荒原一抹之花的温柔,飘摇成清爽之风。众生恍若间在坡顶荡起黛云,如咆哮之驹,奔腾骏烈,激扬飚怒,啸傲而上。 荒草之馨如兰如麝如茝?什么都不似!是令人迷离恍惚的荒原五色之花独有芳华。 对文禹点燃一注青烟,大家心明如水,没有人再认为是为救援而作目标。扶摇再高,也是尘埃;馥郁再浓,亦为缥渺。 在无限渺茫和未知的荒原,一支队伍没于茫茫荒草中,默默无言、寂寂无声。 文禹背着简单行旅的背包,本来左肩还斜挎着军用水壶,一手举着一块遮阳布做成的灰旗,一手握着铁钎开道。 不知何时,水壶移到了郭备尔老师肩上,旗帜到了牛力的兴奋的小手上。牛局驮着他,后跟着妻子张丽,再后跟着麦娘,女儿翘摇时而在文禹肩上,时而在郭备尔背上,时而又由麦娘自己或牛局夫人张丽抱着。 一路上,文禹话不多。有时停一停,等待众人跟上,有时回头望望那飘腾的青烟,验证自己的方向,间或用钎头掘掉挡路的带刺荒草,前时寻水路上做的标记仍在。翘摇和牛力不谙愁滋味,一个劲地问,叔叔,你是怎么打到这么大的一只大羊喔,叔叔你一个人不怕么? “叔叔不怕。” “为什么呢?” “因为有你们两个勇敢的小朋友喔!” “叔叔,你说一说你是怎么打到大羊的好么!” “就是这么打的哦!”文禹俏皮的敷衍着。 别说两个小朋友,牛局、郭贝尔老师以及每一个行进在队伍中的人都对文禹寻到水、猎获到这么一只巨大的野兽感到惊奇。 当大家渐渐走入荒原深处,每个人情不自禁地暗生敬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别说寻到水源,狩到猎物,有胆量摸到这纵深地带的不错了,能摸进来不迷失,安全返回的算出色了。而文禹凭一人之力,如精灵般毫发无伤地做到了一切。这也是牛局突然对这小伙子一百十度大转弯的原因。如果说要有什么能使他坚信必然寻到回家的路,那一定是这小伙子的勇敢、智慧和力量。后来当他也知晓了文禹差点回不来,是文禹失去了大巴车的方位目标,而他当初因没有支持郭贝尔误打误撞的点燃报警烟雾的事,他深深地懊悔,为妻子、儿子。 文禹估摸已走大半路程,见队伍拖得有点长,便在一个相对平缓处停住,对牛局说:“休息下吧,大家吃口水。” 十余人散了一圈,牛局叫邬莓开了两瓶水,郭贝尔老师给大家分了。 艰难时刻,每个人都万分珍视这份无色透明液体,它是生命的延续。大家窃窃议论还有多远距离,但没有人问文禹。他们真不敢相信在这样一个荒草丛生无路径无方位的地形中,他还能往返,不被迷失。不仅寻到了水源,还捕获了大猎物,他扛着七十斤都要行走,而他们手中仅拎一点出游的简单衣物。 拐过前时走过的凹坡,到了文禹在矮灌木上做了标记的地方,烟柱早已不见,荒原已失去亮彩,渐渐迷朦,这也许就是荒原之夜了,但却不似地球上夜的黑,就像一个阴天而已。 渐渐大伙看到了突然从草丛窜出的黑影,蹲在不远处,小眼睛闪着幽光,胆小的吓得惊叫哆嗦。 文禹说大家别慌,这是一种长得像大老鼠似的小动物。又鼓励大家,再坚持一下。 穿过浅草地,到了沙地,前面就是茂密的荒草丛。 文禹对大家说,到了。 众人长长松了口气。 文禹与牛局、马塘合计:这块沙地地势较平坦,相对开放,对周围情况易于掌控,可暂作安歇之处。 放下行李,稍作休息,文禹领着众人穿过一片荒草丛,一条小溪横卧眼前,似流飞流,安静如带。此时,整个天空仿佛被一块灰紫色巨幕遮盖,却又遮掩不那么严实,在巨幕一边,浑黄、淡红、橙紫相交相染,氤氲一团迷离云彩。 远际的云彩似点上了一盏微灯,近处便尤显得暗淡,却又不似夜的黑。小溪两岸的荒草在微忙下幽碧如黛,耸出的一丛丛白毫无风轻摇。 一时,众人出奇一致地沉默。骤然的荒芜人烟之所,骤然的生死,骤然的一条僻静花溪——生命之源。 “文禹,谢谢你!”郭贝尔老师真诚的话语打破了沉静,众人围上来,都对文禹的大智大勇异口称赞。换了任何一人,不可能寻到此幽僻之处,而且即使寻来了也万不可能再找回去。 牛局说现在大家可以尽情地开怀畅饮了,文禹说也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顿了。有人提议来个篝火晚会。这个提议得到大家一致同意。文禹说现在已经不能在大巴内得到避护,也必须燃起几堆火,以防一些猛兽出现,而且大家千万不能单独行动。 大家按先前分工采集了一大堆柴草,文禹在沙地一角燃起一柱烟,叫马塘、牛局几人用干草在沙地上烧了一圈消毒,并防虫蚁,供大家休息之处。又在较远处掘了两个坑,用作大小便之所。牛局妻子张丽和麦娘用车上卸下来的麻布窗帘垫在了沙地上,男人一边,女人成半圆形依着,形成一个弯月状,月一端是牛局一家,一端是麦娘和女儿翘摇,靠着文禹。 马塘带着钟平、孙洛如、兰薇搭起了支架,文禹领着牛局、郭贝尔、木师傅挖出了前时埋着的野麂内脏,几人看到填埋处有动物扒抓过的痕迹,幸好埋得较深和牢实。 人多力量大,分工好做事,水一瓶瓶烧好,灌满;麂肉一块块分解;内脏处理干净。 在沙地中央燃起了一堆篝火,火陷跳动,枯木在焚烧发出欢乐的噼里啪啦声,散出野木特有芳烈。大家烤着麂肉,以水当酒;文禹的一把军用水壶一会是烧水器,一会又成了烹锅,虽不大,但一刻不停地在煮着野麂内脏。野麂肉质本醇香,又经长时间沙地埋藏,像被腌制了一般,水分被吸干,更加柔绵甘厚,郭贝尔老师从塑料袋中抓了一把碎末扔进去,文禹问是什么东西,众人笑了,叫他猜猜,文禹捻了一点闻闻,说肯定不会是毒药了,众人解颐,只有马塘显示一丝尴尬。郭老师说,这是最后一点调料和盐了,再也没有小鱼干、紫菜和丁点其他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九章 章节前语致歉:尊敬读者,因系统设定,致十六章滞后。另因急于上传,章节小标题未能标拟,再,文中有些许别字如“迅猛“误“讯猛”“翘摇“误翅摇等等,致您不惬,请谅解。 救人 救人 众人在火焰的跳跃中苏醒了活力,一扫没入荒原以来的阴霾和沉重。红光映照一张张脸庞,希望、坚毅、团结、奋发油然而生。营地响起了歌声:“……我们的故事,说着那春天,在春天的好时光,留在我们心里。我们慢慢说着故去,微风吹过冬的寒意,我们眼里的春天,有一种神奇。一遍一遍深情回忆,春天带来真诚友谊。啊这就是春天的美丽。”没有乐器伴奏,却温婉质朴动听,在荒原的静寂中悠长……人们在歌声中情不自禁紧拉手,扭动腰肢,绕着篝火起舞,那是他们最率真的发泄,最忘我的投入,最自然工巧的生命之舞。一曲接着一曲,“亚洲雄风”“团结之歌” …… 在自然和原始的生命状态下,生存是基本的欲望,水和食物是最丰厚和珍贵的馈赠。有了生存的基本保障,就有了欢乐和幸福! 在忘情的舞蹈中,文禹仍保持一丝冷静,他瞥见那飘绕而上的青烟愈来愈细,需要添加草料了,便在麦娘耳边说:“我去加点柴草。”一边松开拽着的麦娘手,一边把小翘摇递到她手上后,退了出去。 文禹在四周绕了一圈,未见异常,来到沙地另一角,取了一抱柴枝荒草覆上烟堆,那快熄去的烟雾顿时又浓郁翻滚,奔哮而上。 在十余米外的荒草丛里扫了扫,文禹转身欲回。突然,背后“噗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文禹返身健步而上,只见一女子软在草丛,文禹掰转头,是那金原村的,用手触触鼻息,很微弱。立马俯身抱了,向营地急奔而来,一边大喊来人。马塘、牛局听到文禹呼喊,赶忙冲来。文禹说,快取水来。 文禹把女子轻放地,拢了其腰肢,一把从麦娘手中接过水,捋开头发,手指捏开双唇,把水缓缓倒入她口中,就在文禹第二次为她补充水分时,金原村的金蕊咳嗽了几下,悠悠醒转,挣扎着要起身,抬了抬手,又昏迷过去了。文禹立马对马塘牛局说,她的意思是后边还有人,我们得赶紧去救。牛局望望妻子,说你在这照顾金蕊,其他人带上水跟文禹去救人。张丽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文禹说麦娘也一起留下。 众人便跟着文禹跑到金蕊倒下处搜寻,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果然发现了一个,是跟着金原村一组的那个大学生张昶,众人立即进行救助。既然张昶在,那么他女朋友应该也在不远,众人在周围紧急搜寻,文禹对马塘牛局说,你们几人先把张昶护送到营地,看金蕊醒来没,问她有几人,我再继续往前搜寻。牛局刚把张昶背上,营地传来麦娘的喊声,说金蕊醒了,说只有一个了。 众人露出欣慰,一行人赶紧背了张昶回营地。 当牛局放下张昶时,一旁的金蕊再一次从昏沉中睁开眼,当她真切地看到了张昶也和她一样获救了,眼角洇出欣喜泪水,就沉沉睡去了。 生命本顽强。只要有活着的意志,每个细胞都会化作支撑的力量。 大家为文禹警觉敏锐称奇,为两个年轻生命活过来欣喜。从他们破碎的衣衫、被锋利的草锯割破的斑斑血痕,凹陷的眼睛,瘦削的脸面,惨白的脸,干裂的唇,可知他们历尽了千辛万苦。 他们是怎么找上来的,金原村的其他人呢?还有导游?他们是否还活着。为什么是他们两位,张昶的女朋友呢?一切答案只有等他们醒来和恢复体能。此刻,没有人会计较他们偷了水不辞而别。生命本脆弱,在风雨飘摇的一刹那,任何一闪念、轻若稻草的负担都会压塌善恶垒成的大厦。 大夫张丽和婺州戏剧学校老师麦娘时不时用指头抹点水湿润两位获救者嘴唇,一边郭贝尔老师和木师傅在熬着麂肉汁,这是为他们醒来准备的第一份流食。 大家渐渐入睡。 文禹早和马馆牛局以及郭老师、木师傅合计,由他们五位男人轮流值哨看护,并注意给烟堆加注柴草,保证烟柱时刻不熄。 大伙都清楚明白了,这烟柱不仅是方位更是救命的航标!如没有这柱烟,也许张昶和金蕊永远也找不来了。 大伙包括马塘渐渐对文禹充满了信赖,这年轻人身体矫捷、意志顽强、敏锐如发。当马塘牛局在考虑下一步如何获取食物时,他早已寻空带着木师傅在小溪下游掘了两个陷坑,用了半截麂肠作诱饵来捕捉猎物。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马塘和牛局、郭贝尔老师无数次探讨所处环境,不得不思索之前文禹说过的异度空间之说,但这异度空间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呢?马塘牛局几次寻找话头想和文禹探讨,但文禹毫不犹豫就打断和回避。现在每个人都隐隐感觉到了这个荒原不可捉摸的离奇和荒谬:没有明显的白天黑夜界限,没有日月星辰照耀,不辨东南西北,土壤不像土壤,植物不似植物。包括麦娘在内的女同胞也希望再从文禹口中得到答案,但文禹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再不开口,顶多答一句:你以为是哪里?有时翘摇和牛力会一本正经地问文禹: “叔叔,我们怎么突然到了这个地方呢,是被外星人绑架到了一颗星星上了吗?”文禹知道是妈妈们耍的把戏,便捏捏他们鼻子,俏皮地说是呀,你们怕不怕呢。翘摇眨眨乌亮的大眼,盯着文禹: “妈妈说有叔叔在,我们啥也不怕,叔叔能一拳打死个大老虎呢。” 望着天真的翘摇,文禹想起遥不可及的妻女,感慨万干、柔情如水。 郭贝尔老师对马塘牛局说:“文禹交待我做好每一天时间计算,并做好每一天工作的日志,我早已收集好大家当初在车上打发时间时看的杂志和小说,连一张纸都不放过,根据我的计算和光线暗淡综合考量,我们被抛到这个荒原有十四天了,我把这个数字说给他听时,他对我竖起了拇指,叫我必须一如既往地坚持,不可疏忽一日。另外他还叫我收好所有的签字笔、打火机、塑料瓶,哪怕一只塑料袋也要保存好,他还说,抽空我们大家必须再回到那大巴上,拆卸所有能利用的物件来。” 马塘牛局听后,深深为文禹的深谋远虑折服,为未来深深担忧同时,也为当初驱赶了文禹懊悔。这十余个男女老幼的团队一旦缺少这样一个主心骨真是不可想象。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章 纪律 黎明总是如约而来,不管夜有多长。当远空那浑黄、淡红、橙紫色的云团把灰紫的巨幕吞噬殆尽,幻化成一片橘黄、鲜红而又苍茫的天幕时,大家接二连三醒了,郭贝尔老师说: “天亮了,大家起床啰!” 牛力从一块窗帘布下探出脑袋,揉揉眼角说: “郭伯伯,天本来就没黑,我们这里也没有床呀!” “怎么没床呢,你不是睡了一张大床,我们都盖了一床大灰被子?你看看,你睡觉不老实,大被子都让你蹬了个大窟窿,变成花被子啦”郭老师指着一空彩云说。 大家都被一老一少的对话逗乐。郭贝尔见大家情绪不错,接着说: “经过我们几位商讨,我宣布几条事项,第一条是,我们在这个地方可以第一次洗漱了,但洗漱有规定,绝对不能在小溪里,必须是在下游,在下游也必须从溪里取了水到离岸二十米开外地方,而且刷牙和洗脸的用水不能超过一矿泉水瓶,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洗刷内衣内裤,这是铁规定,男女都一样。因为我们不知道在这里还得呆多久,我们什么时间能获救。文禹同志非常严厉地说这是我们的保命水源,任何人都不能浪费一点一滴和污染了这条小溪。 “大家都是从缺水的死神里走过来的,应该万倍珍惜我们的保命水源,而且除了今天可以稍微洗漱一下,其他时间一律不允许私自洗漱了,下一次洗漱会通知,这是第一条。 “第二条,每个人必须对自己的污物进行掩盖,必须到我们事先掘好的坑里处理,其他地方不得随地大小便,连牛力小朋友和翘摇小朋友也不允许喔。” 郭贝尔老师未说完,先自笑了,也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是不是小便了也要盖住呀?”牛力望着郭贝尔,一幅天真的样子。 “这个就不必要了吧!”大家纷纷说着。 郭贝尔老师嗫嚅了一会,正不知怎么作答。只见文禹把一串肥硕大鼠连同钢钎扔到地上,拍了拍手。 众人刚要围上来看稀奇,文禹抬了抬手,大伙就都停住了。文禹在牛力身边蹲下,摸了摸他散乱的头发说: “是呀,小力,连你拉完小便后也要用边上的松土覆盖住,知道为什么吗?”表面文禹是和牛力说,其实是说给所有大人听的。 “知道,要讲卫生。”牛力和翘摇异口同声响亮地回答。 “两位小朋友真懂事,”文禹站起身,朝他俩翘翘大拇指,郑重地说: “其实,我们今天仍然能精神抖擞地活着,就是非常非常的卫生了,这句话我不作解释,我之所以要求每个人的屎尿都掩埋,与卫生不卫生无半点关。 “大家都知道我在此捕猎了一头大麂,既然这里会出现这么大的野兽,保不准会出现其它危险动物,我们没有应对的工具,我不愿大家排出的污物气味引来危险的野兽,我们对付不了,我们很弱小。 “刚才郭老师前面说了一条纪律,这也是铁律,其实我是反对用这些水来洗漱,我以为这些水的唯一用途就是从我们身体流过,延长我们的生命,只有活着,只有雄壮地活着才有所谓的‘卫生’可讲。 “既然大家都很想刷一次牙洗一把脸,我不拂大家爱美爱清洁的意愿,我希望今天大家只是稍微的清洁一下口腔而已,其余的能免则免。只要大家能健康活着,你们在我心中都很美,哪怕你脸上堆满黑炭也很美!” 文禹真诚而率性的话让大家情不自已地鼓起了掌。不待掌声停下,文禹接着说: “还有第三条规定事项,刚才郭贝尔老师还未及讲,就是我们营地的信号烟柱,必须时刻保持不灭,大家都知道,我们还有一半同事生死未知。这柱烟不仅是给他们和外界的信号,也是我们自己不迷失的航标。经钟平和邬莓两位主动承担,暂时由两位老师负责看管。” 文禹的话中字字句句透出一股不怒自威之势,这种威严不是来自色厉内荏、装腔作调和强拳(权)欺压,而是果敢、力量和智慧的折服,在这种折服下油然而生的信任和尊崇。 说完,文禹退到几只大老鼠前,露出一口白牙,对牛局说,今天可以改变一下口味,可要麻烦你来操作了。 大家涌上来,踢踢这些肥硕的家伙,一个个说: “怎么抓了这么多,怎么抓的喔?” “哪像老鼠?分明像刺猬嘛!瞧这麻溜溜的身子,短腿,短耳,短尾巴的” 文禹简单地教了牛局如何把整张皮子剥下来,说先晾干,说不定有用处。内脏要埋深点。 牛局拎起一只掂掂,说这家伙看着块头不大,但结实得很,七只货怕是有十好几斤肉呢,够一顿大餐。大伙露出了开心的笑。 在众人笑意中,牛局夫人张丽走近前对文禹轻声说:“金蕊醒了,一直战战兢兢,我喂她吃了些东西,仍然嘤嘤不止。我说是你救了她,她想当面谢谢你!” 文禹说嫂子辛苦你了,你多开导安慰她,叫她别怕别再担心了,还有那个小伙子,睡梦中一直惊悸不已,也需要您多看护。 张丽说他们症况有些不同,金蕊是惊吓、引起,多休息休息就能恢复,但张昶情况复杂些,大概需要较长时间恢复。 文禹想起自己当初寻水被困,难以脱身,无边的孤苦落寞恐慌无助。一滴大泪眼看就要滚落,赶紧转过身去,偷偷揩了一把。众人瞧在眼里,深知这个年轻的头领——大家情不自禁地把他当作了这个群体的首领,又动了柔情。 也许苦难大都相似,最难最苦莫过孤苦!而未觉死亡恐惧,是因为群体的懈怠、无畏,或者大抵麻木于一种声势浩大之中。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一章 分离 文禹擤了两下鼻子,转过身来:“现在我们这个团体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不管不问。” 因声音明显地沙哑了些,便自嘲地笑笑说昨天没怎么睡好,嗓子有点哑。 郭贝尔老师说:“我们都看到了,你一刻都没停下过,今后一些小事就交给我们打理。”大家随声附和。 文禹讷讷地笑了下,说: “谢谢大家的信任。不过今天有项工作真需大家去做,也是前面我没说完说清楚的。我们这个团队要暂时分开一下,一部分人随我回到大巴那里去,拆下一些零部件搬回来,另一部分人留在这,搞好后勤保障和照顾两位病员。我考虑了下,牛局一家、麦娘母女和马馆长、钟平留在这,其余人跟我去。” 留营的人神色黯然起来。翘摇和牛力齐声说:“我也要跟着叔叔一起去。” 文禹俯下身抱起小翘摇说:“乖,叔叔很快就回来喔,你和妈妈和大伯伯在这里做好吃的肉肉,留点叔叔回来吃,好么?” “好!”翘摇抿了抿嘴。 文禹把翘摇递到麦娘怀中,叫每人带两瓶水,捎块烤肉。 然后紧握了牛局和马塘的手,说放心,等我们回来吃你做的荒原烤鼠! 众人麻利收拾好。因跟随文禹,心里有依仗,情绪格外好。 郭老师说:“大家不妨试试,看能不能再找到大巴车,谁能找回去,我的这份食物奖励给谁!” 郭老师话更激起众人热情,一个个说不许反悔。郭老师笑眯眯地说: “保证不会反悔,只要能找回去,哪怕是你们一起商量着也行。” “好,我们五个,洛如、兰薇、青葙、木师傅,不信沿着脚印和那些踩踏过的草叶都找不回去!”邬莓信心满满地说。 郭老师哈哈笑着回应。 张丽牵着牛力,麦娘抱着翘摇,一边还有牛局、马塘和钟平目送着文禹一行。文禹朝牛力、翘摇挥挥手,转身尾随郭老师而去。 营地似乎突然寂静了一种凄清。 一块不规则的荒凉沙地,四围散乱着丛丛幽草,草叶中挺出一杆花絮,花絮或淡或深或灰白或青紫随光线变幻。沙地的几丈之遥是一溜鲜嫩之草,或鹅黄或碧翠,那是荒草的幼苗。如在这弯明净的沙地,搭一棚茅屋,依浅浅芳草,挽一泓清流,耕作于夭桃和秋菊,人生足可谓大美矣! 而此刻零落于沙地的不仅仅是块块灰麻色的布片,更像是一堆被叠落的破乱之心!幸好他们还没真正意识到这个暂时的避风港如昙花般的美丽,却如肥皂泡易碎。 翘摇和牛力绕着沙地捉着迷藏,清脆之音在荒草中飘。 只有童心,在任何荆棘中都能开出欢乐之花。 马塘、牛局弄净了文禹夜获的七只荒原鼠,一边用军用壶小半只小半只地烹煮,一边整只整只地在小支架上炙烤;钟平有时去给烟堆添把草,回转时就帮着烧烤。 金蕊在张丽和麦娘的照顾下,情绪渐稳定,已能小声地交谈。张昶也苏醒过来,眼角蕴一丝泪水,麦娘喂了他几次水和肉糜。 牛局想:幸好又捕获了一些荒原鼠(在郭贝尔老师真正开始记录荒原日记时,也就是从文禹带着来到沙地水源之处,并把此处取了个“幸福驿站”之名,而把被抛荒原之初始地取作“失乐园”,虽然之前他也零星记录了一些,但多是以记时间天数为主,在文禹郑重交待下,而且郭老师本人也认为一段难忘复杂的记录保存是非常有必要的,从那天始,他便日复一日,从不间断地详细记录了荒原生存的点点滴滴,譬如写在荒原记录里,文禹捕获的类似鼠类,他问文禹为什么会认为是鼠,其实它的样貌更类似獾,而笨拙更类似刺猥,个头也比一般鼠类大了很多。文禹说他也莫名其妙,只是第一感觉它有类似老鼠的特征,当初为寻水时就是为了寻到一只野老鼠,而且在荒草丛中首先发现了粪粒,就是像大老鼠排泄的,后来事实也证明了文禹的感性认识是对的,从此便称作荒原鼠。)有了这些鼠肉,又可解决两顿口粮。文禹捕杀的野麂肉剩下点边边角角。在把所有的熟肉烧熟完毕,所有空瓶都装满烧好的饮用水后,马塘尝试去捕捉这种野鼠。张丽、麦娘和钟平极力劝说不要去弄,他也不敢往远处搜寻,只在烟堆附近转了转,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牛局说还是照文禹的法子,等光线暗淡后,设置陷阱。 马塘想是呀!既然文禹两个陷坑都能捉七只野货,我多挖两个不是捉得更多?也捉几只让他们瞧瞧。 没花多少时间。我找根木头,再用他留下的瑞士军刀削尖,多花些时间定能搞定,这些土质本来很松软。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好不容易找了根合适木枝,但要削尖就出状况了,他前时见文禹可是三五下就削得溜尖,同样的木头和刀到了他手上就不停使唤了。他忽然想到烤架,怎么这么笨呢,文禹不是做好现成的了,插到沙地里在做烤架吗?而且上面有个叉子,正好借力,于是赶紧拔了一根烤架支柱,带上军刀,又是戳,又是撩,干得起劲。他挖好后,再精心布置了一番,就等着那些笨蛋自投罗网。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二章 留守 金原村广播员金蕊恢复得差不多了,张丽、钟平和她细声细语说着,见麦娘走来走去,心神不安,钟平便打趣麦娘说:“以前怕是连自己男人都没这样担心过吧!难道还怕他们跑了?” 麦娘心里说:“没良心的东西,要是怀疑他们跑了倒是侮辱了文禹人格。” 张丽见钟平话说得不妥,马上说:“文禹绝不是这样人,只是那些该拆卸的部件很难拆,来回路途又远,我们之前来这都费了很长时间。” “你难道一点不为他们担心?亏你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来。”牛局在远处听到钟平之语,冷冷地说。 钟平自感口没遮拦,于是悻悻地说:“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麦娘见牛局把钟平说得面红耳赤,赶紧说:“钟平只是一句玩笑语,有口无心,文禹他们一定在赶回的路上了。” 麦娘以及张丽都明白,牛局之所以恨恨地说钟平,是因之前钟平偷吃了一只烤鼠腿,牛局仍然在生气,借机说她。 那时牛局规定所有留守的人一天的份量不能超一只烤鼠,而其中的小半只还得留给金蕊和张昶。他们四大二小只能分食大半只,加上剩余的一点野麂肉末。其余必须等到文禹他们回来一起吃。但钟平趁人不注意时偷偷掰下了一只鼠腿,借口给烟堆去添加草料起脚溜了。 牛局拨开烤鼠肉,果见有只躯干不全了,便拉长了脸,对马塘说:“瞧你们馆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偷,人家都是去干活,我们是留守,再怎么也得忍忍啊!” 马塘一脸的尴尬,牛局几句话仿佛打在他脸上。他立马踅到钟平背后,见她啃得起劲,劈手抢了,扔到地上说:“你还要不要脸,这是公共食物,你好意思偷了躲这吃?再饿再苦也要忍,两个小孩子都能克制,你一个大人做不到?连小孩子都不如,这些食物不要说不是你猎取的,哪怕就是你有一天捕获到的,都不能任性多占一份,所有一点一滴都是公共的,你私取一份就是偷。你堂堂一个会计,这点帐目算不清?我这个馆长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马塘劈头盖脸一阵臭骂转身甩手而去。留下钟平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左不是、右不是。 前面文禹不惜千辛万苦救了大家,转眼就说一些没心没肺风凉话,确实是太不应该了。 其实就如牛局妻子张丽所说,文禹他们之所以还未返回,就是因路途较远,又缺乏大的工具,拆卸自然慢了。 前时因郭贝尔老师的言语刺激,激起邬莓几个找回到大巴之处的斗志,大家兴致高,走起来就不觉累,速度快了许多,这是郭老师的小把戏,文禹会心一笑。 但没走多久就遇到了困难,地上根本找不到先前走过的足印,看似松软的土质,用力一踩就有个脚印,但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恢复如初。有时好不容易找到有弯曲折痕的荒草,邬莓、洛如、兰薇、青葙和木师傅也要争论一番往左还是往右走,争论之时,文禹早带着郭贝尔老师趟到了前头,郭贝尔调侃说: “你们带路的不能老挨在后头哟,文禹再给引导一次,还找不到路径就罚没你们的食物了!” 有时到了茂密处,根本无迹可寻,郭贝尔要邬莓几个指示方向时,几人就一头雾水了。渐渐地,精神松懈下来,因前时行走造成的腰腿酸软症状显现出来,多人脚底磨出了血泡,只得走走停停。 休息时,几个女人唧唧喳喳地试探着文禹: “难道你真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么?” “这么急要赶回拆解大巴,莫非真要一直等下去?” 文禹两手一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有时会说上几句: “我只知道一点,要找到出路必须活下去,要活下去必须有食物和水,要获得食物和水必须有起码的工具。我们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十几人的团队,必须有充足的可接续的食物保障才能使这个团队不致分散。之前出现了水和食物的危机,就异心突起而致四分五裂,而一旦四分五裂就离死亡不远。因此我们这个团队越凝聚,才能越强大,才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才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我们被抛在荒原有些时日了,按郭老师的记时数,巳经半个月了,今天应该是九月一日或二日了,新学期都开学了,无论生活如何艰难,无论我们和我们的亲人们如何沦肌浃髓的思念,地球仍在转,生活还得向前。 “至于这个荒原地带到底在哪,我不是科学家,我没有答案,你们每天无数次都在议论、争论,是或不是、真或不真,只能让时间来证实,只能我们勇敢地活下去来验证。” 孙洛如用钦佩的口吻说:“文禹,在非遗办的两年时间,一直未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啊!” “不仅能说会道,话含哲理,还智勇双全呢。”兰薇朝文禹飞动眼波,充满敬佩地说。 “你们可不能小瞧了文禹同志。”郭老师插话说。 “郭老师,谁敢小瞧文禹啊,没有他,大家早到阎王那报到了。” “好了!你们别尽吹捧了,还有几里路要赶呢,到了还得干活,干完活还得抓紧时间赶回。” 众人一声长叹。 当文禹他们大包小包,肩扛手提赶回幸福驿站时,已是第三个大白天了。 众人欢迎英雄般地迎接他们的归来。不只是麦娘、张丽、金蕊和张昶,当中还有牛局是最殷殷期盼的,他强烈地感到了文禹这个男子的不可缺失,他们虽是去取回生存的必需工具,也定然知道他们会回来,但只要他一时未归,心里面便充满不安和恐慌,这不仅关系他本人,而且关系他生命中最亲密的两人。这个出行的团队中除了麦娘需要庇护女儿,而他是唯一需要庇护一家子的。他非常认同文禹的思维:这个小团队必须团结一致齐心协力才能有出路的日子,他首先认准了文禹,从他蓦然归来,毫不迟疑救了大家包括曾严历指责他的马塘,这不仅是一种宽容大度,而且是高超的能力。同样是去寻水,文化馆的两组人员至今下落不明,而他凭一己之力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能力。那一刻,他认准了这个年轻男人是整支队伍的希望和依赖。他想,作为这支队伍中的一个男人,要想尽量维护好队伍的安定,必须做好表率、以身作责,做到公平公正才能建立真正建立威信,而如果仍以所谓教文体局副局长面孔示人,只能自取其辱。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十三章 归来 因此他卸下了所谓副局长的面子,以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男人的身份支持文禹工作。当文禹叫他留下时,他知道这不仅是信任,还是对他们一家子的关照。因此他心怀感激。他需要把饮用水都烧好,鼠肉都烤好,他的妻子张丽需要把病号照顾好,这也是责任。而且还有副重担,就是管住他们所有的食物,这就是他发现钟平偷吃了鼠腿大为恼火之故。 一天多来,为了让儿子牛力多吃点,让妻子多吃一口,他几乎很少吃,他把最多的份量留给最需要食物恢复体能的两个归来人员,再把最好的一份留给了翘摇,这样的分配令麦娘很感动,也令大家也无话可说。他真的盼望文禹他们尽快回来,他不希望当他们回来时,营地没有任何食物。另一方面,他确实很饿了,文禹他们回来了就可以大方地吃一顿,文禹有足够的方法猎获小动物。昨天马塘设置了几个陷坑,本以为指望能收获三四只,这样可以弥补一下。 当天空现出一丝敞亮,牛局老早醒了,跟着马塘要去取获,他潜意识中认为即使陷阱中真有那么几只,恐怕马塘也无法顺利地捕捉。刚走几步,牛力揉着眼睛跑来了,牛局只好让跟着。 到了陷阱处,第一个第二个就是马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掘的都原封未动,但后面俩陷坑令马塘牛局兴奋了一阵,因为老远就见全塌了。但遗憾的是其中一个坑里仍然没有猎物,牛局说,可能爬出来了。最后的陷阱塌了一小块,马塘用挖坑的木棍一把挑开,只见一只大鼠卷缩在坑底一角,这令两个男人又兴奋起来,马塘对着猎物又戳又捣,一不留神间,那野物顺着木杆一跳一窜,倏地蹦出地面,一溜烟钻进荒草不见了,气得马塘连连跺脚,牛局也叹惜不已。 于是牛局更坚定了获取猎物不是那么容易,没有娴熟的技巧,猎物是不会随随便便就能上烤架的。 他和麦娘一样渴望文禹返回,几乎两晚都没怎么睡,除了注意周围动静,给烟堆加草料外,就是竖起耳朵聆听远处的动静了。 当终于传来人语声,他对着荒原深处大声喂了一声:“是文禹么!” 远处迅即有了回应: “唉,是我们回来啦!”是邬莓或是兰薇的声音。 他激动地对大伙儿说,他们回了,我们都去接应一下。 于是包括牛力、翘摇在内的九人兴冲冲地跑去了!像迎接久违的亲人和亲密的战友般! 牛局接过文禹肩上的一捆什物,马塘扛起郭老师的背包,钟平、张丽和麦娘也接过了洛如、青葙和邬莓的背包,金蕊和张昶趔趄着上来时,文禹说:“看你们自己都还走不稳,就不要客气了。” 边说边一把抱起仰头望着他的翘摇,又顺势接了兰薇的包。郭老师牵着牛力,一行人欢喜雀跃返回营地来。 文禹问翘摇:“想叔叔了没?” “想了。” “说说怎么想的。” “就是很想很想的喔。” “很想很想是怎么想的呢。” …… 一路充满快乐的空气。 回到营地,张丽、麦娘给众人倒了水。不一会,牛局、马塘把鼠肉切成了块,摆在沙地中央一土台上,土台上铺满了洗尽的荒草。 这个土台是张丽、麦娘的杰作,趁着闲功夫垒起来的。麦娘说在这里活一天就要方便一天、美化一天。她们还把休息之处垒高了。 文禹显得非常高兴,一边惊奇和动情地问牛局:“怎么,难道你们这么长时间都饿着肚皮,未动食物?” 牛局说吃了吃了。 文禹暗想他们一定在克制,也早饿了,便说:“今天我们以茶当酒,尽情吃上一顿,庆贺我们顺利取回了一些生存的器材。” 牛局和郭贝尔老师悄悄凑近文禹:“是不是留剩一点?” 文禹豪气地说:“全部干掉,不留一肉一末。” 饥肠辘辘的众人欢呼起来。 牛局心里充满欣慰和踏实,他挑了一只大鼠腿递给文禹,文禹又给牛局、马塘、郭老师以及牛力和翘摇递了一块,叫众人放开吃。 牛局担心,因为前面一晚就轻松捕获了七只猎物后,文禹因此大意起来,便说:“马馆昨晚也设了几个陷阱。” “怎么样?”文禹侧身问。 “坑里有一只,没逮到,跑了。” “怎么会跑了?” 牛力晃动着一只荒鼠大残腿,站起来急切说:“我爸爸和马伯伯就是这样,拿棍子捅它,它就顺着杆子爬上来,跳上来就跑啦!”牛力嘴里塞满肉,一边比划,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文禹笑了笑说:“那家伙确实伶俐得很,其实那天我也跑掉了一只,我以为我打昏了它,在收拾完另一个陷阱中的三只货后,回过头来发现少了一只,抬眼就见钻进了草丛。” 牛局说:“以后捕猎会不会更难了?” 文禹瞬间明白牛局说这些话的用意,淡淡一笑说:“你放心,下一步不用它们找上来了,我们找它去。” 不一会,小山似的一堆鼠肉就被风卷残云般收拾干净。 邬莓说:“要有一盘小青菜就很理想了。” 郭老师接着话茬:“要求是不高,如照你这理想,给我来瓶啤酒我也知足了!”大伙听了哈哈大笑。 牛局说:“我没有你们这么高的理想,我是下一顿我们还能大口吃上这肉食就知足了。” 牛局的话令大伙迅即收敛了笑容。文禹见气氛有些低沉,便说:“牛局这个要求应该能满足,其余两个要求只有委托郭老师和邬莓两位同志尽快办理。” 众人指着郭老师和邬莓取笑,说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俩了,我们等着吃小青菜、喝啤酒。 “为了完成牛局这个目前最重大的理想,我的计划是,我们休息一会后几位留营的跟我去捕捉猎物,刚回来的同志在营地休息,当然还有金蕊和张昶,还有两位小小朋友哦。”文禹说。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十四章 为进一步提升阅读质量,作者正在精修本章,请稍后阅读,请看下一章节!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五章 神秘力量 在大家沉默和殷殷期盼的眼神中,文禹知道是打破沉闷和展开商讨的时机了。 他叫木师傅蹲他边上,用脚把沙地踏平,伸手折了根小木枝,在地上划个圆圈,写上“渠”字,间距两尺又划个圆圈,写上“梧”字。这立马激起大家兴致,迅速聚拢来。 “现在可以定论的是,我们没有被任何人劫持绑架。”文禹扫了大家一眼,温声说。 马塘脸上的痦子抽动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我错怪你了,文禹,对不起!” “马馆,别这样说,我没有丝毫责怪您的意思,您当初完全是出于安全和防备考虑,换作任何一个领导都应该有这种大局观念。” 见马塘的脸色舒展开,文禹接着说,“我们现在被绑在一根绳上,同甘共苦有些时日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家,回家。但回家最起码的是必须知道自己在哪,知道回家路径,要么自己找回,要么等别人来找我们。 “现在困扰我们的是,丝毫不知身处何方,你们一遍遍讨论,无数次想从我这里得到些答案,其实我未尝不和你们一样,也是一无所知。我们今天不妨静下心来冷静琢磨一下,我们到底被什么吞噬了,或者突然被吞噬到了什么地方。 “现在我能做到的便是仔细回忆和叙述那天从渠州回梧州路上发生的一切。当然大家要相信我不会妄说半点,同时,有些内容还要与木师傅一起映证。” 文禹看了下木师傅,见木师傅点点头,便用木枝指指地上的“渠”字继续说,“我们那天午饭后从渠州出发时,我就保持了十二分的警觉,不瞒大家,我曾在特种部队受过专门训练。” 特种部队、专门训练从文禹自己口中说出,又引起大家一片惊羡。文禹无视大家仰慕眼神,悠悠说: “这种特种训练不仅包括作战、反恐、刺杀、博击,还包括心理、精神上的严酷训练,我这里不是要炫耀什么,而是想说明这种精神训练与潜意识中保持警觉的关联。有了这种警觉,一般行为都难以干扰,而必须要看到结果出现才能解除警惕行为。 “其实那天从早上起你们一些敏感的人议论种种异象,撇开迷信说法,也是一种自我警觉的反应触发,只不过我比你们更细微罢了。我的警觉之弦未松,便一刻不安,当从渠州出发后,我看到大家因为爬了一上午的山加上前晚睡眠不好,一个个都睡了。说实话,那天空气是少有的沉闷,令人极度不安,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车辆出状况,因为大家都困,也担心司机木师傅困,我一路瞧着大巴过了渠州的龙城,又过了壶镇和羊埔,我在壶镇时也开始犯困了,我抹了一脸风油精,我知道这是特别关键时期,反复督醒自己。我这个受过精神意志训练的人都要犯困,暗想木师傅也必定犯困,我给他也糊了一脸,还问他有没有关系。” 木师傅见文禹停了停,看自己,便说:“文禹说的所有这些都对得上号,其实我在过龙城时也犯困,首先是驾驶员的职业操守,想起一车人的生命掌握在手中,就咬紧牙关坚持,又想着往日连续七个小时的车程都要开,龙城过来个把钟头无论如何也能挺着,过壶镇时意识开始模糊,幸好文禹的风油精抹到眼里刺辣辣地疼,清醒了许多,坚持过了羊埔,到下潘时就迷迷糊糊了,只觉得似乎是惯性,似乎又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往前开,醒来时就在这荒草原中了。” “等于是你和文禹一直到车子开到了下潘时都还有印象的。”马塘看着木师傅说。 “下潘已属于水溪了,水溪离我们梧州市区也就半个多钟头,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快回市区了,突然间又莫名其妙地开到了这,想想都是如白日做梦般,真不可理喻。”牛局若有所思地说。 “确实如此,”文禹加重了语气,“大巴不仅开过了下潘,还连着过了好几个村庄,我在上林村地段时仍然有感觉,想站起来,但身体已不停使唤,上林村下个坡,再上个坡,转个大弯就到姜堂了。” “就是说,你在上林也还有意识,之后,也陷入昏迷,醒来后就到了这。”牛局看看文禹说。 “对的,在这段路程中,车辆越来越快,似乎已经失控,感觉在地面飞行一般。” “木师傅此时已没知觉,车辆没有人掌控,而又飞速行驶,没有撞到其他车辆、建筑、障碍物,更没有翻车,真是诡异。”马塘说着,摇了摇头。 “我也无数次在思考这个问题,必得是有股巨大的远远大于整车综合矢量的吸引力或牵引力拉着,才能不致翻车或撞到他物。” “这么说的话,这股神秘巨大力量当时就在水溪或姜堂境内,我们是误打误撞地闯入了或者干脆说是被它吞进来了?”郭贝尔老师声音洪亮,站起身说。 “这个力量所在就是我们现今所处的荒原了?”马塘似乎很难相信。 “而且,它不属于地球的一部分。”郭老师回答。 文禹见大家议论开,便悄然起身。 他无丝毫兴致,而穷根究底只会越扯越迷茫,令人越来越沮丧。他来到小溪边坐下,发现溪水一天比一天浅,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不知何时,麦娘抱着翘摇转到了文禹身后。 翘摇调皮地摸了摸文禹头发,怯怯地叫了声叔叔。 文禹转身,伸手轻轻地捏捏她的脸蛋,粲齿而笑。 “我相信你!” 麦娘盯着文禹,眼里含一丝柔情,“一定能带着我们出去。” “谢谢!但我不知要等多久,大家能坚持多久?” “不管多长时间,我坚持等待,坚持相信你!” 文禹内心升腾一股被信任的感动: “那就当是远行和探险。” “当是远行和探险!”麦娘坚定地重复了一句。 说着,两双手紧紧抓握一起…… 。 (4月日到4月日) &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六章 差错 沙地,众人议论渐渐陷入消极: “永远熬不到头!” “永远也回不去了!” 悲观情绪弥漫。 郭老师见情形不对,严厉地说:“哪有你们说的这么糟糕,就算我们被什么神秘物质吃进来了,也有拉出去的时候!现在有水有食物,只要不死就有活着出去的一天,就当在这里冒了个险,多旅游了些时日,有一天我们出去了,世人不当我们是英雄?是从外星球回来的,还不敲锣打鼓,隆重欢迎。” 不失幽默的几句话把众人意志拉升起来。 郭老师趁热打铁:“我们哪一个都不能灰头土脸,一脸丧气。文禹同志都说了他受过特种部队的专门训练,生存上的问题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你们每一个都亲身见识到了,他如何独自一人寻水、打猎又安然无恙返回救大家,这不是普通人都能做到的,有他在,我们一切不用担心,而且大有希望,肯定有出去的一天。他现在为什么悄悄离开,就是受不了大家的消沉,你们如果丧气,就会感染他,而一旦让他消沉了,我们就真的失去希望了。” 郭老师的话让大家频频点头。 牛局也深有感触说:“郭老师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不管我们在哪里,只要是活一天就要快乐一天,我们总比坐监牢受苦刑好上百倍千倍。我们现在捕猎、野炊、体验野外生存,又有这么多人在一块热热闹闹,比鲁滨逊流落荒岛强多了。有困难大家可以共同面对,有食物大家共同分享,不必为工作、金钱奔劳,没有勾心斗角、世事纷扰,这也是一种生活啊!” “牛局,你说得我们都不想回去了!” “牛局,你说得倒像世外桃源了!” 营地热烈起来。 “团结就是力量”的歌声悄然响起,文禹、麦娘悄悄走来加入了合唱,空气中又洋溢着欢乐。 当大家又兴致勃勃聊起荒原时,文禹便接着前面悠悠说起,自己是如何乍惊之下,也以为是被劫持到了无名荒野,看到全车人依然沉睡,对于他,从失去意识到惊醒,仿佛只是一个恶梦的距离。当然他不会告诉大伙他做了个恶梦。他迅捷地观察周周动态以及地形地貌,是否有可疑人员;他如何发现车辆动力、手机信号全无,大巴仿佛像被一只无形大手骤然间拽到了空旷荒原,令他万分惊诧。当时一车人都还流着涎水,懵懂如梦,司机木师傅也扒在方向盘上大睡。他想司机究竟是怎么把车开上来的?必须得问问,但首先得把他弄醒! “也不知是被你拍醒的还是喷醒的,迷迷瞪瞪的感觉满头是水,脸上又火辣辣的疼。”木师傅显得怪不好意思,呐呐地说。 众人都讪讪而笑,余意绵绵。 以后的情况大家正如你们所见,文禹说。 郭贝尔老师仔细听着、回味,间或拿出纸笔记下要点。当谈话冷场时,他说:“金蕊和张昶是不是也把你们离去后又如何找回的经过再详细说说?” 其实在恢复期间,金蕊、张昶断断续续说给了张丽、麦娘。但张丽、麦娘的转述难免不真切。 回忆是痛苦的,金蕊敛了笑容,显得一丝为难。 文禹也想了解他们确切动态,以推断他们的生存状况,便对金蕊和张昶鼓励地点点头。 那我就再说说吧,不全的地方由张昶补充。金蕊对众人示意又朝张昶望了望: “大家早看出了,我们组中,有两对夫妻是我亲戚,我们金原村的这些人是如何参加这个旅行团队我不再哆嗦。 “自从那天突然被撇到荒原里,我叔叔、姑父俩夫妻都把责任赖在几个村委上,大家都看到,我也不嫌丢丑了,他们有点死搅蛮缠,令村委几个头疼不已。后来一听有绑架劫持,吓得立马焉了。朱友福主任本有跑意,在焦瑞姑父和叔叔的怂恿下更坚定要赶紧跑,他们说你们这些文化人又呆又蠢,既然知道有劫匪还赖在这里,不是等死么!我婶吴蓝花早发现还藏有一箱水,就告诉了朱主任,他更认为你们靠不住,便和田国军和赵飞帘说主意,飞帘有些犹豫,朱主任一正脸吓唬,也不由得听他。但姑父和叔叔俩夫妻认为这次意外与旅行社脱不了干系,要拉上导游更保险些,朱主任几个同意。至于我,坚决不赞同,我说这茫茫荒原往哪走?你们要走你们走。再一有什么闪失,人多力量大,也好对付些,何况你们毕竟都是文化人,看问题更仔细和全面,更不会意气用事。我叔叔说现在逃命要紧,说不定那姓文的带着绑匪已赶来了,再不跑来不及了。当时大家一门心思在挖穴寻水,田国军瞅着缝隙偷偷抱出了那箱水,我叔叔、婶婶和姑妈不由分说连拉带扯拽着我,焦瑞和朱主任拉着导游香薷往草丛深处钻。至于张昶和秦羽两个什么时候跟上来了,我到后面才知道。” 张昶仍然低着头,沉默不语,金蕊接着说: “我们在荒草中乱窜一通后,就不知身在何处了,早看不到大巴,听不到人声,累得气喘吁吁,坐下喝了点水,休息了一阵。大概知道我和导游再也无法找到你们,也就放松了警惕,但我一心想离开,我从心里不愿与这群人呆一块。 “为了打消他们疑虑,出发时,我主动跟上。张昶女友秦羽似乎有意与我接近,我知道他们之间有了矛盾,以为也就情侣间的小打小闹,过一会气消了就和好了。因此我走在前时,她也跟在前,我在后时她就挨在后,但她并不知道我想跑。 “路程有点远了,我也担心万一找不回去咋办?但我铁了心就不管后路了。我有意又落到后面,趁着秦羽不注意(我不想她跟着,我感到了张昶对她的情意,但秦羽的冷淡令张昶非常伤心。)我趁她不注意时,转身就悄悄跑了,没成想秦羽也飞快地跟上来了,可能她是假装不注意,早就知道我想跑。我俩只跑了十几米就被发现了,我姑妈金巧兰叫田国军快捉住我。张昶因为女友跑了所以也追来了。田国军年轻,个子高,跑得快,一会就追上来了。不知是因为我和秦羽当时衣服颜色差不多让田国军看花了眼还是怎么的,我想不应该看错吧,我身高比秦羽高了一截。 “田国军一追上来就把秦羽扛了,转身就跑,张昶以为他抓着我了,还在后面边跑边喊‘秦羽,不要跑!’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我跑累了,脸上、手臂都被划破了,回头才知道他们早未追了,只有张昶蹲在丈把处大喘粗气。他抬头见是我,而不是秦羽,脸色骤变,一顿哽咽,转瞬嚎啕起来,好一会站起身,走了几十米,竟不辨东西南北,搞不清他们在何方向了,泪水又下雨一样,我看着心里难受就狠狠骂了他一顿,他慢慢平静了,我们就瞎摸着往前闯。幸好那时田国军给大家发了瓶水,我们靠着这点水在草丛中转来转去,转得晕了头、精疲力尽,最后绝望了。”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七章 生机 金蕊说到绝望时,噪音变得很小,带着沙哑,她用衣袖拭了拭眼角,接着说: “说实话,我那时很后悔,不该冲动,因为我真的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我当时禁不住嚎啕大哭,哭得连抽啜的力气也没有,我知道必死在这里无疑了……” 金蕊停顿了半晌,又看了看张昶。 张昶的脸似乎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快死了,在往深渊中坠去,吓得一哆嗦,迷迷糊糊睁开眼,原来是张昶在用力摇我,一边兴奋地大叫着我。他把我搀扶起,只见远方一柱青烟冲天而起,我们兴奋极了,振作起精神朝烟柱方向转来。由于很久未吃东西,也没有水了,走得很慢,又不敢停竭,怕那烟柱突然熄了。便一再铆足了力气紧赶慢追,终于走到了。但不见一个人影,又吓得瘫软在地,张昶四处瞅瞅,突然兴奋地叫,说你们还未走远,能听到一点声音,他说还看见了你们晃动的小旗子。我们便鼓足劲喊,但喊出的声音没有丝毫气力,你们肯定听不见,没办法,我们只得昏昏沉沉又追了。幸好有你们的声音和旗帜,加上刚走过的痕迹,我们才能跟来,跌跌撞撞赶到那草坡丛里时,眼前一黑就昏了,后来才知张昶在后面就已经倒下了。” 众人叹了口气,又为他俩庆幸。 郭老师微微一笑,冲金蕊诙谐地说:“现在还后悔吗?” “不了,现在又庆幸自己跑得对极了。” 金蕊这么一说,引得众人大笑。 “你呢?张昶,我猜你从没后悔过吧?”郭老师呵呵笑了一下,边说眼神快速溜到金蕊脸上。 众人不明白郭老师为何这么一问。 “对,我不后悔。”张昶毫不犹豫地说。 大家见金蕊有些不自然。 “现在都过去了,暂时可以松口气。”牛局站起身,用手拍拍屁股,淡然地说。 金蕊走到文禹跟前,鞠了一躬,娇柔地说:“一直想当面谢谢你,文大哥。” 文禹骤不及防,赶紧起身,说谢大家,谢大家。 金蕊转身又朝众人深鞠躬。 由金蕊、张昶的安然无恙,大家七嘴舌地讨论起离去的众人。 金原村除金蕊外还有七人,加上导游香薷和秦羽共九人,戏剧学校有黄鹌老师,十九中有柳珊珊老师,文化馆有苏扬、尹画眉、周骞、夏守田、蒙川共五人,大家一个个叫着名字,为他们生死担忧? 文禹见大家面色凝重,便打破沉默,说道:“这个话题既然大家念叨到,我就谈点想法。首先急和担心都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认为,既然我们能找到水,那么他们也能克服一切困难能找到。至于食物,这荒原中有这么多荒鼠,他们总会千方百计去捕猎。有了生存保障,他们一定会想法来找我们,当然我们也必然去寻找他们,但不是说叫大家窜到荒原中去搜,我们这个群体再不能贸然分开了,有任何的闪失,谁也不能,所以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点燃这一柱不熄的青烟。不管他们是生是死,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是一同出来,就有义务带他们一起回家。” 文禹真诚实在的话打动众人心扉,牛局、马塘带头鼓起掌。 文禹在掌声中继续说:“之所以还停留在此,大家都明白,这里有我们赖以生存的基础,最主要的这里离我们被抛之地较近,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们一定是走到其他荒深地带了。但我们又不得不在此停留等待,待多久?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每个人都得明白和引起注意,就是作为我们饮用水源的这条小溪,它的水位一直在下降,因此我们也绝不会永远停留于此。但大家也不必过度紧张,我们总会找到解决方法……” 文禹说完后,牛局先是说了几句让大家宽慰的话,说文禹观察入微,面面俱到,就是靠着他这个强有力的有心人才能悠哉地活着。但话锋一转便接着文禹前面的话说:“水是我们最重要的生存基础,这也是他当初带我们来到此处,严格规定大家用水的原因,一是担心饮用水源干涸,二是担心大家的人为污染,因此有些困难和困挠每个人必须要继续克制和忍耐,要自觉做到,生存是最最重大的。” 的确,生存是生命的保障。大家已历生死,往时漫不经心的一滴水、一份食物,危机关头却是遥不可及的珍贵,为生存,一半成员不知所踪。等待获救,等待走出这荒原地带,活着是前提。 文禹带着大家去捕荒鼠时,张昶又看到了那些野苦荬,他忽然发现被他先前折断的长出了新绿,茎上布满了枝桠,禁不住一阵欣喜,便把这一小片苦荬的所有旁枝都折了。他想着过些日子,这些被折断的枝茎上都发满嫩芽,大家就可享受到入荒原以来的第一道青翠。他在四周又找到很多枯黄的铁苋,还找到两株枯干的蒲公英,心想这些植物种子只要有适宜的水份,很快也能发芽,便小心地收集了种子。 猎捕归来,张昶在小溪下游岸边偷偷戳了一片地,把铁苋和蒲公英种子撒上,用矿泉水瓶浇了些水,并扒了些碎草末盖上。从此便趁着大家不注意时偷偷浇一遍。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十八章 野蔬 数个荒原日后,他惊喜地发现地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新芽,更是悉心照料,又趁着每次捕猎再捎些种子撒上。如果到了那片苦荬区域时,还不忘给每棵苦荬也浇上点点水。 铁苋长得快,野苦荬新发的芽茎差不多也可釆摘了。 这天,当一抹透亮的荒原之光打在平静的沙地,众人刚从酣畅的睡意中醒来,只见张昶拎了两捆鲜翠轻快而来,林海棠老师第一个发现,惊疑地说: “张昶,这是什么噢?” “是小青菜。”张昶自豪地说。 “哇,真的么!” 众人翻身而起,纷纷围拢过来,张昶松开绑条,一堆青青绿绿,一堆青紫透红散在众人前。 “这能吃吗,是什么野菜喔?” “张昶,你是哪里找来的?” “张昶,你真行!” 夸赞、狐疑、惊喜,众人打量着张昶。 “你们七嘴舌,叫张昶如何回答,我告诉你们,这些紫红色像小苋菜的野菜是张昶自己播种种下的,这种绿色植物张昶也花了很多功夫。”文禹盯着张昶说。 “对不起,文禹,你都知道了,我在小溪下游开了片荒地,浪费了一些水。”张昶怯怯地说。 “好样的,小伙子!我如不同意的话老早就制止你了,这种野草我们常见,但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能吃,既然你晓得播种,就一定知道它可食用,我也是看着它一天天长大噢。” “原来你老早都知道了。” “别说文禹知道了,他也老早与我说了,你的一举一动哪能逃过他眼睛,他装做不知而已,就愿你这小子能捣鼓点东东出来,所以他在背后默默看着你,快告诉大家,这野菜到底叫什么。”郭贝尔粗声粗气地说。 张昶便说茎条纤细,颜色紫红像苋菜的学名叫铁苋;颜色深绿,叶片宽大据状的叫苦荬菜,但都可食用,都有清凉解毒之功效。也把如何发现,如何种的说了个遍,令大家刮目相看。 “这种苦荬菜好种吗?”郭老师问。 “好种的,移植过来很容易活。” “那如果多种植一些,我们每天不就有蔬菜吃了。”牛局望望张昶。 “但小溪水源有限。”张昶摸摸头说。 “暂时还不应担心。”文禹说。 “但野苦荬我找到不多,蒲公英也不多。” “你地里种的蒲公英我认识,不是春上才生长么?”牛局望着张昶。 “对,但一般的植物只要气候适宜,或者水份充足就能发芽生长,现在稍微转凉了,所以长势慢,我们怕是要很长时间才能吃上。” “那我们今天不捕荒鼠,一起寻找苦荬菜和铁苋,沿溪两岸种满。”文禹说完,大家一片欢呼。 接着大家一起去小溪下游观看了张昶的菜地。铁苋已被拦腰掐断,张昶说很快又会发出新芽,而蒲公英仍然只是瓶着儿大的一抹绿。 返回营地,大家着手烹制这难得至味。毕竟少了油盐酱醋,任何吃法都不免寡淡,最后还是决定与荒鼠肉一起清炒,但须取用久埋于地的。牛局、木师傅挖出最肥硕的洗尽剁块,一边烧火把大铁皮罩架上,用早就做好的一把木制平铲翻炒,待肉块七分熟时,早淅出油脂,再掺入打理干净的野菜。铁苋的炒一堆,苦荬的妙一堆。 白的沙地、寂的荒原,一缕轻烟散在虚空,惟那远离尘嚣之清气氤氲荡漾。在渺茫的未知里,一群荒外来客用木枝削成的筷子吃出了欢笑、眼泪,吃出了凝聚、坚韧和力量。 来到之前捕猎处,张昶指认了刚刚收获的苦荬。说这些是否要连根拔了回去种?郭老师说不要拔,拔回去种即使能活,但成活需要时间,而且还须浇灌,不如就让它在此自然生长,几天后就又可釆摘。牛局、马塘都赞成。文禹说,那我们干脆多找些来,把老枝削了,等段时间直接来采摘了。张昶说这样最好。于是大家向周边纵深处搜寻,陆陆续续便发现了藏在草丛中的苦荬,大家把老枝折了,沿途并一一做上标记,同时又采集了大量的铁苋种子和少量蒲公英种子,带回营地。 大家开垦了一长溜荒地,播上种,铺上了燃烧烟雾留下的草木灰,再覆盖上一层碎草屑。 等待收成的日子,文禹和大家一边捕猎,一边建造了棚屋,他们砍了大量的荒草晾干浸泡,搓成细绳,做了草叠子,用来作棚顶和围墙,这样睡眠时就有了夜的感觉。 因为溪水浇灌和草木灰的肥效,铁苋长得更加茂盛鲜嫩,贴地蒲公英也一圈圈大起来;而苦荬这种植物是越釆摘,旁枝就越发达。渐渐从几个荒原日一釆到每天一采,众人吃上了野生蔬菜。 天色渐浓,荒原有了丝凉意,接下去会变得寒冷吗?没有御寒衣物,这是所有人的忧虑。 而水用得多了,小溪水位似乎也下降了很多,众人也不免忧心。但文禹显得毫不在意,只是说: “蔬菜还是要吃的,水少浇点就行了。” 一天,文禹对和牛局、马塘和郭老师说: “我们确实要作好离开这里的准备。” “是因为水的问题吗?”牛局问。 文禹点点头 “如果不是水源枯竭,在这里等待是不错的选择。”马塘若有所思地说。 “其实我并不是担心溪水干枯。”文禹淡淡地说。 “那担心什么?”郭贝尔老师一脸狐疑。 “反而是溪水涨上来,淹了这里,”文禹回头看看沙地接着说,“不知你们注意到没,这几天来,我特意叫张昶多浇了些水,但溪水不仅再没下降,第二天就恢复了。” “你是说这条小溪进入了一个涨发、干枯的临界时期,现在开始往回涨了,有一天要淹了这沙地?”牛局疑虑地看着文禹。 “是的,这块沙地本就是溪水冲刷形成的。”说着文禹转头问郭老师: “我们在此呆多久了?” 郭老师掏出小本本,数了数记下的“正”字说: “也不知准确啵,我已划了十四个‘正’少一划,也就是六十九个荒原日,如按我们月十三出发日到月十七日回婺州算,这里应该算十月下旬接近十一月了。”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十九章 平板车 “感觉时间呢真的过去了很长,郭老师记得也很详细,但不管我们在哪,是否能合得到地球上气候变化,我们必须得重视,就像大家担心御寒衣服一样。溪水涨落问题我们以事实为根据,不妨再观察些时日,但必须早做准备,这种地方变化莫测,迟了只怕撤离来不及。”文禹郑重地说。 “撤离的话,收拾东西应该很快。”马塘说。 “但我们多了很多必须携带之物。”文禹看了看马塘。 “确实,食物、水和工具占了大头,这些都难以一次性带走。”郭老师搭腔。 “而我们不可能再往返搬运。”文禹朝郭老师点点头。 “那怎么办?要是有辆平板车就解决一切问题了,但我们又不能造。”郭老师说。 “郭老师,你说对了,我想我们必须得造一辆平板车。” “那怎么造?” “难就难在拆卸大巴的两个轴承上。” “是人手、工具、还是时间不够?”牛局抬头看看文禹。 “都缺!”文禹无奈地苦笑。 “时间多几天少几天应不成问题,人手呢大不了大家都去当帮手,你要说工具,缺哪些,我们几个也不懂。”牛局看着文禹,摊摊手。 “我想是这样,”文禹抬眼望着牛局说,“这两天由麦娘和张丽嫂子搓两根长绳,你呢带着几人弄食物,我带人捕点猎物,再准备一下其他。然后大家带上食物和水回到大巴处,如果顺,大概一周左右返回,不顺的话就拆卸点螺栓螺母回来,就做辆简易些类似雪撬的滑板车。” 牛局敛敛眉:“大家全部都去?” “是,时间上计划长点,这里留些人实在不安全。” 牛局就怕像上次一样叫他们几个留营,听文禹这么一说脸上暗影一下散去,便说:“要拆卸什么轴承或者准备什么工具,包括怎么造辆车,我们几个没丁点经验,一窍不通,你自己看着来。” 郭老师、马塘也附和。 “那撤离的路线你是不是早看好了?”郭老师问。 文禹笑了笑说:“离开这里应该还早,我说造辆车其实比登天还难,没有现成材料,更没有专门工具,但我只是想试试,万一能造好就能解决大问题。如果溪水果真要涨,必须在漫上来前撤走,但肯定还有一些时间。因此我这里作两手准备,一是能尽快造好的简易车,再就是复杂难度大的平板车,总之一切看情况,能到哪步算哪步。” “就按你的计划来,这两天我和木师傅把沙地里的荒鼠挖出些来。”牛局说。 文禹点点头,忽然又转向牛局:“现在我们储备的这些食物大概能应付多少日子?” “这个我和老郭早预算过了,就按现在每人正常的进食程度,在食物不腐败下——现在还没发现有腐烂变质的,能维持二十七、天,稍节省点差不多一个月了。” “啊,储存有这么多!”文禹面露欣喜。 “是的,大家发现埋在沙地里味道很足,像是放了调料般,所以大部分都埋起来了,当腌肉似的,包括后面捕获的。”郭老师一脸得意补充说。 “老郭本本上也记得很清楚。”牛局望向郭老师。 “那么暂时不去打猎也不是什么问题?”文禹问。 “一点没问题。”牛局、郭老师几乎同时说 “那行,这两天马馆、郭老师一起帮衬后勤,木师傅跟我,女同胞们也由你们差遣。” “那你这边人手不够吧?”牛局说 “她们也搭不上手,算了。” “你可别小瞧了妇女同志们。”郭老师笑说。 “我这里主要是砍些木头,上回还看中一段树根,要挖出来。” “那不正好,至少她们扛扛是没问题的。” “那行,明我这边多去几个人。” 翌日,文禹要麦娘和张丽搓两条长绳索,交待长度、标准后,便带上了木师傅、海棠、兰薇和邬莓,拎了刀和钢矛走了。 金蕊本要跟去,见张昶也去就说留下,张昶见金蕊不去又迟迟疑疑,文禹干脆说,你俩都留下来吧。 文禹走后,麦娘、张丽和金蕊开始制绳,牛力、翘摇在众人间乱窜。麦娘准备了两根短棒槌,用了一天把处理过荒草搓成无数小绳,到第二天才把两条粗壮结实的绳索弄好。她们把小绳一端系在棚屋柱上,一端系在短木槌上,交错缠绕,这样稍大的一根绳索就完成,再把两条稍大索子缠成更大号的,最后由三条大号绳索绕成完工。因没有手套,只是用破损衣服简单缠着手,所以三人都磨出了血泡,麦娘的手上还划破了许多口子。 牛局带着马塘、郭老师以及钟平、张昶又是挖埋腌的荒鼠,又是清洗,又是烹制,还用麂皮袋装了满满一袋烧好的水,空隙时把所有的苦荬、铁苋和蒲公英都割了清洗干净。 文禹几人头天扛回了七根木料,有的笔直,有的如弯弓状,第二天几人抬回的却是一根近乎圆形的粗壮树根。 牛局、马塘、郭老师看了十分惊奇,说这是哪找到的,简直就是天然的一只轮毂。 文禹粲眉,满脸泥迹如花开般说:“寻它可花了一番功夫,昨天就在找它,上次做的记号不明显了。”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这只木轮。”牛局呵呵一声说。 文禹微微而笑说:“当时见地面隐隐有一圆圈,乍看还以为是条蛇,扒了扒土才知是一棵大杂树的根盘起来,露了些在地面,心想可能做点用途的,当时就草草作了个记号。” “但可惜只有一只啊!”郭老师叹息了一下。 文禹笑得更欢了:“先不要叹息,就是因为太巧合,别说你们惊奇,连我自己也暗自叹奇,到时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打造一辆平板车了。” 众人见文禹一脸灿烂和胸有成竹,无不欢心。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三十章 再返“失乐园” 一切准备妥当,文禹领着众人回到了久违的被抛之地“失乐园”。 景物依旧,心绪两然。隐于荒草中的大巴,缓长的山坡,孤零的荒树,几片枯叶,幽寂的广袤荒原,不见旧日熟悉身影,不闻旧时熟悉人语,一切仿佛昨天,又如梦中。 众人忆昔水尽粮绝、生死一线时,文禹骤然从荒草深处闪出,带来了水和食物,无不感喟,是天不让绝于斯,由衷叩谢文禹。 马塘也对文禹表达谢意,他对眼前这个小伙进行了诚实的观照:确实具有非凡的才能和力量,品德可嘉,绝不是一般人秉持!同样是寻水的他的手下两帮人生死未卜,抛开道德的因素——处于绝境或特别情境之下时,道德或者所谓的社会规则只是自欺欺人的抹布,寻水——在马塘看来是寻找生存的出路,而寻水的众人,别说携水返归,如还能活着就非常幸运。而他们这半数的人,在文禹带领下,不仅健康地活下来了,还能主动地寻求更积极的、乐观的、简洁欢快的生存方式。 他对他当初的认知进行了反思,他推翻了自己以前部分观点,认为大巴掉入一个深不见底遮天蔽日的神秘巨坑有些荒谬,但同时极力排斥进入了一个所谓神秘天体或平行世界的无妄之说。大家渐渐也不太议论在哪了,活着是王道。但他心底还是认为汽车当时被卷进了突发的某种特大气流,骤然间被抛到了数千公里之外的无人地带。在西北,无人居住的荒漠地区很广,所以一时无人发现也属正常。他想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就能走出去,一天不行,十天,十天不行,一个月,总有一天会转出这个昼夜不明、气象不明的特异之地。但现在自己连基本的生存都得依靠人家,仅仅这种主观的推测建议肯定不由自己做主了。其实他动了几次私自出走之意,带上一些水和食物,走上十天天,说不定突然就碰上牧人、猎人了。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安地斯山脉空难事故,橄榄球员帕拉多就是坚信必须翻过前面的雪山高峰,才能有获救希望,并最终创造了安地斯山奇迹。而他们目前状况比那些坠在高山雪原,饥饿寒冷的队员及家属们好了很多。他们根本不需要再等待下去,也无需打造什么工具了,更不用说造一辆车,他只能暗自苦笑和着急。为什么不捎上食品和水,一直往北、往北?必定能碰到人嘛!但他之前的做法和思路都错了,再不会有人听他的冒险计划。他也没有文禹的生存技能。他想他只要有他的十分之一技能,就会说,“你们都在此等着,烧好一堆烟,十天半月我一定带着救援人员的飞机赶来。”但他不敢,他怕他钻进茂密的荒草丛中后,前后左右不分。事实上他也试过很几次,就在营地附近。但即使很近的距离,如果不是那柱腾起的烟标,他也难以再找回。特别是金蕊、张昶两人的惨重际遇让他更没了私闯的勇气,他还怕万一碰上猛兽,不要说安全走出,只怕连尸骨都无存,于是便憋了所有想法。同时他又想着何必自己去充那英雄?那走了的几帮人不就是寻出路去了的么,或许他们早已走出去了,他根本不指望他们带着水回来,他们只是为了活路,如果不出意外,这么长时间也该找着人了,因此他没有一天不往空中望,想望着突然现出一架飞机,马达轰吗,由远及近,在烟柱上方盘旋。但时间一天天过去,荒原仍是荒原,那空茫之空亦无丝毫动静,他不得不猜想,莫非几帮人仍旧在荒草中打转?这使他更加后怕,继而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和任性。 他知道文禹要转移,撤出这里后,心里高兴,他想早该走了,这就对了嘛。但表面还得违心地附和他所谓宏伟的造车计划。他当然深信,以这小子的聪明,只要敢想,就必定能造出来。反正一切随大流好了,人家拖儿带女的,老的小的都不担心,自己着急什么!他暗自笑了。 在马塘神思晃悠的功夫,文禹、木师傅、牛局已搭起三角支架,并把两根粗长绳索挂了上去。直到此时,大家才真正知道绳索的用途,是用来吊挂发动机之类大件,用来拆卸的。 准备妥当,木师傅跃跃欲试动起手来。文禹按按木师傅的手说: “先歇歇,喝口水,这个急不来,我们先把另一项主要工作完成后再来。” 众人跟随文禹来到坡顶,就是原先大巴停驻之地。 本来牛局已叫女同胞们在车内歇息,但众人兴致高,又知文禹是要制作一辆大板车更显出十二分热情,便一窝蜂跟上了坡。 文禹走到那棵曾挡住大巴的杂树边,用钢钎敲敲结实的树干,在沉闷声中,残叶纷纷而落。众人不知文禹要干什么,只见他扒开树底荒草,叫大家看看,木师傅一看,便“咦”的一声,说还有这么巧的。 牛局、郭老师一见地面,隐隐的盘了一圈,连马塘也觉得奇怪。木师傅用手估摸估摸,说和前面挖出的差不多大小,而且是同一种树。 “是不是所有这个树种都会形成这种圆形盘根状?”郭贝尔老师说 “我开始也这样认为,但找到所有其他树,而且差不多大小的,再没有这种根状,而且在地面根本看不到,挖下去也没有。”文禹说。 “那真的好巧,而且这么隐秘竟然被你发现,任谁也不相信。”牛局说。 “是天意要送来巧夺天工的一对车轮,难怪你要造车!”郭贝尔老师哈哈说道。 文禹嘻笑了一声说:“现在还难说天然一对,要挖出来才知道。” 因有前面的经验,又在地表,不大功夫,便完完整整挖出了,众人啧啧称奇。 文禹内心欢喜。一副车轮获得,等于有了半个心脏。便谈了最初来拆卸零部件时,因思考大巴如何在荒原中奔驰,如何油尽力竭,最后撞向了这棵树时细节情形,想再仔细映证一下大巴的撞击力道,才偶然发现了这个隐藏的车轮,但当时并未在意,一直到有回与大家捕猎时发现了另一只车轮,才萌生了造辆平板车想法。从此便精心设计,思考每个细节的处理方法。 众人为文禹耐心细致所鼓舞,士气更振,干劲更足。在接下的几天拆卸工作中生出各种奇思妙招,该拖动大巴、翻转大巴或者吊起发动机时,连牛力、翘摇都跟在屁股后牵引拉绳。虽缺少大的工具,但常用工具齐全,基本能应付了。 四个荒原日后,文禹已远超计划地得到了他想要的全部零部件,包括十余套各种规格螺栓螺母,三对大小相近轴承,用来加工钻孔的几段钢丝等。 零件、材料被分成了若干份,余下的水、食物被重新打包灌装。 临行前,大家站在被拆得四分五裂的大巴前不由一阵伤感,麦娘以轻松口吻提议大家告别一下,获得大家一致赞成。 “既然大家都有此意,那我们就举行一个仪式吧!”文禹缓缓地说道。 他叫牛局挑选一只最肥硕荒鼠,带上刀,又叫众人都到了坡顶,收集拢杂树枝干,堆成一堆,又叫大伙收集些枯枝、衰草一并点燃了,刹那间荒草、枯枝越烧越大,烧得那杂木的枝干都噼啪作响时,文禹接了牛局的刀,三五下把荒鼠剁开,一块一块仍进了大火中,待肉的芳脂弥漫开,文禹双脚跪了下去,双手合十,默默祷念。牛局、马塘、郭老师、麦娘、张丽……一个个都跪下祷告。 祷告完,文禹领着众人绕行一圈,在火的兴奋中、热列中、光明中欣然离去。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一章 别了,幸福驿站 回到营地——幸福驿站,众人进行了庆祝,海棠、兰薇、洛如几个要举行晚会,但文禹首先关心的是小溪情况。 才短短五个荒原日,溪水已满了不少,照这样下去,个把月整条小溪水将满,顶多四五十天将涨至沙地,而且后面的涨速是无法预料的,还必须留出往下游撤离时间来。因此必须在个把月内完成车辆制作和撤离。他就没心思参与晚会,又不想拂了大家兴头,便说你们自己热闹热闹吧,大家见文禹没心思,便息了这股劲头。 文禹怕影响大家情绪,便说了自己的担心,说时下最主要的是尽快打造平板车,还要储备大量食物,这些必须得依靠大家分工协作,才能尽快完成,但答应大家肯定会举办一个轰轰烈烈的晚会。 文禹这么一说,大家又意气风发起来。 接下来,文禹与大家拟定下步工作计划:他和木师傅、麦娘、张丽负责打造车辆,牛局辅助,且当中需要的大量柴火有大家共同采伐;牛局和郭老师、钟平、张昶负责烹制食物、打理菜地、采割野菜并进行加工处理;马塘带领其余五位女同胞捕猎并与牛局组共同进行后期宰杀处理。 大家受领任务、按部就班,文禹叫木师傅先锻造了凿子、钢条,打了一把刀,应麦娘要求用钢丝加工了数根编织针。 文禹铺开图纸,给木师傅讲解哪两根木料是车把,哪根用于转动轴,哪些用于护杆、垫板,哪些做轮毂、辐料,而所有这些木料,经整、削后,由麦娘和张丽进行烘焙、祛水分和氧化处理。 车轮与轮毂必须采用卯榫结构,其他大部分连接都采取螺栓螺母固定,因只有数根钢锯条,就显得十分珍贵,文禹加工时万分小心,这样为车轮的榫卯花费了五个荒原日。 所有连接处都需钻孔,大小孔眼用大小钢筋条烧红后慢慢钻取,有时麦娘,有时是张丽在烧着火,牛力、翘摇来回捧着添柴枝,有模有样帮着小忙。 因杂木坚硬,又还有水分,打穿孔眼又费了很多时日。 日子转着圈,在荒原的寂静中众人打猎、采摘、炊烟,大伙看着一根根粗糙木料在文禹、木师傅的简陋刀削锤凿下逐渐变成了规矩方圆,有长有短,有宽有窄,今日一轮毂,过几日就成了完整的车轮。 间隙时,麦娘、张丽拿着粗糙的编织针在灰麻布上捣来捣去。大巴座椅上的所有垫布都取下来了,部分在垫着睡和当被子盖着,剩下的都打成一包。 大家感觉有了凉意,天转寒是不得不担心的大问题。而目前大家身上的衣物早已被荒草荆棘刮拉得漏洞百出了。 大家在营地休息时,麦娘、张丽又教其他女同胞们编织。当牛力、翘摇披上这种像长袍又像裙子的麻布衣装时,大家开心地笑了,众人哄着牛力带小妹妹走几步,牛力学着电视上丅台走步,大方地牵着翘摇边走边摇,最后一个转身想摆个po,脚就踩着了翘摇鞋尖,翘摇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众人更是笑欢了。 荒原,静寂而简单。 风和花的颤动都会开启每一扇温柔之窗。 荒草,已褪去深碧之色,柔长叶片泛着金秋银杏华彩般的灿烂,而曾经高耸的五彩花絮早变成一片灰茫,广袤的苍茫荒原,与空旷迷离的云光融同一体。 起风了,是遥远未知的一株荒草之末轻喘,渐衍为荒原之灵,拂过无数荒草叶端和花之末,让无数灰白之茫久久飘浮在碧色的虚空里,若幻若雾,若虚若有。 在微凉和虚静里,文禹连接着榫卯,紧固着每一个螺丝,有时挥手擦拭浸出的细汗,有时和杵立一旁的牛力、翘摇说着话,听清美的童音回荡于空。 当清清爽爽、四平稳的一辆矮栏体式板车摆在沙地时,众人立马趋上前来。郭老师把牛力、翘摇抱上车,试着拉了一圈。众人看着郭老师似乎很轻松,禁不住都来试一把。 “好轻巧啊!” “看起来很笨重的!” “这就是文禹干方百计要使用轴承的原因,”木师傅欣然地说,“轴承本身质量好,又加上用了黄油润滑。” 牛力见状忍不住也跳下车,双手尽力伸长着抓住两把手,拉着慢慢退行了十余步。 连牛力都能拉动,众人无不为这辆牢固结实又灵巧的大板车惊艳赞叹,马塘内心也不由深深折服。 郭老师见牛力昂然十足不停手,便装了势子道:“以后这辆车就归你拉了,你是专职司机,翘摇是乘客了。” 郭老师的话把众人逗笑,一个个打趣牛力。 两个荒原日后,板车上装满了水、食物、所有工具和能够带走的一切用品,连种下的铁苋、蒲公英和野苦荬全株拔了都捎上了。翘摇、牛力坐在箱体外的两个小座位上。 在新的一柱腾卷而上的紫烟中,文禹背插砍刀,手持钢矛,带领大家走进了未知的荒茫。 因未知而忧惧,因希望而无畏。 各人揣着各人的梦向前,无论坦途或曲折甚至生死,总得去面对。 郭贝尔老师那天问文禹,是不是早拟好了行进路线时,文禹只是微笑示意。 叫他怎么作答呢? 前路,一切是未知,无法预料,他不能说已经打算好;同时他无数次独自跑到四周的最高处,观察远处的朦胧轮廓,到底是烟云还是高山的影子,一次又一次的对比后,他确定那朦胧的影子是雄伟的山峦,而距离却无法估算,但至少在七十公里之遥,他心里确实筹划着假如要转移,一定得先往那高山的方向,但不能向郭老师以及众人解说清楚,以他高出常人一截的视力尚且不能映证,说多了反令大家疑虑,而疑惑出乱心。 文禹惟愿早点离开,虽然溪水离漫上沙地还有段距离,并且一段时间来一直保持水位不涨也不落。也并非觉得这地方很不好,他只是蓦然升腾起必须要尽快离开的冲动。 他想顺着这个坡度不小的大山坡直转而下,前面就是廷袤的荒原,除了偶尔有凸起荒包,这无垠之野何以丈量?何以一步一步走出?他希望地面仍然干燥,又希望每到之处有泓清水。但他知道想像中的美好往往是现实的残酷冰冷。 在荒坡之上,诸多地表姑且松软如绵,如果踏进杳杳之原,水淹之下的险状是不可想象的。 当他瞭望天际的朦胧确证为雄阔之山,要想抵达峰峦之上,而必须穿过连绵之原时,他想有辆平板车多好,哪怕是最简易的架子车,不仅能大大加快行进速度,而且解了众人劳顿之苦。 所有物品用品一律打包上车后,被捆得结结实实,车上附设了两个小专座,麦娘、牛局夫妻再不会因年幼的翘摇和牛力而拖累大家的行程。 在平板车亮相众人面前甚至在堆满物品即将启程的时刻,都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即使有发现车把后平空多了小方格,也没人意识其用途。 一切打理灵清,木师傅把结实的拉绳带套在了肩上,左右把手都拴了拉绳,便于人员帮着拉。 当孤烟直上云空时,文禹走过来,把两块灰麻布叠了几层,分别铺在两个小方格中,从麦娘怀中接过翘摇,一把放了进去,又捧起牛力并排坐下了。那一刻,不止麦娘、牛局夫妻,所有人都被文禹的这一设置深深打动。而文禹却显得若无其事,大步向前而去。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二章 前进 “这辆车虽说简陋点,却载着一个家啊!”郭老师深有感触地说。 “也载满希望!”众人随声附和。 前二天较顺,行程也较远。文禹一边开道,一边校正方向,差不多距离就燃起烟标,并与后面烟柱保持一条直线。 经过两天跋涉,众人脚上磨起血泡,衣裤划拉得不成样子,鞋子破损露出脚趾,而最令人不安的是荒草越来越高大深密,速度便慢下来了。 第四天时,文禹已不能靠三点一线的烟柱辨识方向,没走出多远,后面的烟柱早熄了。 在荒原,最可怕的就是失去方位目标。任何自以为是的感觉都会导致自欺欺人的迷途。人们常在大山密林中转圈圈绕不出去,就是思维、感觉的幻象和眼睛的错觉。 文禹倏起寒意,内心莫名惊慌,便打起十分精神,不断提醒告诫自己:一时不慎失乱,将造成整个队伍的葬送。慢慢安静镇定下来,仔细琢磨前面穿行路线和细节,虽然荒草深密,但负荷满满的板车着段时间好像行进不吃力,除了偶然陷入或被丛草缠绕需众人帮着拉外,很多时间木师傅或牛局几个都能应付过来,这是他很疑虑的地方。 他想,绝不仅仅是车辆灵巧之故。在前面两天,他偶尔也拉会,凭一人之力还是很吃力。他问木师傅几人:这两天拉车是不是莫名的轻松?木师傅、牛局和张昶都回答是。且都感到纳闷,以为拉习惯了。文禹想,按照前面的行走,应该是直线,这点能确证。车辆不吃力说明在沿下坡路在走,那么只要一直沿着轻松的路径向前,就是沿着大概的直线而行了。但是他们出发时所在处好像并不是高山,为什么会有这么长的缓坡地带?那么唯一解释就是,他们正在穿过一个锅状的地带,莫非这区域是以前是一片水域?是一个干涸了的湖泊?他曾在幸福驿站的高坡看到泾渭分明的一片青黛,当时也没细想,现在看这一地带的草丛不仅茁壮且很青绿,一定是水份充足之故。他用钢钎插进地表深处,果然很湿润。 寻一处安歇时,牛局、马塘照例想全部卸下行李来。文禹说,先不要打开,我们简单裹下腹应付下,大家相互靠着打打盹,恢复些体力。 文禹觉得此处地势低洼,视野狭窄,四周无依,遇到突发状况难以脱困,很不安全,但又再难找处好所在。车不松绑,危机关头起身能跑。 他把一根荒草杆折弯为箭头状,插在荒草蔸下,以示方向,又用钢矛在地上划了一致的方向。回转身与大家小声交谈。 “郭老师,这两天够累吧!” “我倒不觉得,倒是你最辛苦,还有牛局、木师傅几个拖车的累。”郭老师回应文禹。 “我们也不累,几个轮换着来,大家又帮着推推拉拉的。”木师傅抢着搭话。 “这两天拉着拉着有种感觉,特别是今天。”牛局细声说。 “什么感觉?”文禹撇过头问。 “就是吧,好像往一个长长的斜坡下冲,拉起来不吃力,似乎往一个海中央赶。” “确实如此,我也有这种感觉。”木师傅插了句。 “连我们走路都觉得轻松,真的好像在赶一片大沙滩。”马塘也附和着。 “大家都有这感觉就对了,我猜测这片区域曾经就是一个大湖,不知何时和什么原因干涸了,我们现在不知处于什么位置,也无法料知里面情况,因此大家须格外小心和警觉,”文禹看看大家说,“还有,大家知道,之前我是凭着三点一线的烟柱目标寻找方向,但现在烟熄灭了,我只能凭着经验寻找。” “你决定就行!”牛局没丝毫犹豫地说。 “我们都相信你,从你救了大家后就一直坚信你。”郭贝尔老师大声说。 文禹见大家纷纷响应,便动情地说: “说实话,我很不愿一直朝着这低洼之处走,但不这样,又怕迷失,因此,为了尽快冲出这地带,我只能赌一把。” 大家的信任是力量,文禹安心和衣而卧。 荒原,生命的固有本能使大家入眠不深。当文禹按惯例巡检周边一圈,察视有无异常回转时,大家早做好出发准备。大家都尽量把裸露皮肤包好,牛力、翘摇被灰麻布裹了个结结实实,只露黑亮双眸滴溜溜转。 按箭头方向,文禹领大家一头扎进了茫茫荒野。 今天行程似乎更顺畅,荒草已不是那么深密,很多都已枯萎腐烂,零乱地倒伏着,远瞅像堆着一幅幅白色尸骨。 当荒原之光热烈地打下来时,行程已远超往日。中途他们简短休息两次,进了食物和水。当又行进时,文禹发现地面有了湿痕,渐渐大家看到了小水洼。幸好是沙地,不会凹陷。 荒原的祥和平静和行程的异常顺利使文禹更生警觉。他深知,危机往往伏于平和之下。 魔鬼微笑着,总是等着麻痹的人。 又行进了半昼,荒原阴沉下来,天空笼了一层灰蒙,像云像雾又像雨,落不下来,绕散不去。大家感到了压抑沉闷,是入荒原来从未有过的。 文禹想必须去摸一下四周情况,万一有紧急情况,自己一人是无论如何能全身而退,但这里男女老小扎一堆,恐怕就难以脱身了。便叫木师傅烧起一堆烟,说大家先在此歇歇,我前面探探情况,很快就回来的。 大家有点担心,认为文禹和大家在一起更安全。 “我只是绕一圈就回,你们稍微补充点水份。”不由分说文禹就没入于荒草深处。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三章 巨熊 文禹发现一些泥质水坑,腐叶其中。有个近亩的水洼,不知浅深,正想里面会不会有鱼,想寻块沙石砸去试试,突然看到近岸枯死的荒草边有个碗口粗的圆洞,洞口非常光滑,这会是个什么洞?一般鱼类是不会打这种垂直地洞的,便用矛尖往洞里捅了捅,心想不会有什么时,猛地“叭叽”一声响,有东西咬着往下一拉,但又很快松开了。 文禹暗自惊喜,莫非这里面有鳝鱼,但鳝鱼哪有这么大!刚才的力道怕是少说也有十几斤重的家伙。文禹又朝洞里探了探,再无动静,大概里面家伙知道不是什么食物便藏进了深洞。 接着又找到好几个圆溜溜的泥洞,有的小些,有的更大,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刚未吃完的鼠肉,用矛尖穿了,小心地往洞里探去,洞里马上有了颤动,文禹把饵料不断往外移,引着里面东西出来。 蓦地洞里探出一脑袋,张口向肉饵咬来,文禹马上把诱饵移得更远,那家伙不断伸长身子,慢慢从洞里爬了出来,椭圆脑袋,黄澄澄身子,不是巨大的黄鳝是什么?钢矛冷不丁向巨鳝刺去,巨鳝身子一扭,掀起一股力道。 文禹内心一喜,感觉扎中了,就势往岸上一挑,大鳝鱼在空中一拐,打个转“扑通”一声掉进水中,身子一荡游走了,留下一滩腥红血水。 扎偏了,文禹直叹可惜,如捕得这巨鳝,是好一顿的水鲜大餐。心想要不要回转去再取点鼠肉或者做个钓钩什么的来捕猎时,前面荒深处隐隐传来声响。文禹暗自责怪自己太专心和大意,寻声悄悄摸了上去。折了几弯,响声越来越大,前面一洼水被密集的荒草围了,很多腐败荒草浸泡水中,声响从这里发出。 文禹蹑手蹑脚趋上前,感觉在一丛浓密的荒草后有个影子,嘴巴里吭哧吭哧啃着什么,文禹踅到一头,透过荒草,只见硕大如牛的黑家伙耸立眼前,真真切切一只巨熊!这家伙双足站立水岸边,两只如蒲扇般的大爪抓着一条大黄鳝在啃,脚下的泥地被掏了个空,文禹甚至闻到黑熊嘴中的腥臭。黑熊正饶有兴致享受着美餐,突然间似乎感到什么动静,停止咀咬,回头朝文禹望了一眼。 文禹感到骤临的杀气,一步一步小心后退,在大熊扔下残食跳上岸的刹那间,起脚朝众人歇息的反方向狂奔而去,他感觉黑熊在追,大地在颤动,一直跑到双腿发软时才晃晃悠悠停下,突突作响的心好半天才停歇下来。他定了定神,仔细搜索周围,幸好还是找到了孤孤细细的一柱烟,不禁暗自庆幸,不然一百个文禹也再难找回去了。 大家煎熬着终于盼到文禹归来,无不欢欣。 众人看到文禹全身湿透,脸色刹白,纷纷询问出了什么事,文禹挥挥手,打断大家: “赶紧走,大家不要出声!” 文禹撇开巨兽出没之地,向左直转,带领大家一口气窜了五六公里,找到一处开阔处停歇下来,做好标记,又叫大家寻些枯枝,燃起一堆大火。 心里渐渐平复下来。 众人很想知道文禹到底发生了什么,文禹渐转红润的脸上划过一丝笑容:“没什么的,你们以后也许会知道。” 文禹想这种令人恐惧的事贸然说出,与其令大家提心吊胆,倒不如叫大家多多小心提防,便隐忍了下去。 接下来,文禹对逃离巨熊时横切的路线进行了校正。 两个荒原日后,平板车越拉越显得吃力起来,荒草也愈来愈稀疏和矮小。 文禹知道,已走出了干湖中心,路线走对了。 灰霭隐去,荒原醒来,巍峨连绵的大荒山倏然横亘于前,令众人无不惊叹欢呼。 “这是我们下一步将要到达和安歇的场所。”文禹指着直插云霄的莽莽荒峰欣慰地笑了。 惬意的笑容无疑是巨大的力量和宽慰剂。大家隐隐猜测,文禹在湖心地带必定遭遇了可怕的经历,只不过怕大家恐惧,唯愿自己独自扛着,现在绽开的无饰的笑意说明危机已过。 “莫非你老早就准备要到这大山上来?” “你怎么知道这边有座大山?” 大家纷纷问文禹。 “如果我说在幸福驿站的高坡处或者在失乐园时就看到了这座高山你们肯定不信!”文禹扬眉而笑。 “不可能吧,你又没望远镜,怎能看这么远?” “我瞭望了很多回,才断定我们在荒坡顶上看到一抺天际是荒原之峰,也才决定要朝这边行进。” 众人惊羡文禹异于常人的视力。 接着几天,大家释放心情,犹如急切归返娘家的新妇,愉悦而轻松。 因心情开怀荒原也明丽,萎的花絮、败的枯草无风轻摇,缓的幽坡、傲的长峰澎湃力量,简单的生活、玲珑的笑声蕴着感动温柔。 故乡如水,因杳渺而美丽;往事随风,因零落而动人。世间,惟有生存最美。 。 &amp;amp;bp;&amp;amp;bp;</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四章 荒山之腰 大伙发现了多处汩汩淅出的山泉,清洌而甘香。 有悠然的山兔,乍惊之下,几个跳跃没入了荒丛;又闻雄雉破琴似的高吭。这种意境颇如静幽的人间山村。 在马塘看来,也许再拐个角,转入一小坡,就会有间茅棚泥屋倏地晃入眼帘,或者在一丛幽绿橘果树后袅袅而起一线炊烟,因为他发现此处与他在梧州山区的老家非常相似。他能说出一些小灌木名,除了遍布的野苦荬、野菊花、铁苋外,他指着一种叶片圆润犹然翠绿的植物说是叫野茼蒿,他们小时候常吃。他溢出无以言表的欣喜。 大伙儿也兴致昂然,文禹动手做了七、个活扣,诱捕了三只山兔。众人追逐围捕了雌雄两只野鸡。 当牛局、木师傅要来宰杀两只野鸡时,翘摇抱着修长而鲜艳的雄雉,往怀塞:“大伯伯,不要杀它!”凄美的神情我见犹怜。 牛局迟疑了一下,望了望一边的雌雉,示意木师傅拎走,继而摸摸翅摇的头:“那就听你的,不杀它,好吗!” 翘摇点点头,见木师傅要杀另一只,又露出痛惋的眼神。 文禹说:“要么两只都留着吧!” 休整两天后,平板车上装上了大量的野菜种子,够几天食用的野茼蒿。麦娘编了两只草袋,一只装了鲜艳的雄雉,一只装了麻灰的雌雉,分别挂在两边把手底端,车子晃晃悠悠向嵬嵬荒山碾去。 山势渐高,荒景渐异,眼界渐阔。 随处可闻水声潺潺,见流瀑如带。 槲栎、野栗大叶斑驳,果实累累,耸立于前;盐肤木、野漆树殷红流丹,如火般在荒丛跳跃。 众人采山果,涉涧水,辗转荒丛。 文禹手遮凉棚,指着数百米外的荒峰之腰说:“你们看见没,哪里有烟雾!”众人陆续陆续都看到了。 “有人居住!”马塘脸上溢出喜色。 “说不定是猎人?” “也有可能是金原村的或周骞、蒙川到了这里!” 张昶、钟平这样一说,众人纷纷议论开。 文禹脸色镇静,无视众人洋溢的欢喜,一刀一刀砍倒挡着的杂枝荆棘。又行进百十米,渐闻隐约瀑布声。 复行百步,来到一块地势开阔平坦处,不见人烟,只有杂木深密,一爿平坦的荒草延伸到峭壁之下,一条白带从岩壁高处流泻而下,溅起一凼水花晶莹,凊凉透骨。 “那些雾气是这里荡起来的。”牛局仰头看着岩壁上撞击着的水汽说。 众人一阵失落。 文禹看了看,忽然往岩壁右侧转去,数十步后,一股热气传来,石壁下有丈深小洞,洞下一穴水,浮着黄泡沫,带着刺鼻气味,阵阵白雾在水面上腾绕,顺石岩袅袅而上。文禹探手试了试水温,热乎乎的怕是有五十度上下。 众人恍然,原来先前看到的烟雾是从这温泉里腾起的,纷纷称奇。 回到空旷处,仰盱荒山之巅,群峰绵延,苍茫接天;俯视荒山之下,黄华广袤,杳渺无际。 人如太仓稊米,众人欷歔不已。 “怎样?郭老师、牛局,这地方。”文禹盯着岩壁前方,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问。 “嚄嚄!不错,不错!” “气象万千!” 牛局、郭老师未加思索赞道。 “马馆以为呢?”文禹转向马塘说。 马塘大脑立马在转,他想牛局和郭贝尔大概都没听进文禹的语意,文禹意思是将在此停歇下来,而他却猜不准这次暂驻是多久,如是像前面只是休整一下再翻过大荒山或者继续往前,他也是很认可的,且是能尽块找到人烟获救的途径。 自看到一些熟谙风物场景,马塘心底便滋生出一种强烈的柳暗花明之感:人烟恐怕就在附近,包括这半峰之上的岩壁里隐藏的阴阳冷热泉水,在他老家的大山深处都不能说是难遇的,这里虽没发现猎人或山民的棚屋,但也许不远了。他不能直接问眼前这年轻小伙子今后的打算,便只有模棱两可地答: “这地方好是好,只是……” “只是不知道要在此呆多久是么?”文禹眺望着远方。他一下捉准马塘心思,其实无需知道这位年长的文化馆长答案,也无需他的赞成或反对,文禹已决定在这大荒原的腰深处停驻下来,是一周一月一年,他没有答案,也许,有一天他想会和大家一起离开,但目前这里是最佳等待之处。 马塘没有回答是或不是,文禹也不在乎他是点头或摇头,他也难以给出马塘一个多长停驻期的答案。 他蹲下身,拉过麦娘身边的翘摇: “来,告诉叔叔,还想走吗?” 不想走了,翘摇摇摇头。 “是不想走了还是走不动噢?” “不想走,也走不动!”翘摇脏脏的脸,零乱的发,一对溜圆大眸子瞪着文禹。 “好吧!那今天就去洗个大热水澡,好啵?” 文禹伸手把粘在翘摇头发上的一片草叶摘了。 “好。” “牛力,你呢?” 转过头,文禹摸着牛力的头。 “我只想洗热水澡。”牛力扭转头,露出纯净而企望的眼神。 众人被热水澡逗得哈哈大笑。 “那好,翘摇不想走,牛力想洗热水澡,我们还犹豫啥呢!赶紧卸行李物品,大家今天就痛快洗个热水澡。” 当然,众人知道文禹不是在说笑,从他问牛局、郭老师时,已理会他的意思。 此处背依石崖,深藏隐匿;视野舒广,觉危知安,且植被丰茂,水势充盈,易于生存,正是理想的留歇之所。 “文禹,你叫大家洗热水澡,莫不成就在那臭水坑里?”郭老师眯着眼笑问。 “是啊,那可是个好热水,至于那些妙处啊,你们问问牛局夫人张医生。”文禹斜溜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是么,张医生,我也只想和牛力一样泡个澡,只要没毒就行。”郭贝尓老师爽朗着望向张丽。 “那水有毒没毒我不知道,我只问你身上痒不痒?”张丽笑着问。 “这还用问,别说痒,身上都长疮结痂了?”郭老师抖抖身子,装出一副无比难受是样子。 “那就好,刚才那刺鼻的正是硫磺气味!硫磺嘛杀菌消毒疗疮祛瘙痒,你先去给大家带个头!”张丽指着郭老师笑说。 “你别取笑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哪还有这个胆!”郭老师自我解嘲地说。 “好,我们不磨蹭了,大家一起走吧。”文禹说。 。 &amp;amp;amp;bp;&amp;amp;amp;bp;</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五章 荒山之腰 大伙发现了多处汩汩淅出的山泉,清洌而甘香。 有悠然的山兔,乍惊之下,几个跳跃没入了荒丛;又闻雄雉破琴似的高吭。这种意境颇如静幽的人间山村。 在马塘看来,也许再拐个角,转入一小坡,就会有间茅棚泥屋倏地晃入眼帘,或者在一丛幽绿橘果树后袅袅而起一线炊烟,因为他发现此处与他在梧州山区的老家非常相似。他能说出一些小灌木名,除了遍布的野苦荬、野菊花、铁苋外,他指着一种叶片圆润犹然翠绿的植物说是叫野茼蒿,他们小时候常吃。他溢出无以言表的欣喜。 大伙儿也兴致昂然,文禹动手做了七、个活扣,诱捕了三只山兔。众人追逐围捕了雌雄两只野鸡。 当牛局、木师傅要来宰杀两只野鸡时,翘摇抱着修长而鲜艳的雄雉,往怀塞:“大伯伯,不要杀它!”凄美的神情我见犹怜。 牛局迟疑了一下,望了望一边的雌雉,示意木师傅拎走,继而摸摸翅摇的头:“那就听你的,不杀它,好吗!” 翘摇点点头,见木师傅要杀另一只,又露出痛惋的眼神。 文禹说:“要么两只都留着吧!” 休整两天后,平板车上装上了大量的野菜种子,够几天食用的野茼蒿。麦娘编了两只草袋,一只装了鲜艳的雄雉,一只装了麻灰的雌雉,分别挂在两边把手底端,车子晃晃悠悠向嵬嵬荒山碾去。 山势渐高,荒景渐异,眼界渐阔。 随处可闻水声潺潺,见流瀑如带。 槲栎、野栗大叶斑驳,果实累累,耸立于前;盐肤木、野漆树殷红流丹,如火般在荒丛跳跃。 众人采山果,涉涧水,辗转荒丛。 文禹手遮凉棚,指着数百米外的荒峰之腰说:“你们看见没,哪里有烟雾!”众人陆续陆续都看到了。 “有人居住!”马塘脸上溢出喜色。 “说不定是猎人?” “也有可能是金原村的或周骞、蒙川到了这里!” 张昶、钟平这样一说,众人纷纷议论开。 文禹脸色镇静,无视众人洋溢的欢喜,一刀一刀砍倒挡着的杂枝荆棘。又行进百十米,渐闻隐约瀑布声。 复行百步,来到一块地势开阔平坦处,不见人烟,只有杂木深密,一爿平坦的荒草延伸到峭壁之下,一条白带从岩壁高处流泻而下,溅起一凼水花晶莹,凊凉透骨。 “那些雾气是这里荡起来的。”牛局仰头看着岩壁上撞击着的水汽说。 众人一阵失落。 文禹看了看,忽然往岩壁右侧转去,数十步后,一股热气传来,石壁下有丈深小洞,洞下一穴水,浮着黄泡沫,带着刺鼻气味,阵阵白雾在水面上腾绕,顺石岩袅袅而上。文禹探手试了试水温,热乎乎的怕是有五十度上下。 众人恍然,原来先前看到的烟雾是从这温泉里腾起的,纷纷称奇。 回到空旷处,仰盱荒山之巅,群峰绵延,苍茫接天;俯视荒山之下,黄华广袤,杳渺无际。 人如太仓稊米,众人欷歔不已。 “怎样?郭老师、牛局,这地方。”文禹盯着岩壁前方,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问。 “嚄嚄!不错,不错!” “气象万千!” 牛局、郭老师未加思索赞道。 “马馆以为呢?”文禹转向马塘说。 马塘大脑立马在转,他想牛局和郭贝尔大概都没听进文禹的语意,文禹意思是将在此停歇下来,而他却猜不准这次暂驻是多久,如是像前面只是休整一下再翻过大荒山或者继续往前,他也是很认可的,且是能尽块找到人烟获救的途径。 自看到一些熟谙风物场景,马塘心底便滋生出一种强烈的柳暗花明之感:人烟恐怕就在附近,包括这半峰之上的岩壁里隐藏的阴阳冷热泉水,在他老家的大山深处都不能说是难遇的,这里虽没发现猎人或山民的棚屋,但也许不远了。他不能直接问眼前这年轻小伙子今后的打算,便只有模棱两可地答: “这地方好是好,只是……” “只是不知道要在此呆多久是么?”文禹眺望着远方。他一下捉准马塘心思,其实无需知道这位年长的文化馆长答案,也无需他的赞成或反对,文禹已决定在这大荒原的腰深处停驻下来,是一周一月一年,他没有答案,也许,有一天他想会和大家一起离开,但目前这里是最佳等待之处。 马塘没有回答是或不是,文禹也不在乎他是点头或摇头,他也难以给出马塘一个多长停驻期的答案。 他蹲下身,拉过麦娘身边的翘摇: “来,告诉叔叔,还想走吗?” 不想走了,翘摇摇摇头。 “是不想走了还是走不动噢?” “不想走,也走不动!”翘摇脏脏的脸,零乱的发,一对溜圆大眸子瞪着文禹。 “好吧!那今天就去洗个大热水澡,好啵?” 文禹伸手把粘在翘摇头发上的一片草叶摘了。 “好。” “牛力,你呢?” 转过头,文禹摸着牛力的头。 “我只想洗热水澡。”牛力扭转头,露出纯净而企望的眼神。 众人被热水澡逗得哈哈大笑。 “那好,翘摇不想走,牛力想洗热水澡,我们还犹豫啥呢!赶紧卸行李物品,大家今天就痛快洗个热水澡。” 当然,众人知道文禹不是在说笑,从他问牛局、郭老师时,已理会他的意思。 此处背依石崖,深藏隐匿;视野舒广,觉危知安,且植被丰茂,水势充盈,易于生存,正是理想的留歇之所。 “文禹,你叫大家洗热水澡,莫不成就在那臭水坑里?”郭老师眯着眼笑问。 “是啊,那可是个好热水,至于那些妙处啊,你们问问牛局夫人张医生。”文禹斜溜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是么,张医生,我也只想和牛力一样泡个澡,只要没毒就行。”郭贝尓老师爽朗着望向张丽。 “那水有毒没毒我不知道,我只问你身上痒不痒?”张丽笑着问。 “这还用问,别说痒,身上都长疮结痂了?”郭老师抖抖身子,装出一副无比难受是样子。 “那就好,刚才那刺鼻的正是硫磺气味!硫磺嘛杀菌消毒疗疮祛瘙痒,你先去给大家带个头!”张丽指着郭老师笑说。 “你别取笑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哪还有这个胆!”郭老师自我解嘲地说。 “好,我们不磨蹭了,大家一起走吧。”文禹说。 。 &amp;amp;amp;bp;&amp;amp;amp;bp;</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六章 落花生 在日复一日的荒原日子里,众人适应着无盐寡淡的生活,而碗、勺、瓢、罐等日常餐具的缺乏是文禹、麦娘乃至牛局常常思考的问题。 食物必须得有坛坛罐罐装盛和储存!大家在捕猎途中摘取的很多野果,摊在地面上很快腐烂了。文禹试着把木头镂空做成碗,耗时又费力。 自找到黏性的陶泥后,文禹和麦娘试验了一次又一次,都没烧成功,单坯胎制作晾干就试验了十余次,才使干后不裂。但烧后要么裂开要么变型要么未瓷化。文禹和麦娘探讨坯胎裂开和变型原因,是由于烧制中窑火升温过程受热不勻,用时不当以及在冷却过程中贸然开炉。而未瓷化是由于火温不足,烧时不够,他们一次次对照着历次记下的数据比对。 明净的日子,荒原仿佛轻喘,荒山之巅染了青翠,而绵延的荒草中吐出了嫩绿的枝叶,这是春天近了么? 文禹和麦娘晾晒着一批碗、罐坯,其他女人有的编织席垫,有的编织衣物。牛局、木师傅忙着宰杀处理几只荒鼠。马塘凝视着远方一动不动,沉浸于深沉的思索。人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过去或现在,惟翘摇和牛力在喂着小野鸡、小兔子,一脸淡然或欢乐。 郭老师从菜地一角转过,连枝带籽拎了一把沉甸甸的什物,兴奋地叫: “丰收!嘿,小丰收!” “喂,郭老师,啥好东西?”兰薇放下编织针,奔过来问。 “哎,是花生!大家快过来瞧,好大的落花生!”兰薇欣喜地喊着。 众人立马围了上来。文禹、牛局、麦娘看到郭老师手中比拇指头还大的花生无比惊奇。文禹伸手取了一蔸,从根部摘了一颗,用力一捏,只见籽实饱满,光鲜红润,里面有四粒果肉,又从郭老师手中摘了一粒个头略小,犹带泥土的捏开,同样厚实饱满,也有四粒籽。笑意荡漾在脸上,文禹连连赞叹。 众人迫切想知道答案,摇着郭老师胳膊,张丽说:“你们不停手,叫郭老师怎么说!” 郭老师指指远处犹在锄着的张昶说:“这些都是小伙子的功劳!”便把如何留有几颗花生的情形说了,张昶是如何精心裁培打理,终于等到结实成熟了。郭老师说也有马塘馆长的功劳,幸好他当初出行时捎带着。 牛局说:“郭老师,你不必谦虚了,其实这里面你也有一份大大功劳,你当时要是像大家一样一口嚼吃了,便啥也没有。”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让郭老师稍感不安的是,花生种经发芽成长结籽成熟,今天都已挖取了,为什么事前不能像文禹一样仔细检查是否有籽实?万一都是空壳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白高兴了!看来自己虽年纪一把,论经验老到却远逊文禹这年轻人。 文禹挥手叫张昶过来,朝他肩膀用力拍了拍,说小伙子,表现不错,大大功劳。 张昶揶揄着,露出羞涩的微笑。 文禹详细问了他一些种植问题。与郭老师说的差不多。 “十一蔸,总共结了多少,都数过么?”文禹问。 “我略略数了下,最少的结有十一颗,最多的有三十五颗,十一根苗共生有二百四十三颗落花生。”张昶一脸自豪地说。 文禹颔首赞许,一边在心里立马盘算开了:四颗种子结了二百四十余颗,翻了六十倍,这二百余颗湿花生约四斤重,晒干后减半也有二斤,如全部留种下一次将收获百余斤干品。现在郭老师、张昶辛苦一场,大家也高兴,每人品尝品尝几颗也不成问题,便对牛局说: “是不是摘点下来,每人都尝下鲜,每人五颗怎样?” 郭老师、木师傅包括麦娘都认为这次就不要吃了,全部留作种子。 文禹粲然作答:“诶!我们不能辜负了老郭、张昶的苦心和辛勤劳动,下一季多收或少收几十斤籽都影响不大,我们主要看看这落花生的品质如何,大家一起品尝就知道结果了,也是为以后多种少种划算。” 文禹这样一说,大家觉得很在理。 “那每人分三颗尝尝,咋样?”牛局说。 “三颗稍嫌少点,那就四颗吧。”文禹哈哈一笑。 大伙欣然,不由分说摘了六十颗大花生,牛局掀开麻布衣褂一角托了。 “这些就由你俩打理了!”文禹朝郭老师、张昶噜嘴。 “十日前孵出了一窝野鸡,前几日几只母兔又相继产了二十余只小野兔,今天又收了这么多落花生,是不是庆贺一下!”见张昶轻快地拾掇起来,郭老师朝文禹眯眯眼打趣道。 “好,我正有此意,是该搞个活动!自我们从幸福驿站撤离后,一直顺风顺水……” 说到顺风顺水,文禹大脑中蓦地浮现那干涸湖中大棕熊张开血盆大口,仰天嗥叫,纵身一跃追来的情形,不觉冷气森森。 那次全身而退,可谓有惊无险,但那摄人心魄、令地颤动的嗥叫,为啥当时没一人听到?实在令他费解。但不管怎样,大家都平平安安过来了,确实该告祭一下老天! 众人见文禹突然面色凝重、眉头紧锁,都愣住了。文禹回过神,见大家直盯自己,神情关切,便尴尬地笑了笑,缓缓地说道:“走神了!不好意思。我想说的是,我们这一路走来,真的是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这是我们努力生存的一个目标,但我们最终的目标是,是走出荒原,回到我们该回去的地方,我想,无论多久、多难,我们能找回到来时的路,除了我们自身不懈努力,必定还靠上苍庇佑,因此,在我们喜事连连、喜获丰收时,来场祭天祷告!”</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七章 大雄雉 大家为文禹的话所鼓舞、激励,使劲地鼓起掌,一边交谈着: “怎么祭” “怎么祷告啊!” 文禹双手按了按说:“仪式不复杂,与上回差不多,我们祭品虽简单,但我们心是干净的、真诚的、坚韧的,上苍必定会体谅我们一片苦心的。” “那今天就举行么!”麦娘轻声问。 文禹顿了顿说:“明天吧!” 侧头对邬莓几个说,你们几个女同胞今天辛苦下,去多备些柴枝。 转头看着牛局:“昨天捕的两只兔子还在吧?”牛局说关在圈里。 “明天杀了。” 牛局点点头。 文禹又交代郭老师拟篇祷文。 吩咐妥当后,文禹拎了钢矛又交代牛局:“今晚大家泡个澡,都清清爽爽些。”回头对麦娘说我去山下一趟。 “牲品不是有了么?”麦娘睄视文禹,眼蕴柔情。 “不,我想去……” “你想去捉那只野鸡!独自?”麦娘急切地问。 文禹跨出的脚慢慢收回,把矛拄在地未吱声,魁拔身材朝着棚屋外,注视山下仿佛一团迷朦。 “不是捉了好几回么?” 文禹未闻似的,在犹豫着。 麦娘所说的那只野鸡,是只大雄雉,矫捷机敏,羽衣鲜艳,在草丛中飞奔时就像一团火焰闪过,体态比圈养着的雄野鸡大一倍不止,文禹诱捕过多次,它根本不上当,要么就故意啄掉了机关。众人也围捕了两次,第一次还未靠近就跑得无影无踪,第二次文禹叫大家守牢四方,他悄悄接近,还离着十多步远,就见大野鸡抬起高昂的头瞻视着。它早已听到了众人动静。文禹一个健步冲上去,大野鸡双脚一纵,张开锦衣,如飞窜去。 文禹奋力直追,一边朝前方喊:“过来了!过来了!堵住!”但这野鸡左奔右突,有两次文禹差点撵上,在钢矛向下砸时,又被它轻易逃脱。无奈想放弃时,见前面一块地势稍平坦,便再纵身跃过去,眼看就要赶上,不防木师傅从斜刺里冲出,文禹怕伤着人,立即缩回刺出的钢矛,一个趔趄往地上倒去,同时就势一脚朝野鸡踢去,野鸡被揣到木师傅身上,木师傅赶紧伸手去抱,大野鸡翅膀一扑棱,撩着木师傅眼睛,木师傅手一松,野鸡利钩子般的脚爪子在木师傅大腿根处一划拉,扭转身子箭也似的窜去了。 文禹无奈地摇摇头,看到木师傅身上血迹,才知道他大腿被割了道红口子。 几次不仅没抓着,那野鸡脱逃后还用高吭的“咯咯”声似乎取笑众人。 “不要去吧,木师傅伤口……。”麦娘眼神中满是关切。 文禹挥手制止麦娘往下说。 麦娘意识话讲得不吉利,便转换了话式: “实在要去,大家一起,给你做个帮手。” “算了,添堵!” 文禹觉得对眼前女人话说得生硬了,又缓了语气:“人多了,还没到,野鸡跑了。” 麦娘看着文禹渐渐没于荒草,心中暗潮汹涌。 半日过去了,虚空之上天幕渐合,荒原已褪去明丽,荒山之巅笼了青黛,荒山之下灰雾迷朦。 砍柴众人都回了,柴枝在土坎上堆成堆。 文禹走后,张昶被叫去帮忙,牛局、马塘被拉去,连木师傅也去了! 郭老师在菜地踱着步,似乎在构思着祭文,有时朝众人砍柴的高处张望,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嬉笑声,皱紧了眉头。麦娘、张丽带着牛力、翅摇守着清幽。 仍不见文禹身影,众人语意渐急。郭老师望着牛局说:“我们该去找找文禹了。” 牛局有点支吾,说文禹应该不会有事,再等等。众人见牛局这样说也就息了声。 麦娘焦急难耐,一个劲朝牛局、马塘张望,见俩人无动于衷,便催着木师傅、张昶说:“你们快去找找,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 木师傅、张昶有点迟疑,麦娘忍不住撕开脸一阵咆哮: “这么多人,还有点点良心?不是文禹,能在这谈天说地,悠哉游哉?现在都这么多长时间了,竟没一人主动去找,难道怕鬼,有鬼!你们不去,我去!走,木师傅,麻烦你带路。”麦娘放下翘摇,翘摇见妈妈生气往外赶,不知发生了什么,哇地一声哭了,张丽赶忙抱着。 众人脸上堆满羞惭。 张丽狠狠推了男人一把,牛局干咳一声说大家赶紧一起去。 木师傅领着众人朝山下走,大家一路喊着文禹名字。 才走百余米,木师傅忽打住,只见前面跌跌撞撞一人,光膀子,上半身通红,头歪着,整个脸被包住,右手托着半边脸,臂膀、手和缠着的布都被血染红。左腋下夹着钢矛,矛上倒挂着一只硕大鲜艳的大野鸡。 。</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八章 作者告白:尊敬的可爱的您,感谢一路陪伴至此。这部作品其实早已完稿,它表面是描写在荒原求生故事,深层却是刻画人性道德及理想,同时背后隐藏了另一个深刻话题……但这部作品实在不适合于“飞卢”这块土壤生存、成长,故作者上传此二章节后,将不再上传后续内容了,向您深深致歉。但这部作品完整内容或将在其他平台连载刊发,同时作者将改变创作风格,敬请关注苇风香度其他作品。 痛创 正是文禹。 麦娘浑身一激灵,快步上前扶住文禹。 众人也立马围上来,只见文禹包裹着的脸部只露出左眼,因痛苦眼睛都睁不开了。 “怎么了,文禹!”麦娘声音打着颤。 木师傅一把接过文禹的钢矛和野鸡,野鸡使劲扑腾了几下,它双足被荒草绑了一道又一道,木师傅感受到它身上传来的霸道力量。 文禹肌肉抽搐,牙关打颤,当木师傅接过他手中物时,他精神意志稍松懈,骤然间一阵昏眩,差点栽倒,幸好麦娘撑住,牛局、郭老师忙上前来扶。 牛局俯下身子说:“我来背!我来背!” 文禹靠着牛局歇了歇,深吸口气,对牛局摇了摇手,往前指了指。 麦娘意识到文禹伤情严重,但到底伤哪不清楚,不然文禹是不会连话都说不出来,浑身颤抖的。 牛局、麦娘搀着快步到棚屋,早有人喊着张丽医生。 张丽趋上来,文禹抖了抖手,示意牛局、麦娘松开,竟自走到储藏室,用脚踢了踢工具箱,牛局拎出来,大家不知文禹要干什么。 麦娘找来纸笔,文禹缓缓坐下,在纸上颤抖写上:手术。钢丝、尖、弯钩、线。 麦娘立马明白,一把把工具箱扣倒于地,果然翻到一根细钢丝,又找到小铁锤,垫着砍刀就叮叮铛铛一阵狠敲,锤尖后,文禹示意麦娘用刀在钢丝上剁剁,砍出细缝。麦娘想找石头再打磨,文禹用手按按。麦娘赶紧用尖嘴钳折成半弧型。 牛局、郭老师几个已烧起柴火、准备了热水,麦娘又找来去绒毛的荒草丝线、一条毛巾和小剪刀。 简单准备后,文禹挥手让大家进屋,他担心大家看到他伤口瘆人。示意张丽赶紧缝针,麦娘、牛局和郭老师打下手。 张丽瞅着这无比简陋工具犯怵,她以为文禹只是破了个口子,心想怎么也得把针穿过去把线勾过来打个结。大家挪一边后,文禹小心移开托着的手,张丽一层层揭开绑着的麻布,看到几乎一分为二的脸后,禁不住“咦”地打了个寒颤。整张脸从眼部到右耳下被从中斜划开,皮肉翻卷,颧骨见骨,腮部几乎划穿到牙齿。 牛局、郭老师也露出惊恐神色,远远瞧着的几个女人刹那间发出惊叫。麦娘泪水婆娑,冲她们大吼一声:“你们嚎什么嚎!” 文禹使劲拽了拽张丽,示意她赶紧动手,一边痛苦得直冒虚汗。张丽接过麦娘手中的钢丝弯针,哆哆嗦嗦在文禹脸上试了试,几次扎不进去。文禹拉拉麦娘,做了照镜动作,麦娘赶紧去拿了个圆镜帮文禹照着。文禹捅了下张丽,接过钩针,左手捏着上下皮肉,一针刺过去,殷红的血淅出,麦娘用毛巾吸了,文禹把丝线轻轻挂在尖头处的细缝上,又一把拉过来,再叫张丽打个活结。文禹示范后,张丽再缝,仍然抖得历害。麦娘接过针,学着文禹样,用力刺了进去,挂线,抽出,打结。文禹咬紧牙关,强忍疼痛坚挺着。 麦娘一针一线慢慢缝合着,细密的汗水从鼻尖、额际沁出,张丽一旁打着下手。慢慢她感觉到了羞赧和不自在,医生的职业操守令她恢复勇气,手上也有了力量,便对麦娘说,我来吧。她把钢针重新调整了下,利索地缝了起来。 麦娘缝了十五针,张丽接着缝了十六针,前后三十一针,密密缝在文禹半张脸上。当张丽长嘘一口气说好了时,文禹头一歪,昏了过去。 大家纷纷进小屋子探视,仍不免心惊肉跳。 麦娘轻轻帮文禹擦拭身子。 张丽说:“目前最主要的是消炎抗菌,防伤口感染,必须马上找些消炎药。” “哪去找?草药?”麦娘显得焦急。 “对了,我们这个野菊花有些消炎杀菌作用。”张丽说。 郭老师说野菊花还有现成的。 “张昶,你脑瓜灵,快说说还有哪些草药有消炎抗菌作用。”张丽指指张昶说。 张昶摸着头,半晌说:“有是有很多草药有功效,金银花、忍冬藤、半边莲、白花蛇舌草、龙芽草、千里光……” “你不要说这么多,你要说我们在这附近能找到的一些。” 张昶又摸摸头:“我一下子也想不起来,要说我们吃的苦荬菜也有解毒消肿止痛疗效,但消炎的话……啊!我想起来,艾叶有抗菌消炎效果,还可以止痛止血,我在山下曾看到有。” “好!好!你那天还指给我看一个什么来着,就是对付流感病毒的?” “噢,大青。” “对!对!是大青,也不知大青有点效果不?” “现大概的有野菊花、艾叶、大青叶,那我们先把这几样配齐,不管效果如何,先试试。”麦娘急切说。 牛局之前找文禹时不果断被麦娘怼了显得不舒服,且确实有愧于文禹,想尽快恢复形像,便马上说:“那现在我们立即去找,麦娘、张丽和马馆、郭老师留下照看。” 牛局带众人走后,张丽叫马塘、郭老师先煎了些菊花水,给文禹伤口进行初次清洗。 小半日后,众人釆回了大青、野艾,令张丽欣喜的是,张昶居然还带回了一袋紫花地丁,一捆新鲜糯米藤。喜长田间地头开着小紫花的紫花地丁对消炎杀毒、防创口感染有奇效;而茎枝纤细颜色鲜红俗称红米藤的一种小长藤,张丽自小认识,对止血止疼、伤口恢复有疗效。 “小伙子二年中医没白念!”张丽大大夸了张昶一句,也令麦娘由衷欣然,看到文禹康复的希望。 。</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九章 祭祀 如果说绿意勃发是春天的象征,那么荒原之春已悄然来临。 远空,若天女掀开一裾,一抹明艳新光顷刻洒在荒山之巅,打动一篷荒草,绿意盎然,渐次向荒原袤延。 那必定是希望的春天,因为真情灌溉,种子会发芽,展示生命蓬勃。 大家渐次醒转,麦娘刚刚合眼。张丽拟就了调理方案,麦娘用熬好的菊花、艾叶、紫花地丁、大青叶水一半给文禹进行了伤口清洗消炎,一半给文禹内服;文禹已好长时间未进食,添加苦荬、鲜蒲公英和紫花地丁熬制肉糜汤汁喂服;糯米藤连根带茎叶捣成汁敷在伤口。 创口虽缝合,但剧烈的疼痛令文禹颤动不已,有时他陷入一种昏沉中,有时又微微呓语。 麦娘手被文禹掐得乌紫。 “疼痛你就叫出来,不用顾忌,没有人嫌你!每个人的命都是你千辛万苦捞上的!”麦娘擦拭文禹眼角洇湿的泪水。 荒原静幽,生命顽强。 大家醒得异于往常的早,被文禹虏获的大雄雉嘶吼出破琴似的高亢鸣音惊扰。 雄雉被关进圈中,双足被牢牢缚住,弯刀般的利喙啄着木栏子,另一对雌雄野鸡抱了一堆小野鸡在角落里战战兢兢。 早起的郭老师发现栅栏外竟盘集了十余只母野鸡,他拾掇木棍追时,立即躲进了草丛,一会又在栅栏外探头探脑。 众人怀一丝不安,一丝愧疚,一丝疑惑。文禹被什么所伤?还能恢复吗?昨天缝合过程中,他没喊一声、叫一声,这么深重的创伤,整晚楞是没有哼哼唧唧一下,这种钢铁般的意志令人肃然起敬。 “郭老师,今天还举行祭祀吗?”钟平、洛如、邬莓几个步出棚屋问。 “你们觉得还有祭祀的必要么?”郭老师神情冷冷地反问。 几人悻悻然走入一边菜地。 昨天文禹脸部缝合后,牛局也谈到祭祀。郭老师说,还是等文禹康健后再说,不要说大家仪式不懂,连基本虔诚都没做到,如何能令天地慈悲? 牛局不自然搓搓手,没有作答。 麦娘熬肉糜汁,木师傅要杀了大野鸡给文禹补补,郭老师挥手止住说:“野鸡是文禹专门为祭祀才去捕捉,有专门用处,还是等文禹来定夺吧!”麦娘也赞成郭老师意见。 三个荒原日后,文禹创口渐渐少了血水渗出,没有感染迹象,渐次向好发展。 前一天郭老师见文禹醒来,向他说取消了祭天活动,文禹点了点头。 “我不该向你提议举行庆祝活动。”郭老师看着文禹斜分脸部狭长伤口,心有余悸而凝重说。 文禹拾起笔在纸上缓慢写了:“不关你事,我早想祭祀,我认为必要。” 郭老师接过文禹笔:“你是我见过真正明了祭祀之人!” “郭老师言过,我就是因未深明深奥而强求,故有血光之灾报应。”文禹摇摇头,苦笑了下写上。 “非报应,是天道!”郭老师也笑了笑,写上。 文禹凝视郭老师点头微笑,笑容撕裂着创口又令他痛苦皱起了眉。 继之郭老师说雄鸡不仅不食不喝,啄破了两根栏木,叫声还引来了十几只母鸡久久不去。 文禹往外搧搧,示意郭老师放了。 那晚,木师傅要宰杀,郭老师猜测到文禹会因为惨重的代价放生,故阻止木师傅。他必定会从这血的教训中明了祭祀的深层奥义。他曾经必定读过古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并从中受到启发,作为年轻人尤其作为特种部队的一名军人,这是难能可贵的。 而对于文禹来说,回报也好,天道也罢,代价何其大矣。 祭祀,以示虔敬、顺应和祈祷!但强求和过度索取就违拗了天与自然。 麦娘当初说牲品已有时,为什么还要把一只妻妾成群、繁衍生息的自然之子送上祭火的焚烛,要得到早已得到。譬如荒原中一汪溪水,譬如那孑然而来的一只大麂,譬如捕之不尽的荒鼠,还有这荒山之下捕获的野兔、野鸡和无数的野绿青翠,它们都是天与自然的无私奉献,足以让偶然闯入的一群不速之客索取生存。 天道宜顺应,自然休违背。 在众人不解中,通往山下的栅栏门被打开,郭老师叫木师傅解开绑着的雄野鸡。它蹭地而起,一对火红大翼扑棱展开,现出五彩斑斓。扬起头,斜睨众人,一伸一缩,向栅栏雍容而踱,近栏边时,一跃而起,双足立在栅栏上,伸长脖颈,展开喉咙,“咯咯咯”嘶鸣几声,向荒原之野一跃而去,破琴似的回音久久绕荡于空。 文禹伫立屋内,目睹雄雉而去,摸了摸伤痕,长长地嘘口气: 捉野鸡献祭,成祭品的却是自己!</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章 我的良心挣扎着,让我继续上传。 迷失 六个荒原日后,文禹已能轻声说话,创口渐渐融合。 期间,大家趁着山下捕荒鼠时,又采回了一些糯米藤和紫花地丁和艾草,张丽和麦娘都认为这些草药确实有效。 三十个荒原日后,肿胀早消失,面部肌肉功能全面恢复,但在文禹光洁、饱满的右脸上,斜爬着一条醒目的红色“蚯蚓”,为免众人瘆得慌,文禹裹了块长帕,是麦娘花了一昼夜织的。 这段日子,荒草渐渐抽穗,宽大的叶片裹了一团柔嫩之絮,一点一点往上伸展,像是冬眠后的蛇慵懒地抬起了头,隐曜着灰色、白色、淡紫和鹅黄,就像一卷塑料披上彩色玻璃球的光艳。 菜地的苦荬、蒲公英一片繁茂,满足食用和喂养野鸡、兔子。牛局、郭老师带领大家在栅栏外开挖了一片地,用以播种花生。大家品尝后一致认为肉质软糯香甜,品质尤佳,适于大面积种植。 陶罐又试烧了一次,仍然变形和裂开,但已有半成瓷化。 这次荒原历难,文禹不后悔,亦无怨怼,锥心入骨后让他心里更沉静明觉。一切,如郭老师所说吧:天道使然。 他深深感念麦娘为他做的点点滴滴。这个女人,不是妻子和母亲,在他肉体撕裂的痛苦无助中,感受到了犹如亲人的爱和温暖。 那一天,那一晚,他差点就挺不过去了。拎着猎物的不长归途,是无尽的孤苦和颤巍巍,他昏厥过两次,心在哭和流血,面对眼前这个被他虏获的大雄雉——不再能带给他可怜的慰藉的猎物,他已丧失把它送上祭台的勇气。 当这体态健硕、修长,有着火凤凰般美丽羽衣的生灵用利如钢刀的钩爪毫不留情地刺破继而撕裂他英俊的脸庞时,他输了!即使他俘获了亦或杀了这只伟奡的生灵,他也彻底输了。而他心中的天,他所要献祭的主,是丝毫不会在意他奉上的祭品,因为祭品本是天意的部分。 成长源于摔跤,觉悟来自痛苦。欲海无边,取舍有度。 文禹彻底康复后,带领众人去捕了十余只荒鼠,几次设套都没有捉到野兔,而曾在那片区域屡屡出现的曾被文禹捕获的大雄雉,杳无踪影,已不闻其雄浑高亢之音在山谷回荡。 在文禹恢复期的日子,储存的肉食愈来愈少,野鸡、野兔还未长大。 木师傅、马塘、张昶常随着几个女同胞去捕猎,但收获甚微,有时整个荒原日一只未获,而他们动身前往却备足了食物。这样只出不进,食物渐见匮乏。 那天,邬莓俏笑着对牛局说:“今天又没捕到,牛局,要么你准备准备,明天带着我们去捕一场!”牛局未置可否。 当木师傅抓着两只雌雄大野鸡要宰杀时,郭老师大声喝道:“你干什么?” “明天牛局要和大家去打猎,备些食物。”木师傅揶揄着说。 “是你要备还是牛局要?”郭老师盯着木师傅诘问。 木师傅不坑声。 “我不管你们去干什么,这两只种鸡不能杀,种兔也不能杀!”郭老师厉声说。 “不准备些食物,怎么去?”钟平一旁呐呐说。 “你们前面每天不都出去了,猎物呢?” “现在野物难捉了,也越来越少了。” “不见得吧,连一只荒鼠都打不到?整只整只带出去,回来连片毛不见。” “我们又不是去耍,你怀疑的话,要么你去捉。” “叫我这个老头子去奔跑捉猎物么?你挤兑错了对象,”郭老师喘了口气继续说,“至于你们是不是去耍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但我提醒你们的是,我们现在是一个整体,谁也别想借着为公的说辞为所欲为,乱七糟。” “什么为所欲为、乱七糟,郭老师,你把话说明白。” “什么说明白?我又没看到你们做什么勾当!我只是没瞧见带回半只猎物,你们整日耗在外干啥子了?而且之前按照分工似乎你是看管烟柱信号吧,你尽到责任了?每天都有几次快熄灭都是张丽、麦娘赶紧添加柴草。现在你自己的一分地都不守好,却窜到别人责任田里捣鼓,你想做什么?” 钟平被说得面红耳赤,理屈词穷,话就说得气短了:“放烟雾就我承包了,你们都不能做了!” “没说你承包,但每人有每人的分工,你不愿意可以调换!” 钟平还想争辨,张丽、麦娘都出来劝说。 一边张丽指着牛局鼻子:“你把伙房一摊事弄灵清,去跟着凑什么热闹。” 这场冲突之后,渐渐生出龃龉和嫌隙来。大家在棚屋里憋着,或周围闲逛,就是不出去捕猎,甚至连菜地也懒得打理。 一边文禹因需大量营养,就陆续宰了几只小野鸡和兔子,大家嚼着寡淡野菜无味,顺势就多杀几只,几回下来,到文禹康复时,除种鸡种兔,剩了一公二母三只小野鸡和一雄三雌四只小兔。 文禹带众人山下捕猎,牛局、木师傅想宰杀掉尽存的几只小兔、小鸡。文禹阻住了,说留点种吧!在捕捉过程中,大家萎靡怠惰,除了他捕捉到一些,其他组寥寥无几。 文禹已觉察有些变故,装做不知。郭老师那天发的火,一时震住众人不敢放肆。但他不明白他出事后短短一段时间,为什么就有那么巨大落差,包括马塘、牛局仿佛也堕落了。 文禹深思,如果这种堕落不是对未来走出荒原失去信心,那么一定是沉沦于肉欲而丧失理性。他本想通过集体打猎互通心意,激发信念,但是他错了。众人已歧入情欲魔盒不能自拔。而情欲的魔盒,如本人不能迷途知返,旁人的劝导,只会加重怨恨。 这支队伍的裂痕,如果不能有效缝补消弥,其后果轻则加剧生存艰难,重则失去走出荒原的希望,还有失踪的其余十六人,更加难以重逢生存。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一章 分道 文禹不想他亲手挽救的一支鲜活队伍就此分崩离析,他慎重考虑后有了新想法:带着部分人在大荒山上另建落脚点。同时因荒山的另一面仍然一无所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去探寻。生活基本稳定后他人又出事故了。现在大部分人各怀心思,那就让他们受些挫折!让时间考量考量这帮人凝聚力。 文禹把打算说与郭老师、麦娘,两人欣然赞成。他想加上牛局一家和木师傅,就有七、个人。 又一天带众人打猎,文禹发兴地捉了三只兔和九只荒鼠,而其他组队总共才三只荒鼠,文禹不吱声。回营地后把猎物都装在了平板车上,他叫过众人说: “我简单说几句吧,明天我将实行我的新计划。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两天我叫郭老师准备了一些行李物品,说转移也好,说是翻越这座大荒山探寻也可以,就是说我要开辟另一个据点,愿意去的去,不愿去的留在这。我们在荒山之上有什么重大问题如要再转移、撤离或发生其他重要事项,会升腾两柱烟,平时会一如既往地保持一柱烟不熄,我希望在这里的同志也做到。 “为什么现在要去开辟另一据点,当初来这时,我已经详细说了,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个地方呆下去,暂时停驻是生存的需要,更主要的是还有另外十六人不知生死。所以在这个节点走,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我也清楚,你们中部分人有情绪,有想法,也许是有更远大的理想目标,我丝毫不责怪大家,我唯愿你们更团结凝聚更有打算。现在,这个十七人的家庭似乎有点大了,大家适当分开些也许更有助于团结,冷静处理一些矛盾冲突。 “跟我上荒山的不管是几人,我想大部分物品留在这,但生活工具我要带一半上去,一些菜种我已叫郭老师收集,种鸡种兔分成老种和新种两份,由留在这里的人先挑。去与留各位考虑一晚,明早出发。另外,我强调,愿意去的,我不在乎你会做还是不会做,能干还是不能干,但首要一条必须态度端正,心态积极。” 文禹宣布这决定后,过去好长时间,他没等到牛局夫妇来与他商量。他意识到他们一家不会去了,还有他信任的木师傅。这让他感到意外,但他想没关系,凭他一人都能好好生存,何况还有郭老师和麦娘娘俩。 对文禹来说,生存中,重之为重的乃是工具,他把日常用具一分为二,一份装上了平板车;做种的野鸡、野兔,牛局和马塘合计后选了成年老种,文禹便带上了三只小野鸡和四只小野兔新种。 麦娘、郭老师把行李装上,文禹正要捆绑时,兰薇、林海棠和郑青葙拎着包跑出来,望着文禹:我们和你一起走。 文禹点点头,接过行李。一会,棚屋里又冲出张昶,直接把衣物往车上一扔:“文大哥,算上我!”文禹拍了拍小伙子肩膀。正要启程时,后边金蕊又跑了过来。 文禹敛了敛容:“你们去我欢迎,我也不会管你们的私事,但如果你们的个人情感纠缠不清,影响大家,我会把你们再轰下来。”说着文禹重新扎紧绳索,领着麦娘母女、郭老师、兰薇、林海棠、郑青葙、张昶和金蕊向荒山之上缓缓行去,留下神情落寞的牛局夫妇、马塘、钟萍、邬莓、孙洛如和木师傅。 一支求生存和出路的团队应是纯净的,思想统一的,如果掺杂众多剪不断,理还乱的任性情感,就会有意无意传染别人,最终导致队伍混乱。而同时又因思想认识上的差异——荒原的认知、生存的苟且、未来希望茫然,导致这支力量本不大的队伍又一分为二了。 文禹扪心自问:是自己么,虽然沟通交流较少,但凡事他不主观妄为,尊重牛局、马塘,甚至郭老师、木师傅。在自然生存的法则中,他朝着他认为较顺的路走,他的生存经验天异之别于众人,大多情况下他无需请教别人怎么做,对不对。众人在艰险和迷途中顺势依着他,推他为领袖,他理所当然地顺其自然,而且竭力为这个生存的队伍发挥无可替代的王者之风。 丛林法则强者为王,但文禹忽视了,牛局、马塘曾经本是这支队伍的首领,他们思想痼疾里却不是丛林或荒原(而这荒原只是他们心中一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扯蛋东西)法则,而是他们坚守着的挥之不去的官场准则。文禹只是个年轻的无官无职人员,无非有过从军经历,野外经验丰富而已。在官场,为上为尊者尽责服务是理所当然。因此当生存走出窘境,生活一旦安稳,他们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就醒了,就恍然大悟了:一切原来这么简单,张昶认识野菜,种菜也行;女人们都能捉到猎物;野鸡野兔会一窝又一窝地繁殖,食物很充足嘛!生存不复杂嘛!再一直听任这小子下去,哪天突然走出去了,传出去颜面何存! 当文禹只身去捕猎未回时,马塘、牛局内心深处滋生些微谁也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愿他回不来了的意愿。文禹受到的重创,确实令他们心惊胆颤,以为他再也好不了,甚至活不过来了,就甘愿装模作样所谓大度地积极参与救助。 文禹异乎寻常的坚忍不拔、生命顽强,虽无医无药无手术工具,居然渐渐康复了,这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但同时他们也卸去了“救命恩人”的沉重包袱,他们为他伤口手术,为他几次去挖草药,虽说文禹曾经救了大家,但现在大家反过来也救了他,两两相抵,心中安慰了许多。卸去伪装后,便露出些狰狞来。 因此无论文禹是否受伤,只要有一天过上衣食无忧的安逸日子,那么这支队伍就迟早都要分崩离析。而这支队伍人员大都是他们手下的人,且年轻,对他们来说,玩玩手段,拉拢对付几个年轻人,易于翻掌。而这却是文禹远不具备的机巧。 当文禹说要另寻他处时,他们心里暗暗笑了。按照之前大家约定,最多也就是麦娘母女和郭贝尔老师与文禹同行,万没料想临行时刻,兰薇、张昶等五人突然变卦,这无异于晴天霹雳。望着平板车消失于荒林,马塘、牛局像斗败的公鸡一屁股跌坐在地……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二章 向荒山进发 草碧碧,树青青。 荒草之花已肆意绽放,每株荒草耸立一束花絮,在灰白之絮中有五色闪耀,人行其中,仿如披拂金彩;而俯仰荒山之巅,继而绵延荒山之远,又如荡漾绚丽花海。 “文禹叔叔,为什么牛伯伯、张丽阿姨他们不和我们一起走呢?” 平板车队伍一步一前,向荒山迂回颠簸而上。翘摇坐在平板车前,双足一摆一荡,手里晃着一束花问文禹。 “他们呀,嫌你爱哭鼻子噢!” “嗯,你骗人,我才不哭鼻子!” “是嘛?那天牛伯伯、木伯伯他们要杀你的小野鸡、小兔子,你不是哭着么!” “哼!我就不让他们杀,都让他们吃光了!” “是呀,我也不想他们杀!” “那是不是,不让他们杀,就不喜欢我们啦!” “不是不喜欢翘摇,是不喜欢文叔叔啵!” “为什么呢!” “因为文叔叔脸难看噢!” “不,文禹叔叔不难看!” “文叔叔脸上扒着一条大蚯蚓,你不怕么?” “我不怕!妈妈说,文叔叔是男子汉,脸上是一条英雄的红印章!” “是么!”文禹裂嘴笑了,朝翘摇鼻头刮了一下。 “文叔叔,为什么他们不去抓大荒鼠,而要吃我的小野鸡呢?” “是小野鸡好吃呀!” “不是,是他们怪你放跑了那只好大的红野鸡!” “是么!那只红野鸡漂亮啵?” “好漂亮!妈妈说一只火凤凰!” “有很多的小凤凰都不愿离开那只火凤凰,你愿意我们吃了它么!” 翘摇摇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看着文禹。 “叔叔也不愿意吃了它,而拆散了它们一家!” “所以就放跑了它!” “是呀,没有大野鸡吃就你的小野鸡、小兔子啰!” “那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捉啊,一定要吃我和牛力哥哥养的呢?” “他们捉不到呗!” “他们自己捉不到,文叔叔却把抓来的火凤凰放掉,牛伯伯他们就生气,不和我们一起走啦!” “大概是吧!” “文叔叔,以后我和妈妈和你在一起,你教我捉野兔野鸡好么!” “好嘞,只要我们小翘摇想学,叔叔都教!” 文禹和翅摇一路对话,随心无意,令麦娘欣慰,令郭老师赞赏,却令兰薇、海棠几人微微红了脸。 她们在一边帮着拉绳索,有时又在后推,有时又在前面开道。 在出发前一晚,郭贝尔老师对牛局、马塘郑重地说,文禹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保持烟柱不熄,同时也是保存火源方法。现在仅存的一个打火机留给你们,但燃剂不多了。 不知是牛局、马塘分工没有安排好还是他们中某人疏忽怠慢,当文禹众人离去时,那柱烟却没有点燃,对于文禹来说,他只是认准荒山之巅的方向。而对于留下的牛局等众人,一时怠慢带来的却是艰难取火和一段苦涩日子。 欢语落流泉,花潮映长空。在荒山绚丽中,众人且行且驻。 连着五个荒原日,文禹总是回头望望来时的路,希望看到一柱青烟升腾在茫茫荒海,那里是他曾经生存了近二百个荒原日子的地方。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临行特意交待点燃一柱不熄烟火,让彼此知道相互的距离与平安,难道那些他曾经不惜性命搭救的人心里就不愿再见到他,不愿他回去了么?一天两天三天,他都没有看到,他心里有点隐隐的疼。麦娘、郭老师以及兰薇、青葙、海棠都劝他不要再寻了,不值得。文禹想想也是,再不回头,带着众人又钻进了荒山深处……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三章 钻木去火(一) 本指望有张昶,能解决食用蔬菜问题。有兰薇、海棠等几个年轻女子,能捕猎荒鼠,加上繁殖的野鸡、野兔,肉食也能满足所需。栅栏外新开垦的土地上已种下了数百株花生,今后也是主粮之一。 但骤然间,五个生力军走了,叫牛局、马塘陷入巨大的茫然之中。 库存肉类没有了,文禹走前,虽然带大家都去打猎,但他们暗中唆使怠慢不为,文禹捕捉的悉数带走,作为路途粮食。他们以为文禹走后,可以重新去捉,马上能补充。但现在这个荒山之腰的茅棚里,就剩下牛局一家三口,加上马塘、木师傅、钟平、邬莓和孙洛如五人,除孙洛如三十多岁稍年轻外,其余都上了四十,木师傅、马塘已年过半百了。这样一个组合,谁为谁炊烟,谁为谁狩猎? 文禹在日,牛局一家子不用为裹腹操半点心。现在想想老婆、年幼的牛力今后难保饥一顿饱一餐,禁不住深深自责,把一股怨气发泄到马塘身上: “整天在我面前叽叽歪歪,滴滴咕咕,说翻过山去就有人居,文禹是故意不想去寻人,不能听信,任他作主,以后传出去颜面无存。寻人寻人,去哪寻,你说啊! “你有半指甲儿能耐的话,怎么不去找?总说这荒原就是一种寻常自然状态,你能拿出半点证据证明?这里与地球状态有根本的差异,难道你看不到。 “文禹在日,你啥也不做,啥也不愁,现在听信了你这个二皮脸,弄得今天这个鬼样结局,你满意?知足?高兴?” 牛局龇牙咧嘴连珠炮似的一阵倾泻,马塘无言应对,且眼下生计事实上已陷入困局。但他何曾受人如此谩骂,又无从回击,脸上就憋得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站起身气冲冲走到了栅栏外。 之所以如此暴跳如雷,除现实残酷,牛局之前同样受到了妻子张丽的饱和辱骂。 张丽的言语轰炸不仅针对“愚蠢”的丈夫,也涉及到所有这群“没头脑”的东西。 相互指责,消极蔓延。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没人考虑必须去打猎,整理菜地,安排炊事,更别说规划未来,荒山之腰的棚屋笼罩着压抑沉郁。 大半个荒原日过后,众人饥肠辘辘,牛力缠着妈妈张丽一个劲叫饿,牛局才打理几只荒鼠。一边对着缩在各个角落里的众人叫嚷:“不想饿死的就去菜地弄些蔬菜,一起动手生火。” 半晌,一个一个的才晃晃悠悠的现身出来。 牛局叫木师傅生火,木师傅掏出打火机,嚓!嚓!嚓几声后打出了微弱的火苗,木师傅心不在焉,喘了口气,又被气息给哈灭了。 再打火,不管是木师傅还是牛局,无论怎么摇晃,再也擦不出火来。 牛局叫木师傅赶紧去土坎上望望,看还有烟冒没。 木师傅说,不要去看了,好几天没点了。 牛局不死心,踉跄着跑去一看,只有一堆冷灰。 打火机从木师傅的手上传到牛局又传到马塘,传了好几遍后,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孙洛如说有一次打猎时,文禹是用钻木方式取了火,但她没看到怎么个钻法。 “真的?”牛局说 “真的,那天兰薇、林海棠、金蕊她们还兴奋地拍起了手。”孙洛如肯定地说。 “你们还有谁看到没?”牛局望望众人。 木师傅、钟平、邬莓都摇摇头。 “先试试,既然他能钻出火来,说不定我们也能。”马塘说。 “怎么试,这个东西说说容易,真要弄出火来,怕是……”牛局瞪着马塘,欲语又停。 马塘也不知道该如何钻,便闷声不响了。 邬莓说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画面,是用一根小木棍在大木头上钻,用双手不停地搓着小木棍,搓着搓着就冒出了烟。 “那就准备一根木头,一根小木棍,先看能不能钻出烟来。”牛局说。 木头、木棍弄来后,搓弄半天,一双双细皮嫩肉的手磨出了血泡,连个烟泡也没冒出来。 众人垂头丧气,一边饥饿难耐。 木师傅冷不丁说,文禹走时说有重大事情就点两柱烟,我们赶紧点烟求助。 “点你个头!”牛局说。 “你快去点吧!”众人一脸苦笑,捉弄着木师傅。 木师傅意识自己说漏了,露出一丝尴尬。 “你倒是时刻注意山上可有他们烧起的烟,他们走了五日了,应该找到落脚点了。”牛局望了木师傅一眼。 众人跟着不自觉地朝山上搜寻一番,无奈地摇头叹气。 “现在没有好的办法,只有等待他们的信号烟了。” “如果他们翻过了山,有烟看不到!”马塘自言自语了一句。 牛局不理马塘,转向木师傅:“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除非上山去借火。” “上山借火行得通?没有烟标,别说找不到他们,连回来也找不回了,况且,打火机了就只有这个了。” “嗨,怪我一时粗心大意,火都点着了,又哈灭了!”木师傅脸上充满自责。 “这不怪你,怪我们自己的冷漠、自私、麻痹。”牛局想起郭老师走前说文禹特意交代,务必保持烟火不熄,内心无限悔恨。 惩罚来得太快。牛局拿起钻火的小木棍,心想如文禹在,他一定能钻出火来,或者教会他们怎么个技巧。 “他们就不会留有一个打火机?”钟平似乎不相信文禹能钻木取火,一脸怀疑地说。 “都像你这种小心眼的女人会算计,算不到今天自己的结果吧!” 牛局本就对钟平充满恼恨,如不是她散漫疏忽,哪里会有此结局。顿时拉长了脸,冷冰冰地回了过去。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四章 钻木取火(二) “怎么了,我不就说说,有的话好拿来用用。”钟平脸色如猪肝。 “有个屁,我还不清楚!打火机一直都在我和郭老师手里保管,即使有,你有能耐去拿回来?”牛局厌恶地睨了钟平一眼。 “冲我发什么火,有本事自己钻出火来!”钟平撂下一句灰溜溜转身走了。 “那个热水坑这几天有人泡过没?”一时生不出火,也没别的办法了,牛局寻思着问众人。 木师傅说没见人洗过,邬莓、孙洛如也摇摇头。 “你莫非想用那热水来泡?”木师傅问。 “蔬菜泡泡总是能吃的,肉嘛浸个天把总有四、五分熟,总比饿死强。愿吃不愿吃反正都自己去弄。” 木师傅说这样最好。 “从现在起,谁也不能去泡澡了,你看住。” 木师傅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把几只荒鼠处理处理,切成薄片,多浸泡些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两人立即动手。 牛局找了两只荒草袋,一只盛了肉片,一只盛了野菜,一把扔进了热泉坑。 过了些许时间,牛局、木师傅把野菜取出一看,确实已有七、分熟,到左首的饮用水井荡洗了一番,叫牛力、张丽一起吃。 “恶不恶心?我死也不吃。”张丽一脸嫌弃。 “亏你是个医生,你还没见过必这更恶心百倍千倍的?况且我在上面重新洗过了,有什么脏的?”牛局轻描淡写地开导张丽。 “你是说,在热水池中泡过后又在饮用水中漂过了?”张丽也饿得发昏了,轻声问。 “当然!不用清水漂洗怎么下口,真吃洗澡水?” 牛局见妻子张丽放下矜持,认真吃了起来,仍不忘调侃:死容易,无所谓吃不吃,但不吃一定会死的。 邬莓、孙洛如见状只得如法效仿,暂时以野菜充饥了。 文禹走后的第二个荒原日,饥饿中的牛局、木师傅首要就是取出热泉中的肉食,看看还真有个五、六成熟,又用清水漂洗一番。 张丽、牛力也早饿醒。 牛局又叫了邬莓、孙洛如一起吃。却有意不叫马塘和钟平。 “马伯伯、钟阿姨怎么不来吃?”牛力不谙事故,清脆地问了声。 “他们嫌这食物脏,吃不下去,你就多吃点。”牛局睄了睄马塘木屋子说。 马塘、钟平前一晚什么也没吃,早饿得慌,牛局没吱声,也不好涎着脸来抢,看几人就着一袋半生不熟的肉开吃,早觑在门缝里,牛局这话一出,马塘咽了口口水,立马借势冲了出来,盯着牛局: “是不是以后各顾各的?” “各顾各的也可以,一起也可以,但一起的话,谁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必须按照以前规矩来,大家各尽其职,通力协作,不能说一堆烟也看不住,还要狡辩说不是自己责任。” 牛局这话分明冲着钟平。但在饥饿驱使下,钟平也不多反驳。 马塘撂了句:“钟平,你能做到吗?” 钟平呐呐说如以后责任划分清楚,一定会尽责尽职。 牛局移移位子,让马塘坐下,钟平在邬莓身边坐了,众人将就着填饱肚子。 之后,牛局重申了在未取得火源前,任何人不准在热泉坑里洗澡,不准私自行动,必须统一劳动,统一狩猎。 文禹不在,牛局得三天两头和大家去捕荒鼠,打理菜地。众人时不时往高之端搜望搜望,希望有青烟突然升腾在荒山之巅。 手上血泡结痂后,牛局和木师傅又琢磨着钻木取火。 牛局想,木头木棍不会直接起火,而是靠摩擦擦出的炭灰来引燃,这样必须得有易燃的火绒。而干枯的荒草絮物应是上佳材料。现在关键是要钻出热炭来,而他们缺乏的偏偏是手上力道和持久力,好不容易钻出点炭灰来,手上又磨出了血泡。 七、个荒原日后,木师傅以荒草细丝为弦,做了把锯弓,又费力镂雕了个小木蔸,叫上牛局,两人把木棍劈成扁平,在旁边开了个小缺口,这样钻出的炭灰顺着缺口落下,下面铺上火绒。小木棍一端稍微削尖后,上端扣上木蔸,再把锯弓的弦绕在小木棍上,木师傅便快速地拉扯锯弓,不一会就有炭灰在大、小木头的摩擦下被旋出来,一点一点滑落在荒草絮物上。 牛局见擦出了一小堆炭灰,赶忙双手捧了,噘起嘴,轻轻吹着,渐渐,一缕细烟殷出,牛局越吹越快,细烟由淡转浓转急,“噗嗤!”轻轻脆音,火苗着了。 木师傅大叫:“起火了!起火了!” 牛力、张丽跑出来,邬莓、孙洛如奔来了,马塘、钟平也从栅栏外窜过来了。 只见牛局把边上的干草、细柴枝一个劲地添上,众人又找来大柴枝,火苗越舔越高,越烧越旺。 众人脸上灿出了文禹走后的第一朵花。 “总算成功了!”牛局紧紧握了握木师傅的手,长长舒了口气。 “不容易!不容易!这把火真耗费了大工夫!”木师傅感慨道。 “牛局、木师傅两位辛苦了!”众人纷纷竖起了拇指,脸上洋溢着欢乐。 “从今天起,我们重新过上正常日子,再不必啃半生不熟的食物了!”牛局一边拾掇一些细柴枝做火把,一边自豪地说。 “到今天为止,应是喝了三十三天洗澡水,啃了三十三天的生肉,过了三十三天野人日子。”马塘掐着指头算了算,望着牛局,自我解嘲地说。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五章 堕落 “那我们今天也搞个庆祝活动吧!一会我们把土坎上信号烟点起,联络山上,不管他们能否看到,以后也务必保证不熄不灭,另宰两只荒鼠祭祭,祈求今后好运连连,再把火传到厨房。大家都动起手,准备一些野蔬,好好吃一顿。”牛局晃了晃手中火把说。 土坎上,马塘、邬莓、孙洛如架起柴枝,木师傅已杀荒鼠,牛局点燃火堆,噼噼啪啪声中,火光熊熊燃起。牛局把荒鼠四肢及头都扔进了火堆。 马塘说这有点不敬吧! 牛局说意思下形式形式。 众人学着当日文禹样,绕了几圈,又砍了些荒草、湿柴枝笼上,顿时黑烟奔腾,众人呛着,赶紧跑回了栅栏。 传火、添柴、开炒,一阵忙碌后,鼠肉被煨得烂熟,又掺了几大把鲜菜,堆成两小山,众人吃了个不亦乐乎! 荒原日子依然。 两个余荒原月后一天,牛力突然指着荒山高处叫: “有烟,爸爸、妈妈快来看,山上有烟!” 听到喊声,众人一窝蜂从屋内奔出,但见一缕轻烟若浮若飘,袅袅而上,在苍莽的荒山之巅轻绕若丝,如不细看,很难发现! “是文禹,他们还在山顶上!” “他果然没走!” “他曾说过如要转移必定会通知我们,果然守信!” 时间冲洗隔阂、矛盾和误会,特别是有不寻常的经历。 文禹一直在山顶上,让众人心中充满了安慰。 但连着几天,又不曾山顶有烟。到第五天才在另一侧看到了微微升起的烟柱。 牛局赶紧叫众人把烟烧浓烧大,一会山上的烟柱也突然变得浓厚。 果真是文禹他们。 牛局说:“他们一定是在荒山的另一侧了,在那边烧了烟我们也看不到,大概趁着打猎转回到这边,看到了我们的信号作了回应。” 正如牛局猜测,以后每间隔三五天或七天甚至半个荒原月总能见到荒山上腾起一段青烟,牛局这边发现则及时回应。 自此,打猎、种菜、浇灌、形成规律。大家想着多种些菜,多捕猎,让库存丰盈起来,有一天他们下山来,不能让文禹他们小瞧了。 日子向前转着,有时牛局带几人去捕荒鼠,走着走着牛局和邬莓,木师傅和孙洛如两对就悄然分开了,在荒草深处,只见荒花颤动…… 一会女人从荒草中悠悠转出,发上粘连草屑,脸带桃花。 身后的男人尽兴微笑,一脸得意! 日子倏忽而过,在早起的劳作中,在不灭的荒烟里,在荒鼠的围逐中,在一丛丛荒草摇曳的爱欲里,晃眼间众人就过了三个荒原年。 地里各种野菜蓬蓬勃勃,已晾制很多干品,花生已作主粮,储备了十余袋。牛力已长成翩翩少年,跟着妈妈张丽学会了衣帽、围脖、席垫、草袋等所有日常用具的编织。每个人都能熟练从木头上取出火来,牛局、木师傅双手已生出厚茧,凭双手搓转而轻易成功。唯一遗憾的是三年前留下的老野鸡、野兔再也不下蛋不下崽了。有几次牛局、木师傅要杀了吃,在牛力哀怜的目光里,又作罢了。 曾经的衣着早成过眼云烟,众人披着荒草织就的衣物来去。 牛局动了几次去山那边寻文禹的念头,一来食物丰足,二来想去看看他们的生存状况。 马塘说,如果他们日子过好了,说不定也会下山来看看吧。 牛局说,就想给他们捎点花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真有点想念他们。 马塘暗生惭色。扪心自省,当初不仅没把文禹当恩人,还偷偷扮演了小人角色,离间了众人,使得文禹率众而去。 牛局的一番痛詈犹醍醐灌顶,把他从懵懂的遥远骂回到现实的荒原。他真的是一无所能,得依人生依人活,像寄生虫般粘居于群体,又有什么能耐和资格翻覆云雨、兴风作浪?想想初入荒原,自己决策失误,大家历经生死,人家救了所有人。幸福驿站许多日子,一团和气,又迁到这荒山之腰打造了这安居之所,这一切全都是人家的功劳和情义,而自己什么也没做,还扮了一个丑陋角色,实属不该。 沉静后细思,他是莽撞的、可笑的、愚蠢的,幸好别人不和他计较,一再包容了他。 时间是催化剂,刬却过往和隔膜。 三年了,他怀抱的理论被荒原现实击得粉碎,没见过阳光风雨,日月星辰,没有春夏秋冬四季轮转,没有寒暑冷热昼夜分明,他渐渐相信了这个荒原也许是永远找不到回去之路的非常神秘、离奇的所在了。 也许,心死了,心便安了。 活着,在寂寥的无边里,归途杳然;死是等待,剩下的点点慰藉,是走上归路时还有几个同行人。 马塘突然意识到这最后的几个同行人,才是他走向最后归路的陪伴人。而此际,这支曾经十余人的团队一分为二,半在山巅半在荒腰。 牛局说只想给他们捎点花生!他想确实该给他们捎点吧! 但牛局又寻思着上荒山之巅寻找文禹的种种顾虑,确实没什么大事发生,总不能为了碰个面就点燃两柱报警烟叫他们下来!于是就打了退堂鼓。 但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让荒山之腰骤然点燃了两柱浓烟。</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六章 巨人 那天,牛局、木师傅叫邬莓和孙洛如去打荒鼠。 远空明净,荒草苍黄,荒花招摇着最后一抹妖媚。邬莓、洛如身着鼠皮缝制的短裙,古铜色双腿健美修长,披散的长发,飘飞的眼眸,一袭荒草织就的丝巾缠了腰,双峰若隐若现,若飞若跳。男人心旌摇荡,女人佯羞巧笑奔跑,男人心驰神往追赶。倏而,男人把女人拽进了草花深处,只见草花乱摇。 男人惬意,女人迷离。抬头间,木师傅乍然见到半腰上升腾着两柱浓烟。 “不好,出事情了!”木师傅一把拉起孙洛如,叫着牛局、邬莓一起往山上跑去。 原来,牛局他们几个下山后,张丽在里屋收拾,马塘、钟平在锄菜地!牛力在栅栏外挖着花生。 突然牛力惊叫着跑进栅栏来,马塘扔了锄头,赶忙迎着:“怎么了?牛力,别怕别怕,马伯伯在!”牛力挣脱马塘的手冲进棚屋,张丽抢出屋来一把抱住了。 马塘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头颅硕大、身材肿胀、披头散发、赤裸上身的怪人踅进了栅栏,马塘慌忙又拾起锄头,哆嗦着:“你们是……什么人,什么……” 两个怪人盯着马塘,又看看一旁发抖的钟平,半晌,眼泪如线般掉下,沙哑着嚎叫了一声:“马,马馆长!” 话语虽含浑不清,犹能听出来。 “你们是?”马塘稍稍近前,轻声地问。 “我是夏……夏守田噢!” 马塘手中锄头掉落在地,身体抖了抖,仔细看了看面前人:“夏守田?” 光溜身子的男人嚎了声是嚄! 钟平近前指着身形稍小、却有对巨乳的女人说:“你是苏扬?” 巨乳女人点点头。 “你们怎变成这样了?还有周骞呢?” 两人甩着头,露出痛苦、惊愕、无可奈何的神情。 “先进屋。”张丽听说是曾经找水的夏守田和苏扬回来了,一边把牛力拉一边,又赶紧找了两件织物给两人遮上。 “快叫他们回来!”张丽示意马塘。 “怎么叫?” “到土台上再烧柱烟,他们看到有两柱烟就晓得有事情了!” 牛局急急赶回。虽已听马塘说,乍见之下也不由惊吓一跳,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毕竟是失踪许久的同事找来,就带着去洗了澡,找衣服将就披挡,又拿出食物让两人先填饱肚子。 “这两柱烟是不是一直点着,山上看到的话,恐怕要下来!”马塘对牛局说。 “还是让他们下来趟,看有些办法不?” 夏守田、苏扬洗浴后外表清爽了许多,面容微露原先轮廓,进食后心情也平静些。但肿胀的身子、头颅令人不敢直视。言语交谈上也有些障碍,此时也不好细问其他,便腾了两间屋子,让两人先休息。 众人睡不安稳,窸窸窣窣到很迟,栅栏外早传来嘈杂声。牛局、张丽、木师傅抢出来,只见一汉子袒双臂,执钢矛,长发飘飘,一块灰丝巾裹了脸,微拂的丝巾里露出深沉俊美的双眸。他从外拔出栅栏木销,领着七、人大步前来。这不是文禹是谁? 牛局上前一把抓住文禹双手,激动地抖着。眼里满是期盼。里面包括牛力的众人相继赶了出来,文禹一一握手,并拍拍牛力的小脑袋,说长高了,长高了,“想翘摇么?”文禹问着,牛力点点头,依在妈妈身边。 文禹心中数了数,人都在,稍微放了心。拉过后边的张昶、兰薇、海棠、青葙来,说你们几个还不放下东西,想一直扛着,几人忙上前与牛局、马塘等各个问候。 后边又转上四人来,马塘擦了擦眼,激动地叫了声蒙川、画眉,一把抱住,挤出几滴老泪:“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们了!”后边黄鹌、柳珊珊相继转上前与各位握手言欢。 牛局把众人迎进屋来,就要和木师傅张罗食物。 文禹挥手按按牛局,朝里面小屋叫了声周骞,没有回音,又叫声夏守田、苏扬。 半晌,两间小屋门徐徐而开,两个蒙着头的人探出了身子。 文禹走上前挥手拍拍一人肩膀:“周骞?”那人摇摇头。 “那你是夏守田了!” 那人点点头。文禹又轻轻按了按另一蒙头的肩说:“你是苏扬了!”那人也点点头。 “我是文禹,不是坏人,你们别怕!现在你们别担心了,大家都已经回来了,就差你们几个。你俩的病情也不必担心,只是中了毒,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康复如初,从明天起,就由张昶小伙子照料你们服药治疗。”文禹一字一句真诚地说。 夏守田、苏扬自千辛万苦找回到这荒山之腰的棚屋来,一直不曾听到真正关切、温暖、帮助的贴心话语,即使是他们曾经的馆长马塘,乍惊之下有惶遽之态情由可原,但这么长时间里还未有过真正暖心的安慰,更令俩人更不安。此刻眼前蒙着丝巾的文禹,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所谓“内奸”,虽不见其面,但如春风化雨般的话语,尤其是说他们的病症能康复,并将即刻着手治疗,刹那间就打动二人柔软之心,长期的压抑、巨大的恐惧和孤苦无助此刻突然释放,如江河开了闸,二人脚已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着文禹双手嚎啕嘶哑起来!文禹使劲地安慰着夏守田,一边尹画眉抚摸着苏扬,二人悲泣声也令文禹眼眶洇湿,众人一个个不禁潸然。 。</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七章 中毒 为进一步提升阅读质量,作者正在精修本章,请稍后阅读,请看下一章节!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八章 美丽小精灵 牛局目不转睛注视文禹,频频点头,他吃了一块肉,放下手中的筷子说:“你这样说来,还真是这样,当初有段日子感觉头发昏,四肢发胀,牛力对我和他妈多次提起,但处在那样的环境下,也就没在意,后来症状慢慢消除,所以谁也没当回事。” 马塘、木师傅等众人纷纷表示身体曾发生过异常。 “所幸大家都不知不觉消除了病患,否则我们今天都……”文禹本想说大家都变成猪脑袋,意识到对这些兄弟姐妹们不尊重,便急急改了“大家都想想后果。” 大家都欣慰地笑了。 “这里特别要感谢张昶,是他带来了好运。”文禹带头给张昶鼓掌。 张昶羞涩地摸摸头。 用餐后,文禹与众人又进行了较长时间的交流。 牛局谈到了这几个荒年来的生活以及文禹当初走时,不是有意不点信号,而是因一时大意失去了火源。 “付出很多艰辛最终成功了!”文禹望着牛局笑笑说。 牛局和木师傅不约而同摊出双手,无奈地摇摇头。 文禹看到他俩厚实的手茧子,笑着点点头。 “那一个余月里你们咋吃的?” 牛局、木师傅、马塘露出尴尬的笑容。 文禹对牛局说,考虑下步夏守田和苏扬泡热泉的疗效,要在那口泉的下首需再挖个小池给他俩专用,这样大家使用就不会有忌讳了。 “没有患这病症是我们大家幸运,但应体味他们巨大的压力痛楚。等郭老师他们带药下来后,就开始给他们熬制,张昶主要为他们进行针灸拔罐辅助治疗。” “针灸?哪来的针?”牛局一脸狐疑。 “让你们几个猜到天也想不到,”文禹意犹未尽他笑笑,“其实很简单,得来全不费工夫。女同胞们胸上那蔸蔸早不用了,里面钢丝打磨就成了。”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稍休息后,已是另一个荒原日的开端。 天际似荡起裙裾,金茫显耀,灰茫渐隐,荒原开始喘息。荒草、荒花在喘息中轻摇。草如碧,花婥约,荡漾若海。 风潮暗涌,凊凉如秋,一间茅屋落在荒山之腰,萧疏而澄清,孑然而孤远。 文禹在清寂中眺视荒原之景,巡视这个他曾经一手打造的世外居所。野蔬郁郁葱葱,花生已成熟;但曾经豢养野鸡野兔的木栅栏仍是小小的一间,一对毛色腊黄的兔子和褪去金彩羽衣的野鸡缩在角落里无精打采。文禹想,莫非这两对老伙计仍是当初的老种?它们繁殖的新鸡新兔呢? 半个荒原日过后,文禹带着大家凿好了一眼新穴,与老泉相通,老泉淅出的热水流到新穴再流出,中间用草帘子隔了。 而牛局、马塘取出了储备的荒鼠,又宰杀了圈中老鸡老兔来招待众人。 文禹瞅瞅牛局双手拎得满满,说: “莫非仍是最先前的老野鸡、野兔?” “自你走后,就再也没下过蛋,没下过崽了,也不知是什么鬼!老早就要杀了吃肉的,想想难得,万一能繁殖呢!结果养到现在,白养了这么多年!” “没白养,今天不是能招待贵客了么!”木师傅打趣说。 众人呵呵地笑起来。 时辰过得快,当荒林中传来一片笑语时,牛局、张丽、马塘等众人早在栅栏外翘首以待。 语声由远及近,由轻及脆。 荒草中骤然现出人影。一人、二人、三人,长长的一列,打首的是郭贝尔老师,身后跟着翘摇和麦娘,后面是香薷导游,再是金原村的朱友福书记、田国军村委,妇女主任赵飞帘和秦羽,最后是金贵承、吴蓝花夫妻和焦瑞、金巧兰夫妻。每个人都手提肩挑。 栅栏在望一角时,翘摇撤开小长腿朝棚屋奔来。她手执弯弓,斜背箭囊。亚麻灰色小短裙,缀着短穗,紧紧裹了小丰臀;荒草编织小背心紧贴腰身;乌而幽的长发上编了几个小辫子,像是匆忙间未全部编结完,就用一条长丝巾草草缠了,因长时间的跋涉后丝巾松动,头发便有些散乱出来,随着翘摇飞速晃动,发与丝巾便扬在空中。 林中骤然飞出的狩猎小女神惊艳了牛局张丽,也呆了一旁的牛力。 而翘摇无视背后麦娘的小心提醒和前面所有人的亲切招呼,转过众人,向栅栏跃去。 一边牛局、马塘、张丽众人立马迎了郭老师、麦娘和朱友福等众人,并接过他们手中东西,向棚屋欣然而来。 翘摇重见她曾经熟悉之景,且这里有她心里住着的文禹叔叔。这个叔叔从她五岁多落入荒原始,不仅成为她生命中的恩人、英雄,且像父亲样呵护她,是她幼小生命中最可亲、最信赖、最依附的男人。三年来她成长的每天,这个伟岸男人教她生存的全部知识和技巧:文字、数理、哲学、机关、设陷、狩猎、射箭、捕杀、技击、寻水、取火、方位……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是她的大玩伴,又是父亲和老师。他的微笑深锲入骨,从乍入荒原、生命岌岌可危之时,他相授的一瓶水、粲齿一笑,轻抚一抹就扎根于心。他的笑是坚强、勇敢、自信,是冷静、从容和智慧。他面纱之下深藏英雄授章,只有她能轻易掀开黑幔,瞻仰此鲜艳如金凤凰般的血色印章,并为之倾倒、兴奋,滋生一种曼妙和愉悦。这个男人刚一天不见,便按耐不住想见到。惟他,其余,如木头般在她眼里无视。 跃过土坎、篱笆,仿若精灵,翘摇轻快地到了栅栏边,她已按耐不住跳动的心,她从栅栏缝里早窥见了文禹叔叔正在里头斫着一根木头,不时托起木头,眯了一眼,斜睨着是否斫平整。一个鬼主意悄然打上心眼,她踮起脚,猫步近前,看看差不多距离,从背囊里抽出一箭,按在弓弦,对着栅栏缝,“嗖”地朝文禹正觑视的木头射去,“着”一声,正中木头中央。 文禹也不惊慌,回转头,装模作样扫视一圈,说:“谁呢?朝这里放箭,是射我吧!结果射偏了,射中木头!” 草丛里早蹦出一个小美人,向文禹扑来:“文禹叔叔你真坏,我明明射木头,哪就射你啦!” 文禹捉开翘摇捶来的小鼓点:“好好,你是射木头!看看外头来了这么多的叔叔阿姨,还不问声好!” 翘摇的一举一动,在高处的众人全收入眼,动作轻灵矫捷,沉稳利落正中木心的一箭让山腰的众人大为惊叹。特别是牛局和张丽心里顿涌黯淡,这是他们牛力远未具备的素质,虽说牛力大了几岁。 但相聚的欢声笑语很快就掩盖了这种失落情绪。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九章 丰盛的宴会 众人相拥入栅栏,文禹一手放下手中木头,一手松开翘摇招呼着。张丽堆上满脸的笑容对着翘摇:“了不起,了不起呀!小小年纪就学得这高妙射技,什么时候文禹也教教我们牛力?” “何止是射箭厉害!设置机关、捕猎、识别各物种简直无一不精!” “大人捉不到的猎物她能捉到,大人不能做到的取火她能钻出火来。”众人竭力夸赞翘摇。 翘摇落落大方上前逐个向张丽阿姨、牛伯伯、马伯伯、牛力哥哥等众人问好!包括钟平、邬莓、木师傅一个不落下,一个没忘记,就凭这一点也令众人叹服。 “这里比起你山顶来,有天壤之别嘛!”朱友福看着文禹,不无戏谑地笑道。 “哪里?只是临时居所,都一样,”文禹嘻嘻一笑,“郭老师,你们手中东西都先放地上。” 大家手上拎着的物品拢了一堆。 “这木头削平莫非搭个简易长桌!”郭老师笑问。 “不然这么几十号人,等会用餐,人哪里站!”文禹笑着点点头。 牛局望着小山一堆的物品,心里又荡起波澜,正说要去厨房忙,文禹一把拉住,说先把这些收起,有些是要你现做的。牛局便立住了。文禹叫大家把所有袋子打开,牛局、张丽、马塘等一瞧,郭老师、朱友福等十几人除先前带来的熟鸡、兔各两只,盐一袋,陶盆数只,陶碟、陶碗各一撂外,还有活鸡兔各两只,豆腐干一袋,数条长长的不知何物,另五个长长陶瓶两只大陶罐中装的不知是何。还有三袋暗红的颗粒,三大袋草药和十几只陶筒。 文禹每取出一样,牛局、张丽、马塘众人心就激烈跳动一阵。文禹介绍说长条干是荒原中的大鳝鱼,当文禹叫牛局看看三袋暗红颗粒是啥时,牛局伸手抓了些,摊在手中,张丽、马塘几个都把脑袋凑过,细瞅下,竟然是玉米,一粒粒饱满圆润、紫红如珠。众人圆瞪着眼睛,不相信似的摇摇头。文禹又指指五个陶瓶,说这些是花生油,稍微少点,拿点去烧。 文禹把豆腐干、鳝干推到牛局脚前,说这几样每样烧些。 牛局把一个陶瓶瓶塞拔出闻了闻,又凑到马塘、张丽等前,个个惊异万分。 今天是我们大家团聚日子,一会大家一起动手,搞个丰盛的宴会! 大家热烈地鼓起了掌。 油、盐、粮、餐具,这些荒原最为宝贵生存物品的骤然出现,深深搅扰牛局妻子张丽内心之海。是鬼使神差还是一时头脑发昏,当初文禹要走时,男人却愿留下而未加以阻止。看如今别人活成了仙,而自己却像一泡屎,最是苦了一个牛力,十二、三岁了却走不出妈妈的视线。 因此,当牛局因感激或感动浮出一种欣慰笑容时,在她心里却滋起无限恨意与幽怨,甚至连带地恨起了马塘、钟平、邬莓、木师傅、孙洛如等山腰中同生存的一干蠢人。 但在所有山上下来的客人前,她又不得不堆出一种大度的热烈的欢快笑容来。 文禹的长条桌架很快搭好,两边在离地六、七十公分处又各支了一根木料用来就坐。 众人择洗的择洗,烧火的烧火,切炒分工,烹煮有法,可谓人多力量大,不一会清一色陶制餐具便摆上了长架、方桌,野鸡、野兔、野猪等肉食相继一盆盆端上来,水煮花生、清炒野菜也上桌后,众人围坐在方桌和长条架边。 文禹、郭老师、麦娘娘儿俩、牛局一家、马塘、朱友福主任等聚了方桌,其他余人分两边挤在长条桌 文禹推着郭老师坐上首位置时,郭老师一把拉住文禹,并把他按在座位上动情地说:“你是我们这里首要的功臣和恩人,没有你文禹,别说现在日子过得这么红火,只怕是活着都苟且了。这个位置除了你,没有坐得住的。” 牛局、马塘赶紧也附和郭老师说得对,请文禹坐了首座。郭老师拉牛局坐文禹身边时,牛局反把郭老师按在了右座,牛局和马塘便坐了一边,麦娘、翅摇坐了一侧大半个位置,张丽坐了小半个位子,半边身子又靠着下首的牛力,朱主任在另一边。 众人坐定后,张昶抱了大陶罐上来,解开绑着的绳索。 牛局、马塘虽早知晓这坛罐中装的是酒,但犹不相信似地露出一脸惊疑,直到郭老师给文禹斟了满满一碗,又转身给他俩酾上,望着这透明液体从陶罐中缓缓流出,黄中显绿,绿中透黄,在陶碗中微微打转,旋出一层绿蚁来,牛局、马塘脸上也似荡出了花。 郭老师说:“这是真正的纯野生猕猴桃酿制的佳酿,只怕神仙也难喝上。” 众人哈哈大笑。 文禹从郭老师怀中捧过洒坛,给朱主任倒了一碗,又要给张丽倒,张丽把碗压着说不会喝,麦娘抢过碗,说不会喝,今天也得喝一碗!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章 热情洋溢的祝酒辞 文禹酒坛才倾了倾,张丽忙说够啦够啦!文禹便斟了半碗,顺势给麦娘倒了半碗,又依次给坐长条支架边每个人都倒了。 文禹返回,郭老师起身说: “大家稍慢开吃,我们请文禹致祝酒辞!” 在大家热烈掌声中,文禹站起身,向大家抱拳致意: “今天我们能在这里聚会,我感到很欣慰!我们还能坐在这里喝酒,我感到很幸运!我们能在这里喝上美酒,我感到很幸福!”几句话了说到了大家心里,众人不由热烈地鼓掌。 “昨天我叫郭老师算了我们来到这里的时间,至今天,是一千四百五十个荒原昼夜,也就是四个荒原整年少二天。 在我们初来时,连一滴水、一份食物都难以获取,今天却能在此享受美酒、佳肴,这充分见证了奇迹;在四个荒原年的岁月里,目睹着翘摇和牛力两个小朋友一天天长高长大,而令我非常惊奇并引以为窃喜的是我感到我自己和在座的每位却一点未变老,”文禹语声未完,又被掌声笑声打断。 “大家都保持着不老的青壮年华,这样说来,这个曾使我们生活和生命一度陷入窘境和绝望的荒原,并不是什么令人恐怖的所在,而是非常理想的生息之所,是命运有意安排我们来此曼妙之所,我们不是被无情抛弃,而是被幸运选中。”大伙被文禹动情而激励的话语再次感染,不约而同又鼓起掌。 “既然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么,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怨天尤人,没有任何理由不活好每一天,在今天相聚的光辉日子,没有任何理由不畅饮眼前这杯天赐美酒!” 文禹热情洋溢发言令大家掌声经久不息! 郭老师挥挥手,示意大家停停: “文禹讲得真好,我再啰嗦几句。他的话里表达了三层意思,一是我们大家都是幸运的。在艰难困境和生死边缘,大家没退缩,选择勇敢,一步步挺过来。荒原四年,不仅建设了美好居所,也最终等到了大家归来,文禹再三叫我感谢大家四年如一日默默坚守、付出和高高点燃的信号,只要我们稍松懈,其结局……”郭老师忽然情绪波动,眼角洇湿,便用手擦了擦眼睛,继续说: “对不起,有点激动了。刚才文禹几番要把夏守田和苏扬请出来与大家一起庆贺,但他俩坚持不肯,说等身体好了,等一切复原后会当面叩谢大家。还有周骞,文禹再三说一定要找到其下落。因此说我们大家都是幸运的。同时我们也是幸福的,这是文禹话里第二层意思,我不赘述了,不然,眼前这些香喷喷的鸡兔都嫌啰嗦。”大家哄地笑了。 “最后一层意思是,我们要懂得珍惜和敬畏,除了珍惜我们的身体和生命外,更要珍惜每滴水、每粒粮,野鸡、野兔、荒鼠乃至一颗青翠野绿,都是自然、大荒原的产物,都是上天的恩赐,我们必须懂得珍惜和敬畏…… 在今天这个光辉灿烂日子,让我们举起手中美酒,同祝相聚,同祝今天,同祝未来!” 一片叫好和掌声中,大家呼地起立,高举酒碗,齐喊:同祝今天,同祝未来! 菜香酒洌,荤素有致,咸淡适中。忆往昔、侃未来,叙甘苦、道情话。你敬我,我敬你,觥筹交错。魔幻的液体渐渐兴奋着大脑、热烈了血液,搅动着情感情绪,爱情爱昧、委屈憋屈逐一点发。 张丽喝光半碗酒,发了两句牢骚,再要喝时,牛局说别喝醉了,就拦了拦。 这彻底惹怒了张丽,一把甩开牛局手臂,冷笑着说:“不是怕我喝醉吧,是怕我喝干了你的酒?要留着和哪个野女人去钻草窝子喝?” 牛局一脸尴尬,本就通红的脸如茄子般紫乌,拉着女人就往里屋走。 “拉开你的脏手,我没喝多,你这个臭男人,还有半点良心?我们娘俩这么多年跟你过的什么日子。一窝一窝的野鸡你捉不到半只,野女人倒一扑一个准。以为我听不到、看不到,我眼晴没瞎。这么多年,你怎待我娘俩?又是如何护着野女人,连一块好点的肉都要偷到草堆里去吃,我说错了吗?你这个臭男人。”不由分说,张丽连挠带抓,双手在牛局脖子、面门上就留了几道鲜红印子。 麦娘、郭老师早抢着拉劝,牛局趁机推开张丽,狼狈地窜出栅栏。留下嚎啕的张丽。 助兴的美酒变成毒药。其他不清不楚的缠搅在张丽的歇斯底里面前轻若一絮,换来爱爱昧昧的讪笑。 欲望,令人迷醉、痴傻和颠狂。没有法律的约束,道德又能绑架多牢?最是不能逾矩的逾矩了,最是应坚守阵地的开溜了,如果说,别人开小差情由可原的话,一个带着妻子、儿子的男人仍然闻腥而动是可耻的。 女人是动感和细腻的,无风感觉到池塘涟漪,无声已知雨下。张丽确实没看见更没抓到男人的出轨,但她说的每字每句仿佛就如亲耳闻亲眼见,句句扎在男人的心,男人再辨驳也苍白无力。大庭广众下指责男人出轨,罪责和导火索不是酒,而是隐忍太久,压抑太久,愤怒太久。 当然,无论张丽如何谩骂,有人不以为耻,露出不伤雅观的讪笑,有人身感同受,露出尴尬神色。 当张丽借酒浇愁,声嘶力竭地发作,文禹始终是一脸严肃和沉静,他管不了阻止不了这支队伍中雌性激素的分泌和雄性荷尔蒙的发泄,那纯属个人生理需求的自制和道德的取舍罢了。因此张丽夫妻间吵闹,他无动于衷,一言不发,他只想尽快离开。便和郭老师商量了一番。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一章 静谧的安然居 郭老师悄然踱到牛局身旁,目视远方淡淡地说: “文禹要回了,我和你说几句话。你是这七个人中的领头羊,如果自已一个小家庭都搞不好,如何能团结大家,又如何带领大家奔向好的生活。这些事情有没有,你心里自知,是不是对得起老婆孩子,你心里也有数。现在牛力已不是三岁二岁,是懂事的小大人了,你衡量衡量重心和得失。我希望如有这种事,你回头,悬崖勒马,带着老婆儿子好好过。后边的日子是一年五年十年无法预料,要过得舒心舒心,堂堂正正。 如果整日腌腌臜臜,乌烟瘴气一团糟,如果大家心里都疙疙瘩瘩,别别扭扭,文禹还会一心护着大家、领着大家么?这是大问题,是思想问题,意识问题,希望你能反思。 二是文禹一如既往欢迎你们大家去山上做客,本来这次也是特意来邀请你们的,山上准备办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大家在有生之年也活出点精彩快乐,如今既然夏守田、苏扬回来,就等他们身体康复后再作打算。希望那时,不要再有今天场面出现。 另外,张昶和金蕊会留下来帮助夏守田和苏扬做康复理疗。他俩恢复如常时,你打个信号,我们会在山上做好欢迎工作。” 牛局眼里闪现泪花,拉着郭老师哽咽着说:“我错了,确实错了,不仅对不起她娘俩,也对不起文禹,对不起大家,一切不多表态,看我的行动吧。” 郭老师也握握牛局的手,赞许地点点头。 “这边你给金蕊、张昶收拾二间屋子,他俩都会留下来;两对兔子野鸡你们可留做种来繁殖,玉米部分也拿来做种子,今后可做主粮;花生吃不完,以后可压榨点油,食盐供你们大半年了。” 牛局眼里闪着泪花,频频点头。 当文禹一行要走时,他拎出五六袋花生要送给大家。文禹对朱友福努努嘴说,你那不多的话,捎两袋去。朱友福便叫焦瑞和金贵承各背了一袋。牛局还要推送时,文禹说:“你多费点心,差不多半年时间苏扬和夏守田就好了,到时带着牛力和大家一起到山上来聚会。”牛局一把抓着文禹的手抖了几下,目送众人离去,涌起别样感慨。 此后日子,张昶、金蕊按照预定办法悉心治疗夏守田和苏扬。上半个荒原日给俩人泡热泉、熬汤药。山上背来的几大包草药是当初治理金原村众人及蒙川几人多余留下的,里面包含了大青、石蒜、木通、泽漆、胡秃子、淡竹叶、牛筋草、紫花地丁等十余位草药。俩人每天得喝三大碗药水;下半个荒原日由张昶给俩人做针灸拔罐理疗。 一边金蕊和牛力一起喂养两对野鸡、两对野兔。 空闲时光,张昶、金蕊对牛局、张丽、马塘等众人慢慢讲述了这几年文禹带领大家在荒山之巅的生存、建设以及金原村人及蒙川几人归来的艰难经历。 三年前,文禹带着郭老师、麦娘母女以及张昶、金蕊、兰薇、林海棠和郑青葙向荒山之巅进发,一路荒草吐幽,荒花灿锦,俯瞰荒野苍茫,天地交合,浑然一体。众人渐行渐远,渐行渐高,披荆棘以蹚道,涉艰辛而意惬。不觉间早越过山脊,转到了荒山另面。突然一条白带晃入众人眼帘,“是河,是条河流!”大家异口同声惊呼。 只见那河仿佛一条白色巨蟒从广远的天际闪出,扭动身躯,蜿蜒而来,又倏然消失于莽莽荒原。 众人不胜欣忭。稍作休息,便继续进发,到一山凹,地势开阔平整,植被丰茂,绿树生烟,荒花如锦。仰望荒山,仍高云端。 “这里要有水就好了!”郭老师擦擦头上的汗水悠悠说。 “是啊,此处景色宜人,土地平旷,有水就很完美!”麦娘边说边把翘摇抱下车,望着文禹微微一笑。 “水?这地方还应愁水么!”文禹拉拉蒙脸灰纱,淡然地说。 “文禹哥这么确信?”兰薇转头冲文禹说道,眼里满是惊疑。连海棠、青葙几个也投来狐疑的目光。但郭老师和麦娘却从文禹的淡然中看到了自信和坚定。 “我敢打赌在二百步内找到水!”文禹邪邪一笑,“既然大家都认为这里美,就在这住下,你们看看哪个位置最合适?” 林海棠用手指指左首沿山之处兴奋地说:“看那里!像个怀抱,地势又较高。” “哟!我们林老师还会看风水啰!”郭老师呵呵笑道。 “我哪会看风水,郭老师尽取笑人。”海棠妩媚一笑。 “那里怎么样?”文禹望望郭老师和麦娘。 “比较起来,也就那最为适宜,如果那有水的话。”郭老师说。 “那我们就在那扎下来。我敢保证,那离水源最多五十步!” 众人对文禹投来热切信任的目光。 渐近目标时,郑青葙忽然说:“有水声,你们听。” 众人倾耳细听,果然听到轻微刷刷声。 原来文禹早已听到了水声。一个个露出歆慕神情。 行旅未卸,寻声到水源,只见挨山一石斜挂,石下一泓,清泉满穴,溢出细流绕过几株粗实杂木,顺一边而去。石上长满小杂木和荒草,有水漫过青石,形成一小瀑,柔柔细细落在石穴里。 众人再次歆羡于文禹过人听力。 六个荒原月后,在荒山之腰的高端、另一面,一个平旷的山凹里,文禹带着大家已搭建分成十数间的大茅屋,有院落、花圃、栅栏;开垦了菜地,搭了鸡舍、兔舍;水源引到了茅舍的栅栏边,又引到了菜地中央的水池,便于浇灌和喂养(此处在日志中称为“安然居”)。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二章 陶具 岩盐 槲栎林 在两个荒原月的一天,因捕猎,文禹转回到来时山的一面,看到了山下升腾的荒烟。 自此隔三差五、有意无意地转过来也燃起一柱青烟,回应着山下。 麦娘参予所有设计、建造工作外,仍不忘陶具烧制,同时还要教翘摇算木和习字。 文禹教翘摇扎马步、翻跟斗、出拳和踢腿,又做了小弓箭,让她空时对着靶子射。 郭老师、张昶、兰薇……人人都是翘摇老师,人人都喜欢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人人都乐于教她。 小鸡雏啄出蛋壳时,兔舍已再次扩大,满舍兔子在栏中蹦跳。 文禹和郭老师择机进行了祭祀。 大家事先沐浴洁身,宁心静气。宰杀了最肥壮的兔子,把最好的腿肉抛在柴堆中。祭火吞噬着牲品,兴奋地跳跃。文禹领着郭老师、麦娘等九人绕祭火盘桓,在火的舞蹈里默默祈祷。 祭祀后一个余月,文禹釆野果归来,麦娘迎上来,兴奋地说:“成功了!成功了!” “烧成了!” 文禹立马会意,眼里溢满喜悦的光。迅速解开绑在身上的袋子,跟麦娘奔进屋来。 不大的方桌上摆放着几只陶碟,一撂陶碗,文禹一只只捏在手里,对着光线照照,又四周敲敲,听听声音。 “终于成功,终于成功了!”文禹露出满意的神色! 自此,大至陶盆、陶罐、陶缸,小至陶杯、茶具、汤勺等一件件烧制出来。 破损陶皿多了后,麦娘和大家把所有的碎陶片铺贴于地面和水井四周。 如此,荒山野岙的一棚茅屋洁净而明亮,四时有绿畦盈园,野芳幽发,日子丰盈而惬意。 一早,大家备着水和食物,将去荒山高处摘槲栎子。 在一次寻果中,文禹发现一岩壁上长有槲栎,树上结满了果,当时天色已迟,加上身上背着满满的野果,便只有寻机会再摘。 麦娘说众人一走一整天,她母女俩守在空荡荡的山岙里心里慌兮兮的。 文禹说那就一起去呗。 大家背着背囊,带着刀、绳索、长勾向山上进发。 翘摇伶俐,像个小大人似的,已不大会拖大家后腿,让麦娘很欣慰。 秋意正浓,黄的荒草和老藤叶,红的漆树和五倍子树浑杂其间,荒山披上金彩。 老远望见高处一石壁,黑漆漆、光溜溜,不长一物,而周围长满了小灌木,其间,树叶宽大,色泽斑斓的就是槲栎了。 “文叔叔,我们摘的槲栎果好吃么?”翘摇仰头问文禹。 “好吃也不好吃。”文禹拉着翘摇的手说。 “为什么又好吃又不好吃呢?” “这个果很涩,难下咽,但它含淀粉,做成粉条,面条就很好吃了,你想不想吃?” “想吃!” “那你多捡些果回去,以后每天有吃了!” 到岩下,众人喝点水,稍休息。 文禹攀着灌木而上,有十数棵树结满栎子,文禹伸长木勾子,勾住树梢,一阵猛摇,栎子纷纷掉落下来,众人在下面抢着捡。 文禹往上攀爬,地势渐平缓,槲栎树也越来越多。再往前去,一片槲栎林子就映在眼前,每株上都挂满了果。 郭老师、麦娘、金蕊几个好久未闻文禹声音,已在下面呼喊。 文禹折转身,攀沿而下,脸露喜色说:“大家都去摘,上面多得不得了,我把绳索缚在上面,大家抓住绳子和灌木慢慢爬上去,”又转头对郭老师说,“如你上去有困难,不妨在下面休息。” “不是很陡,不成问题。”郭老师说。 众人上去见到黄灿灿一片槲栎林,大为惊叹。 摘的摘,捡的捡,不大功夫,每个人的背囊满了。 走到那块黑石壁前,文禹说我们把绳索拴在囊上,一袋袋放下去,两人在下面接,省事多了。 郭老师和张昶下去后,文禹放一袋,俩人接着一袋,全部放下后,郭老师笑着说: “把翘摇也放下来吧,省得爬了。” 众人哄着要把翘摇放下去。文禹便盯着麦娘。 “你看我干嘛?”麦娘说。 “放心么?”文禹脸带邪笑。 “只要她敢下,你敢放,我有什么不放心。”麦娘淡淡笑着。 文禹蹲下身,捏着翘摇脸蛋,说:“想不想从这里下。” “想!”小姑娘大声说。 文禹又问怕不怕。 小翘摇说不怕。 文禹便把翘摇牢牢绑住,叫她双手抓紧绳索,从那黑壁的叠宕处放下。 翘摇双脚撑石壁,一只手抓绳索,一只手撑岩壁,缓缓悠悠而下。 人未落地,郭老师一把抱了。 翘摇下地后,郭老师见她不停地吮吸手指头。 便说,你这小姑娘这么大了,怎么老吸手指? “咸咸的!”翘摇不好意思笑笑。 “哪来咸味?尽乱说!” “我没乱说!我刚才擦了石壁,手就有咸味”!翘摇一本正经地说。 “石壁,咸味?”郭老师犹不可信,舌头一伸就在黑壁上舔了舔,一股慌乱从心头涌起,仍不作声地拾掇块石头,猛地砸向岩壁,“嚓!”岩壁上溅起晶亮黑沫,郭老师伸手拈了微沫,伸舌粘了,一股咸味漫延味蕾。 “岩盐,真的是岩盐!” 郭老师大喊文禹快下来。 文禹、麦娘等以为发生什么意外,急急下来。 只见郭老师指着岩壁兴奋地说:“岩盐,岩盐!” “什么岩岩?”文禹几个一时未明白。 郭老师从文禹手上抢过刀,一刀背磕在石壁上,石壁现出小坑穴,郭老师手指头浇了屑沫,伸进文禹嘴中。 “盐!岩盐!”文禹大喜。接过郭老师手中刀在壁上猛戳,晶石乱溅。 众人品尝到了久违的咸味,无不惊喜万分!这一整块石壁都是盐啊! 文禹忙问郭老师怎么发现的。 郭老师一把抱起翘摇,说这小妮子是大功臣。便把翘摇如何感到咸味,如何吮手指头说了。 文禹也接过翘摇,兴奋地托举了几下。说翘摇是功臣,郭老师也是功臣! 大家感叹一番巧合。 所有袋囊都装满了栎子,不得已只有腾空一只来装盐,无论如何也得先带盐回。 文禹在刮岩盐时,兰薇几个在一侧沟里捡到几块黑坨,回转对文禹、郭老师说: “这些黑块不会也是盐吧?” 文禹一刀背敲碎,捡了些尝尝,一把吐了。 郭老师问怎么了,和那些不一样么? “又苦又涩。”文禹啐了几口唾沫,一脚把黑坨子踢了。 麦娘走过来,捡了细粒子舔舔,皱了几下眉头后却赶紧捡起,惊喜地说: “今天好事一庄又一庄!这可真是宝贝。” “可是盐卤?”文禹反映过来。 麦娘点点头:“有了它,我们这些槲栎就有了新的吃法!” “做豆腐!这整片的槲栎都要采摘回去了!”文禹热切地说。 众人沉浸于欣喜,在欢跃中满载而归。</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风五十三章 风月那点事 接连几日,文禹带着众人往返于槲栎林子,把所有栎果悉数采回,连带着捎回岩盐。 部分栎子加工成豆腐、粉干,部分进行晾晒保存。 文禹计划给山下送点岩盐和槲栎豆腐,金蕊、兰薇、海棠、青葙几人说山下几人心肠忒坏,不仅不知感恩,还趁你伤重,千方百计把你挤怼,亏你时时处处想着他们。 文禹说不怪他们,处在这样的环境,人人都惶恐的很,难免多点心思和歧义。都是沦落的兄弟姐妹,就不必计较了。 几人感动于文禹大度,转身退去。 张昶和金蕊烧起一堆烟雾。每次转过山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山下一柱孤烟。 他俩知道,青烟下的小屋住着他们的同事,一同被刮入荒原的不速之客。他们曾经一起依依息作,一同归去来兮。 他俩跟随文禹另辟蹊径,来到荒山高处,不仅建起了更宽大、简洁、漂亮的棚屋,且如今鸡兔满栏,绿菜满畦,荒花满园,用上了陶制品,吃上了盐卤豆腐,真正过上了“人”的生活。 而山下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了呢?他们曾经极力排挤一个有大恩的统领,而今山下这柱始终不熄的烟是召唤呢还是思过? 张昶、金蕊不由感慨万千,暗自庆幸当初跟随了文禹。 给烟堆添了把荒草后转身而返,这柱滚滚翻卷的浓烟将于若干时辰后草烬烟灭,若干时日后,他们将再次转来砌上新火。 望着亦步亦趋随在身边的女人,张昶感到非常得意。 他早忘了秦羽,他曾经的恋人。初中、高中同窗,又一同考入湘雅医学院,潜意识中早以爱人相待。但令他万千不明的是一次普通的出行,就让他所谓未来的妻子跟相面仅几天的人跑了。他实在不明白也不愿相信。 金蕊说他是傻瓜,说在旅行的最初几天,他未来的老婆就被别人迷住。痴望着田国军,眼里都是水。 张昶说不可能吧,他们才认识几天? “什么不可能?对你不理不睬,转头就对他笑意相迎,金原村的人都看不下去,就你蒙在鼓里。” “她一直都这样,对我不冷不热。”张昶说。 “这就是问题了,对你不冷不热,对初相识的人却情意绵绵,说明她根本没把你当男朋友对待,而只是感情上的奴仆和生活中的玩伴而已。” 张昶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金蕊的话又像刀似的扎中了心窝。 “你们感情到底有多深多浓,你自己心里清楚,这许多年怕是连手都没让你碰吧?这样的男女朋友关系正常么?你从初中追到高中,又追到大学,她当你路人,顷刻间却与人打得火热,她注定不属于你的妻子,你为这样的女人痛苦、顿足值得么!” 金蕊细说了秦羽当初假跑,让他猛追,却误把她金蕊看成秦羽而上当的细节。 张昶听了晃然大悟,如梦初醒。 当初,他和金蕊迷失荒原,生死之际,金蕊恍惚间奉献了处子之贞,让他从离散秦羽之痛中解脱,且迅速移情到金蕊。但金蕊醒悟后却又不甘不愿,把张昶当呆鸟,不许他靠近。张昶只得惟命是从,与金蕊保持若远若近距离。 在后来荒原生存中,张昶发挥着聪明才智,受到文禹、郭老师等的交口称赞。 同时,张昶青春的气息渐渐吸引年轻女孩的注意,音乐老师兰薇靠近了张昶。 张昶本中意金蕊,但觉得金蕊一直以来人在眼前,而心隔千里,便暗暗与兰薇热络起来。 这一热络直接刺中了金蕊的敏感神经,且在文禹离开离舍上山时,张昶竟然事先不告诉她,他们偷偷地跟随而去,让她醋性大发。 上山后金蕊对张昶一顿臭骂,说不准与兰薇交往。又对兰薇叫嚷,说她金蕊才是张昶的女朋友。 文禹、郭老师发现三人间的情感龃龉后,叫张昶进行选择,而张昶本属意于金蕊,金蕊心意一转,张昶立马选择了她。 原先给山下发信号的本是张昶、金蕊、兰薇三人,因此变故后,就成了张昶和金蕊二人间的任务。 转山、踏荒草,与爱的人相息相作,身处荒原,心犹桃源。 张昶悠然吹着口哨,有时拖拽着金蕊前行,有时又背一段。 拐个弯,便不见了山下烟柱,再前行一刻,就望见了那条白河,逯然而来,浑然而往。文禹老早说要带大家去探看!但一直未逮着时机。 张昶心意翛然,欢快的口哨声流畅于荒草之尖。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 五十四章 谁点的烟 突然,背上的金蕊锤着张昶肩膀,急切说:“张昶,你停停,快看,有烟!” 张昶扭转头:“哪来的烟?” “你看山下,有烟冒。” “本来就有烟的嘛。”张昶沉浸于美妙臆想中。 “不是,我们早转过这边来了,”金蕊从张昶背上滑下,扯扯他的耳朵,“你看白河方向。” 张昶顺着金蕊手指头望去,在山下不远处的荒丛里散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轻烟,如不细瞧,很难发现。 “真有人在烧火,是谁?”张昶一惊,“难道是牛局他们转到这边来了?” “不大可能,刚才我们在那头有浓烟,他们七、人不会分开这么远。” “那会是谁?难道是我们以前走散的?” “我们先赶紧告诉文禹吧。” “要么你去报告,我在此看着,或我跑去,你看会?” “你就这么狠心,要把我一个人扔这。”金蕊又拉张昶的耳朵。 “我不是怕烟没了吧。”张昶揉揉耳朵,臊着脸说。 “傻瓜,我俩快去快来,这烟要真没了就没了,看是看不住的。”金蕊折根荒草,做个记号。 “这个位置看得灵清。”拉着张昶急急回赶。 文禹一听有新烟,拽着张昶急往外奔,众人以为出啥大事了,一个个跟着跑。 张昶、金蕊边跑边往山底睄,一直找到原来位置,也没看清哪冒烟,只是指着原先大概位置说就在那处,生怕文禹不信。 文禹老早看到了一缕残烟似熄非熄。 麦娘、郭老师气喘吁吁,不断询问哪里有烟。众人陆续赶来,才明白原委。 文禹看了看,默不做声,踅过山来。 只见张昶、金蕊前时点燃的紫雾正蓬勃升腾,与半山腰处的青烟遥相辉映。 “烟火起处必有人。”文禹想。 再折转过来凝视起烟之地。 众人相互问着哪里有烟,一个个伸长脖子找寻。 “你确定看到烟了!”郭老师望着文禹满是狐疑。 “是,其实现在仔细看还有星星点点在冒。”文禹轻声说。 “是我们的失散人员!”郭老师语气凝滞。 “但愿是他们,不管是谁,也要找到弄清。今天来不及了,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大家一同下山。” 翌日大早,文禹率众人蹚下山,朝昨日起烟处一路寻来,时至半昼,未发现丝毫异常。 如单是张昶和金蕊看到了烟,众人还疑是两人看差了眼,但文禹说确切看清了,谁也不会疑虑。 只是远远望着距离似乎很近,但实际路程就远了,且看着真切,找起来就不辨东西南北了。 “我们还是得想个办法,地面这么大,不一定正好碰上。”郭老师望着文禹说。 “办法也只有烧股烟,我们在此等着,或许他们看到时找上来。”文禹悠悠地说。 “这方法是行,但我们最多等个半昼或几时辰。”郭老师说道。 “我想是这样,我们今天也难赶回去了,干脆一直朝前,走到那大河边察看察看,回转时在此露宿,看看情形。”文禹把长矛拄在地说。 “这样最好,反正食物和水够几天食用,我们不妨现在捋出一块地,点个大烟。”郭老师欣然说。 “再在地上划几个字,他们一看就知道是谁。”麦娘插嘴道。 “这办法妙!与其我们搜他们,不如他们找上门。”文禹道。 众人立马动手,烧着一柱浓烟冲霄而上。 “怕是里十里都一目了然了。”郭老师哈哈笑着。 “就是要这效果。”麦娘便说边用荒草在地上摆出“梧州”二字。 伫停片刻后,文禹手执长矛于前,翘摇、麦娘、郭老师紧随其后,众人一字拉开向前踅去。 又一番奔走劳顿,早望见前端荒草茂密,而地势趋低。穿行数百步,一条白河抢入视线,人未近前,一股腥臭味呛来,众人捂着口鼻趋前,只见整个水面充盈着泡沫,远瞧着白晃晃,近看却浑黄如酱。因水位低且水面静止不动,看不出水流方向。还以为多么美好的一条大河原来是条臭河,大家不由一番扫兴,索然而归。 返回到点烟处,烟雾早熄灭,“梧州”二字仍完好如初,文禹查看四周设置的标记,也未见有被拌过痕迹。 天色已换成灰白帷幕。多年作息习惯,大家早把明亮而柔和的色调当成白昼来劳作,而灰白暗淡的视觉当成夜来休息。此刻,荒原进入了“夜”的界面,大家显出疲劳和倦怠。 “他们大概未看到,或者看到时快熄灭,找不过来了。”郭老师猜测着。 “不管怎样,我们在此守一晚。”文禹说完又叫张昶把取火工具卸下先烧起烟信号。 张昶脚踏一块小方木,一根尺把长的圆木棍对准方木上小坑印,双手快速地搓着木棍,钻出的热炭顺着方木上小槽滑到火绒上,热炭有黄豆大一堆时,张昶双手捧了火绒及裹着的干草末,均匀地吹起来,一会烟渐浓渐厚,一点红光在一团干草中蓬勃燃起。 跟随文禹的时间里,人人都学会了最基本的钻木取火生存手段。 烟柱翻卷而上,灰白的天幕下分明浓烈。 以防万一,在七十步远距离,文禹找了处较隐蔽处叫大家歇息,并说上半夜由他来值守,下半夜由郭老师和张昶值守。 麦娘说她们几个女同志都参加值守。 文禹略略考虑后说那就两人一组去添一次柴草,你和我一组。 指了指麦娘继续说:“其他两两组合,有动静叫我。” 麦娘和几个女同志迅速铺开垫布。这些垫布还是以前从大巴上剥下来的灰麻布,结实耐用,平时舍不得垫,外出露营时正好用上。 饮用了水和食物,就地休息,或卧或坐。 麦娘靠着文禹的背坐下,她知道文禹野外从来不躺卧休息。文禹说躺卧时身心舒适,人一舒适就易松懈,丧失警惕。狮子、老虎可以四仰叉而睡,是因其强大,而柔绵的草食动物别说睡觉,甚至抱孕生产都得站着,时刻保持高度警醒,发觉危险即刻撒腿就跑。这就是保持不舒服的姿势就是保持警觉,而警觉是生命之光。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 五十五章 救救我们 文禹感觉背后传来麦娘的柔软和体温,这是来自女性的温暖和依靠。 这个女人,坚韧而刚强、温婉而大度、聪慧而缜密,像贤淑的妻子,又像周详的母亲。他常常与自己的爱妻娟藜比较,温润有余,美德卓荦,但他不因此而生妄念和邪端,没有丝毫淫意和侵犯之念,他更爱或者说唯一的爱就是自己妻子。 秉持挚爱,是他坚定回到杳渺故乡的信念。 如果说在尘世有保护的对象,那必定是爱妻娟藜和爱女文墨,他要回到她们身边,再牵一次女儿小手,再抚摸一次妻子柔发,证明他的尘生之爱没有变,哪怕她们老了,也要深情地说声:我从来没想离开,我一刻不忍抛撒而去。 在远别的日子,不论短若一刻还是长如十年,我坚定爱你们的初心,始终不渝,无怨无悔。 岁月老了,初心不变,我从未做下有伤你们的一丝一毫,并为此欣慰。 而深爱,同时给了他荒原生存的勇气。活着非易,就该勇敢地活着、无畏地活着、尊严地活着、知足地活着、感恩地活着、自在地活着、和谐地活着,而所有自由地、愉悦地延长生命的过程都与自然和群体密不可分,人的坚韧、乐观、大度乃至于挺拔于世,必是有支撑的共生行为。 孑立不固,相持乃久,荒原尤艰,他真诚对待每一个人,即使有恩于众,不居以为功;别人有负于他,不以为意。 于麦娘以敬重,以为净友,于翘摇以惜怜,以为爱女。因此对艰难的环境下,这样一个弱女人的靠近,与爱、与情欲无关,不是献媚也非暧昧,而仅是寻求生存的支撑,寻求未来希望的支撑。 一个伟岸的人、光明磊落的男人是不屑以轻薄和打劫。对麦娘不会,对所有落入荒原的这群女子就更不屑了,他保持内心的安定和自制。 泛滥的情欲让人愚鲁和迟钝,丧失理智、丧失基本的辨识和思索。身体不再敏捷,心神不再灵动,一旦陷入情欲之海,就永远找不回去,永远被禁锢于荒原了。 他知觉、了然她们微妙的信息,他的庄重、严肃和冷峻让她们含羞止步,从而更赢得了她们的钦敬和倚重。 麦娘的依靠让他感动、安然,同时更加警醒。荒原莫测,艰险难料,这样一个小群体,年岁、力量皆参差不齐,尤其需要他的保护周全,他岂能懈怠。一边养神,一边手不离矛,聆听风息草动。 而对于麦娘,背后的男人宽厚、慈爱,有一般男人不具备的精神力量和机巧智慧,是可信赖、可依靠的兄长和父亲。 她只想让他靠着稍安稳地打个盹,让他恢复足够的精神体力。他是核心和支柱,他倒了,屋就塌了,不必说走出荒原,连生存都维艰。他本是狮子,但为了这群人,不得不每时每刻像驮马一样警惕,身似歇息,而心在巡视。 这个男人不仅豁达、大度,更具有优秀道德品质,端大势、顾大局,不盛气凌人,不以力以势以情压人,尤为可贵的是洁身自好,不耽女色,不在险峻的环境下浑水摸鱼、借机揩油,言行举止从未有轻薄和佻笑,反而对投怀送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得到每个人的爱戴和拥护。 她靠着他宽厚背脊,感到山一样的安稳,在安稳中安然而睡。 麦娘睡梦中听到了一片叫嚷声,又似乎女儿在大叫和摇她: “妈妈快醒醒!妈妈快醒醒!” 麦娘大惊之下翻身而起,只见翘摇瞪着惊恐的眼睛直往她怀里钻。 她一把拉过女儿,猛然间惊退几步,只见一群头大身壮的怪人披头散发,手舞足蹈地哇哇怪叫,抢着要冲进来,兰薇、海棠、青葙缩在一边瑟瑟发抖,金蕊抱着张昶直打哆嗦。 文禹一手挡住,一手执长矛,大吼一声: “你们什么人,不许再前一步!”文禹挥舞钢矛,只要怪物再进半步,就扎进他们躯体。 怪人们看着一个脸缠灰纱的人,高大威猛、气势汹汹,似乎有些惊恐,一个怪人稍上前伸手拦住其他怪人,然后双手抱拳,朝文禹拱拱,又朝战战兢兢的众人拱拱,嘴里艰难地哇出“留主、摸汤!” 另一个小些怪人抢着要上,文禹的钢矛立马指向他: “不许近前。” 麦娘迅即冷静下来,见怪人们没有伤害之意,且作揖打拱,听到怪人嘴里蹦出的几个音,立马明白了,便拍拍女儿说: “别怕,他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我们。” 迅即走上来,按下文禹直刺的长矛,对着打首怪人说: “你是金原村的?” 那怪人兴奋地抖着大拇指。 又指着小个怪人: “你是香导游?” 小个怪人也兴奋地举着拇指。 另一人赶忙向麦娘打手势,麦娘定眼一看,是自己戏剧学校的同事黄鹌。 刹那间一切明了,他们正是走失的金原村众人及导游,还有寻水而失散的蒙川等人。 郭老师、青葙也认出了同事柳珊珊老师,金蕊对自己叔叔、婶婶,姑姑、姑父面目也清晰起来,还对金原村众人有了印象。 只有一个人眼睛直直盯着张昶,而张昶却视而不见,那是秦羽。 一场大惊后,大家喜笑颜开,尤其是小翘摇,见到先前熟悉的人变成了大头娃娃,忍俊不禁。 麦娘对女儿摇摇手,凑近耳边轻轻说:“不许笑,叔叔阿姨们正经受着痛苦,他们都生病了,需要我们帮助。” 翘摇懂事地点点头。 的确,短暂相逢后,这些饱受病患折磨的同行人又露出痛苦和忧惧神色,他们担心文禹一行抛弃他们而去,每个人不停地叫着语音不清却意思明了的四字: 救救我们。</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